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一
痘疹门
明医杂着 【 明王纶】
序次丹溪痘疮治法
小儿疮疹,大抵与伤寒相似,发热烦躁,脸赤唇红,身痛头疼,乍寒乍热,喷嚏呵欠,嗽喘痰涎。始发之时,有因伤风伤寒而得,有因时气传染而得,有因伤食呕吐而得,有因跌扑惊恐蓄血而得。或为窜眼惊搐如风之证,或口舌咽喉肚腹疼痛,或烦躁狂闷昏睡,或自汗,或下痢,或发热,或不发热。证候多端,卒未易辨,亦须以耳冷,骩冷,足冷验之。盖疮疹属阳,肾脏无证,耳与骩足俱属于肾,故肾之所部独冷,又不若视其耳后有红脉赤缕为真,于此可以稽验矣。调护之法,首尾俱不可汗下,但温凉之剂,兼而济之,解毒和中安表而已。虚者益之,实者损之,冷者温之,热者平之,是为权度。借喻而言,亦如庖人笼蒸之法,但欲其松耳。盖毒发于表,如苟妄汗,则惊卫一虚,重令开泄,转增疮烂,由是风邪乘间变证者有之。毒根于里,如苟妄下,则内气一虚,毒不能出而返入焉,由是土不胜水,变黑归肾,身体振寒,耳骩反热,眼合肚胀,其疮黑陷,十无一生。汗下二说,古人深戒。以此观之,疮疹证状,虽与伤寒相似,而其治法实与伤寒不同。伤寒从表入里;疮疹所发,从里出表故也。如欲解肌,干葛、紫苏可也。其或气实烦躁热炽,大便秘结,则与犀角地黄汤,或人参败毒散,又或紫草饮多服,亦能利之。故虽云大便不通者,少与大黄,尤宜仔细斟酌之。若小便赤少者,分利小便,则热气有所渗而出。凡热不可骤遏,但轻解之,若无热则疮又不能发也。
凡痘疹春夏为顺,秋冬为逆。
疮疹分人清浊,就形气上取勇怯。
凡已发未发,并与紫苏饮。但觉身热,证似伤寒,若未见疮,疑似未明,且先以惺惺散、参苏饮,或人参、羌活辈;热甚则与升麻葛根汤、人参败毒散。但一见红点,便忌葛根汤,恐发得表虚也。
凡痘疮初欲出时,身发热,鼻尖冷,呵欠,欬嗽,面赤,方是痘出之候,便宜服升麻葛根汤,加山楂、大力子,其疮稀疏而易愈。
凡痘初出时,或未见时,宜服后方,多者令少,重者令轻。方以丝瓜近蒂三寸,连瓜子皮烧灰存性为末,砂糖拌干吃;入朱砂末亦可。又方朱砂为末,蜜水调服,多者可减,少者可无。
凡痘疮发热之时,便以恶实子为末,蜜调贴顖门上,免有患眼之疾。
凡初出之际,须看胷前,若稠密,急宜消毒饮加山楂、黄芩酒洗、紫草;减食加人参。
初出之时色白者,便大补气血,参、芪、芎、朮、升麻、葛根、甘草、木香、丁香、酒洗当归、白芍药;若大便泻,加诃子、肉豆蔻。初起时,自汗不妨,盖湿热熏蒸而然故也。
有初起烦躁谵语,狂渴引饮,若饮水则后来靥不齐,急以凉药解其标,如益元散之类亦可用。
凡疮已出,可少与化毒汤。
出不快者,加味四圣散、紫草饮子、紫草木香汤、紫草木通汤,或快斑散、丝瓜汤。
出太甚者,人参败毒散、犀角地黄汤。
疏则无毒,密则有毒,以凉药解之,虽数十贴亦不妨,无害眼之患。
灰白色,静者,怯者,作寒看;齐涌者,燥者,焮发者,作热看。黑属血热,凉血为主;白属气虚,补气为主中黑陷而外白,起得迟者,则相兼而治。
凡痘疮分表里虚实:吐泻少食为里虚,不吐泻能食为里实。里实而补,则结痈毒。陷伏倒靥为表虚,灰白者亦表虚,或用烧人屎。红活绽凸为表实,表实而复补表,则要溃烂不结痂。
痘疮分气虚血虚用补药:气虚者人参、白朮加解毒药,血虚者四物汤中加解毒药。
痘疮分气血虚实,以日子守之。多带气血不足,虚则黄芪,生血活血之剂助之,略佐以风药;实则白芍药为君,黄芩亦为君,佐以白芷、连翘、续断之类。若属寒,陈氏方可用。
调解之法,活血调气,安表和中,轻清消毒温凉之剂,兼而治之,二者得兼而已。温如当归、黄芪、木香辈,凉如前胡、干葛、升麻辈,佐之以川芎、白芍药、枳壳、桔梗、羌活、木通、紫草之属,则可以调解矣。
黑陷二种,因气虚而毒气不能尽出者,酒炒黄芪、紫草、人参辈。
黑陷甚者,亦用烧人屎,蜜水调服,出子和方。
痒塌者,于形色脉上分虚实:实则脉有力气壮,虚则无力气怯。虚痒者,以实表之剂加凉血药;实痒,如大便不通者,以大黄寒凉之药少与之,下其结粪。
气怯轻者,用淡蜜水调滑石末,以羽润疮上。
疮干者,宜退火,止用轻剂,荆芥、升麻、葛根之类。
湿者用泻,湿乃肌表间湿,宜用风药白芷防风之类,上引用升麻、葛根,下引用槟榔、牛膝,助以贝母、忍冬草、白芷、瓜蒌之类。
若咽喉痛者,大如圣散、鼠黏子汤。
如痘疮伤眼,必用山栀、决明、赤芍、归尾、芩连、防风、连翘、升麻、桔梗,作小剂末调服。
如眼无光,过百日后,血气复自明。
胷腹胀满者,枳壳桔梗汤、二陈加枳壳汤。
喘满气壅者,麻黄黄芩汤。
烦渴者,甘草散、乌梅汤。
下痢呕逆者,木香理中汤、甘草干姜汤。
颜色正者,如上治。将欲成就,却色淡者,宜助血药,用当归、川芎、酒洗芍药之类,或加红花。
将成就之际,却紫色者,属热,用凉药解其毒,升麻、葛根、酒炒黄芩、黄连及连翘之类,甚者犀角大解痘毒。灰白色将靥时如豆壳者,盖因初起时饮水多,其靥不齐,俗呼倒靥不好,但服实表之剂,消息他大小便:如大便秘,通大便;小便秘,通小便。
小便赤濇者,大连翘饮、甘露饮、麦门冬五苓散。
大便秘结,内烦外热者,小柴胡汤加枳壳最当,或少用四顺清凉。
痘疹用药,固有权度,大小二便不可不通。其二便自下黄黑,则毒气已减,不必多与汤剂。若大小二便一或秘焉,则肠胃壅遏,脉络凝滞,毒气无从发泄,眼闭声哑,肌肉黧黑,不旋踵而告变矣。陷入者加味四圣散,更以胡荽酒薄傅其身,厚傅其足,喷其衣服,并以厚绵盖之;若犹未也,独圣散入木香煎汤;若其疮已黑,乃可用钱仲阳宣风散加青皮主之。钱氏云:黑陷青紫者百祥丸下之,不黑者谨勿下,余知其所下者泻膀胱之邪也。又云:下后身热气温欲饮水者,可治;水谷不消,或寒战者,为逆。余知其脾强者,土可以治水也。百祥丸太峻,当以宣风散代之。泻后温脾,则用人参、茯苓、白朮等分,厚朴、木香、甘草各半为妙。盖疮发肌肉,阳明主之,脾土一温,胃气随畅,独不可消胜已泄之肾水乎?此钱氏不刊之秘旨也。
鼠黏子、连翘甘草、山楂,此四味乃痘疮始终必用之药。
其疮坏者,一曰内虚泄泻,二曰外伤风冷,三曰变黑归肾。
近时小儿痘疮,止宗陈文中木香散、异功散,殊不知彼立方之时,为运气在寒水司天时令,又值严冬大寒,为因寒气郁遏,痘疮不红绽,故用辛热之剂发之。今人不分时令寒热,一概施治,误人多矣。时值温热,山野农家贫贱之人,其或偶中也。
痘痈多是实毒,血热成痈,分上下用药,一日不可缓。已成脓必用凉药为主,赤芍、甘草节、连翘、桔梗。
丹溪痘疮治法,最为明备。近世通用陈文中木香异功等方,乃一偏之术。若痘疮虚怯,淡白色痒塌,此属虚寒,宜用陈文中方;若发热壮盛齐涌,红紫色躁痒,此属热毒,急宜凉血解毒。自陈文中方盛行后,属虚寒者率得生,属热毒者悉不救。痘是胎毒,古人治法,只解毒。然气血虚则送毒气不出,及不能成就,故陈文中之法亦千载妙诀,补前人之未备者。但温补之法既行,而解毒之旨遂隐,故救得一边,又害了一边。今必详究丹溪,二法通用,斯无弊也。
痘疮属虚寒,直可廷至十数日后方死;属毒盛转紫色者,不过七八日。盖痘是胎毒,自内出外,二三日方出齐,毒气尚在内;出至六日,则当尽发于表;七八九日成脓而结痂矣。若毒气盛不能尽出,过六日毒反内入脏腑,故须于六日以前毒气该出之时,急服凉血解毒之药以驱出之;六日以后,医无及矣,故其死最急。若虚弱毒气少者,只是气血不足,不能贯脓成就,故绵延日久而后死。此虚实轻重之分也。
痘疮多者,是毒气多,便先宜解毒;然多则恐气血周贯不足,故随后亦宜兼补药以助成脓血。
【 注愚按痘疹之疾,乃胎禀之热毒,由内发外,虽为有余之证,当泻不当补,然儿体有虚实,积毒有轻重,又在变而通之。考之陈钱二先生虽俱名家,然就而折衷之,则陈为较优。盖钱之用药,偏于清凉;而陈之治法,温凉并行,以其深究阴阳造化之妙,故于病之真寒假热,与夫真热假寒,罔不知之真而见之定,随证异宜,未尝执泥。假如病属虚热而元气未至亏损者,施之以钱氏之法,则固当矣;若病气元气俱虚或俱实者,而不以陈氏之法治之,鲜不致误。且小儿之痘疹,譬即大人之痈疽,治法无异。其热毒蕴于内脏,致二便不利,烦热作渴,脉沉实,须用托里、疏通、和荣卫三法。观陈氏异功散、人参白朮散、前胡枳壳汤等方,其药品深为得宜,治者详订而遵之可也。】
出痘发搐
小儿若因出痘而生惊搐,不必治惊。若身热,耳冷骩冷,疑似未明,古方服升麻葛根汤。痘已出及完,调理气血,只依丹溪痘疮法,分气血虚实,看红紫淡白,稠密稀疏,及参时令,用药常以脾胃为主。虚寒用陈文中温补法,实热用解毒法,全在活法通变。
【 注愚按小儿痘疹未出,则补托之;已出及出完,则调理之。更当察色听声,辨其多寡表里虚实而治之,庶不有误。世皆宗丹溪、钱氏、陈氏三家之论,又必会而通之,与时宜之,不致胶柱而鼓瑟也。窃谓黑陷,耳骩冷,咬牙吐泻者,乃脾土虚败,寒水反来侮土,归肾之恶候也,用百祥丸泻之,急以四君子、丁香、陈皮、木香、厚朴、炮姜以温补脾土,身热饮水,黑陷复起,十救一二。盖此证因脾土虚败,寒水乘侮,故陈文中先生云:若治寒水于既侮之后,何不保脾土于未败之先?此发前人之未发,救后世之误妄。况痘疮发出,成脓收靥,即痈疽起发,腐溃生肌,皆脾土元气使然。若黑陷,寒战咬牙,泄泻喘嗽,即痈疽阳气脱陷,寒气内淫之阴证,急用异功散,倍参、芪、归、朮、姜、附,温补脾胃,不可泥其日期而行解毒托里等法。但见其虚弱,便宜滋补脾胃,以顾收靥。观丹溪先生治一叟发热而昏倦,其脉大而似数,与参、芪、归、朮、陈皮大料二十剂而痘出,又二十剂而脓泡成,身无全肤,又六十剂而安,其义可见。】
痘疹方论 【 明蔡维藩】
受病之源
小儿痘疹始出之证,乃太阳寒水起于右肾之下,煎熬左肾,足太阳膀胱寒水,夹脊逆流,上头下额,逆手太阳丙火,不得传导,逆于面上,故显是证。盖壬癸寒水,克丙丁热火故也。或云儿在母腹,饥则食血,渴则饮血,当其降生,口中尚有恶血,啼声一发,随吸而下,复归命门胞中,僻于一隅,伏而不发,直至因内伤乳食湿热之气,下流合于肾中,二火交攻,致荣气不从,逆于肉理恶血,乃发诸痘疹也。或又云小儿在母腹中,其母罔知禁忌,或好食辛辣之物,或恣意淫欲,以此蕴毒流注小儿经络,他日发为痘疹。职此之由,鲜或有能逃之者,故人以为百岁疮也。
一说小儿在胎时,每月食血饼一个,临生时或有在口中食未尽者,当于啼声未出之先,用绵包指,入口拭净,斯免咽入流毒之患。但是仓卒之际,未有不咽入者。访之老妪,间有取出血饼。又胎死畜类,常有血饼。假彼验此,信为不诬。初生时宜服甘草汤,初浴时用猪胆一枚入汤,主不生疮疾;一二朝服淡豆豉,出襁褓服三豆汤及抱龙丸之类,皆所以预解其毒也。一方用丝瓜近蒂三寸烧灰存性,入朱砂一钱,研为细末,临发时蜜水调与儿服之。巡盐赵侍御刊方,用苦楝子煎汤浴儿。酆节刊方,采八月葫芦花阴干,入除夜蒸笼汤浴儿。已上三方,俱主不出痘疮,纵出亦稀疏,随用无拘。凡合用药方,总附于后。
诸热证
或传染,或伤风,或伤食,或痘疹,其证不一。头与肢节疼痛无时者,为时疫传染热也;面赤汗出而鼻流清涕者,为伤风热也;午后发热头与肚热,右额有纹者,为伤食热也;乍寒乍热,呵欠顿闷惊悸,欬嗽喷嚏,两腮赤红,骩凉耳凉者,为痘疹热也;浑身壮热,妄言鬼神,口鼻衄血,惊搐不止,几死而复生,为痘疹实在内也。正在疑似之间,治者当有一定之见。既辨认痘疹之热,与诸热不同,又须审其势之轻重;重则发散之,服朱砂散、升麻汤、参苏饮、惺惺散之类;轻则疏利之,服紫草散、五苓散之类。首尾俱不可汗下;盖汗下二说,古人之所深戒也。
丹阳王服周病痘,其热太盛,血自鼻衄,流满床席,朱砂散一服而愈。朱砂、蜜水,性皆寒凉,用者量儿强弱可也。推府毛鹏子病痘,发热三日,犹未见苗,其热太盛,闭目妄言,用升麻汤以发散之;不解,用五苓散以疏利之,后热退而疮出。《活幼心书》云:升麻汤,小儿痘疹已发未发皆可服。世俗习以为常,自取危困。殊不知古人立方,具有深意,但后学不能究,心执一定之方,悞人多矣。此方未发之先可服,使解肌热,自出快易;已发之际,便不可服,恐其发得表虚,反以为害。结痂之后可服,使其解散余毒,气顺血和,斯免后患。今人于此方间有知用于未发而不用于已发,至于靥后而知用之者,百无一二。熊氏《类证》云:宜用于未见红斑之先,戒于已见红斑之后,斯言得之矣。仁斋《直指方》云:不如用参苏饮加青木香,催出痘疹,甚为稳当。凡引证所活之人,举一以例其余,不能备录也。
预防法
初觉发热之时,以黄蘗膏敷于面,白芥子敷于足,干胭脂涂其目,清香油润其脊,此皆思患预防之法。
已上药俱可用。俗用铜镜照面者,欲取凉气以散血热也。又有抱儿观井,投菉豆七枚者,亦取其极视以受水气之凉故也。
避忌方
正当病痘之时,谨司门户,恐为风寒所袭;严禁房事,恐为秽气所乘。月妇经水,庖厨煎煿,牲畜粪秽及狐臭触忤,一切忌之。须常烧芸、檀、苍朮、小枣之类,及挂胡荽,浸醋炭以逼其气,庶外虞之不我即也。如有犯者,当托里散,肉桂随意加减之。
门户不谨,不免寒邪之伤,房事不禁,必受闷乱之毒,为之父母者,固不可以不慎矣。至若月经狐臭,设在其母,幼子时刻不可离,将如何哉?必常加澡雪,每易新衣,不使其气侵肤,庶几可也。烧芸,檀等类者,荣卫得香而运行故也;苍朮、小枣,又愈于芸、檀,只此二味足矣。胡荽浸酒喷之,挂于围幔以除秽气。浸醋炭,一以辟除外邪,一以接儿不足之气。有以水代醋,恐其气袭人者,殊不知醋亦能运行气血也。近日有用新砖烧红浸水醋者,亦为近理也。
以形势分轻重
初见苗时,用手揣摩其疮势,宜力而坚,不宜软而塌。三次出者轻,一齐出者重。脐窝去处不宜有,头面心窍不宜多。大小不一等,根窠红活,尖头似水珠光泽者最轻;平顶者半轻半重;陷顶者极重。又有出轻而变重,出重而变轻者,顾调养避忌之何如耳。此于血气上见形势,则轻重可知矣。
儿之受证,热几日复凉,凉几日复热,作三次出,其热毒以渐而泄,故曰轻。若纔觉发热,一齐涌出,稠密无缝,其重可知。脐通肾命门。《山居简要方》云:窝内有者,十死一生。头面心窍乃虚软处,故不宜多。大小不一等,此血气之所由分也。世人多有不知一种小痘,以为不起,长用药举之则悞矣。尖顶者是血气盈满,无一点欠缺处,故曰最轻。平顶者是血气未至满足,不能无欠缺处,故曰半轻半重。陷顶者是血气不能充满于胞络,反致陷伏,此极重之证也,治者须当有辨。
以日期分轻重
出三日至足心为齐,三日长肥满,三日成脓窠,三日上蜡色结痂,首尾十二日,可保平安,此其大约。设使气候乖违,疮势危重,则又难定其期矣。
最轻者可定期限。若当出时击搏而不出,当长时陷伏而不长,成脓时涸燥而无脓,结痂时斑烂而无痂,必须服药调理,但求得生意为上,不须更论日期之迟速也。
疏利
始出之时,壮热无度,其疮隐在皮肤,腹内疼痛不止,此是一团阳火,搏击于内,无由发泄也。用五苓散导心火,或用四物汤加酒芩连,其出自易。又有将起长上浆之时,其色红赤,或灰黑模糊在皮肤上,此亦阳火之害,必须用疏利之法,服紫草散及五苓、四物、酒芩连之类以导之,则血复归本,疱疮之平顶者不至萎塌,长者必至上浆,血气流通而罔滞矣。不然,迁延日久,遂成虚脱,良可悲夫!若本来稀少,热不壮盛,非惟不可疏利,亦不可发散。不知所谨,则操戈入室,其祸自生矣。
痘疹始发热之时,若壮盛,则用五苓散以疏利之,甚则用酒芩连以解之,少缓则用升麻汤以发散之。悞用其药,不斑烂则虚脱,可不谨哉!
虚寒不足
若灰白色碎小平顶,或不起长,或不收靥,隐隐然在皮肤间,乃表虚寒不足之证也。必早为之计,宜发举之如笼松,染蘸法、木香散、异功散、独圣散、一匕金之类,随意无拘,但有生意将来,斯为上策也。
软塌不起,长用笼松法。笼松云者,如庖人发面,欲使之起长也。色之滞暗不明,用染蘸法。染蘸云者,如匠人染布欲使之上色也。《丹溪心法》:似炉灰白色作寒看,是血气俱虚,用黄芪生血活血之剂,略佐以风药白芷、防风之类。子壻冯世夔病痘,三日灰白色不起长,服木香散而愈。亲邻徐民望子病痘,五日灰白色不起长,泄泻不止,服木香散送下豆蔻丸,再服而愈。汪文秀病痘七八日,红赤模糊,不起长,泄泻不止,服八珍散,再服五苓散而愈。或问泄泻同而用药异者何?曰:灰白色不起长而泄者,是不足之证,用木香散发举之,豆蔻丸濇滞之宜矣。若红赤不起长而泻者,不宜有发举之害,宜用八珍散和血保脾,量加木香、当归以微发之,再加木通、紫草以疏利之,则热必退而泄自止,所谓药不执方,合宜而用也。
实热有余
若红赤过度,入皮肤连根窠,模糊而不散者,乃表实热有余之证也,宜疏利之,服紫草散、八珍散,或四物汤,或各加酒炒芩连并解毒之剂。
《丹溪心法》以红黑色作热看,是气血俱实,用前胡、葛根、升麻辈,佐之以川芎、白芍药、桔梗、枳壳、羌活、木通、紫草之剂,则可以调适矣。血本当藏入疱内,今却散在皮肤,模糊而不起长,用八珍散或四物汤,佐以紫草、木通以疏利之,或加酒炒芩连以解其毒,使皮肤之血复归疱内,才可望其起长,上浆结痂而愈。淮安上舍仲绳祖女痘五日,其证如前所云,用八珍散加紫草、木通服之而愈。上舍瞿见之子痘四日,其证如之,用四物汤二服而愈。上舍李本达子痘七日,证亦如之,连服八珍散、四物汤不效,五苓散亦不效,十二日而死。其故何哉?盖仲瞿之子各在四五日间,血气方盛而未过,一用前药则血归本疱,所以得脓浆结痂而愈;若李之子过经七日,血气已过,救之无及。故证治虽同,而生死自异。
斑疔形状
若灰白,若红赤,若黑紫,平顶陷顶,紫疱水泡,如众痘然,臭不可闻,攒蹴一处,又如癣疮,如黑线相牵,皆谓痘疔也。宜点附四圣丹,随证服以药饵,其疮四围如灸之状,突然而起,则毒根拔去,斯免其患。若依旧陷伏,须再点前药,治疗亦如前,无有不效。缓而不治,则此种肆恶,交互把持,不容善类起长,且将使之变为其党,不成脓窠,难于收靥,其患不可胜言矣。
附四圣丹方,乃魏君用旧本引曲沃张教谕所传,依法点之,则黑滞去而毒害无,真起死回生之术也。失于治疗,则周围痘疮皆为把持,不得起长,一二日变为百种溃乱燥痒,患不可言。人有以艾灸者,灸则动阴火;有以药洗者,洗则开腠理。又紫花地丁乃治痘疮之药,有用以治痘疔者,煎汤服之,身出臭汗,间有偶中而愈。然汗出而腠理不密,蕴热去矣,将何以收后功?已上皆非治法。一方用在野弥猴粪食之有效。家叔女痘五日,其色灰黑平顶,用木香[木香疑脱「散」字,出陈氏方:木香、大腹皮、肉桂、半夏、青皮、柴胡、人参、赤茯苓、甘草、诃子肉、丁香。]去丁、桂、半夏,姜水煎服,是主于发举也,点前药而愈。周信卿子痘四日,其证如之,用八珍散加紫草、木通,是主于疏利也,亦点前药而愈。刘刚子痘八日证亦如之,用木香、八珍、附四圣丹,俱不效,此亦当在血气上论。四五日血气方盛,故发举疏利皆得其宜;八日者,血气已过,故发举疏利皆非治法。又有紫血泡水泡,成羣稔毒,间有不伤命者,何哉?盖缘紫黑肥满有浆,其毒已泄在外,故亦无害。须连服解利之剂,幸而免耳。
变坏归肾
陷伏之疾,名为倒靥,变坏归肾是也。遍身紫黑如茱萸色者,是表里极有实热,宜服朱砂散,并猪尾膏、无价散、四圣散、百祥丸、宣风散之类。
痘疹,四脏俱受证,独肾在腑下无证,验耳与尻凉是也。耳尻属肾,居北方壬癸水,故主冷。今紫黑陷伏,乃毒气弥满,复入于内,而耳尻反热,斯谓之变坏归肾矣。猪尾取其血常动,有散于内也。龙脑取其辛温发散之意。无价散纯阳性热,当酌而用之。钱氏用百祥丸、熊氏以宣风散泻膀胱之邪,既下后而身热气温,欲饮水者,可治,急以四君子汤加陈皮、木香、厚朴、白姜等剂以温脾土,使脾土复旺,有胜肾水,则黑陷者,必当复起而安。若下后转加寒战咬牙,身冷汗出,不思饮食,水谷不化,耳尻反热者,乃脾虚为肾水所胜,其死也必矣。当此之际,不用百祥丸,则无治法。盖百祥丸能去毒气,毒气去而真气不绝者,尚有可治之理,否则坐以待毙矣。父母之心,宁忍恝然乎哉?如《活人书》治厥阴证,土败木贼,用承气汤泻毒气,亦岂得已而用之哉?《兵法》云:置诸死地而后生。故韩信以背水阵取胜,医家用百祥丸亦犹是也。仆遇有此疾者,多用疏利解毒之剂,间亦有生者。不过泄肾水之热以复陷伏之患,此亦熊氏宣风散之余意也。
斑烂
斑烂之疾有二:当发散而不发散,则毒气内壅于胷臆,喘促闷乱,故成此疾;不当发散而强发散,则毒气尽发于肌窍,气不能冲和,亦成此疾。治者以保脾土,和荣卫为主,四物汤或四君子、八珍散,随用无拘。
斑烂之疾,比之外靥,似同而实异。外靥有浆,按之有力;斑烂亦有浆,按之无力。盖其气血弥漫,无阴以敛之,故同归于溃烂。斯二者皆有余之证,皆有余毒,故以保脾土和荣卫为主,或疏利之亦可;若妄汗以开腠理,妄下以泄元气,有浆无浆,亦主斑烂。又有未周小儿,其疮红活,余无他证,但是稠密无缝,其血气充拓不去,亦成斑烂,谓之小船不堪重载。仆次子封周曾坐此厄,可胜痛哉!若小儿遭此,更无他疾,缠绕咽喉,清亮而不肿疼,余毒不来攻害,间亦有上浆收靥,幸获全生者,此又出于望外也,治者当以疏利为本。
虚脱
虚脱之疾亦有二:或发散早而气血耗散,或发举早而脓血枯竭,皆成此疾。治者当以生血养血为主,四物汤、八珍散,倍用生熟地黄、白芷之类。
虚脱之疾,比之空壳无浆,似异实同。盖空壳无浆者,亦是耗散血气以致脓水枯竭也。虚脱在三五日气血未过,犹有生意;若在七八日间,是为不足之证,绝无生浆养血之理,与空壳无浆者无异。又有因伤风伤食,以致妄汗妄下,亦主虚脱,卒同归于毙也。
惊搐有生死
心经有热流注不解,故有惊搐之疾。痘疹未出乃宜,既出不宜。治者不可纯投以寒药,寒因热用可也。又有壮热不除而烦闷愦乱者,治法亦同,并用五苓散导心火而愈;甚则加酒芩连,或黄连解毒汤主之。
惊搐在心,心火盛而生肝风,故有此疾。痘未出而惊,是热在疮而不在心,故曰宜。既出而犹惊,是热在心而不在疮,故曰不宜。仁斋《直指方》云:先发搐而后发疮者生,先发疮而后发搐者死,正谓此也。昧其治者,投以轻粉、牛黄、芒硝、牵牛、大黄之类,或用艾灸截风路,皆非治法。先发惊而将痘者,以升麻汤发散之,则心火解而惊自止;痘既见而惊不止者,用五苓散以疏利之,使热从小便泄出,而惊自止。否则热蒸太过,疮势必干,浆水不来,难于收靥。仆守五苓一方,四十余年,百发百中,诚所谓神仙夺命丹也。若泥于热而不敢疏利,殆非治法。医之用药,如将之用兵,五月渡泸,雪夜平蔡,何尝拘拘于秋高马肥之候而后举之哉?
痛痒分虚实
痛痒之疾,皆属于心。痛为实,乃热毒而不能泄,故有疮痛腹痛之不同,治者以活血为主,投以活血散,更加芪归以助其长。痒为虚,乃肌肉虚弱而血气不能荣贯故也,治者当以活血为主,先服四物汤、四君子汤;不效,量服木香散,慎加参酌可也。
《原病式》云:诸痛痒疮疡,皆属心火。实痛虚痒,固然矣。大抵微热则痒,热甚则痛。试以手炙火而验之,稍近则痒,愈近则痛,皆属心火无疑矣。治者以活血生血为主,血既调适,则痛痒自消。一方用赤芍药可以止痛。蜜水调滑石润疮上止痒。亦有虚热之痛,实热之痒,随证施治,不可执一。仆常考《药性赋》云:赤者行经,白者止痛。今方书多载赤芍,疑亦有悞。
吐泻不食
痘疮已靥未靥之间,有腹痛,有泻痢,有呕吐,有不食之疾,或曰脾胃虚寒也。盖小儿脾胃本热,虚则有之,寒则未也。今当出痘之时,虚弱不任风寒,故冷入胃则吐,冷入脾则泻,所以作痛而不食。大抵吐因火与痰与食者为多,泻亦因火与痰与食而属湿属气虚者为多耳。治者不可投以燥热药温辛之剂,当服治中汤、四苓散,并肉豆蔻丸以止之。又有热吐面赤,烦躁不止,频欲乳而即吐,大便泄泻,小便赤濇,咽干口渴者,须辨目睛青黑,为虚寒不食,用木香散或益黄散;目睛黄白,为实热不食,或五苓散或胃苓汤以疏之。大率小儿虚寒者百中一二,实热者十常八九。
按肉豆蔻丸,本濇滞之药也,非惟实热不可用,而虚寒亦不可用。用之者虽能补泄泻于一时,更遇寒热,其泻复作,所谓泥涂釜衅,随补随漏是也。或正出痘时,遇有是疾,不得已而暂用之,以救一时之患可也。若可少缓,曾谓泻有补法乎?
烦躁口渴
烦躁口渴之疾,心经有热,津液不足故也。小渴,人参麦门冬散;大渴,人参白朮散。更要随证审察:烦躁而大便秘小便赤者,宜服甘草散、通关散、导赤散;烦渴而小便不通者,宜服五苓散;烦渴而喘闷者,宜服灯心汤。夏月烦渴而大便秘小便赤者,宜服白虎汤加人参之剂。
按通关散可用于已靥之后,导赤散当用于未靥之时。白虎汤,夏月中暑者可服,冬月不宜。凡用药既当审病势,尤当顺天时。心经有热,津液必少,渴病由之而生。至于烦躁喘闷,大便濇,小便赤,皆热证也,可服五苓散以导心火,加人参、白朮以生津液。又周岁小儿,口不能言,频欲饮乳,口无津液,知是热可也,可服前药,勿令饮水。俗传痘与豆相似,豆资雨水,方得成实,故出痘首尾饮水,此盖不经之谈。饮后转生烦渴,津液内耗,其疮虽是起长而血气不荣,不能收靥,以致悞杀者多矣。又有过食柑子、西瓜、蜜水,以致津液收敛,反生焦渴,为害不浅。治者以除热生津为主可也。
寒战咬牙
寒战咬牙之疾,肌肉虚弱,血气不荣故也。肌肉虚弱则寒战,血气不荣则咬牙。治者不可作热看,当助其表里,调其血气,斯无二者之患。服四物汤、四君子汤、八珍散,甚则木香散、异功散之类,最宜斟酌。
一方热少者,全用异功散;甚热者去附子、丁香、半夏。以上固虚寒不足之证,还当兼看疮势何如:若红赤紫黑,或变为灰白色,或不变,亦有寒战咬牙者,盖牙乃骨之余,属肾,热毒归肾,火极克水,故显是证,未可轻用木香散、异功散,止可用四物汤、四君子、八珍之剂,和血保脾。夫脾所以制肾,本胜乎肾也,今脾虚反为肾水所胜,保脾正使之有胜肾水,复其常道而病自安矣。若果是虚寒者,更当七八日间不起长,不上浆,不用木香、异功以发举之,更待何时耶!
腹胀喘急
腹胀喘急之疾,由其正发热之际,或外感于寒,内伤于冷,则毒气为其所激,发泄不尽,及伏入在内而阴阳不和,故成此疾,治者当以和中为主:腹胀服四圣散,喘急服清肺汤;兼而有之,则二方合用之,不可拘执。
热被冷激而不能发散,冷气内拒而不能消化,所以令人腹胀气喘,宜以温脾药逐冷气,冷气散则阴阳和,阴阳和则腹胀消,腹胀消则喘急止。所谓温者非辛热之谓,但欲其和耳。昧者一见腹胀,莫不更增宣泻,是谓重困。熊氏《类证》云:心火不降,阴气不升,故腹胀。又云胃中有热也。或云心火不降主腹胀,肺金受制主喘急,是母子俱病也。董氏用四圣散以解其毒。仆用五苓散佐以枳壳、陈皮、大腹皮、桑白皮、杏仁之类,其效甚速而至大也。
欬嗽
欬嗽之疾,乃心火不降,肺金受制故也。治者当清肺气,逐邪热,服二和汤、清肺汤,调顺阴阳,疾自愈矣。一方用二母汤,一方用二陈汤加知母、贝母服之,俱立效。一方用五味子汤而愈。
大司成刘公子病痘未靥,欬嗽不止;上舍纪应时子病痘已靥,欬嗽不止,仆俱用五苓散而愈。盖心火既导,则肺气自宁矣。
狂叫喘呼
狂叫喘呼之疾,是脏腑热燥而无津液也,当服犀角地黄汤,邪热去而津液生,自无此疾矣。
痘疹已出,热毒自内达外,不宜有狂叫喘呼之疾,今犹云尔,是脏腑热燥,津液枯竭,无阴以敛之故也。《原病式》云:诸躁扰狂越,皆属于火,宜服前药。仆用五苓散亦有效,盖心火降而肾水生,是亦探本之论也。
大小便不通
古人论痘疮首尾不可汗下,盖谓不可妄汗妄下也。如大小便数日不通,极不可忍,危在须臾,此犹不可下乎?急则治其标,理宜然也。盖大便不通,有热、有虚、有湿,有津液不足者,有气结者,少缓用当归须、生熟地黄、麻仁、生甘草之类以润之,急则大黄以通之。小便不通,有热有湿,有气结于下,有痰气闭塞,宜清宜燥,宜升气,升则水自降,盖气承载其水也。气虚,参、朮、升麻等;血虚,四物汤;痰多,二陈汤;痰气闭塞,二陈加木通、香附。实热亦当利之,或八珍散之类,大便动则小便自通。又有积痰在肺,肺为上焦,膀胱为下焦,上焦闭则下焦塞,如滴水之器,必上窍通而后下窍之水出焉,当以清肺为主。又有正治并隔二隔三之治,皆古人要法,不可不知。
按治病当求其原,固理也,所谓缓则治其本也。若大小便不通,势在危急,又当先治其标,诚不可以或缓矣。
瘀血便血
心主血而营于血。痘疹毒气太盛,壅瘀血于心胁之间,由是而为便血之证,用犀角地黄汤主之,或四物汤加黄连亦可。
便血之证,治者当以活血散为主,及如前药之类。胡氏论疮毒太甚,大便见黄黑色,若烦躁喘渴腹胀,此有瘀血在里,犀角地黄汤治之。吐血衄血,水磨生犀角饮之。京卫宋镇抚子病痘,其色灰黑,便下血饼,仆诊得六脉浮洪,知是脏腑蕴热,用五苓散加生地黄一服而愈。
咽喉疼痛声哑
咽喉疼痛而声哑,是心胃间有热,风邪相搏而成,以活血除热为主,用防风甘桔汤。若痘疹已出后有声音者,形病而气不病也。痘疹未出,先声音不出者,形不病而气病也。痘疹出而声音不出者,形气俱病也,宜服清肺汤以清其肺。有因发举,用丁桂热药,攻破咽喉而疼肿声哑,宜用如圣散、射干鼠黏子汤。
声音以气为主,声音出则气不病,声音不出气斯病矣,故用药如前。又有一等热毒流注,咽喉疼痛者,医不审察,更用丁桂等剂,其证亦深,故用药如前。又方,小热用紫草、木通、车前子之类,以小疏之;大热用猪苓、泽泻、黄芩之类,以大疏之,热退而疾自止矣。
血气分勇怯
用药之法,须分气血勇怯。如不思饮食,脾胃受伤也,用四君子汤开胃保脾。痘疮赤过或色黑者,血热也,凉血为主,四物、生地之类。初出色黑者,大热也,便宜解毒,芩、连、黄蘗俱酒炒,鼠黏子、紫草、升麻、葛根、荆芥、防风、甘草节、人参、黄芪之类。色白者气虚也,补气为主,四君子、陈皮之类。有中黑陷而外白起者,气血俱虚也,则相兼而治,如八珍散之类。将成就而色淡者,血虚也,宜助血,如芎归酒洗、芍药之类,或加红花。将成就而色紫者,实热也,宜凉血解毒,如芩、连、升麻、连翘、葛根之类。大凡颜色不红润,即气血不和也。更参以脉理,以左手大小分热之盛衰,以右手大小分气之盛衰,盛衰即勇怯之谓也。宜各用气血药,勇则抑之,法则补之,或加紫草以蘸之。若不起长,不成血疱,不结脓窠,气血不足也,用人牙散、独圣散、胡荽酒、一匕金以微发之;不得已,用木香散、异功散以大发之。须酌见其怯,药能对证可也。
时医多于不起长之疾,用人骷髅或人骨煎汤发之,服后如人醉酒然,肌色顿发红润;但药性既过,依然呈露本色,且腥臭触忤,则亦何益之有哉!
余毒破烂
若本原不正,不得上等收靥,或血泡破烂,或脓水淋漓,是皆余毒之所致也,并用败草散傅之,及服四物汤以活其血,卒亦可保无虞矣。
败草散最解疮毒。若外靥脓水,流满床席,即以前散罗在床席,任其坐卧,甚为有益。山房草有沙石者,性硬不可用。《奇效方》用黄土晒干,碾为细末敷之。《山居简要方》用搽面粉研细敷之,随意俱可。《易简方》用水调蛤粉敷之,恐致疮痂坚硬,不宜。又有用牛粪敷之者,秽气触忤,切宜戒之。
气盛收敛之难
若痘疮已成,脓泡肥满,色上苍蜡,过期而不肯收敛,其证有二:一则表里俱实,热气蒸郁,是阳气太盛无阴以敛之者也,服四物汤、四君子汤;或用滚水调沙糖,食之而靥者。一则内曾泄泻元气,外则肌肉虚弱,表里不固,是阴气太盛,无阳以敛之者也,宜服木香散;不效,异功散救之。治者能分气血之盛衰,则知收敛之难易矣。
阳气太盛,无阴以敛之,此先贤之格言,乃有余之证,故用前药,是执热而以濯之也。阴气太盛,无阳以敛之,此仆推类以扩未发之意,乃不足之证,故用前药,是嘘暖于寒谷者也,各有既济之妙。泗卫高万户幼年病痘,浆满色蜡,三日不靥,乃叔宗德与仆同门,偕往视之,知是阳气太甚,无阴以敛之,用四物汤煎热时,入沙糖少许,一服而愈。乡耆李伯仁女痘疮,八日已靥,但是痂瘢未落;第十日遍身发冷,脉甚微细,惟心下有微热。一医见其强视,以为有风,灸中脘等处三艾,投以凉经药;再越宿,仆自乡回,见其闭目无语,惟觉泪下,已有不起之状。仆诊而谓之曰:此阴气太盛,无阳以敛之,用木香散加人参健脉、附子回阳,亦一服而愈。如前所云常有之疾,仆常治之;如前所云罕遘之疾,而治者亦罕。须酌见表里虚实,方可施治。又有表实里虚,其疮易出而难靥,固理之常,却有反常难出而易靥者。耳与尻冷,痘之证也;今耳尻反热,痘之变也。当于出靥难易以辨虚实,庶用药有常变,而不拘于一定也。
收靥分等第
夫痘疮收靥,有上中下三等:其色苍蜡,痂瘢高突,为正靥上等也,自无余毒,不须服药,可刻期而收全功。有脓满而色灰黑,干塌在皮肤者,为次靥中等也。有脓满而气血不足,破烂淋漓者,为外靥,斯为下矣。中下二等,虽不伤命,却有余毒,疮痂落动,便宜解散之药。
当解散而不解散,蕴之而为内毒,则肚腹心窍脏腑,为疼痛、为闭濇、为泻痢是也。发之而为外毒,则肢节口齿眼目咽喉,为肿毒、为疳蚀、为瞖障、为喑哑是也。然亦不可解太早太迟,意详见于后条余毒有缓急之下。
空壳无浆
三等之外,又有空壳无浆者,观其颜色一般红活,只是无浆。盖缘三五日之间,身热太盛,血气蒸干,不能流通,是以浆水不来;或当起长之时,而不起长,曾用丁附之剂攻成血疱,已经七八日之间,血气已过,浆水不来。证虽不同,致死之由则一而已。
头为诸阳之会,浆必先满,次及胷胁腰膝之间。有头上靥成痂瘢,而足上浆水才生者;有头上浆未满即有苍蜡色,欲收靥而身上之浆才生,腿膝去处全无者,此皆血气已过,生意绝矣。更有一等面上才生浆而肿即消退,两眼开闭不宁,舌头伸缩无度,此毒气入内之状,不旋踵而告变也。
余毒有缓急
已靥之后,身热未退,或妄言鬼神,或时常惊搐,口干舌燥,心神不宁,六脉浮洪,大便壅塞,此即余毒也,便宜解散,须随热之大小以为用药之缓急可也。
解散之药,不宜太骤。如已靥未尽而热未除,且服四圣散以解疮毒;次服五苓散,使热从小便泄出。正结痂已落未落之间,小热用升麻汤、透肌解毒散、人参白朮散;其热不退,然后用消毒散、鼠黏子汤、人参清隔散、小柴胡之类。若不审察,一概投凉药,速退其热,则未靥之痘何自而靥?未落之痂何自而落?其为害也不浅矣。此固一说也,然不能防患于先而图欲收功于后,吾恐事势穷迫,噬脐无及矣。譬诸人家之于盗贼,素无警备之心,因其突至,始乃起而御之,四顾张皇,何益之有!魏君用《痘疹方》云:小儿痘疹,心痛不可当,此余毒归心故也,急用乳香二钱煎汤服之。一方加没药、赤芍药、当归之剂。《奇效方》云:小儿痘疹方愈,余毒未解,忽然遍身或青或黑,手足厥冷,口噤涎响,甚者手足搐搦,此由四时五行节令气交,或风雨寒暑,或地气暴至,小儿荣卫尚弱,毒气乘虚而入,故生是疾。宜用和剂散二钱,入蝉壳末,分作三服,生姜薄荷汁酒各数点,温汤浸服,二三服立醒,随时少汗而解,或出瘾疹,或再出麸疮而愈。
热毒壅遏在肢节
或失于解散,或解散不愈,身热流注,肢节赤肿,将成痈疖者,以针蘸清麻油,灯上烧红,刺肿处周围一度,服小柴胡汤加生地黄即愈。如赤肿不散,未得头者,捣马鞭草敷之,小鹊粪敷之亦可。又有脓出不止,体虚烦热,头目昏闷者,黄芪丸主之,绵茧散、雄黄散敷之亦可。
胡氏论曰:痘疹既平,失于解利,余毒太盛,内不能入于脏腑,外不能泄于皮肤,聚而不散,轻则结为疮疖,重则头顶胷背手足肢节赤肿而成痈,用小柴胡汤加生地黄并消毒散治之。熊氏《类证》用针刺之法如前。《奇效方》云:赤肿初生,烧鸡毛灰,水调敷之;或用醋调伏龙肝,即灶底中心土是也;或胡荽酒;或用鸡子清调小豆末;或调地龙粪敷之,即蚯蚓粪是也。马齿苋、鸡肠草、芸台草、景天草、皆可捣烂敷之。《易简方》用凤凰退,即今抱出雏鸡蛋壳是也,烧灰醋调,搽涂痈患周围,再不荫开,名为铁箍散。南京国子监丞杨公女痘已靥后,失于解利,遂致左膝红瘤浮肿,用针刺法,随服小柴胡汤加生地黄,一服而愈。
热毒壅遏在口齿
口内疳蚀肉烂,臭不可闻,甚则将齿蚀落而血出不止,宜用清米泔水净洗,敷之以绵茧散或雄黄散,服消毒散、鼠黏子汤、小柴胡汤之类。
右用麝香等药敷之者,甚不宜。汊涧陈世安子痘后余热生疳,小儿服周用绵茧散,加鸡翅、粗布炙干为末,纳模子一块烧灰为末,拌匀傅之,一二日间果效。
热毒壅遏在眼目
眼目红赤泪流,羞明怕日,或生瞖障,服谷精草散、菊花洗肝散、四物汤、茶调兔粪、水磨石燕,简易可服。
痘疹为眼目之患,乃毒气自里达外,活血解毒,治之要法也,宜用消毒散、小柴胡汤为主;若石燕子、兔粪,特治其标耳。经云:扬汤止沸,不如灶底抽薪。又有食猪羊鱼鲜、梨栗瓜枣及闻煎煿油气,损其目者,当思患预防,不受其害可也。《痘疹详明方》以四物主之。盖眼得血而视,视之而不见者,血滞也。血滞以和为本,故用四物汤以和血。今人有用冰片点眼者,其味辛温,多则有害。一方小儿痘风,眼眶红烂,用乌鸦胆汁敷之有效。一方痘毒损目,其睛外暴者,煎斑鸠食之有效。按肢节,人之会通处也;口齿,人之吐纳处也;眼目,人之光明处也。一有所害,竟不得为全人。痘疹靥为有热而不解利者,是养虎自贻患也,咎将归谁?又州人董敔子痘疮结痂,壅塞鼻孔,不通气息,仆以蜜润之,随用针拨开微孔,气得出入而自愈。因附之于此,从其类也。
津液
人之有津液,犹天之有雨露,海之有潮汐也。天无雨露则旱,海无潮汐则涸,人无津液则渴。心胃间有热者,是火炎于上而少津液,主烦躁喘渴之疾;脏腑有热者,是火蕴于下,而少津液,主狂叫闭塞之疾,并用五苓散、清肺汤以解之。脾热少津液则吐泻,用益元散。肺热少津液则欬嗽,用二陈汤。肝热少津液则眼目羞明,用菊花洗肝散。风热攻破咽喉,少津液则声哑,用防风甘桔汤加人参、白朮以生津液。用药发举太过而少津液则溃乱,用消毒散、四圣散、射干鼠黏汤。肌肉虚而津液少则寒战咬牙,口燥渴而气体虚则完谷不化,并用木香散、或异功散治之。更有未岁小儿,口不能言,频欲食乳,亦是津液少而心火盛故也,亦用四苓散。证治虽各不同,然皆不外乎除热生津二者而已。
以上皆有余之证,独寒战咬牙,完谷不化,为不足之证,治者当有所辨。袁医官子痘后疮痂将落,尽身发壮热,寒战咬牙,腹胀喘急,烦渴泄泻。袁自制五苓散加羌活、白芷,服之不效,请仆视之,并出所制方药。仆曰:药未当也。其寒战咬牙,肌肉虚弱,血气不和也;腹胀,脏腑有热也;喘急,肺金受制于心火也;烦渴,火炎上而少津液也;泄泻,脾胃有食与湿也。当以解毒生津为主,用四圣散加当归、白朮,果再服而全愈也。
靥后调养
洗浴不宜太早,早则生脾风疮,须经月余,煎荆芥或榆槐、或柳艾叶汤浴之。忌食升麻、(石卜)硝、大黄、麻黄之剂,及蜜水、西瓜、红柿、梨栗、柑子、白果、葱薤、韭蒜、獐兔、鸡鹅、牛羊、鱼鲜等物;所宜食者,豮猪腰子、白煮猪肉、淡虀菜、干菜、淡腌菜、圆眼、葡萄、核桃、莲肉、红枣之类。
洗浴以开腠理,恐为风寒所袭,故不宜太早。升麻、(石卜)硝性皆寒凉,大黄主利,麻黄发汗,若非有余热当解利者,不可轻用。魏君用禁食柑,恐收津液。陈文中引证亦不用葱韭等物,为五荤獐兔等物,能发病。猪腰子并肉能养脾胃,干虀等菜取其无味无毒,圆眼能养脾胃,葡萄利小水,核桃、莲肉润心肺,红枣养胃,故皆宜食。一说核桃实咽喉,红枣生疳疮,亦不宜用。《痘疹详明方》云:痘疹,小儿首尾只宜吃粥,盖取易于消导也。或有嫌其粥烂,有似痘之斑烂而忌食之者,俗论也。又有被覆小儿不令通气者,然冱寒时月,犹之可也;设在夏月,何必如此拘拘然耶!又有房中用火盆,床上用火笼者,亦当顺时之寒暑而去取之,庶可免其热毒之患。又有余不可剃头。古人云: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仆谓父母爱子之心,当无所不知。
斑疹水痘大痘所出难易
熊氏《类证》云:脏腑蕴热不同,表里受证各异,小儿时气欬嗽声重,涕唾稠黏,目眶焮赤,烦热渴燥,此则肺胃蕴积热毒,发则易出,有细疱遍于肌肤之上,如沸疮泡子,见而渐没,此证在于表,受毒之浅,名为疹子,一名肤疹,一名肤疮,俗名麻子,或曰沙子是也。又曰疹属腑,腑属阳,蕴热而出,遍身形见赤者十生一死,黑者十死一生,治者宜用清凉之剂。或时行蕴毒,热气熏蒸,发于皮肤,其体状如锦纹,或与蚊蚤咬痕相类,大如小豆,或赤或黑,此病在于里,受毒之深,是名曰斑。或有热毒停蓄于内,斑疹击搏而不出者,用升麻汤加青皮、木香以催之,三日三次而出,隐隐有形,见在皮肤间,不遽然消灭,乃为得宜。一出即收靥,形影不见者,用木香散以发之,五苓散以疏之。如无腹胀喘急渴热者,其毒不甚为害,宜服快斑化斑、消毒解毒之剂。证之轻重虽不同,实与大痘相为表里也。又水痘与大痘不同,其状如水珠,易出易靥,不宜燥湿。湿虽无害,第恐不能结痂,则成疮塌矣。若夫大痘则属脏,脏属阴,有热而难出,故其疮在肌肤血脉间,必先出红斑而后生成如痘,因名曰痘疮。盖所受气深,是以难出也。暴热而便出者,必肤疹;久热而难出者,必痘疮。《明医杂着》云:疹要清凉,痘要温。清凉则紫草、木通、升麻、羌活之类,温则当归、白芍药、青皮、木香之类。《痘疹详明》云:小儿出疹,根在皮肤,所患最轻,调理最宜和缓。若被风寒所激,热反入内。痰涎壅上喘急直视,胷膈胀满者不治。若身热口干,心烦欬嗽,宜生地黄散以疏之。《活幼心书》诗云:斑疹总言因胃热,赤生黑死分明别;忽然锦片出肌肤,温毒发时从两胁。《奇效方》又云:冰厚三尺非一日之寒,痘疹蕴热非一日之热,宜预服升麻汤、消毒散、紫草散及油剂之法为良。又有伤风邪热在表,发而为斑为疹;又有痘疮已出未靥之间,余毒未除,发而为疹,名曰盖痘疹。所患虽异,所治则同,必先使疹收靥,然后可施治疗之功,不然未免有得此失彼之患。
痘疹所属经络
痘疹之状,皆五脏之液:肝主泪,肺主涕,心主血,脾为裹血。其疮有五名:肝为水疱,以泪出如水,其色青而小;肺为脓疱,以涕稠浊,色白而大;心为斑,主心血,色赤而小,次于水疱;脾为疹小,次于斑疮,其主里血,故色赤黄浅也。涕泪出多,故脓疱水疱皆大;血营于内,所出不多,故斑疹皆小也。心主惊,实则叫哭而搐,虚则困卧不宁;肝主风,实则直视大叫,呵欠烦闷,虚则咬牙欠气;脾主困,实则困睡身热饮水,虚则吐泻主风;肺主喘,实则闷乱喘促,有饮水者,有不饮水者,虚则哽气长出气。肾主虚无实也,惟痘疹肾实则黑陷。已上当视病之新久虚实,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也。又视其睡口中气温,或合面睡,及上窜咬牙,皆心热也,导赤散主之。心气热则心胷亦热,言不能出,而有就冷之意,故合面卧;若心气实而合卧,则气不得通,故喜仰卧,气得上下通也,泻心汤主之。以手循衣摸床,及乱捻物者,肝热也,泻青丸主之。饮水喘闷者,肺热也,泻白散主之。手捏眉目鼻面者,肺热也,甘桔汤主之。唇深红色,肺虚热也,少服泻白散;唇白色,当用补肺,阿胶散主之。若闷乱气粗喘促哽气者,难治,肺虚损故也。脾肺病久则虚而唇白,脾者肺之母也,母子皆虚,不能相营,名之曰肺怯。肺主唇白,白而泽者吉;白如枯骨者死。肺气热则胷满气急,惟伤寒则不胷满。肾气不足则下窜,盖骨重亦坠下而缩身也。肾水阴也,虚则畏明,皆宜补肾,地黄丸主之。面上证,左腮为肝、右腮为肺、额上为心、鼻为脾、颏为肾,赤者热也,随证治之。目内证,赤者心热,导赤散;淡红者心虚热,生犀散;青者肝热,泻青丸;浅淡者补之,地黄丸;黄者脾热,泻黄散;无精者肾虚,地黄丸。
按已上皆历论各经所属不同,能明乎此,非特可治痘疹,凡治小儿诸疾之法,举不越乎此耳。咬牙之证,既曰肝虚,又曰心热。盖肝为心之母,心为肝之子,其所来有自矣,初未可以岐而二之也。
伤寒产后与痘疹传变证治
伤寒之证,从表入里,其传变病在表则当发表,病在里则当解里。痘疹之证,从里出表,其传变病在里则疏之,病在表则温之。若产后妇人血脉虚损,与小儿痘疹,耗散元气者,不甚相远,其生血补血,如生地黄之剂,用之当无所别也。
寒热用药不同
陈氏之药主于热,钱氏之药主于寒。今之医者,不可执一,因时制宜可也。
寒则因表虚而入,热则因里实而生,治者须分内外虚实,一向发举固不可,一向解毒亦不可。寒用发举,热用解毒,斯为活法也,何以主为?
陈氏方多用木香散、异功散,有丁香、官桂、附子、半夏之热,可治不足之证。钱氏方多用解肌汤、凉膈散,有大黄、(石卜)硝之寒,可治有余之证。医不察此,宗陈氏者虽痘疮稠密,其色过度,亦用木香散、异功散;宗钱氏者,虽痘疮稀疏,亦用解肌汤、凉膈散。此盖不仁不智之甚者也。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二
痘疹门
古今医鉴 【 明龚信】
痘疹
夫痘疹之原,乃胎毒所致。婴儿在胎之时,必资胎养以长其形焉。缘母失于节慎,纵欲恣餐,感其秽毒之气,藏于脏腑之中,近自孩提,远至童年,若值寒暄不常之候,痘疹由是而发,因其所受浅深而为稀稠焉。大抵初娩之时,孩儿口内亦有余秽之毒,急用绵裹指头,拭去口中污汁,免咽入腹;事倘不及,宜以拭秽等法,并预解胎毒诸方,择便用之,亦能免痘疹诸证,真良法也!然痘疹虽是素禀胎毒,未必不由诸病相传而成。其始发之时,有因伤寒伤风而得者,有因时气传染而得者,有因伤食发热,有因跌扑惊恐蓄血而得者。或为目撺口噤惊搐如风之证,或口舌咽喉肚腹疼痛,或烦躁狂闷昏睡谵语,或自汗,或下利,或发热,或不发热。证候多端,卒未易辨,必须以耳冷、骩冷、足冷验之。盖疮疹属阳,肾脏无证,耳与骩足俱属于肾,故肾之部独冷。然疑似之间,或中或否,不若视其耳后有红脉赤缕为真,于此可以稽验矣。治疗之法,痘疹未出之先,预解胎毒;发热未出之际,急须微汗;已出未收之时,当用温和之剂。又曰:始出之前,宜开和解之门;既出之后,当塞走泄之路。痂落已后,清凉渐进;毒已尽去,补益为宜。大凡初起未见红点,证与伤寒相类,发热烦躁,脸赤唇红,身热头疼,乍寒乍热,喷嚏呵欠,喘嗽痰涎等证,身热未明,疑似之间,急须表汗发散,可服升麻葛根汤、参苏饮之类。其或气实,烦躁热炽,大便闭结,则与犀角地黄汤、败毒散之类;或多服紫草饮,亦能利之。如小便赤濇者,分利小便,宜以四苓散、导赤散之类,则热气有所渗而出。凡热不可骤遏,但轻解之;若无热,则疮又不起发也。盖发热之初,红点未见之前,非微汗则表不解;乃痘疮未出,表热壅实之时也,非微下则里不解。在红点未见,里热壅盛之际也,若正出未收之时,妄汗则成斑烂,妄下则成陷伏。痘疮一发,出于心肝脾肺四脏,而肾无留邪者,为吉。若初发便作腰痛,见点则紫黑色者多死,乃毒气留于肾间而不发越故耳。何者?疮随五脏,有证未发则五脏之证悉具,已发则归于一脏受毒多者见之。故肝脏发为水泡,色青而小;肺脏发为脓泡,色白而大;心脏发为斑,色赤血泡;脾脏发为疹,色黄小斑疮;惟归肾则变黑青紫干陷。故疮疹属阳,本无肾证,肾在下,不受秽气。阳取火也,阴取水也,以火为水所制,岂不殆哉!大抵痘疮之法,多归重于脾肺二经。盖脾主肌肉而肺主皮毛,故遍身为之斑烂也。其为证也,宜发越,不宜郁滞;宜红活凸绽,不宜紫黑陷伏。疮出之后,医者当察色详证,以辨表里虚实用药。其吐泻不能食为里虚,灰白色陷顶多汗为表虚,红活凸绽为表实。又诸痛为实,诸痒为虚。外快内痛为内实外虚,外痛内快为内虚外实。内实而补,则结壅毒;表实而复用实表之药,则溃烂而不结痂矣。如表虚者疮易出而难靥,表实者疮难出而易收。里实则出快而轻,里虚则发迟而重。表实里虚,则陷伏倒靥;里实表虚,则发慢收迟。调养之法,切不可妄用硝、黄、巴豆大寒大热之药。盖解表不致于冷,调养不致于热。小儿难任非常之热,亦不堪非常之冷,稍有偏焉,病从此生。故热药之助热者,以火济火,而热势太盛,荣卫壅遏,轻为咽喉目疾,吐衄痈疮,重则热极生风,斑烂不出;冷药之乘寒者,以水滋水,使脾胃虚寒,气血凝滞,轻为吐利腹胀,重则陷伏倒靥。又宜谨避风寒,严戒房事,禁止杂人月妇,清除秽气触忤,调节乳食勿使过饱失饥,忌餐冷热毋使伤脾损胃。大法活血调气,安表和中,轻清消毒温凉之剂,二者得兼而已。又曰:首尾宜以保元汤增损为主治焉。医斯疾者,当看时令寒热,审儿之虚实,辨痘之荣枯,参考各门方法,庶无执泥之弊。故曰虚者益之,实者损之,冷者温之,热者清之,是为随机应变。若胶柱鼓瑟,则何足以妙圆神不滞之机乎!
豫解胎毒免痘
痘疹乃胎毒所致,人生无不患者。若欲免之,亦有法也。故《千金方》以小儿初生,啼声未发,急用绵裹指头拭去口中污汁,免咽入腹,免生痘疹,固是良法。然仓卒之际,或有不及如法者,古人有甘草、朱砂等法,用之殊佳。如或又有不及于此者,宜以延生第一等方择便用之,可免痘疹,或出亦稀少也。详考《幼幼全书》云:凡值天时不正,乡邻痘疹盛发,宜服后禁方则可免,永不出痘疹矣。
发热三朝证治
凡发热之初,急宜表汗,使脏腑胎毒及外感不正之气,尽从汗散,则痘出稀少。然表药必在红点未见之前也。如发热壮盛者,痘出必重,急煎加味败毒散调三酥饼,热服表之,须令遍身出臭汗,则毒气表散,痘出必稀;若得真犀角磨汁和入尤妙。如无三酥饼,煎败毒散调辰砂末表之,更研辰砂末调涂眼四围,或黄蘗膏之类,可免眼目之患。
凡发热之初,证类伤寒,疑似之间,或耳尻冷,呵欠欬嗽面赤,必是出痘之候,宜服升麻干葛汤加山楂、大力子,其疮必出稀少而易愈。
凡发热之初,增寒壮热,鼻流清涕,欬嗽痰涎,此因伤风伤寒而得,以参苏饮或调紫草膏表之。
凡发热发狂,谵语烦渴者,急煎败毒散调辰砂末解之。
凡发热之初,或作腹痛及膨胀者,由毒气与外邪相搏,欲出不得出也,用参苏饮去参、苓加砂仁、陈皮表之。
凡热盛吐衄,面黄粪黑,瘀血相续,及一切失血之证,并宜犀角地黄汤。
凡热盛发惊搐为吉候,用红线散调辰砂六一散表之;痰涎壅盛,不省人事者,薄荷汤化下抱龙丸。
凡发热欲出痘作腰痛者,急服神解汤,出汗,腰痛止为度;不止,再进一服,免出肾经之痘。
凡因积冷腹痛,或胃寒泄泻呕吐者,用理中汤加砂仁、陈皮、香附,温而出之。
热毒本盛者,表药出汗,热退为佳。其有一切杂证,皆由毒气欲出不能故也,但宜表散,使毒气得泄,则诸证自退,痘亦稀矣。此治初热预防要法。
发热三朝决生死
一发热时,用红纸条蘸麻油,点照心头皮肉,里若有一块红者,或遍身有成块红者,八九日后决死,勿治。
一发热时,身无大热,腹痛腰不痛,过三日后才生红点,坚硬碍手者,勿药,有喜,所谓吉证。
一发热时,浑身温暖,不时发惊者,痘在心经而出也,乃为吉兆。
一发热时,一日遍身即生红点,稠密如蚕种样,摸过不碍手者决死。
一发热时,头面上有一片色如臙脂者,八九日以后决死。
一发热时,腹中大痛,腰如被杖,及至出痘干燥而前痛犹不止者,决死。
出痘三朝证治
凡三日痘渐出齐,然毒气尚在内,忌用大寒大热之剂。寒药滞毒不散难出,热药愈炽火邪。故热毒盛者便当解毒,毒解之后,略与温补,否则反变虚寒之证矣。虚寒甚者,先当温补,补后略与解毒,否则反生热毒之证矣。善治者,调适中和而已。
夫发热一日即出痘者大重;二日即出者亦重。微微发热,三日后乃出痘者为轻;四五日身凉乃见痘者尤轻。自出痘一日至二三日方齐,大小不等,红润圆顶,光泽明净如珠者吉,不须服药;若有他证,照后所论加减调治。
凡小儿发热一日,遍身红点如蚊蚤咬者,决非痘疮,乃热毒为风寒所遏,不能发越故也,宜照发热门内煎败毒散热服表之;汗后身凉,红点自退;再越二日,出痘反稀矣。
凡发热一日,遍身出痘,稠密如蚕种,根虽红润,然顶白平软,不碍指,中有清水者,此由热毒熏蒸皮肤而生疿疮,亦名疹子,俗曰麻子。其始发热,亦类伤寒之状,但麻证始终可表,宜照发热门内煎败毒散表之;表退肌肤之热,则麻子自没矣。夫发热门内云:既见红点,切戒再表者,谓痘疹也。此复云表退者,谓麻疹疿疮,非正痘也,宜慎辨之!然痘疮初出,与麻疹疿疮略相似:若根窠红顶圆突,坚实碍手者痘也;若根或不红顶虚软,略有清水,摸过不碍指者,麻疹疿疮也。疑似之间,可不辨明而用药得无误乎?
凡发热一日,即见红点,根红顶圆,坚实碍指者,正痘疮也,此由毒气太盛,故出速,宜败毒散或化毒汤加紫草、红花、蝉蜕之类,凉血解毒可也。若一日出齐,稠密红赤成片,此毒气太过,不久紫黑发斑而死。
凡壮热惊搐,烦渴谵语,如见鬼神者,宜辰砂六一散;痰盛者,宜抱龙丸。
凡痘出不快者,加味四圣散、紫草饮、丝瓜汤之类。
凡痘出灰白不红绽,或灰黑陷顶,表寒而虚,二便清,身凉口气冷,不渴不食,食不化,里寒而虚,此表里虚寒也,急宜温脾胃补血气,以助贯脓收靥,保元汤加白朮、川芎、当归、木香之类。盖脾土一温,则胃气随畅而无内虚陷伏之忧,气血既成,则送毒得出,无痒塌之患。苟失此不治,必不能贯脓收靥,过十一二日后发痒抓破而死矣。若温补之后,痘肥满红润,能食,二便如常,此表里皆平矣,再勿温补,恐变热毒。若痘红紫,又当解毒以调血气;否则变成黑陷,譬犹伤寒变证不常,非如杂病可径直而取效也。
凡痘色红紫,根窠成片,近黑,黑如乌羽色润者为血活,尚可医;若黑如炭者,血死,不可治。凡看色仿此推之。焦陷表热而实,大便闭结,小便赤濇,身热口气热,口干引饮,里热而实,此表里皆热盛也,急宜凉血解毒祛出,化毒汤加红花、黄芩、地骨皮或紫草汤调四圣散。盖凉血不致红紫,解毒则免黑陷。失此不治,过六日后毒盛不能尽出,反攻脏腑,变黑归肾死矣,悔何及哉!若解毒之后,痘顶不红,根窠红润,小便清利,大便如常,能食不渴,此表里皆清矣,再勿解毒。若色转白,证变虚寒,又当温补气血以助贯脓收靥。否则反成痒塌,犹伤寒过服凉药,阳证变阴,又当服保元汤加干姜、白朮之类,不可拘泥。
凡痘疮初出之际,须看胷前,若稠密,急煎消毒饮加山楂、黄芩酒洗、紫草,减食加人参。
凡痘色淡白,顶不坚实,不碍指者,气虚也;根窠不红,或略红,手摸过处转白者,血虚也。便当大补气血,以保元汤加川芎、当归。
凡痘热盛发红斑如锦纹,在皮肉者,化毒汤加红花、黄芩、升麻;喉痛,加黑参、磨犀角和服。此伤寒阳毒发斑,用黑参升麻汤加减之法。若见黑斑,不终日而死矣。
凡出痘时,或有红丹如云头突起者,败毒散加紫草、红花、黄芩解之。
凡出痘后,或发麻疹稠密如蚕种者,化毒汤加柴胡、红花解之。若色好,不可过用凉药伤脾,以致陷伏。
凡出痘时或泄泻,大便黄,小便赤,口气热如渴,此为热泻,宜去桂五苓散加木通、车前、灯草;如溏泄清利,口气冷不渴,此为寒泻,宜五苓散加肉豆蔻;甚者保元汤加白朮、干姜。
凡痘正出,或因吐泻陷伏,宜胃苓汤;寒甚吐泻不止,宜理中汤加丁香、肉豆蔻、附子。
凡因食积生冷,膨胀疼痛者,平胃散加山楂、麦芽、香附、砂仁之类。
凡痘疮初起发时,自汗不妨,盖湿热熏蒸故也。甚者保元汤实表,以防其难靥也。
凡痘出红赤焮,摸过皮软不碍指者,此贼痘也。过三日变成水泡,甚至紫黑泡,此危证也,急少下保元汤,大加紫草、蝉蜕、红花解之;或煎灯草木通汤调六一散,利出心经蕴热而红自退;如已成水泡,则保元汤中倍加四苓散利之,此千金秘法也。不然,则遍身抓破赤烂而死。愚见贼痘是诸痘未浆,而此痘先已成熟者,亦是贼痘也,又名假虚泛发。又太阳脉门喉掩心等处三日见者,六日死,四日见者七日亡,五六日见者十一二日必死也。
凡痘一出即变黑者,乃肾证也,此为恶候。如有起兴,少用保元汤大下紫草红花服下,外用四圣散点之。然早能凉血解毒,必无此患。亦多因脾胃衰弱,土不能制水故也。经曰:红变白,白变黄者生;红变紫,紫变黑者死。
自出痘三日内毒气半于表里,此时妄汗则成斑烂,妄下则成陷伏;峻寒之药伤胃,峻热之药助火;虚寒不补则陷伏痒塌,盛热不解则变黑归肾,然则医者可不审乎?
出痘三朝决生死
出痘之时,须面稀少,胷前背上皆无,根窠红润,顶突碍手,如水珠光泽者,上吉也,不须用药而愈。
出痘之时,腰腹疼痛不止,口气大臭,其自出紫黑色黯者决死。
出痘之时,色白皮薄而光,根全无红色,或根带一点红,三五粒如菉豆样,此证决不能贯脓,久后成泡,清水擦破即死;不可因其好者而妄与下药。
出痘之时,全不起顶,如汤泡及灯草火灰者,十日后决主痒塌而死。
出痘之时,口鼻及耳痒,红血不散者决死。
出痘之时,起红斑如纹者,六七日后决死。
出痘之时,起黑斑如痣状,肌肉有成块黑者,即死。
痘出虽稀,根窠全包,无血色,三四日便起胀痘大,按之虚软,此名贼痘。血气太虚,至贯脓时变成水泡大若葡萄,内是清水,无脓皮薄,白如纸,擦破即死;好痘相间可治。
凡痘初出,每三五点相连者必密,单见形者稀,有小红点先见,名血痘,不起不退者不治。
凡痘出后见红点,太阳、脉门、胷心、喉咽无者可治。
若太阳两颊胷心如蚕种者,不治。
干濇如尴尬者不治。
舌缩者不治。
初出即虚泛不治。
灯照,恍惚见黑荫者不治。
见赤点如菉豆大,于两腋小腹数点者不治。
一二日初出,圆晕成形,干红少润,毒虽犯上,其气血未离可治,以俟其气血交会也。然毒尚浅,急以保元汤加官桂,兼活血匀气之剂;如毒若盛,兼解毒之药。活血,加当归五分,白芍一钱;匀气,加陈皮五分;解毒,加黑参七分,牛蒡子炒七分,水一盏煎七分,温服。
二三日根窠虽圆而顶陷者,血亦难聚,为气虚弱,不能领袖其血,以保元汤加川芎、官桂,扶阳抑阴,岂有不痊者哉?四五日根窠虽起,色不光泽,生意犹存,为气弱血盛,以保元汤加芍药、官桂、糯米,助卫制荣,斯为调燮之妙也。
五六日气盈血弱,色昏红紫,以保元汤加木香、当归、川芎,助血归附气位,以全中和之道也。
五六七日气交不旺,血虽归附,不能成浆,为气血少寒,不能收,急投保元汤加官桂、糯米,助其成浆而收济惠之伟功,斯为治矣。
七八日毒虽化浆而不满,为血气有凝,不能大振,以保元汤再加官桂、糯米,发阳助浆,斯可以保全性命矣。
一至此专主贯脓,脓已满,虽有他证亦不坏事;若痘无脓灰暗,虽无他证亦死。
八九日浆不冲满,血附线红,气弱而险也,以保元汤加糯米,以助其气而驾其血,斯浆成矣。于此可见施治者之妙道也。
十一二日气血冲满,血尽浆足,湿润不敛者,内虚也,以保元汤,血亦有力,加白朮、茯苓助其收敛而结痂也。
十三四日毒虽尽解,浆老结痂之际,或有杂证相仍,以保元汤随证加减,不可峻用寒凉大热之剂,恐致内损之患故也。
十四五六日痂落,潮热唇红,口渴不食,以使君子汤加陈皮、山楂、黄连;如渴甚,以参苓白朮散;如热不解,以大连翘饮去黄芩主之。证去之后,多有内损,或余毒未解,此则尤为难也。
凡痘疮发渴者,为气弱而津液枯竭也,以保元汤加麦门冬、五味子即止;如不止,以参苓白朮散一二剂即止。
凡痘疮不起发,脓浆不厚,以保元汤加川芎五分,丁香四分夏月二分,糯米二百粒煎熟,加好酒、人乳各半盏同服。
若头额不起胀,加川芎六分为引;若面部不起胀,加桔梗四分为引;若腰膝不起胀,加牛膝四分为引;若两手不起胀,加桂枝二分为引。
起胀三朝证治
夫出痘历此四日,当渐起胀,先出者先起,后出者后起,至五六日毒气尽出已定。若根窠红活肥满,光泽明净者,不须服药;若有他证,照后论治。
凡痘不起胀,灰白顶陷者,气血不足,虚寒证也,宜服内托散加丁香,或酒调紫草膏;若灰黑陷伏,酒调无价散;或就加酒少许,煎内托散调下无价散最好。
凡紫红不起胀者,火盛血热,宜服内托散去官桂加紫草、红花;热盛加黄芩。若紫黑陷伏,调独圣散,即穿山甲。热极黑陷有痰者,先服抱龙丸降痰,后前紫草汤调无价散,或少加蝉蜕末。盖以证属肾,四牙亦属肾,故能发肾毒。内有猫牙解毒,故热证亦宜。如无此,无价散、至宝丹皆治热毒紫黑焦陷之要药也,可选而用之。
凡痘起胀时,毒尽在表,须赖里实则无虞;苟略有泻则内气虚脱,毒乘虚反攻而疮陷伏矣。热泻所下黄黑赤色便时,肛门热痛如火,下者臭滞殊甚,气强盛而能食,或小便黄赤濇痛,宜四苓散加木香、车前子、赤芍、乌梅煎服。若所下白色,或淡白色,气怯弱而不能食,或兼小便清滑,此虚泻也,宜服固真汤。若泄泻腹胀,口渴气促,痘色灰白者,可服木香散送下肉豆蔻丸;腹胀愈作者,酒调人牙散。
凡血气不足发痒者,轻则保元汤加减;重则内托散去桂,倍白芷、黄芪、人参、当归、木香。痒塌者木香散加丁香攻里,官桂治表,表里皆实则易愈。
凡痒塌者,皆因血上行气分,血味本咸腌,螫皮肉作痒。然气愈虚而痒愈甚,必气陷而毒倒塌矣,以保元汤倍黄芪而助表,少加芍药以制血,其痒即止。
凡起胀时中有痘大而黑者,名曰痘疔,失治则遍身皆变而死。若疔少,根窠红活者,可治。用银簪挑破疔口,吮去紫黑恶血,将四圣丹点入疮内,即变红活,仍服凉血解毒药一二帖。若疔多,根血不活,背心前多者,不治。
凡有热壅盛胀满,便闭不可通利者,宜蜜皂丸导之。自出痘至此六日,仍前红紫满顶者,不治。头面虽肿痘不起胀者,不治。
起胀三朝决生死
一、痘三日之后,逐渐起胀,若红绽顶肥满光泽者,不必用药,皆吉证也。
一、痘当起胀之时,根窠全然不起,头面皮肉红肿,瓠瓜之状者,决死。
一、痘当起胀之时,遍身痘顶皆黑,其中有眼如针孔,紫黑者,决死。
一、痘当起胀之时,遍身痘陷伏不起者,腹中膨胀,不能饮食,气促神昏者,决死;如六日内痘尚红紫,满顶者,即死。
一、痘当起胀之时,腰腹或痛,遍身尚是紫点如蚊虫咬,全不发换者,决死。
一、痘当起胀之时,黑陷闷乱,神气昏懵者,决死。
贯脓三朝证治
凡痘七八九日渐贯脓,脓水之盈亏,视血气之盛衰也,故须调和脾胃,滋补血气,令易脓易靥。
夫出痘,历七日当贯脓,八日九日肥满光泽,苍蜡色。如果黄熟者,不须服药。贯脓三日有他证,照后论治。七日前后见五陷者,气不足也。气不足,不能收血,而毒不能成浆,盖气不胜毒故也。以保元汤加川芎、官桂、糯米,温胃助气。
七日前后倒陷者,气血衰也,以保元汤加白朮、茯苓、肉豆蔻,渴以参苓白朮散主之。
七日前见寒战者表虚也,咬牙者肉虚也;七日后见寒战者气虚也,咬牙者血虚也。气虚以保元汤加桂以温阳分,血虚加川芎、当归以益阴分。
凡痘疹七八日不贯脓,灰白陷顶,寒战咬牙,腹胀口渴,此非因热,津液少也,内托散倍加丁、桂、参、芪。腹痛,加丁香、干姜;泻,以木香散下豆蔻丸。
凡痘当贯脓之时,虽若起胀而中空干燥,并无脓血者死。若略有清水,或根窠起胀,血红而活,犹有生意者,内托散倍加参、芪、当归,又将人乳、好酒各半盏,和入温服,此贯脓之巧法也。
凡贯脓肥满,庶易结靥。若痘虽胀满光泽可观,然摸过软而皮皱者,虽有脓不甚满足,后必不能收靥。或痘皆贯脓,中间几颗不贯者,终变虚寒痒塌之证,宜内托散倍加补血气排脓之药。
凡痘陷无脓,虽因服内托药而暂起,不久又陷者,贯脓不满故也,宜内托散倍参、芪、当归、人乳、好酒之类。盖贯脓既满,必无陷伏之患矣。
凡困虚发痒,遍身抓破,脓血淋漓,不能坐卧者,宜内托散去桂,倍白芷止痒,当归和血,木香调气,气行血运,其痒自止;外用败草散敷之,庶免破处感风变证,以致上痰欬嗽声哑。若变遍身抓破,并无脓血,清水皮白,干如豆壳者死。
凡秽气冲触,发痒抓破者,宜内托散照前加减,外用祛秽散焚熏。如黑陷不起,煎内托散调下无价散服之。
凡当八九日贯脓之时,最不宜寒药解毒,以伤脾胃,凝气血,不能贯脓;尤忌食鱼,以助痰气。
贯脓三朝决生死
一、痘当起胀三日之后,根窠红润,贯脓充满,如黄蜡色,二便如常,饮食不减,吉候也,不必下药。如红紫黑色,外剥声哑者死。
一、痘当贯脓之时,痘中干枯,全无血水,此名空仓痘,决死。
一、痘当贯脓之时,吐痢不止,或二便下血,乳食不化,痘烂无脓者,决死。
一、痘当贯脓之时,二便不通,目闭声哑,腹中胀满,肌肉黑者,决死。
一、痘当贯脓之时,纯是清水,皮白而薄,与水泡相似,三四日遍身抓破而死。
收靥三朝证治
凡痘十日十一二日,痘渐收靥,自上而下为顺,自下而上为逆。其遍身皆靥,虽数颗不靥,尚能杀人,犹蛇退皮,虽一节被伤不能退者,是亦死也。
夫出痘十一二日,从口唇头面逐渐收靥至足者,不须服药;若有他证,照后论治。
凡痘当靥不靥,泄泻,寒战咬牙,抓破,此虚寒者,服异功散;触秽冒寒,黑陷不靥,煎异功散,调下无价散;外痒者,外用祛秽散熏之。
凡过服热药,以致热毒猖狂,气血弥盛,痘烂不靥者,内服小柴胡汤、猪尾膏解之,外用败草散敷之。
凡痘在前发越已透,贯脓已满,兹解毒已清,至收靥时或因触冒,致陷伏斑烂,痒塌不靥者,但服异功散自愈;疮虽不起,不必忧也。
凡痘皆收靥,惟数颗臭烂,深坎不收口者,用硝胆膏涂之。
凡痘不收靥,气急上痰声哑,目闭无神者死。靥后瘢红者吉。白者、血色者,毒气归内也,恐生余证。
凡痘收靥后,气血大虚,肌肉柔嫩,不耐风寒,慎戒触冒风寒,乘凉不谨,轻则余毒内攻,重则中风瘫痪,危矣!戒之,戒之!
凡痘既收靥,欲落不落而燥痒者,或疮痂虽落,其色黯或凸或凹,或疮愈痂未落,用白沙蜜,不拘多少涂于疮上,其痂易落,亦不令瘢痕紫黑,又不腥秽,甚妙。凡痘疮已靥未愈之间,五脏未实,肌肉尚虚,血气未得平复,忽被风寒搏于肤腠之间,则津液濇滞,故成疳蚀疮,宜雄黄散、绵茧等药治之。久而不愈者,溃骨伤筋以害人也。
小儿痘自出至收靥,要十二日可保平安,首尾不可与水吃,少与滚熟水则可。若悞与之,疮靥之后,其痂迟落,或身生痈肿;若针之则成疳蚀疮,脓水不绝,甚则面黄唇白,以致难愈者何也?盖脾胃属土,外主身之肌肉,只缘饮水过多,湿损脾胃,搏于肌肉,其脾胃肌肉,虚则津津衰少而荣卫滞濇,气血不能周流,凝结不散,故疮痂迟落而生痈肿也。
黄帝曰:饮有阴阳何也?好饮冷者冰雪不知冷,好饮热者沸汤不知热。岐伯对曰:阳盛阴虚,饮冷不知寒;阴盛阳虚,饮汤不知热。治之何如?故阳盛则补阴虚,木香散加丁香肉桂治之;阴盛则补阳虚,异功散加木香、当归,每一两药,共加一钱。异功散能除风寒湿痹,调和阴阳,滋养血气,使痘疮易出易靥,不致痒塌。木香散性温平,能和表里,通行津液,清上实下,扶阴助阳之药也,善治小儿腹胀泻渴,其效如神,不能尽述。大抵天地万物,遇春而生发,至夏而长成,乃阳气熏蒸,故得生长者也。今疮疹之病,脏腑调和,则血气充实,自然易出易靥。盖因外常和暖,内无冷气之所由也。
收靥三朝决生死
一、痘当靥之时,色转苍然,成紫葡萄色者,一二日决从口鼻四边靥起,腹中收至两腿,然额上和脚一齐收靥,落皮而愈,此乃吉证也,不必惊疑下药。
一、痘当靥之时,遍身臭烂,如拼搭不可近,目中无神者,决死。
一、痘当靥之时,遍身发痒,抓搭无脓者,皮卷如豆壳干者,决死。
一、痘当靥之时,寒战手足颤掉,咬牙噤口,即死。
一、痘当靥之时,目闭无神,腹胀,足冷过膝者,决死。
一、痘当靥之时,声哑气急,痰响,小便少,大便频者,决死。
一、痘当靥之时,痘瘢雪白,全无血色,过后亦死,急用消毒散二贴,后用助气血药以养脾胃,或可得也,宜预先治之。
痘后余毒证治
夫小儿痘疮,自首至尾,脾胃温暖,表里中和,痘后亦无余证。若热毒太盛,失解或过服桂附热药,则收靥之后,余毒犹作,轻则咽喉齿目吐衄痈疮,重则热极生风,变成惊搐而死者多矣,当照后调治。
一、痘初毒盛,或因服附子毒药者,靥落之后,便服消毒饮一二贴,或饮三豆汤,解毒之良法也。若余热不退,轻则小柴胡汤;虚烦不眠者,竹叶石膏汤加酸枣仁;浑身壮热不退者,黄连解毒汤;烦渴谵语者,辰砂六一散;热盛大便闭,腹胀内实者,小承气汤下之。
一、痘后余毒,或先服附子,热毒失解,聚而不散,以致头顶胷背手足肢节赤肿成痈毒者,宜消毒饮、小柴胡汤,倍加羌活、独活、连翘、金银花、天花粉。有脓须刺破。如生痘风疮,只用消毒饮、败毒散之类。
一、余热发惊搐者,抱龙丸主之;过二三日后,证恶者死。
一、热毒上攻眼目,热胀疼肿,血丝遮睛者,洗肝散。壮热甚者,加黄连、黄芩、黄蘗、栀子;肿胀不能开者,仍用鸡子清调黄连末,涂两太阳,足底心,引热毒下行。
一、咽喉肿痛,甘桔汤加防风、黑参、射干、牛蒡子。热盛加黄芩,小便濇加木通。
一、牙疳肿痛失血,牙龈宣露者,甘露饮子;牙疳腐烂者,用老茶韮菜根浓煎洗净,仍敷搽牙散。
一、触冒风寒欬嗽者,疏散药内加瓜蒌、桔梗、杏仁、韮菜根、桑皮;痰盛加枳实、半夏、石膏。若毒攻肺,喘急欬臭脓血者,死。
一、脾胃虚弱,饮食不化,少进平胃散加山楂、神曲、麦芽、香附;吐泻者胃苓汤;寒甚呕逆泄泻,理中汤。大抵痘后证多余热,因寒者少。
痘疮首尾戒忌
夫小儿痘既出,不可表汗。盖初发时,内蓄胎毒,外感邪热,故用发散表汗之药,使毛窍开通,则在表之邪得以发散,而在里之毒亦易于发越矣。若既有痘发于表,必赖表实,庶易贯脓收靥;如再汗之,表气一虚,风邪易入,陷伏斑烂作矣。
一、自痘出收靥,虽有大便闭证,止用蜜皂丸导之,不可妄下;至收靥后有实证,方可下也。盖未靥之前,毒虽在表,必赖里实以滋养之,则在表者方得贯脓收靥。譬之种豆,土肥根固,则易秀易实也。妄下则脾胃一虚,气血随耗,陷伏之证随作,岂能贯脓收靥哉?既靥之后,则在表毒气已尽,苟有实热膨胀粪结之证,一用下药,脏腑疏而病愈矣,又何遗患之有?
一、始终忌食热毒之物,如辛热煎炒,葱蒜好酒,发气发毒之物。无虚寒之证,不可妄用热药,以火济火,致热毒太盛,气血糜烂,为患不小!
一、始终忌生冷之物,如冷水红柿瓜蜜之类。无热毒证,不可妄用寒药;盖温暖和畅,痘方发出,寒凉伤胃滞气,为患不小!
一、自发热至收靥,诸般血肉皆不宜食。盖血肉皆助火邪,遂至熟毒壅滞,或为斑烂,或靥后重复发斑,经月不愈。况起胀贯脓之时,毒气壅盛,稍食肥猪肉,则实时气急痰上。若脾胃虚弱,不能进食者,止用鮝鱼、精肉,煮啖少许,以助滋味。
一、当调节饮食:失于饥则脾胃虚损,气血不能充满;过于饱则胃气填塞,荣卫不能调畅,惟得中为无患。
一、当谨避风寒:盖痘疮内外热蒸,毛孔俱开,况小儿肌肤嫩弱,易于感袭,一有触冒,诸证随作。靥落之后,气血大虚,髓肉柔嫩,尤当谨于防避也。
一、首尾切忌房事、月妇、外人、醉酒荤腥、硫黄蚊药、葱蒜韭薤、烧灰沟粪,杀生腋臭,诸般秽气,务宜防避。
麻疹证治
按麻疹出自六俯,先动阳分而后归于阴经,故标属阴而本属阳。其发热必大,与血分煎熬,故血多虚耗。首尾当滋阴补血为主,不可一毫动气,当从缓治。所以人参、白朮、半夏,燥悍之剂,升阳升动,阳气上冲,皆不可用也。又必内多实热,故四物汤加黄连、防风、连翘,以凉其中而退其阳也。
一、发热增寒壮热,鼻流清涕,身体疼痛,呕吐泄泻,证候未明是否,便服苏葛汤去砂仁、陈皮,腹痛亦用厚盖,表之得汗,自头至足,方可以渐减去衣被,则皮肤通畅,腠理开豁,而麻疹出矣。纵不出,亦不可再汗,恐致亡阳之变,只宜常以葱白汤饮之,其麻自出。服此自无发搐之证。
一、发热之时,既表之后,切戒风寒冷水瓜桃生果之类。如一犯之,则皮毛闭塞,毒气难泄,遂变紫黑而死矣。如渴极饮水,只宜少许葱白汤以滋其渴耳,必须使毛窍中常微汗润泽可也。又忌梅李鱼酒蜂蜜香鲜之类,恐惹疳虫上行。
一、麻疹既出之时,如色红紫干燥暗晦,乃火盛毒炽,急用六一散解之,或四物汤去地黄,加红花、炒黄芩进之。
一、麻疹既出已过三日,不能没者,乃内有实热,宜用四物汤进之。如失血之证,加犀角汁解之。
一、麻疹前后有烧热不退等证,并属血虚血热,只宜四物汤按证照常法加减:渴加麦门冬、犀角汁,嗽加瓜蒌霜,有痰加贝母去白陈皮。切忌人参、白朮、半夏之类。如倘悞用,为害不小,戒之!盖麻疹属阳,血多虚耗,今滋阴补血,其热自除,所谓养阴退阳之义。
一、麻疹退后,若牙龈腐烂,鼻血横行,并为失血之证,急宜服四物汤加茵陈、木通、生犀角之类,以利小便,使热下行。如疳疮色白者,为胃烂,此不治之证也。
一、麻疹泄泻,须分新久寒热:新泻热泻者,宜服四苓散加木通。寒泻者,十中无一。如有伤食伤冷,不得已以理中汤,一服而止。久泻者,只宜豆蔻丸,或五倍子、粟壳烧灰调下濇之。
一、麻退之后,须避风寒,戒水湿。如或不谨,遂致终身欬嗽患疮,无有愈日。
一、麻疹前后,大忌猪肉鱼酒鸡子之类,恐惹终身之欬。只宜用老鸡精火肉煮食,少助滋味可也。
一、麻疹正出之时,虽不进饮食者,但得麻疹淡红,润泽真正,不为害也。盖热毒未解,内蕴实热,自不必食也。退后若不食,当随用四物汤加神曲、砂仁一二贴,决能食矣;如胃气弱者,少下地黄。
一、麻疹既出,一日而又没者,乃为风寒所冲,麻毒内攻,若不治,胃烂而死,可用消毒饮一贴热服遂安。如麻见三日退,若有被风之证,亦用消毒饮妙。
愚验麻疹始出,类伤风寒,头痛欬嗽,热盛目赤颊红,一二日内即出者轻,必须解表,忌见风寒腥荤厚味。如犯之,恐生痰嗽,变成惊搐,不可治矣。初起吐泻交作者顺,干霍乱者逆。故出不出,危亡立待。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三
痘疹门
博集稀痘方论 【 明郭子章】
未生
魏氏曰:痘者豆也,象其形而名之也,顺其形则顺,逆其形则逆,以见前人命名之义有在矣。盖痘之为证,根于精血之初,而成于淫火之后,男女交媾,无欲不行,无火不动,欲因火生,火因欲炽,精行血就,何莫非火之所为?且二五妙合,精血镕洽而成脏腑皮毛筋骨之形。夫形既成而火即已中乎众体,无象无臭,人可得而测耶?毒中必发,俟其时耳。俟时而发,必假气血,有如真金杂铜,须借火之煅炼,斯其铜可出。故胎毒非气弗领,非血弗载,使气不盛则何能逐其毒?血不荣则何能任其毒?气血运用领载之功不前,又恶乎能解?以此观彼,岂不明甚矣乎!又若痘有稀稠,乃受火有浅深之故,而其吉凶生死,亦皆于此分焉。或遇天行时气,击动而发者何也?天地之沴气与人身之遗毒同一橐钥,相感而动,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之义,而又人之真气与客气不容并立故也。予尝愍其克害生灵,非天之设,非火之罪,诚父母之过也,明者鉴之!
蔡氏曰:小儿在母腹中,其母罔知禁忌,或好食辛辣之物,或恣意淫欲,以此蕴毒,流注小儿经络,他日发为痘疹,职此之由。
《指掌图》曰:夫婴儿在胎,禀阴阳五行之气,以生脏腑百骸,气血筋脉,其形虽具,肌体未实骨格未成,阳气既足,阴血未全,所以不可太饱暖以消其阴,此丹溪先生之大戒也。然儿在腹中,必藉母气血所养,故母热子热,母寒子寒,母惊子惊,母弱子弱,所以有胎热、胎寒、胎惊、胎弱之证。
方广附《丹溪心法》曰:广按疮疹之源,盖由母姙娠之时,饮食煎炒、炙煿、厚味、醇酒,儿在腹中浸溃,食母血秽,蕴而成毒,伏于五脏之间,及生之后,或因外感风寒,内伤生冷,跌扑惊恐,时气流行,触动郁火,发于肌肤之间。心脏之毒为斑,肺脏之毒为疹,肝脏之毒为水泡疮,脾脏之毒为脓泡疮。小儿禀厚毒少气血调匀,表里充实,则易发易靥;苟或禀弱毒胜,表里虚,气血弱,必须医药调治,庶几有生。
拙者曰:前者之论,犹是古人胎教遗意,婴孩之殇疹,痘最厉,父母罹此,孰不痛悼?顾达者委命,愚者尤神,孽自己作,谁则知之?彼笄黛者流,目不辨书,责在人父。父为母诵说,母为儿保练,庶几培根清源之助。余闻妇有身者,别寝处,淡饮食,谨视听,娩而男女端正,聪慧坚强健固,微独省胎毒,免痘厉已也,故与其痛悼于后,孰若谨严于初!
初生
蔡氏曰:儿在母腹,饥则食血,渴则饮血,当其降生,口中尚有恶血,啼声一发,随吸而下,复归命门胞中,僻于一隅,伏而不发,直至因内伤乳食湿热之气,下流合于肾中,二火交攻,致荣气不从,逆于内理,恶血乃发诸疹痘也。
又曰:小儿在胎时,每月食血饼一个,临生时,或有在口中食未尽者,当于啼声未出之先,用绵包指入口拭净,斯免咽入流毒之患。但是仓卒之际,鲜有不咽入者。访之收生老妪,间有取出血饼。有胎死畜类,常有血饼,假彼验此,信为不诬。
《指掌图》曰:初生未啼之时,口中尚有恶汁,急令拭去,更用甘草黄连汤、朱砂蜜频与之,以解五脏秽毒,不惟无惊热之患,抑免痘疹之患。月里常令啼哭,则胎中所受热毒从而散之,胎中惊气得而解之。
丹溪曰:小儿初生,未经食乳,急取甘草一寸,火上炙熟,细切,置地上,出火毒一时许,用水一小盏,熬去二分之一,去滓,用新绵蘸,滴儿口中,令咽尽,须臾吐出及瘀血,方与乳食,年长智睿无病。
蔡氏曰:初生时宜服甘草汤,甘草一寸许,微炙去皮,用水三蚬壳,煎至一壳,以绵包指渗药与儿啖之,随吐秽液一二口,免将来流毒之害。芜湖阴氏传方,与蔡微异。阴云:小儿初生时,预煎甘草汤,以绢裹指拭口净,即灌药一匙;淮生地黄五钱,好朱砂三分,当归身三钱,以绢包指,用清水一钟,文火煎成膏,初生时服,开乳后服则不验矣。
拙者曰:初生未啼,拭去恶汁,未乳先饮以药,此稀痘第一义。顾仓卒之时,谁暇及此?是在为人父者,定志预药以备之耳。或曰:男儿堕地,啼声旋出,然亦间有未尽然者,蚤计之可也。
蔡氏曰:初浴时,用猪胆一枚入汤,主不生疮疾。一二朝,淡豆豉用一二枚,研极细,抹入儿口,以乳啖之。能利脐屎,其毒自消。
又取儿生脐带脱落置新瓦上,用炭火四围烧烟将尽,瓦盏盖地上存性研末;预将透明朱砂细末水飞,若脐带重五分,朱砂末二分半;以生地黄、当归身煎浓汁一二蚬壳,调和前两味,抹儿上腭间,及母ru头上,一日之内用尽,次日大便秽垢,终身无疮疹诸疾,此十分妙法也。
拙者曰:儿方堕地药之,甫脱脐药之,自庸俗论,似若迂缓,且无病投药,世多忌戒,而不知泄毒稀痘,此其最紧要处。舍此不图,而从事于后药,盖童牛之牿,与豮豕之牙也,有间矣。
避地
拙者曰:痘疮,胎中之毒气也。乡邻痘疮盛发,天地之沴气也。天地之沴气,与胎中之毒气相触而成痘,故一儿痘,百儿随之,气为之也。重则俱重,沴气厉也;轻则俱轻,沴气未甚厉也。时证方重而独轻者胎毒轻也,时证方轻而独重者胎毒重也。若天行不正,沴气为厉,儿未出痘者,可避之五六里外,气不相触,痘恶乎发?吾乡都谏曾前川先生,艰于子息,晚得儿女,恐为痘虐,一遇痘发,东西遁避,今其子女年四十余,俱未出痘,然业已不复避矣。嗟夫!吉则趋,凶则避,圣人与民同患。水能溺人,没者死焉;虎能咥人,撩者伤焉。彼土处而市居者亡恙也。昧昧者曰:是数也,不可逃也,则坐以待其毙已矣。
备论
仁斋《直指》曰:疮疹之论,秦汉以来其详可得闻也。粤自扁鹊仓公作古,以为婴孩汤散,当先和节阴阳,调治荣卫,方利脏腑,即热气渐解,而董汲、张涣、初虞世、栖真子诸医,每曰:疮疹证候初觉,即疏利之,以宣其毒。又曰:已出者不可疏利,疮出已定,却用利之。余窃惑焉。盖尝深索古书之意,见其谆复持重,不直曰利脏腑,而必以和阴阳调营卫先之,则知古人所谓利者,畅达流行之谓,而非勇决峻下者比也。如曰已患之后,俗多禁饵,大小便不通,不能调汤药以和脏腑,遂停败热于其间。是古人之利大小便,不过调剂以和之而已。如日已出者,可服平和汤药,疗其肝脏,解其败热,以防热毒攻眼,是其解热又曷尝不用平和之剂乎?然则破诸家似是之非,开后世未明之惑,惟钱氏《直诀》、朱氏《活人书》,其说为甚正。钱氏疗疮疹证候,惟用温凉药治之,不可妄下及妄攻发。朱氏曰:疮疹已发未发,俱不可攻击,此为大戒。又曰:疮疹首尾皆不可下,辄用利药,即毒气入里杀人。以此观之,疮疹证状,虽与伤寒相似,而疮疹治法,实与伤寒不同。伤寒所传,从表入里,疮疹所发,从里出表。盖毒根于里,若下之,则内气一虚,毒不能出而返入焉,由是土不胜水,黑陷者有之;毒发于表,若汗之,则营卫一虚,重令洞泄,转增疮烂,由是风邪乘间变证者有之。汗下二说,古人所深戒也。调解之法将何如?曰:活血调气,安表和中,轻清消毒,温凉之剂二者得兼而已。温如当归、黄芪、木香辈,凉如前胡、干葛、升麻辈,佐之以川芎、芍药、枳壳、桔梗、羌活、木通、紫草、甘草之属,则可以调适矣。
丹溪曰:凡热不可骤遏,但轻解之;若无热,则疮又不能发也。
小儿凡觉自热,证似伤寒,若未经疮痘,疑似未明,且先与惺惺散、参苏饮或人参羌活散,热甚则与升麻葛根汤、人参败毒散。若一见红点,便忌葛根汤,恐发得表虚也。
凡痘疮初欲出时,身发热,鼻尖冷,呵欠欬嗽,面赤,方是痘出之候,便宜服升麻葛根汤加山楂、大力子,其疮稀疏而易愈。
凡痘发热未出时,便以恶实子为末,蜜调,贴顖门上,免有患眼之疾。
凡初出之际,须看胷前,若稠密,急宜消毒饮加山楂、黄芩酒洗、紫草;减食,加人参。
初出之时色白者,便大补气血,参、朮、芪、芎、升麻、葛根、甘草、木香、丁香、酒洗当归、白芍药;若大便泻,加诃子、肉豆蔻。
初起时自汗不妨,盖湿热熏蒸而然故也。出不快者,加味四圣散、紫草饮子、紫草木香汤、紫草木通汤,或快斑散、丝瓜汤。
出太甚者,人参败毒散、犀角地黄汤。
《婴童百问》曰:痘疹证初感未出而发热者,扁鹊油剂法治之,则出痘疹甚稀,或即消解而疮疹不发者有之,自然解散而安泰矣。
蔡氏曰:初觉发热之时,以黄蘗膏敷于面,白芥菜子敷于足,干胭脂涂其目,清香油润其脊,此皆思患预防之法也。已上药俱可用,俗用铜镜照面目者,欲取凉气以散热血也。又有抱儿观井,投菉豆七枚者,亦取其极视,以受水气之凉故也。
蔡氏《疏利论》曰:痘疮之热,与诸热不同,又须审其势之轻重:重则发散之,服朱砂散、升麻汤、参苏饮、惺惺饮之类;轻则疏利之,服紫草散、五苓散之类。首尾俱不可汗下,二说古人之所深戒也。
始出之时,壮热无度,其疮隐隐在皮肤,腹内疼痛不止,此是一团阳火击搏于内,无由发泄也,用五苓散导心火,或用四物汤加酒芩连,其出自易。若本来稀少,热不壮盛,非惟不可疏利,亦不可发散,不知所谨,则操戈入室,其祸自生矣。
痘疹始发热之时,若壮盛,则用五苓散以疏利之,甚则用酒芩连以解之;少缓则用升麻汤以发散之。悞用其药,不斑烂则虚脱,可不谨哉!
拙者曰:初热时痘已萌芽矣,而犹具载方论者,其热尚微,其毒可解,故扁鹊油剂,曰以止痘也;丹溪升麻汤,曰欲其疏也。则犹稀痘之旨也。《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微处着力,恶乎不吉?
避忌方
魏氏曰:戒烧香烟避秽。痘出之际,有等俗会用杂香柴烧烟避秽,殊不知烟气满室朦胧,大人难以当之,小儿焉能受乎?触伤肺气,惹儿欬嗽,反为害也。戒之,戒之!只可以枣微微烧之,盖痘本属于脾土,以其枣气和脾土也。
拙者曰:门户不谨不免寒邪之伤,房事不禁必受闷乱之毒,为之父母者,固不可以不慎矣。若月经狐臭,设在其母,幼子时刻不可离,将何如哉?必尝加澡雪,每易新衣,不使其气侵肤,庶几可也。烧芸檀等类者,荣卫得香而运行故也。苍朮、小枣,又愈于芸檀,只此二味足矣。以胡荽酒喷之,挂于围幙,以除秽气。浸醋炭,一以辟除外邪,一以接儿不足之气。有以水代醋,恐其气侵人者,殊不知醋亦能运行气血也。近日有用新砖烧红浸水醋者,亦为近理。
禁忌法
生人往来,秽气相触,犯房室,醉气冲,詈骂呼怒,妇人经水,房内炙煿,对梳头,对搔痒,感冒风寒,房内大热,乳食过节,食蜜、食红柿,扫地。
常和暖,节饮食,调理得宜。勿屠宰,勿饮食歌乐,勿煎炒炙煿,勿对面荒语,勿烧烟气相触,勿嘻笑,勿僧道师巫入房内相见行法,此辈罕有存心为念,荤酒色欲者多,故反被厌耳。戒之,戒之!勿用少年妇人入房,恐苟合者,恐经水者,故不净者也。新砖三块烧热,常用清水于房门外渍可也。
拙者曰:公论避忌之方详矣。世知用醋炙炭,焉知接儿不足之气?世知烧枣,焉知以和脾土?此尤是妙解语。馆不辟除,贵人不舍,况儿痘方出,神气外耗,尤为至宝至贵者乎?故曰:不洁则神不处。
丹溪验轻重法
轻者作三次出,大小不一等,头面稀少,眼中无,根窠红肥满光泽。
重者一齐并出,如蚕种稠密,渴泻灰白色,头温足冷,身温腹胀。
轻变重:犯房事,不忌口,先曾泻,饮冷水,饵凉药。
重变轻:避风寒,常和暖,大便稠。
拙者曰:证有轻重,较然矣!戒之则重者轻,不戒则轻者重。为人父母不幸,儿童亡可如何?奈何今本轻者重乎,则不戒之过也,戒之哉!戒之哉!
痘疹辨
拙者曰:疹与痘二证也,其证异,其治之之方亦异。世之庸医,既未之辨,而诸儒著书亦溷焉无别,其为儿贼,何可胜言!如《婴童百问》第九十九问问麻证水痘,第一百问问疮疹。夫疹即麻也,在江北名疹,在江南名麻,在南京又名沙子,一病而两问可乎?且业已问疮疹矣,而论与方俱治痘证,不一及疹,岂以治痘者亦可治疹乎?其谬甚矣!陈文中疮疹混同立论,方广驳之曰:夫痘疹出于脾,其间有热燥者,有寒热者;而斑疹出于心肺,心肺属阳,多是风热兼痰而作。陈氏同论,岂不悞哉!《百问》秘书也,文中名医也,而犹若是,他书可知矣。《博爱心鉴》专论痘而未及疹,惜其未备。仁斋《直指》论治痘而名疮疹,惜其未辨。《丹溪心法》斑疹痘疮,各立病目,亦既明晰,顾以痘疮属小儿,而以斑疹属大方。其实小儿出疹者十八九也,惜其未详。余未知医,以意论之:疹小痘大,疹轻痘重。疹宜汗宜表,而痘始终不可汗表;疹宜清宜凉,而痘不可一于清凉,何可比言之哉?近盱眙蔡氏有斑疹、水痘、大痘一论,详备明着,发千古所未发。余方疑诸书,偶得是论,涣然怡然,因为着疹痘辨而并录其论。
医方考 【 明吴昆】
痘叙
小儿壮热,呵欠顿闷,时发惊悸,或吐或泻,手足时冷,面颊腮赤,嗽嚏者,为痘证也。盖痘出于五脏,由内达外,是以各显其证:呵欠顿闷,肝之证也;时发惊悸,心之证也;或吐或泻,手足时冷者,脾之证也;颊赤嗽嚏,肺之证也。钱氏谓独有肾脏无证,此大不然,若腰痛喜寐,则肾之证也。五脏之证尽显然者,其痘必多;但显一二证者,其痘必少。魏氏以痘本于淫火,其言高出前古,虽其主方近于执一,然录古人一十四方,则示人以变通也可知矣。今世之医,率以是短之。使诸子者并作于九原,昆遇魏氏,则北面而师之,遇钱陈则肩随而已。所以然者,二子之资不及魏也。兹考羣方,则以百家而出入之,初不拘拘于三子矣。
三四日前诸方
小儿初间发热壮盛,为风寒,为痘疹,莫能的辨,升麻葛根汤稳当,宜主用之。夫表热壮盛,此邪实于表也。经曰:轻可以去实,故用升麻、葛根以疏表,甘草佐之可以和在表之气,芍药佐之可以和在表之荣,去其实邪,和其营卫,风寒则解,痘疹则出,诚初间之良剂也。如至四五日痘中夹疹者,亦此方主之。疹散,只依常法治痘。
风寒壮热,体重头痛,痰嗽壅盛者,参苏饮主之。夫风寒客于外,故用紫苏、干葛以发表;痰嗽壅于内,故用半夏、前胡、桔梗、陈皮、茯苓以安里;邪去之后,中外必虚,人参、甘草,急固其虚。此则表和而痘易出,里和而气不虚,表里无失,斯良剂矣。
天寒腠密,表热壮盛者,麻黄汤主之。夫解表之药有三品:辛凉、辛温、辛热也。夏月表气易泄,宜用辛凉;春秋表气平调,宜用辛温。若天寒之时,表气闭密,辛凉辛温不能解散,故以麻黄、桂枝之辛热者以主之,亦各当其可而已。佐以杏仁,利其气也;佐以甘草,和其气也。
发热之初,未明是痘,形体怯弱者,惺惺散主之。夫人参、白朮、茯苓、甘草,防其虚也;细辛、桔梗,所以疏其阳;天花粉、白芍药,所以和其阴。
风热惊搐者,以加味红绵散调抱龙丸。夫痘之出也,自内达外,心热则惊,肝热则搐,所以搐者风也,所以惊者热也。是方也,麻黄、荆芥、薄荷、天麻、全蝎、蝉蜕,所以消风解热;乃紫草者,所以解毒发痘而活血也。
痘前发惊者,抱龙丸主之。夫明者可以安神,故用琥珀、珍珠;重者可以去怯,故用辰砂、金箔;气窜可以利窍,故用雄黄、沉、檀、木、麝;甘温可以固元,故用人参;辛燥可使开痰,故用南星;寒凉可使清热,故用竺黄。
痘出见点未尽者,羌活透肌汤主之。夫表气未疏,则出有不尽,故用羌活、柴胡、前胡、川芎以疏表里;气未利则出有不速,故用半夏、茯苓、陈皮、甘草、桔梗以调里;当归活表里之血,山楂消表里之滞,血活滞消,则痘之出也易易矣。
气弱痘出不尽者,透肌散主之。夫人参、甘草能益气而补中,紫草、木通能透肌而起痘,升麻、蝉蜕能退热而消风,乃芍药者所以调阴气而和营卫也。
咽喉肿痛者,甘桔汤主之。夫甘草之甘,泻实火而补虚火;桔梗之苦,清喉热而泻气热。
咽喉肿痛,膈上热盛者,消毒饮主之。夫牛蒡子疏喉中风壅之痰,荆芥穗清膈间风壅之热,生甘草缓喉中风壅之气,乃防风者散诸风不去之邪也。
痰嗽风热声哑喉痛者,加味如圣散主之。夫牛蒡子、麦门冬疗风痰而清肺热,荆芥、防风散风邪而升郁热,甘草、桔梗、黄芩利咽喉而清气热,犀角、黑参凉心膈而疗结热,热去则金清,金清则声哑瘥矣。
痘已出未出,热壅不快,并宜服紫草化毒汤。夫紫草活窍利血化毒,陈皮快膈消痰利气,升麻消风发散疮痍,甘草补虚和中解热,木通之加为导热邪由溺而泄尔。
痘中夹斑之轻者,前胡化斑散主之。夫斑之淡红色者,斑之轻也。治痘中之斑,与伤寒杂证不同。伤寒之斑宜主寒凉;痘中之斑,寒之则血凝而痘不起。杂证之斑,间用温补;痘中之斑,补之则血溢而斑愈盛。此方用酒红花、当归、赤芍药,所以活斑中之血;前胡、白芷、陈皮、荆芥,所以利表里之气;乃胡荽子、甘草节、酒郁金,皆所以散滞气尔。此其为药利营调卫,不寒不热,诚得治痘斑之理也。师云:斑证之原,由初间不能清热解毒;若能于初间清热解毒,胡然有斑?
痘中有赤黑斑,狂言烦躁者,再造丸主之。夫原是实热之证,失于清热化毒,则令痘中夹斑;治之失道,则热益盛而斑赤黑矣。若以手按之血散者可治。是方也,生玳瑁能解毒而化斑,蜈蚣能从毒而化毒,水蛭能散瘀而破血,片脑能化气而利窍,麻黄能透肌而逵表,和之以猪尾血,取其动而不滞尔。
里热壅盛者,黄连解毒汤主之。夫无热固不化毒,热壅则毒亦不化。故用黄连泻心火,黄芩泻肺肝之火,黄蘗泻肾火,栀子泻上下之火。无他证而惟热壅,故用药亦精专焉。
里热渴甚者,人参白虎汤主之。夫石膏清胃热,骨清则不渴;人参、知母、甘草、桔梗化气而生津液,液生则渴自止。
里热小便黄赤,神气不清者,辰砂益元散主之。夫滑石清利六腑,甘草解热调中,辰砂安神去怯。
小便黄赤,口干烦渴者,加味导赤散主之。夫内热故用生地黄;小便黄赤,故导以木通、竹叶、灯心;口干烦渴,故润以人参、麦冬、甘草,乃气化而津液自生也。
小便秘濇者,七正散主之。夫治痘而必欲利小便者,水循其道而后地平天成故也。是方也,车前能滑窍,赤茯苓能渗热,木通能通滞,山栀能泻火,甘草梢能通茎,扁蓄能利水,胆草能利热。七物者,导其热邪,正其中气,故曰七正。
实热内壅,腹胀秘结,痘不能出者,四顺清凉饮主之。夫痘以热而出,固不能以无热。若实热内壅,腹胀便秘,则三焦之气不化而痘不能出,故用大黄通其滞,当归活其血,芍药养其阴,甘草调其胃。通利之后,表里气血皆承顺矣,故曰四顺。
形质虚弱,而大便秘结,不堪下者,用蜜熬,滴水成珠,捻作枣子状,鸡翎为心,少黏皂角末,纳入谷道中,病人以手急抱即出之,便随通矣。此以正气怯弱,不堪攻下故尔。
五六日间方药
痘中气血凝滞者,活血散主之。夫气贵利而不贵滞,血贵活而不贵凝。木香、川芎调其气滞,芍药、归尾、紫草、红花、血竭理其血凝。
痘证血热枯濇者,退火回生散主之。夫火炎则水干,是故枯濇。用滑石、辰砂导去其热,此灶底抽薪之意;入冰片者,欲其速达而无壅滞也。
诸见血、失血、血热者,犀角地黄汤主之。夫心主血,生地黄所以凉心血;肝纳血,白芍药所以和肝血;火能载血,牡丹皮所以去血中之火;热能行血,生犀角所以解诸经之热。
痘而水泡者,白朮茯苓泽泻汤主之。夫中有实热,膈有停水,湿热外行,初则痘色晶亮,顷则痘皆水泡矣。此乃水不能润下,灶底燃薪,釜中发泡之义。是方也,白朮甘而燥,能益土以防水;茯苓甘而淡,能益土以防决;泽泻咸而润,能润下而利水,水利湿消而泡自瘥矣。
中气虚弱,痘不起胀者,补中益气汤主之。《难经》曰:气主呴之,故气者嘘长万物者也。痘不起胀,气之弱也可知矣,故用人参、黄芪、白朮、甘草以补气,用柴胡、升麻以升阳,有当归可以活其荣,陈皮可以利其气。
气虚陷顶者,保元汤主之。夫气者,长养万物者也。气盛则物壮,气弱则物衰,故痘疮陷顶者,责之气虚也。魏桂嵓自论云:人参益内,甘草和中;实表宜用黄芪,助阳须凭官桂。前三味得三才之道体,后一味扶一命之颠危。
痘根淡血弱者,四物汤主之。夫痘至五六日气尊血附之时,痘根淡者为血弱,故用当归活血,川芎行血,熟地补血,芍药敛血。
血热壅滞者,用当归活血汤活血凉血。夫色紫为血热,色枯为血滞,热者凉之,枯者泽之,调血之道也。是方也,生地黄凉血之品也,当归、川芎、赤芍药、红花、紫草活血之品也。凉者性寒,活者质润,利气而已。
表虚里实气血皆弱者,内托散主之。夫在表者,痘顶灰陷为气虚,痘根色淡为血虚,若息重气粗则为里实。气虚故用人参、黄芪、甘草;血虚故用当归、芍药、川芎。然防风、白芷、肉桂,能引诸药自内而托之于外;木香、桔梗、厚朴,能调壅实以归于和。又加减法:红紫黑陷属热毒者,去桂加紫草、红花、黄芩;淡白灰陷属虚寒者,加丁香温里,肉桂温表;当贯脓而不贯脓者,倍参、芪、当归、糯米煎熟,入人乳好酒。
气体虚弱,痘证虽顺,八珍汤主之。夫医贵未然之防。痘证虽顺,若气体虚弱不补,恐有后失,故用人参、白朮、茯苓、甘草以补气,当归、川芎、芍药、地黄以养血。
五日六日间黑陷者,独圣散主之。夫黑陷,危证也。黑者,秽恶触之而变其色也;陷者,正气下陷不能起胀也。穿山甲、麝香,膻腥秽恶之属也,何以用之?盖痘之为物,外触秽恶则向里而陷,内触秽恶则向外而凸,原其血气虚怯,故令如此。人牙散亦是此意。
有痘疔痘母者,用针挑破,以此挑疔散少许着之。夫痘疔之色有二:紫疔白疔也。痘疔之见有三:先疔见在面,次疔见在腹,后疔见在足也。是方也,紫草解毒利窍,雄黄解毒利气,巴豆化毒拔疔,乃挑疔之捷剂也。
所谓痘母者,初出之时,遍身光润,稀少绽凸,其间有一二颗起发胀大如八九日痘者,名曰痘母。急以此药挑破着之,否则诸痘日渐隐没,以至于无,皮肤之外,仅存渣滓,身冷自汗,吐泻烦躁而死矣。
七八日间方药
七八日间,痘色枯淡,不起无浆者,内解散主之。夫痘至七八日,灌脓起胀之时也。若根窠色淡者责其血弱,不起无浆者责其气虚,故用人参、黄芪、甘草大补其气,又用当归、川芎、白芍大补其血,穿山甲、皂角刺、金银花长于化毒,干姜、木香、山楂长于化滞。
补虚托里,托里散通用。夫人参、黄芪、甘草补气药也,佐之以山楂、木香则气不滞;当归、川芎、芍药补血药也,佐之以肉桂则血不滞。桔梗、连翘流气清热;陈皮、贝母利气开痰。
七八日间大泻者,豆蔻丸主之。夫痘至七八日,灌脓起胀之时也。若大泻而虚其中,则痘必陷下而不可为矣。然有湿而泻,有滑而泻,有积而泻。湿而泻者宜燥之,枯矾、石脂是也;滑而泻者宜濇之,龙骨、诃子是也;积而泻者宜消之,砂仁、豆蔻是也。乃木香者,调其滞气,和其腹中而已。
肠胃热泻者,黄芩芍药汤主之。夫粪色黄褐为热泻,条芩可以清之,芍药可以寒之,升麻可以举之,甘草可以调之。
胃中虚寒,或又悞服凉药,泻而手足厥冷者,附子理中汤主之。夫人参、甘草、白朮之甘温,所以补虚;干姜、附子之辛热,所以回阳。
食伤胃寒呕吐而泻者,砂仁益黄散主之。仲景云:邪在中焦,则既吐而泻,故用陈皮、青皮理其脾,丁香、木香温其胃;诃子所以止泻,砂仁所以消食。
痘出不光泽,不起胀,根窠不红,表虚痒塌者,十二味异功散主之。夫中气有余,气血充满,则痘光泽起发,根窠红活,表无痒塌之患。中气不足,则表亦虚而诸证作矣。是方也,人参、白朮、茯苓、当归所以补胃;附子、肉桂、丁香、豆蔻所以温胃;半夏、木香、陈皮、厚朴所以调胃。胃,阳明也。陈氏云:阳明主肌肉,胃气充足则肌肉温暖,自然光泽起胀,而无痒塌之患,亦见道之论也。里虚泄泻而渴者,十一味木香散主之。夫胃虚而寒则生泄泻,泻失津液则令人渴。是方也,人参、甘草所以补胃,木香、丁香、肉桂所以温胃,腹皮、青皮、半夏、前胡、赤苓所以调胃,乃诃子者所以止泻而生津也。此亦以胃气为主。盖胃不虚寒,则泻自止,津液自生而渴自除矣。陈文中云:腹胀渴者,泻渴者,足指冷渴者,惊悸渴者,身温渴者,身热面晃白色渴者,寒战渴不止者,气急咬牙渴者,饮水转水泻不已者,已上九证即非热也,乃津液少脾胃肌肉虚故耳,宜木香散治之;如不愈,更加丁香、肉桂。昆谓痘色灰白,手足寒,大便溏,小便利,如是渴者虚也,本方主之。若痘色红赤,大便秘,小便赤,如是渴者热也,非此方所宜,慎勿与之!
痘色灰白不起者,二神散主之。夫气血原实,或以饮食凉剂寒其中气,致痘不起,故只用丁香、干姜以温中,而不必参芪等也。
痘陷黑色,危困恶候,救生散即无比散主之。夫痘之为物,外感秽气则陷而入内,食秽物则凸而出,故猪血、牛黄、麝香原皆秽物,可以起痘。乃马牙硝者所以攻结毒,朱砂、腻粉者所以攻结热,冰片则神于行滞而已。是方也,为热毒倒入脏腑,不得已而用之,以少卧时许,取下恶物如鱼脑为吉,然非平剂也。
痘已出而复隐,其势甚危者,南金散主之。夫小儿气体怯弱,外感不正之气,则痘已出而复隐。荷叶芬香,可以却秽,得震卦仰盂之象,可以升其生生之气而长养痘疮;佐以白殭蚕,一以取其就毒化毒,一以取其疏利风痰尔。
痘出陷顶,浆滞不行,或为风寒久克者,用水杨柳枝叶五升,水一大釜煎汤,先将三分之一置于盆内,以手试之,勿使甚热,亦勿使过冷。先服宜用汤药,然后入汤浴洗,渐渐添易,不可太冷。浴洗许久,乃以油纸捻燃灯照之,累累然有起势,陷处晕晕有丝,此浆隐也,浆必满足。如不满,又浴如前。若体弱者,只浴洗头面手足可也。桂嵓云:此犹黄钟以动而冻蛰启户,东风一吹而坚冰解腹,始虽二物,竟则同一春也。水杨柳,春夏用叶,秋冬用根。
十日以后诸方
痘证十日以上,血气虚弱者,十全大补汤主之。夫参、芪、苓、朮、甘草大补气也;芎、归、芍、地、肉桂大补血也。气血平补,故曰十全。
痘浆已满,血滞疼痛,不可忍者,止痛活血散主之。凡诸病痒者为虚,痛者为实;痒者宜补,痛者宜泻。此痛为血实而滞,故用芍药以平血,酒调以行滞。
血滞腰痛者,如神散主之。夫当归活血,官桂散血,元胡理血,血行而利,腰痛自除。
痘中有疔者,四圣挑疔散主之。凡痘中有独黑,独白、独陷下、独疼痛者,名曰痘疔,须以针挑破,令人吸尽恶血,以此药敷之,失治则余痘皆陷矣。珍珠能出毒止痛,二灰能烂毒化血,胭脂能利血拔毒,冰片能利窍行滞。
痘证黑陷者,人牙散主之。夫痘之为物,外感秽气则陷入,内食秽物则凸出。牙灰、麝香亦秽物耳,故用之以起陷下之痘。钱氏云:变黑归肾,而用骨余以治之,非通论也。
表有风热而痘色滞者,蝉蜕散主之。夫蝉蜕、白芷消风热于表,地骨皮退风热于里。
痘后蕴热者,大连翘饮主之。夫痘焦之后,蕴热不去,则生痘毒。是方也,防风、柴胡、蝉蜕解热于表,表有热者,自皮毛汗孔而泄;荆芥、牛蒡解热于上,头目咽喉有热者,从口鼻而泄;滑石、木通、栀子、车前解热于里,里有热者导之从小便而泄。连翘去诸经之客热,黄芩去诸经之游火。乃甘草者所以解热于气,而芍药、当归所以调热于血也。
痘后肿毒,十三味败毒散主之。夫实证补之,则生痈毒。是方也,防风、白芷解表而泄其热,乳香、没药散血而消其毒;穿山甲、皂角刺能引诸药至有毒之处;金银花、赤芍药能解热毒于瘀壅之中。痰中诸热,贝母、天花粉可除;气血不调,甘草陈皮当归可疗。
痘后肝经蕴热目痛者,泻肝散主之。夫目者肝之窍,肝,木脏也,喜散而恶郁,故散之则条达,郁之则热痛。此方用防风、蒺藜、荆芥、木贼、蔓荆、菊花,虽所以清肝经之风热,而实所以散之,使其条达也。和肝部之血有当归、芍药;和肝部之气有川芎、甘草。复有黄连泻心火也,实则泻其子,以故用之。
痘后目痛红丝瞖膜者,复明散主之。盖日月中天光明者也,一为云物蔽之,明则晦矣。风行天上,则蔽障去而日月复明。此方用防风、荆芥、柴胡、白芷、蔓荆子诸风药,以治目瞖,亦是道也。复用当归、川芎、芍药、地黄养血之品者,经曰目得血而能视,是故用之。
牙疳肿痛者,清胃汤主之。夫牙疳责胃热,肿责血热,痛责心热。升麻能清胃,黄连能泻心,丹皮生地能凉血。乃当归者,所以益阴使阳不得独亢耳。
痘后牙疳,犀角黄连汤主之。夫诸痛疡疮痒皆属心火,故用黄连泻心,生犀凉心。乃乌梅者,取其味酸可以收敛虚邪;而木香者,取其辛香可以缉和荣气。
患牙疳(上匿下虫)蚀,用走马牙疳敷药方掺之。夫黄连之苦能坚厚肌肉,雄矾之悍能杀(上匿下虫)虫,冰片之辛能利肌腠。
姙妇患痘方
孕妇出痘,罩胎散主之。夫以孕妇而痘,则血气大虚矣。故用当归、川芎、芍药、阿胶以养血,又用人参、白朮、茯苓、甘草以补气。乃黄芩、砂仁、紫草、桔梗,所以安胎解毒;柴胡、干葛、防风、荆芥、白芷,所以利表疏邪。养血补气,则安其内;解毒疏邪,则利其外。安内利外,治道毕矣。
姙妇出痘胎痛者,安胎独圣散主之。夫胎痛者,热而气滞之故也。缩砂辛温,利而不滞,故可以利气,可以安胎。
孕娠出痘,安胎饮互用。夫气血虚则胎不安,气血热则胎不安,气血滞则胎不安。是方也,人参、白朮、茯苓、甘草所以补气,当归、川芎、芍药所以养血,黄芩所以清热,砂仁、香附、紫苏、陈皮、大腹皮所以行滞。
痘疮湿烂
痘疮湿烂,或以败草灰敷之,或以蚕茧灰入枯矾少许敷之,或以墙上白螺蛳壳烧灰敷之,或以蛤粉敷之,四法皆是湿者燥之之意。
医学纲目 【 明楼英】
痘疮治法
小儿斑疹初发,未能辨认间,但求所出之由,因内因外及不因外内,随其所伤,如法服饵,防其变故,抑其盛气,比之他证,尤不可缓,或发或泻,或解其肌,或化其毒。求其所起之由,凉血清肺,调其脏腑,平其饮食,谨其禁忌,严其养摄,适其寒温,将理有法,俾尽其道,使出无不快之经,成无不痂之溃,既愈之后,不致游毒,流汗虚腠,目疾膜瞖,疮疖痈瘤,喉闭嗌肿,潮热汗泄,此治斑之大略也。
凡未出而发搐者,是外感风寒之邪,内发心热之所作也,当用茶粉下解毒丸、犀角地黄汤主之。
一发出便密如针头,形势重者,合轻其表而凉其内,连翘升麻汤主之。
若斑已发密重,微喘饮水者,有热证,用去风药微下之。
若出不快,清便自调,知其在表不在里,当微发,升麻葛根汤。
若青干黑陷,身不大热,大小便濇,则是热在内,煎大黄汤下宣风散。
若身表大热者,表证未罢,不可下。
若斑已出见小热,小便不利,当以八正散利之。
若已发后有余毒未散,复有身热疮肿之类,当茶粉下解毒丸。
凡疮疹已出后有声音者,乃形病而气不病也。
疮疹未出先声音不出者,乃形不病而气病也。
若疮疹出而声音不出者,是形气俱病也,当清其肺气,宜八风汤并凉膈散,去硝黄亦可。
张巽之治痘要法
吐泻少食为里虚,陷伏倒靥灰白为表虚,二者俱见为表里俱虚,全用异功散救之,甚至姜、附、灵砂亦可用。若止里虚,减官桂;若止表虚,减肉豆蔻,不减官桂、丁香。若能食便秘而陷伏倒靥者为里实,当用钱氏及丹溪下法。若不吐泻,能食为里实,里实而补,则结痈毒。红活绽凸为表实,表实而用表药,则溃烂不结痂。凡痘但见斑点,便忌葛根汤,恐发其表里俱虚也。
王氏验斑法
若三日未觉形迹,当以生酒涂身上,时时看之,状如蚤痕者是也。或曰:伤寒伤食潮热,与斑疹不能辨者,宜以辛凉之剂调之,五日已里发出即汗,五日已外无者非斑也,各随应见而治之。
阎氏验证施治
治小儿壮热昏睡、伤风、风热、疮疹、伤食,皆相似,未能辨认,间服升麻葛根汤、惺惺散、小柴胡汤甚验,盖此数药通治之,不致悞也。惟伤食则大便酸臭,不消化,畏食或吐,宜以药下之。
海藏云:宜以药下之者,当察其所伤何物,生硬寒热不等,不可遽以巴豆之类大毒之药下之。升麻葛根汤,太阴阳明也。惺惺散治风热咽不利,脾不和,少阳渴,小便不利也。小柴胡汤治往来寒热,胷胁微痛,少阳也。然欲知其经,当以脉别之。
小儿耳冷尻冷,手足乍暖乍凉,面赤时嗽时嚏,惊悸,此疮疹欲发候也,未能辨认间,服升麻汤、消毒散,已发未发皆宜服,仍用胡荽酒、黄蘗膏。暑月烦躁,食后与白虎汤玉露散。热盛与紫雪。咽喉或生疮,与甘桔汤、甘露散。余依前说。大人小儿同治法,惟大小不同耳。
海藏云:消毒散,太阳药也。白虎汤治身热目疼,鼻干不得卧,阳明药也。甘露散,肺肾药也。甘桔汤,少阳药也。紫雪、天麦门冬、黄芩、生地为血剂。玉露散,肺肾药也。石膏、寒水石为气剂。已上五方,皆泻时暑之药。
伤食宜消导
大便酸臭不消化,畏食或吐,乃内伤饮食,宜枳朮丸;伤冷饮食,神应丸。
五脏形证
小儿在胎十月,食五脏秽血,生下则其毒当出,故疮疹之状皆五脏之液。肝主泪,肺主涕,心主血,脾为裹血。其疮出有五名:肝为水疱,以泪出如水,其色青而小;肺为脓疱,以涕稠浊如脓,其色白而大;心为斑,主血,其色赤而小,次于水疱;脾为疹,其色赤黄而小。涕泪出多,故脓疱水疱皆大;血荣于内,所出不多,故斑疹皆小。又病水疱脓疱者,涕泪俱少,以液从疮出故也。譬如泡中容水,水去则泡瘦矣。
右:水泡者,俗谓之水痘也;脓疱者,俗谓之痘子也;斑者,俗谓之疿子也;疹者,俗谓之麻子也。痘之形状最大,水痘次之,斑疿又次之。麻子最小,隐隐如麻子也。
顺逆轻重辨
更看时月重轻:大抵疮疹属阳,出则为顺。故春夏病为顺,秋冬病为逆。冬月肾旺又盛寒,病多归肾变黑。又当辨春脓疱,夏黑陷,秋斑子,冬疹子,亦不顺也
凡疮疹只出一般者,善。
先发脓疱,后发疹子者,顺。
先发水疱,后发疹子者,逆。
先发脓疱,后发水疱,多者顺,少者逆。
先发水疱,后发斑子,多者逆,少者顺。
先发疹子,后发斑子者,顺。
先发脓疱,后发斑子者,逆。
海藏云:此一句足以知杂出者,诸脏相合而不齐也,用药亦难矣。前断云:五色各随五脏,亦有二色相合,或有三色,即无定也。此与前后脓水斑疹,大小不同,先后逆顺,大意相若。
凡疮疹若出,辨视轻重:若一发便出尽者,必重也;痘夹疹者,半轻半重也。出稀者轻,里外肥红者轻,外黑里白者微重也,外白里黑者大重也。疮端里黑如针孔者,热剧也。青干黑陷,昏睡,汗出不止,烦躁热渴,腹胀啼喘,大小便不通者,困也。
凡疮疹,当乳母慎口,不可令饥及受风寒,必归肾,变黑难治。
海藏云:或热极反兼水化者,亦能变黑,当以凉药主之,不可不察,以脉别之可也。或有出色正者,内素有热,头反陷,色或灰青,似黑中有针眼下陷,当急以清凉药疏之。便结者,大黄牵牛之类;便软者,金花丸之类主之。
痘疮初出,用鼠黏子为末,水调敷顖门,并无患眼,亦妙。
疹痘则发于脾,宜陈氏人参清膈散。疹者皮肤隐隐如麻,名曰麻子。
水疱者,多因伤寒热毒而发,宜升麻散及羌活散。
不治证七
一、戛齿,痘黑陷,喉中涎喘,因先受风冷,血气虚弱,即变此证。
二、憎寒困倦,痘子缩伏。
三、疮作坑,内无脓血,或黑色疱,或疮迹作黑色。
四、痘痈壅肿,痘毒变疳,口臭龈烂牙落。
五、声哑气噎,或咽药腹中鸣。
六、痘初出而半在皮肤,带紫黑色不出者。
七、悞于疏转气哑者。
凡出前后,心密及两手心两足心密者,皆不可治。
疹痘发未透,宜四君子汤加黄芪、紫草、糯米煎。凡医百病不可损胃气,故用四君子及糯米等,助其胃气。出阎孝忠《续钱氏方》中。
四物汤治痘疹出不快,不甚红活,不起根窠,缘血虚故也。此药能活血,调顺痘疾,无如此方。自古及今,用之如宝,只加甘草服之。
太阳出不快,身之后也,荆芥甘草防风汤。
阳明出不快,身之前也,升麻加紫草汤。《圣惠方》升麻、葛根加紫草。
少阳出不快,身之侧也,连翘防风汤,即连翘饮。
四肢出不快,防风芍药甘草汤。
痘疹烦不得眠者,甘桔加栀子汤。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四
痘疹门
痘疹泄秘 【 明徐春甫】
痘疹表里不同
痘之与疹,虽皆中于胎毒,其原虽同,其证则异。原孕成之初,先有脏而后有腑,脏乃积受之地,腑乃传送之所。脏属阴为里,故其受毒为最深,而痘所以久热而难出;腑属阳为表,故其受毒浅,而疹所以暴热而易生。
痘疮出于脏,故在肌肉血脉之间,必先出红斑而后渐起如豆,故名曰痘。
疹子出于腑,故在皮肤之下,而出皮肤之上,其形如麻,一出而没,故名曰麻。
痘自里而出于脏,故重;疹自表而出于腑,故轻。
痘证:早晨身微热,午后大热,眼睛黄色,两胁下吸吸然动,甚则发惊搐,此属心脏病,稍有失治或里虚,则青陷入而不能救。
疹证:早晨微热,午后亦大热,眼白珠赤色而不黄,手足冷而吐逆,此属肺脏病,随热发散,则易生易没而愈为不难。
甫按痘难疹易之说,此则自其世俗常情而言之。其有所感入深,胃气原弱,又或因泻痢而出之不快,或发之未透而随现随收,因之邪气渐入于胃,必泻不已而复发,加之喘促,为必死矣。若然,是亦不可以易易言之耳。所以疹证又何可以轻视之耶?凡觉出疹略见虚弱,当先补养脾胃;欲出不出,急宜托里发表以助之;首尾俱不可泻,一如痘证同也。
支氏曰:疹证之发,多在天行疠气传染之时,沿门比屋相传,轻重相等,发热之间,或欬嗽喷嚏,鼻流清涕,眼泡浮肿,腮赤,或觉泪汪汪,或恶心呕哕,即是疹候,便宜用解毒发散之药,依时令轻重催发出外,不使停留于中,自无后患。然其所发,但以六时即收为度,乃阳生阴成,阴生阳成,造化自然之妙,如午后出者子后收之。类若一出即收者,失之太速,或一出之后,连延三四日不收者,此毒太甚,外发未尽,内有余邪所致,须与化斑解毒等汤,如元参石膏之属。
又有疹既收回,余毒未尽,三日之外,又复发出,至五六次不已者,此因发热之时,不避风寒,邪气郁于肌肉之间,留连不散,虽得前解发之剂,终不舒畅。若出疹之际有杂证,亦当随证而治之。
凡疹证发热之时,或呕吐,或自利,或滞下者,皆火邪内迫毒气所行之地而随病也。吐者竹茹石膏汤,自利者升麻泽泻汤,滞下者黄芩芍药汤加黄连枳壳,实者少加大黄微下之,虚者通加人参以佐之。
痘夹疹
痘疮之发,常触于天行时气;疹之发,多中于时气风寒。本非寻常并发者,或有齐发并出,此谓之两感。岁气脏腑击动,表里交征,皆为不顺之候。如痘稀疏,可用升麻汤解之;疹散痘出,随证调治。如痘太盛,其疹虽解,气血重伤,至于收敛脱落,终难痊妥,惟以保养脾胃,调和气血,庶几能济。
发热久解散多必轻
凡小儿感时行发热,当用解毒发表之剂为第一法。若能于发热之初用力,则痘疹自稀,或稠亦势轻也。何则?不知此义,失于解散,或一热即出,此痘多危。盖邪毒在中,未尝少败,纵是正气充完,亦终为之累。世谓服药预先防之,则终身不出,斯亦理之所必无也。盖痘毒为人身所必有,谓之所感有浅深,所发有迟早,固势然也。
于其感发之际,解散毒邪,痘疹自轻而得吉。如伤寒证治失于其时,则有胃烂发斑;春瘟证治失于其时,则有温毒发斑。由此而知发热之初,若早为解散,不致热郁于内而成痘疹有矣。若谓预防用药,终身不出,岂其理乎?
凡小儿发热如疟状,热作有时者,为潮热。
发热倍能饮食,唇红面赤,大小便秘,胁下有汗者,为风热。
发热面赤,鼻流清涕,手足烦躁,左额青筋,自汗恶寒者,为伤风热。
发热而手足微冷,面色青惨,耳鼻冷,腮寒无汗,左额有青纹者,是伤寒热。
发热眼胞微肿,右额有青筋,头热肚热,胷满恶食而腹胀者,是食积热。
发热眉心有青纹,手心有汗,时发惊惕者,为惊热。
发热多渴欲饮,腹上有青筋,或胀或泻者,为疳热。
发热唇上下汗出,唇中间起白泡,耳阴皆冷者,为变蒸热。
变蒸之中,偶有时行寒疫者,则耳与阴反熟,此为异气热。
发热目闭,面赤色者,为胎热。
惟痘疹发热,随天气而蒸出。如冬月应寒而反温,谓之冬温。有随春气暄暖而蒸出,有因他病发热不已而蒸出者,此皆外热而感动其中热为痘疹也。夫痘疹正作之时,其发热也,与伤寒相似,蒸蒸壮热,欬嗽痰涎,唾涕鼻吸,或作寒作热,或心痛头痛,或腹痛泄泻,或兼五脏之证,明其热自内而出也。面赤唇红,烦闷喷嚏,呵欠,惟耳与尻及手足指冷,此欲发痘疹也。盖耳尻为肾之外候,原肾不受火邪,而无痘毒,故发热不干肾之经也。耳虽不热,亦有红脉见于耳后,方为痘疹。如不渴不泻,不烦乱,二便如常,此为吉证,不须甩药。
痘本胎毒
钱氏曰:小儿痘疹,盖由受胎之感血秽液毒,十月有生之后,必感外邪而发一次,故谓之百岁疮,又谓之天疮;其状如豆,故曰痘疮。
支氏曰:受胎之初,假父精母血交媾而成形,不无欲火炽于其中。至于儿在母胎十月,借其血气以长养,为母者多不能节房欲,戒厚味,日积月累,感于胞胎及儿脏腑,谓之胎毒。降生之后,必感运气胜复之邪,冲动原受胎毒,相激而遂出痘。其迟早之不同,则岁运之乘否,轻重之有异,则毒气之浅深,此理之可测而势之必然也。
痘发心经
《内经》曰:诸痛疮疡皆属心火。痘即疮也,非心火则不发。故每发热,心火炽甚,未出痘先,多有惊搐,可见发于心矣。况父母交媾之初,一皆心火镕冶,而精血始得成胎。当此火毒之余,亦感通于儿之心脏,是盖以类而相从也。降生以来,此火之蕴虽寂然不动,有感而应,故遇岁气外触而后出也。未出之先而发惊搐者为吉,既出之后而惊搐者,非宜。何则?痘既出矣,心脏之蕴火亦宜疏散矣。今尚惊搐,则是心之蕴火未尽出也,实为可忧。未发痘疹之先,宜用四制辰砂丸、抱龙镇心丸,皆为要药。既出之后,热甚红紫色而烦渴者,宜用犀角黄连汤,亦皆解乎心火之炽也。始于解毒,一皆主乎心,继于养胃,所以调达气血,而痘疹之治法,斯顺而吉也。
歌曰:五指梢头冷,惊来不可当。若逢中指热,必定是伤寒。中指独自冷,麻痘证相关。男左女右手,分明仔细看。
出辨吉凶
发热三五日而痘出者,吉也;发热一日而即痘出者,凶也。
痘出作三日,先后出者,吉也;一齐尽出,痘遍周身者,凶也。
痘初出,报于鼻准、口腮、年寿、印堂,如粟粒,如黍米,淡红色者,吉也;初报于承浆及两颧,左右发际,如蚊咬,或如紫黑斑者,凶也。
胷背手足五心无痘者,吉也。有曰不怕五心有痘,只怕原疮泄漏。原疮乃是未痘之先,有疮泄去脓血,斯为凶也。不然,五心稀有,亦不妨事。
痘出稀疏,圆粒高起得数者,吉也;出如蚕种,稠密平塌者,凶也。
痘出圆粒高起,根窠红滑,头顶光润,脚有线者,吉也;痘出不起,低塌陷顶,白色,或如茱萸,或如血瘾者,凶也。
痘出安静,饮食二便如常者,吉也;出后烦躁,犹发大热,喘渴,或泄或惊,气促腹胀,不思饮食者,凶也。
不用服药例
凡疮始出之时,及未出之先,大便稠黄,小便如常,或发惊或不发惊,浑身壮热,或进退温热三两次,其疮透快根红,头蜡色,次第肥满,自见痘为始,三日出齐,六日灌浆齐,九日黝齐,十二日结痂齐,十五日续续落痂,别无他候,不必用药。
合用服药例
痘疮将出,忽然泄泻,或因发热而悞服发汗药,或清凉解利药,或不因悞服诸药,但将出至已出,已出至退剥,始终如有痒塌,摇头咬牙,腹胀气促,渴泻寒战;及疮出不透快,或正出忽然平隐不发,或灰色;或过三日后不能灌浆,灌浆完不能干浆,干浆后不能结痂,或脓或血,或寒或热,九窍不利,皆有表里虚实之分,并宜详审,依时对证,选方用药救治,不可少缓,稍有迟悞,恐难济事矣。
惊搐
发热之时,痘未出而发惊者,乃毒气出于心经,此亦为顺,不可妄投惊药。若热甚而复发搐者,可用发散毒气,如惺惺散、消毒散、红绵散、导赤散、升麻汤,兼与快气利小便祛风之剂,痘出必轻。心火热甚,则肺金受克不能制肝,肝风壮旺则脾受克于中,上下气不循环,五行之气无以相制,故心独热。热气击动,心神不安,则发惊搐。治宜泻肝利小便,泻肝则风去,利小便则热除,风热既平,惊自愈矣。若过服寒药,则其气敛,毒反陷伏,痘出不透,多致不救。
痘出之后而发惊搐,此是热毒留于心经,痘出不尽,发数次不宁,喉中有痰声者,不治。
呕吐
痘疮呕吐,要分虚实寒热,有脾胃虚弱,不思饮食,二便清利,不烦渴而作呕吐,虚寒也,宜服理中汤、六君子汤、加减异功散。有胃火壅滞,大便不通,烦渴而作呕吐者,实热也,宜用清胃饮、竹叶石膏汤、黄连橘皮汤。大小便不通者微下之,以小承气汤、五苓散。
泄泻
痘疮泄泻,惟在未出之前,发热太甚,泄泻二三行无妨,为泄去热毒。亦不宜久泻,若泻久,恐虚其内而痘反不能发越。既出之后,并不宜泻。若泻多,内耗元气,津液亏涸,气血不荣,其疮虽出,难起发,虽起发,亦难结痂。若见热盛壅实,泻二行无妨;若非热实,皆不宜泻。见出痘后作泻者,急宜服四君子汤、豆蔻丸、异功散之类;如泻不止,喘渴腹胀咬牙者,不救。
喘渴
痘疮出后喘渴,是火烁肺金,肺气所伤,往来不能通畅。夫火盛则气耗而液衰,故喘而渴也。宜用人参麦门冬汤生津益气,甚者用石膏人参汤。
有腹胀大便黑,烦躁喘渴,此为瘀血在里,宜犀角地黄汤之属。或当炎夏触冒暑邪,喘渴昏迷者,用竹叶石膏汤、人参白虎汤之属。有因虚火不生津液而渴者,宜保元汤加麦门冬、五味之类。
有因阴虚火不足而渴者,其治多难;有以六味地黄丸加五味子治之,亦有中效。
胀秘
痘疮初出已出,若有腹胀大小便秘之证,此盖毒气内蓄,不能发出,宜用四圣散;若十分不通,须微下之无妨。
有外感寒而内伤冷,有阴阳不和,热被冷激,相传于里,不能发外,令人胀喘,痘色白而无血,宜用温中药,则冷气散而胀消矣。如伤冷者,腹中虚鸣,宜理中汤、异功散之类。
毒气陷伏入里,亦令人胀满,大小便秘,宜用解毒快气之剂,如人参散活血散之类;若便血粪黑,沉睡不醒,则用犀角地黄汤。
白塌
痘疮出不红润,灰白色而顶陷者,此血气两虚也,宜用保元汤加肉桂之类。有痘出五六日之间,偶因吐泻,脾胃内虚,或悞服凉药,以致变坏,为陷伏,俱宜温中暖胃,并用保元汤,合胃爱散、理中汤之类。有因外感风寒,触犯秽恶而变陷者,谓之倒靥,宜温肌发散托里,如异功散、人牙散、四圣散之类。
黑陷
痘黑陷,陈氏谓之变黑归肾,为毒气入于肾经,难治。汪氏《理辨》以血载毒,上参阳位,阳不足,阴往乘之故也。又血与气交而不偶,不能复归本位,因元气虚弱,不能续其卫气以制其血,乃自失其政而然。且血因气而蓄,血亦为之不荣,故致枯萎而黑陷,此理之必然也,宜用保元汤加芎、桂提补其气,气旺则诸毒自发,黑者将转而为黄矣。
有外感风寒变黑陷者,宜温散,人牙散。
有毒气太盛,复入攻里黑陷,宜解毒利小便,用消毒饮、导赤散。
阳气虚不应者,宜温补托里,保元汤合紫草散。
有触秽恶而黑陷,与倒靥同治,宜焚苍朮及胡荽酒之类。黑陷之证,固为逆候,但能理脾胃之气充发,亦可以保其无危也。
痒
痘疮发痒,多是气血不足,故曰诸痒为虚,宜保元汤加芎桂、十全大补汤之属。
有因气虚,阴血上行气分,血味咸腌,螫皮肉而为痒,宜保元汤倍加黄芪以助表,少加芍药以制血,则痒自止。
有因不忌饮食以致作痒,用蝉蜕一物汤。
或实痒者,因大便不通,热壅而痒,当通大便,轻者用蜜汤调滑石末,以羽扫疮上。
痛
痘疮作痛,有实有虚。或曰诸痛为实,此一偏之说也。大便秘结,烦躁不宁,喘渴作痛,此实痛也。若二便清利,卫气不充,脾气不行,因而作痛者,非虚而何?虚则以保元汤,实则以解毒汤之属。
痘疔
痘疮最毒者,名痘疔,其疔独黑而或陷,或大独紫,或痛或胀,若不速治,十不救一。法用银簪挑破其疔,将四圣散点入疔内,即变苍蜡色而获安。
斑疹
冬月温暖,而温毒发斑疹如锦纹者;又有冬月触寒毒,至黄始发。病初在表,或已发汗,或未发汗,表证未罢而毒不散,故发斑以黑膏为主。又有冬月温暖,人感乖戾非节之气,冬未即散,至春或被寒折,毒不得泄,遇天暄暖,毒气始发,即肌肤斑烂瘾疹如锦纹,欬嗽心闷,呕吐清汁,葛根橘皮汤主之。医者辨作胃寒治之,转加闷乱,状若惊癎,遂生他疾。杨氏曰:毒气入胃,令人发斑。其证昏愦,关前脉大。多见于胷腹,轻则如疹子,重则如绵纹,欬嗽易治,黑者难治。
斑烂
痘疮既靥,遍身皮肉斑烂者,由于不当发散而悞用发散之药,使毒热暴出于肌肤,皆为斑疮,以致溃烂,故名斑烂。若再生者,乃因靥后失于解利,毒气留滞于肌肉之间,而致然也,甚者用干黄土为末敷之,败草散贴之。有因悞爪成疮,则用百化膏;有疳蚀疮,则用硝胆膏、绵茧散、生肌散之属。
声哑水呛
痘出而声音不出,此为形气俱病。心之气举击,出于肺而为声,其喉之窍若管钥焉,金受火制之使然也,故宜清金,用凉膈散去硝黄。痘之发,气拘血载,奔行四肢百脉,因风邪沮塞腠理,痰唾稠黏,有碍气道,其毒不能尽行于肌表,因成咽哑者。痘出气喉,初甚细小不觉,若微露其机者,用甘桔汤预防。及至肌表之痘成浆,内亦成浆,其痘壅盛,则气出管钥窄狭,所以气举击出之声不清也,不清者,肺金之所害也。
水呛者,毒壅会厌门也。然是门饮食所进之处,如饮水汤,则毒碍其门,不易进纳,而乃溢入气喉,气喉者不受物之处,故发于呛也。或进谷食而不呛者,盖食有渣,自然有其门,而非如水之溢,不犯气道故也。七日前声哑咽呛,并为逆证。七日之后而有者,不待医而自愈。外痘结痂,岂有内痘不痊哉?故先贤服甘桔汤,用于已发未发之前,盖所以清其气道,不使毒之有犯。此预治之法,世不可忽。若待证成而治之,可谓不通矣。
寒战咬牙
夫寒战者,阴凝于阳,阳分虚则阴入气道而森森作寒,不待练而自战也。咬牙者,阳陷于阴,阴分虚则阳入血道而两相剉作声,不待力而自鬬也。七日前见寒战者表虚也;鬬牙者内虚也;七日后见寒战者,气虚极也。气虚者,以保元汤加桂以温阳分;血虚者,保元汤加芎、归以益阴分。有独寒战者,有独咬牙者,非一体治之。
面目发肿
《理辨》曰:其痘起发五六日之际,有面目先肿光亮者,是阳乘阴分,毒不能发也。何则?血乃气之本,血有不足,根本以失去矣;气乃血之标,将见虚阳动作,其气妄行肉分,区区不足之血,亦何能乘载其毒而出耶?七日之后,传经已足,气退毒陷,阴阳各失其正,尚何可治之有哉?治者不可不预为之调摄气血,以保重之,至此则难于治矣。
昼夜啼哭
小儿蕴热毒为疮疹,因外不得出,内不得散,则神不安以致然耳。当此察其蕴毒在表在里:若发而渴,面赤小便赤,宜微表令出可也;若外无热,大便秘腹胀满者,当令大便通则无壅滞之气,荣卫通行,神魂泰然,痘疮出亦快矣。或以为心热为痰聚而用下药,良由不知其本云。
不乳食
痘疮不乳食,有虚实二证:或吐或利,面青目睛青黑色者,为虚寒,宜温之;若大小二便如常,面赤而气壅,或渴或睡中惊,或咬牙,目白睛黄或赤,气喘身热,此实热中满不乳食也。
入目
心热生肝风,肝主目,热毒冲之,故为患,宜凉肝丸、密蒙花散服之,秦皮汤洗之。痘后而目伤者,盖因目中生痘,或食发物,或毒热太甚,上蒸肝膈故也。切不可用点药,但以谷精散、人参青葙子散、菊花散、羌活防风散治之,外用秦皮汤洗之。痘疮平复,与鸡鸭蛋食之则伤,神效。若肿胀不能开者,用鸡蛋清调黄连末涂两太阳穴并足心,以引热毒。
不灌浆
痘至灌浆之次,宜因先后以渐灌满。其不灌者有二因:一则气血不足,一则热毒太盛,烧涸精液。其不足者,用保元汤加姜、桂,连服二三剂,或木香散之类;其热盛者用起脓散、攻毒散之类。疮坏无脓者不治。
不结痂
脓泡既充,当期结痂而愈。自痘出而至十日、十一、十三日,当从口唇头以渐收靥,自上而下为顺,自下而上为逆。当结不结,是谓难靥,乃毒气太盛,内外郁蒸,无阴气以敛之,若不速解,毒入攻心,为害甚大。法用猪尾膏、犀角散解之,或用宣风散导利之,使热不壅胀,必痂结矣。皆须十日以后用之,切戒太早。初觉难靥,可烧红枣于房内,令其气蒸,亦得收结。
不落痂
痘疮得结,过期而痂疮不脱落者,由热盛气血不足,故不应期而落也。内服犀角饮、八珍汤,外涂脂蜜,无有不落。
瘢痕凹凸
痘疮在结脓之时,未成痂疕,便爬去之,则成瘢痕矣。欲无瘢痕,不可早爬,不可见风早,不可触秽恶气,不犯三者,则无瘢痕肌肤凹凸之患。若见瘢者,宜用硼砂、酒、猪脂、白蜜之类。
痘后痈节
痘后发痈节者,乃痘毒之气,留于经络未尽去,故壅于肢节间而发者也。亦有既平之后,失于解利而生,惟小柴胡汤加生地黄最妙,或清凉饮子、大连翘饮、消毒饮、犀角地黄汤皆可。
痘后余热
痘疮既平,余热不除者,当量其轻重而治之,大热则利小便,小热则宜解毒。盖利小水,使心有所导引,虽不用凉药而其余热自无容留矣。小热解毒者,盖小热不解,大热必生。利用导赤散,解用犀角地黄汤。切不可轻下。痘后胃气一虚,而反变生痈肿别病,若身热无他证者,用六味柴胡麦门散;咽喉口舌生疮,不能吮乳者,用如圣麦门冬汤。
形证轻重
痘疮观其形证,则知轻重:轻者不必服药,重者宁不早图而救治乎?凡痘疮已出未出,大便秘,小便赤濇,发热口渴为里热,可用凉血解毒,润便利水,消毒饮、四圣散之类。凡先后吐泻不食,初见须速调治之;若稍廷缓,致令元气虚惫,必致难救。其有实证轻顺,俱不必服保元汤诸补药。若里实而用补剂,后必结痈余毒;表实而用补剂,则必斑烂溃痛。
轻证作三四次出,头目胷腹稀少,眼中无,大小不等,肥满光泽,里外肥红,根脚红,头蜡色。
重证一齐并出,密如蚕种,身温腹胀,头温足冷,皮肤赤色,吐利,五内七窍皆有,疮黑点,或如茱萸,外白内黑,灰白色。半轻半重,外黑内赤,痘疮夹疹。
轻变重:痘出,妄汗妄下,悞服升麻汤、大黄等药,不忌口,过饱失饥,食生冷食酒多,信巫不信医,犯房室,触秽气,冒风寒。
首尾可畏
不食多渴,益黄散、白朮散。
戛齿噤牙,有虚有实,能令陷伏。
增寒困倦,令疮陷入,是脾虚也。
烦躁体热摇首者,欲生风。
吐逆泄泻,食不化而出,并痘后大便脓血。
疮作黑陷,内无脓血,或作黑泡,或先疮迹作黑孔死。大小便濇,三黄丸。
痈块壅肿,痘毒变疳,口臭蚀唇,口臭牙落者死。
喘急痰盛,声哑气噎,或正出,或痘后有此证者,多死。咽药食,肠中鸣者死。
已上俱是危证,首尾可畏也。除此之外,皆不妨。内犯二者,若饮食如旧,虽困重,医治可生。如饮食减平日之半者死。饮食如旧,内犯三四件者亦死。
蜡红白黑四色辨
痘疮有蜡、红、白、黑四色,为吉凶悔吝之主,甚不可不辨也。何则?蜡色即苍而黄,为中央之正色,痘见蜡色者,斯为吉兆也。红色者,南方火心之象也,火盛则色红,悔之道也,则当解乎心热,如凉血犀角地黄汤之类是也。白色者,西方金肺之象也,肺气虚则色白,虚甚则兼陷伏,痘见白色而中陷,吝之道也,则当大补气血,如保元汤加姜、桂、附子之类是也。黑色者,北方水肾之象也,肾水不足以制火邪,火极变黑而似水也,俗谓变黑归肾。痘见黑而陷,凶之道也,则当解毒,如久闭者,用百祥丸、小承气汤下之。有虚之甚者,保元汤加桂芎,从其热而用之之类是也。
汪氏《理辨》曰:五色者,五行之精华也,正则光而明,衰则惨而暗,五脏荣枯,于此可见矣。故痘毒之出于脏,惟利乎明,不利乎暗。光明者气血旺也,惨暗者气血衰也。气位旺而气得其令,气位衰而血被其囚;血非气则毒不收,气非血则毒不化,信乎痘毒必气血而后可以终始成功。且夫色之红者毒始出也,白者毒未散也,黄者毒将解也,干黄者毒尽解也,灰白者血衰而气滞也,黑者毒滞而血干也,焦陷者血气枯也。如红变白、白变黄者吉;红变紫、紫变黑者凶之兆也。且毒出乎五脏而非独一脏,前人言五脏各主色固有之,又不载各脏治法,钱氏、陈氏所论变黑归肾,此皆过于理也。
春甫谓五色合五脏,此至当之理。然辩云:毒出五脏,非独一脏,正所以五脏之中而一脏之病甚,则其一脏之象着见也。又云:钱氏、陈氏变黑归肾之论,皆过于理,是辩之未详辩也。凡变黑者,乃火之剧而肾水寖衰,不能制火,故色黑也,其责安得不归于肾乎?谓其未载五脏之方则可矣,谓其谬论,辩亦未之思也。予每参合五脏立方,罔不应验,故录其方法于四色辨中,以备全论,医者审之!
顺候
春夏为顺:先发惊搐而后出痘者顺;先发热,热歇出痘顺;饮食如常顺;二便如常顺。
逆候
秋冬为逆:春脓泡,金克木;夏黑陷,水克火;秋发斑,火克金;冬发疹,土克水。便血或利,乳食不化脾虚。正出吐利,风攻颐颔项颈,或胷高突,面肿鼻陷,闭目咬牙;或鼻有黑气,肌肉黑,面色青黑;或因吐利内虚陷伏。已出妄汗而成斑烂;或冒风邪成倒靥,不起发也;泄泻不止。疮成饼塌,燥渴小便濇,声哑;饮药错喉,喘息不休。疮尽爪破,臭烂不可近;目闭黑暗,蒙昧无魂;头面肿足冷至膝;不时努力如出大便之状;疮与肉色不分。已出身热,足热不解;已出烦躁闷乱。痘后惊搐。痘疮未该靥结,卒然焦黑青紫。
恶候
痘出而复不出,忽大泻而渴。已出谵语不止,或黑紫色隐在肌内里。其毒重甚者,五脏咽喉中有痘。其疮不成粒,如凝血而痛,黑靥不生脓血者死。或见是证,以药解之,而毒反没者死。目开腹胀口中作臭者不治。大小便秘,肌黑目闭声哑者死。胃热发黄,身如橘色,下利者死。
顺逆险按期候法
痘疮始出,一二日间,初出血点,淡红润色,一二日如粟如黍,出于口鼻腮耳年寿之间,先发三两点,淡红润色者,顺之兆也。顺者不药自愈,为气得其正,血得其行,其毒不甚,不得妄行,肆其虐也。
逆候:形如蚕种,一片如麻布,红点黑疹,初出于天庭司空太阳印堂方广之处,逆之兆也。逆者不治,此为元气本虚,血气凝滞,毒邪太盛,妄参阳位,无以当其势。
险候:圆晕成形,干红少润,痘出虽稠,尚红润而成粒者,险也。险者毒虽盛,元气尚充,未可为虞,宜用补元气之中少加解毒之药,须防毒盛,正气有所伤也。
三四日间
顺候:气溢血附,饱满光洁,三四日间根窠圆混,元气之充满也。气充则血附而各得其道为顺,顺者不治自愈。
逆候:气濇血凝,枯槁不泽,根窠无晕,气离血散为逆。逆者气血交会不足,致毒乘机而犯内也。
险候:顶陷不满,光洁有神,根窠尚圆,惟顶有陷,气血难充为险,以保元汤加芎、桂,助脾胃气血,可保无虞。
四五日间
顺候:气满血荣,鲜明光泽,则知血气之旺,受毒之浅,其形光润,大小不一等,此气和血就为顺,不治自愈。
逆候:四五日来,绵密如泡,紫黑干红,或如蚕种,或黑陷紫泡,皆逆也。逆者难治,为气血乖离,邪毒内攻也。
险候:四五日间,根窠虽起,色惨不明为险。血虽好,气分弱,此交会欠分明,宜用保元汤加朮、芎,助卫和荣,色自光明矣。
五六日间
顺候:五六日间,气盛血荣于内,痘当圆满起发于外,斯为顺也,不须用药而自愈。
逆候:五六日,痘尚干枯,绵密不起,陷顶灰白色,或紫黑,或为水泡,痒塌为逆。此气血衰弱,致毒内陷而外剥也,皆不可治。
险候:五六日之间,痘疮虽起,但色白不荣为险。此气盈血亏,保元汤加芎、归、桂、芍,则痊愈矣。
浆满候
顺候:七八日,痘疮浆足圆满,青黄光浑,则毒消而气血之功成矣,此为顺候,不须用药。
逆候:七八日,浆不足,此为气血衰尽之时,不能用药为逆。
险候:八九日,红黄色润,浆略不足,此气弱而为险也,以保元、姜、朮充而助之,则老足矣。
回浆候
顺候:十二三日,痘疮气调血尽,毒解浆回,光色渐敛,此自然之顺候也。
逆候:十二三日,血淡而浆薄,血凝而气滞,则毒不散,浆不回,枯朽剥极,为逆之候,可惧也。
险候:十二三日,血尽浆老,湿润不敛,为内虚为险,宜用保元加苓、朮,助其收敛而结痂也。
结痂候
顺候:十三四日,气血归原,毒气消散,浆老结痂,此为神化,十全为顺。
逆候:十三四日,毒未脱形,虽结痂而诸邪仍作为逆。
险候:十三四日,内浆老,结痂之际,尚有杂证相仍,此要临时酌量消息调和,不可轻妄为妙。
还元候
顺候:十四五日,气血十全,痂脱瘢明,神清气爽,此为顺也。
逆候:十四五日,痂未易落,呓语狂烦,咬牙寒战,疔肿杂病并仍,此无生意为逆。
险候:十四五日,痂落而少食,口渴烦热,此余毒也,为险,宜用四君子加黄连、鼠黏子,连翘解毒汤之属,治之可愈。
解热稀痘
小儿痘疹始作,与伤寒相似,乍寒乍热,欬嗽嚏喷,足梢冷,面颊赤,呵欠烦闷者,则当解毒发散,可用惺惺散、参苏散、人参败毒散;甚至惊搐,大便不通,宜与抱龙丸,解毒药中少加熟大黄疏利之,使其热邪不滞,发出自顺而无逆证。凡遇冬月温暖,或一时痘疹盛行,皆可服三豆饮、稀痘丹以防之。至于初发热时,使毒表散,毒气分消,则痘出必稀;热壮盛者,痘出必重。解散热轻,痘出亦轻,此必然也。解表以三酥饼、败毒散、犀角地黄汤;安神清热疏里,以辰砂六一散、紫草饮;秘甚者大黄丸,少少与之,使热毒疏通,自无后患。
始终调摄
痘疮始终调摄之法,不可不慎。自发热至于落痂,皆要随时观证,早为以疗,则无焦头烂额之客。则凡用药惟以中和,不可猛浪。其始如解表发散之剂,且与参苏饮一二服;热犹甚,复用三酥剂微汗之。如内热惊搐者,且与犀角汤、辰砂益元散;若犹甚者,方可与大黄丸微利之。始宜中和,不可妄汗妄下;次宜因时审证调理之。慎风寒,节饮食,谨忌防,杜恶气,即父母房室,外人不洁,不可近身,恶气则动厕、食蒜、饮酒之类,皆要道也。
解表
解表一法,为痘疹之要。未出之前,解表之剂,固为先锋。至有已出之际,或被风寒所感,却不能出,或发热,或狂言,或风搐,或遍身青紫,皆当发散,与惺惺散、殭蚕散。正出之时,被天气寒冷所折,毒气反伏而不出者,其证精神昏冒,面青发热,或谵语妄言,宜解肌表出之药,与活血散,调解发散。参苏饮治外为风寒所折,内为食气所遏,大小二便不利。若出不快,二便自调,知其在表不在里也,当解表药,宜用升麻干葛汤、加味四圣散、紫草饮子、快斑汤、丝瓜汤之类。虽是表虚,卫气不足,纵有保元汤,必兼之解表,方得快出,故解表一法始之必用,安得不为先锋?
攻里
攻里一法,为痘变用,如背水阵之类是也。当因证而施,相时而动,一剂回生,是攻里之法,亦有夺造化之功也。今世但知保元汤为化工之药,而不知大黄汤亦为化工之药。何则?如前左水泽者为阵之善,韩信背水阵又岂不为善之善者也!噫,非阵之善也,必得将而后善;非药之功也,必得医而后功。王安道曰:识病机者,则乌头可以活人;昧证候者,则人参可以殒命。保元汤与大黄汤,亦若是也。保元汤助气血,为治痘之常;大黄汤攻内里,为治痘之变。如痘出太盛,喘促烦满,手足心胁下有汗,谵语狂言,小便赤,大便秘,痘红而渐变于黑,躁渴不宁者,必可以用保元乎?予见如此等证,服保元汤而死者,亦多矣;服承气汤而诸病如失,顿然回生,亦不可不谓夺造化之功也。予见今医,例用保元汤,固谓人曰:吾用王道,可保无虞。至于内毒肆凶,危亦甚矣,而犹执以保元,如敌人入寇,犹自开门循斋而已,保元之悞,不既多乎?故曰:非药之罪,医之罪也!兹以救里之变,表而出之,甚欲其无胶柱而鼓瑟也。化机之妙,必在于活泼泼地,圆神而不倚焉者乎?
托里
托里一法,为痘之关键,始终不可不用也。如诸疮毒,惟以内托,不致邪气内攻,则自无伤生之害也。惟痘亦然!痘之证最可惧者,不过难出,而至于不浆内陷倒靥,不结痂不脱落,致余痈毒等证,皆其恶候内伏,所以致儿命殒,托里之剂,安可少缓耶?此数证者,皆在内托之功,而自免于内陷致凶之患也。甫用补中益气汤为托里药,百发百中。热毒深者,加黄连、牛蒡子,虚寒者,加姜、桂。只此一法,左之右之,无不宜之,庶几王道之常法也。若夫邪毒内陷,而不以辛甘之剂,惟用保元一味,制其毒邪恣虐,缓则不及事矣。辛甘之剂,不可轻乎!
养胃
痘疮养胃者,所以养其正而固其本也。书曰:养正能避诸邪,此之谓也。所以痘疹无故泄泻,凶之兆也。大抵调脾胃,节饮食,中气足,邪气消。胃气弱者,以四君子汤为主,随证加减。若或作泻者,急治之以豆蔻丸、参苓散之类。故泄泻一证,最可当忧。中气稍虚,邪气阚之,乘机内陷,其危矣乎?
轻重
病深药浅,不能去病;病浅药深,真气受弊。用药之法,当看轻重缓急:轻者重治,有伤正气;重者轻治,邪气不能除。缓者急治,恐有过伤;急者缓治,有悞大节。如痘不快之轻者,当以参苏饮微解助之;若重,用三酥饼、麻黄之类发之。如痘里虚表实,或被风寒折重而不能出者,当以三酥、麻黄之重剂发之;若用轻剂,发之不透,邪气留连,恐复为患。如痘疮饮食稍减之缓病,或大便微溏,泻则胃气内虚,宜用温补;强加饮食,反有过伤。如内邪太盛,惊搐烦闷,一刻不安,喘欬逆壅,二便不通之急证,当急用承气汤或百祥丸,利之可生;若是犹豫,且进清凉缓药,必致死亡。此所以轻重缓急,亦不可不熟玩也。
发热三朝
一、发热之初,急宜表解,使脏腑胎毒,及外感不正之气,俱宜发散,则痘出必快而亦稀也。解表之药,必在红点未见之前。如发热壮盛者,邪毒必重,宜败毒散调三酥饼之类,常用参苏饮之类。
一、热盛发狂,谵语烦渴者,宜煎败毒散调辰砂六一散解之。
一、发热之初,憎寒壮热,鼻流清涕,欬嗽痰涎,此有风寒所干,宜以参苏饮调紫草膏表之。
一、热盛发惊,虽为顺候,当用红绵散调辰砂六一散解之;涎痰壅盛,昏闷不省者,薄荷汤化下抱龙丸;二便秘塞不通者,败毒承气汤微利之。
一、热盛吐衄,粪黑结秘者,用犀角地黄汤加大黄下之。
一、发热腹中作痛及膨胀者,由毒相搏欲出而不得出者,宜败毒散加大黄微利;使毒疏通,表里分解是也。
一、有胃弱胃寒,腹痛泄泻,呕吐清冷者,用六君子合理中汤;泻止后而呕吐不止者,藿香正气散煎服。
一、热毒太盛,解散药中减去参芪,当加紫草、殭蚕、蝉蜕、葱、姜;泄泻者加猪苓、泽泻,分利小水及微汗之。
出痘三朝
一、出痘才发热一日而便出者,为邪毒太盛。一发热即出,不待久而蒸出也,必重。三日后出者为吉。四五日后身凉,乃见报点于口鼻腮耳之前,年寿之间,如粟如黍,淡红润色者,为轻而吉也。
一、忽然遍身发出红点,如蚊蚤所咬之状者,决非痘也,乃热毒被风寒所遏,不能发越而变斑也,可用发热门例,托里散、败毒散,表解微汗不妨,身凉红斑自退,再越一日,出痘反轻矣。
一、出痘必作二日报出,先报先出,后报后起,大小不一等,色象光润,无他证候,不用服药。
一、痘出稠密如蚕种,根虽润,顶面白平,摸不碍指,中有清水者,此由热毒熏蒸皮肤而为疹子,大者名曰水痘,非痘疮也,宜以升麻葛根汤,疹自没矣。
一、痘出速,一日齐出者为痘盛,根红顶圆,摸之碍指,亦得其正色,宜散毒化斑等汤加紫草、蝉蜕,凉血解毒可也。若一齐速出,稠密红赤成片,此毒之甚,不久紫黑发斑而死。
一、出痘灰白,不红绽,或灰黑陷顶,二便清凉,气冷,不渴,不食,食不化,此表里虚寒也,急宜温脾胃,益气血,宜用十全大补汤、异功散之属。盖脾土得温,胃气随畅,而无内虚伏陷之忧;气血既盛,则毒得发出,而无表虚痒塌之患。失此不治,必不能灌浆,收靥之日,复发痒爪破而死。
一、痘出红紫,根窠成片,近黑焦陷,大便秘结,小便赤濇,身热口气热,渴而引饮,此表里皆热盛也,急宜解毒。若发惊狂谵语者,紫草灯心汤,磨犀角汁调辰砂六一散之属。解毒之后,痘顶不红,根窠红润,小便清利,大便如常,能食不渴,此表里皆清,勿再解毒,宜以保元汤温补血气,以助灌浆收靥;否则,变成痒塌而不能结痂矣。
一、痘出热盛,发红斑如绵纹者,宜以化毒汤加红花、黄芩;喉痛者,加黑参、犀角。
一、伤寒阳毒发斑,加减之法,用元参升麻汤之属是也。若见黑斑,死不终日。
一、痘出时,忽然泻泄,大便黄,小便赤,口气热而渴,此为热泻,宜以去桂五苓散调六一散,加木通、车前子,灯心煎汤送。如清利泻,口气冷,不渴,为寒泻,五苓散加肉豆蔻、理中汤、异功散之属。
一、痘出只看根脚红活,此生意也,虽陷伏灰白紫黑,皆可调治。
一、痘出虽稀,根窠全白无色者,三四日虽起胀,按之虚突,此名贼痘,气血太虚,至灌浆时变成水泡,大如葡萄,内皆清水,皮薄若纸,爪破即死。
一、痘出三日内每在半表半里,最要斟酌:妄汗则成斑烂,妄下则成陷伏,峻寒之药伤正,峻热之药助邪虚寒不补则陷伏痒塌,热盛不解则变黑归肾,稍若不察,生死立判,医者宁不于此而容心哉!
灌浆三朝
一、痘出三日后当渐起胀灌浆,先出者先灌,后出者后灌,至第六七日起满已齐,毒气已尽出于表,根窠红活肥满,光明润泽,顶如(虫葛)色者,不须服药,此为贞吉之象也。
一、痘当起胀而不起胀,根脚不红,白色而顶陷者,此气血两虚之证也,急宜保元汤合内托散,或异功散、丁香、姜、桂、紫草膏之属;若灰黑陷伏,宜调无价散。
一、痘不起胀,红紫色为太盛,血热津液枯涸然也,宜用内托散去桂加紫草。红甚热甚加芩连;紫黑陷伏,独圣散;热极黑陷有痰者,闭结者,四圣散调无比散、无价散、至宝丹可选用。
一、痘灌浆时,毒尽在表,须要里实托载,苟略泄泻则中气虚弱,毒气乘虚内陷,宜速救里:热泻,去桂五苓散,冷泻胃虚腹痛者,加丁香肉桂,或内托散加干姜、丁香、豆蔻;若泄泻腹胀,口渴气促,痘色灰白者,用木香散送下豆蔻丸。
一、痘灌浆时发痒,若气血不足者,内托散去桂,加白芷、黄芪、参、归、木香;虚痒塌者,木香散加丁香救里,官桂救表,表里皆实,自不痒矣。
一、痘起胀时,其中有黑色而独大者,名曰痘疔;若不去之,一身之痘皆变黑而死。若疔少者可治,用银簪挑破疔口,吮去黑血,将四圣丹点入疔内,即变红活,仍服解毒药一二剂。若疔多,胷背心前皆有者,不治。
一、有里热壅盛,胀满便秘,虚弱不可通利者,宜用蜜皂丸导之。
一、痘灌浆三日已满,痘皆满项红紫色者凶,及面目肿者凶。
一、痘灌浆已完,于中有痘不满者,终变虚寒痒塌之证,宜用内托散倍参、芪、归、桂,必须灌满,再无陷伏之患矣。
一、痘因虚发痒,遍身爪破,脓血淋漓,不能坐卧者,宜内托散去桂倍白芷、当归、木香,气和血顺,其痒自止,外以败草散敷之,庶免破肉受黏不便。若遍抓破,并无脓血,清水皮白,壳如豆壳者死。
一、痘因恶气触犯,发痒爪破者,宜内托散加减服之,外以乳香、苍朮焚烧以却邪气。
回浆三朝
一、痘灌浆日足,至九日后,当要回浆,收敛次第,作三日干尽,江南谓之痘黝,小黑色也。至期若不黝者,此气血两虚而不运行,故浆不干,无气血主宰之功,所以不收,必发痒爪破而死。
一、痘回浆过期有未尽回者,为气血虚也,宜用八珍汤,返魂汤之属。若有几颗不回,终作痒痛抓破而得生者,寡矣。
一、痘收后惟数颗深陷,臭烂不收口者,硝胆膏涂之。若收不回,遍爪破,气急烦闷痰上者死。
一、收时因犯恶气,不黝作痒,欲爪者,宜异功散、保元汤选用之。
结靥三朝
一、痘至十二日后,当结痂而渐靥,靥自上而下为顺,自下而上为逆。其遍身靥矣,而有数颗不靥,难以求生。犹蛇蜕虽一节,彼节不能退,亦是死也。
一、痘结痂,从唇上头面,次第收靥至足者,不须服药,为顺而吉也;若有他证,照后治之。
一、痘当靥不靥,泄泻寒战,咬牙爪破,此虚寒也,宜用异功散、保元汤。触秽冒寒,黑陷不靥发痒者,前汤调下无价散,外用祛秽散熏之。
一、因服辛热药太过,以致热毒猖狂,气血泛滥,痘烂不靥者,内服小柴胡、猪尾膏解之,外用败草散敷之。
一、痘自前报起灌浆回浆,俱各应候,至收靥时,或犯秽恶,以致斑烂痒塌不靥者,但服异功散,外涂猪髓膏自愈,不须忧也;若皆收靥,惟数颗臭烂,深坎不收口者,用硝胆膏涂之。
治例
一、痘疮未出而先惊搐者,名曰先惊痘,不治自愈。
一、痘疮初出,次第高起,红光磊落,颗颗如珠者,名曰珠子痘,吉。
一、痘出上身多下身少者吉,反是者险。
一、痘稀少而夹疹子者,名曰麻夹痘,主轻;若痘稠密而夹疹子,主重。宜解散为先,内托次之。
一、痘疮红甚而引饮渴不止者,名曰燥痘,宜用犀角地黄汤。
一、痘疮出后白塌泄泻者,名内虚,急服异功、保元、理中温补之剂。
一、痘疮溃烂臭不可闻者,曰烂痘,间亦收靥无事,只要胃气不衰,饮食如故,不作烦躁者可治,宜用八珍汤、消毒饮,外敷败草散。
一、胡荽酒虽能避邪气,惟在未出之前及初报之际用之,既出之后及起胀了,即不宜用。酒气触肌,多致作痒。出后或被触而发者,宜用石乳熏之为佳,或马牙速燃之熏被衣。
一、治痘疮在喉,则咽嗌不利,饮食阻塞不便,内服牛蒡甘桔汤;外看身上痘之最大者,为毒相关,宜用香油灯草燃而焠之,一焠即愈;或用手摘破,用痘疔药涂之。
预解
汪氏《理辨》曰:人传有药预投儿服,则终身不出痘疹,岂理也哉?痘中于有生之初,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此得人身之大造化也。人有三百六十五骨节,应期变蒸诸骨十有三次,五脏六腑始能浚通脉络,行运气血于身。其蒸热之时,脏腑无不振动;变易之际,又或有伤寒风热而泄六阳等证,诸汗疮疡,一身之间,无不发泄,其痘毒尚不能解,又何药可以解此毒耶?今特录其法,少慰父母爱子之心,以见是书全备云耳。然而当其时行天气,先以解毒发散之剂防之,庶几不致于太甚,而邪气稍减轻则可矣;若谓终身不出,有是理乎?
一法:七八月间收胡芦蔓连根留置,十二月三十夜,取蔓丝煎汤浴小儿,则终身不出痘疹。
一法:取丝瓜近蒂三寸,连皮子烧灰存性为末,砂糖拌,干吃,入朱砂末尤妙,服之多者能少,重者能轻。
冬月应寒而反温暖,前人推度,至春阳气发生于冬之伏热,相传必发痘疹,故于冬月见儿头发耸竖,饮食稍减,此伏热之兆,便宜预服油剂,或升麻汤、三豆饮子、消毒饮子以防之。又云:或有伏热,痘疹未出,四肢微热,饮食似减,或时额上微热,宜服生油剂最佳。一或遇天时温热,恐发痘疹,用犀角、玳瑁二味磨汁服,或用茜草煎汁饮之,未发者令内消,已发者亦能解利,使毒气不致太盛。
护眼
痘疮初出,欲使不入眼耳,可用胡荽酒涂于耳目边傍,或黄蘗末水调敷两目。又法,抱儿令自投菉豆七粒于井中,皆令痘不入目也。忌食酱醋五味、牛鸡鹅鸭卵及诸卵之气,熏袭儿目。但令食淡,不能淡者,宜少入盐。一法用干胭脂蜜调涂眼眶,则痘不入眼内。痘疮蕴非常之热,熏发肌腠为痘疹,顺其热则出而毒散,但过于热则又损目,折之以凉则为陷伏黑靥,故善治者,使阳不致亏盈,阴不致潜伏,调适中和而已。苟为不然,阳胜则热盛而生风,肝应于目,无不害目者;阴胜则土无燥气,肾水反胜,为黑靥陷伏,则夭伤者多矣。
此痘之毒气自里而达于外,故有目害,治宜活血解毒而已。活血不致于热,解毒不致于凉,得其血活毒散,则睛不壅,血不郁,而免凹凸之患矣,似非点药可取效也。盖点药非毒则冷,必相攻击,反以为害,古人所不取也。
治痘护目,古方用胭脂涂,不如钱氏黄蘗膏好,从耳前眼皮面上并涂,日三五度。若用之早,则头面无痘;用之迟,纵使出亦稀。通圣散治痘入目生瞖,白菊花、菉豆皮、谷精草去根各五钱为末,每服一钱,米泔水一盏,同干柿一枚煎,候米泔尽,只吃干柿饼,一日三服。一方加猪肝同煮,只食肝。一方将浮萍以竹筛盛水盆上,晒干为末,随儿大小,每服一钱,以羊肝半具,木石器内擂烂,投水半盏,滤取肝汁调服,食后。
痘疮伤眼,必用山栀、决明、赤芍、归尾、黄连、防风、连翘、升麻、桔梗,作小剂末调服,如眼无光,过百日后血气复自明。一法痘疮发热时,便用牛蒡子为末,贴顖门,可免眼疾。
首尾不可汗下辨
前人论曰:痘疮首尾不可汗下,盖是戒慎恐惧之意。若痘本轻,必仓慌妄药而致求全之毁。如《易》云:勿药有喜,言其刚健中正,本为无妄。故《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古人所谓首尾不可汗下者,亦言本无汗下必用之证,惟恐执以汗下,则反有伤正气之过矣,正如无妄之药,不可试也云。
古者,首尾不可汗。甫按古人戒汗之意,痘疮本稀,出至足上有者为出齐,不可谓出不快而故表之。若本稀少,又无邪郁而强表之,正云诛伐无过之地,反有斑烂倒靥,耗散凡气,不能起胀者矣。谓首不可汗者,此也。痘当黝靥有热而脱迟,前路俱正,今虽迟缓终无忧也。若强汗之,必反损其真气而疮烂溃,不能收敛者矣。谓尾不可汗者,此也。
古云:首尾不可下。甫尝考其为斑未见于表,下则邪气不得伸越,此脉证有表无里,故禁首不可下也。斑毒已见于外,内无根蒂,大便不实,并无里证,若下虚其里,则反陷伏,故禁尾不可下也。
表实当汗,里实当下,此不易之理也。要当随时应变,审证而施,当汗则汗,当下则下,而何有于首尾之禁?当汗不汗,则表邪不解,而疮有难出陷伏之患;当下不下,则内毒不除,而痘有变黑归肾之厄。故汗下二法,要须详审:如痘疹未出,发热之初,非微汗则表不解,有身热头痛,鼻塞,咽喉不利,欬嗽毛焦,皮肤紧痛,此皆热极,痘疮虽出而毒亦不轻,宜微汗解散,痘出轻矣。若此者,安得亦禁而不汗乎?如斑未出,毒在脏腑,大便不通,固宜下之以泻其毒;至有痘出太盛,喘促腹满,小便赤,手足心并胁下有汗,或妄言,大便秘,亦宜下之。如痘已出足而结脓窠,尚有热证见者,当利二便,恐余毒在里,他日因而生疾,若此者首尾皆宜下也,何可禁哉?
避忌
李东垣曰:痘疮宜避一切秽恶气,及外人入房,远行劳汗,腋下狐臭气,房中淫液气,麝香臊膻气,妇人经候诸血腥臭气,硫黄蚊烟气,厕缸便桶气,悞烧头发气,吹灭灯烛气,鸡毛急骨气,葱蒜韭薤气。已上皆不可犯,须要时常焚烧乳香、苍朮、黄芩甘香之气微袭,闻臭则荣卫气畅,而无倒靥陷伏之患矣。
不治证
一、痘发热之甚,惊搐不止,日发三五次,若至九次者,一出如蚕种即死。
一、痘疮初出,紫色成片者,曰紫云痘,四日死。
一、痘疮出如麻子无缝者,兼紫色者,定死。
一、痘疮初出,当顶红者,过六七日死。
一、痘疮凡见声哑气急,若痘色不正者,定死。
一、痘疮初出作泻,服药不能止者,死。
一、出痘疮后犹发惊者,死。
一、痘疮面目俱肿,而痘反黑陷者,死。
一、痘疮闭目昏眠,舌卷囊缩,饮食呛喉,躁哭不宁者,皆死。
一、痘疮四围灰白,顶黑而陷者,七日死。
一、痘疮多有紫黑疔,挑去黑血,搽药不变,仍复黑色者,死。
一、痘疮初出,状如蚊蚤所咬,三日后反不见者,曰反关痘,五日必死。
一、痘疮焦黑不灌脓者,三日死。
一、痘疮起胀清水,白色顶陷者,三日后爪破而死。
一、痘疮随胀随没,内躁发喘,死。
一、痘疮痒塌,寒战不止者,死。
一、痘疮不食,腹胀喘渴不宁者,死。
一、痘疮黑色,大小便不通,目闭声哑者,死。
一、痘疮发黄,状如橘色,下利气促者,即死。
一、痘疮头温,足冷闷乱饮水者,死。
一、痘疮身体通肿如冬瓜,腹胀如鼓,气喘即死。
一、出痘疮忽然泻血如豆汁鸡肝烂肺者,主死。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五
痘疹门
证治准绳 【 明王肯堂】
痘疹溯源
夫胎在腹中,月至六七则已成形,食母腹中秽液,入儿五脏,食至十月,即秽液满胃,至生时儿口中犹有不洁,产母以手拭净则无疾病,俗以黄连、汞粉下其脐粪之秽。此亦母之不洁余气入儿脏中,本先因微寒,又遇风寒邪气相搏而成痘疹也。未出欲作之时,热动五脏,则五脏之证先见,初欲病时,先呵欠,烦闷惊悸,乍凉乍热,手足冷,面腮颊赤燥,欬嗽喷嚏,此五脏证俱见也。呵欠烦闷者,肝也;时发惊悸者,心也;乍凉乍热手足冷者,脾也;面赤腮颊赤,欬嗽喷嚏者,肺也;惟肾无候,以在腑下,不能食秽故也。凡疮疹乃五脏毒,若出归一证,肝水疱,肺脓疱,心为斑,脾为疹;肾虽无证,其候恶者,疮变倒靥而黑陷,则归肾也。此由不慎风冷而不能食,内虚所致也。
痘疹之发,显是天行时气,廛市村落,互相传染,轻则俱轻,重则俱重,虽有异于众者,十之一二而已,岂可概谓胎毒哉?然疫疠终身不染者,比比皆是,而痘疹无一人得免。疫疠一染之后,不能保其不再染;而痘疮一发不再发,则胎毒之说,又何可尽废乎?至谓淫火秽血,古亦有之,而何独无痘疹之患?欲以破胎毒之说,则又不然。天下之无而忽有者多矣,草有名虞美人者,虞美人项王宠姬也,为项王死,世哀之,为之歌,对草倚声凄恸,而草辄摇。草无情识也,方其未有楚,则宠姬亦无,况有草耶?一切众生,自妄颠倒而成,三界如之,又何疑乎痘疹?
袁氏痘前治法
凡欲治痘,须在未发之先,预识其证而分别用药,重者可轻,轻者必愈。但未痘而愈,则医者无功,故多不肯尽心;及其既发,又无及矣。仁者须以救生保婴为心,宁我无功,不可使婴儿失命,备陈十八证治法于后。
孩儿未痘之先,感冒风邪,身中火烙,头痛自汗,欬嗽不已,伤寒未愈而痘随出焉,痘家谓之猿猴跳锁。伤寒之后,元气嚣漓,须滋阴补血,解热疏风,有滋阴三宝散可服。
有饮食不能撙节,暑湿不能护养,肚腹伤坏,泄泻频仍,饮食懒进,肢体羸瘦,愈未几而痘随出焉,痘家谓之观音拂座。此与先泄而出痘者不同。平居无恙,忽泄而痘出,此则毒随泄减,其痘反美。今久泄初愈而痘出,则脾虚元气弱,如单服补药,恐来虚胀;若冷药则毫厘不可用,只宜调脾,如四制白朮之类可也。
患疟之后,寒热消烁,肌肉渐瘦,或乍愈而痘出,或带疟而患痘,名为马驰剑道。多有湿热,酿成此祸。草果、常山断不可用,即柴胡亦是劫药,须参、苓、白朮,微加消食祛热之药,如八珍膏、卫元汤可用也。
小儿才五六岁,元体薄劣,身发火热,干渴患嗽,疹出未几而痘随出焉,此太阴脾经证也,痘家谓之一苇航海。此与寻常先疹后痘者不同。凡先痘后疹者,谓之逆;先疹后痘者,谓之顺。此则身弱发热,原患嗽渴,又病疹初愈而痘随后出,其势颇危,须补阴清肺培脾,黄芪毫厘难犯,内托至奇汤可用也。
小儿平时患疳积,肚大有青筋,四肢羸瘦,变为丁奚,倏然痘发,此谓之三仙入洞。治之且莫消疳积,厚朴、槟榔、柴、连冷药及抱龙丸之类,皆不可用,宜服益黄散、滴滴金可也。
小儿风寒,腠理时发火热,自头连身,遍启丹瘤,愈未几而痘随形焉,痘家谓之倒挂银瓶。多发肝心二经痘,忌用三黄,宜犀角地黄汤、紫草散可也。
小儿未痘之前,火烙脸赤,眼睛直竖,手足撒搐,口燥讝语,惊厥屡次,不数日而痘随形焉,痘家谓之霜桥印迹。此与寻常惊后出痘者不同。凡先惊后痘,痘出惊止,决系心经之痘,多是吉征;此则惊甚体虚,或见痘而惊不止,朱砂金石,毫不可用,宜茯神汤可也。
小儿未痘之前,身热自汗,口中咯血,或鼻衄,或溺血,不数日而痘随形焉,谓之藕池踏水。心官失守,致血妄行,宜清心抑火,不可妄用寒凉之剂,野仙独圣散可用也。
小儿未痘之先,身发火热,饮食懒飧,肚腹膨胀,眼胞浮肿,睡卧不安,不数日而痘随形焉,谓之石鼓无鸣。宜理脾补气,参苓白朮散加减用之可也。
小儿身发火热,自汗不止,眼睛昏花,呵欠啼叫,未愈而痘随见焉,谓之赤泽栽莲。宜敛汗补肝,宜黄芪熬人乳频频服之,并固真汤可用也。
小儿平时父母不能护从,恣其出入,跌磕伤损头面肢体,未愈而痘随出焉,谓之破瓮澄浆。宜补血扶脾,笼金汤可用也。
儿辈胷膈饱胀,饮食厌恶,身发火热,呕吐频频,未愈而痘随发焉,医家谓之逐鹿亡羊。此与寻常先吐后出痘者不同。大凡因发痘而吐,毒随吐减,出痘必轻;今则先因胃气有伤,腹胀恶食,吐又频频不止,则危迫之象矣,须要调理脾胃,如紫霞黄露饮可用也。
小儿面色萎黄,时作潮热,眼胞浮肿,肚腹绞痛,未愈而痘随出焉,医家谓之推车陷雪。此因脾胃有伤,渐成疳积,祛虫逐积之药,俱不可用,惟调理脾胃为上策,龙旋散最妙。
小儿遍身生疮,头颈脓窠,旋绕手足关轴,如蛇皮缠裹,寒热不时,喷嚏不止,未愈而痘随出焉,医家谓之霜逐梧桐。法宜凉血卫脾,贞元散可用也。
孩儿心中刺痛,未愈而痘随出焉,医家谓之犯夺天梯。此非气逆,即为寒积,龙蟠饮可用也。
小儿两眼风热,红肿羞明,刺痛难忍,未愈而痘随出焉,医家谓之弹打天乌。法宜清肝祛火,滋元窖,提阴气,谷精龙胆散可用也。
小儿饮食过度,伤损脾胃,或饱闷,或吞酸,或吐泻,未愈而痘随出焉,医家谓之风燕失巢。痘全资脾胃,急宜消食理脾,消导饮、磨积散相兼而用可也。
儿辈小腹硬胀刺痛,小便赤濇难通,欲尿则啼,不尿则痛,未愈而痘随发焉,医家谓之断桥失渡。此系心经郁火,积于小肠,浚牛膏是对证之药。
运气
痘内发于脏腑,外应乎运气,天动人随,毫发不爽,是故治痘者,以明运气为急也。历稽往者,大率三年一发,虽各年零出,间一有之,而其大发之期则三年为准也。所谓三年者,多系子午卯酉之年,子午少阴君火司天而阳明燥金在泉,卯酉阳明燥金司天而少阴君火在泉。诸疮非火不发,非金不收,痘以少阴阳明二经为正者,为是故也。然元化密移,主客互用,五运有平气太过不及之殊,六气有常化淫胜反胜相胜之异,几微不同,则全体尽别。痘有当盛行而不盛行,有不当盛行而传染周遍者,是不可执一论也。
按运气之说,《内经》几居其半,而世罕行用,盖泥其常,不通其变,则以为无验。余友缪仲湻高明善医,至排斥五运六气之谬不容口,余以王炎、沈括之说折之,亦不服,盖未尝虚心而细求之也。假令厥阴用事,其气多风,民病湿泄,岂普天之下皆多风,普天之民皆病湿泄耶?至于一邑之间,而雨旸有不同者,此气运安在?欲其无谬,不可得也。大凡物理有常有变,运气所主者常也,异方所主者变也。常则如本气;变则无所不至,而各有所占,故其候有从逆、淫郁、胜复、太过不足之变,其发皆不同。若厥阴用事,多风而草木荣茂,是之谓从;天气明洁,燥而无风,此之谓逆。太虚埃昏,流水不冰,此之谓淫;大风折木,云物浊扰,此之谓郁。山泽焦枯,草木凋落,此之谓胜;大暑燔燎,螟蝗为灾,此之谓复。山崩地震,埃昏时作,此之谓太过;阴森无时,重云昼昏,此之谓不足。随其所变,疾疠应之,皆视当时当处之候,虽数里之间,但气候不同,而所应全异,岂可胶于一定?熙宁中,京师久旱,祈祷备至,连日重阴,人谓必雨,一日骤睛,炎日赫然。沈时因事入对,上问雨期,沈对曰:雨候已见,期在明日。众以谓频日晦溽,尚且不雨,如此旸燥,岂复有望?次日果大雨。是时湿土用事,连日阴者,从气已效,但为厥阴所胜,未能成雨;后日骤晴者,燥金入候,厥阴当折,则太阴得伸;明日运气皆顺,以是知其必雨。今安得如存中者而与之言运气哉?
辨疑似
伤寒男体重面黄,女面赤,喘息急,各憎寒,口中气热,呵欠烦闷项急。
痘疹则腮赤燥,多喷嚏,悸动昏倦,四肢冷。
伤寒当发散之,疮疹当温平之,有大热者宜解毒。
昏睡喜嚏悸者,将发疮疹。
痘之始发,有因伤风伤寒而得者,有因时气传染而得者,有因伤食呕吐而得者,有跌扑惊恐蓄血而得者;或为窜眼惊搐如风之证,或口舌咽喉腹肚疼痛,或烦躁狂闷昏睡,或自汗,或下利,或发热,或不发热,证候多端,卒未易辨,须以耳冷、尻冷、足冷、鼻尖冷验之,并视其耳后有红筋赤缕者为真;又脉洪大而弦数,诊脉之际,身略战动,是其证也。
歌曰:五指梢头冷,惊癎不可安;若还中指热,必定是伤寒。中指独自冷,麻痘正相干。男左女右别,分明仔细看。
秘法:凡入门看痘,未知是否,但见心窝皮肤内有红色,两耳尖冷,耳筋红见,此痘征也。
看耳筋法:未出之先紫筋者不治,预以凉血解毒之剂治之,亦有愈者。若二便秘结,宜先通利。大红者可治而愈;水红者不药而愈;桃红者分轻重治之,分男左女右看。
验热时候
始发潮热三日已上,热晕入皮肤,即发疮疹而不甚多者,热留皮腠之间,潮热随脏出;如早食潮热不已,为水泡之类也。
痘疮皆因发热而出,即其热之有时,可知其自何脏发出:寅卯辰时潮热者,属肝,当出水泡;巳午未时潮热者,属心,当出斑疮;申酉戌时潮热者,属肺,当为脓泡;亥子丑时潮热者,属脾,当出疹子。
用药验是否
王氏验斑法:若三日未觉形迹,当以生酒涂身上,时时看之,状如蚤痕者是也。或曰伤寒伤食潮热,与斑疹不能辨者,宜以辛凉之剂调之。五日已里发出即汗,五日已外无者非斑也,各随应见而治之。
验证施治
阎氏治小儿壮热昏睡,伤风风熟,疮疹伤食皆相似,未能辨认间,服升麻葛根汤、惺惺散、小柴胡汤甚验,盖此数药通治之,不至悞也。惟伤食则大便酸臭,不消化,畏食或吐,宜以药下之。
五脏见证
肝脏水疱,色或青;肺脏脓疱,色或白;脾脏疹,或如麸糠色;心脏斑,其色赤;变归肾,则色黑矣。此五色,凡痘疹一色者善,或二色三色相合而作者凶。
第一大小不等,小儿在胎十月,食五脏秽血,生下则其毒当出。故疮疹之状,皆五脏之液,肝主泪,肺主涕,心主血,脾为裹血。其疮出有五名:肝为水疱,以泪出如水,其色青而小;肺为脓疱,以涕稠浊如脓,其色白而大;心为斑,主血,其色赤而小,次于水疱;脾为疹,其色赤黄而小。涕泪出多,故脓疱水疱皆大;血荣于内,所出不多,故斑疹皆小。又病水疱脓疱者,涕泪俱少,以液从疮出故也。譬如泡中容水,水去则泡瘦矣。
水疱者,俗谓之水痘也;脓疱者,俗谓之痘子也;斑者,俗谓之疿子也;疹者,俗谓之麻子也。痘之形状最大,水痘次之,斑疿又次之。麻子最小,隐隐如麻子也。
四脏之疮,名状不同:肝为水疱,肝之液为泪,泪出如水,其色微青而小;肺为脓疱,肺之液为涕,涕如脓色,微白而大;心主血,其疮为斑,色赤而小;脾主裹血,其疮为疹,色赤黄而浅。此言其初发之状不同如此。及五七日后,不问其初出自何脏,悉成血疱,血疱成脓疱,脓疱之后,结痂疕而愈矣。或谓肺为脓疱,而血疱之后,又成脓疱何耶?盖肺为脓疱者,言其初出淡淡如脓,其色白而非黄。若血疱后所结脓疱,乃其疮已熟,包裹黄脓,其色黄而非白。所言脓疱虽同,而所以为脓疱,则不同也。又如脾为疹,亦自其初出色黄微赤,有小斑疮而言之耳。其成脓结痂收靥而愈,与所谓肤疹者,名同而实则大不同也。心为斑,与所谓温毒冬温发斑者,亦大不同。
凡疮疹五脏见证,要察何脏之证为甚,即主其脏之毒多。如肝证毒多者,必发水疱,生瘙痒,或目疾,宜预解肝之毒,羌活汤加青皮、柴胡。
肺证毒多者,必增喘嗽,烦渴不止,手掐眉目鼻面,宜预解肺之毒,泻白散合甘桔汤,加牛蒡子、天花粉。
心证毒多者,必伏不起,谵妄饮水,烦哭咬牙,宜预解心之毒,导赤散加黄连、辰砂。
脾证毒多者,必成灰白色,痒塌吐利,宜预保养脾胃以解其毒,四君子汤、调元汤,加白芍药、防风、连翘。
肾不见平证,耳骩俱热者,死候也。
痘家有八门五枢三关两煞五轴之分
心为赤帝门,附心胞络;肝为青阳门,附胆并左太阳;脾为黄央门,附胃;肺为肃杀门,附额并右太阳;肾为元武门。
两颧为心枢,两眼眶为肝枢,两顋颐为脾枢,喉突为肺枢,两耳垂为肾枢。
胷堂乳阜,心之关;脐封,脾之关;阳球,肾之关。
白帝煞门,座于气窝右太阳;青帝煞门,座于眼眶左太阳。
颧阜、胷乳,心之轴;左太阳、左胁、眼胞、两肾,肝之轴;右太阳、右胁、项颈、气突,肺之轴;顋颊、中庭、口角、肚腹、手足,脾之轴;地阁、后颈、耳窖,背俞、腰脊、阳球,肾之轴。
袁氏阅痘重门栏辅轴四字
门犯则验栏,栏犯则验辅,辅犯则验轴,至轴而变态尽矣。
门凡八,栏辅各十有八,轴凡一百五十四,各分经络而验之。
天庭穹窿之地名赤帝门,胷堂名炎车门,两手掌心名正离门。
不属心而属阳明,阳明透彻,则鼻先形而掌心次之;阳明迅暴,则掌心先形而鼻次之。标于鼻者顺,标于掌者逆。
眉心一带,统上下寸地,号五将门;眼下丝竹泪堂,名青阳门;气窝天突穴,名肃杀门;两耳窍圈,为元武门;脐封之处,脾经所注,名黄央门。
八门与前稍异,至栏辅轴抑又异矣。图诀繁俚,无关治疗,故今不取。
脉候
凡痘子势重者,以脉候之:脉洪实者吉,浮数虚小者凶。
丹溪治一男子,年十六岁,发热而昏,目无见,耳无闻,两手脉皆豁大而略数,知其为劳伤矣。时里中多发痘者。虽不知人,与药则饮,与粥则啜,遂教以参、芪、当归、苍朮、陈皮,大料浓与之饮,至二十余贴,痘始出;又二十贴,则成脓疱,身无全肤。或曰病劳可畏,何不用陈氏全方治之?予曰:此但虚耳,无寒也,只守前方。又数十贴而安。后询其病因,为先四五日恐有出痘之患,遂极力采樵,连日出汗甚多,此以脉之豁大而知其虚,乃痘疹因脉施治之一例也。
虚实
夫气有生血之功,血无益气之理,故气不可亏,亏则阳会不及,而痘之圆晕之形不成;血不可盈,盈则阴乘阳位,而痘之倒陷之祸立至,是痘有气血虚实之殊也。大抵寒为虚,热为实。气虚则宜温补,气实热则宜清凉;血虚则宜补血,血热则宜解毒。必取其气血中和,无过不及可也。何谓气血虚实?且如气过则泡,血过则斑。气不及,顶陷不起;血不及,浆毒不附。凡痘色淡白,顶不坚实,不碍指,不起胀,皆属气虚,大宜保元,倍加酒炒黄芪、肉桂、川芎、丁香、人乳、好酒同服;根窠不红,或红而散乱,以手摸过即转白,痘上如寒毛竖起,枯濇不活者,皆血虚也,宜保元加川芎、当归酒洗、红花,及下山楂以消参、芪之滞,再下木香数分以行滞气而血自活也。凡用黄芪,当在痘尽出之后;凡用热药,当看毒尽解之时。又察气血虚实而治之,则药无不效矣。凡补血,首尾用地黄,防滞血必用姜制;用芍药,恐酸寒伐胃气,必用酒炒。
虚证调护论
痘证以元气为主,元气充实,则毒易出易化,故善治痘者,惟保元气于虚弱之前,使不致于耗散为贵耳。然其治法惟何?一曰实腠理而固肌表,二曰节饮食而保脾土。肌表固则外陷之患不足虑,脾土实则下陷之患不足忧。更加以参芪补益之功,则元气自然充实,而痘之出也自然易以成浆,变证不生而结靥顺候矣。是以禁用寒凉荡涤之剂,如大黄、滑石、车前、生地、鼠黏、紫草、枳壳之类,恐其荡涤润下,遂伤脾胃,脾胃伤则元气由此而下陷气脱,内攻而死,势所必至,是则药杀之也。禁用滑润发散之剂,如鼠黏、人牙、蝉蜕、麻黄、干葛、升麻、紫草、桔梗、羌活、防风、荆芥之类,恐其发散太过,遂致表虚,表一虚则元气由此而外耗,塌痒外剥,命由此丧,谁之过欤?
虚证补气不补血
虚弱痘证,精神倦怠,面青晃白。盖气不充则精神倦怠,血不荣则面青晃白。今治虚证,补气不补血者,何也?气有神而无形,补之则易充;血有形而无神,补血之药难收速效。况气阳而血阴,阴从阳,血从气者,理也。故补气不补血,使气盛而充,则血自随而亦盛矣。况补血之剂,如当归、生地,皆能润燥滑下,多用恐致溏泄故耳。然虚证痘疹,亦有曰陷不荣,不得已而用当归、芍药补血之剂;亦有虚火外浮,痘点繁红而类于血热之证,不得已而用紫草、红花、生地活血凉血之药,并用酒炒,以折其润下之性,借酒力而行之达表,则补血活血之中而有升发达表之妙,庶无润肠溏泄之患矣。
虚证坏势必至辨
气虚痘证,初发身热悠悠,乍热乍凉,肌慢神倦,面青晃白,饮食减少,手足时冷时热,呕吐便溏;痘点方见,隐隐不振,淡红皮薄;三四日陆续不齐,不易长大;五六日不易成浆,少食气馁,伤食易泄;七八日塌陷灰白不起,自汗微渴,或腹胀喘渴泄泻,塌痒闷乱,咬牙寒战,头温足冷,势所必至。故治虚痘初发之际,不宜投参苏饮、人参败毒散、黄连解毒汤、升麻葛根汤、紫草三豆饮,当用参芪饮。气粗皮燥无润色,亦忌之,只以四君子减人参,少加桔梗、川芎、腹皮补益之,中略佐以升提之法为妙。点子出齐,重用参、芪,及至八九日之间,无他凶证,用法如常。若或顶陷灰白不起,浆清自汗,微渴,大补汤加桂;塌陷灰白,腹胀泄泻,木香散;塌痒闷乱,腹胀渴泻,喘嗽头温足冷,寒战咬牙者,急进异功散救之。
虚证变实
气虚痘证,父母能守禁忌,及用药不悞,调燮顺候,则元气充实,腠理坚固,脾胃强健,饮食如常,二便清调矣。若补益太过,浆足之后,重用参、芪,容亦有腹胀喘急之患,用枳壳汤;悞用五苓、木通,多则有大便秘塞之患,用宽中散;便实而渴,麦门冬汤;过用丁桂辛热之剂,则亦有咽喉肿痛烦躁闭渴之变,滋阴润燥汤。盖喘急腹胀,大便秘坚,烦渴咽痛,皆类实证也。然而气虚变实者,非真实也,是病浅而用药过深之失也,只宜斟酌,不宜疏通,重治疏利之过,则方生之气复虚,而脱证将至矣。
虚证似实
气虚痘证,或为饮食生冷,调理失宜,致伤脾胃,遂成泄泻;津液下陷,虚火上盛,必发而为渴;元气下陷,则虚阳上拥,下气不续,必发而为喘。夫渴与喘实证也,起于泄泻之后,则为津液暴亡而渴,气虚而喘。岂有实热而渴,气拥而喘,生于泄泻之后哉?故治渴则用参、苓、白朮、木香散;渴泻不止,异功散;喘则用人参定喘汤、独参、杏仁汤;喘渴而泄,木香异功散。闷乱腹胀,毒成内攻,眼合自语,已名失志,谬认为实,医何愚哉!
实证似虚
身发壮热,毛直皮燥,睡卧不宁,腮红睛赤,气粗烦渴,腹胀便秘,喘急,皆实证也。此热盛毒重壅遏之故。而又见呕吐之证,呕吐似虚也,然未知热毒在内,不得伸越,则上逆攻冲而吐。经云:诸逆攻冲,皆属于火者是也。或为寒冷所搏,或因乳食不节,致伤风冷,则使内热不得发越,冷暖相拒而吐。毒不得伸越者,从升阳发散为最;相拒而吐者引之使下,如猪苓泽泻桔皮之类。又有泄泻之证兼见者,泄泻似虚也,然因热毒郁盛,熏炙脾胃,不得外达,则毒从下陷,寻窍而泄,所谓热毒下注者是也。古云未出而泻者生,既出而泻者死,概可见矣。治法以升提发散,引毒达表,毒得外解,则内泄自止。兼伤食而泻者,轻则加消化之剂,重则从之。又有不思饮食,书云:不思饮食,皆属内虚者是矣。然不知郁热之证,盖因毒气在内,不得伸越,达于肌表,二便秘结,腠理阻塞,热毒壅盛,腹胀满急,不思饮食者,必然之势也。治法以升提发散,引毒达表,则热气有所伸越而脏腑和平,饮食自进矣。若悞用丁桂、半夏等热药,于呕吐泄泻不食之证,是以热攻热,而转增烦剧;用人参、黄芪、茯苓、白朮等补剂于腹胀不思饮食之证,则邪得补而愈盛。药一入口,立见杀人,医之过也,可不慎欤!他如龙骨、豆蔻虽能止泄,神曲、麦芽、缩砂虽能助脾化食,皆不当用于壅热不食之证,继予业者鉴之!
热证变虚
血热痘证,只宜清凉发散,不宜峻用苦寒。若过投寒剂,如升麻、芩、连及滑泄之药,必致内伤脾胃,外冰肌肉。脾胃伤,轻则饮食减而溏泄,重则洞泄无度,而遂致虚寒。肌肉冰,则热蒸之气不行,腠理闭濇,痘不肥大,不起发,不行浆而遂成伏陷,此热证变虚之验。虚证既明,便从虚治,参、芪、丁、桂,亦所不忌。五六日后见之,则木香异功在所宜施,惟在审证而斟酌之也。
壅热变虚
毒盛壅遏,固宜升提发散为主,而佐以清凉解毒为善,又宜得平乃止。若发散太过,必致肌表空虚,元气耗散,内贯清浆,或虚抬空壳,或痒塌外剥,或溃烂不收,自变皆至。见此数端,皆成表虚,表既虚,则元气从此耗泄而内气亦不能以自守。略伤饮食或生冷,则成泄泻,泄泻不止,遂成虚寒而气脱,烦渴闷乱,寒战咬牙,无所不至矣。既知虚证,治从虚例,参、芪、白朮,丁、桂、姜、附,亦所不忌。六七日后见之,虽木香异功,亦宜急进,在察证而酌量之也。
壅热用异功辨
实热壅遏之证,多用寒凉,致冰伏泄泻;发散太过,或成表虚。既成冰硬,药宜温和,姜桂之热,亦所不忌。泄泻之后,热气自散,真气自虚。既成气虚,药宜补益。气虚必寒,虚寒既明,药宜温补。是以始出之时虽为血热壅遏,至于三四日后,身反不热,肌肤冰冷,痘疮不长,焉得不进以温和之剂,如干姜、官桂、川芎之类,使内气一暖,则外气自和。泄泻之后,其内必虚,虽有腹胀烦渴喘急,焉得复为实热?不过内虚伏陷,毒成内攻而然。故实热之证七八九日,曾经泄泻,皆从虚治。有木香异功之证,便进木香异功为贵。如无冰硬之证,切勿悞投温剂。无泄泻之证,勿得悞投木香、异功等。盖塌陷倒靥干枯,而无冰硬泄泻之患者,多因热毒内攻而然,故宜百祥、猪尾等方以治之可也。
阴阳
痘疮证有阳盛阴虚,有阴盛阳虚。阳盛者饮冰雪不知寒,阴盛者饮沸汤不知热。凡发热作渴,手足逆冷,大便自利,喜饮热汤,皆阴盛阳虚也,薛氏用大异功散、八味丸治之。若发热作渴,而大便秘结,手足并热,喜饮冷水,皆阳盛阴虚也,薛氏用四顺饮、地黄丸治之。若烦热作渴,面赤睛白,此为肾经虚热,亦宜地黄丸之类。陈文中治阴盛阳虚,用大异功散加木香、当归,以补阳是矣。治阳盛阴虚,用木香散加丁香、官桂以补阴,不亦以火济火乎?此陈氏方所以为一偏之术而见讥于前哲也。学者不察而悞用之,夭枉可胜道哉!
轻重
或热极反兼水化者,亦能变黑,当以凉药主之,不可不察,以脉别之可也。或有出色正者,内素有热,头反陷,色或灰青似黑,中有针眼下陷,当急以清凉药疏之。便结者大黄、牵牛之类,便软者金花丸之类主之。
二日三日,痘疮始见,微微才出,如粟米大,或如黍米大,或如菉豆大,如水珠光泽明净者佳,不须服药。
四日五日,痘疮大小不等,根窠红活,光泽明净者轻;如稠密顶陷灰白色泻渴者重。
六日七日,痘疮肥红光泽者轻;如身温气促、口干腹胀,足指冷者重。
八日九日,痘疮长足肥满,苍蜡色者轻;如寒战闷乱,腹胀烦渴,气急咬牙者重。
轻痘歌
热缓神清痘小稀,根窠红活出参差;四肢温暖无寒热,乳食如常渴泻除。太阳面颊俱光泽,手足累累圆似珠;更兼腰项当心少,但宜调护不须医。
重痘歌
初热一日即便出,稠密鲜红减饮食;泄泻烦渴头面多,红斑夹疹二便濇。平阔灰白欠光明,疔毒脓疮水流湿;若此重证须预防,莫待临期有疏失!
古人云:轻变重,重变轻。轻者指出稀者,里外肥红者,人见其轻,遽生怠忽之心,不避风寒,不节饮食,不慎禁戒,不择医巫,以致感风寒则生外热,伤饮食则生内热,热气熏蒸,或翻出疮痘稠密者,或痘后目盲发痈者,或腹胀,或烦躁,或吐利,犯禁戒则为瘙痒,为溃烂。医之悞,则补所不当补,泻所不当泻;巫之诬,则呪水晒之以伤其表,令之饮以伤其里,往往变为重疾,归之气数,抑何愚哉?重者指出密者,外黑里赤者,外白里黑者,能存忧惧之心,适寒温,慎饮食,禁戒必守,医巫必择,自然易发易靥,能变为轻,非人能胜天乎?
顺逆
古人著书,有泛语其概者,有直道其实者,以意逆志,不以词害意可也。钱氏小方脉之祖,医中之圣,无出其右者,宜若所著之论更无可议矣,然亦有未可尽信者,或泛语其概,或后人补之者也。如云先发脓疱,后发疹子者顺,脾肺相生也;先疹子,后斑子者顺,心脾相生也。先发水疱,后发疹子者逆,肝克脾也;先发脓疱,后发斑子者逆,心克肺也。先发脓疱,后发水疱,多者顺,少者逆,肝多肺少,木乘金衰也;先水疱,后斑子,多者逆,少者顺,子衰母旺则顺,火乘木衰则逆也,此皆泛语其概耳。其曰:凡疮疹只出一般者善,此则直道其实者也。夫四毒之发,各有其时,脓疱最酷,疹次之,水疱又次之,斑为轻。分作四番,其毒则微;一并夹出,其毒则甚矣。如云春夏为顺,秋冬为逆。春脓疱,金克木也;夏黑陷,水克火也;秋斑子,火克金也;冬疹子,土克水也,此亦泛语其概耳。其曰黑者无问何时,十难救其一二,此则直道其实者也。盖四者之毒,常乘天地不正之令而发,乃疫疠之气传染相似,时亦不得主之也。又云:冬月肾旺,又盛寒,病多归肾变黑,此则后人因秋冬为逆而杜撰以补之者也。钱氏谓春夏为顺,秋冬为逆者,盖以痘疹属阳,春夏为阳,秋冬为阴,从其气则顺,违其气则逆,不过欲人常和暖而从春夏之化,未尝拘定其证必某时为顺也。即如冬月变黑之说,则凡冬月出疮疹者,不分轻重皆变黑而死,天地之气,必不如是之隘,钱氏之意,亦不如是之拘也。但曰:冬盛寒,腠理闭塞,气血凝滞,非和暖,疮难成就可也,何必以变黑归肾独主于冬乎?彼夏盛热,腠理开张,气血淖泽,亦有变黑归肾而死,何不云夏有黑陷乎?设云:夏火旺,肾不主事,则夏黑陷为逆之言,又何自而取乎?况黑陷为逆,四时皆然,亦不独在于夏也。
形色
先贤看痘有四:曰根、曰窠、曰脚、曰地,用是以验吉凶,断死生,不易之法也。何谓窠?中透而起顶者是也。何谓根?外圈而红者是也。即圈之红否,而其中之虚实与痘毒之深浅可见矣。即窠之起否,则根之浅深气血之盈亏可定矣。所谓脚、地,则本乎根窠之圆混,痘子之稀密也。红晕之处谓之脚,彼此颗粒,界限分明,不散不杂者,此痘脚明净也。空隙之处,便谓之地,彼此颗粒不相连缀者,此地面明净也。根欲其活,窠欲其起,脚欲其固,地欲其宽,四者俱顺,痘虽密无虑矣。圆者,气之形也,气盛则痘窠必圆满周净;晕者血之形也,血盛则痘窠必光明红活。气虚则顶陷,气散则塌陷。或有气虚极而不塌陷者,乃火载之,虽见圆满,实空壳如泡然也。血虚则晕淡,血惫则晕枯,根必散。或有血虚极,面犹红色者,乃火上浮,虽见圈晕,实枯槁而不润泽也。
痘色之明暗,系于血气之虚实:如色之红者,痘初出也;白者,毒未解也;黄者,毒将解也;干黄者,毒尽解也;灰白者,气衰而血不附也;紫者,毒盛而血滞也;黑者,热极而兼水化也;焦褐者,气血枯也。红变白,白变黄者,顺而生;红变紫,紫变黑者,逆而死。
初验之时以红纸蘸清油燃火照之,验其生意有无。又以手揩摩面颊,如红色随手转白,随白转红,谓之血活,生意在矣;如揩之不白,举之不红,是为血枯,纵疏不治。又看目睛神光了然,口唇尖上红活如常,无燥白之色,乃谓吉证,万无忧也。
始终
《指南》云:气色白也,血色红也。痘毒初出之际,吉凶未兆,而红白之形色未分,见于腮耳口鼻年寿之间,一点淡红而已;既而其中稍有微白,而外则淡红如故也,至此而吉凶已判矣。既而根窠圆混,而其中之白渐大,而外之淡红渐细,至此吉凶悔吝之机着矣。既而其痘形色尖圆,光泽中之白色遂充,而外之红晕渐细,痘至于此始有成浆之意,其中白色略带微黄而又红活也。进而五六日之中,内之白色虽将变黄犹未离于红白之间也,外之红圈虽将渐细而尚未至于微也。进而六日七日,则中之白色变而纯黄犹未至于老也,外附红晕微有一线红润光洁之色而已。既而八日九日之间,则痘成浆,圆洁饱满,有黄色而无红晕,至此气血顺序,治定功成矣。至十一十二日,渐见干黄,或如青痘色,气血平复之时也,虽然,犹有倒靥之患,未可忽也。至十二十三日,干黄皮皱,结成老靥,自头面而及手足者顺也,自手足而及头面者逆也。至十三十四日,则靥老而落矣,然犹有老而不落之患,名曰漆面刺肉。身体发热,眼红面赤,心烦口渴者有矣;面虚目肿恶心者有矣;靥老而后从靥肉溃烂者有矣;身热不退,口生疳蚀,舌生白胎者有矣;或四肢发毒或发疔肿者有矣;眼生白障,或眼露白睛者有矣。痘虽平复,祸发百出,乌得以靥老而不知防乎?靥老脱卸光洁,治痘若愈矣,然犹未也。靥落而疤白者有矣,有经月之余而犹发寒热者矣,或生流注溃烂,或身生疥癞,或发渴狂烦,或喘渴不宁,痂虽脱落,余证相仍,死生未可保也,治痘者又可以痂落为平安哉?
日数
前人谓小儿虚实不等,不可拘以日数。有热三日而成斑,有热六七日而生斑者,有至十余日而生斑者,但足上有斑为出齐。出齐之后长成血泡,血泡七日当结脓窠。苟或血泡之中,尚有红斑点相夹而生,则又不可拘以日数,待其皆作血泡为齐。血泡七日结脓窠,此乃荣卫调和,内外无诸感冒,方能如期。且如血泡正作之际,遇天冷寒暑燥湿风不节,气候异宜,因而迟速失序,亦不可拘以日数,但以红点皆为血泡日为齐。若出血泡七日,病人气虚,尚有红点未能皆成血泡者,为毒气弥盛而不敛,急用猪尾膏,则随时结痂疕矣。
世俗谓几日发热,几日出形,几日起发,几日作浆,几日收靥,此大略之言耳。痘有疏密,毒有微甚,人有虚实,岂可一切拘以日数?如疮本疏者,其毒微,其人中气实,又能食,自然易出易靥,固不待于旬日者。
如疮本密者,其毒甚,其人中气实,又能食,荣卫调和,内外无诸伤犯,至十二三日可以刻期收靥也。若其人中气虚,食少,或内外曾有伤犯,或遇气候乖变,因而难靥,岂可必拘以日数哉?
禁忌
闻人氏云:禀气实者,夏酷暑而不甚畏热,冬严寒而不甚畏冷;禀气怯者,易寒易热,天寒阴雨则感寒湿而濡泻,天气稍炎则伏热而中暍。是故先知节候者,能辨阴阳寒暑之盛衰。经云:阳盛人耐冬不耐夏,阴盛人耐夏不耐冬。此亦知人禀受之不同。且自立夏气变纯阳,万物盛大,治药者用热远热,如桂枝、麻黄之辈,必加知母、升麻、石膏等服之。立冬气合纯阴,治药者用寒远寒,如用诸凉剂中病即止,不必尽剂。又如冬温暖,则虚者安而实者病;夏寒凉,则实者安而虚者病。冬温暖,夏寒凉,非节之气,来暴而去速,在人将摄之如何尔!
如天大寒,盖覆常宜温暖,勿使受寒,恐毒气为寒所触而不得出也。如天大热,不可盖覆,却宜清凉,勿使客热与毒相并,致增烦躁,使疮溃烂也。如时有迅雷烈风暴雨之变,宜谨帏帐,添盖覆,多烧辟秽香,以辟一时不正之气。
卧处常要无风,又要通明,切忌幽暗,夜静不断灯火,不离亲人看守,恐要饮食,一时得具,或有痒痛,与之抚摩,恐他人未必尽心如法也。
闻人氏云:木得桂则枯,雌黄遇胡粉则黑,柑得酒则坏,物之相畏有如此者。痘疮之畏秽恶杂气,其理亦如是也。
房中淫佚气,妇人经候气,狐臭漏腋气,醉酒荤秽气,硫黄蚊药气,霉烂蒸湿气,悞烧油发气,泼粪淋尿气,熬油煎卵气,一切腥臊气,五辛气,远行染带气。
以上最宜避忌,仍令人谨伺门户,勿令生人辄入,勿扫房室,勿动沟渠,勿启溷厕,勿烧脑麝酷烈诸香。
仲景云:疮痘欲出之间,宜烧苍朮、猪甲二物;床帐左右前后,宜挂胡荽,以酒喷之;或烧乳香尤妙。盖荣卫得香,则运行甚速,可使疮毒易出。苟防备一不如法,则祸患踵至,欲出者使之不出,已出者斑烂成片,甚者疮黑陷伏,加以烂臭,痛如刀剜,闷乱而死。其中纵得安者,亦令瘢痕经年黑色,或反成疥癣,不可不戒。凡痘疮初出,即当禁戒房事,室中常烧辟秽香,令烟不绝;更多烧硬石,以水浇之。若有触犯,疮或色变,或作痒者,以茵陈熏法解之。
痘触变焦紫治法
痘触变焦紫,倏时喘急起。急觅丝瓜皮,取末蜜调处。甘草地黄汤,一服痘更起。若加烦谵时,犀角磨汤水。此是四五朝,治触当如此。期若至七八,空壳触必死。浆半犯触证,按验莫糊指。
丝瓜皮,须要看他未生筋时,取来燥干,临用只取皮蒂为末。
痘触变灰白治法
痘触变灰白,枭痒忍不得。附子与黄芪,愈多功愈特。助药已备前,何须甚分悉?凭君自摅奇,奇处如应敌。
此痘须详察盘座有元红,则挽治得全;若无真元根缕,不必疗治。
月水触变治法
痘正凶凶才翕浆,适为月经正当场。不知洁净相防护,致使花烂倏变常。月月红花一样药,不分枝叶取煎汤。嫩杪煎汤投酒服,根枝沸浴活花郎。不须时刻还归正,任汝经红触满床。
麝香触痒治法
麝香一触痒难敖,点点花心带黑椒。急把升麻苍耳草,浓煎慢浴转明饶。内托应须求卫气,参芪归芍橘甘遭。生地防风蝉蜕倍,红花赤豆共成标。
详考赤豆非家种赤大豆,是生于山谷,粒粗而扁,越人取以镶嵌首饰,色极红美。若无,以家赤大豆代之。
尸厌触变治法
死尸触变目番斜,痘必沉潜吐沫加。速把元荽并枣艾,为筒烧喷正灵家。外取辰砂煮姜醴,时时引呷振栏花。虽然尸厌未戕痘,主此依然丽美葩。
愚治此痘,宜元荽和辰砂、姜、酒服,外烧其方药。而辰砂性沉滞,善能振痘,不宜多服者也。
客忤触变治法
客忤相侵似若惊,啼号不歇面浑青。丝瓜细结含花者,露滴蒸来焙粉成。见证蜜调多少服,随儿大小要详明。此时莫说丝瓜贱,一寸丝瓜一寸金。
兽惊痘缩治法
痘五六朝,正要灌浆,翕脓时候,偶为猫犬诸兽惊吓,而痘随缩匿,或色变为斜,或形沉于底,盖心失其主而血不能以归辅,气弗协以充托也,急服乌龙散。
乌龙散方
乌龙散治痘中惊,惊系猪猫犬马形。只求远志菖蒲等,蝉蜕须将水洗清。再加醴酒频频煮,去却菖蒲远志们,独留蝉蜕研为末,砂糖调服酒含噙。
远志净一两,菖蒲净细实者一两,和酒煮熟,去二味,蝉蜕焙为末,将药酒进服,再投鸡鸣散,无不全美者矣。
钱氏云:凡疮疹,当乳母慎口,不可令饥及受风冷。闻人氏云:凡人一日不食则饥,触风冷则病,况小儿当痘疮之际,正欲赖谷气以助其内,避风寒以护其外,苟谷气亏少,风寒侵袭,则为患可胜言哉?乳下婴儿,宜常令其母饮食充足,居处避风。能食童子,专令老成耐事人时时管顾。虽然事亦贵得其平,或者以失饥冒风寒为戒,遂致过饱极温,非徒无益而又害之,疮痘之家,宜备知之!
陈氏云:痘疮发热,口干烦渴不止者,切不可与水吃,亦不宜与蜜、红柿、西瓜、橘子等冷物食之。
若脉实中有实热者,不必忌生冷。
痘疮欲靥已靥之间,忽不能靥,腹胀烦渴,不可与水蜜等冷物食之;或头温足指冷,或泻渴气促,亦不可与之。
十二日十三日,疮痂已落,其瘢犹黯,或凹或凸,肌肉尚嫩,不可澡浴,亦不宜食炙煿物、酸辣五辛有毒之物,恐热毒熏膈,眼目多生瞖障。
海藏云:世人徒知怜惜过爱,信其俗而不药,病已成而方忧,摩抚从容,无所不从。岂知爱之适足以害之,惜之适足以弃之。始不早治,治不全终,卒之殒毙,劳而无功,至是咎医,呜呼!其计亦谬矣。
汗下
疮疹惟用温平药治之,不可妄下及妄攻发。
海藏云:此论惟当在轻则下,若热甚过极足冷,或内伤腹热足冷,宜以寒药,如洗心调胃,及化食药通膈之类主之。然当求责脏腑秘与不秘,脉道何如耳。许氏云:上热下冷,伤食也。斑疹初热,手足亦冷。惟伤寒一身尽热,不与足冷相类。此伤食,非伤冷也。若伤冷,不宜用,王德孚用感应丸治之。
痘疮已出,不可疏转,出得已定,脓血太盛,却用疏利,亦非也。
海藏云:此言若在经而出不尽者为当。若腹胃有垢腻,便时后重如痢疾,及脉滑在里者,亦当微下。
大抵疮疹首尾皆不可下。
海藏云:脏腑有凝滞者,不可拘此。
小儿身耳尻冷,欬嗽,辄用利药,即害人。
海藏云:此言里和而少阳之气在经热者,故用化毒犀角汤,为气出里。若气未出,里未尽,求责疏利亦可。
凡治疹痘,才泻则令内陷,决不可轻易转下,惟大小便多日不利,宜微微利之。及痘已靥,尚有余热停留,或作热,或作疮痍,或成痈,宜四顺饮下之。不特消余毒,亦免生他证,累试累验。
每见疹痘者服发表麻黄药出汗,阳气尽出肤表,遂至斑烂脏虚,虚则腹痛自利,或作寒战,或作阴癎死者多矣。
凡痘疹证见及斑点既生,若无内外寒热虚实者,但赡养之,任其自然,则非惟不生他证,亦易于调理。今人则才见斑点,不顾所蕴轻重,惟恐不出,用药表之,服以紫草、蝉蜕,副以人齿、猴梨,并与酒曲、芫荽,无所不试,曾不知毒气遇发,则一倍变为十倍,十疮合为一疮,名为斑烂,五内七窍,至于皆有,则重者不救,轻者为声哑,为目疾,为斑烂,为闭耳塞鼻之患。又有过用表药,里无阳气以应之,为虚脱者多矣,此妄表之过也。大抵疮疹已出,正赖胃气运其毒气,善攻其热者,热甚则利小便,盖小便利则心火有所导引,虽不用冷药,热亦自减矣。热轻则解其热,盖小热不解,大热必生,小热而利其小便,则虑损气,故但当解热也。利小便之药,导赤散为上。解毒之剂,如玳瑁汤、独圣散、安斑散、如圣散、紫草汤、犀角饮,皆可选用。昧者但言疮疹是热,时进凉剂,致胃气转虚,令儿胷满腹胀,又且下之,内虚毒入则杀人甚速,此不善下之过也。若小儿鼻塞唇焦,内伏热也。脉细而色萎黄,或青色皮肤慢,口吐青涎者,此悞下证也。或里无蕴热,亦何可下?要之:治热以温,凉而行之,未至于冷;治寒以温,未至于热,当从其渐而已。
大凡斑疹首尾皆不可下,恐动则生变,此谓少阳通表,宜和之也。当先安里解毒,次微发之。解毒须安五脏,防风汤是也。如大便不秘者,须微发之药,宜钱氏方中选而用之。如大便过秘,宜微利之,当归丸、枣变百祥丸是也。初知斑疹,若使之并出,小儿难禁,是以别生他证也。首尾不可下者,首曰上焦,尾曰下焦,若既吐利,安可下?便宜安里。若不吐泻者,先与安里药三五服;如能食而大便秘结内实者,宜疏利之;若内虚而利者,宜用安里药一二服,末后一服,调以微发之药。要之安里之药多,发表之药少,秘则微疏之,令邪气勿壅并,而能作番次出,使儿易禁也。身温者顺,身凉者逆,二者宜多服防风汤和之。
假令五日已里,诸病与斑疹不能别辨者,不可疑作斑疹必须发之,但各从其所伤应见治之,皆不妨斑出。若强发之,其变不可胜数矣。前人言首尾俱不可下者,为斑未显于表,下则邪气不得伸越。此脉证有表而无里,故禁首不可下也。尾不可下者,为斑毒已显于外,内无根蒂,大便不实,无一切里证,下之则斑气逆陷,故禁尾不可下也。又言温暖盖覆,不令通风:以斑未出,或身表凉而恶寒,或天令寒而恶冷,温暖盖覆,不令通风也;斑若已出,身热天暄,何必用盖覆而不使之通风乎?后人执此二句,首尾俱不敢下,温暖不令通风,不知天令之所加,人身之所盛,致使悞人多矣。大抵前人之言,随时应变,后之人不知其变,故常执而不移也。噫!首尾俱不可下者,以其始终脏腑元无凝滞也;若有一切里证,及大便结者,安得不下?温暖不使之通风,以其发在冬时,故如此也;若发在夏时,斑虽未出,亦不用此也。斑之用药,大率以脉为主,浮中沉之脉,平举按之候,审其虚实,定其中外,则可以万全矣。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六
痘疹门
证治准绳 【 明王肯堂】
证治大法
钱氏法,疮疹惟用温平药治之,不可妄下及妄攻发,受风冷。
海藏云:温平者非热剂,如荆芥、薄荷、防风、牛蒡子、甘草之类,活人鼠黏子汤,与洁古解毒防风汤相兼选用是也。
丹溪云:鼠黏子、连翘、山楂、甘草,此四味痘疮始终必用之药。
诊睦亲宫中十大王疮疹云:疮疹始终出未有他证,不可下,但当用平和药,频与乳食,不受风冷可也。如疮疹三日不出,或出不快,即微发之。
鼠黏子汤之类。
如疮发后不多出,即加药。
如一日一贴,即加至二贴。
加药不出,即大发之。
升麻、葛根、防风、羌活、独活、麻黄、桂枝之类。
如发后不多,及脉平无证,即疮本稀,不可更发也。有大热者,当利小便;小热者,当解毒。
利小便,四圣散之类。
若不快,勿发勿下攻,止用抱龙丸治之。疮疹若起能食者,大黄丸下一二行即止。有大热者,当利小便;有小热者,宜解毒。若黑紫干陷者,百祥丸下之;不黑者,慎勿下。身热烦躁,腹满而喘,大小便濇,面赤闷乱,大吐,此当利小便,不瘥者,以宣风散下之。若五七日痂不焦,是内发热,气蒸于皮中,故疮不得焦痂也。宜宣风散导之,用生犀角磨汁解之,使热不生,自然必着痂矣。
东垣师弟法,洁古曰:斑疹之病,其为证各异。疮发焮肿于外,属少阳三焦相火也,谓之斑;小红靥行皮肤中不出者,属少阴君火也,谓之疹。凡显斑疹,若自吐泻者,不可妄治而多吉,谓邪气上下皆出也。大凡斑疹首尾皆不可下,详前汗下条。
分气血虚实
解毒者,三黄汤、金花丸之类。
痘疮紫属血热,凉血为主;白属气虚,补气为主;中黑陷而外白色起迟者,则补气中略带凉血药。
痘疮主治,解表、和中、解毒三法也。解表兼发散之义,使邪气尽出于外,不使留伏于中,如防风、白芷荆芥穗、升麻、葛根、柴胡、桂枝之属。和中专主脾胃,兼助血气,使里气常实,血气不亏,助养痘疮而待其成,不致痒塌倒陷,如黄芪、人参、白芍药、当归、木香、陈皮之属。解毒只泻火,凉血清气,使毒邪有制,不为正害,如山豆根、大力子、紫草、连翘、芩连、栀子之属。
分气虚血热热壅三证
凡气虚之证,初发身热,手足厥冷,乍凉乍热,精神倦怠,肌肉晃白,饮食减少,四肢倦而睡卧安静,便清自调,虚证无疑。未见点前,用参芪饮加轻剂发散,如紫苏、防风、白芷;见点之后,用参芪饮加轻剂,如川芎、桔梗。见点四日之后,重用参芪饮,随病加减处治。七八日浆足之后,保婴百补汤,调养气血而已。此证末梢塌陷黑靥者,多用木香异功散收功。
凡血热之证,初发身热壮盛,腮红脸赤,毛焦色枯,烦躁,渴欲饮水,日夜啼哭,睡卧不宁,好睡冷处,小便赤濇,热证无疑。未出之前,升麻葛根汤,或升麻流气饮,虽皆可服,总不若十神解毒汤为稳。未出至见点三四日后,热证悉平,势将行浆,从太乙保和汤加减。八九日浆足后,则有保婴百补汤调养之。此证七八日间有紫黑干枯,及青灰干黑陷者,则有夺命大造、谈笑博金、一字金,或百祥、牛李、猪尾、独神等方,皆可审用。惟经泄泻之后,有黑陷干红者,则从木香异功散治之,此祖宗世业不传之秘,万试万中者也。
凡热毒壅遏之证,初发身热壮盛,腮红脸赤,毛焦皮燥,气粗喘满,腹胀烦躁,狂言谵语,睡卧不宁,大便秘结,小便赤濇,面浮眼胀,多啼多怒,的系热毒壅遏。未见点时,先须升麻葛根汤一服,随服羌活散郁汤;至见点三日之内,诸证悉平,势将行浆,则服益元透肌散加减;浆足之后,服婴童百补汤调养而已。六七日外,有紫黑干枯及青灰干白陷者,则有夺命大造、谈笑博金、一字金、百祥、牛李、猪尾、独神等方,皆可审用。惟曾经泻,有木香异功证,则从木香异功散治之。
治虚弱痘有二法:的系气虚,则宜补气;气虚易寒,又宜温之。温补一法之中,酌量轻重处治,方为妙用。
治血热壅遏有五法:表热盛则痘必干枯,表太凉则冰伏;内热盛则秘结,内太凉则泄泻;气壅盛则腹胀喘满;热毒为所抑而不得伸越,则腹胀狂乱;毒气弥盛,则表里受重而婴童难任。是故治痘之法:在安表、和中、匀气、透肌、解毒五者而已。安其表,使无干枯冰伏之患;和其中,使无便结泄泻之变;匀其气,使无壅盛喘满之过;透其肌,使热毒得以伸越而达表;解其毒,使内外有所分消。五者不失,则血热壅遏之证势虽绵密,亦不足忧矣。
温补宜审
丹溪云:木香异功散二药治寒的当;若虚而不寒者,祸不旋踵。
如疮始出一日至十日,浑身壮热,大便黄,是表里俱实也,其疮必光泽,必起发,必饱满,必易靥而不致损伤;若无他疾,不宜服药。
表里俱实者,易出易靥;表里俱虚者,难出难靥;表虚难出,里虚难靥,随证治之。
吐泻少食为里虚,陷伏倒靥灰白为表虚,二者俱见为表里俱虚,全用异功散救之,甚至姜、附、灵砂亦可用。若止里虚,减官桂;若止表虚,减肉豆蔻,不减官桂、丁香;若能食便秘而陷伏倒靥者,为里实,当用钱氏及丹溪下法。若不吐泻能食为里实,里实而补则结痈毒;红活绽凸为表实,表实而用表药则溃烂不结痂。凡痘但见斑点,便忌葛根汤,恐发得表里俱虚。
王汝言曰:若痘疮虚怯,淡白色痒塌,此属虚寒,宜用陈文中方;若发热壮盛,齐涌红紫色燥痒,此属热毒,急宜凉血解毒。自陈文中方盛行后,属虚寒者,率得生,属热毒者悉不救。痘是胎毒,古人治法只解毒,然气血虚则送毒气不出,及不能成就,故陈文中之法,亦千载妙诀,补前人之未备者。但温补之法既行,而解毒之旨遂隐,故救得一边,又害了一边。
凡治痘子,要识证候。如痘脚稀疏,根窠红润,不泻不渴,乳食不减,四肢温和,身无大热,如此候者,不须服药,惟善调护,以待成就而已。若痒塌,寒战咬牙,渴不止,痘紫黑色,喘渴不宁,灰白色,顶陷腹胀,头温足冷,闷乱饮水,气促泄泻,渴,如此候者,不必服药,虽强治之,亦无功也。
凡治痘疮,善攻不如善守。表里无邪,不须妄治。有等贪利之人,不分虚实,妄投汤药,谓曾治某病、治某病,贪天功以为己有,以致虚虚实实,致生变异,悞人性命,此医之罪也!
用药
凡痘子用药,须分气血虚实,毒气微甚而治。故灰白者,不起发者,痒塌者,吐利者,寒战咬牙者,手足冷者,皆气虚也,宜用补气之剂;疮干者,不红活者,脓水少者,皆血虚也,宜用补血之剂;稠密者,焮肿者,红紫者,皆毒甚也,宜用解毒之剂;陷伏者,兼气血解毒治之。凡用补气,宜四君子汤;如疮带湿,或有自利,用之可也。若疮干者,白朮燥津液,茯苓渗津液,或便秘实者,不可用也。
凡用补血,宜四物汤;如疮干或色太娇,用之可也。若不能食者,生地黄泥膈,白芍药收敛肠胃,不可用也。
凡解毒不过黄连、黄芩、黄蘗、栀子、连翘、牛蒡子、升麻之属,俱用酒制,恐寒凉反损脾胃也;若欲行表,须少加桂枝。他如紫草、山豆根、葛根之类,则不必用酒制矣。
凡用解毒药,要别脏腑分阴阳而治之;如黄连解心火,黄芩解肺火,栀子解肝火,黄蘗解肾与三焦火,石膏解胃火,木通解小肠火,黄芩又解大肠火,连翘、牛蒡子解疮毒火,山豆根、紫草解痘毒火,升麻解疫毒火,各有主治不同也。又岁半已上,属阳,心肺主事,宜芩、连多用之;岁半已下,属阴,肾肝主事,宜黄蘗、栀子多用之。
初热证治
小儿斑疹初发,未能辨认间,但求所由之由,因内因外及不因外内,随其所伤,如法服饵,防其变故,抑其盛气,比之他证,尤不可缓。或发或泻,或解其肌,或化其毒,求其所起之由,凉血清肺,调其脏腑,平其饮食,谨其禁忌,严其养摄,适其寒温,将理有法,俾尽其道,使出无不快之经,成无不痂之斑;既愈之后,不致游毒流汗,虚腠,目疾膜瞖,疮疖痈瘤,喉闭嗌肿,潮热汗泄,此治斑之大略也。
海藏所谓斑即痘也,非心为斑之斑。
凡疮欲出而未出,因发搐者,是外感风寒之邪而内发心热也,宜王氏惺惺散,或人参葛根汤、木香参苏饮。
凡疮欲出未出而吐利者,是中焦停寒,或夹宿食也,宜四君子汤加砂仁、陈皮,或和中散;如夹宿食者,用紫霜丸。
治痘全在发热之初,看其热势微甚;微者固不必治,甚者当解则解,当汗则汗,当下则下,使毒气得以发泄,则后来不能为害,痘亦稀少平顺。失此不治,则热毒渐盛,难以解救。大抵此际热甚,非汗则表不解,非下则里不解,然药味之轻重,当随病势之微甚而用之。
痘证少具,痘未发,与升麻汤三五钱带热服之,待其身表温和,痘证已显,止药。如其身凉,痘证未出,只时时与甘桔汤,宽胷膈,利咽喉。
大便酸臭,不消化,畏食或吐,乃内伤饮食,宜枳朮丸。伤冷食饮,神应丸。如见伤食,又见痘证,先与不犯大黄、巴豆药克化过,再与升麻汤;如食重伤,前药不能过,再与犯大黄、巴豆药过之。
此须分证之表里虚实而斟酌之。先里后表,亦非古法。如克化药不能过,多是脾气虚,而克化药又重伤之,若无便秘里实之证,其可遽用大黄、巴豆下之乎?
凡初发疑似,但肌表热而无内伤证者,宜用辛凉之剂调之,以四物解肌汤主之。
或云凡发热疑似之间,宜用人参败毒散一剂以发之,是与不是,一发便明。大抵疮疹只要发尽,不使留伏于中也。
凡发表,宜保婴丹加姜葱煎汤化下,一也;或升麻葛根汤去升麻加苏叶、姜、葱,二也;或羌活散加制砂、姜、葱,三也。此可行之于已发热之时,未发热之前,不可行也。既见红点之后,亦不可行,恐表虚故也。如或行之,只宜参苏饮调保婴丹,厚盖取汗。
凡初发表要看天时,如时大寒,则腠理闭密,气血凝濇,防其发泄得迟,有毒气壅遏之变,以辛热之药发之,宜桂枝葛根汤、五积散去干姜主之。如时大热,则腠理开张,气血淖泽,防其发泄太急,有溃烂之变,以辛凉之药解之,宜升麻葛根汤、双解散主之。如不寒不热,天气温和,只人参败毒散甚佳。
小儿出痘,里有大热,当利小便,使心火有所引导,虽不用凉药,其热自去矣,导赤散主之。若里有小热,不宜利小便,当解毒。若小热利小便,反泄肾气。宜犀角地黄汤、消毒饮。
或曰痘疮发热,何以能预识其轻重而解之耶?曰:凡发热乍进乍退,气色明莹,精神如常,大小便调,能食不渴,目清唇润,此毒轻也,痘必稀,纵出多,亦自易发易靥。如壮热不减,气色惨暗,精神昏闷,大便或秘或泻,不能食,目赤唇焦,此毒甚也,痘必稠密,宜预解之。其出疏者,防其有伏,未可便许为疏,但看热减渴止,精神爽快,清便自调,能食更无他苦,是真疏且轻也。或曰:既识其候,知痘稠密,何以解之?曰:诸疮皆属于心,心之华在面。如初发热,青筋现露,目中泪出,此毒发于肝,肝木生心火,从后来者为实邪,肝为水泡,风火相扇,必作瘙痒,宜先解肝之毒。面赤如锦,额上红筋露现,谵妄多惊,此毒发于心,心火自旺为正邪,君主不明,必有陷伏不治。口干唇焦,面黄而燥,此毒发于脾,心火生脾土,从前来者为虚邪,脾为斑,心为疹,此有夹斑夹疹,又脾主肌肉,为火所灼,必作溃烂,宜先解心脾之毒。面色晄白,鼻中干燥,或流清涕,或衄出,此毒发于肺,心火刑肺金,乘其所胜为微邪,宜略解肺之毒。面色黑气如烟浮,目中见鬼,头热足冷,此毒发于肾,肾水克心火为贼邪,必成黑陷不治。
痘疹发热,热气微者,其毒必少,痘出自疏,易发易靥,不须服药。热气甚者,其毒必多,痘出自密,难发难靥,且多他变,宜预解之,宜连翘升麻汤或如圣汤,并合代天宣化丸主之。
或有热微,痘出反密者,其人必口燥渴,唇焦裂,小便赤少,大便秘,身虽不大热,如蒸蒸然,此毒深热亦深,故表不大热而里热也,宜急解之。
若烦渴引饮,大热如炙,头痛如破,或自汗,或无汗,宜白虎汤主之,甚者石膏用至半斤。溽暑之时有此证,尤宜用之。
或有热甚,痘出反疏者,其人必不渴,唇润,目中无赤脉,大小便调,身虽大热,但熇熇然,此毒浅热亦浅,故表热里气和也,只以升麻葛根汤。
乍凉乍热,疮疹常候,若遍身如火,昼夜不休,此心火亢甚,脾土益燥,为失其常,宜消详表里证候以施治也。如口燥渴,目赤唇焦,大小便不利,此表里俱热也,双解散、或连翘升麻汤、或黄连解毒汤送下七物升麻丸。如咽喉痛,甘桔汤加牛蒡子,或射干鼠黏子汤加桔梗,使咽喉爽快,胷膈开豁。失今不治,他日咽喉闭塞,水入则呛,谷入则呕,暴哑失音,悔之无及!
如初发热,时时恶寒,振振摇动,如疟之状,其人卫气素虚,荣血亦弱,不能逼毒快出,使毒邪留连于经络之中,欲出不出,与正相争,故振振者,火之象也,以柴葛桂枝汤加黄芪主之,疮出即愈。不可错认作寒战,妄投陈氏辛热之剂以悞人也。
古人养生或治病者,常顺四时之气,谓之勿伐天和。如春夏养阳,秋冬养阴,饮食起居,各有攸宜。凡痘疹发热之时,其初发表解肌,四时各有主方:春用羌活汤,夏用五苓散,秋用参苏饮,冬用五积散,四时通用人参败毒散。又如春肝旺,风木主事,调养之法,宜四物汤加防风、黄芩、木香、青皮、羌活,以折风木之胜;又以四君子汤加白芍药、桂心,以补脾之受制,相间服之。夏心旺,热火主事,宜黄连解毒汤加麦门冬、五味子,以补肺之不足。秋肺旺,燥金主事,宜泻白散合甘桔汤加牛蒡子、马兜铃,以散肺中之邪;又以四物汤去川芎加天麦门冬、天花粉,以润其燥。冬肾旺,寒水主事,宜五积散以散表之寒,理中汤加黄芪炙、木香、丁香以胜里之寒。此四时之治法也。如天有暴风,连日不止,恐有风邪,桂枝葛根汤;夏月盛暑,或非时之热,人参白虎汤;冬月严寒,或非时之寒,四君子汤加桂枝、生姜;久雨湿盛,五苓散加苍朮。此四候者必疮变色有异证,可依其法治之;苟无他候,不可妄治也。惟谨帷幕,远风寒,毋令太热,毋令太寒,但常和暖;更常服蝉蜕膏,盖此膏能御风邪,辟恶气,透肌快斑疹也。房室之中,常烧辟秽香,勿得间断。
凡初发热二三日间有惊搐者,以导赤散、羌活汤、辰砂散主之。大便秘者,三黄丸微利之。小便濇少者,导赤散。渴甚者,葛根解毒汤。腹中痛者,桂枝大黄汤。腰痛者,人参败毒散。自利者,黄芩汤。吐利者芩加半夏汤。如脾胃素弱,自利清白者,理中汤丸,或四君子汤、肉豆蔻丸合而服之。余详各门。
攻里
大便酸臭,不消化,畏食,或吐,乃伤饮食,宜枳朮丸。伤冷食饮,神应丸。
初热吉凶
发热时身无大热,腰腹脚膝不痛,过三日才见红点,又坚硬碍指,此为吉证,不须服药。
发热不时,发惊时浑身温热,痘自心经出也,乃为吉证,可治而愈。按近年屡有痘前惊而终凶者,好事不如无,未可言吉。
发热之初,腹中大痛,腰如被杖,及报痘,干燥而前痛不止者死不治。先腹痛后止,可用助血气药救之。
初发热一日,遍身即现红点,稠密如蚕种,摸过不碍手者,死不治。
初发热时,头面一片红如胭脂者,六日后死。
初发热时,用红纸捻蘸油点火,照心头皮肉里,红如一片胭脂,或遍身皆有成块红者,八九日后死。
见形证治
痘疮之期,始于见点,从见点而数之,期止七日。七日之内,如花之始蕾而发也,其气日盛以出,七日之后气敛而芯谢矣。故服药者,当于七日之内,日夜连服,毋或姑息;苦之以七日,所以全之于百年;人不知此而惟务姑息,七日之外,服无益矣。予尝谓痘毒之在血气,譬如糠粃之在米也,惟血气充足,运转迅急,若筛米然运转不停,则糠粃不混于米而腾起浮聚,自作一团,血气充足周流,则毒不滞于荥卫之中,而自然收敛以成疮。故痘疮及时贯脓,未尝烂肌损肉,只是将皮肉红色毒气收贮窠囊而已。其有日久才发臭烂者,此皆变证而非本然如此也。今举世以食物发痘,而不知其本无益也,惟服补气血药以助其运行推出之势可也。
发热三日之后,热退身凉,大小不等,作三次出,淡红色,如水珠光泽者,不须服药。
凡痘子出现,疏则毒轻,不可妄治;密则毒盛,却要磊落,大小分明,不相粘连,略与托里解毒之剂,快斑汤、消毒饮主之,使之易发易靥。如出太密,粘连模糊,其毒尤甚,托里解毒之剂,宜多饮之,以防痒塌黑陷之变。更察外证,可治则治,不可则勿治。
凡痘子出形,皮肉如常,根苗明润,此毒轻也,不可妄治。如皮肉昏黑,或赤肿,根苗干枯青紫,或灰白者,此毒甚也,以消毒饮、夺命丹合服。
凡痘子之出,最要唇润舌润,红鲜如常,其毒则轻。如唇焦破裂,舌燥有芒,为毒火太甚,表里郁遏,急宜解之,黄连解毒汤加大力子。
发热一二日便出
如才发一二日间,痘便一齐涌出者,须问其曾数日前有热否?如曾数日前乍热乍凉,以过期论;惟原未发热,至今才热便斑现,此表气虚,毒气盛,荣热卫弱,腠理不密,肌肉不坚,不能约束于外,使毒气冲击,故出太骤也,宜用实表之剂,可以无痒塌,无溃烂,实表解毒汤主之。
一方,用羌活散调紫草膏,或保婴丹加紫草、牛蒡子、蝉蜕与服。热盛不退,以羌活散调退火丹进之;另用灯草、木通、蝉蜕、地骨皮煎汤,候冷服。此用发表之剂,与表虚卫弱之说背驰。盖亦有初发热时见表证,失于解散,实热壅遏而怒发者,此法犹可施,然得全者鲜矣。
发热四五六日始出
如发热四日至五六日后始出者,须审视曾有外感内伤否?盖伤风寒伤食之热,久而不去,则所蕴疮痘之毒,亦能乘间而出,不可以过期论。惟无内伤外感之因,一向热而不出,此里气虚,不能驱逐其毒,使之即出,而毒邪得以留连,停伏于脏腑肠胃之间,宜先用托里之剂,令其快出;次以和中之剂多服之,可以无伏无陷,无倒靥。托里,宜托里快斑汤,或十宣散;和中,宜四君子汤加黄芪,或保元汤合匀气散主之。
应出不出
痘疹之出,自有常期。如过期应出不出,有数证不同,不可不辨。如内素实之人,皮厚肉密,毒气难于发越,一旦恃其体厚,不怯风寒,又为外邪所袭;或体素弱者,风寒易感,以致腠理闭密,气血凝濇,故应出不出也。其证头痛,四肢拘急,偎倚盖覆,常恶风寒,此类宜发之,气强者用双解散,气弱者用参苏饮或惺惺散。或内虚者,脾弱食少,宜用补脾之剂加行气发表药,四君子汤、调元汤,并加木香、青皮、黄芪、桂枝。或脏腑自利,宜用温里之剂,黄芪建中汤、益黄散,并与夺命丹合进;利未止者,豆蔻丸合进。盖里温则气不消削,气不消削则不陷伏矣。若依上法分治,犹不出者,此毒壅伏于三焦,不久而变生焉。
闻人氏槻云:是痘疹证热数日而不发见者,进退皆难。便欲大发之,惧其本稀而成斑烂,不发之又无以出其毒气。古人立论,始以药微发之,微发不出则加药,加药不出则大发之。大发之后,所出不多,气候和平无他证者,即是疮本稀不可更发也。以此言之,发不至太过,守不至不及,乃用药之圆活也。愚按古方用发表者,升麻葛根汤,轻剂也;惺惺散,重剂也。谓微发,谓加药者,或先用轻剂,后用重剂;或只用本剂先小作汤,少饮之,后渐加大,多饮之。非谓于本方之外,再加辛热大发之药也。
凡痘疹过期应出不出者,或因外感风寒,依上发表之法;或因内虚泄泻,依上和中之法。如按法调治犹不出快,热反甚,大渴腹胀满,大便硬结不通,烦躁不安者,此毒邪壅伏于内,三黄丸、七味升麻丸择而用之,甚则三乙承气汤主之。闻人氏云:且身热脉数,大便秘而腹胀,此热毒壅遏,未见形状者,当微下之;非微下则热不减,此是始者热在里,斑未出之时也。若斑点隐隐在皮肤中者,是已发越在表,疮正发时,则不可妄下也。又有结脓窠痂疕之际,脉尚洪数,能食而大小便秘,此表已罢,里有热毒,宜微利之。大抵脏腑有热,往往利大小便者,以其主出而不内故也。
张氏从道云:痘疮气匀则出快,盖气匀则荣卫无滞。匀气之药,如桂枝、防风、荆芥穗、薄荷叶,所以行在表之气而使之无滞也,故凡发表之剂多用之;木香、青皮、枳壳、木通,所以行在里之气而使之无滞也,故凡和中之剂多用之。又疮出之时,常宜和暖,如三春发生之气,则气血和畅,自然其出快,其发透,其靥齐。若偏于太热,则壮火食气,其气反虚而不能行;偏于太寒,则气凝濇而不得行矣。
痘疮之证,其初不免于发热者,未出毒,邪在里,煎熬气血,熏蒸脏腑而然。疮既现形,则毒泄而热解,所以疮出热退者,疮本必疏。若疮已出,热不少减,此毒蕴于中,其势方张,其疮必密,宜急解其毒,连翘升麻汤加防风、荆芥穗、地骨皮,或解毒防风汤加升麻,或东垣鼠黏子汤,兼服代天宣化丸。服药之后,疮或不出,或再出,其热顿减者,为气和也;热若不减,疮渐加多,再消详大小便何如:大便不通,七物升麻丸;小便不利,连翘汤;大小便俱不通,八正散;自利者,黄芩汤加白头翁、酒黄连调赤石脂末,里气和,毒解矣。如更加渴,烦躁不已,或谵妄,或腹胀满气促,或自利不止,手足厥冷,此逆证不治。
出太密
一发便密如针头,形势重者,合轻其表而凉其内,连翘升麻汤主之。然稠密之处,各有经络部分所属:额主心,面主胃,腹与四肢主脾,胁主肝,两腋主肺,下部主肾,肩背主膀胱,当随见证治之。若面色黄,大便黑,烦躁喘渴,或腹胀者,瘀血在内也,用犀角地黄汤,或抱龙丸、生犀角汁,但根窠分明肥满者无妨。
前证若属心经,用导赤散之类;胃经,用犀角散之类;肝经,用柴胡汤之类。大凡稠密者热毒炽盛也,若密而不痛,用东垣消毒散;若密而作痛,用仙方活命饮;若密而小便不通,用八正散;若密而大便不通,用承气汤;若密而恶寒发热,用麻黄甘草汤。
发表
痘出太盛,烦喘甚者,麻黄黄芩汤。
痘出太盛,烦喘咽痛而嗽者,麻黄汤入麝香尤妙。
攻里
斑已发,密重微喘饮水者,有热也,用去风药微下之。疮已发,稠密微喘渴欲饮水,宜微下之,当归丸及庞氏地黄膏,外以黄蘗膏涂面佳。
痘出太盛,喘促腹满,小便赤,手足心并腋下有汗,或狂言妄语,大便不通,宜四顺饮、小承气汤;下后诸证悉退,不可再下。
凉血
出太多者,犀角地黄汤,地骨皮鼠黏子汤即地骨皮散加鼠黏子。
或云:一见皮肉累累红点稠密,急用缠豆藤烧灰,加制砂,连进三四服,或薄荷汤调退火丹进之,仍以牛蒡子为末傅顖门上,以散热毒,非惟能使痘疏,且免侵眼之患。
用缠豆藤烧灰为末,加入退火丹内,又用灯草、木通、蝉蜕、地骨皮煎水,调退火丹,连进二三服,则痘之稠密不分者,遂分明矣。后再用干葡萄五十个,茜草根一两,荔枝连肉壳核五个,芫荽子五钱,无子茎叶亦可,用好酒二碗,煎一碗,徐徐以熟水搀薄,常与服之;服尽,滓再用水煎,当茶常与之服,则痘之稠者以退不作害,未退者,遂令如水珠起壮,灌脓结靥矣。
凡痘子初出,磊磊落落,似稀疏之状,其后旋加,日多一日,此毒伏于里,里气虚弱不能托之即出,要大补兼解毒,或什可救其一二也,十宣散加无价散主之。痘疮多者,是毒气多,便先宜解毒。然多则恐气血周贯不足,故亦随宜兼补药,以助成脓血。
痘毒自内出外,一二三日方出齐,毒气尚在内,出至六日则当尽发于表,七八九日成脓而结痂矣。若毒气盛,不能尽出,过六日毒反内入脏腑,故须于六日以前毒气该出之时,急服凉血解毒之药,以驱出之;六日以后,医无及矣。
出不快
疮疹三日不出,或出不快,即微发之,鼠黏子汤之类。如疮发后不多出,即加药,如一日一贴,即加至二贴;加药不出,即大发之,升麻、葛根、防风、羌活、独活、麻黄、桂枝之类。如发后不多,及脉平无证,即疮本稀,不可更发也。有大热者当利小便,四圣散、六一、四苓散之类。小热者当解毒。若不快,勿发勿下攻,止用抱龙丸治之。
钱氏消毒散、化毒汤、活人鼠黏子汤,皆发疮痘,温平温凉药,钱氏所谓微发之者是也。如微发不出者,即就与前项药,该每服二钱者即加至三四钱,该每日二服者即加至三四服。如加药又不出者,即用升麻、葛根、麻黄、桂枝大发之。如大发后不多,及脉平无事者,即疮稀不可更发。如脉洪有热,有大热者,当用四圣、导赤、八正辈,利小便;有小热者,当用芩、连、金花丸辈解毒。若利小便解毒后,又不快,则勿发勿下,止用抱龙丸治之。此钱氏心法也。
若出不快,清便自调,知其在表不在里,当微发,升麻葛根汤。
若青干黑陷,身不大热,大小便濇,则是热在内,煎大黄汤,下宣风散。
若身表大热者,表证未罢,不可下。
若斑已出,见小热,小便不利,当以八正散利之。
太阳出不快,身之后也,荆芥甘草防风汤。
阳明出不快,身之前也,升麻加紫草汤。《圣惠方》:升麻葛根加紫草。
少阳出不快,身之侧也,连翘防风汤,即连翘散。
四肢出不快,防风芍药甘草汤。
凡痘疮出不快者,有五证,临病审而调之。
一证:天时严寒,为寒所折,不能起发,宜散寒温表。冬三月寒甚,红斑初见,宜五积散、正气散、参苏饮、杨氏调解散、陈氏木香散。
一证:炎暑隆盛,烦渴昏迷,疮出不快,宜辰砂五苓散煎生地黄、麦门冬汤调服。身热者,小柴胡加生地黄;热甚烦渴而便实者,白虎加人参汤;轻者,人参竹叶汤加生地黄煎服。
一证:服凉药损伤脾胃,或胃虚吐利,当温中益气,宜理中汤;吐利甚者,加附子,或陈氏异功散、木香豆蔻丸。
一证:或成血疱,一半尚是红点,此毒气发越不透,必不能食;大便如常者,宜半温里半助养之剂,用四圣散加减,及紫草木香汤、丝瓜汤、阮氏万全散、汤氏安斑汤。
一证:外实之人,皮肤厚,肉腠密,毒气难以发泄,因出不快,宜消毒饮、透肌散。如大便秘实,于消毒饮内加大黄、栀子仁煎服;疮出太稠,宜犀角地黄汤、张氏解毒防风汤;血气不足,宜十奇散;咽嗌不利,宜如圣汤加薄荷、枳壳;口中气热,咽痛,口舌生疮,宜甘露饮子;惊风搐搦,宜抱龙丸;烦渴,宜独参汤、黄芪六一汤。
疮已出而不遍匀者,闻人氏云:惟透肌解毒,无壅塞之患,则自然出匀,以必胜散、大紫草饮、胡荽酒之类主之。
痘出不长,隐于肌肤者,人参透肌散主之。
出不快,有数证不同:内虚热极而不发者,朱汝明用四君子加黄芪、紫草发之。有内虚甚而生寒,大便利而出不快者,宜理中、姜附辈以温之,则气不消剥,自不伏陷。有内实而兼诸热证出不快者,用四圣散、加味四圣散、紫草饮子、紫草木香汤、紫草木通汤、快斑散、丝瓜汤,俱可选用。或气实痰郁而发不出者,苍朮、白芷、防风、升麻、黄芩、芍药、连翘、当归等分煎汤,化抱龙丸。若毒根在里,或血气虚弱,或邪秽冲触内陷而出不快者,托里散。
疹痘发未透,宜四君子汤加黄芪、紫草、糯米煎。凡医百病,不可损胃气,故用四君子及糯米等助其胃气。服此药后,若患者身全不热,又以兔丝子酢制为末,大人一钱,小儿七分或三分托之,则痘疏疏出矣。此药大补助火,不可多,多则托出太多矣。
隐于肌肉不起,宜紫草饮子煎服,又不可过用。候三日齐后,以保元汤加好酒、人乳一二钱最稳。
紫草二两细剉,以百沸汤一大盏沃之,以器合定,勿令泄气,量儿大小温温服。
大发
头面出不快,此太阳经也,当用荆芥、甘草、羌活、防风、天麻共煎。
胷胁出不快,此少阳经也,当用柴胡、黄芩、紫草、木通、紫苏共煎。
四肢出不快,此阳明经也,当用升麻、葛根、紫苏、芍药、甘草、莲须、葱白共煎。
遍身都出不快,当用九味羌活汤。
以上四证,药味内各加姜葱为佐,连进二服,痘出快矣。
攻里
有红斑点出,日数未尽,其内实而肌热者,宜疏利之。
紫草例
小儿痘疹出未快,可浓煎紫草汁服。
按紫草通腠理,利九窍,凉血活血,为痘家欲出未出必用之药。若出已透而大便利者,忌之!
《指南》有禁疮之说,云:痘毒奔溃,由气血虚弱,不能拘领其毒,以致毒盛而聚于腠虚之处。故痘之初出也,或一点二点,见于隐僻腠节之处,及方广四肢之间,此痘一出,则诸痘不得宣发成浆矣,故曰禁疮。其禁有五:一曰胃禁,二曰火禁,三曰水禁,四曰风禁,五曰寒禁。
胃禁者,毒火炙胃,不能发散于肌表,脾胃溃烂。其外证之痘,出于唇口之间者,或二三四五点相连,诸痘未浆,此痘已先黄熟,知由热毒内攻,胃已腐烂,故诸痘不得成浆也。如唇口一见此痘,当察其面色頳红,气粗热甚,口臭异常者,是其验也。
火禁者,小儿初发之际,或因身发寒热,而悞以火熏炙其衣被,或睡卧于火箱之中,使皮肤干燥,故痘毒发泄不出;又兼气虚而不能拘其毒,则毒停皮肤之内,隐隐不能发出肌表也。细看皮内觉有红点,无头无脚,或于四肢头面方广之处,见一二点痘子,则诸痘皆从此痘上发泄为孽,而皮内隐隐不出之痘,终不能快出,名为火禁。以水杨加荆芥煎汤浴之,则诸痘自发矣,轻则升麻和解散主之。
水禁者,初发热之际,阴阳未分,毒气方炽,或悞食生冷,则毒停于皮肤之间,隐隐有红点,或于方广两胁手足头面之际,发有水泡者是也。盖冷气在内,则腹痛肚胀,在外则发热恶寒,此其验也。以丁桂、茯苓、升麻、大腹皮之类逐之,冷食遗积脾胃,须防下泄,再加山楂。
风禁者,发热之初,失于不避风,则风入肌表,痘不能发;或肌肤麻木,不知痛痒,或不麻木而干燥,或毛直而干焦,或皮痒欲搔,或重则狂烦谵语,此风与火搏故也。治法以升麻汤加羌活、荆芥以逐之,甚则蒺藜、蝉蜕以政之。
寒禁者,发热之初,悞经冷水沐浴,或睡卧于铁漆寒冷之处,或衣被单薄,感冒寒气,则痘必不能宣露,有手足麻木不知痛痒,有四肢冷痛不能举动者,有麻木冷痛之处不出痘子,惟于委曲避风之处,或头面发际之上,痘出如瘾疹者,是其验也。内以丁桂、川芎、升麻逐之,外用绵衣以温之。曾见小儿年十一二岁,发热之初,卧新漆床上,初因热极,父母不防出痘,任小儿手贴漆床而卧,致令寒气侵入手臂,其余四肢面腹方广之处俱出有痘,惟一臂麻木不仁,无一点痘见。诸医视之,并不知其故,请予至详察其由,乃以前方治之,后见一臂痘发出,比他处尤为稠密。臂痘一出,诸痘俱起,九日而平复如故。
出见部分
经曰:诸痛痒疮皆属心火,心之华在面,痘疮之火,其出先在于面,但观其出之部位,可以知其候之吉凶:如在唇四畔先出者,或两颐出者吉。盖太阳之邪,下传阳明,阳明者胃与大肠,积陈受朽,气血俱多,又口为水星,颏颐属肾水,火为水制,不能作虐也。如在额角眉心先出者凶。盖太阳足壬膀胱水,手丙小肠火,丙火独旺,不受壬水之制,其毒并于膀胱之经而先自病,膀胱多气少血,又正额属心火,火不务德,妄行无忌,心为君主之官,主危则十二官皆危矣。凡起发成浆结痂,亦如此论。
经曰:头者精明之府。又曰:春气者病在头。可见头乃人真元会聚之所,为发生之本。又面列五官分五行,而五脏之华皆见于面,是头面者,人君之象,至贵至尊,不可陵犯者也。咽者胃脘水谷之道路也,主内而不出;喉者,肺脘呼吸之往来也,主出而不内。在人之身,譬犹关津要路也。疮痘之出,最要头面稀少,颈项无,方是吉兆。若头面多者,谓之蒙头,诸阳独亢,五官不和,神明失守,精华自萎。经云:神去则机息,气止则化绝者此也。颈项多者,谓之锁项,内者难出,外者难入,上者不升,下者不降。经云:一息不运则机缄穷,一毫不续则霄壤判者此也。故皆不治。
痘疮轻者,作三四次出,头面稀少,胷前无。盖头面者,诸阳之会,胷者诸阳之所受气,此数处痘子宜少不宜多,以清阳之分不可浊乱也。手足虽诸阳之本,乃身所役使,卒伍卑贱之职,非若头面为元首也;又居四末,非若胷膈心肺之居,神明之舍也,故虽稠密,不必忧也。若头面胷项,手足稠密,琐细一样者,却愁气血衰微,脾胃虚弱,不能周流灌注,起发不透,收靥太迟,而生他变矣。
凡痘子初出,便自手足先出者,他处未起而手足先起,他处未收而手足先收者,此阳火大旺,宜用解毒抑阳扶阴之剂,四物汤合黄连解毒汤主之。如他处俱起而手足起迟,他处俱收而手足不收者,此脾胃虚弱,不能行其气血,达于手足,宜补脾胃,十全大补汤、桂枝芍药汤主之。
一出红点数粒于山根之上,为毒盛气虚而毒乘虚犯上,或发三五粒一块者,皆不吉之兆也,宜急用凉血解毒以防危急。若腮颐地阁之间,疏疏发见,淡血润色,三次出者,乃吉证也。
出见形色
凡痘疮之出,不论疏密而论磊落,若磊磊落落,如珠如豆,颗粒分明,尖圆紧实,虽密无妨,此谓出尽无留毒也。如黏聚成丛,模糊一块,不分颗粒,恰如红瘤,虽止一二处,未可言疏,此谓之伏。出未能尽,若待后者再出,则先者或陷而复隐,或痒而俱溃,成坏疮矣,此犹掩延引日,久而后毙。若如蚕之壳,如蛇之皮,此气至而血不荣也,谓之干枯;如蚤之咬,如蚊之嘬,此血至而气不充也,谓之陷伏,不能引日,奄忽而死矣。
痘疮初出,与未病时皮色一般者,善。若疮太赤,根下皮色通红,此血热,气不管束也,后必起发太骤,皮嫩易破,痒塌而不可救,宜急解血分之热,四物汤加升麻、地骨皮、红花、紫草,或消毒饮、活血散合而饮之,待色少淡,急补气分之不足,四君子汤加黄芪、防风、木香,或调元汤、参苓白朮散合而饮之,仍用气血二方相间而服。若成浆不破损者,吉。服药不效,反增瘙痒者命也。
痘疮初出,有四善:红活明润,紧实坚厚,尖圆布散,磊落稀疏。盖痘子赖血以润之,血活则其色如丹砂,如鸡冠;若毒凝血聚,则遂成黑色;今头焦黑者,乃荣血不能流行内外,毒气壅遏,此证甚危。其人必大小便秘,喘急烦躁,宜用七物升麻丸、当归丸、通关散、三乙承气汤,看轻重紧慢用之,以解里之急;得利后以紫草饮、加味四圣散,调无价散以解表之毒,仍用胭脂涂法,疮变红活,以渐起发者吉;若更干黑者凶。庄氏云:斑疮倒靥而黑色者,谓之鬼疮。
痘子赖气以束之,脾胃强,气实,则肌肉厚,皮肤坚。今痘皮嫩薄,溶溶如淫湿之状,乃脾胃气虚,其人必少食,或自利,宜用十全大补汤去生地黄加防风、白芷,外用天水散,蜜水调拂疮上,以解表之湿热。若起发成浆者吉,渐变痒塌者凶。闻人氏云:疮痘作痒,深为可虑,能调和爱护,勿令有此,乃为上策。
痘出如灰白色者,气虚也,候齐后以保元加木通、川芎、肉桂最稳。用木通者,取通心气也。
出不红活,淡色者,血虚也,保元汤中加酒制当归、酒炒赤芍药及川芎;血热者,仍加生地黄,倍黄芪。
痘出皮肤干燥枯濇者,必难起胀,用溪中白石,洗净烧红,以井花水渍之,使湿气蒸于痘上,顷间光泽甚易起,又能辟秽。
一出与地皮相似,无臖起之意,乃是红斑,急宜凉血解毒,宜羌活散加酒炒芍药、紫草、红花、蝉蜕、木通、糯米连进数服,或以六一散、保婴丹、紫草膏随意用之亦可。斑退以保元加木香、豆蔻煎服,以解紫草之寒,防其泄泻。若夹疹同出,如治稍迟,则变成黑斑,实难救矣。大抵下紫草,必下糯米五十粒,则不损胃气,无泄泻之患。惟大热,大便秘者,不下糯米,以糯米粘腻故也。余详夹斑夹疹条。
一出真红焮赤,摸过皮软不碍手者,此系贼痘,过三日变成水泡,甚至紫泡黑泡,此危证也,急少加保元,大加紫草、蝉蜕、红花解之;或煎灯草木通汤调六一散,利去心热而红紫自退。如已成水泡,则保元中大下四苓利之,此千金妙法也。不然,则遍身擦破,赤烂而死。
痘子初出,不成颗粒,但肤间济济簇簇,如寒风粟子之状,或虽出形与针头相似,稠密无缝,此皆恶候,虽有良工,无能为矣。
护咽喉
凡疮疹未有咽不痛者,心胃有热,上攻于咽,干濇而疼,宜于发热初出之时预解之,甘桔汤加牛蒡子,甚者射干鼠黏子汤,令毒火解散,不停留于咽喉之间,致生他变也。若初时隐忍,不即解之,以致毒留咽喉,发而为疮,肿胀溃烂,水谷不入,呼吸不能,声哑难言,却欲呼医,悔无及矣。所以甘桔汤,疮出之后,当宜饮之,利咽喉,宽胷膈,清肺金,解毒火也。如兼口舌生疮,齿浮龈肿者,宜甘桔汤合黄连解毒汤加牛蒡子;水浆不入者,射干鼠黏子汤加桔梗、荆芥穗、山豆根。已上证候,须能食,脏腑亦热,方可用;如上焦虽热,却觉小便清,大便溏,饮食不进者,只用甘桔汤,不须加牛蒡子。盖其性凉,为疮疹所宜服者,能透肌出痈疮,是以疮疹亦出也,大便利则不可服。
护目
痘疮方出之时,使不入目,以神应膏涂眼四周,或只以臙脂取汁涂之,或敷以水调黄蘗末,或以牛蒡子为末蜜调,贴顖上,或以白芥子末水调,涂足心,此皆养护之良法也。若眼中流泪,或多眵,或目中红赤,此肝火大旺,宜早解之,洗肝明目散加蝉蜕。又有忌食之法,如醲厚滋味,牛鸡鹅鸭,皆不可食。食鸡鹅鸭卵,未有不为目害者。但令食清淡之物,或少入盐,亦无害。如湫隘之家,不可煮鸡鹅鸭卵,其气相袭,亦能损目,不可不知。
痘疮初出,用鼠黏子为末,水调敷顖门,并无患眼,亦妙。
夹疹夹斑
痘疮只出一般者善。凡痘初出,其间碎密若芥子者,夹疹也,皮肉红肿成片者,夹斑也。疹由心热,斑由胃热,宜急解其毒。消疹用黄连解毒汤合消毒饮;化斑用人参白虎汤合消毒饮,或只以升麻葛根汤。夹疹者,加防风、荆芥穗、木通、麦门冬、黄连;夹斑者加石膏、人参、大青、黑参、淡竹叶。如疹散斑解,现出正痘,疏密停匀者吉;痘被斑疹夹杂,不能起发者凶。
疱疮
伤寒热邪在表里,未能作汗,当汗不汗,热郁于肌肤,故发疱疮,色白或赤如火丹,头作浆白脓者轻;根下紫色,隐隐在肌肉者重;甚者五内七窍皆有之,其形亦如痘。小儿肌肉嫩薄,尤多此证,非正疮痘也。又云:六腑属阳,有热则易出,是以作肤疮,一出即遍满肌皮之上,疿疮细疱子,见而便没,其所受气浅故也。五脏属阴,有热则难出,其为疮痘在肌肉血脉之间,必先发红斑而后如豆,故名疮痘,其所受气深也。大抵暴热而便出者,必肤疹;久热而难出者,必是正疮痘。肤疹非正疮痘也。愚按痘疮初出,五脏不同:肝水疱,其色微青而小;肺脓疱,其色微白而大;心为斑,色赤而小;脾为疹,色赤黄而浅。及五七日后,不问其初出自何脏,悉成血疱,血疱成脓疱,正如豆样,脓疱之后结痂疕则愈,此方是正疮痘也。或人疑之曰:肺既为脓疱,而血疱之后,又成脓疱者,何耶?盖脓疱之出于肺者,言其初时淡淡如脓,其色白而非黄,俗称白痘者是也。若血疱之后,所结脓疱,则是其疮已熟,譬如果之成实,饱足充满,包裹黄脓,其色黄而非白也。
子母痘
痘经于心者必涌出而无渐,经于肾者必沉匿而难见,痘焉有子母者耶?若肝肺脾三经来者,或作两三次而尽标,或作四五次而尽标;或一边灌浆,一边表暴,或回尽而旁隙处痘又增焉;或头面先稀少,身体多布列,而后上焦又添出焉;或身体先稀少,头面多布列,而后下焦又倍出焉,此所谓子母痘者也。盖因元气以渐而至,枭炎以渐而微,不失之峻速以贻莫胜之悲,不失之隐滞而踵攻激之害。疔斑可消溶于起点之时,痈毒自祛除于靥痂之后,非阳明胃,太阴脾二经弗克致也。世俗以先标者谓之望痘,后出者谓之赠痘,意有在焉。
禁忌
疮痘本因热而出,热势甚则其出愈难,故斑点未见之时,惟当用平和药,如升麻葛根汤、参苏饮、东垣鼠黏子汤、惺惺散等解利之。或有不问虚实,便以辛热之剂大发之,施之虚者犹庶几焉。若盛实之人,热毒弥漫,荣卫闭塞,里毒甚者,大便不通,小便如血,是谓郁毒不散,毒气无所从出,反攻脏腑;表毒盛者,疮凹而不起,遂成倒陷,或为溃烂,或为痈疮。当此之际,不能解利,至于毙者多矣。是阳气热炽,无阴气以感之也。用消毒饮、七物升麻丸,得毒气解散,荣卫流通,疮子将自起矣。
见形三朝生死
凡小儿发热三日之间,热退身凉,凉而复热,热而复凉,然后报痘,从口角颧骨上,两两三三成对报点,至三四五日出齐者,顺之兆也。其或发热只一日,或二日,即见红点,或吐泻腹痛,或战栗身温,不食昏卧,三四日痘不起发,不光泽,惨暗不明,根窠色白,皆虚寒之候也,所谓险也,可治而愈。苟发热太甚,烦躁闷乱,喘急不食,反热而复凉,连热一齐突出,红紫黑色,不起发,不光润,为表中实热,或自太阳天庭方广出起,皆凶之兆,难治。
报痘时头面稀少,胷前背后皆无,根窠红润,顶尖碍手,如水珠光泽者,上吉也,不必服药。
报痘时烦躁不宁,腰腹痛不止,口气大臭,出紫点者死。亦有出青斑,如蓝靛色者,皆死证也。
报痘时色白皮薄而光,根窠全无红色,或根带一点红,三五日即长如菉豆大,此痘决不能灌浆,久后成一包清水,擦破即死,不可因其好看,妄与下药。
报痘全不起顶,又顶如汤泡,及灯草火烧之状,十日后痒塌而死。
报痘起红斑如锦纹者六日死;遍身如蛇皮者死。
报痘时黑斑如痣状,肌肉成块黑者,即日死。
痘身发热未透而即报点现标,已而复没不见,又出又没者,谓之弄标痘。盖痘疮全凭热透,则肌肤通畅,自然易出;今热不透,则皮肤未热,出而复没,隐而又出,气血衰弱之甚,无力发泄故也,难治。
痘色红紫焦枯,贴肉不起,皮厚黑如铁,挑之不破,无浆血者,谓之铁甲痘,乃气濇而不行,血枯而不润,磅礡皮肉,八九日内死。
凡痘子已出,头面要稀疏磊落,颈项上宜少不宜多,胷前要少而疏,如此者其毒则轻;如面上模糊一片,未发先肿,缠项稠密,胷前亦密,此毒甚也,勿治。
凡痘子出尽,正将起发,其中有发血疱者,比毒伏于心必死;有发水疱者,此毒伏于肝,旋见痒塌而死。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七
痘疹门
证治准绳 【 明王肯堂】
起发证治
痘疮之证,热三日出,三日后方起发,此常论也。盖先出者先起,后出者后起。痘疏毒轻,气禀厚者自易出,易发易靥;痘密毒重,气禀薄者自难出,难发难靥。未可拘定日数。时师不知虚实补泻之理,但于起发之初,便用补脾,果内气不足少食者,用之允当,若内实便秘能食之人,宁不党邪为恶乎?非徒无益而反害之。
痘疮之出,有轻有重,观其形状,即可知之。如一发便出尽者,必重也;疮夹疹者,半轻半重也;出稀者轻。里外微红者轻;外黑里赤,微重也;外白里黑者,至重也;疮端裹黑点,如针孔者,势剧也;青干紫陷,昏睡汗出,烦躁热渴,腹胀啼喘,大小便不通者,困也。善用药者,能使轻者易安,重者不致大困,斯可谓之十全矣。
凡痘疮疏则无毒,密则有毒。痘疏毒少者,邪不胜正,其气和,其势顺,不须服药。痘疏密布散,邪正相持,其气病,其势险,此宜抑邪扶正,使邪气亟夺,不为正气之贼。痘稠密无缝,正不胜邪,其气乖,其势逆,善治者什可救其二三,不善治者束手待毙而已,故顺者不必治,逆者不可治,险者贵治。此以下专言险逆者之证治也。
痘子轻者,作三四次出,大小不一等,其起发亦先后循次,大小分明,不相连串,颗粒尖圆,根窠红活,光壮肥泽,此表无病;饮食如常,大小便清润,此里无病。表里无病,大吉之兆,不须服药。
凡痘密者,多难起顶,但欲皮厚有脓浆色,以灯影之,苟非皮薄,水泡光润,虽平亦无伤。
凡痘子出得稀疏者,自然易发易靥,不可妄治。若疮稠密,常患其发不能透,宜细视之,但红活不甚长大者,气不足也,用四君子汤合匀气散,加烧人屎治之;如焮肿色带红紫者,血热也,用四物汤合消毒饮加烧人屎治之;如不润泽而干者,此血弱也,用活血散加消毒饮与之;如不起发,不红活,平塌灰白者,此气血俱虚也,用十全大补汤加烧人屎、牛蒡子与之;如有青干者,内服快斑汤,加烧人屎合夺命丹与之,外用四圣散合臙脂涂法,或用胡荽酒,或用水杨汤浴法,务求光壮红活而后已。如中间有成水泡者,防其痒塌,宜先补脾胃,疏风泻火,使肌肉实不作痒可也,十全大补汤加防风、大力子主之。
疮子起发,只以出匀为期,不可拘定日数。疮出以渐,其发亦以渐,谓之适中。若已一齐涌出,便皮肉处肿,一齐焮发者,此表气虚,毒气奔溃而出。表虚不能收敛,必生痒塌,或成溃烂,急宜救表,十宜散调无价散、活血散,合消毒饮相间服之。若出已尽,当起不起,或起不透,此里气虚,毒气留伏,壅遏而不出,必增烦躁腹满喘促,或后为痈毒,急宜救里,十全大补汤合匀气散,或参苓白朮散调无价散服之。
痘至四五日停住不甚起者,少后力,宜助之,用生黄芪三五钱,人参二三钱,当归、鹿茸一二钱煎服,或磨入木香少许,儿大者倍之,俟浆满足而止。
干枯灰白红紫青黯
如将出成就之际,却色淡不正者,属血虚,宜用补血药,当归、川芎、白芍酒洗之类,或加红花。
如将成就之际,却色紫不正者,属热,宜用凉药解毒,升麻、黄芩、黄连、桔梗、连翘之类,甚者用犀角屑。
如用后项诸药色仍不正者,宜兼用二法治之。
痘疮之毒,必气以呴之,血以濡之,而后可得成熟也。故于起发之时,光壮者气有余也,肥泽者血有余也,气血有余,表里俱和,不须服药。如形长大而色枯燥者,此气至而血不荣也,宜四物汤加人参、麦门冬;如色红润而形平陷者,此血至而气不充也,宜四君子汤加黄芪、官桂、川芎;形平陷色枯萎者,此气血俱不足也,宜十全大补汤合无价散主之;色灰白者,气虚也,四君子汤加黄芪、当归、官桂;色红紫者,血热也,四物汤加红花、地骨皮、牡丹皮。
凡痘疹起发迟滞,顶平色灰白者,气虚也,其人平日食少,脾胃不足,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桂、十全大补汤去地黄加木香主之;如曾有吐泻,以致气弱者,四君子汤合益黄散主之;泻未止者,四君子汤吞肉豆蔻丸,甚者陈氏木香散主之;若红紫色焮肿者,血热也,四物汤合消毒饮加红花,外用臙脂涂法解之;干枯者血虚也,四物汤加人参、麦门冬、地骨皮,外用臙脂涂法、水杨汤浴法。
起发之时,根窠红活,形色润泽者,此血随气行,灌注诸疮,自然红活肥泽,不须服药。如虽起发,干枯无水,谓之不肥泽;带青紫黯色,谓之不红活;其变为黑陷,乃血虚也,四物汤加人参及麦门冬、紫草、红花间进,调无价散,或吞服夺命丹,外用臙脂涂法。
顶陷
起发之时,不徐不疾,以渐长大,尖圆磊落,光润坚实,根脚红活,此气充足,载血而行,透彻诸疮,自然尖圆光壮,不须服药。如虽红活,顶平中陷,不成尖圆,色嫩皮薄,不能坚厚,其变为痒塌,为留伏壅遏,乃气虚也,四君子汤合匀气散加黄芪、官桂,或人参白朮散加黄芪、官桂、防风,或调元汤加官桂、防风、白芷、荆芥穗,或十全大补汤去地黄加防风、白芷,或十宣散,皆可选用。若疮皮薄色娇,淫淫如湿者,此气不胜血,宜补气凉血,四君子汤、四物汤去川芎、地黄加黄芪、官桂、防风、荆芥穗。如浮囊虚起,壳中无水者此气不依血,血不附气,其变为痒塌,为痈肿,十全大补汤去白朮加大力子、连翘、防风、烧人屎。
痘疮起发,尖圆为贵,如四围起,中心平陷者,此有二种:有血化成水,四围高起,中心略低凹者,俗呼为茱萸痘,此中气不足,发未透彻故耳,能食者,至养浆时,尽充满而起矣;不能食者,宜扶中气,人参白朮散主之。有四围沸起,中心落陷无水,犹是死肉,其形如钱,宜急攻之,若待渐变黑点,不可为矣,此名鬼痘,四君子汤合九味顺气散加烧人屎,或紫草饮子,连进服之,外更用臙脂涂法。
出齐后,痘有小孔,自顶直下至脚,不黑不白,与痘色相同,名为蛀痘,皆因表虚而腠理不密,成此证也。失于早治,大泄元气,不起不发,祸不旋踵。急用保元汤下生糯米、川芎、肉桂、丁香,其孔自密,甚为快捷方式。连进二三服,不待孔闭而痘自起。孔若黑色,则为疔矣。
顶陷色白,皮薄晶光者,气虚也,大下保元,倍加酒炒黄芪、肉桂、川芎、丁香、茯苓皮、人乳、好酒进之。
痘疮起发,有心中凸起,四围干平无水者,或里红外黑者,此由平日感受风寒,皮肤坚木,以致疮毒郁而不散,宜桂枝葛根汤、十宣散以散表邪,外用水杨汤浴之。
黏连
痘疮起发,贵于颗粒分明,如其彼此相串,皮肿肉浮,或于本痘四傍旋出小痘,攒聚胖长,渐成一块,此候最重,宜以快斑汤合消毒饮加烧人屎服之,更宜禁忌以防瘙痒之变。
陷伏
凡痘疮以起发光壮,红活肥泽为顺。若将起发之时,中间有干黑不起者,须急治之,不可因循以致传变加多,不可救药矣。
痘疮内而不出谓之伏,外而复入谓之陷。痘疮黑陷,当分四证:
一则感风寒,肌窍闭塞,血凝而不行,必身痛,四肢微厥,斑点不长,或变黑色,或青紫瘾疹,此为倒伏也,宜温肌发散,桂枝葛根汤加麻黄、蝉蜕,或以紫草饮吞夺命丹,外用胡荽酒喷之,须令温散寒邪,然后热气复行,则其斑自长矣。
二则毒气太盛,内外蒸烁,毒复入里,必心烦狂躁,气喘妄言,如见鬼神,大小便秘,渴而腹胀,此为倒陷伏也。病邪轻者,宜利小便,解毒连翘汤、通关散,甚者以百祥丸、牛李膏,以泻膀胱之毒,令阳气复还,脾胃温暖,服之身温欲饮水者可治,是脾强胜肾,陷者当复出矣;若加以寒战身冷汗出,耳尻反热者死。然百祥丸太峻,今以宣风散、三乙承气汤代之,外以水杨汤浴之。
三则内虚而不能使阳气以副荣卫者,出而复没,斑点白色或黑色,其人必不能乳食,大便自利,或呕或厥此胃虚而不出,谓之陷伏也,宜用温中之剂,令其胃暖,荣卫复行,则当自出矣,宜调元汤加丁香、官桂,理中汤加黄芪、官桂,甚则陈氏木香散、异功散,皆可用也,外用胡荽酒喷之。或因悞下之后,毒气入里而黑陷者,则宜温养而表出之,先以理中汤温养其里,后以桂枝葛根汤疏解于表也,不出再加麻黄。
四则被房室等杂秽恶气冲触而黑陷者,则宜熏解之,内服紫草饮子,外用胡荽酒喷之,及茵陈熏法。
大便
痘疮自起发之后,大便常宜坚实。缘小儿脆弱,身热而大便不通者则易实,大便自利者则易虚。虽四五日不便无忧也,不能食者听其自便,赖旧谷气为养,至五日后则脓成毒化,解利之剂可用也。能食者三日后不通,不腹满,不里急后重,则亦不必攻之,可用胆导法导之;如不通,以当归丸微令润过,使气道升降,无壅遏之患,不可妄下。
凡能食者,大便喜润,赖新谷以为养,而旧污之不留,自然脏腑流利,血气和平;不可妄用温补,反增里热之证。
胃主腐熟水谷,大肠主传送已化之物。故食多少,可以知人谷气之虚实;大便滑濇,可以知人脏腑之冷热。大便如常,是亦疮疹之一顺也。如起发之时,忽然泄泻,此宜急止之,恐肠胃虚,真气脱也。须辨冷热虚实:如泻而手足冷,面色青白,疮不红绽者,冷证也,理中汤丸、豆蔻丸、益黄散,甚则陈氏木香散、异功散,皆可用也。泻下之物,黄又酸臭,渴,手足心热,面赤,疮红绽焮发者,热证也,黄芩汤、五苓散主之。脾胃怯弱,精神慢而不食者,为虚,当温养之,益黄散。身热中满,渴而不食者,为实,当清利之,五苓散。其人或脏气自脱,或因服寒药,致令疮毒陷入大肠,泻下如豆汁,或便脓血,或便黑汁,口内臭气,唇焦目闭加腹胀者,必死之证。
手足
痘疮起发欲透,惟四肢稍远,难得均齐,必脾胃素强,能食多者,不须虑此。若脾胃素弱又食少者,手足上疮常发不透,盖脾主四肢,脾虚则不能行其津液,溉灌四肢,所以发迟。以补脾为主,快斑越脾汤;如不令透,其后手足必作痈毒。又手足疮痘多发水泡者,此肝乘脾也,先泻肝,羌活汤加柴胡;后补脾,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桂。如见而复隐,起面复塌,色紫黑者,此肾乘脾,不可治。
头面
头面属阳,疮疹亦属阳,以类相从,故出现、起发、收靥,自头面始。升生浮长,阳之性也。痘疮起发头面,以渐肿大,升生浮长之性,不须忧恐,只要疮子磊落红活,光壮肥泽,待至成脓之后,毒化结痂,而肿亦渐消矣。如疮黏连通串,模糊成饼者,又要红活润泽,以快斑汤、消毒饮合而饮之,或消毒化斑汤以解其毒,更以甘桔汤加牛蒡子,相间与之,以利咽喉,宽胷膈,令饮食无阻也;又以神应膏护目。若灰白青黄干燥疮面肤起者,皆死证也。其头面肿有不闭目者毒浅而轻,有闭目者毒深而重,亦待疮熟肿消而目自开;若疮未成肿消目开者,此陷也,勿治。
痘疔
痘疹之毒,自内而出,冲突气血,发散腠理。初出一点血,乃身中气血被毒驱逐,现于皮肤之外,其成形者气也,成色者血也。毒火太甚,煎熬气血,先至之气则削矣,血则枯矣,气削血枯,腠理反闭,毒不得出,未免复入于里,遂成陷伏。时人以黑疮子为痘疔,又曰鬼痘者,深恶而畏之词也。此乃毒气郁遏,非外感风寒,内虚吐利,杂气触犯者可比。古人立方,如大小便秘,腹胀烦躁者,则下之;但小便秘者,则利小便解毒。自利者,以泻脓血为顺,水谷为逆,却不立方。以毒虽入腹,皆泻出也,攻之则无可攻,补之则不可补。昏闷不醒者,用龙脑膏以去心中之邪;枯黑不起者,或内用无价散以解在里之邪,或外用水杨汤、四圣散、胭脂涂法以解其表,使邪气得出,皆良法也。为工者合下即下,合利即利,合发即发,或解其里,或解其表,应变出奇,勿泥常法可也。
发疱
痘疮发疱,亦与黑陷相似,外出内入虽不同,而毒气壅郁则一也。或发水疱,或发血疱,或赤或紫或黑,但见此证,十无一生。然亦有似是而非者,不可不辨。其人身上原有灌疮,或破伤疮未痊,或虽痊瘢痕尚嫩,一旦痘出,则疮瘢四围,痘必丛集者,物从其类之理也。发生之后,必然作疱者,腐败皮肉,气色先变,宜与完肤有别也。治此者先以针破,吮去恶血后,以胭脂涂法合百花膏傅之。此疮又易作痒,起发之后,常宜以茵陈熏法熏之,勿令爪伤;若被抓搔,则反复灌烂,淹延不愈,变为疳蚀坏疮,以致不治者多矣。
痘起六七朝,脓浆未曾充裕,头面身背或手足关轴,遽起水泡,或似葡萄样,或似鹳子大,或如被单联盖,因肝荣不能以资浥,而肺金窃势以陵侮,准服三化丹。歌曰:七朝泡起势相陵,三化丹中二味金。白朮、茯苓俱二两,四般法制用工深。一两要同归酒浸,一两和却乳参蒸。一两再加雄附煮,一两分与炒米停。为末必须甜醴服,自然泡里注黄金。痘里起泡,多患乎脓浆不能充灌。若虚泡结轴,十中八九,泡内微有脓浆,滋养元气,寒剥之剂,毫不可投;或单用浑天汤和人参酒服,但恐痒作而泡溃,死在旦夕耳。
起发不透
痘疹起发欲透,磊落尖圆,光壮肥泽者上也;根脚横开,皮起水涨者次也;顶皮不起,根脚不开,犹是先出之形,不见新生之水,此谓起发不透。审查证候,如气本实者,必曾感风寒,以桂枝葛根汤合夺命丹发之;如气本虚,必不能食,或吐利,以人参白朮散合夺命丹,以补中气而发表邪;如欲成陷伏者,依前四法治之。若时日已多,发犹不透,或烦躁不安者,此毒热在里,心恶热,以导赤散送服牛黄清心丸,以解散热毒导引心火也。或啼哭者,凡人五脏平和则神宇安静,今五脏蕴毒,内外蒸郁,神不安舍,以导赤散送服安神丸,使郁热解散,神宇清快也。若谵言妄有见闻,时狂叫者,此五脏热毒蕴积,阳气独盛,无阴气以和之,大便必不利,以当归丸微利之,再行胆导法,使无留滞,易快利也;甚则三乙承气汤主之。若昏不知人,腹胀喘呼,死证也。
阳毒
七日前阳毒者:凡疮也,以儿未出痘之先,或生疥疮,有形窠而成脓,因而发热出痘者;或凡疮未痊,因而出痘者;或凡疮方结成瘢,因而出痘者。盖凡疮未痊,及初结瘢处,肉分必虚,毒趋虚处而出,故阳疮阳毒,杂为一党,气血俱盛则易成浆,气血衰弱则枯燥干红,与诸疮俱不成浆,治法与顶陷同。
起发最忌泄泻,故特着之。其他证候,如发热痛痒,腹胀烦躁谵妄等,各有本门,宜就彼中查之,兹不赘叙。
起发吉凶
痘疮放标以后,渐渐起胀,先出者先起,后出者后起,微红光泽,根窠明润,面目渐肿,能食无杂证者吉。
大抵痘胀一分则毒出一分,至六七日不尽,胀又黑色者,死。
鼻有涕,口有涎,眼有泪者可治,俱无者大凶。
凡痘子已出,自放标之日算起,如当起发,不应有浆,先有戴浆者;如当作浆,不应收靥,便有干收者,此皆恶候,治之无功。
口唇者,脾之外候,人以脾胃为本,不宜受伤。如初发热,唇焦裂者,此毒发于脾,便宜用泻黄散解之。不知早治,痘子之出,丛集于唇,及至起发之初,诸痘尚未试浆,此痘已熟,内带黄浆者,此恶候也。待诸痘成浆,此疮已靥,唇皮揭脱,渐变呕食呛水,昏睡而死矣。
大抵起发之初,疮头便戴白浆者,不分何处,并非佳兆,不特口唇为然。盖痘疮初出一点血,血化为水,水化为脓,脓成而毒解,此自然之序也。若初出之时,半是水疱,或才起便有带浆者,或未成脓即干收者,火性躁急,失其自然之序,不应至而至,所谓早发还先萎也。此毒火所为,倏忽之间,焰息气尽而死矣。
痘疮最要以渐起发,磊落红活,如一发都起,无复颗粒,模糊串连,不红活带灰白色,面上浮肿,如锡饼形,此恶候也。其人能食,大小便如常,无他证候者,吉;若食顿减,或原不能食者,凶。凡起发之时,痘疮稠密,又见陷伏烦躁狂叫之证,或口中出臭气者,此毒火熏煎,肺烂胃败之气也;或不饮食失声者,此咽喉肿烂也;寒战咬牙者,邪传肾也;或闷乱者,神已丧也;或体寒者,阳脱也;或呕或泻者,肠胃俱败也。经云:五脏气绝于内者,利不止,六腑气绝于外者,手足厥。凡见以上诸证者,皆不可治。
灌浆证治
痘疮初出一点血,只成小小血疱,起发则渐长大,血化成水,为水疱,至水疱转作脓疱,始成实矣。成实之时,却要个个成脓,肥泽饱满,根脚红活,又苍蜡色,如此者可以刻定日数,而知收靥之期。
痘疮初出,或中心陷下者,或顶平者,或根窠白色者,其人能食,或治不乖方,以至起发之后,陷者尽起,平者复尖,白淡者变红活,窠中血水已化为脓。夫陷起平尖,起发可谓透矣;红活饱满,气血可谓足矣;水化为脓,毒亦解矣;表无痛痒之证,里无吐泻之证,是表里又无病矣。如此者,坐待收靥,不可妄投汤剂。
痘子轻者,常作三四次出,有大小,有先后。起发亦作三四次,先出者先起,后出者后起,大者自大,小者自小,亦如初出之样;待至养浆则先长者先作浆,后长者后作浆,大小亦如之,磊落分明,不相黏连者上也;痘子密者,长大胖壮,以至作浆,未有不相串者,只要陷者尽起,无处不透,转成脓浆次也。脓成之后,毒气已解,无复留伏矣。
人言痘疮只到成脓,则毒气化解,使称无患,不知脓亦有凶有吉。如疮皮坚厚,脓浆浑浊,约束完固,无少破损,此真吉兆;若疮皮软薄,脓水清淡,渗漏淫湿,易于破损,此犹凶也。惟疮久熟,时日已过,当靥不靥者,则脓复化为水,皮亦易破,勿依此论。
痘疮起发之初,已当避风寒,远人物,节饮食,守禁戒;到此养浆之时,比之起发,尤加谨焉可也。盖前此人病未久,气血犹强,足以御乖戾之变,至此则气耗血亏,精神减损,少有乖戾,不能任之,况疮始成就,尤易独犯,不可不加谨矣。如天大热,则彻去衣被,令常清凉,但谨门窻帷帐,勿使邪风透入;天大寒则添厚盖覆,令常温暖。更用亲人左右夹之,房室中可明亮,勿绝灯火,常烧辟秽香,加乳香,令香气袭人,日夜常用,一人看视,互相更代,勿令疲倦,恐或作痒,为之抚摩,莫使悞破以致灌烂,结痂不美。
不作脓
凡痘疮出欲尽,发欲透,至于养脓,便要成脓,饱满者脓已成也,浑浊者脓之形也,黄白者脓之色也。若当作脓之时,犹是空壳,此气载毒行,血不附气。毒者血也,血既不至,则毒犹伏于血中而不出,四物汤合紫草饮加蝉蜕主之。如已成水,清淡灰白,不能作脓,此气血俱虚,所有之水,乃初时一点血气解而为水,非自内潮起之水,十全大补汤主之。此二证者为痒塌,痈毒,不可不知也。
痘疮初发之后,正待作脓,却不作脓者,此与不起发而黑陷者,分四证同论。如感风寒则当温散,桂枝葛根汤加黄芪、白芷、防风;毒气盛则宜托里解毒利小便,紫草饮子、连翘汤相间服之;大便秘者,宣风散;内虚,宜温里,十全大补汤、陈氏木香散;触犯宜熏解,内服紫草饮,外用茵陈熏法;若烦躁昏闷者,龙脑膏。
薛氏云:若灰白色,或痒而脓不贯,用紫草、四君、木香;色赤或痒而脓不贯,用紫草木通汤;贯而脓清稀,用参芪内托散;不应,加附子,缓则不救。
顶陷无脓为逆,急用保元加川芎、肉桂、归芍、木香、糯米煎熟,加人乳、好酒温服。
色白如水晶,内无脓者,宜保元加糯米、人乳、好酒进之。
按病者元气素弱,或出痘时因稠密,故服解毒之药太多,或起发时曾有吐利等证,俱伤元气,虽用参、芪等助发脓浆,而犹恐元气薄弱,止灌清浆,或缺而不满,且有痒塌痈毒之虑,宜于前药内加上好鹿茸及紫河车丸药,仍进八味二花散为妙。
曾见痘疮初出磊落,起发亦透,只待结脓窠之时,却不作脓,往往变为坏证者;或因其人不能食,脾胃虚,又自利,不知调理者;或出未匀,发未透,毒气陷伏,妄谈稀疏者:此皆人事之不修,非干时毒而然也。
脾胃
痘疮已长,脓浆欲成之时,专以脾胃为主,脾胃强则气血充实,自然脓浆易成,饱满坚厚,不须服药。脾胃弱,则气血衰少,不能周灌于身,使之作浆,虚软清淡,虽有浆亦水而已,宜十全大补汤去地黄加木香,或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黄芪、官桂,多服乃佳。然脾胃强弱,于食多少,大便坚利求之:食少大便坚者,脾胃之气犹足也;若泄泻,则脾胃益虚,四君子汤送下豆蔻丸;利止,复以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黄芪、官桂服之。便清要能食,不能食者,亦依上法。如能食大便坚,数日未更衣者,用胆导法通之,使气得疏通,荣卫和畅,不致斑烂也。
泄泻
痘疮出形起发,并不宜泄泻,恐里气虚,毒邪不出,反成陷伏,故以泄利非佳兆也。若成浆之时,尤不宜利,比之于前,殆有甚焉。盖前此为病未久,脾胃尚强,足以任之。今则病久,津液已衰,脾胃已弱,若复泄泻,则仅存之气重竭于内,方张之毒不能成于外,或为痒塌,或为倒靥,或寒战咬牙,虚惫而死。轻则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木香、官桂、黄芪,甚则陈氏木香散、异功散、肉豆蔻丸,可以并进;不效,亟服不二散。
便秘手足厥冷
痘疮手足和暖为贵。养浆之时,手足发热,手足必有汗,此毒热郁于中,必大小便不通,脉沉滑数,疾宜利之,三乙承气汤去芒硝主之。手足厥逆者,此阳气欲脱,必自利不止,或吐,脉沉细微弱,或浮大而虚,宜急温之,理中汤加熟附子,或陈氏异功散。服药后手足和暖者生,厥者死。若大便秘,小便不通,烦躁狂妄,腹胀喘而渴,脉沉滑数,疮不起者,此陷伏之证,为阳厥,百祥丸、三乙承气汤主之。
烦躁
痘疮始终贵于安静,脓成之时,毒已化解,脏腑平和,神宇爽快,尤宜安静也。若忽加烦躁,不得眠者,但就痘子上辨之:如脓多清淡而不满足,此毒犹在里,未得尽出也,龙脑膏主之;如脓已成,又饱满,因发热干浆而烦者,此宜利小便,导赤散主之;如疮子太密,脓成之后,心血亏虚,虚烦不得眠者,四物汤去川芎加人参、麦门冬、栀子仁,又酸枣仁汤主之。
错喉呕哕
凡痘疮密,咽中亦有之。成浆之时,咽疮早熟,肉虚皮薄,易致破损,疮瘢新嫩,触之即痛,痂皮沾滞,痰涎缠裹,所以堵塞,饮食难入,勉强吞咽,则为疼痛所苦,痰涎所隔,是以水入则呛,谷入则呕也。如语言清亮者可治,甘桔汤加牛蒡子、天花粉,利咽膈,化痰涎,惟多饮之,自然平愈。若声哑嗄,语言不出者,咽喉溃烂,不可治矣。
痒
凡痘疮皮嫩色娇者,到成脓时,多生瘙痒,先当调理,勿令有此可也。若失于早治而发痒者,内服消风化毒汤,外用茵陈熏法;破者以白龙散敷之。大抵痘疮作痒,乃是恶候,吉少凶多。如其人能食,或大便坚,抓破之处,复灌成脓,原无痘处绩出,大小不等,虽尽抓破可治,内服十全大补汤、苦参丸间而与之,外以灭瘢救苦散、合百花膏涂之。若瘙痒之时,其人颠倒闷乱,抓破之处,不复肿灌,或成坑窟,或即干黑,或皮自脱,又加以呛水呕食,水浆不入,或泄泻,或寒战咬牙,或失声,或手足厥逆,或狂叫,皆死证也。
头面
凡视痘疮,以正面为主,五脏精华皆萃于面故也。身上疮有痒者,或至抓破,不能为害。惟正面疮不可犯动一处,苟于眉目鼻面之间,抓破一处,此肺有热也,急用甘桔汤加牛蒡子以解之,其痒即止,乃佳兆也;若痒不止,浸淫渐开,气愈泄而痒愈急,必至满面抓破而死。
凡痘疮起发养浆之时,额上疮如火烧汤浇之状,溃烂破坏,无复完肤,或两颊之傍,亦如是样,不待抓搔而自破烂者,以渐而开,沙崩之势,莫之能御,壳焦水去,似靥非靥,阳气脱而死。
痘疮作浆之初,面上诸疮未尽成脓,或鼻准头疮先干如橘子色者,或眉心疮自干黑者,或唇上疮焦黑者,或两耳上疮自收者,或两颊疮如饼,中间干陷者,此名倒陷,乃死之候,不可认作正收,对人妄言。
手足
手足痘疮,最要脓浆饱满,乃脾胃强,气血足也。若灰白色,或清淡水,或虚馁鳖塌,此脾胃弱,快斑越脾汤主之。如此者纵得收靥之后,必手足腕膝及关节之处发痈毒也。
肩背臀
痘疮初出起发,邪气虽旺,正气亦强,足以任之。至于成浆,则气血渐耗,精神渐弱,有不胜之状,起止艰难,多喜仰卧,惟肩髆背臀之疮,辗转摩擦,最受亏苦。若痘子好者,自然坚厚,耐久不破;其次则收靥稍迟,脓熟自溃。最可恶者,如汤火之疱,水去皮脱。又疮自破,清水非脓,黑(黑干)干焦,皆是不治之证。
漏浆
歌曰:才试浆时未饱囊,疮头有孔漏脓浆。依然团聚封疮孔,泄去真津毒气藏。盖痘疮作脓窠之时,最要皮厚,包裹完固。若脓未成,忽然疮头有孔,其水漏出,或结聚成团,堆于孔外者;或水去窠空,自干黑者,俗名漏疮,必死。若脓熟之后,窠皮亦熟,浆水沸出,因而结靥,此头额正面之间多有之,俗谓之堆屎收,不可以漏疮例论。盖漏疮脓未成,堆屎收脓过熟也。
咽喉不利涕唾稠黏
疮痘者,每至作脓窠之时,咯唾痰涎,稠黏脓结,或有脓血夹杂者,咽喉不利,饮食亦少。此肺受火邪,津液不足,故多黏痰,喉舌牙齿之间,疮溃血出,惟用甘桔汤加牛蒡子、天花粉,清肺化痰利咽膈,直待收靥之后,自然平和,不可妄用太凉之剂。
睡梦呢喃
痘内之脓,皆身中之血熏蒸而成。疮痘稠密,脓血周遍,津液消耗,心主血,血虚则舍空,故心热者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心虚者喜睡,梦中呢喃,如与人言者,多怪诞之事,唤之不醒,安神丸主之;若昏闷甚者,先以龙脑膏开其心窍,后以安神丸、人参麦门冬汤下之。
腹痛
痘疮初出腹痛者,毒在里也;起发不透腹痛者,陷伏也。若作脓则毒已出,又无陷伏,忽然腹痛,其人不大便者,必然燥屎也,当归丸、胆导法以通之;便清者,必受冷也,急与理中汤加桂,或黄芪建中汤加木香主之。
痘疮其出已尽,其发已透,其脓已成,表无邪也;能食,小便清,大便润,里无邪也。一向平安,忽然腹胀作痛,烦躁喘促,痘疮色变,如灰木之状,此必伤食得之,先以丁香脾积丸,原物汤下,去其宿食;后以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青、陈橘皮,与养脾丸相间调之。
斑烂
夫痘疮脓熟溃烂者,常候也。若未成脓先即溃者,此名斑烂。其由当发散而不发散,则毒气闭塞,喘促闷乱;不当发散而悞发散,则热毒随阳气暴出,遍身皮肉溃烂。此不善表之过,宜调脾进食,令大便得所,赡养荣卫,生肌解毒,解之不至于冷,调养不至于热,方为良法,宜十全大补汤去桂枝,多加防风、荆芥穗。大便秘,以胆导法润之;脓水不干,以败草散衬之;斑烂作脓痛甚者,以天水散和百花膏涂之。又有发表过甚,外为斑烂,而内虚阳气不守,脏腑自利,比又急当救里解表,陈氏木香散主之;厥逆者异功散。
板黄
痘澄脓则毒尽全美矣,何有乎板黄?岂知玉不在乎厚薄,而在乎体之纯;珠不在乎大小,而在乎体之明;痘浆不在乎饱满,而在乎黄活。夫黄者,中央上之正色。浆汲乎脾,其黄自润正者也。彼痘气得其卫而不逆,血养其荣而不伤,囊窠鼎耸,脓浆澄注于中者,活动而不腻塞,明润而不死色,乌有所谓板黄者哉?若阴阳离其正气,枭毒肆其残虐,根窠薄劣,囊房夷委,脓浆之澄注于中者,板腻牢则死塞而不活动,干蜡而不明黄,以手指抵之,凝结板定,五经瘅而二气截矣,此谓之板黄。若方广天庭板黄,而余者润活,痈毒必结于脑项;腮脸板黄而四体润美,痘痈必发于肩阜;肚腹板黄者,痈起于曲池、三里;背脊板黄者,痈结于两轴尻骨。遍身板黄者死,项颈前后板黄者死,头面板黄者死,眼眶唇上板黄者死,两胁阳球板黄者死。观此而痘囊之脓,固欲其充黄,尤宜润活也。
灌脓吉凶
灌脓时根窠红润,脓浆满足,如黄蜡色,二便如常,饮食不减,此为吉证,不须服药。
灌脓时纯是清水,皮白而薄,与水泡相似,三四日后抓破而死。
灌脓之时,痘中干枯,全无活血,此名空仓,不治。
灌脓时吐利不止,或二便下血,乳食不化,痘烂无脓者死。若二便不下血,犹可用止泻健脾之药。
灌脓时二便闭,目闭声哑,腹中胀满,肌肉变黑者死。
收靥证治
痘疮成脓之后,鲜明肥泽,饱满坚实,以手拭之,疮头微焦硬者,此欲靥也。大小先后,以渐收靥,不失太急,不失太缓。已靥者痂壳周圆,无有突凸陷凹者,干净无淫湿破溅者,此为正靥,否极泰来之象也。
凡痘疮收靥,不可以日数拘也。大抵痘本稀,元气实者,自然易出易靥;若疮本稠密,元气虚者,难出难靥也。只要先后有次,疾徐得中,饮食如常,便无他证。如收太急者,毒邪未尽,煎熬津液,以致速枯,非正收也,必为目病,为痈毒,为诸怪疾,甚则夭亡,微则残废。宜微利之以彻其毒,当归丸主之。
如收太迟者,中气已虚,脾胃太弱,不能荣养肌肉,使之完就,以致溃烂,内服十全大补汤,外用败草散衬之。
斑疹脓而不焦,此本治失清凉之气,有如五谷得阳气而成熟。非凉风至则不能实也,天地严肃之气一加,则万物秀而实矣,与斑疹何异?须察何经而清凉之。或下而成严肃之气,则疮气必不至于脓而不痂矣。要当知之,余毒不尽而疾作,盖出于此。
当是清凉饮子下之是也。
非阳和则苗不秀,非严肃则秀不实。
五七日痂不焦,是内发热蒸于外,故不得焦痂也,宜宣风散导之,用生犀磨汁解之,必着痂矣。
刘洙《疮子诀》云:痘发如脓窠不肯靥者,但调沙糖水与吃。刘提点云:亦曾试用,但后来结瘢痕白。
痘欲靥不靥,其痂欲落不落,若腹胀烦渴,忌食水蜜生冷之物,若食之,转渴而死,急与木香散救之;如身热烦渴者,宜服人参麦门冬散;身热大渴,人参白朮散;如不愈,仍服木香散。窃谓前证乃脾胃气虚,津液不足所致,非实热为患也。如身热烦躁,手足发热,脾胃有热也,用人参麦门冬散;身热作渴,手足微冷者,脾胃气虚也,用人参白朮散;腹胀泄泻,或寒战咬牙,脾胃虚寒也,用十一味木香散;泄泻气促,手足并冷,脾气脱陷也,用十二味异功散。凡疮结痂作靥,皆由元气充实而内融也。若审见虚弱,便与滋补,血气无亏,可保终吉;若见不靥而投补剂,恐无及矣。
溃烂
痘疮过期不收,遍身溃烂者,此与斑烂不同,乃熟太过也。其候不同:或因天寒失于盖覆,使疮受冻而不收者,宜内服五积散,外用乳香烧烟于被内熏之;或因天热过求温暖,使疮被蒸而不收者,宜内服人参白虎汤或五苓散,外减去衣被,令少清凉,以天水散扑之;或大便秘结,内外极热,毒气散漫,无阴气以敛之而不收者,宜内服宣风散或三黄丸、四顺清凉饮,外用胆导法,以败草散衬之;或泄泻气虚,脾胃弱,津液少,肌肉虚而不收者,宜内服陈氏木香散,外用败草散;或因渴饮冷水过多,以致水渍脾胃,湿淫肌肉而不收者,内服五苓散;如因食少气虚而不收者,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桂主之。已上诸证,以法治之,已溃者结薄痂,未溃者结痂,方为佳兆;若痂皮俱不结者,成倒靥矣。
痘已成脓之后,过期不靥,以致溃烂,脓汁淋漓,不可着席,黏惹疼痛者,用败草散或荞麦粉,以绢袋盛,于身体上扑之,更多布席上衬卧尤佳。面上欲不成瘢(黑干)者,用灭瘢散和百花膏敷之。
倒靥
痘子初出,磊落成个,后来长大作脓,始相连串,外虽相串,皮下犹一个是一个,至于结痂,肿消脓干,现出初来本形,所以收藏敛束,要完全坚固,复成个数为贵。或根脚相通,皮肉尽串者,结痂之时,亦要干净,无有淫湿及溅破者,次也。若未成痂者溃烂,已成痂者只是嫩皮,此倒靥也。
痘毒当靥不靥,复入于内者,谓之倒靥,此死证也。元气素怯,又不食,常自利者,陈氏木香散、异功散,死中求活,圣药也。如原无泄泻,大便久秘,今添腹胀喘呼,此毒盛薄蚀元气,复入于里,宜急下之,排毒散;若不急下,则肠胃不通,荣卫不行,益加喘满躁闷而死矣。若毒入里,忽然自利者,此人脾胃素强,毒气难留故自利,须看利下之物:如利痂皮脓血者,毒气得出为顺,不可止之,待利尽脓血自愈;如利水谷者,此毒气反驱水谷,脾虚不能制之,其证为逆,不可治也。
如痘疮破损溃烂者,复肿灌作疮,不致干枯,原无痘疮处复出一层,如初出之状,亦以渐起发作脓者,此里气充实,毒不得入,犹在于表,未成倒靥,逆中之顺证也。但痘子重出一番,必其人能食,大便坚,足以胜其再作之毒。如食少大便润者,用十全大补汤、人参白朮散、肉豆蔻丸主之。盖病久气虚,惟利温补,不可再解毒也。
不靥闷乱哽气腹胀
痘疮十一日至十二日,当靥不靥,身热闷乱不宁,卧则哽气,腹胀泄泻,寒战咬牙,急用异功散加木香、当归以救阴阳表里,助其收靥。窃谓前证若手足并冷,属脾胃虚寒,宜用十二味异功散;手足微冷,属脾胃虚弱,宜用五味异功散加木香;若手足热,大便秘,属脾胃实热,宜用清凉饮救其阴以抑其阳。
泄泻
痘子初出以来,表里俱病,收靥之时,表邪已解,里气当和,大便宜润,小便宜清,忽尔洞泄水谷者,此中气暴虚。不能禁固水谷,或毒气乘虚入里,欲作倒靥,并宜陈氏木香散、异功散、肉豆蔻丸主之。利止者佳,利不止者阳脱而死。
面
痘疮溃烂,先伤于面者:面乃诸阳之会,痘乃纯阳之毒,以类相从,如水就湿,火就燥也;又心之华在面,诸疮皆属于心,心火上炎之象。如面疮已破,肿消目开者,此不着痂,先已干燥,病为倒靥,死在旦夕。如已破复灌,满面成饼,焦裂溅起,脓血淋漓,食谷则呕,饮水则呛,咯唾黏涎,语音哑嘎,口中气臭者,此脏腑败坏,故诸证尽见也,淹延闷绝而死。如疮溃肿,饮食无阻,大小便调,更无他苦,如上证者,此则可治,内用十全大补汤、升阳解毒汤相间服之,外用灭瘢救苦散、百花膏合而敷之。
人中
人中为任督交会之衢,督乃阳脉自人中而上,任乃阴脉自人中而下。故自准头至印堂,与颏至鸠尾相应;印堂至发际,与鸠尾至膝相应;发际以上,与膝已下相应。痘疮收靥,但观面上收到之处,则知身上收到之处矣。凡痘子自人中上下左右,先出先靥者吉,阴阳变合,相济之理也。若自额角先靥者孤阳不生,足下先靥者孤阴不长,皆凶兆也。
头足
造化之理,生于阳者阴成之,生于阴者阳成之。故痘疮收靥,头自发际已上,阳气独盛,谓之孤阳;足自膝以下,阴气所聚,谓之寡阴。所以诸疮皆靥之后,此二处难靥,乃造化自然之理,不可作倒靥论。
疳蚀
痘已靥未愈之间,忽然风邪搏之,成疳蚀疮,宜雄黄散、绵茧散治之;久不愈,多渍骨伤筋杀人。
前证属足阳明胃经,其方解毒杀虫之剂,若毒发于外,元气未伤者,用之多效;若胃气伤损,邪火上炎者,用芜荑汤、六味丸;若赤痛者,用小柴胡汤加生地黄;肝脾疳证,必用四味肥儿丸及人参白朮散,更佐以九味芦荟丸。
痘疮结脓巢之先,或曾伤犯破损者,灌烂成疮,至于收靥,此独不靥,脓汁不干,更多痛楚,若不急治,渐成疳蚀疮,损骨伤筋,以致横夭,宜内服十全大补汤,外用灭瘢散和百花膏敷之。
痘子已成疳蚀疮者,若在肢节,及诸虚怯软弱,血气俱少之处,色青紫黑,肿痛溃烂,以渐延开,血自出者难治;若所生之处,在于阳分,不痛不烂,色不变,血不出者,以绵茧散主之。
口疳
痘八九朝之期,虽澄黄结蜡,而口中恶臭喷外,上下牙床溃烂,舌板堆裹黄垢,名曰口疳,若不早治,则床脱牙落而成漏矣,速将出白散吹之。
歌曰:痘中疳臭世休轻,脱床落齿漏淹成。出白散方多不识,细茶薄荷共煎浓。乱发滚汤摩洗净,指缠拭口去膜腥。才将青黛硼砂片,薄荷殭蚕与铜青。按制研为极细末,吹来顷刻痘疳平。
余治痘疳,单用人中白煅过,和片脑、薄荷吹之;朝夕用细茶、黄连、薄荷煎汤,频漱口后吹之极效。
喉痹
痘至七八朝之际,而喉内锁紧,肿痛难咽,毒峻于阳明而然也,金虚则呜,当以稀涎散吹之。
歌曰:喉中锁痛觅稀涎,山豆根真效可言。薄荷熊胆相圭合,再把茶芽总共研。随时吹入喉门里,顷刻之间痛遂痊。此方甚妙,熊胆、山豆根,须要识得真正者,方可用此获效,否则以为无用之方矣。
发热
痘疮常宜温暖,有热不可尽去。如一向身温,今反发热者,俗名干浆,此亦常候。只怕内伤饮食,外感风寒,以致发热,又当别论。然病久气虚,不可轻用汗下。因外伤者,桂枝葛根汤加人参;因内伤者,木香大安丸主之。
歌曰:待到浑身脓永干,人情倦怠尽偷安。不知禁忌多翻变,一篑终亏九仞山。盖收靥之时,人心怠忽,居处饮食,不知禁忌,以致变生异证者,纷纷皆是也。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可不慎哉!
收靥吉凶
痘疮收靥,圆净坚厚如螺靥者,上也;头穿脓出,堆聚成痂如鸡矢者,次也;皮破脓出,痂薄如纸者,又其次也;皮烂脓溃,不成痂皮,脓汁腥臭者,斯为下矣。如已过期,譬如瓜果熟久则烂,此造化之常,还作顺看;若未及期,则为斑烂,乃逆候也,变倒靥而死。
结靥时色转苍蜡,一二日从口唇四边结靥,由胷腹收至两腿,然后脚背和额上一齐结靥,落而愈者吉。结靥时遍身臭烂,如搭饼,臭不可近,目中无神者死。结靥时遍身发痒,抓破无脓,皮卷如豆壳干者死。
结靥时,寒战,手足颤掉,咬牙噤口者死。
落痂后瘢痕雪白,全无血色者死,急宜补气血养脾胃,庶几可活。
患痘八九日充灌回谢,宜保全矣。然有回至项颈而死者,有回至胷前而死者,有回至脐上而死者,有回至yang物而死者,其故何欤?曰消息盈虚,自有定数。若痘证仅取其浆灌则可也,倘元气所禀者,本是薄劣,痘兼多蔓,遂用毒物尽以发之,再投升劫之剂,尽把元气赶上,痘虽充灌,然外囊实而内体耗蠹矣,五经伤而不能斡补矣。颈上喉突气窝,肺之关辖也,肺气先绝,回至此则魊绊而死。胷阜,心之关辖也,心脉先绝,回至此则死。脐乃脾之关辖也,脾脉先绝,回至此则死。眼眶乃肝之关辖也,肝脉先绝,回至此则死。yang物乃肾之关辖,肾脉先绝,回至此则死。本拔则枝枯,源塞则流涸,自然之道也。若语其变,风寒不知慎护而致枭邪逼于中,饮食不知撙节而致脾胃伤于内,肚腹肿胀痰喘不息,于是回至各关辖而死者,亦有之也。又有一样嚣痘,视之若似黄脓灌满,回至胷前则死,此真魊痘也。
落痂证治瘢赤黑
疮痂落后,其面瘢或赤或黑者,用四白灭瘢散,临睡以清蜜水调搽面上,至晓以水涤去之,自然白莹,脱去;更宜爱护,不得早见风日,经年不灭。如疮瘢突起成凸,此热毒未尽,解毒防风汤主之,外更用蚬子内水摩之。如陷下成凹者,此脾胃虚不能长肌肉也,人参白朮散加黄芪主之。
瘢黑暗
凡疮瘢头面浑身并黑暗者,未可便说无事,犹恐日前未甚作脓,收靥太急,此倒靥归肾也。但察其表里:如壮热,大渴未除,烦闷昏睡,少食或大便不通,或自利,此真倒靥归肾也;若身温暖爽快,食渐加,大小便调者,此疮瘢本色,无虑也。
痂不脱
痘疮收后,其痂自脱者佳。不脱,以百花膏润之,令其速脱。稍迟,则干硬深入肌肉,经久方脱,遂成瘢痕。然久而不脱者,脾胃虚也,人参白朮散加黄芪、官桂主之。不可挦掐剥去,若不禁手,反伤皮肤,复灌作疮,翻复溃烂,一时难愈,其后多成疥癞也。
痘疮黏着皮肉,不肯脱落,此表虚也,尤当禁忌以防异变,宜调元固表汤主之。
凡疮痂日久,当脱不脱者,胷背手足无妨,惟面上不脱,必成瘢陷。未脱者以百花膏润之,令其易脱;脱尽之后,瘢痕黑黯者,以四白灭瘢散涂之。
如收靥既迟,疮痂不落,昏昏喜睡者,此邪气已退,正气未复,脾胃虚弱,宜调元汤加麦门冬合安神丸,或只用酸枣仁汤,缓缓调理,待气血平复,荣卫和畅而安矣。
瘢肿成脓
痘疮收靥之后,痂皮尽脱,曾见瘢痕凸起,复作脓窠,依旧结一层疕子者,或因收靥太骤,青气未尽;或因悞服温补之药,多啖肥甘之物,饮酒喜食煎炒辛热;或因出风太早,荣卫郁而不通,皆能复成此证,亦与前日一般,但无苦耳。若此者毒邪外散,决无留毒之患。
痘疮遍身溃烂,不结痂者,倒靥也。或三五处肿灌溃烂,不结痂者,疳蚀疮也。若已正靥,痂起自脱,或面上,或手足,或片结硬疮,头虽焦,中蓄脓浆者,此是原出疮子之初,其处太密,胡涂成片,无复颗粒,所以毒壅于里,不能起发,作脓结痂也,但用灭瘢救苦散和百花膏涂之,待脓尽痂起自愈。或手足腕膝之间,疮窠连串作一大块,脓化作水,停蓄于中,恰如囊袋,皮不破,水不去,日久只如是者,此里面肌肉已好,原日疮皮剩于外也,宜用针抉去其水,自干脱矣。
能食不能食
疮痂既落,中气暴虚,多不能食,必借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陈皮、木香以调养之。其间或有疮痂起而能食者,是胃中宿有蕴热故也。盖胃热则消谷,所以能食。其人必大便稍秘,或大便难,当用三黄丸利之;否则恐胃热不去,郁为口臭齿腐生风之证,流散四肢则发为痈疽肿毒。然有一等脾胃素壮实者,平素能食,大便亦不至有秘结之患,此又不可一概论也。
瘢痕赤白
痘疮赤白,各有所因,治法亦异:凡痕赤而作痒,血虚而有热也,用四物、牡丹皮;赤而作痛,余热也,用四君、连翘、金银花;若发热而大便调和者,脾胃虚热也,用五味异功散;若发热而大便秘结者,肠胃内热也,用圣济犀角地黄汤;若母有肝火,用加味逍遥散;若母有郁怒,用加味归脾汤,佐以加味逍遥散治之。
白者,属气虚而血衰也,宜固元气为本。痒而作渴者,气血俱虚也,十全大补汤之类;乳食减少,四肢倦怠者,中气虚也,五味异功散之类;气虚发热者,补中益气汤之类;血虚发热者,当归补血汤之类,须参兼变之证治之。此证若服药而渐红活者可治,色不转者不治,虽经年后,多患泻利而死。若妄投攻伐,祸在反掌。
禁忌
痘疮新差之后,气血未复,视之未靥,尤加调护可也。盖痂皮起落,肌肉新嫩,不宜澡洗,增减衣服,则表已虚,寒暑之气易袭也。疮毒内作,脏腑俱伤,毒虽外散,肠胃已弱,不宜饮冷,伤饥过饱,则里气虚,饮食之物易伤也。时俗不知此理,谓之已痊,再无他变,怠玩纵弛,致生后灾,一旦病生,悔之晚矣。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八
痘疹门
证治准绳 【 明王肯堂】
发热
疮疹发热,与伤寒相似,但伤寒只见一经形证。若疮疹则面燥腮赤,呵欠烦闷,乍凉乍热,多睡欬嗽喷嚏,惊悸吐利,手足梢冷,骩凉耳凉也。然发热者,疮疹常候也,不可尽除之。但热微毒亦微,热甚毒亦甚。
初发热时,精神清爽,唇鼻滋润,更无他证者,此热在表,其疮必疏,不须施治。
初发热时,浑身壮热,熇熇然不渴,清便自调,此邪在表,拂郁于皮肤之间,宜以轻扬之剂发之,升麻葛根汤主之,甚则羌活汤主之。
初发热时,其热烙手,目赤鼻干唇燥,小便赤,大便秘,烦闷不安,此表里俱热,毒气壅遏,宜发表攻里,双解散主之。
初发热时,表不大热,其人烦躁不安,此热在里也,以三黄丸微利之。
初发热时,或乘疫疠之气,人参败毒散主之。
初发热时,或为风寒所袭,出不快者,桂枝葛根汤、羌活汤、双解散去大黄主之。
痘疮之证,其初不免于发热者,未出毒,邪在里,煎熬气血,熏蒸脏腑而然。疮既现形,则毒泄而热解,所以疮出热退者,疮本必疏。若疮已出,热不少减,此毒蕴于中,其势方张,其疮必密,宜急解其毒,连翘升麻汤加防风、荆芥穗、地骨皮,或解毒防风汤加升麻,或东垣鼠黏子汤,兼服代天宣化丸。服药之后,疮或不出或再出,其热顿减者,为气和也。热若不减,疮渐加多,再消详大小便何如:大便不通,七物升麻汤;小便不利,连翘汤;大小便俱不通,八正散;自利者黄芩汤加白头翁、酒黄连调赤石脂末,里气和,毒解矣。如更加渴烦躁不已,或谵妄,或腹胀满气促,或自利不止,手足厥冷,此逆证勿治。
如疮已出,但微发热,不须治之,盖疮疹属火,非热不能成就也。有大热则当利小便,小热当解毒。大热谓身热脉实,大小便秘,津液燥而渴,惧其变生他疾,故利小便,八正散、通关散。大便润者,连翘饮、导赤散加人参、麦门冬,使心火有所导引,则虽不用冷药,热亦自减去矣。疮痘不至热过,不为冷悞,甚为良法。小热解毒之说,谓小热不解,大热必生,利其小便,则虑损气,故但可解毒而已,甘桔汤加牛蒡子、荆芥穗。
已上起发而热。
如疮浆脓已成,毒气已尽,又复发热者,俗呼为干浆,不须施治。
如结痂之后,其热不退者,此邪气未尽,正气未复,热微者不须治之,热甚者当视其虚实。
有初起烦躁谵语,狂渴引饮,若饮水则后来靥不齐,急以凉药解其标,如益元散之类可用。
钱氏云:有大热者利小便。又云:身热烦渴,腹满而喘,大小便濇,面赤闷乱,大吐,此当利小便用导赤散之类是也。
渴
前证若二便自调,饮食温和,口渴饮汤,手足不热,是为虚热,不可食生冷之物;若二便秘结,饮食喜冷,口渴饮水,手足并热,是为实热,可与冷水饮之。凡痘出而热未止者,既出尽则热自止。
如发热时便大渴者,热在内也,葛根解毒汤主之;不止,更加黄连以泻心火之有余,黄蘗、知母以滋肾水之不足。舌润则生,舌如芒刺则死。盖舌乃心之苗,少阴之脉荣于舌也。如发热自利而渴者,津液不足也,黄芩汤加人参、白朮、麦门冬主之。
初热烦躁渴引饮者,急以凉药解其标。
身热烦渴,腹满而喘,大小便濇而赤,闷乱大吐,此当利小便,不瘥者,宣风散主之。
如疮已出,或起发,或收靥,一向渴不止者,人参麦门冬散主之。
海藏云:若身热小渴者,六味人参麦门冬散治之;如不愈,或身热大渴者,七味人参白朮散主之;又不愈,十一味木香散。
如能食而渴者,肺热也。经曰:心移热于肺,传为膈消。由心火上炎,乘于肺金,熏蒸焦膈,传耗津液,故渴也,治在上焦,人参白虎汤加黄连主之。
如不能食而渴者,脾虚也。叔和云:口干饶饮水,多食亦饥虚。由脾素弱不能为胃行其津液,故渴也,治在中焦,参苓白朮散主之。
自利而渴,轻则人参白朮散,甚则陈氏木香散。自利而渴者,邪传肾也。《正理论》云:自利而渴者,属少阴,虚故引水自救。盖肾主五液,其脉络于肺,系舌本。邪传于肾,则开阖不司,故自利。利则津液下走,肾水干,不能上润于舌,故大渴也。治在下焦,宜温之,陈氏异功散主之。
面白腹胀自利而渴者,陈氏十一味木香散主之。
腹胀渴者,泻渴者,足指冷渴者,惊悸渴者,身温渴者,身热面白光白色渴者,寒战渴不止者,气急咬牙渴者,饮水转水泻不已者,已上九证,即非热也,乃津液少,脾胃肌肉虚故也,宜木香散治之;如不愈,更加丁香、官桂。
此说必加审用之,胀渴,泻渴,惊悸渴,寒战渴,咬牙渴,亦多属热者,不可不察!
如渴而大便秘者,宜利之,四顺清凉饮主之。
如大肠秘濇,或发热,四君子加瓜蒌、桔梗主之。
痘子稠密,津液少者,十全大补汤。
烦躁
凡痘疮出不快,发不透,靥不齐,有烦躁者,此有二证:如面黄,大便色黑,烦躁喘渴,或如狂,或喜忘,腹胀或痛,此为有瘀血在里也,宜当归丸,或四顺清凉饮,并加桃仁泥、红花;甚者桃仁承气汤主之。如便血下黑粪,而又睡不醒,心为血之主,睡不醒则心之神昏矣,黑参地黄汤加木通、麦门冬;若无面黄屎黑如狂喜忘之证,只大便不通,烦躁腹胀者,此有燥屎也,此却真狂谵妄,以三黄丸、四顺清凉饮、三乙承气汤、当归丸、胆导法,看病轻重,择而用之。如偏执不可下之法,以致陷伏而死者,医之咎也!
火入于心则烦,入于肾则躁,皆心火为之。盖火旺则金烁水亏,故心肾合而为躁,宜用栀子豆豉汤。凡痘疮盛作之时,必令心火有所导引,苟或毒气出而未尽,遂生烦躁,以生黑豆煎汤,或生犀磨汁饮之亦可;若津液不足,虚烦不得卧者,活人酸枣仁汤。此证多因脾胃气虚,或服克伐之剂所致,但当调补中气为善。
谵妄
痘紫色顶陷,心烦狂躁,气喘妄语,或如见鬼神,内热便秘者,宜用龙脑膏子、猪尾膏;如无内热,大便不实,不可轻服。窃谓前证多因初起热盛之时,失于解利所致;亦有因痘毒未尽,有因胃经有热,有因肺经有热,有因心脾有热,烦躁痘裂,出血便血衄血,屎黑痕赤,详见各证。大凡作渴发热,手足指冷,或大便秘结者,内有热也,切不可禁其饮水,观张子和述水中儿事,良可验矣,盖热极故得水而生也。
初发热便妄有所见闻,妄言如见鬼状,此为恶候。盖毒攻于里,心志昏惑,神识不清而然。况小儿神气怯弱,鬼魅易侵,又厉鬼常乘疫气而行,乘人之虚而疰之。故凡痘疹妄见妄闻,妄言如见鬼者,不可治也。须审发于何脏:如目直视,手寻衣领乱掐物,此发于肝,为亡魂;闷乱喘促,手掐眉目鼻面,此发于肺,为亡魄;上窜咬牙,多叫哭惊悸,或不能言,此发于心,为丧神;困睡手足瘈瘲,不思饮食,此发于脾,为失意;目无精光,畏明欲坠下而缩身,此发于肾,为失志。故曰,真脏见者不治。
或发热时无此证,因大便秘结却有之,此内热也,先以宣风散解利其热,后以导赤散送下牛黄清心丸或粉红丸以镇其神。病已者可治,连作不已者勿治。如初发热狂乱,大便自调者,五苓散加辰砂主之;大便秘者,轻则三黄丸,甚则承气汤主之。
惊搐
疮疹搐,由风火相胜也。惟斑疹能作搐。疹为脾所生,脾虚而肝旺乘之,木来胜土,热气相击,动于心神,心喜为热,神气不安,因搐成癎。斑子为心所生,心生热,热则生风,风属于肝,二脏相搏,风火相争,故发搐也。治之当泻心肝,补其母,瓜蒌汤主之。
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火。无论虚实,皆从心火上说。脾虚则肝乘之,肝与心火相合,故用瓜蒌汤;若脾土实,火旺逆乘而成癎者,此实邪也,便结者泻青丸,便软者泻青汤,亦当以脉别之。
经曰:诸风掉眩,皆属肝木。然痘出之始,虽有四脏,心实主之。心火热盛,肺金受克,不能制伏肝木,热则生风,风火相搏,神气不安,故发惊搐。医者当辨痘疹惊搐,不可遽投凉心之药。苟不审而概以惊药治之,则心寒而肌敛,毒气内陷,痘何由而出也?治法当平肝木利小便为切要。泻肝则风去,利小便则心热退,风热既定,则痘随出而惊搐自愈矣。然痘先惊者多吉,痘后惊者多凶,何也?痘未出之先,热蕴于内,故作惊搐;痘出惊止而内无凝滞,故吉。痘出之后,气血虚弱,复感风寒,热毒反滞,又毋敢轻易发散清利,故凶。然有非痘证而慢惊者,亦属于肝,而治法专理脾土,何也?盖由平日或吐或泻,脾土虚弱,不能当肝木所克,此非肝木之本病也。治法只须温补脾土为主,而肝木自宁。譬如土薄而上有大木,不能乘载,故无风而自动,栽培者当厚填其土,使根深本固,而自无风邪之害也。痘后有此证者,亦由气血虚极使然也,必为难治。
挟热吐泻,不可投燥药;伤寒身热,不可投凉药;疮疹发搐,不可投惊药,此皆外同而内异。盖疮疹出于心,惊搐亦出于心也。疮疹本热,热则动心,此理之自然。夫心火独盛于上,肺金受火克而不能制伏肝木,热则生风,木气盛则脾土衰;热气动于心神,心喜为热,心脏斑,脾脏疹,泻肝则风去,利小肠则热退也。风热既退,则惊搐自愈矣。昧者不知,投以银粉、脑、麝、青黛、朱砂、硝石凉心损胃之药则悞矣。故见证似惊风,用药当作疮疹防之,盖疮疹之初,似惊风多。大抵疮疹发惊,必先欬嗽痰涎,心悸烦躁,呕吐唇红,颊赤发渴,耳冷足冷,脉数舌白,如有此数证,则银粉等凉药切不可用。盖心凉则并损胃而毒气敛伏,又况心主血,寒则血凝而不行,且中焦既冷,上焦热愈不降,何由运出?又有小儿平常无痛,忽然发搐者,必是疮疹,尤当审谛。盖毒气内盛,但当发散,如惺惺散、消毒散、升麻汤、红绵散,兼以快气利小便祛风等药与之,待其热气得泄,心气亦自定矣。或有风寒与内热相搏而惊搐者,各随证治如前法,但加匀气药为妙。张氏云:疮疹气匀即出快,气匀则荣卫无滞,有毒亦散,疮疹当自出矣。
如大吐面青,唇眼动,手足时搐,慢脾风证也,宜小异功散加升、柴、木香、干姜治之。
凡未出而发搐者,是外感风寒之邪,内发心热之所作也,当用茶粉下解毒丸、犀角地黄汤生之。
治疮痘欲出,身热烦躁,忽发惊搐,宜驱风膏、小如圣饮;小便不通,八正散;涎盛,利惊丸、抱龙丸,量证施之。
欲发疮疹,先身热惊跳搐搦,此非惊风,宜发散药。
前证痘疹未见,而先发搐者,乃毒气自心经出也。若病热轻缓,或形气虚弱者,不宜用峻厉之剂,恐元气内损,则毒气内陷,而疮不能起发也。或外感风寒之邪,内因疮疹之热而相搏,或肝血虚火动而内生风,当补元气为主,佐以见证之剂。然前方多峻厉之剂,审有是证方可用。须察其色赤白而以脾胃为主,虚则用温补,实则用解毒。
痘疮始作未形见之间,忽然惊搐,是毒气自心经而出也。苟不以内外证辨明之,便用银粉青黛等药,则心寒而毒气内陷,往往气绝之际,或隐斑方出,已无及矣。治法但当以导赤散加防风、辰砂末,与泻青丸合而治之;搐甚者抱龙丸。如再不止,小便利者可治,以导赤散送下牛黄清心丸或粉红丸;小便不利者,勿治。
夫导赤散、八正散、六一散,皆利小便之剂,小便不利者宜之。然泻内火以泻肝之子,乃治惊搐第一要法,不独小便不利者为当用也。
斑疹病后欲发癎,以木胜脾,木归心故也,若凉惊,用凉惊丸;温惊,用粉红丸。
痘后非时搐搦者,有二证:一则心热留而不去,热盛生风,风火相搏,其人必喉中有痰,目直上视,面赤引饮,居处喜冷,宜导赤散、泻青丸清心泻肝,后以抱龙丸调之。一则病后多食,胃弱不能胜谷,谓之食蒸发搐,其人必潮热,大便酸臭,秘泄不调,或呕吐腹痛,先以备急丸、丁香脾积丸利之,后用木香大安丸、钱氏异功散,调理取愈。
中风
痘风分气血虚实,以日子守之,多带气血不足。
虚则黄芪生血之剂助之,略佐以风药。
实则白芍、黄芩为君,连翘、白芷、续断之类为佐;若属寒,陈氏方可用。
前证更当分痘疮已出未出,已靥未靥,外邪所伤,内虚火动。若未出而搐搦,热毒内蕴也,紫草快斑汤加钓藤钩。已出红绽而搐搦,热毒作痛也,东垣消毒散加钓藤钩。灌脓而搐搦,血气虚也,参芪四圣散加钓藤钩。若靥后而搐搦,血气尤虚也,八珍汤加钓藤钩。或目瞤或直视者,风火相搏也,柴胡栀子散或六味地黄丸加柴胡、山栀。或口角流涎者,木乘土也,五味异功散加升麻、柴胡、钓藤钩。或目赤眵泪者,肝血虚而生风也,四物汤加柴胡、钓藤钩。或角弓反张者,水不生木也,六味地黄丸、加柴胡、当归,随用补中益气汤、加天麻、钓藤钩。不可直用治风之药,盖风药能燥血散气,必验其手足冷、热、温和三证,而用补泻调理之法,庶无悞矣。如婴儿,当审乳母而治之。
痘后忽遍身青黑色,手足瘈瘲,口噤涎潮,角弓反张,语言艰濇者,此中风也。疮痘方愈,荣卫正弱,不知避忌,忽遇节令气交八方不正之气,乘虚而入,故为此证,宜消风散二钱,入蝉蜕末一钱,分为三服,投生姜薄荷汁及酒各数点,温汤浸之,连二三服,或作瘾疹,或再出肤疹而愈。
自汗
自汗者,不因发散而自然汗出也。卫气者,卫护皮肤,肥实腠理,禁固津液,使不得妄泄也。痘疹之火,由里达表,干于卫气,皮肤为之缓,腠理为之疏,津液外泄,故自汗也。凡病自汗,宜遽止之。疮疹初出,自汗实为美证,乃阴阳气和,荣卫通畅,邪气不留,易出而解也。又心主汗,诸疮皆属于心,自汗出者,毒气外泄也。虽然热之甚者,亦为汗解,身复清凉,此毒散也。若汗出不止,其热反剧,此邪气并于阳而阳虚,宜敛汗固表,清热解毒,使卫气充实,无痒塌溃烂之患,保元汤、当归六黄汤主之。
如疮已收较,痂皮脱落,自汗者,此气虚也,宜补阳救阴,使气无泄,十全大补汤主之。若更不止,调败蒲散同服,外用温粉扑法。
薛氏云:靥后最宜审治:若血虚者,用当归补血汤;气虚者,用四君子汤加黄芪;气血不足者,十全大补汤;饮食自汗者,小异功散加黄连、五味子、乌梅肉。
睡中汗出,心有热也,其汗上至头,下至颈不过胷者,乃六阳虚汗也,不须治之;上至颈,下至脐者,此胃虚也,保元汤;不止,调败蒲散同服。
自汗者,血之所化,阴气不能闭藏,所以睡则汗出。痘家当以补血为主,若当归补血汤、六味地黄丸、八珍汤、人参养荣汤之类,皆可因证施治。
自汗面赤作渴,手足漐漐汗多者,胃热也,泻黄散、人参白虎汤加黄连主之;诸证退,以小异功散加山栀、麦门冬调之。
有食积内热自汗者,四君子和曲芽。
自汗发搐流涎者,肝木侮土也,小异功散加钓藤;搐减,去钓藤加柴胡主之。
丹溪谓自汗不妨,盖指初出并其汗之不甚者言耳。若汗出过多,最能虚人。未靥之际,恐致气血虚而不能结痂;既靥之后,尤防血脱阴虚,阳无所附矣。
汗出如油,发润如洗,喘不休者,为肺绝之候,死不治。
失血
所云血之妄行,从口、从大小便、从阳疮或痘毒而出者,悉皆不治,盖指出之多而不止者言之耳。若初出之时,苟详推其因而善为清理,岂俱无生者耶?
若痘疮赤痛,烦热作渴,或便血,或衄血,先用犀角地黄汤,次用加减大紫草散去黄芪加木通主之。
吴氏治诸失血,始终用犀角地黄汤加山栀、芩、连、白芍药。有初出时衄血不止,用下药而得效者。
衄血吐血
《痘疹方》云:若痘发之际,正宜微见,与发汗同体,然血与汗虽殊,其源则一。盖痘疹乃秽血所发,邪结肺胃,毒气自然上越也。若见此证,不可妄投以药,恐治失其宜,瘀蓄者不出,而已出者复伤,反生变证也。若作渴饮冷,手足并热,此毒气炽盛而血上溢也,宜用《圣济》犀角地黄汤。若肺经热毒而鼻衄,用地黄清肺饮;胃经热毒而吐血,亦用《圣济》犀角地黄汤;若肠胃热毒而便血,亦用之。作渴饮汤,手足不热者,脾肺气虚不能摄血而妄行也,宜用五味异功散。若出血作渴,烦躁面赤者,血脱也,宜用当归补血汤。
便血
凡痘子大便出血者,看其血来如何,又看是何时:如疮子正壮,大便数日未行,血从粪出者,此肛门伤血出也;如疮已收,大便脓血者,此倒靥之血也。非此二类,但溺血便血者,乃脏腑败坏,阴血妄行,必死之候。痘疹大便下血或黑粪,若睡而不醒,是为恶候,乃内热盛也,用犀角地黄汤、抱龙丸、小柴胡汤加生地黄主之。窃谓前证若寒热作渴,小柴胡加生地黄;发热体倦,用五味异功散加当归;口干作渴,用人参白朮散。大凡作渴引饮发热者,属实热;作渴饮汤,手足不热者,属虚热;手足逆冷者,属虚寒。治者审之!
溺血
痘两三日而小便溺血者,名为沁砂红。盖因枭毒辏于心,心失其主而血随毒激,故奔散而妄驰,心通小肠,注于膀胱而溺血也,或如黑豆汁,或如苏木水。痛者易治,不痛者难治。
焮裂出血
痘疮大便不通,小便如血,或结痈毒,身痘破裂,乃内火炽盛,失于解利,急用犀角地黄汤、小柴胡汤加生地黄、四顺饮之类治之。窃谓前证若心脾热盛,用犀角地黄汤;心肝热盛,用小柴胡汤加生地黄;若大便不通,先用四顺饮,次用犀角汤;若色赤焮痛,二便不通,急用活命饮加硝黄;若色赤焮痛,恶寒发热,用活命饮加麻黄;若因乳母怒火,用加味逍遥散、加味归脾汤。
不能食
当与灌浆落痂二门参看。
凡痘家能食者,不问稠密皆吉;不能食者,痘虽疏亦难发难靥,疮密者危。盖人绝水谷则死,表里皆病则困也。有欲食而不能食者,必喉舌有痘作痛,难于吞嚼也,以烂粥米饮频频与之,以助脾胃之气;更以甘桔汤加牛蒡子,以解咽喉,利胷膈也。
夫痘疮之出也,固赖元气以发之;而元气之壮也,必滋乳食以养之。自四五日以至痂落之后,饮食不减,二便如常,虽不起发,不红绽,或陷塌,用药得宜,可保无虞;使乳食减少,兼以泄泻,则元气自此而日衰,虽无前证,日后必至药亦难效,去生远矣。故四五日前而不食者,此毒盛于里,犹可治也;至六七日后而不能食者,杂证百出,行浆不实,虽药之亦何益哉?有禀受壮实,又发于五岁之外者,又不可以例论也。有痘已痂起而不食,宜调脾胃;若痘起而倍能食,乃胃中宿热消谷。能食而大便秘,宜四顺饮之类微解之,恐胃热不去为口疮。又有脾胃壮实能食,大便如常,不必服药。此治痘者可不知所审耶?
不食有虚实之异;其人怯弱,精神慢而不食,或因犯胃气,脏腑自利而不食者为虚,当温养之,益黄理中姜附辈主之。身热中满而不食者为实,当清利之,白虎汤、五苓散辈主之。
如腹胀不食,口角流涎者,小异功散主之。
初出胷前稠密而减食者,此毒盛脾弱也,宜消毒饮加酒洗紫草、山楂、人参辈。
已出或因烦渴,饮冷过多,或悞投凉剂,伤冷腹胀,大小便利,腹中虚鸣不能食者,当以温中药疏逐冷气,治法见腹胀条。有内实之人,皮厚肉密,而毒气难于发越者,又当服解毒匀气之药。
凡痘出而饮食少进者,多因虚而毒发不透,或兼有积滞故也,以秘传大透肌散加枳实、厚朴服之。
饮食不化,手足逆冷者,脾气虚寒也,四君子汤加干姜,甚则附子。
疮痂既起,则中气暴虚,多不能食,只宜四君子辈徐徐调养之。或有疮痂起而能食者,乃胃中宿有蕴热也,盖胃热则消谷,故能食。更兼大便秘结者,宜三黄丸利之,庶不生他变也。然亦有一等脾胃素壮实者,亦自能食,大便亦不至有秘结之患,则不必用此药也。
靥后大小便如常而食少者,宜胃爱散、小异功散、双和散之类调补。
痂落潮热,唇红口渴不食者,四君子汤加陈皮、山楂、黄连;渴甚,白朮散;不解,以大连翘饮去黄芩主之。
脾胃伤于饮食者,枳实丸主之。大便酸臭不消化,畏食或吐者,枳朮丸。伤冷饮食者,宜温之,神应丸主之。
然神应丸内有巴豆,善医者临证须量虚实,斟酌少与之,庶不坏事。
赵氏治疮痘不进乳食,用白朮苦参汤;宿食不消者,陈皮枳实汤;如因热壅不食者,二和汤加黄芩;胃虚弱不调而不能食者,人参养胃汤、麦冬参朮散、七珍散,俱可选用。或有杂证者,去其杂证,气和自能食矣。或大小便秘者,利之。
凡痘疮饮食之间,毋令太饱,毋太寒太热,以损脾胃,但与糜粥烂饭,淡薄滋味以养之;切忌肥甘煎炒五辛,一切动风动火之物。
欬嗽
痘疹未出欲出之际,乃热毒上熏清道,肺气不宁,宜用惺惺散;若已出之后,则属元气虚弱,不能固卫腠理,风邪乘虚而袭,宜用五味异功散加桔梗、五味子以补脾肺。
《痘疹方》云:痘疮未出之先欬嗽,升麻汤。
头疼身热,恶寒欬嗽,参苏饮。
呕吐痰涎欬嗽,白朮汤。
时气头痛,身热欬嗽,惺惺散。
如涎唾带血,此咽中疮,或齿缝中出也,不须妄治。
疮不起发,闷乱喘嗽,手足寒,饮冷者,木香散。
嗽甚,别无他证,五味子汤。
如疮已靥欬嗽者,不问形寒饮冷所致,并宜人参清膈散主之。
若涕唾稠黏,鼻塞不利者,乃风邪伤肺也,宜惺惺散、参苏饮主之。
若痰盛烦躁,痘赤壮热饮冷者,乃脾肺实热也,人参清膈散主之,并饮芹菜汁。
若痰唾稠黏,大便黑色,乃胃经热毒也,用犀角汤,并饮芹菜汁以解之。
病后余毒欬嗽者,升麻汤。
感寒头痛,身热恶寒而嗽者,参苏饮。
烦热而嗽者,生地黄散。
风热欬嗽,咽膈不利,甘桔防风汤。
兼喘五味子汤。
病后欬嗽胁痛者,盖胁居一身之左右,阴阳二气之所行也,余毒在中,二气不能升降,故胁痛,用赤茯苓汤、小柴胡汤加五味子、桔梗、枳壳等,解去毒气,则真气行而所苦自平矣。
若痘交七八日期,而身发火热,恶嗽连声,鼻窍冲出鲜血,金虚则鸣,枭毒激荡于太阴之络故耳。以杏仁五钱,忍冬花五钱,门冬五钱,瓜蒌仁五钱,与梨汁共煎为膏时,取起再加白蜜、人乳,紧煎数沸,纳于磁器内,每晨昏进两匙,其效神应。
歌曰:痘中恶嗽冲出血,要识金虚枭毒彻。冬花杏仁与麦门,梨汁瓜蒌仁最切。熬膏投和白蜜中,量数斟加人乳捷。去火紧封磁器内,晨昏进服嗽声歇。
痘中患嗽,极为凶险。但有感冒风邪于肺络而嗽者,不在此犯论,易治易痊。若元气虚枭甚,宜调养。而男子时迈十七八岁,破阳损精,痘犯于此,贵宜按方法服治,斯免夭亡矣。
喘
收靥后腹胀喘渴,大便利,小便濇,葶苈木香散。
喘而嗽,五味子汤。
喘渴靥后余毒不除,大便坚实,前胡枳壳散。
钱氏法,喘而腹满,大小便濇者,利小便;不瘥者,宣风散下之。
疮疹肺不利,紫草甘草枳壳汤。
痘出之间,或气促者,木香散主之。
脾肺虚弱,白朮散。
脾肺虚寒,木香散。
热毒内蕴,紫草甘草枳壳汤。
风邪外感,参苏饮。
内外雍滞,人参清膈散。
大便自利,小便濇滞,葶苈木香散。
大便坚实,前胡枳壳散。
涕唾稠黏
疮痘涕唾稠黏,身热鼻干,大便如常,小便黄赤,用人参清膈散;如痰实壮热,胷中烦闷,大便坚实,卧则喘急,用前胡枳壳散。窃谓前证若肺胃实热,气郁痰滞,或大便秘结,小便赤濇,烦渴饮冷,宜用人参清膈散,表散外邪,疏通内热,使邪不壅滞。若毒蕴脏腑,大便秘结,用前胡枳壳散,疏导其里,调和荣卫,使邪自解散。若痰嗽涕唾,鼻塞不利,宜用惺惺散或参苏饮,发散外邪,庶元气不伤,痘疮轻而易愈。
失音
参形气条看。
痘疹初出后,声音洪亮,形病而气不病也。痘疹未发,声音不出,形不病而气病也。疮疹既发,声音不出,形气俱病也。气病宜补肺散加黄芪。形气俱病宜用八风汤、凉膈散去硝黄主之。小儿禀赋素弱者,宜预服十奇散。
有心火刑肺而失音者,以导赤散合甘桔汤加炒牛蒡子主之,或用人参平肺散。
若津液不足,虚火熏蒸者,宜用地黄丸。
若七日后,痘疮成浆之际而失音者,乃气喉有痘,初出细小不觉,及至肌表之痘成浆,喉中之痘亦成浆,其毒壅盛,则气出,管钥窄狭,故所出之声,不清而为咽哑也。大率七日前失音者,并为逆证;七日后而有者,不治自愈。盖外痘结痂则喉之痘自痊故也。当用甘桔汤服于已发未发之前,所以清其气道,使毒不犯。此预治之法,不可不知。
若痘疮靥后而失音者,余毒过盛,上攻于咽,以致肿痛干濇,声音不出,宜甘露饮、甘桔防风汤、天花散、黑参升麻汤主之。
呛水
咽以咽物,喉以候气。咽居后而通于胃,喉居前而通于肺。肺无下窍,如橐钥然,能受清虚之气,而不受有形之物。喉上有物,若悬乳,名曰会厌。凡物入口则舌抵上腭,舌抵上腭则会厌必揜其喉,故水谷但入咽而不入喉。若痘生会厌,则木强不利开阖矣,干物间可入咽,而水饮或漏入喉,所以呛也。呛者犹云错喉气,须药补。汤药不入,则无补法,故不可治。
七日以前,痘色红紫而兼此证者,乃火气炎上,热毒壅塞故也;痘色灰白不起而兼此证者,乃气血虚弱肺胃受伤故也,二者俱是逆证。七日以后,外痘蒸长光润而有此证者,是内证亦长,故致如此。外痘结痂,则内证亦靥矣,不治自愈。善治者当察毒盛之痘,于其咽喉干燥之先,而用甘桔汤、解毒汤加麦冬、瓜蒌皮穰、牛蒡子、黑参、荆芥之类,以清气道,不使热毒有犯,则自能免此患矣。
袁氏治呛逆歌曰:痘中呛逆最凶危,沉香浓汁杏仁推。还把蜂糖多和水,按经煎透滤渣随。欲服晨时和好乳,汤中温热渐调之。
余每详察痘呛者,乃元气耗烁,枭炎上升,故致呛逆,用人乳一钟,人参一钱,桔梗一钱,枇杷叶三片,共煎滤渣服乳。或用沉香磨人乳服者虽效,总不若此方之屡见捷也。
吐泻
《痘疹方》云:痘疹吐泻,盖因脾胃不和,饮食不调,烦渴呕吐泄泻,并用白朮散。然疮疹皆赖脾土,脾土实则易出易靥,万物得土气温暖而生,吐泻则伤脾土,遂有更变之证。夏月中暑烦渴泻或腹痛,或欠筋,用五苓散加藿香;伤食吐泻用小异功散;手足并冷者用益黄散、豆蔻丸;顶陷灰白用木香散。疮正出而吐泻者,或见血者,俱为逆证难治。窃谓前证虽因脾胃不和,然邪实上焦则宜吐,邪实下焦则宜泻。如吐泻嗳腐吞酸,皆宜宣发,但微甚不同耳。张翼之云:若痘疹吐泻少食为里虚,陷伏倒靥灰白为表虚,二者俱见为表里俱虚,合用十二味异功散救之,甚至姜附、灵砂亦可用。若止里虚,去官桂;止表虚,减肉豆蔻;若能食便秘,倒靥为里实,而补,当用钱氏及丹溪法下之。皆为能食为里实,里实而补,则结痈毒。红活绽凸,为表实,表实而补,则溃烂不结痂。凡痘见斑,便忌葛根汤,恐发表虚也。如有更变,当随证治之。
吐泻有冷热二证:吐而不渴,泻而手足冷,面色青白,此冷证也,益黄、理中辈主之,或四君子加木香、豆蔻亦妙。既吐且渴,虽泻而手足心热,面赤,居处喜冷,此热证也,五苓散、竹叶石膏汤加橘皮等主之。大吐而身热烦渴,腹满而喘,大小便濇,面赤闷乱,钱氏云:此当利小便,不瘥者宣风散下之。《百问》方用香苏饮,吐加半夏、茯苓、白芍,泻加白朮、茯苓。烦躁吐渴泻者亦热也,白朮散最当,紫草木香汤亦可。
初发热自利而吐者,黄芩加半夏汤主之。
更详审吐利所出之物:如吐酸水者,利色黄或青绿者,其气臭者,皆热也。若吐清痰之水,利下清白,不臭,未可作热治之,乃内虚也,四君子汤加诃子肉及益黄散。
一云:痘欲出未出而吐利者,是中焦停寒,或挟宿食也,四君子汤加砂仁、橘红,或中和散;有宿食者,用紫霜丸。
发热时吐泻不止,身热口渴者,四苓散加黄连、淡竹叶煎服。
起胀灌脓时吐利并作,宜急治之,胃寒者益黄散、理中汤,胃热者黄芩、半夏汤调四苓散。
靥后吐泻,亦分冷热:冷者亦宜益黄、理中辈;热者四苓散、竹叶石膏汤加橘皮,或竹茹汤亦可。
凡疮痘已经大吐大泻之后,上下俱脱,即当用大补之剂,纵有他证,皆以虚论。庸医每不顾人元气,用药克削而致夭枉者,滔滔皆是,可恨也!
吐逆
胃为水谷之海,上通乎咽,内而不出。如初发热有吐逆之证,此火邪犯胃,其气上逆,治之则易;若自出现以至收靥有是证者,乃疮集于咽门,攻于胃脘,吞咽不利,治之则难。由于不知预解咽喉之法,渐变为失音呛水,而不可救矣。
痘疮吐逆,无痰,益黄散;有痰,二陈汤、或橘皮半夏汤;不止者加丁香。
胃寒者宜之;胃热宜加芦根、茅根、枇杷叶、黄连。
若吐而泻者,亦宜益黄散,及陈氏木香散、异功散。
吐而身热烦渴,腹满喘,大小便濇面赤者,当利小便;不瘥者,宣风散下之。
前证若手足并冷,渴饮热汤,或腹作痛,中气虚寒也,宜用益黄散。手足不冷,吐逆痰涎,中气虚弱也,宜用橘皮半夏汤。手足并热,热毒壅滞也,宜用导赤散。口干,饮乳不彻,胃经气热也,宜用竹茹汤。吐逆不乳,或吐乳酸秽,此脾气虚而乳食停滞也,宜枳朮丸。
如初发热,暴吐不止,此火气上逆也,茱连散主之。
如因饮水过多而呕吐者,此水逆也,五苓散主之。
如因伤食而呕吐者,以丁香脾积丸微利之。
如无上证而呕哕者:人以胃气为本,胃者土也,土败则木来侮之;今木挟相火之势,上乘乎胃,其气自脐下直犯清道,上出于贲门,胃上口也,微则干呕,甚则哕,土败之象也。《太素》曰:弦绝者其声嘶败,木陈者其叶落,病深者其声哕,短针无取,毒药无攻,谓不治也。
泻利
凡疮未出而利者,邪气并于里,肠胃热甚而传化失常也,黄芩汤主之。
如自利清白色者,为里寒,理中汤主之。
疮已出而利者,邪气并于表,正气方逐邪气,主乎表而不主里,则里气虚不能停纳水谷,故亦自利也,宜从气虚而治,九味理中汤倍人参加黄芪、白芍药。
疮疹所忌,内虚泄泻。凡觉腹痛,或漉漉响趋小腹者,皆欲作利,宜先以法治之,九味理中汤治之;不止,此开肠洞泄,惟濇剂可以收之,豆蔻丸;不止,则用真鸦片配莲肉粉止之。庸医每不敢用濇药,恐濇住邪气,不知邪气之盛,莫如伤寒,而张仲景治挟热自利,每用石脂。盖濇剂之去滑,犹寒病之去热,热疾之去寒,是谓对证之药。今既滑泄不已,自当收濇,又何疑焉?如服濇剂而又不止,则根本已拨,无能为矣。
胃主腐熟水谷,大肠主传送已化之物,故食多少可以知人谷气之虚实,大便滑濇可以知人脏腑之冷热。大便如常,是亦疮疹之一顺也。如起发之时,忽然泄泻,此宜急止之,恐肠胃虚,真气脱也。须辨冷熟虚实:如泻而手足冷,面色青白,疮不红绽者,冷证也,理中汤、豆蔻丸、益黄散,甚则陈氏木香散、异功散皆可用也。泻下之物,黄又酸臭,渴,手足心热,面赤,疮红绽焮发者,热证也,黄芩汤、五苓散主之。脾胃怯弱,精神慢而不食者,为虚,当温养之,益黄散。身热中满,渴而不食者,为实,当清利之,五苓散。其人或脏气自脱,或因服寒药,致令疮毒陷入大肠,泻下如豆汁,或便脓血,或便黑汁,口内臭气,唇焦目闭,加腹胀者,必死之证。
大小便秘
疹痘最要大小腑分晓,所以钱氏四圣散,用木通、枳壳极妙;若大小腑流利,则不必苦泥。
凡痘子要大小便自调,则里气和,无留邪也。故小便宜长而清,如小便赤濇,导赤散;小便短少,八正散;疮出太密,小便不通者,连翘汤。盖疮子发热,不可骤去,惟利小便以折其郁。如痘稠密,小便少者,此气血衰少,津液虚耗,非热也,不可利之,反伤真阳之气,十全大补汤主之。能食者,大便宜润,有入必有出也;不能食者,大便宜实,存旧谷气以养血气也。如四五日不行,大便结燥者,用胆导法导之;不通,以三黄丸微利之;如大结腹胀者,以三乙承气汤下之。如大便泄泻即止之,盖痘疮要里气实,恐泻得脾胃虚也。轻则理中汤丸、益黄散、豆蔻丸,甚则陈氏木香散、异功散主之。
痘出正盛,喘促腹满,手掌心并腋下有汗,或谵语妄言,小便赤而大便不通者,小承气汤之类下之。若面赤黄,大便秘濇,小便少而或呕者,宜小柴胡汤。热甚而荣卫闭塞则毒气弥蔓,如里毒盛者,大便不通,小便如血;如表毒盛者,或为痈疮,身上破裂。此皆因不曾解利之故,俱宜犀角地黄汤、小柴胡汤加生地、四顺饮、牛黄散、紫雪辈救之。若毒凝血聚,疮成黑色,大小便秘,喘急烦躁者,治法见验色条。
治大小便不通,以皂荚烧灰存性为末,米饮调下葵子末一合,水一盏,煮至半,入猪脂半两,空心服。
小便不利
痘疹未出之先,小便不利,热盛,用导赤散微解之。
热入膀胱,如有血淋,犀角地黄汤。
初出不快,小便赤濇,四圣散。
已出而赤濇,白朮散加木通、五苓散加木香,丹溪用五苓散加麦门冬,煎服。
收靥之后,小便不利,烦热而渴,猪苓散。
前证当分所因:若小肠热结,用导赤散。
肝经热,用柴胡麦门冬汤。
脾经热,用犀角地黄汤。
肺经热,用生地黄汤。
肾经热,地黄丸。
靥后气血虚弱,用八珍汤。
中气虚弱,用五味异功散。
大便秘
痘疹四五日,不大便,以肥猪脿白水煮熟,切豆大,五七块,与食之,滋润脏腑,痂易落,切不可妄投宣利之药,恐真气内虚,疮毒入里。如六七日身壮热,不大便,其脉紧盛,与三味消毒饮微利之。窃谓前证若毒在肌肉,而未能尽发,脉浮而紧者,最宜此药,疏解其毒;若脉沉而紧者,宜用前胡枳壳散,疏通毒气,以绝其源。若口舌咽喉肿痛,疮毒盛也,用射干鼠黏子汤。若大便既通,作渴饮汤,脾胃气虚也,用人参白朮散。凡燥粪在直肠不能下者,宜用猪胆汁导之,忌用疏利之剂,恐复伤胃气,则疮未出者不能发出,已出者不能灌靥。大抵分辨虚实,当以手足冷热,或饮水饮汤验之。
如发热时,大便不行,热微者,三黄丸;甚则承气汤主之。
如起发至收靥,大便不行者,用胆导法,不可遽用利药。
但疮干黑陷,大便秘烦躁者,以百祥丸、牛李膏主之;如无此药,以承气代之。
寒战咬牙
凡病痘者,疮本稠密,转动之间,身体振摇者,此一身被疮所困,不能支持,转动艰难之故,不可便作寒战,妄投热药也。有只咬牙者,此心肝二经火旺也。盖肝虚咬牙,心热者亦咬牙,勿便作不治论。
疮已出或已成浆而寒战者,表气虚而不胜邪气之盛也,养卫化毒汤主之。
收靥之时,痂皮圆净,但或时战栗者,此正气将复,不能自持之兆,不必忧疑,须臾自定。
憎寒困倦,或发寒战,能令痘子缩伏,宜用陈文中异功散。
娄氏云:尝治痘疮寒战,用白朮、芪、归加苓治之愈。
如发热之初便咬牙者,此与痒塌、吐泻、脾胃弱者不同,须审形证分治之:若多欠咬牙烦闷者,肝脏风热也,羌活汤;目上窜咬牙者,心脏热也,导赤散。不可妄用陈氏辛热之剂。
咬牙兼面赤作渴,至夜为甚者,宜地黄丸。
或因阳气亏损,咬牙寒战者,独参汤、参附汤甚效。
若血气不荣而不能靥,兼以闷乱不宁,卧则哽气,泄泻寒战咬牙者,陈氏异功散加木香、当归以救之。
钱氏法寒战咬牙黑陷者,百祥丸下之。
前证若手足并冷,渴饮热汤,大便泄泻者,阳气虚寒也,宜热补之;手足不冷,大便不利,渴饮温汤者,脾气虚热也,宜调补之;手足不热,大便不利,渴饮热汤者,脾胃虚弱也,宜温补之。
诸书多以寒战咬牙,并作为不治之证,然能善治之,多有生者。盖热毒不得尽发,内与正气相搏,则筋脉因之而动摇。人之一身,惟手足能运动,口能开阖,皆虚境也,相搏之际,故手足战动,而口齿相戛矣。
厥逆
足却宜和暖,虽云足属肾要凉,凉非冷也,只与常人同,遍身皆热而此同常人,故称凉,亦和暖之意,非真冷也。若手足冷,由其人曾多吐泻,脾脏虚怯,脾主四肢,所以冷。冷为恶候,不可单用发表,反损脾胃,宜和中发表兼用。痘出以脾胃为主,又宜急与朮作汤以饮之,不可因循空谈废事也。先以黄芪建中汤加防风、羌活,或四君子汤加黄芪、桂枝、防风以发之;后以四君子汤加黄芪、白芍药、当归、桂心以补脾胃,养气血,而助痘疮之成就也。
眼目
痘毒入眼而虚弱者,不宜凉剂,俟靥后治之。虽有目瞖,切不可用点药,只宜活血解毒,俟五脏和平,瞖当自去;若悞用点药,则非徒无益而反害之。
如痘伤眼,必用山栀、赤芍、决明、归须,连翘、防风、桔梗、升麻,小剂末之调服。如眼无光,过百日后,血气完复,则自明矣。
治疮疹后毒气攻眼,或生瞖膜赤黑之类,宜用四物加荆芥、防风煎服;兼用黑豆皮、谷精草、海蛤、甘草等分为末,用熟猪肝切片蘸服,神妙。
治痘疮风热,毒瞖膜晕遮睛,以泻青丸治之大效,初觉易治。
云岐用竹叶汤和砂糖水,化下泻青丸二丸,渐至微利,神效。
斑入眼,用决明、拨云、密蒙花、通圣蛤粉散之类。
海藏云:莫若病时随经而取,不使毒气转入眼中为尤妙。然眼有五轮,亦当求责,此言为失治者说也。
眼闭不开者,肝经热也,用消毒救苦汤,子母同服;或先用柴胡麦冬散,次用四物汤加山栀,亦可。目赤肿痛者,用柴胡麦冬散,并谷精散治之。倪氏维德《启微集》治痘疹余毒不解,未满二十一日,上攻眼目生瞖,眵泪俱多,红赤肿闭者,亦用消毒救苦汤治效。
如痘稠密,面肿目闭,未收靥而眼忽先开者,凶。
元气虚损,脉数促,致令目眼上吊而露白,非痘毒也,时人谓风证谬甚。但只露白而无他证,急以保元汤加陈黄米主之。七日之后有此,十生六七;七日之前有此,百无一生。无魂失志者不治。不省人事者不治。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七十九
痘疹门
证治准绳 【 明王肯堂】
咽喉
初觉发热,烦躁咽痛者,宜升麻汤、活人如圣饼子、消毒散。
咽痛发热作渴,面赤饮冷者,胃经实热也,射干鼠黏子汤主之。
既出而咽喉疼者,乃心胃有热上攻,如咽干濇而疼,兼口舌生疮,齿浮龈肿者,宜甘露饮,丹溪用鼠黏子汤。水浆不入者,紫雪最妙,抱龙丸、消毒饮皆可用。毒攻咽喉,口舌生疮,不能吮乳者,如圣饼子主之。此以上剂须能食,脏腑实,方可用。如上焦虽热,却小便清,大便溏薄,饮食不进者,当以清上温下药调之,如甘桔汤加参、朮、陈皮、诃子之类,更验手足,如不热者,白朮散调之。
靥后咽痛,治法见痘后余毒条。风热款嗽,咽膈不利者,陈氏用桔梗甘草防风汤,黑参升麻汤亦得。
身壮热,口舌生疮,咽喉肿痛,大便坚实者,射干鼠黏子汤。
靥后壮热咽痛,痘痕色红,手微热者,余毒未解也,柴胡麦门冬散主之;手指似热而冷者,脾气虚也,钱氏异功散主之。
《要诀》云:喉者气之出入之户也,热毒之气,至此亦为极地,故痘证喉病独多,而且暴烈,或痛或燥,或破或咽食,或呛食,或流涎,变证多端,固难定治,俱以退火为急,用甘桔汤合解毒汤,加麦门冬、薄荷、硼砂、孩儿茶为极细末,炼蜜九如大豆大,时时噙化。咽骨垂下,或肿大,以玉锁匙点之。呛喉六日以前,宜急治之;喉痛喉燥喉破,不能饮食者,亦玉锁匙吹之。
如喉痛作渴,上体虽甚热而两足俱冷,疮不起发者,乃肾经虚热也,不可专用清凉之剂,宜以地黄丸料煎与恣饮,兼用八物汤补之。
腰痛
痘疮而见腰痛证者,皆因肾经虚怯,相火内燥,真阴不能胜邪,故腰作痛也,急服地黄丸,以防变黑归肾,乃克有济。大抵此痘因禀赋肾家精气不足,故目睛多白,俗谓之折腰痘是也。若平素面白,眼白睛多,行迟语迟者,出痘必归肾经,预为调补肾气,庶免此患。
腹痛
痘腹痛,多是痘毒,当临证消息。
痘疹腹痛者,由毒郁于三阴,脐已上属太阴,当脐属少阴,小腹属厥阴,须分别之。腹胀者,毒聚于肠胃也。治法俱当升发,解利痘毒,兼分利小便,使毒气上下分消,则痛与胀自止。故曰痛随利减,胀以利消。俗医以厚朴行滞气,而不知升发解利,非其治矣。亦有乳食停滞,不消化而腹胀者,当以升发解利药中,加消食之剂。所伤之物,当审其寒热。又有数日大便者,大便行而痛胀自止,亦未可骤用硝黄也。
绍定论云:病有似是而非,若同而异者。盖肢体厥冷而腹痛者,此毒气在里也。若不审谛,必作极冷治之反与热药,为害愈深。未冷极者,不问有无寒热肢冷腹痛,必大便自利,蜷卧恶寒;今身热肢冷,腹痛大便不通,乃热毒在里,热甚则发厥,仲景所谓热深厥亦深也。伏热深而疮疹不出者,宜以蝉蜕末水煎服之,已出者亦可服,毒气得泄,则四肢温暖,腹痛自止矣。前人论腹痛有虚实:肠鸣自利而腹痛者,为虚痛,是冷也;腹满而不大便者,为实痛,是热也。今腹中痛而不大便,又身热耳尖冷脚冷,为疮疹证明矣。又有疮疹始发,腹中有宿块而痛者,医不能辨,悞作食积下之,多夭横矣!
前证痘未出而发热烦躁,或作渴饮冷,大便坚实,此热毒壅滞也,用疏利之药。
凡有发热腹中便痛者,此毒气内攻也,急宜发表疏里,桂枝大黄汤主之。亦有外邪与毒相并,致未尽出而腹疼胀满者,宜参苏饮去参、苓,加缩砂温而出之。若原无腹痛,发热二三日后,大便不通而痛者,此燥屎与毒相并而痛也,三黄丸、七物升麻丸、宣风散择而用之。有谵妄狂乱者,三乙承气汤主之。原无腹痛或因饮冷水而痛者,此冷痛也,理中汤加桂心。或因多食而痛者,此食积痛也,微则木香大安丸;甚则备急丸、丁香脾积丸,原物汤下。
原无腹痛,自利后痛者,此虚痛也,黄芪建中汤加木香、青皮。
发热自利又腹痛者,此亦毒也,黄芩汤加木香青皮,或化毒汤主之。如疮乍出乍隐,此伏也,七物升麻丸。疮出尽者,再以紫草饮大发之,疮不出者,勿治。
痘未出有先作腹疼,或腹中有块者,乃腹中先出也,不可投疏利之药以戕贼胃气,但与和平匀气兼发散药,如升麻汤、参苏饮之类。
痘已出而腹痛,亦是毒在里,未曾出透,亦宜桂枝大黄汤。
起发不透腹痛者,陷伏也,亦宜三乙承气汤及宣风散。
痘已出而不热燥,不饮冷,大便不实,此元气虚弱也,用白朮散之类补之。
出不快而腹痛者,活血散,即一味白芍药,以姜汤调下。
若毒气弥蔓,阳毒入胃,便血,日夜无度,腹痛啼哭者,牛黄散主之。
又有一等将成内溃之证而腹痛者,当预防之。七日前内溃,盖因风寒所中,腠理固密,阴阳二分,壅塞不通,其毒内攻脏腑之间,毒火炮炽,以致胃烂溃而成脓,口舌皆白,是其验也。此证极为惨毒,识者知痘毒未出之时,或有风寒阻隔,气粗热甚,身必战动,腹肚急疼者,是欲成内溃也,急以和解汤、升麻汤,逐散寒邪,开泄腠理,纵毒而出,庶无此证;若证已成而治之,亦无及矣。
如身不甚热,或时发寒,或呕吐,六脉虚细,四肢逆冷而腹痛者,陈氏木香散主之。
腹痛面青而手足冷者,脾胃虚寒证也,宜益黄理中辈主之。理中汤加白芍药、桂。右三条以温药治寒痛例,作渴饮汤,手足并冷者,宜之。尝治痘始出腹痛,或身痛脉洪数者,解表凉药加芍药、甘草,渐安。按解表凉药,即升麻汤、连翘升麻汤、双解散之类,加者倍而用之也。。右一条以凉药治热痛例,作渴饮冷,手足并热者宜之。
如疮已出,至收靥时原无腹痛,忽然作痛,此必有饮食也,消息审问:曾因饮冷水者,五苓散主之,或用黄芪建中汤加白朮、干姜、人参;曾伤食者,问伤何食,丁香脾积丸主之,用原物汤送下。
伤食腹痛,不可用巴豆、大黄辈,只宜平胃助气之剂,如平胃散、小异功散、橘皮汤皆可。
暧腐吞酸,大便秽臭,乳食停滞也,用保和丸消之。
若靥后伤食,食蒸发搐,而呕吐腹痛者,治法见惊搐条。
靥后热多,大便实,粪黑腹痛者,蓄血也,犀角地黄汤主之。
如发热时心腹绞痛,烦渴叫呼,或疮陷伏,胀满疼痛喘促者,此毒恶之气攻刺肠胃,燔灼脏腑,必不可治。
腹胀
凡痘子腹中常宜宽舒,为里无邪。若腹胀满,须审其伤食否,及大小便何如:如曾伤食微满不痛者,木香大安丸;胀满腹痛甚者,丁香脾积丸;小便不通者,百祥丸;大便不通者,宣风散主之。此上诸证,皆实胀者也,故宜利之。若自利腹胀,乃虚胀也,陈氏木香散主之。
腹胀分虚实寒热
身热烦躁,腹满而喘,大小便濇,面赤闷乱大吐者,当利小便;不瘥者,宣风散下之。此实热治例也。
陈文中木香散,治痘疮腹胀渴泻,此虚寒治例也。
腹胀泻渴,脾胃虚寒也,用大异功散、参芪内托散治之。若前证而兼气促体倦,乃脾气虚也,用白朮散加木香,煎送四神丸;如腹胀作喘,大便利,小便秘,手足并冷,乃脾气虚也,先用葶苈木香散,次用小异功散一二剂自愈,此平补例也。
初热时腹胀痛者,由毒气与外邪相搏,欲出而不得出也,用参苏饮加缩砂、陈皮、去参、苓服之,挟有表证者宜此。
身热脉数,大便秘而腹胀,此热毒壅遏也,当微下之。或疮半未出而喘息腹胀,其人大便不通,烦躁作渴,谵语不安者,当急下之,俱用紫草承气汤,夹有里证者宜此。丹溪用桔梗枳壳汤、二陈加枳壳汤。
若虚弱自利,四肢厥冷,腹胀发哕者,里气虚也,姜附理中辈急救之。
若疮既出而腹胀者,有二证:一则阴阳不和,或因作热烦渴,饮冷过多,或悞投凉剂,热为冷所激,欲出不能,毒不能发越,故令腹胀,其人必不能食,二便利,腹中虚鸣,甚者气喘发厥,疮白无血色者,多致不救,急当以温中药,疏逐冷气,不可又用宣泻之药以重其困,如小异功散、木香散俱可用。王中阳云:木香散性温平,能和表里,治腹胀泻渴,有如神之效。一则毒气陷伏入里,必有他证相杂,或烦躁大渴,或大小便秘,或啼哭不止,但用温平解毒快气之剂,如人齿散、活血散之类。
又有小便赤濇而心腹胀满,别无他证者,此伏热在胃,则中有所隔,上为心气不降故小便濇少而赤,下为阴气不升故腹中胀满,董氏用四圣散以发出其毒,则胃热自散矣。
若出太盛而面黄,大便黑,烦躁喘渴腹胀者,此有瘀血在里也,治法见渴条。若出太盛,至当结脓窠痂疕而不结,能食而喘,腹胀谵语,不大便者,及靥后腹胀喘渴,大便利,小便濇者,治法俱见喘条。
痘疮起发而腹胀者,二证同前,阴阳不和者,疮痘正发,热毒方盛,必生烦渴,宜以葛根解毒汤、人参麦门冬散、人参白朮散之类主之。不知此理,或饮冷过多,或悞投凉剂,热为冷激,欲出而不能,冷热相搏,毒不起发,故令腹胀。且伤于冷者,急当以温中药疏逐冷气,冷气散则腹胀自消,益黄散去甘草,加姜制厚朴。甚者气喘发厥,疮白而无血色,多致不救,陈氏木香散,圣方也。昧者反用峻下药,致令重困而死。其毒气陷伏入里者,但用温平解毒快气之剂,紫草饮子主之。若腹胀而目闭,口中如烂肉臭者,其证为大恶。
姜附汤论
治疮疹半出而半不出,或出盛时,却下利,肢厥呕逆,腹胀嗳噫,须急与理中丸、四逆黄附汤之类,不须疑已试之验也,大便自利腹胀者,是热毒被冷所搐不能出,冷甚则为下利,其毒小得出则为腹胀,此当以理中丸、四逆姜附汤等服之,里复温则利止,热毒得复出则腹胀自消,疮疹亦自出矣。又有疮疹半出半未出,或出盛时,却大便不通,小便赤濇,喘粗腹胀,而唇齿干,口燥渴引饮,谵语者,当急下之。此证是毒气壅瘀,欲出而出不得,故腹胀,下之热毒散,荣卫伸,则里胀消,外疮出。合温合下,皆得其宜,不可不述之。若下脓血而腹胀者,又非此证,宜服南金散、乳香猪血膏、理中丸、姜附汤。
痛
治痘疮痛,用温惊丸,水化下。
治疮出烦痛,用五物木香散。
若身后痛,属膀胱经也,用羌活、荆芥、甘草汤。身前痛,属肺经也,用升麻、葛根、紫草汤。身侧痛,属胆经也,用柴胡、山栀、连翘、防风汤。四肢痛,属胃经也,用防风、芍药、甘草汤,以急止之。盖恐叫号伤气,忍痛伤血而变证也。若热毒盛者,用东垣消毒散,或仙方活命饮。食鸡鱼葡萄酒物者,用东垣清胃散、生犀汁。若发热饮冷,大便调和,用四物、连翘、牡丹皮。若发热饮冷,大便秘结,脾胃实热也,用清凉饮。
若发热作渴饮汤者,脾胃虚热也,用七味白朮散。大凡痘切不可食毒物,恐作痛致伤元气,轻者反重,重者难治。大人亦然。
痘疮起发痛者有二:一则毒邪欲出,气血随之,肌肉绷急而痛,九味顺气散合活血散主之;一则皮肤厚,肉理密,为外寒相搏而痛,桂枝葛根汤主之。痘将结靥,干硬而痛,宜涂酥润之,靥可揭去则去之;如无酥,用猪油煎汁代之。此痛非服药可免也。
身痛
经云:诸寒为痛。又云:痛则为实,内快外痛为外实内虚,外快内痛为内实外虚。今痘疮身痛者,是皮肤厚,肉理密,或为外寒相搏,或热毒内作,或血虚不能荣养,审而治之。
凡疮发身痛,不为外寒所折,则肉腠厚密,宜分而治之。若红点方见,为寒所折,而内体有热,宜木香参苏饮;轻者消毒饮,或葛根、升麻加芍药汤。肉腠密者,宜活血合匀气散。
外寒搏者,必兼有里证,如和解汤、攻毒散去柴胡、前胡,皆可用;若兼发热头痛欬嗽者,参苏饮主之。
热毒内作血瘀而痛者,先用活命饮,次用消毒救苦汤。
血虚而瘀因作痛者,四物汤之类。
遍身如啮,色黑者,毒气壅滞而血凝也,乃是危证。若二便秘结,喘急烦躁,用栀子仁汤,或猪尾膏血调片脑治之。自利不食者不治。
痒塌
凡痘子瘙痒者,须于形色上详审:如疮一向起发红活,光壮肥满,忽然瘙痒者,此秽气所触也,宜内服十全大补汤,外用茵陈熏法;其破者以白龙散敷之。如疮本干,又添瘙痒者,火甚也;如疮原带水,皮肉嫩薄痒者,此湿热也。摆头扭项,手足动作昏闷者,死证。
起发身痒有二证:一则血气不足,其痒为虚,十全大补汤主之。一则不能食淡,以至发痒,蝉蜕膏主之。
凡痘子已熟,忽作瘙痒抓破者,此脾胃虚弱,不能荣养肌肉也,内服四君子汤加黄芪、官桂,外以败草散主之。如因自利,脾胃虚,致痒塌者,陈氏木香散、异功散主之。
丹溪法于形色脉上分虚实:实则脉有力气壮,虚则脉无力气馁。实痒则势焮,虚痒则势怯。虚痒以实表之剂,加凉血药;实痒以大黄寒凉之药少许与之,下其结粪。
沧州翁法主血气不足,用十补托里散,及木香散加丁香、官桂。胃主肌肉,尤宜四君子汤加芎、归、木香、紫草煎服。或患者不能忌口,因食毒物而作痒者,二物汤、百花膏,或四君子汤加解毒药。
陈氏法痘疮作痒,抓破成疮,脓水淋漓者,由血气衰,肌肉虚也,宜用木香散加丁香、肉桂及败草散,切忌用牛粪灰。闻人氏法,痒有二证:一则气血不足,其痒为虚,活血散或四君子汤,加黄芪、枳壳主之。
左中恕用十全大补汤、十宣内托散。
一则不能食淡以致痒,蝉蜕一物汤主之。
魏氏法以保元汤倍加黄芪,少加芍药。
或云:首尾痒塌,保元加牛蒡子、白芍药、何首乌。何首乌有红白二种,名为雄雌,必须兼下有效,忌铁。
痘疮虚怯,淡白色痒塌,此属虚寒,宜用陈氏法;若发热壮盛,齐涌,红紫色燥痒,此属热毒,宜用凉血解毒之剂。
前证皆因气血虚弱所致,预为调护,使气血和平,庶无此患。又必察其外证:色白者用四君之类,色赤者用四物之类。
囊贮半浆而作痒者,可以疗止,必当用参、芪、芍药、升麻、附子之属,不宜投寒散之药。若焦贴皮肤作痒者,不治。空壳莲蓬作痒者,不治。
痒甚欲搔者,以鸟羽轻拂之,以细茶、当归、黄芪、黑参烧烟熏之;或以铁器烧红置酽酢中,于室中熏之。
轻者,用淡蜜水调滑石末,以鸡羽润疮上。
痘痒难任,搔之成疮,或脓或血出者,败草散治之。切不可用牛粪灰贴,则臭秽,斑瘢多矣。
小儿痘疮痒难任,悞搔成疮,及疮痂欲落不落,用上好白蜜一味涂于疮上,其痂易落,可无紫黑瘢痕。
世传痘靥落后,痘毒不尽,变成癞癣,其痒难任,用陈年腊脂油敷,神妙。
又方:用羊(骨同)骨髓涂疮,效。
爬破
凡痘子脓成浆熟或痒,悞犯破者,虽复灌烂,不能成痂;若脓浆未成之时,不可犯破半个,必痒塌而死。
敢问有爬破囊房,脓血淋漓而死者;有爬破囊房,干枯脱皮而死者,其故何与?曰:木枯则自折,土燥则自裂。痘之囊房空虚则枭痒自作,欲其不搔爬也难矣。但爬破于不关轴之处,犹可以全活;若脸颧气窝,命之要辖也,于兹爬破,死在旦夕。被爬破而脓血淋漓,似乎气血交养,本不宜死也,而有死者,岂痘之不分美恶乎?要知鱼得水而肥,鸟得林而栖,痘囊既破,脓血淋漓,既竭则元气耗绝矣,元气既竭,乌得不至死耶?评云:脓血流来痘可生,只因灌破走黄金。任教炉火工夫到,弃了黄金恼杀人。喻言极是。谢冲霄说女娲炼五色石以补天,皮脱可药纸以封之,斯言诚谬矣。
治痘疮抓碎出血,黑虎丹。歌曰:丝瓜连蒂与囊皮,孔里乌金统用之。慢火置于新瓦炙,烧时存性效真奇。痘经抓破恶枭攻,须识王真一笑翁。荆芥防风香白芷,绵芪芍药建奇功。
按古方有用败草散抹者,有用荞麦粉抹者,有用文蛤末掺者,总不如黑虎丹之妙也。
陷伏倒靥
斑点色白或黑色,其人必不能食乳,大便自利,或呕或厥,此胃虚弱而不能副荣卫故也,宜用温中之剂,令其胃暖,荣卫复行,则当自出矣,宜理中汤、丁香煮散之类。
如倒陷者,看其大腑何如:如大小便秘,四顺清凉饮合夺命丹主之。
泄利气弱者,十全大补汤合夺命丹主之,并外用胡荽酒、水杨汤。
痘疮倒陷,因真气虚而毒气不能尽出者,用黄芪、人参、紫草,酒制治之。若将成就之际,却淡色者,属血虚,用当归、川芎之类,或加红花、紫草;属热毒者,用升麻、芩、连、梗、翘之类;甚者用犀角屑,大解痘毒。
窃谓前证若热毒方出,忽被风寒闭塞肌窍,血脉不行,身体作痛,或四肢微厥,斑点不长,或变青紫黑色者,此为倒靥。若胃气虚弱,不能补接荣卫,出而复没者,谓之陷伏;悞用解毒之药,必致陷塌。若喜热饮食,手足并冷者,乃脾胃亏损,阳气虚寒之证,宜辛热之剂补之;喜冷饮食,手足并热,乃阳气实热之证,宜用苦寒之剂泻之。外感风寒者,温散之;毒入腹者,分利之;阳气虚者,温补之;外寒触犯者,熏解之。
自昔谓白陷不可救。盖痘色白者必变为灰惨,灰惨者必至于平伏倒塌,故谓之白陷。此固由气虚所致,然血不华色,血亦本虚,治法须兼气血为当,血和气行,白可变而为红,自不至于陷塌矣。若单补气,则气愈燥热,势必陷伏。故白陷抓破,皮薄干燥而极痒者,由失于补血,致气盛极而燥也,愈用补气之药,速死之兆也。故凡痘色白者,无分先后,皆以补中益气汤合四物汤治之。内有热者,加解毒药,或利小便。若待白陷已成而后治之,难为力矣。
痘有紫黑陷、灰白陷、紫黑陷者,乃血热干滞,而气亦不能以运行,有余之证也,急治之,犹多可活。灰白之陷,乃元气衰败,故不能起发,而血亦不得通贯,不足之证也,多难救治。
罗浮方治塌陷痘歌曰:乌蛇全蝎与殭蚕,带肉穿山甲与缠。四样净该均一两,绵芪官桂倍加焉。白酒煮浓随意服,见多陷痘得回全。
愚每用此全活甚众。但殭蚕须要去丝,清水洗去石灰,再晒干;乌蛇须用尾极好;穿山甲酒洗焙干用。
袁氏治倒靥歌曰:倒靥原为痘后难,只因气血两相残。参芪归地并蝉蜕,连绵进服靥自还。
又云:倒靥血不止,名为回阳泉。若犯胷胁地,十来九不全。速觅胭脂胚,血竭加一钱。烧之俱存性,点上血收干。
予见痘后倒靥,人多妄用浴法,枉杀人男女。若痘后结痂厚垒,不能脱起,或半脱而半在,或四围脱而中心锥痛者,准用生蜜、苏合油二味调匀,用银簪敷于靥盘沿处,其痛即止而靥自速脱,并无呛血暴肉之患。如无苏合油,只以线鸡油代之,甚妙。
黑陷
邵子《观物篇》曰:东赤、南白、西黄、北黑,此正色也,验之于晓午暮夜之时,可见之矣。由是推之,婴儿始生而赤,长稍变而白;病则黄,老死而黑。物生地下而赤,稍长而白,萎落则黄,枯槁而黑,凡物皆资一阳之气以生,此四色者,乃一阳之气色递变者也。痘疮由出现而起发,起发而成浆,成浆而结痂,亦人身中一阳之气之流行也。其出现而赤,起发稍变而白,成浆则黄,结痂则黑。此亦色之递变自然者,乃证之顺,未可全以变黑为不正之色也。夫以变黑为逆者,以四时言之,春主生,夏主长,秋主收,冬主藏,此自然之序递相成功者也。痘疮之出,犹春之生也,起发犹夏之长也,成浆犹秋之收也,结痂犹冬之藏也,亦自然之序。苟出现而黑色,是春行冬令矣;起发而黑色,是夏行冬令矣;成浆而黑色,是秋行冬令矣。不循递变之次,故谓之逆。黑者,肾之色也,为起蛰封藏之本,故以变黑为归肾也。又肺主皮毛,心主血脉,脾主肌肉,肝主筋,肾主骨髓。疮疹之毒,由内而外为顺,内者不出曰伏,已出复入曰陷,不能成浆谓之倒陷,不能结痂谓之倒靥。曰伏、曰陷、曰倒,皆由外而内,入于骨髓,故曰归肾为逆也。
按钱仲阳为万世幼医之祖,而独以变黑归肾为肾实之证,其失不小。万氏辟之,最为详明,故备引之。盖耳骩者,肾之部也。诸痛疮疡,皆属于火。肾本属水,水不畏火,故疮疹之初,肾独无证。凡五脏之部之色之证见者,皆为恶候,故曰善则不可见,恶则可见也。倘若小儿肾水本亏,则火毒愈盛,水不足以制之,而火反侮其所不胜;及其既久,火熬水热,于是肾之所部始病而恶证见焉。钱氏以百祥丸下之者,大有至理。盖大戟者,泻小肠之药也。心与小肠为表里,不直泻其心而泻其舍,使心火下降而肾水上升,得阴阳交媾之道,有起骨加肉之功。然不救者,尚十有九,水火岂易抽添哉?盖非百祥丸则无治也,毒气去而真气不绝者犹活。前人谓百祥丸泻膀胱之水,令脾土复旺,是不读本草而且大失仲阳之旨也。又导赤散,亦仲阳所制,亦泻小肠,但与百祥丸之功效有宽猛耳。四圣散用木通亦妙。世以大戟为猛而易以其他淡渗之药,反泻膀胱与肾者,是不刃而杀之矣。万氏以百祥丸下肾中毒气,是犹以为肾实而泻其子也,毫厘之差,千里之谬,不可以不辨。
疮痘黑陷分四证,详见起发证治陷伏条。
喜热饮食,手足并冷者,乃脾胃亏损,阳气虚寒之证,宜用辛热之剂补之。喜冷饮食,手足并热,乃阳气实热之证,宜用苦寒之剂泻之。外感风寒者,温散之。毒入腹者,分利之。阳气虚者,温补之。外寒触犯者,熏解之。陈宿州先生用十二味异功散,以预保脾土于未败之先,实发前人之未发,开万世之聋聩也。
《活人》治疮黑倒陷,猪尾汤、无比散、龙脑膏,无不验。
海藏云:若用草药下之,似胜脑、麝,必不得已而后用之可也。
治疹痘不透,干黑危困,用山楂肉一味为末,每服二钱,紫草酒送下,量儿大小加减,徐徐进三四服,即红活。
刘守真凉膈散,治小儿斑疹黑陷,亦妙。然止能治大便结硬,小便赤濇为当。若大便小便已通,不宜用此,惟以易老去大黄、硝者,最为稳当。
凡痘疹重者,犹十活四五,黑者无问何如,十难救一。其候或寒战咬牙,或身黄肿紫,宜急以百祥丸下之。复恶寒不已,身冷出汗,耳尻反热者,死。何以然?肾气大旺,脾虚不能治故也。下后,身热气温,欲饮水者可治,以脾气生胜肾,寒去而温热也。治之宜解毒,不可妄下;妄下则内虚,多归于肾。若能食而痂头焦起,或未焦而喘实者,可下之,宜四顺饮。疮赤陷而耳尻反热者,为逆,用百祥丸、牛李膏各三服,不愈者死。
痘疮黑陷二种,因气虚而毒气不能尽出者,用黄芪、人参、酒炒紫草治之。颜色正者,如上治法。
参、芪之补,佐以紫草之通利也。
变黑归肾,乃气弱不能蓄血,血亦不荣,故致枯萎而黑,只用保元汤加芎、桂,补提其气,其气旺则黑者转而为黄矣。
右补虚例,第三证所谓内虚而不能使阳气以副云云者之所宜也。
痘色初深红者必变紫,紫必变黑,紫黑必至于干枯,此血热渐变,理势之一定不移者也。故初见深红,失于解散,至于干枯黑陷,危殆极矣。治法当以凉血退热为主,看其微甚,或利大便,或利小便,或用解散之剂。顶虽平陷,不可专以气虚例之,而惟用参、芪补剂,补则气愈盛而血愈干涸矣。
治血热证,七八日间有紫黑干枯,及青灰干黑陷者,有夺命、大造、谈笑、博金、一字金,或百祥、牛李、猪尾等方。然早能凉血解毒,必无此患,患此而后用此药,得全者少矣。若服凉解之药过多,以致泄泻滑脱而成黑陷者,仍从陈氏法,以木香异功治之,又不得以血热为拘也。
灰白
炉灰白色,静者怯者作寒看,燥者勇者焮发者作热看。
凡痘疹白色,将靥如豆壳者,盖因初起时饮水多,其靥不齐,俗呼倒靥,不妨,但服实表之剂。如毒气郁里,消息他大小便,如大便闭,通大便,小便闭,通小便,无妨。
前证不起发,不红活者,此因脾肺气虚,用参芪四圣散。
顶陷灰白泻渴者,脾肺虚寒,用木香散、异功散。
痘初出时色白者,气血虚也,便宜大补气血,参、朮、芪、芎、升麻、干姜、甘草、木香、丁香、酒洗当归、白芍药;若大便泻,加诃子、肉果。
凡血气不足,灰白顶陷不起者,宜内托散 【 即十宣散】 加紫草并乳汁调补。
痘色灰白,浆不满足,欲成倒塌,皮薄欲破者,保元汤加芎、归、芍药、升麻、人乳、好酒进之。
有一等白痘似粉,医人所不识,有盘有顶而软肥者,以加减大紫草散主之。
夹疹
状如锦纹,其中有空缺处,如云头样者为斑;遍身无空处,疏密不等者为疹。
夫疹乃风邪外患,痘为胎毒内发,二证并作,脏腑俱病也。二者相杂,赤晕发焮,痘疮愈盛,悞谓痘出太密,多不可救。然此乃夹疹痘也,当治以人参羌活散,疹毒即解,痘势亦退。其元气亏损,不能结痂,当补脾胃为急也。
痘内夹出丹疹者,不必治之,当以托痘为主,痘出而疹白消矣。
夹斑
痘出而夹斑者,痘毒随脏而出,其毒发之势,最为迅疾。或血太过而气不及,则卫气疏缺,不能密护脉络,而致太过之血夹毒上浮,亦乘毒出之势而发为斑也,较前夹疹者稍为易治。如痘起齐,其内必虚,斑多从内解;如不解,以升麻汤加归芍主之。又有或结痂后而发者,余毒热盛,煎熬肉分,其斑必烂,以消毒散加归、芍、防风,盛则用连翘汤,烂处以生肌散敷之。若夹毒初出,色赤如火,乃毒滞不能宣发之故,以四顺饮利之。如大便利一二次而斑或退,则血附气位,急用四君子汤加芪、姜、枣与服,以防其损陷;如不止,加肉豆蔻必止。
翁用黑参升麻汤,黄芩、荆芥、白芍、归芎。在初多用表散,在后多用解利。红斑易退,紫斑稍难,蓝斑不可治。
娄用白虎汤。
痘中夹斑,阳明受枭炎之毒盛而然,丁桂之药,纤毫莫可投也。张半仙用黄连解毒汤,以治夹斑之痘,则失之太寒;钱氏用槟榔、大黄,以疗痘中之斑,则失之太峻。总不如犀角地黄汤以彻内阳明之郁毒,五龙化斑汤以消外蚊咬之血纹,内外夹攻,表里调和,斯能复全矣。
愚治痘里夹斑者极多,但见形就是斑,不是痘样者,热毒峻烈,克全者十止三四。两日而斑见者,速清逐为尚。患此者必烦躁谵语,渴饮不宁,刘禅师用地龙汁和犀角水投服,亦心得治斑之法者矣。
夹瘿为痰毒凝结而成也,或结于颈项,或结于耳后,或结于腋下,大者如桃,小者似李,长者似瓜,短者似枣,身烙烦渴,势若不凶。痘三四日而瘿作,则毒随痘泄,脓随痘灌,自可挽全而无害,倘瘿红肿将脓,而痘随标焉。吾恐毒脓一溃,元气嚣漓,痘焉能表暴充灌乎?七八之期,痘已黄蜡,而瘿作焉,保护元气,消毒祛邪,竟获绥全之庆,虽溃无妨。治法在乎审日期之先后,视元气之厚薄,纪男女之大小,范时令之寒暑,庶几免紊错之愆矣。瘿已红肿而痘标焉,法宜托里,毒盛消其毒,元虚补其元,木通、桔梗解毒而彻关锁,恶实、生地除枭而祛荣火,甘草清理诸邪,蝉蜕祛风辟毒,芍药泄诸经之郁火,荆芥散阳明之风邪,诸药缺一不可也。
痘起遂发瘿,治以补托,惟芩连之药不可用,耗烁之剂不宜投,消痰解毒为尚。
痘标而瘿破流脓出血,自致元气虚亏,大用黄芪卫元汤可也,人参、黄芪、川归、红花、桔梗、芍药、甘草、防风煎服。
痘两三日而瘿毒仍作,急用三消散、半夏、川归、茯苓、甘草、木通、红花、生地、芍药、牛蒡子、天花粉、蝉蜕、灯草煎服。
痘七八日充灌而瘿作,宜服冲和饮子,人参、黄芪、麦门、柴胡、防风、荆芥、芍药、茯苓、炒白朮、桔梗、连翘、当归、瓜蒌根,频进四服自愈矣。
歌曰:木通生地并黄芪,桔梗当归芍药俱。大力蝉蜕兼甘草,白茯殭蚕效实奇。上焦加味升麻引,贝母门冬不可遗。下焦牛膝相资助,紧觅山姑倍用之。热多荆芥随多少,疼极还寻白芷医。
按方治证,须验时日,若头面尽肿而瘿肿,则诸痘决不能鼎峻,多致损伤。
夹丹
痘里发丹,内热之极而然也,不宜遽用极寒透里之剂。若见标三二日,竟以化斑汤徐徐浴之,内服生地、牛蒡子、芍药、甘草、木通、荆芥穗,其毒自消矣;若用猪胆、京墨、冰片涂之,竟罹其害,慎之!头面项颈,倘如蛇缠硬肿,火烧疼痛,枭毒辏于上,宜用炒黄连、紫草、车前子、栀子等药。
余治痘丹,准前药加减,单用露桃花二钱,即丹收痘朗;若肿痛须加柴胡、羌活、生地、芍药倍之。有用凤尾草独煎汤饮,岂知山蕨即凤尾草也,性极寒而沉走,恐伤于痘,不可轻用。
夹疮疡
痘里夹疮,痘迎疮见隙而盘据,愈加多密矣。痘起气虚,风痒自作,宜用紫苏荆芥汤浴之,随用芍药、生地、防风、黄芪、白朮、殭蚕、甘草、蝉蜕等药服之可也。若男女患杨梅恶疮,痛不可忍,而痘适标其间,李少阳用蜗牛丹以治,但香油、皂子仁不可轻用;若患肥疳疮,如松香、轻粉、飞丹、雄黄皆不可涂也。
歌曰:黄芪芍药直殭蚕,生地防风白朮联,甘草红花牛蒡子,酒煎莱服效难言。若是杨梅疮破烂,牛黄土茯倍加焉。痛极乳香些少助,自然疮可痘安全。
余历验小儿痘种于疮疡中,痘虽美丽,势必枭痒,若不按法制汤以浴,痘蹲聚于疮隙,奚克鼎峻?尹头陀专以香马兰藤煎汤,浴夹疮疡之痘,允得镇痘之妙。但香马兰有三种分别,青红白根,浮上红者甚佳,采用则可。治法以升麻、黄芪为君,芍药、生地为臣,羌活、防风为佐,甘草、蝉蜕为使,此准格也。
夹损伤
痘标一两日,或致扑跌,或犯金石所伤,则脾脉亏损而血气走散,痘终受其阻厄。李少阳用孩骨胡桃酒以治,则失之峻利;况胡桃又作泻之物,用之不宜。王近川用归尾桃仁汤以治,则失之狂妄,痘中岂宜破败其血者耶?准依刘半塘拱元散,人参、黄芪、当归、红花、伏凤雏、蝉蜕、防风、芍药、甘草以补托其内,用文蛤、棕灰盦于伤处以收敛其外可也。若损而不破者,用虾蟆皮贴之,徐徐以手摩抚。若是汤泼火烙者,不宜敷以生冷之药,以凝滞其痘也。
歌曰:损伤须觅伏凤雏,土鳖参芪蝉蜕驰。橘红甘草当归合,再入红花防地俱。
痘疔
诸痘中有独大者,或黑或白,其根结硬,即是痘疔,如疔疮样,直抵筋骨,宜挑破,以四圣散点之。
凡黑陷中有微尖,顶如苦楮样者,疔也;无此状者,谓之黑陷,非疔也。
痘疔又谓又贼痘,或三五枚,或五七枚,间杂于诸痘之间,其色紫黯,作痛不宁,以致诸证蜂起,不能灌脓,甚至不救,乃热毒势甚并结也,用仙方活命饮;如二便秘濇,量加大黄,遍身拘急,加麻黄。外必用线针挑破,出黑血,或吮出毒血,以泄其毒,余痘才得灌脓;否则其毒无从而解,必致不起。如未应,急用隔蒜灸;若毒气盛者,或不知痛者,不用蒜隔,就着肉灼艾灸之。若灸后疮头红肿焮发,用针挑破,出毒血,灼艾尤好。虽此法未出方书,予屡用屡验者。世多用至宝丹之类,亦不可恃。别见起发证治,宜参考。
凡痘疮起发之时,但见干燥,其根焦黑者,即内服夺命丹,外用四圣散涂之。
如原有疮疹,或灌疮未愈,或疮将较瘢嫩者,至痘出之时,其处痘本攒聚,形色黑溃,急以针刺破之,吮去毒血,外以四圣散涂之,内服加味四圣汤调无价散,并夺命丹主之。
如疮焦黑,浑身皆是者,看大便何如:若大便秘,内服承气汤调无价散,外用水杨汤浴法;大便利者,内服十全大补汤、陈氏木香散调无价散,合夺命丹,外用水杨汤浴法。
卷帘疔
痘六七朝,舌望上卷,喉锁烦渴紧痛,饮食难进,不知者妄用刀割舌下青筋,倏时致死。岂知疔毒结坐于舌根,疔甚者如黑豆,次者似葡萄。犯此证候,要把银钩钩破患处,尽净恶血,随以苦茶漱口,尽吐其毒血,而以后方投之。
歌曰:晡仙妙制龙宫丹,冰片硼砂青黛间。薄荷荆芥殭蚕炒,还觅黄连法制难。按合研匀为细末,慢吹喉内卷帘翻。
按此疔人多不晓,夭杀儿童。若患此者,痘定经于心,急宜清解;若补助之药,不宜服也。有方用蛤蜊汁和玉露滴者,亦可。
燕窝疔
痘形五六日而腋下硬肿,两手坦垂,不能活动转舒,烦躁谵语,眼碧脸赤,恶渴吐沫,不知者以为结痈而然,岂知痘毒结坐于腋下,名曰燕窝疔。急用银针挑去其根,尽除恶血,随将燕窝打水澄清者洗净,而以珍珠末和油胭脂涂其患处,内服消毒饮。
又歌曰:燕窝疔欲燕窝除,挑破须将澄去泥。洗净尽除其毒血,油胭脂和米珍珠。涂抹其中时刻候,管教毒尽痘离离。
曰:消毒饮是鼠黏先,甘草通茯生地全。红花犀芍连翘合,灯草浓煎毒尽捐。
余历详察此痘左腋潜注,则右体之痘,沉伏而失色,右腋潜注,则左体之痘,叛逆而无元,是准格也。若曰疔左而左痘坏,则诬矣。有方以蜒蝣和核桃肉吞者,虽暂获效,终于无济。
火珠疔
痘值六七日,而鼻窍中阗塞喷火,气息甚难,恶渴烦躁,面赤眼红,痰紧,饮食不餐,热烙,名曰火珠疔。外要钩破,随将药点入眼角,再服泻金汤则愈矣。
歌曰:鼻中阗塞火珠疔,速要钩穿眼上行。黄连膏和梅花片,点滴其中左右经。再服泻金汤二剂,自然毒尽得安宁。
泻金汤歌曰:乌犀桔梗鼠黏行,芍药甘梢伏火清。生地红花通紫草,合煎服后自消疔。
按此痘疔患于小儿们,人昧以为息肉阗塞,不知挑剔,屡致枉死。惯治者,允宜详验,眼翻气急,手足乱撒,候则是矣。或以田螺水滴入者,未善。
忘汲疔
痘值六七之期,两眼沿倏然结作疔毒,封合肿胀,热极而面色紫,烦渴,则以治鼻疔法治之。挑破处速以瓦葱捣烂盦之,盖此处不可以钩穿者也。
歌曰:眼沿生疔眼必瞎,自有仙家神治法。瓦葱细捣盦封牢,莫待风枭再作恶。
昔穆修治此宁,专用山慈菇和蜣螂肉捣烂,盦上取疔根,亦捷法也。
豢虎疔
痘期里正要会脓结蜡,而耳孔内结成疔毒,盖肾地宜无痘毒,而疔独辏结于此者,则枭炎炽而癸元已耗矣。急宜锥破,随用鹅管石、女贞子、薄荷共研为极细末,吹于患处;再用马兰根洗净,寸断塞耳。
歌曰:豢虎由来两耳中,少阳临证制吹筒。鹅管石和女真子,薄荷三味并相攻。再把马兰根洗净,随将寸断塞其中。不须时刻相回挽,自然疔里见奇功。
按此方鹅管石宜改元精石,以元精而写鹅管,此亦传易隐射之失也。内还有冰片,女真子亦是女真,抄曰子者,亦传讹也。
注命疔
痘期里两足掌心痘毒,辏结成疔,硬肿恶痛,或如钱样,或如大黑豆,或如胡椒粒,紫筋直注透足股盘处,其毒甚矣。速锄取其根,净尽其血,随用田螺水调和冰片点三次,把慎火草、菉豆浸胀,捣烂,盦于患处,内服化毒丹。
歌曰:痘里如生注命疔,花栏决定不为轻。银针挑尽其中毒,寻个田螺吐水清。调和冰片胭脂点,再觅龙鳞草要真 【 即慎火草,又名火丹草。】 脱皮菉豆浸渍胀,共捣将来盦一层。内把化毒丹来服,不怕疔生足掌心。
俗人多以足下疔不加意,岂知疔虽生于下,而绾刺于上,竟犯脾心二经,时刻不可捱,故曰注命。
骊含疔
痘值五六朝,身发恶热,烦躁谵语,两眼翻厥,肚腹膨胀,小便闭塞,恶痛,叫号不宁,盖因枭毒澄聚于膀胱,而于阳茎窍里,辏结鸩疔,名骊含疔。语云:痘疔结此,时刻要死。急用银朱、冰片、蟾酥、牛黄、麝香,研匀极细末,将黄连细茶浓煎候冷,取半匙调药,把细软稻心蘸药,通纳其窍中,再用油菜子搓捋其茎,内服木通败毒散。
歌曰:骊含生疔疔如刀,十个疔来九不饶。胡僧仙授攻医法,继后骊含命始逃。牛黄冰片蟾酥麝,和合银朱一样(扌曹)。茶连数沸煎浓冷,稻草心将蘸药膏。依方按法相为用,何畏疔锥日夜号。
昔云间一僧用细银丝通窍内,随以清水漱口净吸之,以尽其毒血,外用珍珠、片脑调敷,亦验。
透肠疔
痘六七朝之内,腹中饱闷,绞痛难忍,大便秘结,烦渴,遂于粪门旁阖辏作疔毒,肿硬紫锥,名曰透肠疔,毒彻于阳明故耳。速针锥其毒,大用金银花、防风煎汤,候冷洗净,随将轻粉、珍珠、片脑、白敛末,灯心蘸涂于上,内服黄连解毒汤。
歌曰:透肠疔毒命随倾,治得全时漏不成。此方奇效人谁得?惟是晡仙用自珍。片脑珍珠与轻粉,分两般般无重轻。要将白敛先为末,澄过干时后并行。毒收还冀时干结,溃烂来时极可憎。
此疔有剔后用苎根捣烂盦者,有用桑杪捣烂和麝敷者,俱有明效,总不如野菉豆末和红花末干掺,甚美。
溃烂
收靥门参看。
痘斑烂之证,因当发散而不发散,则毒气闭塞,以致喘促闷乱;不当发散而悞发散,则毒随阳气暴出于外,遍身皮肤溃烂。治宜调脾胃,进饮食,大便调和,荣卫健旺,毒气自解,而无目赤咽痛口疮吐衄等证。窃谓前证若发表过甚,大便自利,急用理中丸、豆蔻丸,以救其里。亦有痘疹如蚊所啮,而色黑,乃危证也。若大小便秘结烦躁,用山栀子汤,豮猪尾血调脑子治之,自利不食者不可用。盖毒发于表而妄汗之,则腠理开泄,荣卫益虚,转增疮烂,由是风邪乘虚变证者有之。若毒根于里而妄下之,则内气愈虚,毒不能出而反入焉,由是土不胜水,变黑归肾,身体振寒,两耳尻冷,眼合肚胀,其疮黑陷,十无一生,治者审之!
疮出太盛,脓汁淋漓,不可着席,疼痛者,干黄土罗末敷之,甚者白龙散帛裹扑之,或败草散贴之。丹溪云:疮湿者用泻湿,乃肌表间湿,宜用风药,白芷、防风之类。闻人氏用麦麸衬卧,暑月热甚,当借之,以芭蕉叶为佳。
或疮已出定,大便不通而脓汁不干者,此热毒合下证也,宜牛黄丹利之。若疮口湿,及脓血杂流者,百花膏、生肌散、金华散、绵茧散、魏氏白螺散、乳香韶粉散,俱可用。若靥后复生,乃余毒失于解利,留滞于肌肉之间而然也,宜消毒散;或结痂久而不落,亦宜百花膏。
若痘烂无脓,吐利不止,或二便下血,乳食不化者,不治之证也。
臭痘
先哲云:臭痘不死,以其得化泄阳明之毒气故耳。若臭而黑烂成窝者,元气亏损,亦死之证也。患此者,须服定金汤。
予每诊臭痘,脓血流溢者生;臭不枭痒者生;臭不延人者生;臭不抓脱者生;臭不黑烂者生。犯此须芫荽、艾叶烧,辟其秽气;随用升麻紫苏汤揩挹其臭处,净洁其衣服床被,即服前方,无不获全。若顶胁胷颈气窝处,凹烂黑臭,洞见筋骨者,必死之痘也。四明俞氏用寒水丹掺之,亦可。
蛆痘
天地间有形化者,有气化者。形化者由于胎卵,气化者忽然成形。痘之有蛆,形化气化兼之也。近有华峯道人,隐吴山治痘。有一小儿患痘,时届十一月,感发之候,痘经正顺,囊廓鼎耸,忽头项上恶痒难忍,手搔难禁,遂于溃破处将银簪挑之,则见其虫如丝细而长有寸,遂以香油取尽,花椒汤洗之,痒即止。愚按寒冬蛰令,岂有虫乎?兹乃气化然也。又有一患痘者,时值炎热之际,头项上如前作痒,予视之,见其虫如米粒,囊中或二三盘据焉,此乃蝇蚋聚啮脓血,形化然也。先哲云:蛆痘不死,以其枭毒尽发于外也。
验面
痘疹属火证,其面色赤者为顺,甚者为热。若肝木克制脾土,致面色青者,是为逆也。急用四君、升麻、柴胡,调补脾胃,色正才治。窃谓前证若伤食而呕吐搐搦,脾气受伤而泻利搐搦,或厥逆,皆慢脾风之渐也,用人参理中汤加柴胡、钓藤钩治之。或有少悞,多致不起。若有痘毒内外郁蒸发出,遇风寒相搏,凝滞于肌肉,遍身皮肤青色者,用透肌散。胃伤则生风呕吐,脾伤则生风厥逆,用五味异功散加天麻;若疮密热盛便秘,饮冷面赤者,用犀角解毒散;灌浆之后,发热烦躁,作渴面赤者,用当归补血汤;足热腰痛,目睛赤者,地黄丸,皆要法也。
痘后余毒证治
斑疮余毒,或肝虚入眼目,或肺虚为癣疥,或为痈疖,发在骨节,肾之虚也;发在肌肉,脾之虚也。或在筋,或在头,或在面,或牙齿疳蚀,或咽喉肿痛,各随经而见,皆毒不散,蕴积而成。或病人始不早治,或医者失治遗于经络,其所由来,盖有自矣,宜服解毒等剂。
痘毒攻脾则泄泻身浮,攻肝则眼生瞖膜,攻心则烦躁啼哭,攻肾则耳疼脓聚,攻肺则欬嗽痰涎。
若已发后,有余毒未散,复有身热疮肿之类,当茶清下解毒丸。
痈疖
痘痈多是实毒,血热成痈,分上下用药,一日不可缓。成脓必用清热凉血为主,赤芍药、甘草节、连翘、桔梗之类;上引用升麻、葛根,下引用槟榔、牛膝;更助以贝母、忍冬、白芷、瓜蒌。大便燥,用大黄,寒热用芩、蘗。此法累效。
前证初起未成脓者,用活命饮、隔蒜灸,治而消之;欲成脓者,用活命饮解而溃之;气血虚者,八珍汤实而溃之;虚而不能敛者,托里散补而敛之。大凡发热肿痛,大便不结,用仙方活命饮及隔蒜灸法;大便秘结,用仙方活命饮加大黄;大便已通,肿痛未退,再用活命饮一服,用托里散补其元气。若发热倦怠,大便调和,用补中益气汤;未应,亦用隔蒜灸。若溃而发热口干,肢体倦怠,用东垣圣愈汤;脓水淋漓,不时发热,用四君、参、芪。若因乳母肝经血虚发热,用加味小柴胡汤;肝脾郁怒发热,用加味归脾汤;膏粱厚味积热,用加味清胃散。
如专与凉血,用败毒等药,复伤元气,必致成者不能溃,溃者不能敛矣。
瘾疹
瘾者,皮肤间隐隐成疙瘩瘙痒,爬搔更多,内服解毒防风汤,外以筚衣汤洗之。
疹者,皮间点点状如蚊蚤所咬之迹,或如小芥子,即麻子也,升麻葛根汤加防风、荆芥穗主之;热甚渴者,与人参白虎汤相合服之。
丹瘤
赤火丹瘤,此恶候也。流移红肿,其痛手不可近。从头上起者,过心即死;从足下起者,过肾即死。宜内服小柴胡加生地黄汤、黑参化毒汤,外用蜞针法吮去恶血自消。若但红不肿不痛者,斑也,人参白虎汤加黑参、大青、生地黄主之。
发热
痘疮收靥之后,浑身经热不除,别无他证,用柴胡麦门冬散;如不退,服人参白朮散。若风热欬嗽,咽喉不利,用桔梗甘草防风汤。窃谓前证有因热毒未解者,有因胃气虚热者,有因胃气实热者,其因不能枚举,当临证制宜而药之。
骨节作痛
俗名痘风。丹溪分气血虚实。以日子守之,多带气血不足。
虚则黄芪生血之剂助之,略佐以风药。
实则白芍药、黄芩为君,连翘、白芷、续断之类为佐。
若属虚寒,陈氏方可用。余详痘中风门。
水痘
小儿痘疮,有正痘与水痘之不同。新安张季明云:其疮皮不薄,如赤根白头,渐渐赤肿而有脓差迟者,谓之大痘,此里证发于脏也。其疮皮薄如水泡,破即易干,而出无渐次,白色或淡红,冷冷有水浆者,谓之水痘,此表证发于腑也,亦与疹子同,又轻于疹。发热一二日而出,出而即消,易出易靥,不宜燥温,但用轻剂解之,麦汤散主之,羌活散、消毒饮、麦煎散俱可服,又当服大连翘汤以解之。
如心闷烦躁发热,及大小便濇,口舌生疮者,通关散主之。
水痘夹黑出来,或黑水流,或手足冷者,前胡、甘草、生地、黑参、连翘、茯苓、木通、蝉蜕、麦门冬、川芎、陈皮、当归、生姜,水煎服。
麻疹
麻疹浮小而有头,粒随出即收,不结脓疱,北人谓之糖疮,南人谓之麸疮,吴人谓之痧,越人谓之疿,古所谓麻,闻人氏所谓肤疹是也,与前所谓脾为疹者不同。小儿有出一二次者。出轻而日数少者,名奶疹子;出稍重而日数稍多者,名正疹子。又出于痘前者,名奶疹子;出于痘后者,名正疹子。初出亦与痘疮相似,但痘发于脏,麻发于腑。脏属阴,其病本深,故难出难收,而药于温平为宜;腑属阳,其病本浅,故易出易收,而药于清凉为宜。
按既是心火刑肺金,即是贼邪,其证当重,何反轻于痘?余每治麻疹,但据见证,以泻白散加减大剂投之,即至危困之证,无不愈者。其他时师,用苦寒降火,辛温发表,而阽于危亡者,不可胜数,安在其为心火刑肺也?
麻疹初出,全类伤风,发热欬嗽,鼻塞面肿,涕唾稠黏,全是肺经之证。有末传泄利者,有一起兼泄利者,肺与大肠相表里,表里俱病也。惟不可触冒风寒,及于正蒸热时噉食,能变轻为重,不可不慎!
麻疹形证亦同,有如发风疹,疙瘩拥起如云头,色赤成斑,随见随没者,有如粟米头米元,三番俱见而不没,至三日后方收渐没者,然皆谓之麻疹。其于欲出未出之际,当用发表之药发之,则易出易愈也。
麻疹有发热至十余日始见者,大抵主在发散肺经之热毒者始事也,调理补养病后之元气者终事也。其间或兼风,或兼痰,或伤食,并随宜加对证之药。其有变证,即随病用对证之药。要不乱投汤剂,则儿无事矣。
初热
痘疹发热之初,多似伤寒,惟麻疹则欬嗽喷嚏,鼻流清涕,眼胞肿,其泪汪汪,面浮腮赤,或呕恶,或泄利,或手掐眉目鼻面,此为异耳。轻者以泻白散合三味消毒散主之,重者以金沸草散主之;兼泄利者,合升麻葛根汤,以白芷代葛根。此余创立治法,用之无不效者。即十分危证,守而勿失,终于必济。每见诸书所定方,类皆苦寒、辛凉发表之剂,不尽对证对经,恐有诛罚太过之失,用者详之。
大抵疹欲出已出之际,虽寒勿用桂枝,虽虚勿用参、朮,虽呕而有痰勿用半夏、南星。
大忌认作伤寒,妄汗妄下。汗之则增其热,为鼻衄,为欬血,为口疮咽痛,为目赤痛,为烦躁,为大小便不通;下之则虚其里,为滑泄,为滞下,多至不救,慎之!
疹子初发热时,未见出现,欬嗽百十声不止,上气喘急,面浮目胞肿,宜甘桔汤、消毒散、泻白散,三方合用。内桑白皮采鲜者多用。热盛烦渴,加石膏末、知母、黄芩、天花粉。
疹子发热吐利,乃火邪内迫,纯是热证,不可作寒论。上焦多吐,宜黄芩汤加茅根、芦根、枇杷叶。
下焦多利,宜黄芩汤送下香连丸。
中焦吐利俱多,宜黄芩汤,多加芦根、茅根,前调六一散。
自利甚,则里急后重而为滞下,宜加味黄芩汤,调六一散。
大抵疹家吐利滞下,宜于疹家求之,不可作吐利滞下而治。
疹出之时,咽喉肿痛者,乃毒火上熏而然,勿作喉痹治法,妄用针刺。喉痹内作痈肿,故宜决去恶血。痘疹只是咽干作痛,宜甘桔汤加黑参、牛蒡、连翘,或射干鼠黏子汤,细细咽之,钱氏甘露饮子亦可,外用十全散、玉锁匙点之。
疹子渴喜饮水,纯是火邪,肺焦胃干,心火内亢之故也。
初发热渴者,前发散药中多加石膏、天花粉,或葛根麦门冬散。
见形
疹子初起,多泻不妨,惟愈后最忌重热,此不可不调治者。盖疹子发热多至十一二日,少亦不下五七日,热久,元气虚矣,加之疹出,饮食不进而复重热,阴阳耗竭,不死何待?故再热者,必大补气血可也,予见忽以为常而死者屡矣。
疹退之后,微微欬嗽者,此余毒未尽也,泻白散合消毒散主之。若欬甚气喘,连声不住,甚至饮食汤水俱呛出者,此热毒乘肺而然也,宜门冬清肺汤加枇杷叶;见血加茅根汁、阿胶珠主之。但见胷高如龟壳,肩耸而喘,血出口鼻,摆手摇头,面色或青或赤,或白而枯者,皆不可治也。
疹出之时,曾作泄利,未经清解,至疹退之后,变为休息痢,不问赤白,里急后重,日夜无度,此余毒在大肠也,以黄芩汤送下香连丸。虚者加人参,滑者加椿根白皮,俱于丸药内加之,勿入煎药。
疹子既收,其毒不解,邪火拂郁,浑身发热,昼夜不退,发枯肤瘁,渐成疳瘵,以清热除疳丸主之。若不早治,以致睡则扬睛,口鼻气冷,手足厥逆,微微瘈瘲,变为慢风,不救者多矣。
如浑身壮热,未至羸瘦,但多搐掣,烦躁不宁,此热在心脾二经也,以当归养血汤、黄连安神丸间服之。
几见疹子收完之后,出入动止如常,忽然心腹绞痛而死者,还是元气虚弱,曾受疫疠之气,外虽无病,里实亏损,所以一发而死也,谓之中恶,间有用人参汤研苏合香丸而苏者。
禁忌
疹家禁忌比痘家禁忌尤甚,若悞食鸡鱼,则终身但遇天行之时,又令重出也。盐酢食之,令欬不止;五辛食之,令生惊热。所以通禁,必待四十九日之后方无禁也。
大热未退,不可与食,与伤寒同。
一发之时,既表之后,切戒风寒冷水瓜果之类。如一犯之,则皮毛闭寒,毒气难泄,遂变紫黑而死矣。如极渴欲水,只宜少与葱白,以滋其渴耳。必须使皮窍中常微汗,润泽可也。又忌梅桃鱼蜂蜜香鲜之物,恐惹疳虫上行。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
痘疹门
痘疹论 【 清聂久吾】
辟时医之谬
近世痘方,多宗黄西丘,其书自始至终,俱分顺逆险而立三图说。其谓顺者,不必服药是也;谓险者,宜以保元汤加减调治犹近理也。但谓逆者俱不可治,治之徒劳无益,是教人袖手待毙矣。其言不仁之甚,而贻害于世不小也。此为俗医图利计则甚便,而于救济生灵之术则甚乖也。盖医者仁术,圣人以之赞助造化之不及,所贵者,扶危救困,起死回生耳。若治其易治者,而弃其难治者,则何以医为?惟俗医意在图利,又恐坏名,见证有不顺者,辄委弃之,彼诚恐利未必得,而徒冒不识证之名。若仁人君子,当为之死里求生,岂忍断其必死而坐视不治?故曰:西丘之言,便于俗医而非所以济世也。且其所指逆证多端,痘疮稠密者多有之,如初热而惊悸吐泻,报痘而先发于印堂司空天庭等处,初出而根窠无晕,既出而色白灰陷,或发水泡或痒塌,或当行浆而不行浆,或痂未落而寒战咬牙等证,皆其图说所谓逆而不治者,予每治之而得生者多矣。奈何悉谓治之无益,而戒人勿治乎?惟初出形如蚕种,既出而紫黑干枯者,难以灌浆,多不可救耳。然宁救之而不活,不忍坐视而不救也。
近年有庠生管橓编集《保赤全书》,载痘疹方论,颇为详备,然其人博而不精,未谙妙理,所论气血虚实寒热等理,多混杂未能融通,所论某证该用某方,多卤莽又多乖舛而不得其宜,在明者得之,犹可备参考,若昧者执而用之,鲜不悞事。予恐其无益于世而反惑世也,故表而出之。
痘证与他证不同,自初发热,以至于结痂,限日限时,救困扶危,当用之药,宜及时而用,如救焚拯溺,不可缓也。盖痘毒发自五脏,实动五脏之真气,其出痘多者,真气发泄亦多,当此之时,人之血气几绝,岌岌乎殆哉!如油尽之灯,不速为之增油,则灯焰熄;如风中之烛,不速为之蔽风,则烛光灭也。时医则不然,轻视人命而重视财利,其愚而不知用药者,姑无论已,即稍知用药者,亦不肯及时用药,欲因祸大而显功,迟延至于气血已绝,不可复续,虽有对证之药,缓不及事,因而悞人性命者多矣。此医家之害,而病家不可不知也。又时医识见浅陋,未谙妙理,执泥祖传旧方,不知变通,遇痘证之轻者,犹可动手调治,而自以为功,一遇危险重证,便束手无策,不能救疗,甚至治而不活者,则以为痘证原恶,而不自咎其术之拙,病家亦以为痘证本恶,而不归咎医之拙。殊不知痘疮常数,若无甚恶之证,而调治得宜,十可十生;间有极恶之证,必不可救疗者,十不过一二。今治而十死七八,何恶证之多也?无亦术之不精乎!
当时令,众人出痘时,小儿或有发热稍缓,其热或作或止,其红点或未见,或微见而未明,或是出痘,或非出痘,正在疑似之间,当此之时,不如且勿服药,以待其自定,但禁风禁荤,调护之而已。所谓不轻治,正所以深治之者,此也。有等富贵之家,珍爱太过,见其如此,屡投以清凉解毒之剂。不知若是痘证,则其毒气发动于五脏,勃勃欲出,其势决不可阻遏,屡用清凉阻遏其势,即所以迫之内攻而祸速矣。故犯此者,多有报痘数日,即烦闷惊搐而死,此解毒之剂杀之也。正如蔻在宫墙之内,不逐之出外,反遏其出路,围而攻之,宫中之人,有不遭残害者乎?然医者曰:吾用解毒药,何至于杀人?既不自任其咎。病家亦曰:彼用解毒药,何至于杀吾人?亦不归咎于医杀人于冥冥之中,而己不悟也。人不知也,予故表而出之,以戒世之爱而反害者。语曰:久腊者毒必厚。痘毒禀于胎元,伏于五脏,其轻者无论已,其重者深藏久蓄,不为不厚矣。一旦触发于倏然忽然之顷,其势猛锐欲出,断不可御,是以必借气血载毒出外,成浆结痂,然后毒散而成功,此病机亦化机也。此岂若诸疮之毒,可以骤然而解散者?故解之于既出之后,是顺其欲散之势,犹为近理;解之于未出之先,是遏其猛锐欲出之势,其祸甚速。如初决之堤,水势排山,而欲捧土塞之,有是理乎?奈何自古治痘之家,其卑者固不足道,其高者亦未深悟此理,每每于痘疮发热之初,欲出未出之际,辄以解毒为主,且曰:服某药则毒可解,而痘出必稀。不知痘之稀,由其初受毒之轻耳,岂将出之时所能骤解乎?致启后之庸医,讹以承讹,见痘疮欲出未出之间,毒气炽盛,则多用寒凉以解之,或妄下以解之,彼自以为对证之妙剂,而不知反致内攻之奇祸,至于杀人而终不悟,前覆而后不鉴,其祸又无穷也。予睹近时庸医,治痘多犯此失,以致童幼数日而死者甚多,则皆茫然,委于证恶难救,而举世莫觉其致死之由,殊可矜恻也,故不得不再三发明其理以救将来。
自有方书治痘以来,其时不啻二千年,其人不啻数百家,然皆详于已出之后,略于未出之前,深言出速而稠密之危,不言留中而不出之祸。不知已出之毒,外寇也;未出之毒,内寇也。徒知御外寇而不知逐内寇,自古以来,诸贤之为计疏也。然其失计安在?惟在痘未出而急于解毒,缓于逐毒也。不知未出之毒不可解,但当汲汲逐之出外也。予深悟其理而明鉴其失,故长顾却虑,为未出以前诸证设法,惟明辨其虚实寒热以施治。实热者,宣发其壅滞以逐毒出外;虚寒者,补助其气血以逐毒出外。至于急用寒凉遏毒内攻等弊,则谆谆致戒,不厌再三,一以救前哲之失,一以开后人之迷,虽岐黄复起,不易吾言矣。
须知出痘多者,收结之时,还元之后,五脏真气发泄已多,一身血气耗散已甚,虽或毒气未净,而其正气极虚,是以用凉药解毒,必须用酒炒制。其体气弱者,或时加入参、芪、归、芎之类以救血气,切不可因其有热证而遽投以生三黄、生栀子、生大黄、生石膏之类,此时正气微弱,骤用凉寒峻攻,多有一投而辄毙者,戒之戒之!
治痘之家,既谨其始,又必谨其终。盖痘之危险不测者有二:一曰毒盛,一曰体虚。当其未出之时,或三五日而速毙者,皆因毒盛也。及其结痂还元之时,或悞投一药,悞进一饮一食而辄毙者,皆因体虚也。然毒盛欲出不出者能顺其势以导之,出而不妄施解毒以阻遏拂逆之,则未必致毙。故再三戒谕,深为谨始者虑也。体虚者能察其虚而补养之,又防其虚而不峻攻之,则可保无虞。惟玩其收结还元,而忽易不加谨者,多致悞事,故又深为谨终者警也。
白朮散豆蔻丸说
此等丸散,治痘之家,必须豫制以防虚滑泄泻。若痘起胀,或收结时,骤然泄泻不止,危在旦夕矣。然止泻用汤药多不效,有服至异功散而不止者,惟此丸散可以止之。惟毒热作渴者,加味四苓散,一二服即可止。起胀灌脓时,或有六七日不大便而烦闷作痛者,毒盛而秘也,用清毒活血汤去参、芪,加怀牛膝二钱、紫草、当归各加至二钱煎,药熟去渣,入生蜜半酒杯服之。如又不通,用前药加酒炒大黄三钱微利之。若仍不通,用猪胆汁滴入谷道中即通。终不可用硝、黄大下,恐下后变他证则危矣。
论衄血
痘有鼻中衄血者,毒气上冲于肺也。此其毒气外泄,亦非恶候,不必惊惶,只用发灰散或清肺汤治之。切不可峻用寒凉,如犀角、生地、山栀、生大黄之类,冰伏其血,必为大害。世人不谙此理,一遇痘疮有衄血咽喉口舌等证,即认为实热,遽投以寒凉,冰凝血脉,以致痘疮不得成脓,而变为坏证者多矣!是治末而妨其本,昧之甚者也。
论年长出痘
又有一种出痘稠密,毒火既盛,然元气虚,血气弱,津液枯竭,不能制火,以致虚火炎蒸,或烦或渴,或咽喉病,或鼻时出血,难任温补,痘必不能成浆结痂。大凡年长之男女,嗜欲久开,血气既耗者,多有此证,最为难治。时医见其多热候,率用清凉,如犀角地黄汤之类,不知原因血气不能胜毒气而致有此证,今又纯用寒凉,则血气甚亏损而毒气愈肆行,岂复有可生之理?是以此等痘证,时医治之,十无一生,殊可哀怜。今特制参麦清补汤,用人参、酒洗当归各八分,麦冬酒蒸晒干一钱二分,花粉酒蒸晒干、生黄芪各一钱,前胡、牛蒡、山楂肉各五分,炙甘草、生甘草、酒洗红花、川芎、酒洗生地、桔梗各三分,酒炒白芍、生白芍各四分,生姜一片,龙眼肉三个,同煎温服以调之。遇此证者,此药当频服,于痘出五六日内,至七八日,若脓浆不行,亦当用参芪鹿茸汤托之。若脓浆不起,则无生意矣。若有四五分脓,犹可望生。
或问五条
或问曰:医治未病,古人立豫解痘毒之方,或解之于平日,或解之于临时,其方何啻数百,子何以知痘毒不可豫解而不载一方也?曰:以其理知之,又验其事而知之。盖痘毒禀受于胚胎而潜伏于五脏,或数年而后发,或十数年而后发,或数十年而后发,当其未发时,深藏潜伏,声臭俱泯,于何而解之?彼无声臭之毒,又岂有形质有气味之药所能解散?且用药攻病,犹如用兵诛寇,故必执兵持竿,然后可以寇诛之。当闾阎无事时,虽有奸豪潜伏其中,而不执兵,不持竿,谁能识其为寇而诛之?今豫解痘毒于声臭俱泯之时,得无类是乎?此以理知其不能解也。予妇产男女十人,皆已出痘,前六人多用豫解痘毒之方而出痘反有极多者,后四人不用此方而出痘极少,皆勿药自愈矣。此可验痘毒轻重,定于禀受之初,而不能豫解也。然服解毒药于平时虽无益,犹无害也;至于临时解毒,则有反害者矣。每见富贵之家,父母珍爱其子,一闻邻家出痘,则多服解毒之药,以致损儿胃气者有之;或儿已发热,将出痘而多服解毒药,以郁遏其毒气者有之。犯此二者,所谓无益而又害之者也。以是知解之于临时者,尤不可也。
或问曰:子立论,若刘河间、钱仲阳、陈文中等,皆古名医,子议其失,犹之可也。至于朱丹溪集医道之大成,亦议其未尽痘家之妙,何也?曰:丹溪之医诚精矣,子谓其足以尽医家之妙乎?又足以尽痘家之妙乎?且医之为道,精微广大,亦难言矣。自古名医虽各有精微,然亦多有讹谬,如王叔和着《脉诀》,论五脏六腑,谓:三焦无状空有名,寄在胷中膈相应。此其说大谬矣。夫叔和名医,有如此者,后人习焉不察,至宋张季明着《医说》,始论其谬,其言有理有据,然世上竟宗叔和之谬,而莫知有季明之辨也。如此之类,何可枚举?若刘河间等之治痘,而专用寒凉解毒,则又宗《内经》诸疮俱属心火之言而失其意者也。盖《内经》此言,为诸疮发也,非为痘疮发也。痘疮与诸疮大不同者也。且而刘河间、钱仲阳辈,乃宗其论诸疮之言,以治痘疮,此何异行车于水而推舟于陆也,讹谬甚矣。丹溪又宗刘、钱而不能正其谬者也,何以能尽痘家之妙也!
或问曰:古人治痘,一以解毒为主,至丹溪揭解毒和中安表六字,论者以为精当之极。大略谓痘未出而能解毒则可以使痘出稀少,痘既出而能解毒则可免溃烂发痈发疔入眼等患,岂不深有至理?而子独极言解毒之害,而谆谆以妄解毒为戒,此说未之前闻,不亦过高骇众乎?曰:此痘家第一精深微妙之理。古今高明之士,皆迷而不悞,是以徒知解毒之利,而不知解毒之害也。虽丹溪解毒和中安表之说,亦欠分晓。盖揭解毒二字,于和中安表之上,后人执而用之,多致悞事。以丹溪之明而见不及此,况其下焉者乎?盖痘毒久伏于五脏,一旦触动而勃发,其勇悍猛烈之势,断不可御遏,又何可解散?智者惟顺其势以导之出外而已;昧者当其欲出未出时,而遽投以解毒药,则拂逆其势,岂惟不能解散,而适以逼之返戈内攻,宜其祸不旋踵也。故多有痘才见数点而儿已毙者,则亦惨矣。近日每见富贵之家,极珍爱其子者,多罹此祸。然而病家与医家,终不悟其失。且曰:此痘最恶,吾先为之解毒,犹不能救?况不解毒乎?噫!迷亦甚矣!独不思使其不遽用解毒药,以逼毒内攻,则毒出外而内自安,何遽至于毙?纵其痘出,或稠密,或红紫,或干枯,犹可从容调治,孰与未见痘而速死之惨乎?是以痘未出之前,除升发微汗一剂外,凡攻里清表寒凉解毒之剂,当一切禁之,如砒、巴勿令入口可也。古人谓不可汗下,亦是此理,惜其语焉而不详也。丹溪亦戒妄汗妄下,庶几不失古人之意矣。然又教人用犀角地黄汤之类,是徒知汗下之害,而不知当此欲出未出之时,不必汗下而后为害,即多用清凉如犀角、生地之类,亦能遏毒内攻而致害也。惟人参败毒散,能宣发毒气出外,犹无害耳。若胡氏辈率其愚臆谬见,而妄谓非汗则表热不解,非下则里热不解,汗下以解表里,则痘出稀而必无逆证,而后之愚医,若管橓辈又从而敷衍其说,使世人不察而悞用之,以致儿童之罹此而夭折者,不可胜计,祸亦大矣。予欲救其祸,安得不详辨以破其迷也!至于痘既出之后,则有不必解毒者,有不可解毒者,有不可专解毒而必兼补养者,有可以专解毒而不必兼补养者。不必解毒与不可解毒者,辨之详矣。若其痘出稠密,紫暗干枯而不起发,不灌脓者,此毒气盛而血气弱者也,或先用清凉药,解散其毒气,而随以补血气药助其行浆,或于解毒药中兼活血养血,扶元气药可也,此则所谓不可专解毒而必兼补养者也。丹溪所谓解毒和中安表者,惟用之于此为适当乎?若其痘出稠密涌盛,红紫凸绽而润泽,然而口渴喜饮,善饥喜食,烦躁不安,大便久秘,小便赤濇,此则可以专用清凉解毒,不必复兼补养者也。大略既出以后,未收以前,可以专解毒者,惟此一证,以其血气与毒气俱盛耳。然儿童出痘多者,真气发泄,血气难支,多致虚弱,恐血气毒气俱盛者,百中一二耳。专主解毒者,错谬不亦多乎?惟收结后,觉有余毒,则急宜解散,不可少缓,缓则恐发痈患眼也。
或问曰:昔人治痘,先辨生死,其证逆而必死者,或作为歌诀,或着为图说,戒人不必施治,若妄治则反招怨尤,子独不分别逆证而一概为之立方设法,何也?曰:彼以医之心立法,而吾以父母之心立法也。世之出痘者,孰非人子乎?父母之于子,忍度其必死而不为之救治乎?况病证虽有顺逆,而治法岂无工拙?彼前人思之未精,治之未尽其妙,多以可治之证,认为必不可治,而一概教后人弃而勿治,此非仁人之心也。予甚恶其说,是以必矫其失,然非徒以空言矫之也。每于前人所指必不可治之证,十常活其五六,又未尝不咎前人之疏于立法而轻于立言也,是以不忍不为之死里求生也。其或有求其生而不得,吾末如之何者,然后于好生之心无忝矣。
或问曰:古人立方用大灵丹、大成散、返灵丹、龙虎丹之类,皆相传以为治痘妙方,而子俱不取用,何也?曰:痘疮一以气血为主。其顺者,血气能胜毒气者也。其险而不顺者,皆血气不能胜毒气者也。治痘者,当视血气强弱而酌其宜,以解毒气,乃为稳当。以上诸方,皆用金、石、脑、麝等悍猛之药,以刧散毒气而损伤血气殆甚,用之于元气厚者或可以偶中而获效,用之于元气弱者一不中而万有余败矣。前人传用其方,盖计其效而不计其败者也。予所以不取用者,恐未得其效而反受其败也。
麻疹四忌
麻疹形如麻,痘疹形如豆,皆象其形而名之也。麻痘俱胎毒,而痘出五脏,脏属阴,阴主闭藏,其毒深而难散;麻出六腑,腑属阳,阳主发散,其毒浅而易散。脏阴多虚寒,故痘可温补;腑阳多实热,故麻宜解散。然麻虽属腑,而其热毒之气上蒸于肺,肺主皮毛,实受其毒,是以发热之初,虽似伤寒,而肺家见证独多,欬嗽喷嚏,鼻流清涕,眼泡肿,眼泪汪汪,面肿腮赤是也。治之之法,惟在宣发其毒,以尽出之于外,虽红肿之甚,状如漆疮,亦不足虑。以其既发于外,则可免内攻,不若痘家之必顾其收结也。此证若调治得法,十可十全;而调治失宜,则杀人亦如反掌。盖麻证有所大忌,病家犯其所忌则至于杀人,医家犯其所忌,亦至于杀人也。其所忌不同,皆忌闭塞其毒,不得发泄也。今标四大忌于后,令人勿犯也。
一忌荤腥生冷风寒。出麻疹时,大忌食荤腥,食生冷,冒犯风寒,皆能使皮肤闭塞,毒气抑郁而内攻也。
一忌骤用寒凉。初发热时,最忌骤用寒凉以冰毒,使毒气抑遏不得出,则成内攻之患。而昔人谓天气暄热,宜用辛凉发之,如黄连解毒汤之类。不知天时暑热之气,岂寒凉之药所能解?今骤用寒凉,恐不足以解外热,而适足以阻内热,使不得出也。曾见有一宦家艰子,得一子甫一岁,出麻发热,麻未见形而发搐,医悞认为急惊,而用凉药攻之,遂令麻毒隐隐在皮下不出;后医以滋阴为主,而用四物等药,亦不能救,烦闷声哑,至旬日而死。此可以知凉药冰毒之害矣。今因天热而骤用寒凉,岂理也哉?
一忌多用辛热。初发热时,最忌多用辛热以助毒,如桂枝、麻黄、羌活之类,能使毒壅蔽而不得出,亦致内攻之患。而昔人谓天气大寒,宜用辛热如桂枝汤之类发之。不知天气大寒,只宜置之燠室,谨避风寒可也。且天气虽寒,而人身之热毒未必减也,而多用辛热,岂理也哉?
一忌用补濇。麻出之时,多有自利不止者,其毒亦因利而散,此殊无妨。如泄利过甚,则以加味四苓散与之,切忌用参、朮、诃、蔻补濇之药,重则令腹胀喘满而不可救,轻则变为休息痢,戒之戒之!
疹科纂要 【 清马之骐】
麻疹通论
夫婴儿麻疹,固与痘疮大不相侔,亦与斑疹瘾疹并不相同。盖麻疹亦属胎毒,乃系六腑蕴蓄积热,发自脾肺二经,或受风寒,或伤饮食,时气感触,煽动心火,燔烁肺金,肺主皮毛,故其邪发于皮肤之上,出为细疹,遍身点点红色,甚则迭肿,有小颗粒随出随没,没则又出,俗名糠疮,又曰麸疮。其证初发热时,略类风寒,而实大异。亦与痘证相似,但痘疮自里而出于五脏,脏属阴,其病本深,难出难收,故有形有浆;麻疹自表而出于六腑,腑属阳,其病本浅,易出易收,故有形无浆,然多实热无寒。又有战栗似寒者,乃热极生阴,反作寒耳,切不可作寒证治之。虽较痘疮为易,然倏忽变化,其证急速。自初出一二日,及愈后月余,虚者百日,皆不可以其易而忽之。经曰:痘前疹后,信哉!
若初生婴儿,未及满月或百日内外,或未生痘疮之先,遍身发出红点,如粟米状,满月内外,名为烂衣疮;百日内外,及未生痘疮之先,名为瘙疹。盖儿在母腹中,为阴血之气熏蒸已久,生后忽遇阳风,一逼遂发,此疹不治自愈。
若痘疮愈后,起居不节,饮食过度,外感风寒,痘愈数日之后,身忽略热,遍身即出红点,大小不一,亦如粟米之状,作痒,愈抓愈盛,如云成片,名为云头疹,又名盖痘疹。非真疹也,勿以为真疹而畏之。
若天行疫病,大人小儿感之,大便秘结,热气流于胃中,忽发红斑,隐于皮肤之内,有色点而无颗粒,如蚊蚤之迹、锦文之状者,无头且平,名曰发斑。其证有阳毒阴毒之殊,总皆热毒所致,非真疹也。不可与疹同治。
若感冒时气,颇类伤寒,俗名红眼汗病,系心火烁乎肺金,红点隐于皮肤之间,发则多痒或不仁者,是有风湿之殊。色红者火也,亦皆热毒所致。其证多属于脾,状隐隐然,故名曰瘾疹。非真疹也,亦不可与疹同治。
证治大略
麻疹为实热之证,属在于肺。其发也,多因风热兼痰而作,浮于皮肤,有小颗粒随出随没,没则又出,故虽值寒天,亦不可重加衣被而过于热,恐毒入咽喉,令其声哑,麻疹不出,致有变证,为害不小。治疗之法,宜清肺火降痰,主乎解散,惟以发表出透为妙,汗之即愈。亦有可下者,但忌认作伤寒,妄汗妄下。汗之则增其热,为鼻衄,为欬血,为口疮咽痛,为目赤痛,为烦躁,为大小便不通;下之则虚其里,为滑泄,为滞下,多致不救,慎之慎之!故初热时,先宜发散,次清利,次清热,次补血,盖发散则风热解,清利则肺金清,清热则心火泻,免致金受火克,则证自轻。然麻疹属阳,热甚则阴分受损,血多虚耗,必宜滋养阴血,此首尾所以当泻心火,清肺金,散风热,滋阴血为主,不可少动其气,宜通圣散中消息用之。如人参、白朮、半夏一切燥悍之药,皆不可用;即升麻升动阳气上冲,亦不可多用。盖麻疹标属阴而本属阳也。苟麻疹未愈,轻用温热燥悍之剂,多致牙龈肿烂。虽气血虚弱,亦必待麻疹愈后,方用补虚养血调理脾胃之药,斯乃万无一失;不则毒气壅遏,顿生奇祸,不可不慎。此治麻疹之大端也。
潮热证治
麻疹初发时,略类伤寒而迥异,盖其增寒壮热,头痛脸赤,目赤颊红,身体疼痛,此略类也。至其火热太盛,多欬嗽喷嚏,鼻流清涕,眼光如水,眼胞浮肿,眼角生眵,眼泪汪汪,恶心干呕,恒欲饮水,或痰涎吐泻,不思饮食,大便急而小便濇,则皆热之所致为迥异耳。然有热一二日而出者,有发热五六日而出者,或有发热七八日而出者,证候未明,疑似之际,但觉潮热,即宜升麻葛根汤加紫苏、葱白一根煎服,或参苏饮去人参、半夏、陈皮,腹痛仍用陈皮加砂仁煎服,被盖微表之,得汗自头至足,方渐渐减去衣被,则皮肤通畅,腠理开豁,自无留毒而疹易出矣。若有未出,亦不可再表。
既表即宜谨避风寒,勿食生冷,忌酒肉鸡鱼一切荤腥等物。如外犯风寒,内伤腥冷,轻则瘾疹生痰嗽成惊搐,重则皮毛闭塞,毒气难出,遂变紫黑而死矣。
如食酒肉鸡鱼荤腥等物,则毒入脾胃,必至麻疹后生疮疖;下流大肠,为泄泻白痢等证;流入小肠,则小水赤濇为血痢等证。俗谓白痢属冷,血痢属热者非也,戒之戒之!
麻疹未出时,发热,吐泻交作,三日内出,耳后项上腰腿先出,一日出三次,二日再出六次,见点红活显露,形小明净,顶尖不长,随出随没,三四日方收者,顺证也,不治自愈。
麻未出时,发热,干霍乱,身体极热,欲出不出,隐伏皮内,发不透快者险,宜升麻葛根汤;大寒加麻黄即出。
麻未出时,发热喘促者险,宜三拗汤加煅过石膏、茶叶名五虎汤治之。
麻未出时,发热,面先青黑,乃毒气攻心者逆,宜内托散消毒汤以解之,不然则必死。
身体极热,隐伏不出,或带紫色不明,或不突起,与肉一平,或一二日就没,喘嗽利下者逆,速宜解表,急则用麻黄汤以发之,胡荽酒以擦之;缓则用升麻葛根汤加石膏、黄芩以解之。
麻疹正出时,身犹大热,宜升麻葛根汤加黄芩、地骨皮治之。若以手摹之,疹色白,起手即红者,血虚,宜养荣汤主之。
正出色红者火盛,宜化斑汤主之,或人参白虎汤。
色紫赤干灰燥暗,大渴饮水不止,乃火盛毒炽,宜六一散解之,或四物汤去地黄加红花、黄芩进之,或黄连麦门冬汤亦可。大热不退,加柴胡、黄芩、升麻、葛根、牛蒡子、黑参。
色紫黑,乃内外热甚而血结者逆,必须急速解表,宜葛根麦门冬散、生地黄散、升麻葛根汤,或荆防败毒散加栀子仁,或双解散。有痰加杏仁,无汗加麻黄。若其色变黑者,宜黄连杏仁汤主之,或山栀子汤、化斑汤速解治之,缓则不及矣。
故曰:初发赤白者生,黑紫者死。盖赤疹属阳,遇清冷而消;白疹属阴,遇暖温而减,故皆可生。若所发黑紫者,内热甚而血结,生机将绝,速就前法解治,死中求活者也。
麻疹已出时,其疹色正而身犹大热,宜升麻葛根汤、白虎汤,倍加牛蒡子、黑参。
既出已过三日,不能没落,乃内有虚热,宜四物汤治之。又如有失血之证,加犀角汁解之。
麻疹已没落,身犹大热,宜升麻葛根汤,加黄连地骨皮治之。
麻疹已没落,别无他证,但余热不除,宜黄连解毒汤调益元散治之。
麻疹收平,数日之后,犹有余热未尽,复再发热,日夜不退,每夜烦躁谵语,狂乱失血,且多惊搐,重出一番麻疹,比前略少,此乃心血耗散,余毒热甚,先治失血,急用犀角地黄汤、解毒汤一剂,再用四物汤加远志肉三分、甘草二分,服一剂而血止。若谵语狂乱惊搐,再煎五苓散调辰砂益元散一钱服之,诸证自无。凡遇此证,血实易治,血虚难治。总之,麻疹前后,烧热不退,饮食不进等证,并属血虚血热,宜四物汤按证加减。
滋阴补血,渴加麦门冬、犀角汁,嗽加瓜蒌仁,痰加贝母、橘红。
内多实热,宜四物汤加芩、连、防风、连翘,凉其中以退其阳。
凡汗出不透,烧热不退,倍加紫苏叶、葛根、白芷等药助之,当得大汗,去病如扫。
盖麻疹属阳,阴血被其煎耗作热,故以滋补阴血为主,其热自除,所谓养阴退阳之义也。
伤风
当发表后,麻疹正出之时,偶遇大风大寒,或内伤生冷,令麻疹隐隐于皮肤之内,时有时无,欲出不出,如物影之摇动,谓之影疹,急宜升麻葛根汤、化斑汤,或活血散治之,其影麻不日即出。如小便不通,热甚,宜四苓汤加栀子、木通。若不急治,则皮肤闭塞,毒气壅滞,或一片白,一片红,一片紫,喘满腹胀腹痛,反复变乱,危亡立至。
如出一日而没,乃为风寒所袭,忽然没落,急宜消毒饮治之。若不急治,毒气内攻,痒烂而死。
既见,三日退后,若有被风之证,亦宜消毒饮,神效。
麻疹退后,不可当风,苟见风太早,肿一即消,必体瘦肌黄,恐防病目,致生麻风疮。如有麻风疮,宜大连翘饮加牛蒡子、防风、金银花,烂处敷生肌散。
汗渴饮水
麻疹得汗为妙,固不可无汗,亦不可过于汗。如初热时,未曾用药发表,自然多汗,遍身流出如水,此则腠理开泄,内毒尽从汗出,顺证也,不必再用发表,亦不可骤止。如汗出太多不止,乃毒盛致液妄行,宜用五倍子三钱为末,唾津调为饼,敷贴脐上,其汗即止。
麻疹之证,犹如伤寒热病,未有不作渴者。伤寒发渴,得水而生;麻疹发渴,亦可饮水,但不可过多。如麻疹渴时,只宜常服葱白汤;或以谷粗糠用滚水泼淋,候温饮之,稍凉亦可,使毛窍中常有微汗润泽,其疹自出,自无发搐之证;或以乌梅一两,熬水二钟,入井水中浸凉,每用一盏,搀凉水一盏,徐徐饮之。如热不退,渴不止,宜服化斑汤数剂亦不妨,渴止热减住服;或人参白虎汤,其渴即止。大热不退,作渴,人参白虎汤主之。不可饮水过多,恐生水蓄之病。盖热极而渴者心也,水既入心,传于脾,为吐呕泻痢,脾伤水,五苓散主之;传于肺,为喘为嗽,肺伤水,清肺饮加白丑末少许主之;传于肾,为小便不利,为阴囊浮肿;传于肝,为胁痛,为筋软,为膨胀,肝与肾伤水,亦用五苓散加木通、车前子,以泄膀胱之水,则肝肾之病除矣。
烦躁
未出烦躁,宜升麻葛根汤加紫苏、葱白一根。
已出烦躁,宜黄连解毒汤加白虎汤。
没落烦躁,宜黄连解毒汤加麦门冬、地骨皮。
谵语
初出实热,火盛谵语,宜升麻葛根汤加调辰砂益元散。
已出谵语,宜黄连解毒汤调辰砂益元散。
谵语热甚,昏昧不省人事,宜黄连解毒汤。
没落谵语者凶,宜灯心汤调辰砂益元散。
欬嗽
未出欬嗽,宜升麻葛根汤加麻黄。
若发热欬嗽,三五日不出者,以胡荽酒擦之;或炒胡荽子,以薄绵包裹,乘热熨身上,亦即出矣。
已出欬嗽,宜凉膈散加桔梗、地骨皮。
若已出三四日之间,发热欬嗽,声音不出,乃火毒在肺与胃中,急宜用凉水调儿茶散,数次火退,声音即出,再服清金降火汤即愈。
若欬嗽痰吐不出,发散后宜瓜蒌仁、黄连、枳实、甘草煎服之。
没落欬嗽,宜凉膈散加桔梗、地骨皮、五味子。
总之,麻疹前后欬嗽,皆系麻毒,不可轻视,宜服参苏饮、泻白散,或防风通圣散,皆可选用。若久嗽顿成疹后风,或令咽喉出血,急宜服麦门冬清肺饮。若不急治,伤及肺胃,胷高腹胀,喘急满闷,唇面青白,红紫枯黯,颜色不正,口鼻出血,则难治矣。故麻疹退后,须谨避风寒,慎戒水湿,忌食鸡鱼鹅鸭,不则终身欬嗽,患风疮,伤眼目,无有愈日,切宜戒之。
咽痛失音
麻疹咽喉肿痛,宜甘桔汤加黑参;痛甚再加射干鼠黏子或桔梗汤,或以冷水磨山豆根服之。
麻疹声哑无音,宜桔梗汤加荆芥、防风、元参,或儿茶散,或以冷水磨诃子服之。
麻疹没后,声哑不出,宜清金降火汤。
若没落八九日,声哑无音,宜儿茶散服之即愈。
呕吐腹痛
麻疹呕吐,五苓散去桂加化斑汤主之。夏月,五苓散去桂加黄连、滑石。干呕,五苓散加竹茹。腹闷,五苓散去桂加紫苏、香附。热盛腹痛,煎去桂五苓散调益元散,或水磨山楂子服之。
泄泻
初出未出泄泻,宜升麻葛根汤加五苓散去桂。
若夏月更将四苓散煎汤,调益元散服之。
已出泄泻,宜黄连解毒汤加五苓散去桂,或人参白虎汤最妙。
没落泄泻,宜黄连解毒汤加导赤散。
总之,麻疹吐泻,乃火邪内迫,纯是热证,莫作寒论,宜四苓汤加牛蒡子、诃子;切不可温,悞用豆蔻、木香、干姜之类。
又须分别新久寒热:新泻热泻,宜四苓汤加木通。热极泻清黄水,宜黄连解毒汤合五苓散治之。水泻黄白,宜五苓散加减;泻黄去桂加木瓜,泻白吐乳宜同苏合丸治之。泄泻米谷不化伤食者,宜四苓汤加消导药。惟至久泻,方宜豆蔻丸或五倍子、罂粟壳烧灰水调濇之。
寒泻者,十中无一,如有伤食生冷,不得已以理中汤一服即愈。
凡泄泻宜用苦温苦寒之药以治之,不可用参、芪等甘温之药,必泻止后,脾胃虚弱,方可用参、芪等药以补之。
痢
麻疹出时,痢,谓之夹疹痢,宜黄连解毒汤加枳壳、白芍。
没落后,痢赤白,宜黄芩汤、黄连解毒汤等剂治之。
没落后,多食油腻厚味,致令久痢不已,此因积腻所伤,余毒留在大肠,不可速止,宜先清利其毒而后补之。先用大黄、黄连、枳壳、槟榔以疏利之,或用三黄汤加槟榔、枳壳同煎,调益元散服之可愈。若妄投濇药,一服即止,则内毒上攻,令其呕吐不食,噤口不语,二三日毒攻大肠,或下鲜血,或下如屋漏豆汁,遂成不治之证矣。
诸失血
麻疹发热时,鼻中血出,此毒从鼻血而解,不可骤然即止。如血出太多,是火毒炽盛,逼迫太过,致血妄行,宜当归六黄汤一剂即愈。
初出,鼻口出血,宜升麻葛根汤加炒栀子仁。
已出,鼻口出血,宜黄连解毒汤加栀子仁、童便。
没落后,鼻口出血,宜凉膈散加栀子仁、生地黄、童便。没落后,牙龈腐烂,鼻血横流,并为失血之证,宜急用四物汤加山茵陈、木通、犀角之类以利小便,使血下行,外用独枣丹治之,不可缓视。
麻疹初出,大便出血,宜升麻葛根汤加犀角地黄汤治之。
小便溺赤,宜升麻葛根汤加木通。
已出及没,大便出血,宜黄连解毒汤加犀角地黄汤治之。
小便溺赤,宜黄连解毒汤加木通。
没落后,溺赤如泔浊者,宜五苓散加车前子、木通。
总之,麻疹心火未散,发为嗽血、吐血、衄血、失血、下血,或伤眼目,俱宜犀角地黄汤主之。
若失于发表,热毒不得出,内攻五脏,眼角耳中出血不止,大便出血不止者逆,宜急用升麻葛根汤加当归六黄汤治之,可救一二。
凡痰嗽失血,以及大人酒色过度,损伤肺肾真阳,欬嗽吐痰,衄血、吐血、咳血、咯血等证,宜服苦寒甘寒之药,以生血降火,不可用参、芪等甘温之药。
饮食疮毒
麻疹正出时,虽不大饮食,但其色红白润泽者无妨,盖热毒未解,不食无害。若数日不食,止于饮水,宜清胃养脾解毒为主,毒退自然饮食如常,用调中汤去藁本加黄连,自利者减大黄,胃弱者勿下。没落后不食,宜四物汤加神曲、砂仁、麦芽,一二服自能食矣。如胃气虚勿下。
麻疹忌食鹅鸭卵,如犯伤目。
忌食姜椒热物,如犯胃火上触,口舌生疮,宜人中白炒过为末,少许撒之即愈。
忌食甘甜,如犯致生牙疳,宜独枣丹擦之。
疹前后纵意多食甘甜之物,湿热动虫,为走马牙疳,穿腮落齿,或面颊浮肿,环口青黑,唇崩鼻坏,及胃烂臭气,疳疮色白者,皆不治,逆证。
麻疹愈后,牙龈溃烂,肉腐出血,臭气冲人,皆因疹后未服解毒清利之剂,以致余毒游热不退,积于皮肤,入于胃中,久而不散,故发此证。宜清胃散、凉膈散、独枣丹等剂治之,以退胃火,可无大患。唇口多疮而极痒,一似伤寒狐惑之病,若不急治,上下唇俱为虫蚀腐烂,以及昏闷失声,遂为不治之证,宜急用化虫丸治之,雄黄散擦之,可愈。
疹夹丹毒,宜凉膈散加当归、生地黄。
麻疹没后,生疮疥及眼目疾,宜黄连解毒汤加减治之。
痘疮后盖痘疹
痘疮愈后,数日之间,内伤饮食,外感风寒,身忽少热,发出盖痘疹,如云成片,一名云头疹,虽不与真疹同,治宜三仙散,再加防风、黄连,消积食,除风热,以免泻痢之患。
疫病发斑夹斑
天行疫病,大便秘结,热毒入胃,忽发红斑,隐于皮肤,无粒且平,名为发斑。若身热作渴,宜白虎汤加大青、元参,一剂而愈。
麻疹正出,忽发红点者,名为夹斑,宜小柴胡汤加当归、生地黄。
伤寒发斑瘾疹
此斑疹证,即今俗谓伤寒谷黍之证,又谓红眼伤寒之证。有色点而无颗粒者日发斑;隐于皮肤,发则多痒曰瘾疹,属风热夹痰而作,其发类伤寒,乃痰热之病证之发于外者也。亦有自里而发于外者,其证有阳毒阴毒之不同。
阳毒脉浮数洪大,内外结热极深,面赤狂乱,舌卷焦黑,鼻若烟煤,四肢烦躁,狂言谵语,如见鬼神,下利频多不安,发点斑烂,名为阳毒。阴毒脉沉细疾实,眼痛,唇口青黑,咽喉不利,身体沉重,背强不能转,四肢厥冷,毒气攻心,小腹急痛,干呕,身发斑点,名为阴毒。总皆湿毒热毒所致,或证病下之太早,热气乘虚入胃,或下之太迟,热气郁积胃中,或悞服热药过多,胃气热甚,及内伤热证,虚火灼于脾肺之间,皆发红斑,是为瘾疹,亦皆热毒之所致也。
至于丹疹,均是恶候。热血蕴毒,遇君相二火合起即发。
亦有时疫肿毒,咽喉堵塞,亦脏腑积热之所致。大约初发赤斑者多生,初发黑斑者多死。丹疹先从四肢起而后入腹者死。
六脉洪大者,阳毒也,宜汗而解之。如失汗则邪传入脏,毒热在里不散,致狂乱妄语,如见鬼神,面赤,四肢烦躁,发出斑烂,下痢瘀血,又加遍身自汗,口如鱼口开张者死。若能过七日,则过阳经热退,方有可救之理。
六脉沉细而疾者,阴毒也。体重眼痛,小腹急痛,唇口青黑,四肢厥冷,咽喉不利,宜速灸脐下丹田、关元穴以回阳气,阴气自散。若过六日,乃阴极阳生,方可望生。
其治疗之法,无问大人小儿,黑斑红斑,疮痒瘾疹,并宜防风通圣散为末调服之。
或以通圣散中消息用之,宜微汗以散之,切不可下。或以化斑汤、升麻葛根汤、元参升麻汤,通加羌活、防风、荆芥、桂枝、芍药,随宜酌用,合上诸方煎服;外用黄瓜水调伏龙肝去红点斑。发斑风热夹痰而作,自内发外者,宜通圣散,以微汗散之。
发斑似伤寒者,痰热之病发于外,宜升麻葛根汤以微汗散之。
发斑有属里者,因胃热助手少阳火,入于手太阴肺,故红点如斑,出于皮毛间,宜白虎汤、泻心散、调胃散、承气汤,从长选用之。
内伤发斑者,胃气极虚,一身之火,游行于外所致。
补以降之,于阴证例中求之,或调中汤。阳毒宜阳毒升麻汤、栀子仁汤。
伤寒时气,阳毒发斑,胃实之人,悞服热剂,或加以风暑,宜阳毒升麻汤。
胃烂发斑,因阳明胃实,或失下,或失之太早所致,宜化斑汤、石膏汤。
阴毒湿毒,宜黄连橘皮汤、调中汤、升麻鳖甲汤、黑膏。伤寒时气,湿毒发斑,宜元参升麻汤,重用荆防败毒散。
时气发斑,宜石膏汤。
瘟疫发斑,瘾疹痛痒,宜大青四物汤、加味败毒散、犀角消毒散、解毒防风汤、加味羌活散、消风散、葛根橘皮汤。
丹疹,如遇热时,宜通圣散辛凉之剂解之,寒月以升麻葛根汤辛温之剂解之。
冷丹,属血风血热,宜通圣散。若痰血相搏,宜用蝉蜕、殭蚕、荆芥、南星以治之。时疫肿毒疙瘩,或脏腑积热,发于头项,咽喉堵塞,水浆不下,或面赤热甚,六脉洪浮,宜漏芦汤加升麻、黄芩、大黄各一钱,大青叶即大蓝叶、元参各二钱煎服。
乳孩因胎毒两腋生疖,后腹胀,发赤疹如霞成片者,取剪刀草舂汁,调原蚕沙敷之即愈。
凡伤寒时气,大病热退之后,先服参、芪甘温之药,以扶元气,随即服滋血生津润燥之药。
以上二类,本不宜注治法,但恐与疹相混,不厌详耳。
孕妇麻疹发斑
孕妇麻疹,当以安胎清血为主,宜四物汤倍加白朮、条芩、艾叶服之,则胎无危而疹易出矣。
疹出不快,宜白虎汤合用升麻葛根汤,倍加元参、牛蒡子治之。
胎气上冲,急用苎根、艾叶煎汤,磨槟榔服之,再以四物汤进之。
热甚胎气不安,服固胎饮数剂。如又不愈,腹痛腰酸,即知胎有必堕之机。如胎堕,即以产法论,先用大补,次用他证药,胎虽动而妇可生。盖麻疹宜里空,热毒随胎气而下也。
水痘证治
水痘之证,亦类伤寒之状,面赤唇红,眼光如水,欬嗽喷嚏,唾涕稠黏,身热二三日而出,明净如水泡,易出易靥,与痘疮大不相同,虽不为害,亦不宜温燥。苟或温之,则痂难落而成烂疮。亦不宜食姜豆生姜、沐浴冷水,恐成疮疥水肿。始觉及出长,宜服麦汤散。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一
痘疹门
痘科类编释意 【 清.翟良】
原痘论
痘之一证,其名不一,曰圣疮,曰百岁疮,又曰天疮。圣疮言其变化莫测,百岁疮言其自少至老只作一番,天疮言为天行疫疠也。总之不可以定名,惟曰痘疮,正世俗所谓豌豆疮是也,言其形之相似耳。言其形之似豆则顺,形之不似豆则逆也。取名之义甚确,而痘之名定矣。特痘毒之所由来,其论不一:有谓男女媾精,无欲不行,无火不动,恣情肆欲,淫火之毒,遗于精血之间,精血成胎,胎形完备,子母分张,其毒蕴于五脏百骸,四肢无不有者;有谓胎在腹中,食母秽液,至生之时,啼声一发,口中所含血饼,随吸而下,寄于命门包络之中,痘疮之发,乃下焦相火炽者;有谓痘疮者,母血之毒也,地气重浊,故含虚硕大,既作脓汁又复结痂,阴之道也,非受于父者;而麻疹则父精之毒也,天气轻清,故但结颗粒,不作脓汁,亦不结痂,阳之道也。前人论痘不一若是。吾今统会其说,若谓之胎毒则诚是也,千古不易之论也。但以男女媾精,无欲不行,无火不动,淫火之毒遗于精血之间,谓痘毒专得于交媾淫火,则未详也。何也?盖自人之幼壮以至有年,自贫贱以至富贵,男女交媾,岂有有欲不行有火不动者哉?何小儿生痘而有轻重之不同也?殆由于父母之气血先异也。父母素性和平,滋味淡薄,或稍知自慎,血气已无蓄毒,则交媾淫火之毒必浅,不待言矣。如为父者,平日以酒为浆,以妄为常,暴戾自恣,厚其滋味,或服助阳之药,邪火已伏于血气之中,交媾之际,淫火已动,邪火并炽,父之遗毒于气之始者必深矣。如为母者,褊急嫉妒,恣其所欲,厚味是嗜,好啖辛酸,好食异物,穿绵向暖,受用过度,血气之中,已有伏火,怀胎之后,又不知禁忌,其气传于胞胎之中,母之遗毒于形之始者亦必深矣。且古之君子,必待妇人月事当期,与之交媾以成其胎,妇人有娠则居侧室以保其胎,不妄作劳,饮食必谨。今之夫妇,不知此理,情欲妄动,饮食妄嗜,父母之遗毒,婴儿受之,原非一端,岂是在父母交媾之际,而有淫火之遗,诞生之时,咽其血饼,以致有痘毒哉?由是观之,谓小儿初生口含血饼咽下,寄于肾经,以致痘证者,谬矣。且人之有生,既受气于父,成形于母,则痘疹之毒,皆父母所遗,以痘而专责之母者亦偏矣。盖胎毒蕴于五脏筋肉骨髓之中,岁气流行,相感而动,乘时而发,或遇天地肃杀之气,岁运乖戾之变,厉气侵人,大人感之而生瘟疫,小人感之,胎毒即发而生痘疮。廛市村落,互相传染,证候相似,轻则俱轻,重则俱重,若有主之者,是则天行疠疫之气所为也。岂可概责之胎毒哉?是胎毒之外,又有时气邪热之毒所兼并而发者。若非岁运时气之太盛,有因中寒而发者,有因伤食而发者,或受惊或感风而发者,种种不一。外有所感,内毒因之而发,毒有浅深则痘有轻重,非若天行疠疫为之主,一时轻则俱轻,重则俱重之比矣。可见待时而发者,胎毒也,一发则其毒尽泄,所以终身只作一番,后即有时气之感,亦不复作矣。有曰:痘非胎毒,乃天地之疠气所为,是以一时之轻则俱轻,重则俱重。若果胎毒也,何轻重各在一时,而一时则无轻重之殊乎?俱重者无论,俱轻者岂时气能减胎毒耶?予曰:若然,天地之疠气发不一次,何痘疮只生一番而无二次也?若谓疠气之为,能令痘有轻重则是,若谓痘证必因疠气之感而后有,则非也。痘毒之在人身,感时气而后发,若磁石之引针,阳燧之取火,火取之而始出,针引之而后动,其毒原禀于胎元,伏于五脏,其重者深藏久蓄,时气不烈,不足以感动而引出,元气虚弱,又不能驱逐而送出,必待天行之疠气一感,轻者出而重者亦出。重则俱重者,不必论痘毒之轻重,而一时之疠气,则足以杀人也。轻则俱轻者,元气壮,胎毒浅,时气稍感而即发,值时气之不烈,所以轻也。若一时之疠气甚烈,求一轻者岂能得乎?又有从旁而诘之者,曰:痘果胎毒耶,曾见胎母一产而孪生者,则生痘就当相同,乃有一出痘稀而且轻,一出痘密而且重,岂胎母之遗注,能有异乎?予应之曰:父母之遗注于胎者则一,而胎之所以承受于父母者则异。如孪生之中,曾有一男一女,而阴阳之大不相同者,如木之结果,一枝并生几枚,有长成者,就有不成而坠落者之大不相同也。可见胎毒之所遗,而承受亦自有异耳。况方书有云:饮食淡薄,足生膨胀;厚味过度,足生大疔。小儿降生之后,或乳母食无禁忌,随乳而遗其毒;或小儿能食之后,父母过爱,滋味厚养而酿其毒。乳食之毒,酿于气血之中,痘疮一发,食毒与胎毒合并而炽,则轻重又不专系于承受之胎毒矣。若非然者,则痘疮之有轻重,必胎毒之有浅深也。痘乃胎毒,可勿疑也。
补遗
口含血饼,降生之时,咽下寄于命门,而作痘证之说,不可凭也。何也?人之有生,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即精血为胞胎,是一点精血凝结中涵生意也。一月胚,二月胎,三月之后,形骸脏腑,次第而生。惟有一脐带,子母相联,儿在母腹,暗注母气,母呼亦呼,母吸亦吸,凡百动荡,内外相因,至于血之灌注则如树之结果,如蔓之结瓜,其血液之滋养儿体,由于脐带以灌溉也,胡有血液以资儿食?如必曰:儿在腹中,必有所食,胚胎之初,形象未备,何能饮食?且胞从胎长,并无间孔,血何自而入到儿口边以资儿食?儿之在胞中也犹鸟雏之在卵壳中,浑浑然熏蒸滋养,惟所受太初之气,渐自生长,日至形完,自破卵而出,岂卵内者亦有所食邪?所谓口含血饼,或产时母血横流,儿啼口开,灌儿口中,容或有之,断非所食之血饼也。若谓儿食此血以养成,则此血是真元至宝,既能养儿于胞中,必能养儿于胞外,岂有未产时则为宝,既产后则为毒也?或曰:儿在母腹,既无所食,降生之始,而即有便,俗名脐屎者,何也?曰:便之下行,犹瓜菓中之汁水耳,原非食之所化也。况胎之有始,父精之所种,胎之生长,母血之所成,父母之遗毒,小儿受之,岂是一朝一夕哉?断非形成之后,降生之始,口含血饼,咽下寄于命门,而始有是毒也。则痘毒之不专由于此也明矣。
论气血并晰气血盈亏消长之理
人禀气血以有生,即借气血以成形。气为卫,血为营。气属阳,主乎动,以冲畅隧道;血属阴,主乎静,以濡润肌肤。气无血不走,血无气不行。气行血亦行,气先而血随,灌溉周身,无处不到。至于小儿痘疮,尤仗气血以成功,初借气血逐毒送毒以出外,继则运毒化毒以结靥,是痘中之最要者气血也。而盈亏消长之理,不可不详矣。盖气体天而亲上,血体地而亲下。痘之出也,其高起之疱,气之位也,上也,气宜充焉;其四晕根脚,血之位也,下也,血宜附焉。疱顶尖圆而色白润,是气充而居其亲上之尊也;四围有晕而色红活,是血附而安其亲下之分也。气居其尊,血安其分,气血和顺交会,而载毒外出,此最吉之痘,可勿药而愈也。若顶陷则气反亲下,此气亏而不能充也,法当补气;四围根脚无红晕,比血亏而不能附也,法当补血。此其理犹易明也。其有通顶红色成血疱者,是血反亲上也,此证最险,必不能浆,至八九日后则痒塌而死。此非血之毒盈乃由气亏而失其居尊之常,故血得以妄行而僭居其位也,急宜大补其气,气充则必居其在上之位,而血自安其在下之分,不得泛滥妄行,而疱转白矣。世人不识此理,见其血疱,谬为血热,而用凉血之剂,致令气愈亏而毙愈速也,不亦悲乎!故气血亏盈之理,微妙而难识也。至于调治痘疮之气血,其气独虚者,固宜专补气而不宜补血,盖阳不能从阴,阴愈消也。有血虚者,多由胃气损伤,元气不足所致。补血亦宜兼补其气,盖阴必从阳,阳生则阴长也。有谓血虚而用参、芪以补气,则阳旺而阴血愈消者,是不明于阴阳消长之理也。曾见治便血之虚滑者,妇人产后去血过多而大发热者,妇人血虚与崩漏而血不止者,俱用参、芪、姜、附为主,佐以血药与升提药,皆获奇效,安在血病不可补气乎?则补血宜兼补气也明矣。是气血消长之理,不可不讲也。
补遗
真正血热之证则枯焦紫黑,甚至遍身无痘处亦紫,血热兼气滞之证,则顶陷紫黑,甚至周身之气血亦不红活,又不可以气虚而用温补之剂,但当解毒活血为主。血活气行,而痘之枯焦紫黑,顶陷之证亦自愈矣。
部位论
痘疹阳毒,诸阳皆聚于面,吉凶善恶,尤易见也。额属心火,如印堂以上,发际以下,横两日月角位,先见红点,先作浆,先结靥者,此恶候也。盖心为君主,毒发于心,故先见于其位。君危则十二官皆危,其死速矣。左脸属肝木,右脸属肺金,如两脸先见红点,磊落者吉;如相聚作块,其肉硬肿者凶。盖肝藏魂,肺藏魄,生意既绝,魂魄相离,故不治也。颏属肾,承浆横抵两颐,先见红点,先发先靥者吉。此位虽属肾,然三阴三阳之脉,皆聚于此,阴阳和故可治也。鼻属脾土,若准头先出先靥者凶。盖鼻属土,四脏禀命于脾,毒发于脾土,败则四脏相随而败,故绵延日久而后毙也。肾之窍在耳,又云心开窍于耳,心肾皆少阴君火也;又少阳相火之脉,行耳前后,凡耳输先见红点者凶。盖君相二火用事,燔灼之势,难以扑灭也。惟口唇四围,先出先起先靥者大吉。盖阳明之起脉,夹口环唇,胃与大肠主之,无物不受故也。
头面预肿渐肿论
气属阳,血属阴,宜和而不离。痘未起发而头面先肿者,此乃阳火亢盛,火性炎上。《内经》曰:火盛则肿。以见毒火随阳上升,而阴血不能归附,气血相离之象。若痘起发,头面以渐而肿者,此毒气发越聚于三阳,欲作脓血,此宜肿也。设当起发而头面不肿者,必痘本磊落,毒势轻浅,虽尔作浆,根不黏处所以不肿,此佳兆也。如痘本稠密起发,宜肿而不肿者,此毒伏于内,不能发越,此正气不足,不能胜邪而然也,治法当助正气为主。如痘稀疏起发,不应肿而肿者,此感疫毒之气,名大头瘟者是也。治法当兼疫气而治之。大凡疮肿者,直至脓满结痂毒化而肿消目开者吉;若未充足而肿消目开者,此正气不足,不能化毒成浆,名为倒靥,乃凶兆也。故应肿不肿,不应肿而肿,应消不消,不应消而消,皆宜详察。
痘成功有次序色有递变不同论
痘初出色淡红,继而成脓时则变白,继而脓满时则变黄,继而收靥时则变黑,此依次序递变之正色也。若初出即带白色,起长即有脓浆,成脓时即带焦黑,此不挨次序者,此际亟当详察。若初出色大红,红必变赤,赤必变紫,紫必变黑,此又一色递变,而与各色之递变者迥异矣。当于红赤未变紫黑时急治之,宜用九味神功散。息重气粗者,加栀子仁炒主之。
形色论
或云:痘疮之候,无以脉诊,言形色可辨也。谓之形者,痘之形也。尖圆坚厚,始出之形;发荣滋长,欲壮之形;饱满充足,成浆之形;敛束完固,收靥之形。与大豆、豌豆、菉豆相似者,皆正形也;或平或陷,形之变也。如初出时空若蚕种之蜕,隐如蚊蚤之迹,薄如麸片,密如针头,若热之疿、寒之粟者,不能起发而死;黏聚模糊,肌肉虚浮,溶软嫩薄,皮肤溃烂者,不能收靥而死。谓之色者,痘之色也。喜鲜明而恶昏暗,喜润泽而恶干枯,喜苍蜡而恶娇嫩。出不欲焰,焰则易破;白不欲灰,灰则难靥。由红而白、白而黄、黄而黑者,此出形起发成浆结痂之正色也。出形而带紫,起发而灰白,此色之变也,治痘者详之。
补遗
痘形尖圆而光壮,是气之充拓,痘色鲜明而润泽,是血之涵养。若气至而血不足,虽起发而根窠必不明润;若血至而气不足,虽明润而郛郭,必不起胀,此又据痘之形色,以验气血顺和交会之理也。
宁教有色而无形休教有形而无色论
此就痘之坏证而有生机者论也。有形无形,非止就可见之颗粒有无论也。如平顶,如空囊,如破烂流浆,如三五串成一片,皆谓之无形,是形迹不完,固而无可观之佳状也。凡痘始终以气血为主,若色红活而不滞,光润而不枯,气血活动,则痘可调治成功,所以谓宁教有色而无形。如顶尖圆而色黑,或浆满而根不红,或一片紫黑,后必板黄,是气血不活,痘何由而成其功也?所以谓休教有形而无色。盖以形虽平塌,其色光润,根窠红活,亦可治愈。是痘始终以色为主,色以红活为贵。但红有圈红噀红铺红之别:圈红者,一线蕊红,紧附于根下而无散走之势,顺之兆也。噀红者,血虽似附,而根脚血色隐隐出于部外,险之兆也。铺红者,痘色与肉色不分,平铺散漫,凶之兆也。治痘者,不可不明辨之。
虚实寒热不同辨
凡治病必先辨虚实寒热四证,望闻问切,无非辨此四者而已。四者了然于胷中,则用药取效,其应如响。四者不能辨,而执成方以用药,鲜有不悞者,时或奏效,亦幸中耳。至于痘疮之虚实寒热,尤为紧要,辨之不明,用药多致败事,况成功乎?奈何历代治痘之家,着论立方,互相同异,至于虚实寒热,多略而不辨,或辨而不明,致令检方者,漫无下手处,竟不知某证属虚寒当用某方,某证属实热当用某方,则虽千百方书,千百妙论,无益于用。无怪乎自古及今,治痘者多迷途,而慈幼之术疏也。且痘之虚实寒热,与诸证之虚实寒热,其异同固自有辨。诸证有虚者,元气自虚也,宜补也;痘证有表虚,有里虚,亦元气自虚也,宜补也,此其相同者也。诸证有实者,邪气实也,可泻也;痘疮有表实,有里实,此则元气完固,而毒气不能为害,不可泻,亦不必泻也,此其不同者也。诸病有虚之甚者,阴有余阳不足而寒自虚生,宜温热之剂补之;痘疮有虚之甚者,亦阴有余阳不足,而寒自虚生,亦宜温热之剂以补之,此其相同者也。诸证有寒自外入者,外感是也,当其在表宜发散之,久而入里,则郁而为热,宜清解之;痘出而风寒外袭,宜温而散之,或外寒入内而为吐泻,亦宜温之而已,外不可发汗,内不可清解,此其不同者也。诸病有虚热者,元气虚,津液竭,而火从虚起,补之则热自除,不必解热也;痘证亦有虚热者,元气虚而毒气肆也,当以补元气为主,而略解毒可也,此同而有不同者也。诸病有实热者,血气未亏而邪气壅盛,单用寒凉泻之可也;痘证亦有实热者,赋禀强血气盛,而毒亦盛,亦单用寒凉解之可也,此又其相同者也。今自发热之初,以至还元之后,俱辨证之虚实寒热,逐一立方,令人细心审证,而后用药,庶不至于虚虚而实实乎?不至于损不足而补有余乎?不至于以水益寒以火益热乎?然痘之虚实寒热,较之他证,犹显明而易察。盖自见点以至结痂,其形其色既朗然可覩,若又听其声音,观其动静,视其饮食之多少,审其大小便之濇利,三岁以上者,诊其脉之迟数洪微,以辨其虚实寒热,常若黑白之分明,而用药取效,犹反掌耳。
补遗
表有虚实:表实当解,失解则为红紫掀发黑陷等证;若加之以妄补,则溃烂不结痂。表虚当补,失补则为灰白顶陷痒塌倒靥等证。里有虚实:里实当泻不泻,则为喘渴烦乱,咽痛喉呛失血等证;若加之以妄补,则生痈肿。里虚宜补不补,则为泻泄不止,饮食不进,口鼻少气等证。
评诸家明用药寒热要各得其宜
治痘之家多矣。刘河间悉用寒凉,偏害非小。至于钱仲阳立方,亦以解毒为主,而多用寒凉,少用温补,张洁古、王海藏咸宗之。此其意俱本于《内经》诸痛疮疡皆属心火之一言,故以寒泻火也,专用黄连解毒汤、白虎汤等寒凉之剂。厥后陈文中立方,力矫其偏,专主温补。凡痘疮未出之间,诸证悉用十一味木香散,已出之间,悉用十二味异功散,其意归重于太阴一经。盖以手太阴肺主皮毛,足太阴脾主肌肉,肺经恶寒,脾土恶湿,故用丁香、官桂以治肺之寒,用木香、香附、半夏以治脾之湿。二方用之当,其效固大,然不分寒热虚实而一概用之,则不宜于实热,其偏害又可知也,朱丹溪辨之是矣。至丹溪立论,矫陈氏之偏而取钱氏之长,主于解毒和中安表,似为妥当,举世宗之,数百年来无敢议其失者。不知丹溪治他病极多妙论,独于治痘则亦有未尽其妙者,倘亦千虑之失乎?盖其矫偏于陈氏,而不敢轻用木香、丁香、香附等热剂,似乎因噎而废食;其取长于钱氏,而必用芩、连、牛蒡、连翘之类,以监制参、芪、归、朮等补剂,似乎任将而中掣也。其失亦起于泥《内经》诸痛疮疡皆属心火之言而未思其理也。不思痘疮虽属心火,却与诸疮不同。诸疮之毒,其初发而未成形,可用药解散内消而愈,及已成形而未成脓,又可用药逐散,不成脓而愈。痘毒发自五脏,必借气血,送出于皮肤,运化之而成脓,收靥之而成痂,而后收成全之功也。可内消而愈乎?可不成脓而愈乎?故诸疮以解毒为主,能解毒于早则轻,不能解毒于早则重;痘疮以气血为主,气血能送毒以灌浆结痂则生,气血不能送毒以灌脓结痂则死。解毒凉药多损血气,不顾血气之虚损而急于解毒,是犹不虑我兵之羸弱而急于杀敌也。况毒有不必解者,又有不可解者。若小儿禀赋强壮,胃气好,饮食如常,其气血自旺,自能送毒出外,以灌脓结痂而成功,其痘自始至终多顺证,此不必解毒者也。若其禀赋素弱,脾胃又虚,出痘时饮食又少,或泻或腹胀,或手足冷,或气短促,或失声,或出不快,或根窠不红活,或色白而顶陷,或当灌脓而不灌脓,或当结痂而不结痂,此血气不能送毒,此又不可解毒者,当速用温补以扶胃气而助血气。若用参、芪、归、朮而力不及,即加入丁香、木香、桂、附等佐之亦不为过,何必参入芩、连、牛蒡、连翘等凉品,以监制温补之力而损血气乎?间又教人用犀角地黄汤以解痘毒,人习用之,以为奇妙,而不知其害也。盖心者血之主,心之所以能主血者,以其属火也。痘疮属心火,正借心以运用一身之血而成功,岂心火可泻而去之乎?盖人身之血,温则流行,寒则凝滞,犀角地黄汤凉心经而泻心火,心经既凉,心火既泻,则一身之血俱凝滞不行,何以运化痘毒而成脓结痂乎?则内攻之患作,而竟以告毙者,泻心火之药实杀之,而人竟不知也,医亦竟不悟也,可慨也!故痘已出之后,米痂之前,凡一切凉心之药,如犀角、生地之类,宜一概禁绝不用,直待结痂后用之,解余毒可也。或曰:若然,则未收结之前,毒俱不可解乎?曰:奚为皆不可?若其血气与毒气俱盛者,脉必洪数,痘或初出即带紫色,或既出而稠密红紫,内证则烦闷躁渴,小便赤濇,大便秘结,此则属实热,宜速用清凉之剂以解毒。如大便久秘,量入酒炒大黄微利之可也。或有鼻口出血者,即犀角、生地之类用之亦可也。若其毒虽盛,而血气不旺者,以解毒为主,而兼之以活血补气,则参、朮、归、芍之类,亦不可离也。
补遗
用药寒热断不可偏执。如生痘小儿,形体虚怯,六脉微弱,痘色灰白,或曾经大病,损伤气血,或大病初愈,或时在吐泻交作,或又值天气严寒,此从虚治,辄用温补之剂以助气血宜矣,是使气血俱旺,能使毒外出,运化成脓,收靥结痂而成功也。若不问儿之虚弱,概用芩连栀蘗之属,以致脾胃损伤,不食痒塌,为害多矣。如小儿形体壮健,六脉洪数,大小便秘,痘色红紫,或又值天气暄热,此从实治,辄用清凉之剂,以解其毒亦宜矣,是使邪热减退,气血不受煎熬,亦得送毒出外,运化成脓收靥结痂而成功也。若不问儿之壮盛,概用丁、桂、姜、附之类,以致皮肤溃烂,咽疮目蒙,害立至矣。谁谓用药寒热,可执一偏之见,而贻祸无穷哉!
汗下论
治痘之家,其论不一:有谓首尾不可汗下,汗则虚其表而难成功,或至破烂而浆流;下则虚其里而易倒陷,或至内攻而多证。有谓表证非汗不解,里证非下不除。二说虽不一,其实皆是也。若平顺之痘,而轻用汗下,则虚表虚里之祸立至矣。设若外感风寒,腠理闭密,痘出不快,发不透而表实者,则汗剂亦可用也,不发散则壅遏之患立至矣。又如大小便秘结,烦闷狂躁而里实者,则下剂亦可用也,不泄利则腹胀喘急之患不免矣。但汗下不可妄施,在医之能消息虚实,认证的确,与时权宜,可汗则汗,可下则下,而善用之耳。
热不可尽除说
与初热论参看。
痘疮始终借热以成功。如初出,不热不出,出齐则热退;浆将行则又热,遍体红活而后浆行,浆足则热退;回浆则又热,浆回则热退;结痂收靥落痂后则又热,谓之烧斑。谁曰痘不借热以成功哉!治痘者不谙此理,泥于解毒之说,见热则用凉药以解之,不思人身之血气,温则流行,寒则凝滞,痘之出长,成脓结痂,必借血气运行而后成功,血气既已凝滞不行,何以运行痘毒而出长成脓结痂也。如初出用凉药过度,令热尽解,则血气凝滞,不能逐毒出外,毒留于内则内攻矣。常见医于痘未出将出之际,见热不论热之浅深,辄用凉药清解,令痘不得出,且曰:清解无差,可杀痘毒;又曰:热深毒亦深,清凉之剂不可缓投,恐痘出稠密。不知痘不出,毒留内,内寇也;痘已出,毒在外,外寇也。出则稠密者,外攻也。留中不出者,内攻也;内寇与外寇势孰急?内攻与外攻祸孰烈?故痘不出而死者,多在六日之内;痘已出而死者,多在旬日之间。况于已出之后,相形察色而调治之,则易于施功。若必用凉药,尽除其热,俾血气凝滞,不能逐毒出外,是知急于解毒,而不知急于逐毒也。即起胀行浆之日,热亦不可尽除。若用凉药尽除其热,则一身之血气,俱凝滞不行,何以运化痘毒而成脓结痂乎?语云:灌浆时不宜轻用凉药,诚然矣。或曰:痘未出已出之际,与已出之后,凉药概不可用乎?曰:奚为概不可用?若痘毒与时气相搏而炽盛,其热太过,血气为邪热煎熬,皮肤枯焦,痘不能出,或出不快利,或初出即带紫色,或既出而稠密红紫,当急用清热之药以解之,但不可令热尽除耳。
解毒化毒论
解者,毒从气分而解;化者,毒从血分而化。痘毒蕴于五脏肌肉之间,感天之时气流行而后发。未感之时,痘毒与血气浑成一块,未曾破解;有感之后,痘毒与血气渐渐分离,如胎之将产,正子母分形解体时也。痘出一分,毒解一分;痘出二分,毒解二分;痘尽出而能长,则五脏无留邪,其内毒尽解,特在肌肤之间而未化耳。所以然者,成形成脓而有色,虽是血使之能出透,能起发者,则气之领逐其血,开窍冲利而为之运行也,所以谓毒从气分而解,此十成痘也。等而下之,有出不快,出不透,而不起胀者,须借医药以疗之,当乘其势,迎其机,开窍理气,竭力疏通,使之出透起胀,亦如所谓痘出一分,毒解一分;痘出二分,毒解二分;痘尽出,其毒尽解。解乃分解之解,如人之相斗,众聚一块,而我为之分解也,与解凡疮之毒不同。世医谓痘未出,解可使之不出;痘出密,解可使之不密。不思痘毒之在人五脏肌肤之中,如胎之在腹,痘可使之不出,可使之不密,然胎之在腹者能使之不产,将产亦可使之有不产者哉?且谓痘与凡疮同治法,解之纯用凉药,不知人身之气血,冷则凝滞,热则流通,若凉药过用,气血因之而滞,痘毒与气血,浑成一块者,何由分解而使之出透起胀耶?惟天之时气流行,与痘毒相搏而炽盛者,用凉药以解时气之热,令血气不受煎熬而痘得成其功耳,岂是解法必用凉药也哉?毒从血分而化脓者,血之变也,必脓稠而满,色白根红,不寒不热。痘毒之在肌肤者,尽附于疮窠而内无留邪,将毒化而成痂矣,上也。等而下之,或肉肿而痘枯,或空壳而无脓,或浆清而不满,或有脓而根窠不红,种种之证,不能悉述,然皆血病而毒不化,治之必兼调气。如血虚补血,亦补其气,阳生而阴长;血滞活血,亦理其气,气行而血亦行。即此类推,治法虽不能一,然必血不病而毒自化。化乃腐化之化,浑化之化,如草腐烂而成败土,如柴火化而成灰烬,与痘之已出起胀成脓而毒化,所剩者痂而已矣无异也。世医不惟不悟解化之意,并解化二字亦不作两看,辄谓用药于痘之未出,能解毒化毒,没痘毒于无何有之乡,令痘之不生,真怪论矣。吾因此将解化二字分破,而各畅其说,俟高明者再正之。
补遗
解之意不一。胎毒蕴于五脏,感时行之气而发,发而成痘,此时仔细详察,看时气盛则解时气,胎毒盛则解胎毒。解时气之解,清解也,或解表,或解里,或表里双解,或用凉药清之以杀其热,与治痘之分解解散不同。虽然,胎毒与时气合并而热炽,痘为时气挠扰,出不得透,长不起发,痘毒何由分解?用凉药以清解其热,时气退则痘易出而易长,仍与分解解散之意两相成也。岂可谓凉药一概禁止而不用哉?
痘不为害惟毒为害论
痘之轻重稀密,由于毒之浅深,古人已言之矣。但痘不为害,惟毒为害之理,犹未晰也。何也?毒尽附于痘之颗粒则不为害,不归颗粒则为害也。如痘之初出时,颗粒尖圆,其色微红,与无痘处皮色迥异,挨次出齐,是毒尽归于颗粒,随颗粒而达于皮肤,五藏无留邪,何害之有?倘痘颗粒不尖圆,其痘色与无痘处浑无界限,或出不快,或出不齐,是毒不尽归于颗粒,邪留五脏,将变证百端,此时当观其形,察其色,随其所因而施治,必使其毒尽归于颗粒,达于皮肤而后已也。无论随所因而用何剂,剂中必加穿山甲末,以透其窍而逐其毒。如痘之起胀行浆时,颗粒渐渐放白,血色尽附于颗粒之根脚,周围环抱,而无外布之势,是毒尽归于颗粒,肌肤无留邪,何害之有?倘颗粒之顶不放白,根脚之血色散漫,痘色与无痘处皮色,浑无分界,或为倒陷,或为倒靥,是毒不尽归于颗粒,邪留肌肤,将变证百出,此时当观其形,察其色,随所因而施治,必使其毒尽归于颗粒,无稍留于肌肤而后已也。无论随所因而用何剂,剂中必加白芍,以敛其血而收其毒,此余之治痘屡试而屡验者也。
痘有成色当就其成色而成就之治法不可执一论
初出一二日,形色俱佳,出透而始胀如期,此十成痘也,不必施治,自然成脓而结痂。若曰助长酿浆,无有太过者,妄施其治,异日顶破浆流,斑烂而不结痂,种种证出,是痘本无证,药之而反生其证也。有一种至佳之痘,随出随长,随长随灌,顶尖圆而色红润,稍见浆而即靥,是亦不必施治者也。然又有一种奇痘,随出随长,随长即靥,通不见脓汁,名为旱痘。若执方书之言,有脓者生,无脓者死,妄攻其脓则毙矣。初出一二日形色不佳,或色闇,或形枯,欲出不出,出之不透,气血与痘毒而俱盛者,当急急施治。出不透必竭力疏导使之出,透不长必竭力助之长,无脓必竭力酿其脓,脓不满必竭力使之满,斯无倒靥之患,此七八成痘也。治之须早,必使长与脓形色俱如十成者之状。若治失其时,则不可救矣。初出一二日间,出亦快利,形之颗粒小色亦淡,气血俱虚,当稍助其长,微酿其脓,使脓稠色白,根窠红润,半浆亦可成功,此五六成痘也。若助长酿浆,必欲使之如十成者之状,过于助长,则空壳而发痒,过于酿浆,则斑烂而不收;即不斑烂,攻之太过,气血原虚,脓满则血尽,形大则气竭,脓满而根窠断不红润,此气血双脱,必至板黄而不可救,可不慎哉!初出一二日间,出亦快利,但颗粒甚密,顶不尖圆,色微红而淡,血气两虚,表里俱无他证者,当稍助之长,微酿其脓,或脓稠而半浆,或年寿上、天庭上、承浆处、两颧骨之近脸处,有几颗大而脓满者,他处之痘,即微有浆色,亦可愈也,此四五成之痘。若助长酿浆,必欲使之如六七成之痘状,俾气血双脱则立毙矣。此就成色之中,论治法不可执。然亦有不必以成色拘,而治法尤不可执者。如发热依期而痘出,然出只一颗或两颗,其形甚大而带浆,色极红润,一名贼痘,一名痘揽,头易长易灌,脓稠满而色亦佳,悞认为稀,靥后腹胀喘急而毙。此痘盗周身之气血而尽附之,所以易长易灌,脓稠满而色佳,因名之为贼痘。此痘离众痘而先出,若痘之头目然。独长,独灌,独靥,若总揽其事而担当者,所以名为揽头。若能认真知是此痘,即以银针挑破,令稍见血,点以铅粉,时时常看,若长而有脓,即如前法再点,不妨再四再三,必令其不长不灌,后或待之四五日七八日,而遍身之痘出矣。然亦有出之极密者,随时调理,亦可愈也。如蒙头,如锁项,如抱鼻,如锁口,或单或双,如痘母痘疔,当随时依期而治之早。所以方书有云:痘证生于七日之前者易治,生于七日之后者难治。是知痘之无论上等下等者,七日之后,其势已成,难以转移,痘未尽出者,其毒又将转而内攻矣。所以治痘要法,在于放标起长之时,观形察色,相其机,预知其能灌能靥,有证无证,或不能灌不能靥,随证早治,百无一失。如过时失治,险证延之,而变为逆证者有之。医有云:七日前痘未尽出而里实者,治法当用凉药;七日后痘已出而里虚者,治法当用热药。此是就其大概而言之。七日前宜解者十常八九,宜补者百中一二。设遇其百中一二之痘,形小而色不红,身凉而出不快,是元气不足以逐毒,当急用温补以助元气。若执之而用凉药,元气益耗,痘何由而出?何由而长?七日后宜补者十常八九,宜解者百中一二。设遇百中一二之痘,形大而色紫,身热而枯焦,或夹食蒸,或夹时气,痘毒与邪热并炽,犹如火里苗,若火不退,苗则槁矣,当急用清解以除邪热。若执之而用温补,痘必枯焦,无脓而立毙矣。谁曰治痘之法,可执一也。
补遗
发际以下,印堂之上,乃天庭也。山根以下,年寿相近处,乃准头也。部位论中,言此处先出先长先灌靥者,凶。成色论中,言此处有几颗大而脓满者,他处之痘,即微有脓色,亦可愈也。两论若相悖矣。恐后人不能无疑,今悉论之。夫痘应出应长,应灌应靥,未过其期,周身之痘,未出未长末灌未收靥,而此处先出先长先灌先收靥,是心脾之毒偏盛,毒发于心脾,故言凶。若过其期,已成坏证,而周身之痘不起灌,此处独有几颗起灌者,是心脾二经之毒解矣。盖心主血,又为君主之官,而十二官之听命,脾主肌肉五脏之根本,此二脏之气血活,则五脏之气血无不活者。天庭起胀灌浆,知心经不留毒,而周身之气血不滞;准头起胀灌浆,知脾经不留毒,尽发之肌肉皮肤之外,故言可治。
气尊血分者生毒参阳位者死解
气,阳也,君也;血,阴也,臣也。气尊是居其君之尊而亲上,血分是安其臣之分而亲下,此非就一身之部位而言,乃就一身之痘形色而言也。如痘顶尖圆,脓白而满,气亲乎上而居其尊矣;根窠红活不散,如一颗珍珠,坐于胭脂之上,血亲乎下而安其分矣。是气足以领其血,气升血附,君令臣从,气血顺和,痘易成功则生。如痘顶平陷,颗粒红紫,地界不分,或通顶紫黑而成血疱,是血反亲上,气血不和,痘难成功,何由而生?治痘者当明辨之。
痘不以稀密分轻重说
世俗谓痘稀则轻,痘密则重;医亦谓稀者毒浅,密者毒深,言之诚是也。然不知稀亦有重者。如痘毒甚盛,表实而气血凝滞,出不得透,只疏疏颗粒,见于皮肤之外,余毒窝伏于内,至起胀之时,余毒变而为黑点,在皮肤之内,烦闷喘急而毙。若真稀则轻也。密亦有可救者。毒甚而痘密,其毒已出于皮肤之外,非若痘似稀而毒伏于内者,此只看其形色,若红活滋润,顶尖不焦,亦可调理而愈,不必执方书密如蚕子不救之说。况其说亦有意也,言密可救,如蚕子则不可救。蚕子之形,色闇顶陷,周围似圈形,中心硬黑,是毒潜于内,血气已不活,何能救也?治痘者,不可不明辨之。又有痘在肌肤之内,气血虚弱,无力送出,出不得透,只疏疏颗粒,见于皮肤之外,余毒窝伏于内,绵延多日,诸证蜂起,竟不可救。又有发热一二日,痘出一二粒或两三粒,已出之后,突然高起,根脚开阔,晕红带紫,五六日后似脓非脓,七八日后似靥非靥,种种证出,若遇此等怪痘,当于出长之时,用银针挑破,去其毒血,敷以拔毒膏,或四圣膏,再投以解毒之剂,使痘毒以解而退,得出增痘,庶可回生。倘治失其时,毒伏于内,靥后喘急而毙。此皆非真稀,悞认为稀,以稀为轻,见稀守稀,其害非小。须细加详审,察其实者清解而开发之,虚者温补而开发之,宜挑者挑之。若真稀则轻,又不在此类矣。
痘中疹子与正疹子丹毒斑点沙子不同论
有先出疹,疹靥而痘即出者,名为垫疹。有与痘并出,疹靥而痘始长者,名曰夹疹。有痘出即有小小颗粒,堆于痘之上者,名为罩痘沙。又有痘出时,而皮肉间隐隐有斑点,大小不一者,名为夹斑。皮肉间艳色红赤如云头,而突起成片者,名为丹毒。靥后痂落而疹出者,名为盖疹。种种不一,然皆痘毒之浮游散漫于皮肤之间者,只当于痘中用活法,不可与正经麻疹、瘟疹,时证之发斑点、发丹毒出疹者,同一治也。
痘不可与凡疮同治论
世人见《内经》诸痛疮疡皆属心火之言,辄谓痘亦疮类也,亦属火也,治法可以类用。不知诸疮有皮疮、血疮、肉疮、筋疮、骨疮之不同,初发已有浅深之分,或发于一经而与他经全无干涉;痘则胎毒蕴于五脏,发亦自五脏而发,自内达外,由筋骨而血肉,由血肉而皮肤,与凡疮之发,各有深浅,发自一经者自异,可同治法乎?况凡疮之毒,初发而未成形可用药解散内消而愈;及至已成形而未成脓,又可用药逐散,不成脓而愈。痘毒发自五脏,必借血气送出于皮肤,运化之而成脓,收靥之而成痂,而后收成全之功也。断不能用药解散内消而愈,断不能用药逐散不成脓而愈。且凡疮以解毒为主,若失其解而形成脓熟,必令顶破脓出,另生肌肉而后愈。痘则是起胀成浆,浆满而稠,顶壳完固,回浆还元结痂而愈。若顶破脓出,反为不美。与凡疮脓熟之后,必顶破脓出另生肌肉而始愈者,亦自异矣。可曰痘疮与凡疮同治法耶?
痘疹不同论
痘出于五脏,脏属阴,所以言痘禀于阴也,然虽禀于阴而必成于阳。疹出于六腑,腑属阳,所以言疹禀于阳,然虽禀于阳而必成于阴。盖阳主气,气盛则痘易成功;阴主血,血旺则疹易成就。痘有颗粒,有脓汁,又结痂,是禀于阴,阴气重浊而如是也。若顶尖脓白,使之能起顶,能灌浆收靥,则又气之领逐其血以成功也,非禀于阴而成于阳乎?疹有小小颗粒,尖而不长,无脓汁,又不结痂,是禀于阳,阳气轻清而然也。若颗粒红润鲜艳,使之不紫黑,不枯焦,则又血之附随其气以成功也,非禀于阳而成于阴乎?寒则伤气,热则伤血,所以谓痘宜温暖而疹宜清凉,此常法也。设疹生于天气严寒之际,而清凉之药,亦当斟酌用之。设痘生于天气暑热之时,温暖之剂,岂可轻用乎?痘以稀为贵,稀则毒轻;疹以密为佳,密则其毒尽泄。痘怕太红,皮嫩易破,必生瘙痒;疹喜鲜红,疹发于心,红心之正色也,又不可不知。
变黑归肾肾经留邪论
方书有云:变黑归肾者不救,肾经留邪者不救。世人宗之,见痘有黑色,于未起胀之前而倒伏者则以为肾经留邪,于既起胀之后而倒陷者则以为变黑归肾。盖以痘自筋骨而达于血肉,自血肉而达于皮肤,肾主乎骨,其色黑,所以见色黑而倒伏者则谓肾经留邪,而倒陷者则谓变黑归肾,要皆惑于口含恶血咽下,寄于右肾命门而作痘证之语也。余则以为不然。余每治痘,遇儿之虚弱者勿论矣,其壮盛者,于未起胀色黑而倒伏者,用活血散以疏其滞,加麝香以透其窍;于已起胀色黑而倒陷者,用活血散加穿山甲末以逐其毒。二证用药后,皆以水杨汤洗之,往往不致坏事。盖以气血活动流畅则色红,气血壅滞不行则色黑。痘始终以气血为主,气血活动,能送毒出外起胀灌浆结痂则生;气血不行,不能送毒外出起胀结痂则死。岂必以色黑属肾,而必曰变黑归肾不救,肾经留邪不救哉?然亦有火极则兼水化而黑者,盖火之灾也则红,炎之过也则黑,或当清解,或当汗散,又在临时而权变之,不必以黑而专求之肾也。
首尾忌脑麝论
忌脑、麝之说,霆之顺而无证者言也。盖痘以颗粒完固,磊落齐整为佳,最忌破烂浆流。且气血壮盛,元气充实,方易成功。脑、麝能开气活血,透窍甚捷,用之不当,大损气血,伤元气,开放太过,令顶破浆流而不完固者有之。惟气血凝滞之极,痘色黑紫,痘形坚硬,按之如石,周围之血肉尚活者,即用脑、麝等药,开气透窍以急救之。若歪用脑、麝,则遍身血死而毙。不可执定首尾忌之之说而不用也。然亦不可认证不真,轻投而尝试之。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二
痘疹门
痘科类编释意 【 清翟良】
治痘始终杂证与痘证当分治论
痘毒感时气而发。大抵痘之顺而无证者,不必言治法;即痘不顺而有证者,亦当痘证与杂证各各分治。或有痘因元气本虚,不能依期出长而脓靥者;或亦有元气不虚,痘毒太盛,不得出长而脓靥者;继而变证多端,种种证出,是杂证因痘证而生,当于痘中寻治法,使痘无证而杂证自退。然亦有先杂证而后生痘者,是痘证因杂证而生;或杂证之邪热未尽解,气血因杂证而损耗,使痘不能出长而脓靥;或偶因风寒暑热秽污饮食所伤,无分痘之虚实,悉为所害,不能起长而脓靥者,当于杂证中寻治法。杂证愈,痘自依期而愈。如呕吐腹胀,或因痘毒内伏,出不透不起发者,只专治痘证,使之出透起发,则毒不内伏,而呕吐腹胀自愈。如呕吐腹胀,或饮食过多,或伤生冷,而痘因之出不透不起发者,只专治脾胃,理其呕吐腹胀,使呕吐腹胀先愈,痘自出透而起发矣。即此二证,其余可类推也。有曰:但扶元气为主,元气旺而邪气自退,杂证当不必治,说亦近理。但杂证因痘证而作者犹可,若痘为杂证挠扰而不能成就者,犹乱世之贼寇挠扰地方,势必猖獗,不假兵革,欲以王道胜之能乎?况扶元气之药味必用温热,能扶元气,亦能长邪热也,岂可乎?痘后杂证,有余毒未尽而生有余之证当解者,有血气因之亏损而生不足之证当补者,有失其调养内伤外感而证随作者,当一一认真,各分治法,不可专以解痘毒拘也。
补遗
痘之为毒,皆痘之余焰。毒之为害,皆因小儿之气血不能收拾,痘毒尽附痘窠,从痘中化,而余焰散布于经络,或游移于肌肤而为害也,当相其机以理之。又有时气毒疠,虽好痘亦因之而变为凶痘者;调养失宜,冲犯禁忌,虽轻痘亦因之而变为重痘者,当随其因以治之,此痘证杂证分治之要诀也。
治痘始终看法说
发热未出时,看其两目不肿,皮肉不红,即知出痘必轻。痘出后,看其形色,初出之像如粟状,色红而润,与无痘处之皮色迥异,谓红者非深红也,特淡红少异于皮肤之不红耳。前人谓初出血疱,血疱化为水疱,水疱化为脓疱,所谓初出血疱者,非有大疱,内含一包血也,不过谓初出小小颗粒一点血耳。见于皮肤之外,有形可指,所谓疱也。以纸捻照之,内裹红色,非水非脓,所谓血疱也。至于起发,则顶颗放白,根脚肥大,以纸捻照之,内裹光莹,非血非脓,所谓水疱也。至于成浆,水化为脓,色白稠脓,以纸捻照之,内裹纯白,非血非水,所谓脓疱也。脓满浆老,色黄形焦,将收之状;脓干痂结,色黑形厚,成实之象;痂落而瘢红,不赤不黑,无凸无凹,痘功已成,最上乘者。反此则当详审施治。
痘不拘日期说
痘以发热三日,放标三日,起胀三日,灌脓三日,收靥三日,共一十五日而成功者,此常数也。如此者多。然亦有随出随胀,随胀随灌,随灌随靥,七日而成功者,此血气壮痘毒轻者,成功在常数之内。惟痘有为杂证所扰,出不透治之使透,不胀治之使胀,不灌治之使灌,不靥治之使靥,绵延多日,至十七八日而成功者。又有一种虚寒之痘,痘毒不甚,血气俱虚,欲胀不能胀,欲灌不能灌,欲靥不能靥,用药疗之,补助之剂,一时无间,缓缓调理,常至十七八日或二十日而成功者,治之又不可太骤也。如不胀,补剂中加助胀之药;不灌,补剂中加酿浆之药;不靥,补剂中加收敛之药是也。此痘毒轻血气弱者,成功又在常数之外。可见治痘不引拘定日数,当达迟速之变,于出齐之日,观形察色,预知其能胀不能胀,能灌不能灌,能靥不能靥,先期及时而治之早,若必待应胀应灌应靥之日而始图之则迟矣。是痘之成功不怕迟,而治法则不可迟也。况古人云:热三日而痘出,今有热七日或数日而方出者,亦有热一二日而即出者,亦有出齐之后,当颗粒胀大起发之时,颗粒中尚有红点始出而相杂者,日数岂可拘哉?
痘证传变说
前辈谓痘出自肾,而传肝、传脾、传心、传肺者,人皆疑之。不知此乃自内传外之意,非谓胎毒独藏于肾,自肾而传于各经也。盖痘毒在人身,蕴于五脏百骸四肢,无处不有。感时气而发自骨髓,而达于筋,肾主乎骨,血气壮盛,毒尽送出于筋,而不少留于骨髓,则肾经之毒解;自筋达于肌肤,肝主乎筋,气血充足,毒尽送出于肌肉,而不少留于筋,则肝经之毒解;自肌肉而达于血脉,脾主肌肉,血气充足,毒尽送出于血脉,而不少留于肌肉,则脾经之毒解;自血脉而达于皮毛,心主乎血,气血充足,毒尽送出于皮毛,而不少留于血脉,则心经之毒解;自皮毛而达于疮窠,肺主乎皮毛,血气充足,毒尽送出于疮窠,而不少留于皮毛,则肺经之毒解。五脏毒解,血化为脓,毒从脓化,将结痂痂落而成功矣。若出于筋而少留于骨髓,则浑身壮热,口干闷乱;出于肌肉而少留于筋,则搐搦牵掣,紫黑潮热;出于血脉而少留于肌肉,则发痈而在四肢;出于皮毛而少留于血脉,则痘不圆肥;出于疮窠而少留于皮毛,则痂落迟而多麻瘢。此自肾经递传而至于肺之说也。当随经察证,随证用药,始不悞矣。
补遗
古人陈氏云:痘以太阴脾肺二经为主,肺宜温而脾宜燥。万氏云:痘疮始终以脾胃为主,胃当养而脾当补。马氏云:痘以少阴心经为主,火不可太清而血不可太寒。三说虽不一,其实皆是也。盖脾为孤脏,能灌四傍,则四脏咸赖一脏以养之。况脾属土而主肌肉,若能化水谷,成津液,灌溉诸经,令肌肉不枯,气血得其助,痘何难成功!但寒土不能生物,必阳气熏蒸于下,而后能发育也。如万物之根在土,而冬月何不在乎,以真阳之气息也。可见脾受水谷,化生津液,亦必借真火,始能成腐化之功,所以谓火能生土,太乃土之母也。然心为君火,能役相火,又主乎血脉。若心火不息,血不寒凝,自能与脾之津液,相为流通,痘自红润而鲜艳。所以谓血主濡之,气主呴之;气无血不走,血无气不行;气乃血之帅也,气行血亦行。然肺统一身之气,又主乎皮毛,若肺气充盈,自能与心之血脉相为周运,痘自尖圆而肥润,是血气充足,交会于前,脾生津液,助养于后。痘之成功,三脏缺一不可。至于肾经,古人谓惟肾证为恶候,诚是也。痘疮自内达外,肾乃最深之处,若有留毒而不外传者,则死于出见之日矣,救何能及也?若肝经则无成痘之功,何也?肝者火之母,若心火不足,邪火猖獗,肝邪移于脾,则木克土,木反胜金,则火克肺,所以古人谓肝经有泻而无补也。盖有泻而无补者,是不补其气也。若痘后目病,肝血虚而火盛者,清之后则当补矣。此一段论,与上论宜合会参看,上是言痘之传变,此是言痘之成功,后学不可不知。
出长各经见证与传变成功形色不同之辨
与上看痘法条参看。
痘虽自内达外而布四体,其根实由于五脏。如肝主泪而为水泡;肺主涕而作脓囊;心则斑而且赤;脾则疹而又黄;肾乃封藏之本,变则黑陷之象,此论发热出见时形证。若初出小小颗粒,一点血也,血化为水,水化为脓,脓成而毒解,此自然之序也,与随脏见证,如肝主泪而为水泡 【 云云】 者不同。若初出之时,半是水泡,或才起发,便有带浆者,或未成脓,即有干收者,火性躁急,失其自然之序矣。遇此等证候,不可忽也,有性命之关矣。
就人以断痘之轻重说
以痘毒之浅深定轻重,以痘证之虚实寒热定治法,此其常也。若人形体壮健,精神快爽,言笑不苟,出痘时又安静如常,痘虽重亦可以轻断之。如人头大而项小,足小而身重,喜笑出于无因,精神短少,出痘时大异平常,且不安静,痘虽轻亦可以重断之。此验过者,治痘者不可不知。
就人以定痘之治法说
看痘施治,当先看其人。其人或贫贱家儿,或富贵家儿,儿之禀赋厚薄,肌肤老嫩,气血虚实,声音清浊,生于某处地方,所受之燥湿,所食之浓淡,先知其人而后看其痘。如贫贱家多历辛勤风寒水湿之苦,更无厚味伤脾,有证便能抵当,古人所谓百炼成钢,此类是也。富贵家暖衣厚味,少见风日,脾胃薄弱,不耐劳苦风霜,古人所谓阴草怕旭日,此类是也。富贵衣食居处所养成之儿,即就富贵以调理之;贫贱衣食居处所养成之儿,即就贫贱以调理之。语云:贵贱分二等,贫富不同治,此之谓也。至于儿之禀赋厚者多宜攻,薄者多宜补;肌肤老者多宜开发,嫩者多宜温养;声音清者当守,浊者当清;气血弱者当补元气,实者当解痘毒。南方风气柔弱,地湿洼下,饮食多嫩软,以此养成之形体,自当依此以调理,调理自不可同于北方也;北方风气刚劲,地高风燥,饮食多强硬,以此养成之形体,自当依此以调理,调理自不可同于南方也。有平日谷食多肉食少,养成之气血形体者,生痘自当禁忌羊肉猪肉牛肉鸡肉鱼腥等物,以此等物能动风助火也。所以谓能禁忌则重者变轻,不能禁忌则轻者变重。倘平日谷食少肉食多,如羊肉猪肉牛肉鸡肉鱼腥等物,养成之气血形体者,则脾胃亦是此等之物以养成矣。生痘始终以脾胃为主,借脾胃饮食之滋润以成功,若遽禁其平日所食之物,是绝其脾胃生生之气,痘何所借以成功乎?是又不可以常法拘者,治痘者不可不知。
三等五要说
痘有三等:顺、险、逆。顺者,气血充和,痘毒宣畅,不必施治;险者,气血不舒,痘毒壅遏,或杂证搅扰,当急急施治;逆者,痘毒凝结,气血不活,治之无功。有五要:一要出欲尽,二要起发透,三要脓稠满,四要收靥齐,五要结痂厚。五者缺一,不能成功,非要乎!
痘有五善七恶说
饮食如常,一善也;大小便调,二善也;疮红活坚实,三善也;脉静身凉,手足温暖,四善也;声音清亮,动止安静,五善也。五善不能全得,得一二亦自清吉。七恶:烦躁闷乱,谵妄恍惚,一恶也;呕啘泄利,饮食不能,二恶也;焦枯黑陷,痒塌破烂,三恶也;头面预肿,鼻塞目闭唇裂,四恶也;喉舌溃烂,食入即啘,水入则呛,五恶也;寒战咬牙,声哑色黯,六恶也;腹胀喘促,四肢逆冷,七恶也。七恶不必皆有,但见一证,亦不可为。七恶之外,又有浑身血泡,心腹刺痛,陷伏不出,便溺皆血,寻衣撮空者,是又卒死之证也。
治痘总法
治痘疮原无奇法,大约先视其人之气血强弱,痘毒之浅深,时气之寒燠。自发热之初,见点之时,即当观形察色,思及何如起发,何如灌浆,何如收靥;一动手用药,就便顾首尾,慎其初以善其后;然后次第调理,分其表里虚实寒热,虚者补之,实者泻之,寒者温之,热者清之。无过温,无过清,不妄泻,不妄补,要在使其正气不损而气血盛,邪气不留而痘毒解。痘或有不必用药者,或有宜轻剂者、宜重剂者,细心详审,各各分别,斟酌施治,斯可收万全之功矣。如痘发热之后,作三四次出,有大有小,有先有后;起发亦作三四次,先出者先起,后出者后起,大者自大,小者自小,大小次第而起;待至养浆,则先起者先作浆,浑起者后作浆,大小亦如之,磊落分明,不相黏连,色极红润,不带火色者,顺也,不必用药。若时医射利,以为不用药,无以见功,欲妄投其剂,幸邀天功。不知治痘,惟有补泻二法。痘证既顺,则无邪正之偏,补则助其火邪,泻则损其正气,痘无证药之,而反生其证也,何能成功?徒杀人耳。若险证则宜急治,治之不急则险证变而为逆证者有之。时医用药,恐证变不已,归罪于药,惮而不用,坐视险者变而为逆,全不顾也,心何忍乎?是又以不用药而杀人也。至于逆证弃而不救,恐费其调治不能成功,徒招谤也。虽然,岂医者活人之心哉?当察其色脉于不治之中,寻其生机,定一治法,然亦有不坏事者。予曾见同道治孙姓者一女,年七岁出痘,则犯逆证:形如蚊迹,不成颗粒,一逆也;腰痛腹又痛,二逆也;昏睡谵语,三逆也;干呕,四逆也。惟色脉无恙,可生之机也。随定一方,用保元汤以补其中气,加羌活、防风、荆芥、柴胡以为发散表邪之用,木香、山楂以为驱逐里邪之用,调辰砂末以为解毒之用,连进三剂,证变而成功矣。逆证岂可尽弃哉!今不论险逆,一一定方于后。
初热三日证治
痘必发热而后出者,何也?盖天地之育万物,虽赖土以生息,而土不得阳气熏蒸于下,安能发生万物?人身一小天地也,痘之管纽在脾,脾属中土,若非火蒸透膈,则痘毒安能震动而发泄?师曰:五谷不逢热不结,痘疮不热透不彻。所以痘疮之毒,蕴伏五脏,欲出则必熏蒸而发热。是以书云:热蒸三日而斑生。盖痘本火毒,待热而发,热微则毒微,热甚则毒甚,而痘之稀密轻重系焉。虽然,亦有热甚而毒不甚者,如热甚不烦不渴,大小便如常,精神清爽,此热在表,其里无邪,毒火发越,痘易出而易成功也。亦有热微而毒不微者,热虽微而烦躁不安,大小便难,昏昏喜睡,毒火内蕴,不得发越,表热虽微,内热则甚,毒火郁遏之极,痘必出不快而难成功也。热微毒微,热甚毒甚,此言其常也。热微毒不微,热甚毒不甚,又是其变也。治痘者,正当于此有斟酌矣。前人有云:当发散清解,使邪热尽退。痘出之形,不带火色。一失其治,痘带火色,而出则红必变赤,赤必变紫,紫必变黑,救无及矣。有云外感疠气,内有所伤,与痘毒合并而发热者,当清解之。若痘毒之正热,其毒禀于胎元,伏于五脏,深藏久蓄,一旦触发,倏然忽然之顷,其势猛锐,勃勃欲出,断不可遏阻其势,必借气血载毒出外,痘出而热自退,或热退而痘即出。若必如管橓立论,首次解毒令热尽退为说,纯用凉药,则气血滞凝不能载毒外出,毒将内攻而告变矣,奚可哉?庸医相习,以讹传讹,俱用寒凉清解,自以为对证之妙剂,以致毒不得外出,返而内攻者多矣。今领前人之论,不敢执定不用清解,以不用药而悞事;亦不敢执定纯用清凉,又以用药而害事。因病用药,随证定方,一一如左。
论痘疮发热与伤寒不同
风寒之证,邪自外入,阳气拂郁而发热,患者恶寒,怕露头面,且只见一经形证。痘疮之证,毒自内出,阳气熏蒸而发热,患者恶热,喜露头面,且五脏之证俱见:呵欠烦闷,肝证也;乍凉乍热,手足冷多睡,脾证也;面燥腮赤,欬嗽喷嚏,肺证也;惊悸,心证也;骩凉耳凉,肾之平证也。再观心窝有红色,耳后有红筋赤缕,或身热手指皆热,惟中指独冷,男左女右,乃知是痘证也。初发热身热和缓,时热时退,神清气爽,饮食二便如常,无杂证者,吐泻不甚而随止者,发惊搐后即见痘影者,自汗而汗不大者,此荣卫气和,腠理疏通,不必施治。
一发热至收靥,始终宜服三豆汤,渴者更宜。
一初发热增寒壮热,头痛欬嗽,鼻流清涕者,多由于外感不可骤发散也,当视儿强弱以调治之。如儿体气壮盛者,用升麻葛根汤加桔梗三分、苏叶五分、小川芎四分、山楂肉八分、牛蒡子五分、生姜三片,水一钟,煎五分热服取汗。体素怯弱者,用参苏饮去木香、枳壳,加牛蒡子炒四分、山楂肉六分,微汗之,然不可令汗出太多,发虚其表,后难起胀收靥也。如汗后身热不退,且勿峻攻,姑稍待之。其或烦闷燥渴而妄语者,败毒和中散清之;腹痛大便秘者,加酒炒大黄微利之。
一身热至二三日之后,痘欲出不出,或烦闷惊搐,狂言乱语,切不可惊惶失措,须详审虚实寒热而治之。要知此等证,皆由毒气在内,不得宣发于外而作。然毒气不得宣发之证,又不一样,而有三等,最宜精详。观形察色,审声问证,又参之以脉,并用纸捻照法,然后可以辨别。察其痘影红紫,面赤唇紫,声音不亮,口气粗,手足热,脉洪数,此毒气壅盛于内,不能骤发于外,而惊搐狂躁者,宜用清解散以宣之。或痘影形色同前,但声重鼻塞,鼻涕,脉浮数不同,此内毒本盛,外为风寒所束,郁滞不得出,而惊搐狂躁者,宜用苏解散以发之。察其痘影澹澹在皮下,不见红活,唇澹面白或带青,脉又迟缓,此血气虚弱,不能送毒外出而惊搐狂躁者,宜用温中益气汤以托之。三者分别明白而后用药,当一剂之后,痘出而惊定矣。昔人谓痘未出而惊搐为顺,是在一二日间也,若至二三日则不可忽矣。
一幼儿欲出痘发热,至二三日全无痘点形影,忽然而发惊搐状,与急惊风一样者,此亦毒气壅遏,不能宣发所致,宜用清解散以宣之。若时医不知是痘证,悞作急惊风施治,或单以寒冷投之,以驱痰峻药下之,其儿必死。何者?阻遏其毒,使不得外出而内攻也。故未出痘之小儿,若遇此等证,即当惊疑,恐是痘也。
一发热虽轻,至三四日而怠倦嗜卧,不思饮食,所出之痘,影影淡白,点颗不明,此非痘毒轻少,亦是血气虚弱,送毒不出也,宜用温中益气汤以托之。甚者必连服三四剂,痘始出齐,其痘必多。若因其安静,袖手玩视,而不急托痘出外,延至五六日后,毒气内攻,须臾告变,不可救疗,诚足畏也。昔人热轻痘轻之说,可尽凭乎?而六日以前,痘未出齐,勿用温补之说,可尽拘乎?
一发热至数日而痘不出,此时进退两难。欲大发之,惧其本稀而戍斑烂;不发之,又无以出其毒。当始以药微发之,微发不出则加药,加药不出则大发之,大发之后所出不多,即是痘本稀不可再发也。微发用升麻葛根汤,大发用惺惺散加防风、小川芎、薄荷各五分。加药者,本方多加分两,非谓于本方之外,加辛热而大发也。
一初热便妄有所见闻,妄言如见鬼状,此皆毒气内攻,以致心神不清,最为恶候,宜导赤散加连翘、黄芩、犀角、木通、琥珀、抱龙丸。惟大便秘结者,或用牛黄清心丸,或粉红丸,用药后病已者可治。
一发热失血口鼻出者,用童便磨犀角服。小便溺血者不救。
余有诸证,俱载在杂证类中。
出见三日证治
出见者痘出而见其形也,形见而色亦见焉。形色既见,则吉凶攸分。治痘者,心有明鉴,又具慧眼,观形察色,详组分别,则起胀灌脓之证,可逆覩矣。要在预相其机而图之早,若因循失治,临证便难措手。如起胀之机,非必于起胀时而后议也,正当于出见时,预知其能起胀不能起胀而先理之。盖热退而痘出,初出之像如粟状,色红而润泽,与无痘处之皮色迥异。谓红者非深红也,特淡红少异于皮肤之不红耳。自血肉而达于皮肤,其根甚深,三四次出尽。先一次出者,其时稍待则形尖,其体大于二次出者;二次出者,其时稍待则形尖,其体大于三次出者;三次大于四次者。大小不一,磊落分明。观其形则知其后日之能起不能起,察其色则知其后日之能灌不能灌,此治痘之第一节要也。生痘家亦自此以后,当谨慎调养,注意避忌。
调养禁忌
自出痘至收靥,房中常宜烧辟秽香,加茵陈、大枣。见形后,宜用葫荽酒,即以此喷床壁,卧席下铺些葫荽亦妙。痘疮既出,内脏空虚,热气一蒸,毛孔俱开,自此以后,常避风寒,调饮食。衣服勿令其过暖,勿令其过寒。虽天气暄热时,亦勿令其赤体,或单衣当风取凉;虽天气严冷时,亦勿令其重绵累褥,使热气壅遏。饮食勿过饱,勿过饥,勿食生冷,勿饮凉水,及一切鸡肉猪肉牛肉羊肉鱼腥,并荔枝枣柿糖蜜酒葱蒜与酢。盖以鸡肉动风、猪肉生痰、羊肉助热、鱼腥助火、牛肉黑瘢之故也。荔枝酒又能发痒;枣柿糖蜜,其味甘甜,引痘入眼;酢酸损齿;葱蒜泄气,所以悉宜忌之。
又:生人往来,厉声高语,对梳头,对搔痒,勿扫地,勿轻移器物,勿僧道巫师入房。
避秽气
妇人经脉气,房中淫液气,腋下狐臭气,行远劳汗气,沟粪浊恶气,诸疮腥臭气,硫黄蚊烟气,吹灭灯烛气,悞烧头发气,柴烟鱼骨气,葱蒜韭薤气,煎炒油烟气,醉酒荤腥气,麝香臊秽气。
已上三段,自出痘至收靥,悉宜遵之。
一痘初出,有夹斑而出者;有夹红赤观而无颗粒,随出而随没者;又有夹丹而出,红赤成片如云头而突起者;有夹沙者;有小小点粒,聚于痘顶之上,谓之罩顶沙者,此皆毒火浮游散漫于皮肤之间也。遇此不必惊惶,但用黑参升麻汤三二剂,散其游火,斑丹自退。有夹麻疹而出者,亦用黑参升麻汤加酒炒黄芩、桔梗各六分,令其麻疹先退,痘疮亦自起发矣。
一痘初出,口鼻两旁人中上下腮耳年寿之间,先见二三点,淡红而润泽,然后挨次而出,三四次出尽,皮厚坚硬,以手摸之碍手,又无三五相连者,不必施治。
一痘初出,太阳太阴额角发际天庭方广之处,先见四五点,热尚未退,带火而出者,难治。
一出痘之时,其人精神爽健,气色光彩,年寿明润,印堂黄亮,无论痘出之稀密,必无变证,不必施治。若其人精神倦怠,气色昏黯,痘出虽稀,当时时详察,防有变证。有证当急急施治,迁延怠缓,证势已成,则难救矣。
一痘热三四日或四五日而始出,所出之痘,形坚实而皮厚,色明润而鲜艳,不必施治。若热一日或半日,即一齐涌出,所出之痘,头焦带黑色,皮薄,当急急施治。头焦黑者,用凉血化毒饮;若热未退,加防风、荆芥各三分、柴胡七分,去连翘、桔梗。色白皮薄者,固阳散火汤,去荆芥穗、生地,加茯苓、白朮各五分。
一痘初出,以纸捻照之,其皮中历历可指,皮中有小小颗粒甚多,若有勃勃欲出之势,已出者色又红润,即身热,亦不必服药,恐是夹疹夹沙证也。若皮中颗粒,虽不甚多,色红不至于紫,而地界不分,身热未退者,用九味神功散加柴胡六分、蝉蜕五个主之。
一痘出而热不退,是毒盛而人之气血又盛,所以能逐毒外出。痘红紫而不分地界者,当急退其热。若热不急退,血气被其煎熬,痘必变为焦枯之证,后至黑陷者有之,宜用清地退火汤。
一痘隐伏皮肤,出现不快,及用而复隐,与不起发者,用神功散调紫草茸末服之。其紫草茸分两之多少,随儿大小证之轻重酌用。如无此药,用猪尾膏亦可。又有南金散,特治痘已出而复隐,势至危者。
一痘疮之出,自有常期,若过期应出不出、出不快者,各有所因,病证不同,当详察明辨。如鼻塞声重,欬嗽头痛,四肢拘急,常喜盖覆而恶风寒,出不快者,风寒闭之也,当分人之壮弱,各施其治。或其人血气壮盛,皮厚肉密,毒气难于发越,恃其体厚,不避风寒,一旦为风寒所袭而出不快,用双解散去石膏、桂枝、滑石加紫草八分;大便不秘,并大黄亦去而不用。或其人形体怯弱,风寒易感,以致腠理闭密,气血凝滞而出不快,宜惺惺散去组辛,加小川芎、防风、荆芥、薄荷各五分。或其人气血怯弱,不能载毒出外,痘色淡白,饮食减少,身凉手足冷,小便清,大便滑而出不快,宜用温中益气汤。大便自利不止,用豆蔻丸。
一痘因邪秽所触,陷伏而出不快者,用平和汤,外用辟秽香加乳香、芫荽烧之。
一痘正出时,忽作风状,眼直视,牙关紧者,此调护不谨,而为风寒所袭也,且勿轻用驱风峻剂,宜用姜附汤取微汗即愈。
一痘出三日之后,则当尽出于外,而无稍留于中,以纸捻照之,皮肤内无隐伏之红点,脚心手心俱有,痘则出齐矣。出齐之时,身体微温,不热不寒,即微热亦无妨。惟大热痘稠密,红紫干枯者,宜调元化毒汤去参、芪主之。痘不红紫干枯,色光润者,不必施治。
余有诸证,载在杂证类中。
起胀三日证治
起胀者,痘勃勃欲长,有起发之势,颗粒尖圆而胀大也。先出者先起,后出者后起,大小不一,痘肥胀一分则胎毒发出一分,痘尽肥胀则毒亦尽出矣。当此之时,其根脚当涌起红色,又加锯齿,其颗粒当放白光莹,又不凝滞,是气血交会,气升血附,具后日行浆灌浆之基。如《悟真篇》所云:初开绿叶阳先畅,次发红花阴后随也。若有不然者,是又其变也。治痘者,于此时观形察色,则后日浆之能灌与不能灌,能足与不能足,可以逆覩矣。当预相其机而图之早。若于此失治,必待浆之不能灌不能足之时,而始图之,则无及矣。况痘疮一证,有脓则生,无脓则死;脓足则易靥,脓不足则倒靥。诸证将种种百变迭出,是相机酿浆起胀之日,又痘家极紧要时也。今随证用药,一一定方于左。
一痘出齐之后,先出者先起,后出者后起,颗粒尖圆光泽,根脚红绽肥胖,其人饮食如常,二便如常,神清气爽而无他证者,不必施治,但节饮食、避风寒、防秽气而已。
一痘灰白顶陷,皮软不厚,根盘血散不聚,光白不荣,此血气两不足之证,宜用保元汤加丁香、当归、川芎主之。
一痘顶长大尖圆,而根脚之血不聚,色不红活者,此气至而血不荣也,宜用当归活血汤加陈皮三分主之。
一痘顶不尖圆肥满,色虽红润,而形平陷皮薄者,此血至而气不充也,宜用四君子汤加黄芪、官桂、川芎主之。
一起发时,浮囊虚起,壳中无水者,此气不依血,血不附气,其变为痒塌为痈肿,宜用十全大补汤去白朮加大力子、连翘、防风、烧人粪主之。
一痘疮起发,尖圆为贵。如四围起中心平陷者,此有二种:有血化成水,四围高起,中心略低凹者,俗呼为茱萸痘,此中气不足,发未透彻故耳。能食者至养浆之时,尽充满而起矣,不必施治;不能食者,宜扶中气,人参白朮散主之。有四围沸起中心落陷无水,犹是死肉,其形如钱者,急宜攻之。若稍迟缓,渐变黑点,不可为矣。此名鬼痘。宜用九味顺气散加山楂肉、穿山甲末主之,外用胭脂涂法。
一痘疮起发,有中心凸起,四围干平无水者,或里红外黑者,此由平日感受风寒,皮肤坚厚,以致痘毒郁而不散,用桂枝葛根汤或十宣散,外用水杨汤浴之。
一痘疮起发,贵于颗粒分明。如彼此相串,皮肿肉浮,或本痘四傍,旋出小痘,攒聚胖胀,渐成一块,此候最重,宜用快斑汤加烧人粪服之。
一痘疮遍身起发,惟四肢不起,盖痘疮起发贵透,四肢不起发,发之不透,后日手足必生痈毒,而四肢之所以不起发者,皆由于脾之虚弱,脾主四肢,脾既虚则不能行其津液,灌溉四肢,所以发迟,宜用黄芪建中汤加防风主之。
若手足痘疮,多发水泡者,又肝木乘脾土也,当先泻其肝,用羌活汤加柴胡主之;后补其脾,用人参白朮散去葛根加桂主之。
一痘疮起发时,痘以渐长,头面以渐肿大,是内毒外达之机。痘又磊落红活,光壮肥泽,待脓成收靥而肿渐消,此常候也。有痘长而头面不肿者,是痘稀毒微,上等痘也。有头面肿而目闭者,痘密毒深者也。有头面肿而目不闭者,痘稀而毒浅者也。皆不必虑,亦待疮熟肿消而目自开矣。若疮未成熟,肿消目开者,此陷伏也,宜急用人牙散。若痘未起而头面先肿,皮光色艳,如瓠瓜之状者,此恶毒之气上冲头面,最恶候也。方书所谓难治肉肿疮不肿,当于初肿之时,急用羌活救苦汤多服方妙。
一痘正当起胀时,有头面连目预肿胀而痘不胀者,此血气虚弱,不能拘摄其毒以成脓,故其毒散漫于肉分而发肿,皮色未至光艳,如瓠瓜之状者,宜急用药大补气血以收摄其毒,则痘自起胀灌脓,而肉肿自消矣。以参归大补汤主之。
一痘疮正起发时,而口唇痘疮先熟,内带黄浆,名为鹅口之痘,此最恶之候,待诸痘成浆,则此痘已靥,唇皮揭脱,渐变呕呛,不可救矣。此毒发于脾经证也,宜急用泻黄散主之。
一痘疮起发时,有一处焦枯不起,周围有柿饼大,或大于柿饼,其根下皮肉,以银针按而摇之,亦不甚活动,此毒气留伏,壅遏结滞而不发越,若怠忽而不急治,将传变不已,周身之痘变而成陷伏之证者有之。即不然,后日必为痈毒。宜用胭脂涂法,令热涂之,以皮肉活动,痘不焦枯为期,方妙。
一痘疮起发,其形色光壮,红活肥润为佳。发时有变黑者,最为恶候,其证逆,时医多弃而不救。不知黑痘之证,亦不一种,有可救者,有不可救者,当分别急疗,认证的确,用药对证,权变施治,不可以常法拘也。若因循失治,以致传变不可救者多矣。治此证者,亦有数法,一一列之于后。
一起发时,痘有一二枚变黑,摸之则痛者,此痘疔也,宜急用胭脂涂法频频涂之;或用四圣散胭脂水调,以银针拨开疮头涂之;或用四圣膏封之。
一起发时,其痘渐渐变黑,已延蔓一身,未至干枯塌陷者,此天行疫疠之气所致,正所谓火发而熏昧者也,宜用加味保元汤主之,连用十剂多亦可,或加分两而用重剂亦可。
一起发时,痘有数个干黑,根脚坚硬者,宜亟以胭脂汁调四圣散,以银针拨开痘顶,入药于其中,片时则当起发红活矣。若仍前皮肉不活,根脚不肿,则不可救。
一痘虽有数个变黑,而四围有水,惟中心黑陷者,只用胭脂涂法频频涂之,直待转红起胖而止。若遍身如此者,亟用加味保元汤加烧人粪调服。若起发有水,顶平而黑者,宜用凉血解毒汤去灯心加牛蒡子,调烧人粪服,外用胭脂涂法涂之。若大便不通者,内用通幽散去升麻加紫草,觉烦躁而里急加酒炒大黄;外用胆导法或猪胞导法。若泄泻者,用保元汤加木香、官桂主之。
一痘疮有陷伏之证。伏者在内而不出也,陷者自外而复人也。痘疮变黑陷伏者,有四证,当分治之。
一则感风寒,肌窍闭塞,血凝而不行,必身痛四肢微厥,痘疮不长,此为倒伏也。宜温肌发散,用桂枝葛根汤加麻黄、蝉蜕主之,外用水杨汤浴法。
二则毒气太盛,内外蒸烁,毒复入里,必烦躁气喘,妄言如见鬼神,渴而腹胀,此为倒陷伏也。大便不闭而小便闭者用连翘汤,小便不闭而大便闭者牛李膏,二便俱闭者通关散主之,外以水杨汤浴之。
三则内虚而不能使阳气以副荣卫者,出而复没,斑点之色或白或黑,其人必不能乳食,大便自利,或呕或厥,谓之陷伏也。宜用保元汤加丁香、官桂,陈氏木香散、异功散,皆可选用;外用胡荽酒喷之。或下之后,毒气入里而黑陷者,先以理中汤温养其里,后以桂枝葛根汤疏解其表,不出加麻黄。
四则被房室等杂秽恶气冲触而黑陷者,内服紫草饮子,外用茵陈熏法。
又有一等陷伏之证,毒气太盛,煎熬气血,气血不能送毒出于外,已出之痘,又反复入于里者,是毒气壅遏,非若外感风寒,内虚吐利杂气触犯者之比。当审其大小便:若闭而腹胀烦躁者则下之,独小便闭者则利小便。倘毒解而自利者,以泻脓血为顺,水谷为逆,不必用药,毒虽入里,皆可从泻而出也。泻止而枯黑不起者,内用无价散以解在里之邪,外用水杨汤以解其表,使毒气得出,皆良法也。善医者,可发则发,可下则下,可利则利,或解表,或解里,随机应变,不拘常法,庶人悞人性命也。
一痘起发时而有水泡,最为恶候,虽与黑陷疔痘不同,而其能为大害则一也,当分别而急治。所谓水疱者,与初出血疱,血化而为水疱之疱,其名虽一,而其实则不同也。所谓初出血疱者,非有大疱,而内含一包血也,不过小小颗粒见于皮肤之外,有形可指,所谓疱也。以纸捻照之,内裹红色鲜艳,非水非脓,所谓血也。至于起发,则颗粒尖圆,根脚肥胖,以纸捻照之,内裹红白光莹,非血非脓,所谓水疱也。今之所谓水疱者,形大皮薄,内含一包清水是也。是毒气壅遏,留伏于内,热气冲突,毛孔开张,驱逐津液而先行也。稍缓其治,则痒塌而死。若遇此等水疱,或有几枚,即当以银针刺其根窠,令出紫血,以胡荽酒调官粉涂之;后若脓清欲陷,即以小湿湿虫三四个,水研三四茶匙,澄清服之。
若起水疱而兼泻泄者,宜用保元汤加白朮、茯苓、肉豆蔻以止其泻,用十全大补汤去熟地加白朮、官桂以助脓而成功;若渴仍用保元汤加麦冬、五味子主之。
若遍身水疱,犹如水痘,皮厚肉坚而色苍蜡者,宜四君子汤加黄芪、防风、牛蒡子主之;皮白色娇者,不可救。
一痘至起发一二日之后,顶尖圆而根脚阔大,根脚四围之血甚艳,见于本部之外,以纸捻照之,窠内有浑浑浆水,是浆行而欲成脓之兆。到灌脓之日,四围之血,必尽归附颗粒之中,其脓亦必稠密而白,根脚独留一血线围绕,宛然一珍珠而坐于胭脂之上也。痘有稠密者,血色红艳,就连皮肉俱红,而颗粒独白,到成脓之日,亦必若前痘之状也,皆不必虑。惟根脚横开,顶皮亦起,而根脚之血不艳,以纸捻照之,内有影影之浆水,又不充畅,是气血不交会,后必不能灌脓者也,当用九味神功散,顶平者加穿山甲末主之,或用猪尾膏亦可。
余有诸证,载在杂证类中。
灌脓三日证治
脓者血之变也,血化为脓,毒从脓化,痘疮至此渐成实矣。然成实之状,又自不同,有浆行、浆足、浆老之异。浆行者,气血交会,气盈血附,其毒自化。根脚之红色,起发时如锯齿之状者,又变而为如红绒花蕊之状,鲜艳可爱,痘之根底周围皆血,不淡不散,此血上潮则浆行。上潮五分则浆至五分,上潮八分则浆至八分,上潮十分则浆至十分而脓足矣。脓足之后,色白肥满,血归根底,其血紧紧敛附于根下,周围成一红圈,而无外布之势,宛然一颗珍珠,出于胭脂上也。然痘又不能一齐而皆如此,必先起者先灌,后起者后灌。如先起者至五分,则后起者而浆行;先起者至八分,则后起者至五分;先起者至十分,则后起者至八分。亦如起胀之三四次而灌足,脓足而根脚红活,则先灌者当变而为黄润之浆,其色苍蜡而浆老矣。后起者,亦挨次而如之,则顺也。有不顺者,因证调治,一一立法开列于后。
一痘色淡白,疱不尖圆,根无晕红者,气虚而血缩者也,必不成脓,宜用参归鹿茸汤或千金内托散主之。
一痘色红紫干枯,或带黑焦者,毒炽而血凝者也,必不成脓,宜用清毒活血汤主之。
一痘至灌脓起胀,光泽可观,以手摸之,皮软而皱,毒虽化而浆未满,或中间犹有未成浆者,是气血虚寒而不能振作者,急用保元汤加当归、川芎、官桂、穿山甲末、乳、酒以助其浆。
一痘顶陷无脓,服内托药而暂起,转时而又陷者,宜用内托散,依后方加减用之。
一痘虽有浆,色灰白而不满足,欲成倒塌,皮薄易破者,宜保元汤加当归、川芎、升麻,加鹿茸酒调服。
一痘色红紫而脓不满足,欲成干枯黑陷者,宜用当归活血散主之。
一痘当作脓之时,犹是空壳,此气载毒行,血不附气,毒蕴于血也。血既不至,则毒犹伏于血中而不出,宜用内托散加蝉蜕,倍加参、芪、芎、归,以人乳、好酒各半盏,入药温服。
一痘灌脓时,或有浆而清薄,或已成水,清淡灰白不能作浆,此气血俱虚,所有之水,乃初时一点血气解而为水,非自内潮出之水,宜用十全大补汤主之,鸡冠血酒亦可用。用三五年以上大雄鸡,先将好酒一杯,顿温,次刺鸡冠血滴入和匀,仍顿温服之,虽躁痛一时亦无妨。
一痘正当作脓之时,却不作脓者,亦与不起发而黑陷者,分四证同论。
外感风寒,肌肤闭塞,血凝不行而不作脓者,宜温散,用桂枝葛根汤加防风、白芷。
毒气大盛,内外蒸烁,气血被其煎熬而不作脓,小便闭者,用连翘汤;大便闭者,牛李膏;二便俱闭者,通关散主之。
内虚而不能使阳气以副荣卫,其人必不能乳食,大便利,或呕或厥而不作脓者,用保元汤加丁香、官桂,陈氏木香散、异功散,皆可选用。
有被房室等杂秽恶之气触犯而不作脓者,内服紫草饮子,外用茵陈熏法。若烦躁昏闷者,龙脑膏主之。
一痘破成坑者,此内陷也,急用白龙散敷罨其疮,内服内托散。
一痘灌脓时,有发白泡如弹大者,宜用保元汤加白朮、茯苓主之。
一痘疮灌脓各处饱满,惟手足不饱满,或灰白色,或清淡水,或虚馁平塌,此脾胃虚弱,气血不足也,宜用快斑越脾汤主之。
一痘疮作脓之时,咯唾痰涎,稠黏浓结,或有脓血夹杂者,咽喉不利,饮食亦少。此肺受火邪,津液不足,所以痰涎稠黏;脓结喉舌牙床之间,疮溃血出,所以脓血夹杂。宜用甘桔汤加牛蒡子、天花粉、连翘主之,不可妄用太凉之剂。
一痘疮作脓时,脓尚未成而溃烂,此名斑烂。斑烂之由,由于不当发散而悞发散,使热毒随阳气而暴出,所以溃烂也。宜用十全大补汤去桂加防风、荆芥穗,多服几剂,或重剂以调理之。若大便闭,以胆导法润之。若脓水不干,以败草散或白龙散衬之。若斑作脓痛甚,以天水散和百花膏涂之。若因发表过甚,外为斑烂虚证,内作阳气不守,脏腑自利者,又当急救其裹而解其表,陈氏木香散主之。若厥逆者,异功散主之。
一小儿痘多则气血有限,不能尽成脓浆,而水疱与脓疱相半,此理之常也。若无他证,不必施治。
余有诸证,载在杂证类中。
收靥三日证治
痘至收靥,其毒尽解,其功成矣。若以前调养得法,治无失宜,至此则颗粒肥胖,脓浆稠满,坚实而无破烂浸淫,以手摸之,疮头微焦硬者,此欲靥之状也。然靥又贵先后有次序,疾徐得合中,先灌者先靥,后灌者后靥,靥亦如灌浆之三四次相挨而成功也。初时其脓渐干如苍蜡色,或葡萄色,从口鼻两傍,或面部收起,至胷腹而下,挨次靥满,靥痂遂渐剥落,内证全无,身渐轻快,饮食二便如常者,吉;或手足心或手指尖或阴上先收者,吉;或人中先收者,更吉。发际以上,阳中之阳,谓之孤阳;足膝以下,阴中之阴,谓之孤阴,二处每迟留后靥,亦不必虑。惟痘毒太盛而未解,元气太虚而未补,或补之过,解之过,治失其宜者,又有内伤外感,触犯杂气,调养不得法者,种种不一,致生多证,随证用方,一一开列于后。
一痘至九日十日之间,脓浆满足而色苍蜡者,必发热熏蒸,此回浆之候也,俗名谓之烧浆,又谓之干浆。盖真阳运化,其水自消烁而收靥矣。若及时回浆,当靥而不靥,其人身凉而手足冷,脉来沉迟者,此元气不足,虚寒证也,须大补气血而助之收结,宜用温表调中汤,或用回浆散以主之。
一痘当靥不靥,其人身热手足热,脉来洪数,此发热熏蒸而不靥,毒气未尽解也,退其热则痘自收靥,宜用清表散毒汤,或用甘露回天饮以主之。
一痘有靥至颈,或至腰而下身,数日不靥者,此热在下也。小便闭者,用四苓散加芩、连、滑石、木通;大便闭者,用当归解毒汤主之。
一痘当靥不靥,而流浆不已者,因表过则斑烂流水,或饮水多则漂荡流水,俱宜服保元汤加防风、白芷、白朮,或除湿汤,外以败草散或白龙散敷之。
一痘过期不靥,遍身溃烂者,其因有六,各各分治。
或因天气严寒,失于盖覆,使疮被寒气郁遏而不收靥者,宜桂枝解毒汤,外用乳香烧烟于被内熏之。
或因天气炎热,过求温暖,使疮被热气熏而不收靥者,内用人参白虎汤或五苓散;外减去衣被,令稍清凉,以天水散扑之。
或因大便闭结,内外极热,毒气散漫,无阴气以敛之,而不收靥者,宜内服宣风散,外用胆导法,以败草散衬之。
或因泄泻气虚,脾胃弱,肌肉虚而不收靥者,内服陈氏木香散,外用败草散。
或因发渴饮水过多,以致水渍脾胃,湿淫肌肉而不收靥者,内服五苓散,外以败草散或白龙散衬之。
或因食少气虚而不收靥者,人参白朮散去葛加桂主之。以上六证,调理后若仍不结痂,则成倒靥矣。
一痘已成脓,过期不靥,以致溃烂,脓汁淋漓,不能着席,黏惹疼痛者,用败草散,或白龙散,或荞麦粉以绢袋装包,身体上扑之,更多用布席上衬卧尤佳。
一痘因服热药过多,以致热毒猖狂,痘烂不靥者,宜用小柴胡汤合回浆散或天水散,外以黄连轻粉为末,桕油调敷。
一痘疮原多溃烂,至收结之时,仍作热臭溃烂,脓水出而不止,宜用生肌散搽之。若发热不结痂,遍身出清水者,毒未净也,内用连翘汤加牛蒡子,外用绵茧散搽之。
一痘当靥不靥,发热谵语,目闭大喘,手足大乱,小便不利者,此热毒乘于肺金,无阴气以收之也,急用清金导赤饮主之。
一痘浆未稠脓,顶未饱满,面肿忽退,目闭忽开,疮脚散阔,色白皮破,干燥,似靥非靥,此因津液枯竭,气血虚少,内证未除之故也,宜急用四君子汤加麦冬、牛蒡子、荆芥、连翘救之。
一痘浆回而不结痂,反成溃烂,合皮脱去者,此倒靥也,急用保元汤加当归、牛蒡子、连翘、薄桂、木香主之。
一气血本虚,多服补剂,以渐起发灌脓,将收靥而不收靥,微发热者,宜与补药中加凉药可也。若谓将靥,去补剂而竟与凉药,或用下利药,令其速靥,是令其速毙也,宜用象牙散主之。
一痘证原不大顺,遍身之痘有极好者,亦有参差不齐者,至靥时,极好者先靥,当看已靥之痘,或自面部至手内踝足两踝皆有靥者,即是全靥,参差不齐之痘,迟几日靥亦无妨,俗名谓之花靥,不必施治。
余有诸证,载在杂证类中。
结痂落痂证治
前人有云:痘至脓足浆回结靥之时,其疮苍蜡色或葡萄色,浆回结痂厚硬而色黑,随结随落,亦如起胀灌浆收靥之三四次,相挨而结落,其瘢微红,鲜明光莹,无赤黑无凸凹者,上吉也。予治痘二十年来,历观结靥之状,又有种种不一者:有浆老而顶皮嫩薄,堆起一尖,状如攒馅包,周围之皮渐皱,脓渐干而痂结,其色微黄,稍待则色黑而焦硬,随结随落者;有浆老而顶皮与周围之皮皆焦硬,形如小铙钹,瓦灰色,见其色者,人皆惊疑,后其脓渐干结痂甚厚,灰色俱变而为黑色,随结随落,竟无恙者;有脓回痘与皮平,全无痂状,稍待则皮渐堆起,结痂甚厚,随结随落,竟无恙者;有脓回剩一空壳,全无结痂,见者无不惊惶,后壳破内里却有结成之痂,虽不甚厚,痂落亦竟无恙者,后学不可不知。然有应落不落以至绵延日久,或落而不齐,此时尤宜辨明而速治之。痘后气血亏损,虚火易炽,因循失治,恐致生他证也。其证多端,不能尽述,因证施治,一一定方于左。
一疮痂日久,当脱不脱,胷背手足无妨,惟面上不脱则可虑,毒聚于阳会也,宜用大连翘去紫草加白芷,外以百花膏润之。
一痘痂不落,昏昏喜睡者,此邪气已退,正气未复,脾胃虚弱证也,宜用人参清神汤主之。
一痘痂至半月或一月,黏肉不落或发痒者,此因表发太过,以致肌肉不密,无力收敛故也,用人参固肌汤治之。
一疮痂深入肌肉而不脱落者,用百花膏润之。
一疮痂虽干好,但半边焮起,半边黏着,不能脱落者,宜升麻葛根汤加防风、荆芥、蝉蜕、连翘主之。
一疮痂落后,瘢肉凸起作痒,宜荆芥败毒散加人参主之。
一疮痂落后,瘢红紫者,毒盛血热也,宜用清凉解毒汤主之。
一疮痂落后,其瘢甚白,以手拭过,不见血色,此血不足也,不治。虽过四十日或一月亦死。此证因浆淡结痂薄,所以瘢白。若脓浆充足,必无此证。急用十全大补汤去茯苓加白朮、红花主之。
一疮痂落后,其瘢白,以手拭之则稍红,此气虚也。肺主气,其色白。宜多服保元汤,必至瘢红而后止。
一疮痂落后,其瘢红多白少,微痒,宜用保元汤加白芷、防风,服一二剂,不可多服。
一痂落后,虚烦不眠,宜用竹叶石膏汤,应病则止,不可多用。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三
痘疹门
痘科类编释意 【 清翟良】
痘后余毒余证
大凡痘疮痂落之后,一有其证,则曰余毒。不知余毒之外,又有余证。余证与余毒,原有分别。如结靥之时,有已成之疮,绵延至今,肌肉不复,或发疥癞,或发疖疮,或发疙瘩,或发痈肿,或发目赤,皆余毒也。若或悞服药剂,或外感风寒,内伤饮食,触杂恶气,起居不时,外感六淫,内伤七情,所生之证,皆余证也。治之要分别酌量。痘证至此,历起胀灌浆收结还元,五脏真气发泄已多,一身气血耗散已甚,虽或毒气未净,而其正气已虚,当以补虚为本,所因之病,以末治之,不可纯用凉药。
一痂落之时,有溃烂之疮,其来日久,肌肉未复者,内宜连翘汤加牛蒡子,外用生肌散掺之。
一痘后毒气,留藏经络,失于解利,余毒太盛,外不得泄于皮肤,内不得入于脏腑,聚而不散,遂发红肿而成痈。未成脓者,用解毒内托散主之;即于红肿硬痛处,以银针刺其根,令出恶血,以拔毒膏敷贴。已成脓而未溃者,以银针刺出其脓,勿使内溃。已溃者,用十全大补汤加连翘、金银花主之,当分别治之。
一痘后痈毒,发于手足委中、曲池而不散者,乃气血凝滞于弯曲也,宜用十三味败毒散主之。此处与他处不同,初起不可用针刺,当以三豆汤料为末,酢研如胡涂之。
一遍身肢节有疳蚀疮者,因气血虚弱,被风寒相搏于腠理,使津液濇滞而然也。宜以绵茧散治之。有热者,用大连翘饮主之。
一痘后遍身疮癣,如疥如癞,脓水浸淫,皮肤溃烂,日久而不愈者,是毒气散漫于皮肤也,宜用防风解毒汤主之。挦掐成疮,以百花膏涂之。
一痘后发丹瘤,红肿作痛,手不可近,流移上下,宜内服小柴胡加生地黄汤,外用砭法。若但红不肿不痛者,斑也,宜用人参白虎汤主之。
一痘毒有为目瞖者,是自脏而达外,治之之法,当活血解毒而已。活血不至于热,解毒不至于寒,五脏平和则臀自去,不可轻用点药,反致损睛,宜用蝉蜕散、四物汤加柴胡主之。
一痘后目闭泪出,不敢见明,惟于黑暗处则开,才见明则阳光烁之,泪自溢出,瘾濇难开,此羞明证也,宜用洗肝明目散加密蒙花主之。
一痘后两目不开,两泡高肿而不流泪,乃脾经湿热也,宜用苍朮黄连汤主之。
一小儿痘后出外,忽头肿两目不开,此非痘毒,乃风热也,宜用羌活防风汤主之。
余证载在杂证类中。
痘中杂证
痘疮之证,惟在气滞、血热、毒盛、气虚、血虚、毒壅之证尽之矣。自此之外有异痘,又有杂证。或痘证发而杂证郁于内,亦与之俱发者,有因外感者,有因内伤者,有因秽污触犯而杂证生者,当急急治之。何也?痘证始终赖气血以成功。人之一身,乃有限之气血,杂证添一分则气血因之亦亏损一分,气血亏一分则于痘上增一分病矣。痘证为杂证挠扰,何能成功?况痘证有定限,而杂证无定期,所以方书有云:治杂证一寸则痘证落后一丈,诚有见之言也,治痘者不可不知。
异痘四种
一蒙头。头乃诸阳之会,若痘出各处疏少,而头额独多者,谓之蒙头,宜急用臙脂涂法。若痘有半浆,形稍尖圆,而此处尚平者,急用升天散。倘治失其时,诸阳独亢,精华自萎,救无及矣。
二抱鼻。面部各处俱稀,而鼻梁左右密如蚕种者,名曰抱鼻,此毒聚于脾胃也,其证甚危,当用臙脂涂法以求其生。
三锁口。面部俱稀,而嘴角有一点黑痘,较诸痘独大者,名单锁口;若两嘴角各有一粒,名曰双锁口,皆恶候也。俱宜以银针挑破,以官粉点之,不可令此痘先胀而先灌也。
四锁项。颈项者,咽喉之管束也。咽乃胃脘水谷之道路,主纳而不出;喉乃肺脘呼吸之往来,主出而不纳。颈项者,又阴阳之道路也,三阳之脉自颈而上,三阴之脉自颈而还。此处贵稀少。若各处匀朗,缠项而出者独稠密太甚,谓之锁项,宜急服甘桔汤加黑参、山豆根以防咽喉肿塞。倘治失其时,必至废其管束,阻其道路,内者不出,外者不入。经云: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音哑水呛,壅塞而毙矣。
发热
痘正出正长时热甚者,用升麻葛根汤。或气粗息重兼内热者,用道毒饮。至起胀酿浆时发热者,大热则利小便,小热则解毒。大热谓身热脉大,大小便闭,用八正散;大便不闭,用导亦散加人参、麦冬主之;小热解毒者,恐小热不解,大热必生,利小便虑损其气,所以惟解毒而已,用甘桔汤加牛蒡子、荆芥穗主之。结痂后发热或烦渴者,当辨其虚实寒热调治。如发热壮盛,智腹手足头面俱热,大便闭濇,小便赤濇者,余毒盛也,即当解毒,以大连翘饮主之。若其热稍缓,头热面不甚热,手足心热,手背不热,精神困倦,大小便利者,虚热也,宜补中益气汤,渴加麦冬、五味子主之。痂落还元后,或痂落一半,忽然遍身大热者,余毒欲发痈也,或手足四肢头项胷背有一二处更甚者,即痈之所在也。此必脓浆不满,结痂浮薄,速收速落者,多有此证。宜用大连翘饮主之以退其熟,大便秘者加酒炒大黄微利之。如热不退,须连服几剂,必令热退身凉,痈毒方可消。
寒热
寒热者,或寒热齐作,觉热极而又畏寒;或寒热间作,迭相往来,寒热不一,此皆痘毒欲发而不出耳。若于未出之时而寒热,是气血与毒火相攻也;已出之后而寒热,毒盛则为邪胜,毒轻则为虚极;发于结痂之后,则为余毒,皆表里俱见之证也。治法始终用柴胡汤加知母、石膏主之。大便秘,宜服大柴胡汤主之。
厥逆
逆者,四肢逆而不温也。厥者,冷也,又甚于逆。四肢乃诸阳之本,常宜和暖。若指头微寒者,阳气衰也。足心冷者,阴气盛也。如疮本焦黑,烦渴躁闷喘促而厥逆者,此阳毒内陷,热气郁伏,手足为之冷,所谓热深厥亦深,火极似水。大便不通者,承气汤主之,或枣变百祥丸,此死中求活之药,非痘黑者不可轻用。若疮本灰白,泄利而厥逆者,此元气虚惫,阴阳不能顺接而手足为之冷也,陈氏木香散、异功散主之。十指微寒者,四君子汤、理中汤并加桂主之。
头温足冷
头乃诸阳之会,因毒气上蒸,热在阳分,故温也。足膝以下,乃孤阴之处,纯阴无阳,寒在阴分,故冷也。故曰:足冷过膝者不救。然亦有火郁于上而足冷者,清上则火降而足自温矣,宜用参苏饮去人参、桔梗加厚朴、栀子仁主之。
夹斑
形如云头而突起,色赤成片而无颗粒,谓之斑。斑乃血之余也。因毒火郁遏,煎熬阴血,血热相搏,浮游之火,散漫于皮肤之间,与痘相夹而发之于外,片片如锦纹也。宜用升麻葛根汤去芍药加黑参、荆芥穗、防风、蝉蜕主之。斑退之后,辨虚实疗之。若养浆时而发斑者,发与夹不同,乃血热不解,浮于肌肉,散于皮肤而为斑,宜用人参白虎汤加紫草、红花、当归、地骨皮、淡竹叶主之。若结痂之后而发斑者,此余毒而发也,宜用解毒散加当归、芍药、石膏主之。有烂处,以生肌散敷之。故曰:斑发七日之前多宜表散,七日之后多用解利,慎在得中。若延滞日久,则血液干枯,痘难成功也。斑色红活为吉,紫滞者毒盛也,斑蓝黑者凶。
夹疹
痘已见形,间有头粒细密如麻子者,此夹疹也。是痘毒之发,被风寒壅闭腠理,湿蒸火炽,触动腑毒,故与痘并出也。夫疹痘者,皆贻毒也,但所受有浅深之殊,而所发有脏腑之异。盖痘出于脏,疹出于腑。脏属阴,乃为积受之地,其受毒最深;腑属阳,而为传送之所,其受毒尚浅。故痘之始终,每以二旬日为限;疹之消长,一晬时而已,可不从其急而先其治乎?经曰:急则治其标。治其先,散其疹,而后治其痘,宜用升麻葛根汤加防风、荆芥、蝉蜕主之。疹不散则痘必不起,疹一散则痘勃然而兴,莫能御之矣。若不先散其疹而妄治之,则疹邪留滞于肌表,俾痘不起而有烦喘闷乱之患矣。若疹散痘起,绽凸匀朗红润,其势吉矣。若疹虽散而痘稠密,平塌灰白紫滞,其势亦险也。故曰痘夹疹者,半轻半重,非顺也。
夹沙
沙与疹,蔡氏谓皆麻之异名也,但沙含水而疹无水也。沙之形如粟,一般尖圆而硬,中含清水,夹痘而出,亦热毒之所发也,用四苓散加防风、黄芩主之。
发泡
痘疮发泡,肺热也。肺主乎皮毛,热毒在肺,敷于皮肤之间,故泡从而发也。紫泡血泡,宜加味清肺饮加当归、生地去五味子、粟壳。白泡亦清肺饮加生地、酒炒黄芩主之。
陷伏
伏者,毒蕴于里而不出也;陷者,毒出而复入也。此皆恶候。伏惟一证,候于见形之后,应出齐之时,其人热不减,烦渴闷躁,痘顶不尖,此有伏毒未尽出也,宜用双解散主之。陷有数种,血陷、紫陷、黑陷、白陷、灰陷也。如痘稠密红紫而顶陷者,紫陷也;甚则转而为黑陷矣。此毒热炽盛,闭其气,凝其血而陷也,宜用清毒活血汤主之。若烦渴去参、芪,加麦冬、天花粉。然当其紫陷时,不过一二剂而痘立起,其效如神。及至黑陷,则毒已深入,便非比方所能救。大便秘者,承气汤下之,或用人牙散、独圣散、鸡冠血和酒灌之,外用胡荽酒涂其遍身,并衣服熏蒸之。亦有用壁间喜蜘蛛如豆大者研烂,入雄黄末,每岁一厘同研匀,酒调服者。如痘稠密,其色淡白,根无红晕而顶陷者,白陷也;甚则转而为灰陷矣。此气血虚寒,不能运化毒气以成浆,故陷也,宜参归鹿茸汤主之。若困倦手足冷,饮食少,加木香、官桂,或千金内托散主之。
又有一种痘疮顶头颗粒通红,成血疱而不成浆者,此气虚不能统血,而血妄居气位也。宜用保元汤加官桂、姜一片,水煎温服,此疱即转白而成浆矣。血疱失治,则气愈虚而为血陷,然治之亦不外此方。血陷与紫陷相类,但血陷虽红,然淡而不紫也。气粗身热者,紫陷也,即色暂红,亦必至紫矣。气弱身凉者,血陷也,色虽红,得补必转白而成脓矣,又不可不辨。
倒靥
倒靥之证,痘疮初见一二日细小,四五日渐大顶平,至六七日根脚渐阔,顶愈平陷,其色全白,形如豆壳者,倒靥也。有脓清不满,已成痂者只是嫩皮,未成痂者俱溃烂不收,亦是倒靥也。宜用人参归芪汤去桂加芍药、连翘、白芷、香附主之。泄泻者止之,便秘者通之,为秽气所触而倒靥者加味四圣散主之。大凡痘疮当靥不靥,复入于里,全无痂形者,皆谓之倒靥也,坏事者多。若元气素怯,又不能食,常自利者,陈氏木香散、异功散,此死中求活之药也。如原无泻泄,大便久秘,今添腹胀喘呼,此毒盛薄蚀元气,复入于里,宜急下之,用排毒散主之。如毒入里,忽然自利者,此脾胃素强,毒气难留,故自利。利下痂皮脓血者不可止,利尽脓血自愈。利下水谷者则不可救,或用异功散死中求活亦可。
痒
经曰:诸痛为实,诸痒为虚。又曰:火盛则痛,火微则痒。有痘方出而身痒者,初见红点,遍身作痒,此邪气欲出,皮肤闭密,其火游移往来,故痒也,宜发之,使皮肤纵缓,腠理开通,邪气得泄,痘出而痒自止,所谓火郁则发之是也。宜用升麻葛根汤去白芍加赤芍、防风、桂枝、淡豆豉主之。有养浆时淡白平塌,少食便溏,浆清而痒,爬抓不宁者,此脾胃弱而气血俱虚也,宜用十全大补汤加防风、牛蒡子主之。有将收敛而作痒者,脓成毒化,邪气尽解,正气渐复,荣卫和畅,故痒也,与疮疖将痊而痒者同论,不必服药。有因秽气触犯而暴痒者,宜用内托散主之,外以辟秽香加小枣、茶叶火烧熏之。有因风寒所感而发痒者,亦如前法熏之。有无所因而痒者,当视其疮形:如疮干而痒者,宜养血润燥,用四物汤加防风、黄芪、荆芥、桂枝、牛蒡子、升麻、甘草主之;如疮湿而痒者,宜补气除湿,以四君子汤加防风、荆芥、黄芪、桂枝、牛蒡子主之。
一方外治痘痒,用荆芥、黄茶叶为末,纸裹紧搓,糊黏纸缝并头,令不散,仍焙干,灯上燃之,却于桌上舂之,令火息,指定痒痘,用荆芥火烧热,蘸点痒痘之顶,患者自以为妙。大凡痘痒俱是恶候,要其人精神清爽,自知其悞抓破者,或言其痒,欲人拊摸者吉。若闷乱不宁,摇舞乱言,爬抓不宁,不听禁止者,凶也。
一方治痒,蝉蜕二十个去翅足,水煎服,立止。
痛
痘初出时痛者发未尽也,既出稠密而痛者毒盛血瘀也,宜用四物汤加连翘、丹皮、牛蒡子、荆芥、防风、红花主之。若头痛发热欬嗽者,参苏饮主之。热气上攻,痰壅头痛者,二陈汤加石膏、黄芩、山栀、荆芥、薄荷主之。身背痛者,羌活当归汤主之。或感冒作痛者,升麻葛根汤加山栀、蝉蜕、羌活主之。收靥痛甚,治之不愈者凶。
腰痛
痘疮发热腰痛,恶候也。经曰:腰者肾之府也。又曰:太阳所至为腰痛。盖足太阳膀胱经为十二经之首,其脉侠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痘毒起于肾,循足太阳膀胱,散于诸经,乃邪由里传表也。如初发热,其腰即痛,此邪由膀胱直入于肾,肾部虚损,邪火亢盛,不能胜邪,毒乘肾而腰痛也。宜急解毒以泻少阴之邪,发表以通太阳之经,使邪气不得以深入,热毒得解,然后调理气血,痘虽稠密,或可愈也。治若少缓,则太阳之邪由表以传于阳,少阴之邪由里以传于阴,表里受病,阴阳俱伤,荣卫之脉不行,脏腑之气皆绝,或为黑陷,或为痒塌,莫能救矣。宜先服人参败毒散,次服五苓散加独活主之。
腹痛
腹痛属寒者多。惟有痘疮一证,皆属毒热也。诀云:发热肚中痛,斑疮腹内攻。发热便腹痛者,此毒气郁于肠胃而内攻也,宜用桂枝大黄汤主之。发热腹痛,大渴烦躁,大便闭狂妄者,承气汤主之。发热腹痛,大便自利者,黄芪建中汤主之。出不快,腹痛烦躁啼叫者,芍药防风汤主之。便秘者,承气汤主之。有因停食作腹痛者,与毒气作腹痛,其证不同。停食痛者,其痛多急疾而啼叫必甚,多在脐上,面必青白,唇淡手足冷;毒气痛者,痛稍延缓,有作有止,多在脐以下,或连腰而痛,或色红而唇紫,手足不冷。此两者必辨别明白,方可用药。伤食而痛,用平胃散加山楂、神曲、麦芽、香附主之。悞食生冷腹痛者,理中汤加陈皮、砂仁主之。感冒风寒,身体战动而动痛者,升麻葛根汤主之。痛在脐以上属太阴,痛在当脐属少阴,痛在少腹属厥阴,皆毒气郁遏之故,俱宜平胃散加升麻、葛根、防风、灯心、淡竹叶主之。如痘已出至收靥,原无腹痛,忽然而痛者,此必饮食所伤,宜用平胃散加山楂、香附、赤茯苓主之。大便秘者,承气汤主之。
腹胀
痘初出而腹胀者,毒气聚于肠胃,不能发出,或少发外而反内入也;甚者气喘发厥。痘出之后腹胀,疮无血色或变紫黑者,亦是肠胃所聚之毒气,不能尽发于外也。当急治之,治之稍缓,多致不救。治法当升发解利,使毒气分消,则胀自愈。胀而腹痛,亦是此法。故曰:痛随利减,胀以利消。大便秘,脾热生胀者,枳壳散主之。小便赤,胃热生胀者,四圣汤。痘色紫者,加芩、连、红花,倍加紫草主之。亦有乳食停滞而腹胀者,平胃散加山楂、麦芽主之。若痘起灌时,偶为生冷所伤,以致毒气倒靥,令人腹胀或泻者,异功散主之。
口唇
曰唇为脾之窍。经曰:六腑之华在唇。故痘疮始终以唇口红润为吉。若唇口肿硬,或口唇燥裂者,及毒火乘脾,毒乘于中则热炽于外,宜用升麻葛根汤加藿香、山栀子、防风主之;热甚发渴,加石膏以解其毒,脾毒解则能约束津液,化生气血,可保无虞。或痘出稠密,唇口疮子相黏连干黑,诸证未起,唇口先已黄熟或肿硬者,此死证也,外用胭脂涂法,内服泻黄散以救之,死中求活也。若诸痘未收,唇口先已焦黑,其唇剥落一层又一层者,口中臭气者,口中涎如胶黏者,唇上缩者,唇下自呷者,鱼口者,皆凶也。
口舌
口舌与五内相通,故毒热之发,口舌先受。毒盛则口舌或紫或白,或黑或肿大,此皆实热之证也,用加味犀角汤主之,以玉锁匙点。或舌舒出口,以手弄舌者,舒舌脾热也,弄舌心热也。或曰:舌者心之苗,舌舒出口,反说脾热,何也?盖脾之络在唇,脾热则唇焦,舒舌以餂其唇也。四肢皆属脾土,以手弄舌,反说心热,何也?盖舌者心之苗,心热则舌胀,以手弄舌,心役之也。宜犀角地黄汤加栀子、石膏主之。
咽喉
咽者,胃脘水谷之道路,喉者,肺脘呼吸之门户。咽喉司呼吸,主升降,乃一身之紧关橐钥也。若痘毒不能发舒于外,遂至冲逆于此,卒然肿痛,呼吸不能,饮食难入,或至哑呛,俱宜用甘桔汤加麦冬、牛蒡子、黑参、杏仁、荆芥主之;或调小无比散解之,其效更捷。大便秘者,承气汤去芒硝加当归主之。
欬嗽
有声无痰谓之欬,有痰无声谓之嗽,有痰有声谓之欬嗽。欬嗽者,肺证也。痘疮发热之初,便有欬嗽者,肺为五脏之华盖,痘疮之火,挟君相二火,上熏乎肺,肺气焦举,故气逆而欬也。或至于嗽,宜参苏饮去人参主之;即感风寒而欬嗽者,亦此方主之。痘疮既出而欬者,此喉咙有痘,淫淫如痒,习习如梗,阻碍气道而欬嗽也。痘收自愈,不须治。若觉喉痛,则甘桔汤加牛蒡子主之。痘疮收靥后而欬嗽者,此卫气虚弱,腠理疏开,风寒外袭,肺气逆而不收,故欬嗽也,人参清膈散主之。
痰涎
痰涎者,津液之所结也。人生之津液,所以滋生精血。盖为痘毒之气闭塞,而有碍于津液之道路,津液不得流通,故作痰涎,正气壅郁于胷膈,故为喘为嗽而喉中作声也。宜用二陈汤加前胡、枳壳、桔梗、瓜蒌仁、石膏、麦冬、杏仁、黄芩主之。
失音
音者,心之声也。心气上达于肺而作音,肺清则音清,肺热则音哑。肺喉有痘,热毒闭塞肺窍而失音也。始终俱宜甘桔汤加射干、牛蒡子、黑参、连翘、麦冬、栀子主之,或与导赤散兼用。
谵妄
谵,多言也。妄,虚妄也。谵妄者,妄有闻见而语言无伦也。皆邪气炽盛,正气虚弱,神识不清之所致。如发热时谵语者,此毒邪犯心,心为热冒,其神浮越,宜泻火导赤散、牛黄清心丸兼而治之。亦有胃热而谵语者,内中必有燥屎,三五日未便,宜四顺清凉饮主之。自起发至成浆欲靥之时,忽然神昏谵语者,此由疮本稠密,精血外耗,不能养神,宜养血清火,安神丸主之。如妄有所见,状如见鬼而恐怖,神昏不知人,衣被不敛,言语不避亲疏者,乃神志俱丧,躯壳徒存,不过引日而已。此证自始至终,皆不宜有也。
呛水吐食
水入则呛者,由痘毒壅咽门也。盖咽门司纳饮食,通于口,入于胃。今为毒所壅,饮水不得入咽,而乃溢入喉门。喉司气之出入,通于鼻而统于肺,至清至虚,有形之物,不容毫末。今水入喉门,故气逆喷出而呛也。宜甘桔汤加牛蒡子、射干主之。食入则吐者,咽门伤则门户隘塞,食物不能直奔于胃,若缓则汩汩而下,盖谷食有渣滓,自能入咽门而下,非如水溢以犯气道也。若咽门塞甚,则阻而吐出矣。亦宜甘桔汤,口噙缓缓咽之。此证见于七日之前者难治,是热毒壅塞,不能尽行肌表也,亦宜以甘桔汤加牛蒡子、连翘、紫草、防风救之。见于七日之后者,不药自愈,是咽门有痘,外痘生长,内痘亦生长,壅窒道路而然,待外痘收靥,而内亦自痊也。然亦有舌上有疮烂破,如蜂窠之状,舌痛强硬,不能为用,延纳水谷,亦使水入则呛,食入则吐,待舌疮平则安矣。然皆失于预治,若预以甘桔汤清其咽喉,安致有此患哉?
中风
痘证热则生风,亦如中风之状,或手足腰项强急,直视牵引,口张舌强,宜用参苏饮主之,有痰加元明粉。若起胀后见此,危殆之证也。
惊搐
惊搐者,口眼喎邪,手足搐搦,随作随止也。是痘疮出于心,惊搐亦出于心。夫痘毒本热,热气击动心神,肝不能制,盖心属火而恶热,肝主风而善动,痘疮之火生于心,心移热于肝,风火相搏,故发为惊搐也。痘未出时,此其常候,俗呼惊痘。最吉者,以牵引伸缩,骨节开张,腠理疏解,内寓发散之义,痘出而惊自止。若一向发而不止,则急用升麻葛根汤加荆芥、牛蒡各二钱,甘草一钱主之;或用导赤散、牛黄丸相兼治之,不可竟投凉药。盖心以凉则气血随敛,毒无从出也。痘既出而有此证,由热毒之未解耳,宜四苓散加荆芥、牛蒡子、甘草主之。若风火相搏,喉中痰鸣,目睛上视,面赤引饮,喜居冷处,柴苓汤主之。以上证俱用抱龙丸薄荷汤下。若痘后胃弱,饮食不化,谓之食蒸发搐,其人必面黄潮热,大便酸臭,秘泻不调,或吐利腹痛,大便秘者,宜四顺清凉饮主之。靥后发惊搐者,此真气虚弱,火邪内攻,宁神汤、抱龙丸主之。
倦怠
倦怠者,神气本弱,为热所蔽,而精神不能舒畅也。然不可专以虚治,宜清热助气为主,以保元汤加陈皮、茯苓、麦冬、栀子、黄芩、白芍主之。起胀后倦怠嗜卧而声哑者,喉舌必有疳蚀,须急视之,缓则悞矣。
喘
喘者,呼吸不相续也。有虚喘,喘必微,气息短而无力;有实喘,喘声粗大而气息且长,要皆热毒壅遏肺金受制而然也。经曰:五脏之气皆统于肺,肺为气之主,居至高之分,喜清虚而恶填实,若为邪气所干,则肺窍窒塞,发而为喘也。如初发热,或痘初出,喷嚏鼻流清水而喘者,此风寒客肺也,宜参苏饮主之。有伤食谷气蒸而为热,上乘于肺作喘者,宜平胃散加山楂、神曲、麦芽主之。有吐后而喘者,此胃虚不能制伏相火,火逆上冲而然也,宜四君子汤加陈皮、半夏主之。有泻后而喘者,乃元气下陷,虚火上拥,下气不续,此脾气不足而然也,宜补中益气汤主之。有泄泻日久,内虚腹胀而喘者,陈氏木香散主之。痘浆半足而倒靥喘胀者,保元汤加防风调独圣散主之。有痘密以致鼻塞,而口中气促似乎喘者,非喘也,不必施治。
烦躁
痘证始终以安静为吉,但有烦躁,必生变证,当详察明辨而急调治。烦者,扰扰而不宁也;躁者,愦愦而不快也。合而言之,烦躁也,皆由毒火盛则金炽而水涸也。故曰:火入于肺则烦,火入于肾则躁。又曰:烦向心生,躁从肾发。总之皆心火盛而为之也。若痘未出而烦躁,乃毒火内郁,或风寒壅遏,不能即出,人参白虎汤加栀子仁主之。痘未尽出而烦躁者,亦毒火盛也,堕母饮加蝉蜕、烧人粪主之。痘尽出又已起发,犹烦躁者,乃血热毒盛也,宜牛黄清心丸主之。痘养浆时而烦躁者,当辨虚实疗之。如痘顶平淡白,浆不易充者,此气血不足,宜用保元汤加麦冬、酸枣仁、归、芍主之。如痘绽凸紫滞,便秘溺濇者,乃正气足而毒盛不解,治宜解利,四顺清凉饮主之。若自利不止而烦躁者,轻则陈氏木香散,甚则异功散主之。如扬手掷足,欲去衣被者,此热甚于表也,羌活汤主之。如神识昏迷,反复颠倒者,此热甚于里也,导赤饮、牛黄清心丸合而治之。如昼日烦躁,夜则安宁者,此阳盛于昼,至夜则阳退而安静也,人参白虎汤加栀子仁主之。如昼日安静,夜则烦躁者,此阳气陷入于阴,夜则阴盛,阴阳交争,故烦躁也,四物汤加栀子仁主之。靥后发热渴而烦躁者,麦门冬汤主之。若痘倒靥,喘胀闷乱而烦躁者,此正气虚脱而毒盛,不治也。
渴
痘疮发渴者,里热也。盖三焦者,水谷之道路;津液者,水谷之精华。盖水谷入胃,变化津液,流行三焦,以灌溉乎脏腑也。痘疮之火起于内,销烁水谷,不得以变化津液,灌溉脏腑,故渴也。发热时大渴者,里热甚也,葛根解毒汤主之。如痘已出,或起发,或收靥,一向渴不止者,人参麦冬散主之。如能食而渴者,肺热也。毒火亢甚,心火上炎,乘于肺金,熏蒸焦膈,煎耗津液,故渴。经曰:心移热于肺,传为膈消是也。治在上焦,宜人参白虎汤加黄连主之。不能食而渴者,脾虚也。胃受水谷,化生津液,借脾运行以灌五脏,若脾土虚弱,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则渴。治在中焦,人参白朮散主之。自利而渴者,邪传肾也。盖肾属少阴,主五液,其脉络于肺,通于舌,邪传于肾,则开阖不司,下元失其锁钥,故自利。自利则津液下走,肾水干不能上润乎舌,故大渴也。治在下焦,宜温之,异功散主之。渴而大便秘者,宜利之,四顺清凉饮主之。有痘疮稠密,津液外泄,化为脓浆,不能滋养真气而渴者,常病也,不必施治。若渴甚者,用人参、麦冬、五味、红花子煎汤服。
不食
痘疮始终以脾胃为主。若能饮食,则能受水谷之气,化生津液,灌溉脏腑,荣养血气,滋润肌肤,痘可赖之以成功。若不喜饮食者,必须详察明辨,分别施治:如泄泻痘疮灰白而不食者,此脾胃虚而元气弱也,宜四君子汤治之。如大便秘,痘疮焮肿而不食者,此毒盛而血热也,宜四物汤加姜汁炒芩连、酒炒大黄微利之。
汗
汗乃心之液,由热气内蒸,腠理开张,热随气而出也,故自汗。汗出则津液受伤,无以滋养肌肤,未浆之时恐不能灌,既灌恐不能靥,既靥恐血脱阳虚,变为他证,宜用保元汤加桂枝、白芍、浮小麦以敛之;有热加酒炒黄芩。若微汗则不必虑,是阴阳气和,荣卫通畅,邪气不留,易出而易解也,不必施治。如疮已收靥,痂皮脱落自汗者,不可忽也。痘证至此时,邪气尽解,元气未复,气血正虚,恐生变证,宜急补阳救阴,使气无外泄而内固也,用十全大补阳主之。
诸失血
血属阴也,所主在心,统化在脾,藏纳在肝,宣防在肺,输泄在肾,灌溉一身,滋养百脉,诸经由此而生毓焉。然血之所通同者,气也,故曰:气主呴之,血主濡之。是以气行则血行,气止则血止,气温则血滑,气寒则血凝。盖痘疮一证,始终赖气血似成功。若气血无伤,不寒不热,始则送毒出外而见形起发,继则化毒成实而灌浆收靥。若痘毒火炽,熏灼于内,迫血妄行,随火而动,或上逆而吐衄,或下注而便出,此恶候也。气血先病,痘何所借以成功?诸失血惟鼻衄血者可救,其余皆死证也。鼻中衄血者,毒气上冲于肺也。肺主皮毛,开窍于鼻,血自此窍而出,是血载毒行,毒气外泄,不犯其内,所以可治,宜用发灰散、清肺汤治之,其血立止。轻者用发灰散吹鼻亦止。倘不见应,分别治疗:如痘尖绽紫滞而衄者,乃毒火刑金,宜四物汤加红花、丹皮、炒黑栀仁主之。如靥后余毒乘脾,脾气受伤,不能统血归经,妄行而衄者,宜用人参白朮散加白芍、黄连炒微黑主之。如躁热闷乱,口干渴而衄者,宜犀角地黄汤加酒炒黄连、炒黑栀子、炒黑干姜主之。其余不可救者,又于死中求活,开方于后:如毒甚壅炽,肺金受制,流注大肠,不衄而下便者,宜四物汤加芩、连、地榆、丹皮、荆芥穗炒黑主之。如有热证,悞投热剂而失血者,发灰散加皮硝少许主之。有气血足,毒气盛而失血者,亦以发灰散主之。如痘未尽出,而过用寒冷,毒为冷激,伤其脾气,不能运动其血,致逆于脏腑之中,内毒击搏,滞于胷膈之上,积成秽血,忽然妄行而暴吐衄,昏运软倒,痘色淡白陷伏者,宜温补为主,用理中汤,干姜炒黑治之;或用独参汤主之。仲景治血脱益气,东垣论阳生阴长,正此之谓也。惟小便溺血者,无法可救。
呕吐哕
有声有物谓之呕,有物无声谓之吐,有声无物谓之哕。然又有所谓干呕者,干犹空也,明其无物而有声也。与哕之有声无物者同。但干呕其声轻小而短,哕其声重大而长。此证皆属于胃,皆热毒壅塞胃口而然也。如初发热,或痘正出时而呕吐者,此火邪犯胃,气上逆而然也,不可骤止;稍待而不止者,用二陈汤加炒栀子、姜汁炒黄连、生姜主之。如出见以至收靥而呕吐者,乃疮集咽门,攻于胃脘,吞咽不利而然也,宜加味鼠黏子汤主之。如饮水过多而呕吐者,此水逆也,五苓散主之。如伤食而呕吐者,二陈汤加山楂、神曲、枳实主之。若无呕吐证,只干呕或哕者,土败也,他方不能救,宜用定中汤:朱砂、明雄黄各一钱共为末,真黄土无杂色者一大块,入磁器内,以百沸汤泡,上用物盖严,少顷取出,调前药末服。或用土水于房内熏之,比方兼治吐泻烦躁。
泻利
经曰:阳气在下则生飧泄。盖积热之气,不得上升,注而为下泄也。又曰:湿胜则濡泄。痘疮而泻利者,如未出而利,是邪气并于里,肠胃热甚而传化失常也,宜柴苓汤主之。疮已出而利,是邪气并于表,正气方逐邪气而外出,正气主乎表而不主里,则里气虚不能停纳水谷,故自利也,宜四君子汤加诃子肉、肉豆蔻主之。利久不止,四君子汤送下豆蔻丸主之。起发时忽然泻利,宜急止之,恐肠胃虚,真气脱也,须辨寒热虚实调治:如泻而手足冷,面色青白,疮不红绽者,冷泻也,宜用理中汤、豆蔻丸;甚则陈氏木香散、异功散,皆可用也。如泻下之物,色黄酸臭渴,手足心热,面赤疮红绽焮肿者,热证也,黄芩汤、五苓散主之。脾胃怯弱,精神倦怠,不食而泻者,虚也,当温养之,益黄散。身热中满,不食而作泻者,实也,当清利之,五苓散主之。成浆之时,尤不宜泻。前此为病未久,脾胃尚强,足以任之;今则病久津液已衰,脾胃已弱,若复泻利,则仅存之气,重竭于内,方张之毒,不能成于外,必变证百出,宜急止之。轻则人参白朮散去干姜加官桂、黄芪,甚则陈氏木香散、异功散、豆蔻丸。可以并进。痘至养浆收靥之时,有泻者,此为大忌,恐中气虚而毒复陷也,故专以温补止濇之法为正。然有利清水者,有利脓血者,又不可与虚寒者,并论治法也。盖利清水者,或曾有大渴,饮水过多,蓄聚于中,渍灌肠胃,今乃作泻利,此蓄水泻也,水去尽则泻止。利脓血者,因痘不收以成倒靥,中气充实,毒不得留,乃自大便而下,此倒靥泻也,泄尽脓血自愈。若不知此二证待其自愈,妄投止濇之剂,是令其速毙也,慎之!痘至收靥结痂时,泄泻而不收者,陈氏木香散主之。若痘有顶破浆流者,以败草散衬之。痘有当靥不靥,毒复入里,倒靥而自利,利有水谷者,此死证也,宜陈氏木香散、异功散救之,此二方死中求活之圣药也。
吐泻并作
痘疮发热初出而吐泻者,皆因毒火所致而然也。《内经》曰:诸呕吐暴注,皆属于热。盖三焦为水谷传化之道路,毒火内迫,传化失常,而吐泻并作,火性躁动迅歘故也?又曰:邪在上焦则吐,邪在下焦则泻,邪在中焦则吐泻并作。但不可骤止吐泻,中有疏通之义,毒气从上下分消无壅遏也。若吐泻稍待而不止,宜用平和疏通升提发散之剂,俾引毒达表则吐泻自止,用柴苓汤加姜汁炒黄连、陈皮、砂仁主之。若以吐泻为里寒,则遽用丁桂、姜、附等热药,是以热投热,而转增其烦剧也。以为里虚而遽用参、芪、苓、芍、朮等补药,是以实投实,而反增其壅遏,此专为痘证发热,初出未透时而言。若浆正行之时,或浆统足之后,而吐泻者,乃脾胃虚弱也,急急施治,方能免内虚倒靥喘胀之患,宜用四君子汤送豆蔻丸主之。若有外受寒邪,内食寒物,脾胃停寒,吐泻因寒而作,痘色灰白,手足厥而寒战咬牙者,则陈氏异功散主之。大约起胀灌脓时,不宜久吐泻,初出时收靥时,或可少待而后治也。
痢
赤痢属血,自小肠来;白痢属气,自大肠来。此皆湿热郁于肠胃,致伤气血而然也。痘疮以气血为主,而热伤之可乎?有痢当急治之,赤者用四物汤加酒炒芩连、炙甘草、木香主之,白者用四君子汤加炒芩连、木香、陈皮主之,赤白相兼者合而治之。后重者加滑石、枳壳、生白芍、条芩酒炒主之。久不愈,不后重者,加诃子、肉豆蔻以止之。若大便脓血下肠垢者,阿胶驻车丸主之。痘后下痢脓血黄赤者,薤白散主之。若兼小便赤濇而烦渴者,导赤散主之。大凡治痘痢,只宜解毒清利,不可遵无积不成痢之说而破积也。
寒战咬牙
寒战者,森森然若寒,振振然摇动也。咬牙者,上下片牙相磨而呜也。方书云:气虚则寒战,血虚则咬牙。单见者生,双见者死。可见此二证,痘中之所不宜有者。所以诸家之说不一,有以寒战咬牙专主肺胃者,则曰:肺热则寒战,胃热则咬牙;又有以寒战咬牙,专主心肝者,则曰:《内经》有云,诸风振掉,皆属肝木,寒战而振振动摇,风之象也;火气冲物亦然。钱氏曰:肝主风,虚则咬牙多欠。又曰:上窜咬牙,心热也。以此想之,痘毒蕴于五脏,痘疮自五脏而发,证则随脏而见,寒战咬牙,或不专主于一二经也。当随成就之序,观痘之形色,视证之动静,认证的确而施治焉。如发热初出而寒战者,其人卫气素虚,荣血亦弱,不能逐毒外出,使毒邪留连于经络之中,欲出不出,邪正相争,故振振然而摇动者,火之象也,似寒而实热,宜柴葛桂枝汤加黄芪主之。痘正出外,为寒邪所袭,而证候与上相似者,柴葛桂枝汤去人参加荆芥主之。如疮本稠密,焮发肿痛,经脉因痛而动摇,时时振动而寒战者,不必施治,待脓成痛去而自安。又有肉动跳筋似寒战者,是疮本稠密,经络之血,为疮所耗,不能荣养肌肉,主持筋脉,故惕惕然而手足自摇,瞤瞤然而肤肉自动,与他寒战不同,但养其气血,宜用十全大补汤主之。咬牙呵欠烦闷者,肝脏风热也。阳引而上,阴引而下,则呵而欠也;阳上极而下,阴下极而上,则合而鬬齿也,羌活汤主之。咬牙目上窜者,心脏热也,诸疮皆属心火,上窜者火气炎上之象也,咬牙者火气动摇之象也,导赤散加牛蒡子主之,俱不可用陈氏辛热之剂。已上出长时之证治。若养浆时寒战者,乃阴凝于阳,阳分虚则阴入气道而作战也,宜保元汤加丁香而温阳分。养浆时咬牙者,乃阳陷于阴,阴分虚则阳入血道,故咬牙也,宜保元汤加芎、归以益阴分。已上言寒战咬牙单见之证治。若二证并见,则当审经络,分虚实寒热,用合治之法。为痘色红赤或紫黑,身热烦躁,恶热作渴,大便秘,小便赤濇者,此实热也,是阳明胃热则咬牙,太阴肺热则寒战,宜用四物汤加连翘、木通、石膏、麦冬、酒炒大黄主之;大便不秘,去大黄加升麻。如痘色淡白或青色,或皮薄顶陷,身凉而静,恶寒不渴,大便利,小便清长,此虚寒也。是胃气虚寒则咬牙,肺气虚寒则寒战。寒非寒凉之寒,乃虚寒之寒,寒生于虚也,宜保元汤加芎、归、桂枝、炒黑干姜以补之。然又有寒战咬牙而疮本溃烂者,此手少阴心火也。经曰:火胜则肉腐。寒战咬牙,火气动摇之象也。人皆以为不治,亦不可遽弃也,用导赤散加酒炒芩连、牛蒡子以救之,死中求活也。又有寒战咬牙而疮本焦黑者,此足少阴肾水也。肾色黑,为主蛰封藏之本。干黑者,真脏色见也。肾气寒则动变为栗。寒战者,肾本病也。肾主骨,牙为骨之余,寒战则鼓颔而两牙相轧咬者,肾寒所发也。人皆以为坏证,救之无益,今则选方用之,于死中求活。若脉小气息不粗,或大便泻,以异功散救之。若脉小有力,气息粗大,或大便秘者,枣变百祥丸下之。寒战咬牙二证,乃痘疮杂证中之最剧者,莫过于此矣。然其间有属险而可救者,有属逆而不可救者。盖痘毒蕴于五脏,自内达外,由筋骨而达于血肉,由血肉而达于皮毛,痘疮出长之时,正由筋骨而达于血肉之时,肝主筋,脾主肌肉,心主血,血则彻筋骨肌肉而共灌者也。此时寒战咬牙而呵欠者,肝也,险也。寒战咬牙而目上窜者,心也,险也。痘疮至灌脓之时,则由肌肉而达于皮毛之时,脾主肌肉,肺主皮毛,心主血,血则彻肌肉皮毛而共灌者也。此时而寒战咬牙,胃热则咬牙,肺热则寒战,心热则寒战而咬牙,皆火动之象也,险也。至脓老收浆之时,痘色黑而寒战咬牙者,肾也。肾为封藏之本,痘色黑,是脓熟功成闭藏之象也,亦险也。若痘色黑,寒战咬牙而见于出长之时,是应该长养而反见收藏之象,生机尽也,逆也。若呵欠目窜,寒战咬牙,而见于成熟之时,是应该收藏,而反见长养之象,难还元也,亦逆也。治痘者不可不知。
二便
凡痘疮,小便欲长,大便欲实。经曰:小便数者,大便必硬。虽二三日不更衣无害也。此就痘证始终大概而言之也。起胀灌浆时犹可,若初发热时,则大便宜润。或二三日不便,宜急利之,恐肠胃不通,营卫不行,痘何能出也?身大热者,用大柴胡汤主之;身不大热者通幽散,或四顺清凉饮主之。若起发至灌浆收靥,大便不行者,用胆导法,不可遽用利药,或用猪胞导法主之。然小便与大便不同,自发热至收靥,始终不宜闭濇,一闭濇则祸不可知。痘毒属热,最宜宣畅,经络疏利,气血活动,方易出易起灌浆而成功。经曰:诸痛疮疡,皆属心火。若心移热于小肠,小肠移热于膀胱,而膀胱为津液之府,气化则出,气为火食,不能传化,所以津液不出而小便闭濇,经络由此而凝滞,气血由此而壅遏,毒火内攻,不能外达,痘证岂堪有此乎?急宜通之,轻则用导赤散加栀子仁,甚则八正散主之。大小便俱闭者,死证也。若疮干而黑陷烦躁者,枣变百祥丸下之。火随利降,大窍开或小窍亦开,此死中求活之法也。
溃烂
痘疮所贵者,坚实不破,圆净成痂也。其有溃烂者,火胜也。经曰:火胜则肉腐。火之为用,猛烈峻暴,近之则燥痒不宁,迫之则焦痛难忍,灼之则糜烂成疮,故败物者,莫如火也。火生于空,非虚不燃,乘之以风,其焰益烈。痘疮溃烂,由肌肉素虚,邪风侵袭,风者善行数变,行诸脉俞,散于营卫之间,一旦毒发于里应于表,风火相煽,肌肉坟填,皮肤决裂而疮坏矣。如脓成不靥,以致溃烂,脓汁淋漓,不敢着席,黏惹疼痛者,以败草散或白龙散绢袋装盛,遍身上扑之,更多布席上衬卧尤佳。脓未成而毒未化,痒破溃烂者,卫气暴泄,津液不荣则危矣。如疮溃烂,目不开,肿不消饮食无阻,大小便调,无他证者,内用十全大补汤,外用败草散或白龙散扑衬之。
痘疔
痘疔者,害痘之祸苗也。若七日至十二三日之问,痘疮忽然变动,灰白顶陷,即用纸捻照法照之,其间有紫黑,胀硬独大而无根者,即是也。痘中有此,则不能宣发诸毒,故尔变动。以银针挑破,用四圣散,绵胭脂水调,填入孔中,以满为度,其毒自散,则痘即红活灌浆矣。靥后痘疔溃成坑见筋骨者,服人参败毒散加穿山甲、蝉蜕、殭蚕、连翘主之。若痘黑陷中心肉硬,成疔者,以银针挑破硬处,以巴豆一粒去皮膜,朱砂一分,研烂,点入立效。
阴囊发肿
痘证而阴囊肿痛如瓠瓜者,乃热毒流入小肠也,宜用四苓散加滑石、瞿麦、栀子仁、木通主之。亦有厥阴肝经之热,下注而发肿者,小柴胡汤加青皮、木通、山楂肉主之。
痘后浮肿
痘后面目虚浮,久则一身皆肿者,此表气不足,见风太早,风邪乘虚而入,其治在肺,宜五皮汤;初加桂枝微汗之,后只服本方。若面目不虚浮而遍身皆肿者,以胃苓汤合五皮汤主之。腹觉不快利,而面目遍身皆肿者,人参、四苓、五皮散主之。
痘毒
痘毒发于肌肤,而营卫不能运行,是以郁热不散,轻则结为疮疖,重则头项胷背手足肢节之间,赤肿而成痈毒。方未成脓,宜解肌发表,令其自散;及其成脓,则宜凉血解毒托里,使其自愈也。但痘正发之时,热甚则升麻葛根汤,或当归活血汤,活血解毒,并痘大发之。若脓已成而未溃者,以银针决其脓,无使内溃也,外以膏药贴之。靥后发者未成脓,宜用消毒饮或小柴胡汤,加羌活、连翘、金银花、黄芩、赤芍主之。已成脓溃后,用十全大补汤主之。大抵痘毒发痈在手肘腕足膝腘中者多。若在手腕发者太阴肺经,足腘发者太阴脾经,俱宜用解毒内托散主之。
疳疮口疮
口舌生疳者,以吹口丹吹入即愈。若毒攻牙根,腐烂成疳者,此证杀人甚速,急服甘露饮。先以韭菜根、老茶叶浓煎水,用鸡翎毛刷去腐肉,洗见鲜血,乃以搽牙散加象牙、蚕茧敷之,日三四次,亦可。口疮即用此方,加人中白、麝香搽之。烂至喉中者,用小竹筒将药吹入,虽遍口牙齿烂落,口唇穿破者,敷药皆愈。
眼目
目为五脏之精华,五脏之精气,皆上注于目,故阴阳合德而为精明也。丹溪曰:目病属风热血少。夫痘蕴非常之热,自里而达于外,苟气血弱而不能逐毒外出,则毒火内郁而血脉逆行,斯痘毒入于目矣。况热毒生风,肝应于目,而目病由兹作焉。是故有赤肿而痛不能开者,宜洗肝散加石膏主之,便闭加大黄。有不赤不肿不痛,黑暗处则能开,才见明则阳光烁之,泪自溢出,瘾濇难开者,洗肝明目散加蝉蜕主之。有瞖膜遮蔽而不能视者,地黄散主之。有瞖膜遮睛,濇泪羞明者,宜龙胆草散加蔓荆子、密蒙花主之。大抵痘毒入眼,俱宜用兔粪丸常服,不宜用点药。又有失调养治疗,以致痘毒入眼者,其证多在收靥之时,或满面痘疮破烂,重复肿灌,而脓血胶固毒蒸,内攻于眼,其毒入眼者;或痘出太密,成就迟缓,医用辛热之药发之,亦能令痘毒入眼;或于收靥之时,故啖辛热之味,以致二火相煽,亦能令痘毒入眼,俗谓之干浆。生膜在白珠者,不必治,久当自去。惟在黑轮上或掩瞳人者,急用望月砂散治之,不可轻用点洗之药。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四
痘疹门
痘疹经验良方 【 明魏君用[明魏君用原缺,据《痘疹经验良方》补。该书又名《小儿痘疹经验良方》。]】
预防
治痘于已然,不如治痘于未然。治已然者难为力,治未然者易为功。盖已然者,毒气结成,深入脏腑,非具大手眼者,不能成功。若未然者,其毒尚未凝定,止虑血热挟食耳。有热有食,一遇出痘,助成毒气矣。苟于里巷人家出痘时,即制稀痘丹,日日令儿服之,则积毒自消,重可使轻,危可使安,用力少而成功多。愚人不知,每迟延至六七日,方请医治,无论用药未必合宜,即合宜矣,而毒气急不能去,伤残不少,甚可悲也,何如预防之为善乎!
其或面白唇白,属血虚者,遇出痘时,用熟地四物汤以养血。
其或禀气虚弱,或大病后元气未复,声小气歉无力,用黄芪六一汤以养气。
服预防等药,未有不吉者。苟未及预防,于发热时先要辨明根由:感风寒暑湿者,解散清除之;伤饮食生冷者,和中分消之。迨至见苗已去其所以助毒者,而犹患其不转重为轻,变危为安者乎?要之,七日以前,多属里实,止宜和血清解,不宜妄用热补;八日以后,脓浆出矣,未有不里虚者,止宜温托,不宜攻伐以泄真气。然色红血热者,亦不可陡用参朮,恐激而发痒也。至于逆证,固不可治,然宁忍坐视其死乎?须尽心竭力,当清则清,当补则补,当下则下,一旦毒消血和,间有生者。虽然,逆证亦有极难下手处,如正气虚而邪气实者,如宜大发而过时者,必须斟酌缓急,奇正相生,或先清后补,或随清随补,或补中带清,一日两剂三剂,庶克建功耳。若照常治之,所谓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一根木顶大厦之倾,有是理哉!
预防固所当知,又有十八犯为治痘入手之始,苟不详究由来,概以治痘之法治之,亦未有不悞者,故又详于左。
遵岁气
经云:必先岁气,毋伐天和。凡杂证伤寒时气,固所当知,痘疹尤所宜讲者也。苟不知岁气,照痘疹成方胶柱用之,鲜有不悞者。但诸书俱言五运六气,而方则未备,故人多临证茫然,明知而犯伐天和者甚多。检得《东医宝鉴》有方,喜而录之,遇大病按方用之,辄有殊效,然亦间有不效者。续得桐城胡秋潭年兄家藏,有岁气亦有方,并录之,有疑难处,参酌用之,起死回生者,不可胜计。今不忍秘其术,付梓人弁于前,令治痘者胷有成竹,不伐天和,岂惟病家幸甚也哉?但方之分量,虽有照古方注定,而大小强弱轻重之间,又在临时斟酌增减,亦不可拘泥成方,所谓神明变化,存乎其人耳。
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
此六甲年,为敦阜之纪,岁土太过,湿气流行,肾水受邪,民病耳聋骨痛,足痿,行步艰难,毛发焦枯,体肿胀满,泄泻,两肋气痛,呕吐,宜用东本地黄汤。
乙丑乙卯乙巳乙未乙酉乙亥
此六乙年,为从革之纪,岁金不及,火气流行,金反受邪,民病恶寒喘急,欬嗽便红,尻臀痛,延巅项顖门,口舌生疮注下,宜用东本补肺汤。
丙子丙寅丙辰丙午丙申丙戌
此六丙年,为流衍之纪,岁水太过,邪气流行,心火受邪,民病心烦懊憹,惊悸怔忡,盗汗谵语,腹满体重,喘欬肠鸣,饮食少进,甚则神昏气闭而绝,宜用东本养心汤。
丁丑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
此六丁年,为委和之纪,岁木不及,燥金流行,木反受邪,民病胁肋肩背连小腹拘急疼痛,痈肿疮疡,燥痒目赤,宜用东本补肝汤。
戊子戊寅戊辰戊午戊申戊戌
此六戊年,为赫羲之纪,岁火太过,炎暑盛行,肺金受邪,民病狂越骂詈,喘嗽咯血,血溢痰壅,短气耳聋,骨蒸肩背臂痛,尻腘疼,宜用东本紫菀汤。
己丑己卯己巳己未己酉己亥
此六己年,为卑监之纪,岁土不及,风木流行,土反受邪,民病暴急,肚腹绞痛,霍乱飧泻体肿,欬嗽喘满,太息,饮食少味,宜用东本补脾汤。
庚子庚寅庚辰庚午庚申庚戌
此六庚年,为坚成之纪,岁金太过,燥气流行,肝木受邪,民病肩背胷胁小腹拘急,阴股疼痛,目赤耳聋,暴仆,不省人事,宜用东本麦冬黄芩汤。
辛丑辛卯辛巳辛未辛酉辛亥
此六辛年,为涸流之纪,岁水不及,湿气流行,水反受邪,民病腰膝不便,足痿脚腿肿,面青,筋骨疼痛,目视盹,宜用东本补肾汤。
壬子壬寅壬辰壬午壬申壬戌
此六壬年,为发生之纪,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胁肋痛,善怒眩晕,体重肠鸣,食减飧泄,气喘欬嗽吐疾,宜用东本白朮汤。
癸丑癸卯癸巳癸未癸酉癸亥
此六癸年,为伏明之纪,岁火不及,寒水流行,火反受邪,民病暴仆僵直,冒昧谵语,心痛,饮食少进,溏泄胀满,四肢不任,宜用东本补心汤。
子午之岁,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气化运行先天,民病目赤,心痛血溢,咯血鼽衄,郁热淋痛,水肿欬嗽,疮疡瘙痒,宜辛苦以平其上,咸温以利其下,宜用东本犀归汤。
寅申之岁,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民病头痛,胁肋胀满,欬逆,关节不利,身肿,郁热烦躁,宜咸寒平其上,辛温治其下,宜用东本升明汤。
辰戌之岁,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民病身热头痛项强,气郁瞀闷中满,足痿少力,流注,痢赤白,宜甘温以平水,盛苦以补火,抑太过,补不足,宜用东本静顺汤。
丑未之岁,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民病肢体胀满,泄泻痎疟,疠气盛行,宜苦平治其上,甘温治其下,宜用东本备化汤。
卯酉之岁,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民病中热,小便黄赤,振栗善仆,妄语鼽衄面肿,宜咸寒以抑火,辛甘以助金,宜用东本审平汤。
巳亥之岁,厥阴司天,少阳在泉,民病寒于右胁下,耳鸣掉眩,黄疸胕肿,热中寒气及体,瘟疠,宜用东本敷和汤。
以上支干共三十一法,治病以本年干支四方合而参酌用之,自有奇效,勿拘痘疹自有成方,不顾岁气也。
痘前十八犯
第一犯,身热头痛自汗,感冒风邪,欬嗽不已,伤寒未愈而痘随出,用滋阴三宝饮。
第二犯,饮食不能撙节,暑湿不能护养,肚腹坏伤,泄泻频频,饮食懒餐,肢体羸瘦,愈未几而出痘,急宜补脾,用四制白朮散。
第三犯,疟疾缠绵,寒热销烁,肌肉渐瘦,未几而痘出,用五珍膏、卫元汤。
第四犯,小儿元体薄弱,身发火热,干渴恶嗽,疹出未几而痘随后见,急宜滋阴,清金培土,忌用黄芪致喘嗽,用内托至奇汤。
第五犯,小儿平时患疳积,肚大青筋瘦弱,变为丁奚,倏然出痘,忌用厚朴、槟榔、肥儿丸、柴、连诸冷药,用益黄惠脾汤。
第六犯,风热辏里,时发火热,自头达身,遍起丹瘤,愈未几而痘形,用犀角地黄汤。
第七犯,遍身火热,脸赤,眼睛直竖,手足掣搐,谵语躁乱,惊厥,不数日而痘见,用茯神汤,始终可用。
第八犯,身热自汗,口中咯血,或鼻衄溺血,不数日而痘形,此热犯心,只宜清心抑火,莫用寒凉,用野仙独圣散,始终可用。
第九犯,身热不思饮食,肚腹膨胀,眼泡浮肿,睡卧不安,不数日而出痘,急补脾调气,用参朮散。
第十犯,身热自汗不止,眼睛昏昏,呵欠啼叫,未愈而痘见,急敛汗补肝,用固真汤。
第十一犯,因嬉戏跌扑,损伤肢体手足头面,破损未愈,不数日而痘形,急宜安惊活血开滞,用十全汤。
第十二犯,往来潮热,腹生痞块,日积月累,身体瘦弱,面黄,未几而痘见,用扶脾补胃汤。
第十三犯,禀父母胎毒,身犯杨梅广疮,不时寒热,末愈而形见,切勿熏点,外用敷洗良方,内用夺命丹,此药解毒,发痘一日至六日皆可用。
第十四犯,身如火烙,不时呕吐,不能饮食,投诸时染,痘随形焉,用调胃散。
第十五犯,饮食平日不撙节,致伤脾胃,四肢不收,发热恶寒而痘见,用调脾散。
第十六犯,因感湿热之气,患赤白痢,未愈而痘见,用止痢汤。
第十七犯,悞持刀刃,致伤肢体,寒热往来而痘见,用十味地黄汤。
第十八犯,因惊厥或患风癎,未愈而痘形,用化风丹。
右痘前十八犯,人多忽而不讲,不知根源不究,每遗害无穷,故首拈之,欲人临痘,当细考其所由来也。
痘疔方位所属
夫疔者钉也,钉固而不能展舒也。心疔赤色,达道于颧阜胷乳之轴;肝疔紫色,达道于左太阳左胁眼泡两臀阜之轴;肺疔先灰后黑,达道于右太阳右胁颈项喉突之轴;脾疔先黄后黑,达道于腮颊中庭口角肚腹手足之轴;肾疔黑色,达道于地阁后颈耳窖背俞腰脊阳茎之轴。又有贼疔难识者,卷帘座于舌根,燕窠座于腋下,鬼眼座于耳窍,蜂虿座于足指,虺疔座于尾闾。善观痘者,察其患处而急治之可也。
疔起于方广者,毒峻,急下以解之。起于各部者,急解以平之。起于胷膛者,宜驱其毒以清心之邪;起于腹上者,宜撤其炎以逐脾之邪;起于鼻梁手心者,枭毒辏于阳明,涤荡其邪可也。若痘见一日而遂见疔者,毒劫赤帝门,名和尚疔,此狐痘也,难治;二日而见疔者,毒匿于青门,名绞肠疔,此惑痘也,难治;四日而见疔者,枭邪攻脾,治之可痊。又痘初出,方见红点,其中有黑点子,杂见于红点之间,名为斑疔,又名禁疔,一有此则诸毒不得宣发,而痘疮不能成浆,危证也,时人谓之变黑归肾。又有曰:痈疔,其色青黑,如打伤之色;有曰水疔,如疥窠,二三日头黑结痂,不散不起;有曰连珠疔,如连珠不绝;有鱼眼疔,如鱼眼。凡毒不逼近脏腑,虽抵筋穿骨可治;内攻腑脏,盖阴疮也,死不治。
认痘疔诀
古人止云痘有顺逆险三证。顺证不必治而愈,逆证即治亦无益,二者皆自天定,非人力可为。惟险证治之则生,不治则死,未可尽归于数也。朱氏、蔡氏、钱氏、闻氏、陈氏论痘,惟知气血虚实寒热,就中斟酌泻补,用药调理,并无言及治痘疔之说,惟罗田万公曰:痘疔只要疏通解散,不使毒邪陷伏,别无治法。泾川吴子曰:以针挑破,以口吸其血,点入四圣丹。此虽知挑,又未尽得法。不知治痘专以认疔痘为奇法,如有痘疔,此非药饵所能去者,急用银针挑之,点二妙丹。巳时挑过,午时即起发贯脓,为效甚速。故先要识得怪痘、望痘:怪痘者,众痘末热先标,未长先脓,其脓且满而黄,名为怪痘;望痘者,众痘未热先出,形似痈疖,有白果大者,有核桃大者,且硬而有红根,又非银针之可挑者,急用独蒜、艾叶灸之即愈。起死回生,只在一针一灸之微。不知者一闻挑拨之说,为之吐舌,惟恐泄气。不知疔犹寇也,一寇荷戈,千人辟易,君子不得而出矣。设有良将,斩寇夺关,凡我君子,前无障碍,遂得一涌而出,此挑拨之功,所以为大也。设若有痘疔不挑,令儿躁烦闷乱,腹胀恶心不食,即用药百剂无益矣。尝见二三日有疔不拨,当出不出;三四日有疔不拨,当长不长;五六日有疔不拨,当脓不脓,过七日不拨,虽卢、扁何所用其力哉?然拨要当时,惟二三日当即拨之,其余须待疔痘上浆之际,方能含针。不可太早,不可挑破痘壳,又不可重入伤肌出血,轻重之间,最宜留心。
用银针手法
用针挑儿痘时,以二指拿针,约二韭叶宽,平平入痘,拨断痘中筋络,众痘即出即发。不可直上破顶,不可直下伤肉,不可傍穿破皮。轻重疾徐之间,有得心应手之妙。须三、四、五、六日上浆之时,方可挑拨,过此亦无用矣。
一、孕妇出痘,当先保胎,胎不保,血耗气损,断无生理,宜用罩胎饮。
发热
一、头痛足冷,脉数身热烦痛,用升麻汤。此方能发表解毒,疏通血气,升降阴阳。但泄泻有汗,表虚勿用。
一、惊搐壮热面红,烦躁多渴,小便赤濇,用导赤散。
一、发热恶寒,喘嗽伤食,用参苏饮。
一、发热痰喘烦闷,不敢重发散者,用惺惺散。
一、伤风瘟疫,头痛目眩,四肢痛,项强鼻塞声重,用李氏败毒散。
一、发搐热不退,用羌活散。
一、遇冬月寒邪太重,必用辛温之剂发者,用桂枝葛根汤,五积散亦可。
一、气实热盛,渴而大便秘结,用双解散。
一、发热呕吐伤脾胃,用正气散。
一、素日脾胃虚弱,初热吐泻不已者,用加味四君子汤。
一、初热狂言发搐,惊闷昏乱,暂用辰砂六一散。
一、壮热颠狂,惊搐谵语,红紫斑黑干陷,一切危恶证,用大灵丹能起死回生,顺证勿用。
一、初热痘未形而先有风疹,用犀角饮子,热盛红色一片极宜。
一、发热烦躁无汗,用麻黄桂枝汤。
见点
一、见点一日至三日,心气用事,宜匀气利小便;若烦躁惊搐,用升解散。
一、发热一日或两日即见点,形如蚕种,上吐下泻,身如火热,神昏志乱,烦闷不宁,此死证也。惟宜解毒发表,不可止泻。用加味败毒散,用在初出时,可以转凶为吉,迟则不治,慎之。
一、见点,三日内不拘稀密,顶陷色白,脾胃虚弱,或作泄泻,用升均汤。
一、见点稠密,心肝二经热极,不可不防焦紫,且却他日眼患,用鼠黏散。
一、见点胷前稠密,用加味消毒饮。
一、发热一二日便出者,比表气虚,毒气盛,荣热卫弱,腠理不密,肌肉不坚,不能约束于外,使毒气冲击,故出太骤也,宜用实表之剂,可免痒塌溃烂之患,用实表解毒汤。
一、发热四五日始出者,此里气虚不能驱逐其毒,而毒邪得以留连停伏于脏腑肠胃之间,宜先用托里之剂,令其快出;次以和中之剂多服之,可免陷伏倒靥之患,用托里快斑汤。
一、见点太密,如针头形者,逆证也,宜轻其表而凉其内,用连翘升麻汤。
稠密之处各有经络部分所属
额主心,导赤散主之。
面主胃,犀角汤主之。
腹与四肢主脾,清脾为主。
左胁主肝,清肝为主。
右胁主肺,清肺为主。
腰以下主肾。
肩背主膀胱。
以上当随证治勿悞。
若面黄大便黑,烦躁喘渴腹胀者,瘀血在内也,用犀角地黄汤或抱龙丸、生犀汁。但根窠分明肥满者,无妨。
若密而痛者,用仙方活命饮。密而小便不利者,用八正散。大便不利,用承气汤。密而恶寒发热者,用麻黄甘草汤。
一、见点,遍身都出不快,用九味羌活汤发痘,神效。
头面出不快,太阳经也,当用荆芥、甘草、羌活、防风、天麻汤。胷胁出不快,少阳经也,当用柴胡、黄芩、紫草、木通、紫苏汤。四肢出不快,阳明经也,当用升麻、葛根、紫苏、芍药、甘草、葱白汤。
一、见点,大渴,用圣惠白虎汤。
一、见点出不均,属气虚者,宜用匀气汤。
一、见点出不快,或倒靥,毒气入腹,气喘肚胀,急用紫草回斑散。
一、见点血气不足,不能发出,色不红活,用紫草快斑汤。
一、见点不快,不红活,不起根,属血虚者,用甘草四物汤。自古至今,用之如宝,六日前皆可用。如无别证,只此可以奏功。
一、见点,烦不得眠,用甘桔栀子汤。
一、痘最忌禁疮。何谓禁疮?痘之初出,或一点或二点,见于隐僻辏节之处,及方广四肢之间,此点一出,则诸痘不得宣发成浆,故曰禁疮。
一曰胃禁。毒火炙胃,不能发散于肌表,脾胃溃烂,其外证之痘,出于唇口之间者,或二三四五点相连,诸痘未浆,此痘已先黄熟,知由热毒内攻,胃已腐烂,故诸痘不得成浆。面色烦红,气粗热甚,口臭异常,是其验也,不治。然清胃解毒亦生。
一曰火禁。初发之际,或因身发寒热,而悞以火熏炙其衣被,或睡卧于火箱之中,使皮肤干燥,故痘毒发泄不出,又兼气虚,不能拘其毒,则毒停皮肤之内,隐隐不能发出肌表。细看皮内,觉有红点,无头无脚;或于四肢头面方广之处,见一二点痘子,则诸痘皆此痘上发泄为孽,而皮内隐隐之痘,终不能快,故曰火禁,急以水杨汤加荆芥浴之,自出快矣。轻,以升麻和解汤主之。
一曰水禁。初热阴阳未分,毒气方炽,或悞食生冷,则毒停于皮肉之间,隐隐有红点,或于方广两胁手足头面之际,发有水泡。盖冷气在内则腹疼肚胀,在外则发热恶寒,故曰水禁。治以丁、桂、茯苓、升麻、大腹皮之类逐之。冷食遗积脾胃,须防下泄,再加山楂。
一曰风禁。初热不避风,则风入肌表,痘不能发,或肌肤麻木,不知痛痒,或不麻木而干燥,或毛直而干焦,或皮痒而欲搔,甚则狂烦谵语,此风与火搏故也,故曰风禁。治以升麻汤加羌活、荆芥以逐之,甚加蒺藜、蝉蜕以攻之。
一曰寒禁。初热悞经冷水沐浴,或睡卧于铁漆寒冷之处,或衣被单薄,感冒寒气,则痘必不能宣露,有手足麻木不知痛痒,有四肢冷痛不能举动,有麻木冷痛之处不出痘子,惟于委曲避风之处,或头面发际上痘出如瘾疹者,故曰寒禁。治法内以丁、桂、川芎、升麻逐之,外用绵衣以温之。
一、胭脂涂痘法。凡见点干红或顶陷,有黑心,须常常涂之。升麻不拘多少,煎浓汤去渣,用胭脂于汤内揉出红汁,以木绵蘸汤,频于痘上拭之,即变红活而起矣。
一、见点时,忽然头面项下发肿者,名为痘母,用解毒散。
一、见点三两朝,身中烙热焦紫,目赤小便濇结,用加减犀角地黄汤。
一、见点就如蚊蚤咬形者,是痘毒紧辏心肝二经,用五龙汤。
一、见点遍身俱是黑色,此元癸夺权争先,第一奇痘,外用化斑汤浴之,内服四仙散,自然色变而为美矣。
一、见点一朝结焦粒,是枭炎彻于肝荣,而元水弗克和解,急服玉泉散。
一、见点出多,热不退,红不分地,或痘苗干枯黑陷,急用凉血解毒汤。
一、见点,咽喉痛,心胃有热上攻也,用牛蒡甘桔汤。
如兼口疮龈肿,合黄连解毒汤。水浆不入者,加射干、荆芥、山豆根。若大小便利,牛蒡子勿用。
一、见点,觉头目稠密,不可不防护痘毒入目,缓则痘收后多致伤目,用神应膏。
一、见点,其间碎密若芥子者,夹疹也。疹由心热,用黄连解毒汤合消毒饮,或只用升葛汤加荆芥、木通、麦冬、黄连。如疹散现出正痘,疏密停匀者,吉;不退,夹杂,不起发,不治。
一、见点,其间红肿成片于皮肉者,夹斑也。斑由胃热,用人参白虎汤合消毒饮,或只用升葛汤加石膏、人参、大青、元参、淡竹叶。如斑散现出正痘,疏密停匀者,吉;不退,夹杂,不起发,不治。
一、痘紫黑,大便秘结,极危急之证,须下之,否则不救,用桃仁承气汤,五六日犯此亦可用。人多畏下而喜补,不知当下不下,即是误杀。
一、见点,烦躁谵语,惊狂发斑,此证自始至终,皆不可有,乃神志俱丧,躯壳徒存,不过引日而已,逆恶证也。然亦须治之,用栀子仁汤。
一、痘发热至见点,鼻衄血者,火刑肺也,用元参地黄汤。
一、见点,头面两腿俱密密有颗,惟肚腹间总无,此名断桥痘,亦名两截痘。盖因风寒所逼,或悞食阴冷沉寒之物,停滞不能宣发故也。庸医不识,悞为稀少,不急开发,每至敛时,腹胀喘闷而死。治法:要有三四日内外,用水杨汤洗浴,内服升发开解之剂,或暖中,或消导,必依稀添得数颗,方得无患。头面无,用升麻、前胡为主;四肢无,用桂枝、牛膝、羌活为主,即见点。至五六日还可发表升解,即不能出痘颗,复于原无处,出密密沙子即生矣。若原来稀少,又不在此例。
一、见点毒气太盛,血红一片,不分地界,形如蛇皮蚕种,或失血,或吐泻,急宜解毒起发,用神功散。
凡痘初出,以三清化毒黄蜡丸服之,痘即减少轻快,其效如神。
痘不起发,紫暗板实,用神应夺命丹,发痘最捷。择天医生气日修合。
痘出心热神昏者,用牛黄清心丸。
痘出神昏志乱,卧起不安,用宁神汤,始终可用。
痘出大便秘结,要通利不伤元气者,用胆导法。
见点,壮热风搐,毒甚者,用羌活救苦汤。
起胀
见点之四日则传肝经,何以知之?左眼下先肿是验。应传不传。按见点三日内应用之药,加山楂催之。
一、起胀三日内,有喷嚏,身凉之后,不甚起发者,用滋荣助痘汤。若无他证,日用一剂,极效。
一、起胀三日内,血热毒盛者,用活血消毒饮。
一、血虚不甚红活润泽,须养血为主,用加味四物汤。
一、起胀三日内,不长不生脓,或痒塌,用参芪四圣散。
一、起胀三日内干红,不起发,枯濇板呆者,外用水杨汤熏洗,内用九味羌活汤神效。迟则变成空仓,不治。
一、起胀时最忌诸秽恶。五六朝痘本美丽鼎峻,一时失防,或触腥血,或感秽臭,或远人汗气,倏忽更变,外用祛邪汤浴之,内用玉枢正气丹,烧辟秽香熏之可愈,茵陈烟亦好。
一、起胀时,痘毒在里,顶陷色白,属虚寒者,用内托散。
一、起胀时,通身冰凉,寒战咬牙,灰白不起,此元气本虚,或经吐泻之所致,急用回阳丹,有再造之功。
一、痘将起发,头面预肿,此时行疫疠之气,名大头瘟,其毒最酷,急用羌活救苦汤。
一、起胀三日内,若毒火太盛,遍身忽变成黑疮,名曰痘疔,当急以银针挑出紫血,外用四圣丹贴,内服活血清毒饮,庶免成疳。
若犯此证,合下即下,合发即发,或解其里,或解其表,应变出奇,勿泥常法,悞则为患不小。
一、起胀时,痘形隐隐不能快利,或烦躁谵语,或腹痛呕吐,或痰喘恶渴,急用鸡鸣散,则毒自表出矣。
一、起胀时,痘隐伏于皮肤,或形于头面一二颗,或标于身体四五颗,上不宜补,下不宜清,此危恶不治之证,急用震蛰丹,有起死回生之功。
一、男子十七八岁,或二三十岁,破阳亏元,倏然患痘,稀少者无妨;若多密连布,欲其鼎峻充灌,势必难矣,急用天元接髓丹。
一、小儿百日里出痘,猛浪之剂,不宜妄投,只宜用蝎蝉散。
一、痘至五六朝,忽然手脚牵缩一团,此阳明经受枭毒之熬铄,而筋络不能荣血以滋养故也,谓之一把缚。非惊,非寒战。二三日是惊,八九日是寒战。若作惊治即伤,宜用羚羊散。
一、起胀时,身热不退,烦闷燥渴者,险证也,用败毒和中汤。
一、起胀三日,毒炽血凝,红紫干枯,或带焦黑,用清毒活血汤。
一、气血两虚,不能送毒,顶陷枯濇,用八珍汤。
一、起胀时,毒火炽盛,紫陷干枯烦躁,腹胀喘渴,急用加味四圣快斑汤,解毒发表,起死回生。
一、痘不起发光泽,泄泻腹胀寒战,身热汗出,内虚寒而外假热者,用十二味异功散。
一、起胀时,身热泻利者,用加味四苓散。
一、起胀时,身热作痢,腹痛后重者,用神效止痢汤,此必挟食积,大肠有积热,故用之。
一、起胀三日内,最忌泄泻,若用汤药不止,急用豆蔻丸。
一、脾胃虚寒,泄泻痢不止,危在旦夕,急用神效参香散。大小男妇产前产后诸药不效者,皆可用,真仙方也。人多畏粟壳,不知妙处全在此味。
一、痘因邪秽所触,伏陷而出不快,用正气汤,此方较玉枢正气丹更妙。
一、肝经邪热太盛,目赤肿,若不急治,为害不浅,用龙胆羌活汤。
一、起胀时,咽喉肿痛,用利咽解毒汤。
一、起胀三日内,口干渴呕哕,用藿香汤。
一、痘黑陷倒靥,不起不红,小便不利,用四圣散。
一、大小便不通,用通关散。
一、起胀时,四肢冷不起发,用桂葛汤。
一、痘至五六日,毒气上壅于肺,而衄血欬嗽,用清肺汤。
一、毒火上腾,呕吐酸苦有声,用加减二陈汤。
一、痘心有黑点不甚起发,用化毒汤,化黑痘如神,此升解散迅些。
一、痘将脓,忽搔痒不止,用荆防散。见点三日,痒乃开发,不治不妨。若起胀将脓,不治恐抓破,难以摄毒。
一、小儿素有疳病成癖,遇出痘至四五日,疳气制住不红活,色白作热,或腹胀痛,或呕泻,补则愈助疳气,清则有碍血脉,当用消疳汤一两剂。
起胀时,干呕不止,用茱连散,始终可用。
起胀时,或因发散大汗不止,用温粉扑法。
痘中昏闷谵妄,用龙脑安神丸。
痘中狂妄,色变紫暗,用退火回生丹。
起胀时,心惊色不鲜明,用粉红丸,始终可用。
起胀时,痘疮手足不起发,用快斑越脾汤。
灌浆
见点之七日则传肺经。何以知之?右眼下先有稠脓为验。轻者五六日即有白脓,重者必待七日。未传,按六七日应用药,加山楂催之。
一、痘至七日,顶陷色白,脓不满足者,用排脓托里汤。如无他证,此三日,日用一贴妙。
一、七日至九日,气血俱不足,重则用十全大补汤,轻用芪归汤。
一、七八日内气不足而顶陷,血不足而色白,不必用大力量药味者,用六一汤四物汤,最和平王道。
一、灌浆时,阴阳离其正气,枭毒肆其残虐,根窠薄劣,囊房夷委,脓浆之澄注于中者,板腻不活动,干蜡不明黄,以手指抵之,凝结板定,五经瘅而二气截,此谓板黄,多由前日失于活血之所致也。
一、痘疮不起,起而不脓,脓而不苍厚,烦闷不宁,或遍身痒塌,间有黑干者,若不急补血气,化内毒,脓不满足,纵苟延一时,倒靥倒陷,日久不痊者多矣。用三清快斑红蜡丸。
一、六日至九日,体虚痘形萎弱,或兼泻利,用十宣散。
一、痘正出时,或为风袭而作搐搦,口噤涎潮,角弓反张,急用人参消风散,自始至终犯此,皆可用。
一、痘有肾虚,不可补,不可清,用六味地黄汤。
一、八九日黑陷倒靥,干枯不起,非草药所能回者,用五毒丹。
一、痘黑陷不起,用紫草饮。
一、七日至九日,虚烦不眠,神昏志乱,用枣仁汤、归脾汤、人参竹叶汤,神效。
一、痘至八九日,吃汤水乳食即呛者,乃元气耗烁,枭炎上升也,急用参乳饮。
一、七八日元气虚弱,津液枯竭,不能制火,以致虚火炎蒸,或烦渴,或咽喉痛,难任温补,必不能成浆结痂,宜用参麦清补汤,此半清半补之方。
一、七八日淡白不尖圆,根无红晕,气虚血缩,纯是虚证,用参归鹿茸汤。
一、痘正灌浆时,欬嗽不已,乃肺气虚,毒因乘之,当补肺清毒,用补肺汤。
一、痘至七八日,脾胃虚弱,不进饮食,用后三方。
一、治腹胀满,或挟食不敢克消者,用二和汤。
一、七八日间,寒战咬牙,用透骨解毒汤,屡用效。
一、忽然腰痛者,用如神散。惟痘最忌腰痛,腰痛则毒攻肾矣。
一、腰背痛,多属风火凝滞,当散之,用羌活当归汤。
一、脓未满足,瞬息遍身痂结,此是青干,非正靥,急用十奇散。
一、六日前后,头面不肿,决无生理,如助痘汤等药,已服不效,急用珍珠起脓散。盖痘之要全在起脓,不起必由痰血凝滞。珍珠消痰,血竭和血,人牙起痘,血和痰消,何患脓之不生乎?
一、灌浆时发热,大痒,抓破,用蝉花散。
一、不食发渴自利者,脾虚也,用人参白朮散。
一、能食而渴者,肺热也。经曰:心热移于肺,熏蒸焦隔,传耗津液,故渴,治在上焦也,用人参白虎汤。
痘正脓时,伤食腹胀痛,用补中顺气汤。
痘至七八日,脾经热者,用泻黄敝。
痘中心经虚热,用酸枣仁汤,始终可用。
女人出痘,遇行经血忽无声者,用参归地黄汤。
痘遇精血虚败而渴者,用加味参麦汤。
收靥余毒
见点之十日至十二日,乃脾气用事,如传脾经,则唇上下有黄痂,是验。
一、痘至十一二日半收半敛之际,既不可过补,又不敢太清,用托里消毒饮。
一、痘已结痂之后,作痈疽疮疖,用白芷升麻汤。
一、敛后大便秘,目赤肿,有热用凉隔散。
一、痘风瘈瘲,喉中涎声如曳锯,角弓反张,目钓,用消风散。
一、痘脓已足,火热不收靥,用四苓散。
一、痘至十三四天不收浆,结痂,用回浆散。
一、敛后热泻,用芩芍汤。
一、敛后冷泻,用理中汤。
一、痂白,用十奇汤或八珍汤。
一、痘已敛,毒气内攻,不能降散,隐伏于脏腑之内,乘虚劳发,变证多端,总以化毒为主,斯免烂肤腐筋坏骨溃鼻蚀牙丧明之患,用三清百解绿蜡丸。
一、痘后为饮食所伤,腹胀不思食,用大安丸,或作汤亦可。
一、痘已成脓,过期不靥,以致溃烂,脓汁淋漓,不可着席,黏惹疼痛,用败草散,以多受风露之气,能解痘毒。蔫麦一味,磨取细面,痘破敷之,溃烂者遍身扑,绢袋盛扑,以此衬卧尤佳。或菉豆粉炒矛色亦妙,六一散扑亦妙。
一、痘毒当敛不敛,复入于里者,谓之倒敛,此死证也。元气素弱,又不食,常自利,以致气馁,不能托毒,故复入焉。用木香散,此死中求活之圣药也。异功散亦可用。
一、原无泄泻,大便久秘,今添腹胀喘呼,此毒气薄蚀元气,复入于里,宜急下之。若不急下,则伤胃不通,荣卫不行,益加喘满躁闷而死矣。用排毒散。
一、痘痂未落已落,昏迷沉睡者,用人参清神汤。
一、结痂之后,其热不退,此邪气未尽,正气未复,气实者,用羌活汤。
一、痘后虚热不退者,用柴胡麦冬汤。
一、痘毒入眼,赤肿而痛濇不开,及肾膜遮闭不能视者,用清毒拨瞖汤。
一、血少有余毒而热者,用当归犀角汤。
一、痘疮咽喉肿痛,用玉锁匙。
一、痘后牙宣牙疳,用吹牙散。
一、痘臭烂,出脓不止,用生肌散。
一、脓水淋漓,将成疳蚀,用绵茧散。
一、痘毒未解,焮肿作痛,成痈疖未破,用之可使自破出脓,用仙方活命饮。
一、痘毒入于心肺,呛嗽心烦者,用清金导赤散。
一、表虚有热,用实表解毒汤。
一、痘毒未解,表实蒸蒸发热,当敛不敛,用清表解毒汤。
一、痘后大渴,用瓜蒌根汤。
一、痘后久嗽,肺气伤而吐痰有血腥秽脓血,成肺痈者,用桔梗汤。
一、痘后咽干声哑,用清肺汤。
痘后狐惑声哑者,用化(上匿下虫)丸。
收靥后,两腮肿成痈,用小柴胡加生地黄汤。
痘后面疮,用四白灭瘢散。
痘后有痈者,用解毒内托汤。
痘后气血虚而有热者,宜补虚清热,用东垣鼠黏子汤。
痘后常患伤食,用养脾丸。
痘后毒入目,睛有白斑者,用消毒化斑汤。
痘后溃烂成疥者,用苦参丸。
痘后心虚声不扬者,用导赤通气汤。
痘后胷有积聚者,用丁香脾积丸。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五
痘疹门
救偏琐言 【 明费启泰[明费启泰原缺,据本书卷五百十七医术名流列传「费启泰」补。]】
救偏总论
太极判而天地分,天地位而万物育,生生化化,不外于阴阳相济,而成时行物生之令,一有偏胜,雨旸便不能时,若四时便不能顺叙,而万物俱为病矣。妙于调燮者,是在于太过则泄之,不及则补之,偏以偏救,而后可以救大造之偏。人肖天地,亦犹是焉。元气即天地之阳,五液即天地之阴。有是阳则一身之生长有源,有是阴则一身之滋养有本。是阳之为阳,非阴不成;阴之为阴,非阳不就。犹天地之生化,宜相济而不宜偏胜者也。否则阳胜则阴亏,亏久则竭,竭则阳亦随之矣;阴胜则阳衰,衰久则脱,脱则阴亦继之矣。所谓气和则物生,气偏则物病,气绝则物死,理固然也。妙于药其偏而还归于无过不及者,是在医之衡量耳。矧痘之一证,与他证不同,一有偏胜,生死捷于反掌,尤非他证之可缓也。盖痘有顺逆险三项,顺与逆无借于医矣,至险之一证,亦自有三项焉。有险中之顺,险中之险,险中之逆。险之顺者,痘原平易,治者何用过求,按日数而循规则,痘自依期而起,依期而胀,灌浆结痂,亦顺叙而功成矣;若过求之,反失中和之的。若险之险者,证必偏陷,非气血亏于不足,即毒火盛于有余,若规规焉,峻补虞其太实,重泻虞其虚至,第酌之于轻重之间,听浮沉于其际,何藉乎医之有哉?至险而逆者,证已偏陷,而势又猖獗,虚几不及补,毒几无可消,所争在于一线,而间不容发,其机不容少待,犹之入虎穴而取虎子,若存畏缩,何能挽造化于人工也?然所谓补救其偏者,亦甚难矣。识见不真,先迷向往之路;胆力不雄,同归废弛之地;理障未捐,难神变化之用。是必胆与识俱,心随理运者,而后可以语此。夫识见何以鸡真也?有如白者辨其为虚,而抑知有血郁之白;红者辨其为热,而抑知有娇艳之红。密者为凶,得充肥而何妨于密;稀者为吉,有内证而何贵于稀。顶喜其绽,痘不苍而绽归何用;陷则为虚,色若滞而陷岂缘虚。至皮薄者,虑其浆清,有浮衣而非真薄;浆黄者,庆其苍老,有板黄而非真苍。毒滞不松,悞认以为平扁;根窠毒绊,错羡以为能拘。以脓成便为无恙,以痂落即快收功。此由识见之不真,形色之莫辨,一也。作痒者补之于气,咬牙者养之于血;寒战者助阳,咽干者补液。补中健胃,施于食之不思;定志安神,行于夜之不寐。汗多则实表而虑亡阳,解频则固脾而虞气泄。夫固用药之常法,业是者所习熟也。殊不知证有似是而非,仅是毫厘之谬,悞认以非为是,殆至千里之差。每见养血而牙仍斗,助阳而战适增,开胃而食愈不思,安神而躁愈甚。敛汗止泻,俱属抱薪而救火;定痒生津,犹之助桀而为虐。病自炳于星日,昧者竟是蒙聋,此识见之不明,致施治之差讹,二也。胆力何以贵雄也?偏僻之性,固所最忌,设有补不宜重者重而不觉,伐不必过者过而不知,此盖偏之为害而悞不浅也。若见为车薪之焰而仅以杯水之救,见若江河之溃而将撮土之防,可乎不可乎?懵焉任事,病在卤莽,不若曲谨之为愈,趋向既真,而当机畏缩,何如必至之有成也。病故有举手而应心者,有事半而功倍者,有竭其心思尽其药力而始奏效者,盖病有浅深,功自有难易,若概期于速效,药饵未半,更端遂起,是何异功亏一篑,弃井九仞也哉!此胆力之未雄,卒废于半途者,三也。理障何以难捐也?凡人出于臆度者,犹存疑畏;自见为理者,居之而不疑。盖理本无障,执之即为障。略举一二言之。如放标时而升发者,理也;执升发于放标时者,障也。清解于起胀候者,理也;执清解于起胀候者,障也。补拓于灌浆之际,收敛于结痂之时者,理也;若执于是期必拓,是期必收者,皆理之障也。痘有变迁,日期难执。尝有痘虽初放,功不在于升发;时虽起胀,宁必事乎清凉。寓补于泻,何嫌于灌浆而解利;用散为收,何病于结痂而疏发。入门之始而不循规则,是无阶梯;临证之时而必拘绳墨,何以司命?往往株守者,终身迷而不悟,此繇理障之不清,至临证之多乖,四也。前人处方立论,有就证而论证者,有因时而制宜者,有矫前人之僻而言下不无过激者,有虑后人放佚而立论不无拘检者。亦有喜行温补,凡证归于虚论者;有乐于清解,凡证归于热治者。总之,一隅之见不可徇,言筌之迹不可泥。如泥于言筌,即如春夏为顺秋冬为逆之说而拘之,则春夏无不起之痘,秋冬无生全之证矣,有是理乎?如局于一隅,宗文中必致害于血热,信仲阳必致损于气虚。守魏氏而概用温补者,未有不致悞实实而夭折生命者也。贵在因其法而穷其理,汇其纷而归于一,是谓得之。至临证当机,其着见明显者,迎眸自照,不必猜疑。其隐伏莫测者,多似是而非,当必细察其形,详验其色。形色未烛,复于神情而绎之;容有可疑,更于内证而参之,则庶乎似虚寒而反实热者难逃,似有余而反不足者莫掩,似乎易而实危困者何廋,似必毙而实有可生者自在。调之得当,抉元见化毒之工;施之不合,即为伐性之斧。治之得宜,荡涤即保护之丹;用之不当,即为腐肠之药。首尾偏徇,却与中和而适合;小心曲谨,适与败谋而同事。苟非胆与识俱,从心所欲者,何可以语此?
原痘论
痘一胎毒耳,名之曰痘,取象形之义也。有谓天疮者,以先天所种,非后来之毒也。然所谓先者,非怀娠时母感七情六欲,辛热煿炙之毒,当二五妙合,精行血就时当下之毒也。何也?孩体以精血而成,精血以情欲而媾,有是身则有是毒矣。精血为成身之本,情欲在会合之先,先孰最焉?同一情欲而痘有顺险逆之分,何也?精血厚而情欲淡,更得性恬味薄者,合天地化生之理,得阴阳和合之宜,其禀旺,其毒轻,痘疮自顺。有血旺而精薄,有精强而血虚,或偶为七情所扰,或适为辛热煿炙所乘,至交媾时,或男淡而女炽,或女淡而男浓,是精血不能无病矣,其痘自险。至若积为七情所扰,或嗜厚味无厌,或久服兴阳壮火之药,皆足以致火,洽髓沦肌,更兼男女俱炽,乐及于纵,即精血极旺,而精乃毒精,血为毒血矣。以毒精毒血而成此孕,其能保痘之不逆乎?又有欲泄而强闭以贪欢会,此又逆之最速,不终日而可毙,是谓闷痘。此顺险逆之由分也。究其出也,是痘未出时,果属何象?出则布于周身,未出时着于何地?古来列说纷纷,皆是捕风捉影。不知人身百骸,未生元始之初,先结右肾,谓之命门,以其为受命之门也。其毒如一小樱桃,即结于此脏,如胆之系于肝者然,内所包孕者,仅气而已。顺者其气清,险者其气浊,逆者其气黑。毒惟有囊包孕,故未有感触,藏之若无,一泄而吉凶便判。可见稀痘之方,理之所无。药即刀圭,亦何从而稀之?若可以稀,则可以化之使无矣。有一富翁,晚年得一子,访此道于余。余以此理言之弗听,出得意之方十余以相质,据方有巧思,然虽无益,却亦无损者,余亦不之禁,彼一一如方而预图之。及后出痘,最逆无伦,不及透点而毙。神奇不根于理,总属虚诳。试问清与浊、浊与黑之呈见何如?清者其毒轻,感触其窍,一任气领血载,徐徐而出,出于蕴藏之地,渐而升于脾络,犹太极而分两仪也。自脾而行于肝,势犹宽缓,未之分布,犹两仪而分四象也。次第而至于心肺上乘之地,而始分布于外,犹之四象变化,庶类自繁,热故得以和缓,越三日而见标,渐渐而出,先于头面,次及乎身,以至四体,灌浆结痂,亦自上而下,所以谓心肺之痘为上。气浊者其毒涌盛,遇有感触,非若清者之从容缓布也。一出本位,燔热燥渴,经于脾络,一及乎肝,毒其莫御,非领毒之气受壅,即载毒之血被灼,所以热不三日而即见,不暇论其形色各证,第验筋抽脉惕之象,而证已非轻矣。所以肝经之痘为险。有未及乎肝,而于脾即发者,势尤猛烈,一出本位,毒便猖狂,热及周时,痘即一齐涌出,或见点而累日不起,气血俱受其困,凡通脏腑,无不见其凶象,第验其腹痛唇焦,其余证自恶,此险中带逆,浊而兼黑者,其象如斯。黑者一触其窍,势若炮烈,未及离乎本位,毒即肆虐,并亦不容分布,气受其锢,血受其瘀,凡通肾脏之地,无不听其攻击,即如腰如被杖,屈不能伸,已卜其丧无日矣。要知五脏见证皆出于肾,第肾为禀受之地,诸脏为分布之所,缓急关生死之界,缓一步则毒轻一步。缓而至于心,缓之至者也;肺则次之,故心肺为顺。肝则界于缓急之间,故为险。至于脾则急矣;肾则急而更急,若迅雷之不及掩耳,故为逆。然则肾痘之不救,以人力之不及施也。若谓肾不受毒,诸脏独可以受毒乎?更有变黑归肾之说,得毋以肾为元武,其色故黑耶?若是则赤当归于心,青当归于肝,黄当归于脾,白当归于肺。赤与白,白与黄,痘固宜有之色,青独非所忌乎?何独虑肾而不及肝耶?总以血瘀则黑,血为毒瘀,其毒自不可解,岂有变黑归肾之理乎?有因虚而不起者,必其兼毒盛者也。毒得其轻,虽虚何害?毒若猖狂,气血成何用耶?
论气
人身之气,得太极之阳,而神为之主,轻清象天,源于太虚,本于刚健,无形而为形君,无体而能体物,为主命之根,合干道焉。遡有生以前,孩体何肇?如万物之资始干元也。既生以后,长养何从?如万物之畅茂于阳和也。运行不息,无窍不达,如日之经天而行健也。精彩洋溢,润乎一身,如夭乔之敷荣于化日也。卫护于外,六淫不扰,如干阳透地,而阴霾莫能晦其照也。充实于内,至老不衰,如悠久成物,而亘古莫能究其竟也。自孩而少,少而壮,壮而老,旋转一身,周而复始,宛如一贞下起元而太极之干道也。至于塞天地,入水火,变化飞升,何莫非真气之妙用乎?应乎痘疮,气得其正者,透必畅快,胀必如期,顶尖而脚圆,头面先身而至,以见痘之非气弗领,升发于阳而轻清上升之义明矣。包血成晕,不令脚散,磊落分明,不令细碎,虽密必成颗粒,以见气之拘制其毒,而阳刚之义昭矣。放点明润可观,成浆肥黄悦目,收靥结痂,不干不燥,以见气之津液外旺而证敷荣之象矣。红而得白,白而得黄,黄而得老,以见气之运行不息,成血之功而合干健之体矣。痘从无而至有,见点以至成痂,靡不成形于气,以见气之体物不遗之象矣。是气得其正之局也。令毒火太盛而气为毒壅,火太盛而气为火蚀,气本轻清而属阳也,为毒火所虐则不能上升,而痘必倒置,顶必不能尖绽,或平或陷,而反制于毒矣。不能蓄血定位,痘其稠密细碎而界地不分矣。气主乎神,神被火灼,色自不能光泽,或干红,或紫滞,连血亦为不荣矣。气主动荡,一为桎梏,气必不能化毒,或外剥,或内攻,而成熟无望矣,安冀其有终乎?气若不足,则又馁而不振,虽无壅遏侵蚀之患,亦终亏拘领成熟之功。邪正不并立,正气一虚,邪毒进步,变证蜂起,其殆疾如反掌。故毒制于气则吉,气制于毒则凶。气虚而不能驭毒则从补,毒盛而虐陷乎气则当攻。或补气,或攻毒,总不令气为毒害,斯明乎太极之理,而治气莫能出其右矣。
论血
人身之血,得太极之阴,重浊象地,禀轻清之气以成其体而具资生,承刚健之气以厚其用而主长养,有乘载之功,柔顺之德,合坤道焉。当胎元包孕,孩体何成?如万物之资生于坤元也。自孩至长,长而至壮,如万物之长养于博厚也。得气而生,得气而旺,如土脉之赖于阳和也。随气运行,周流无滞,如阴柔之以顺为德也。灌溉五脏,荣养一身,旺于内,明足以察秋毫,心足以应万事,当炎暑而不畏热;旺于外,则筋强而力倍,发润而爪华,唇若佻舒而面若杏吐,如夭乔之敷荣于地道也。荣极则枯,旺极则衰,发鬓颁而五色眩,精髓亏而天癸绝,类若草木之零落于冬土,而宛然一太极之坤元也。至于尸解蝉蜕,脱化而躯壳如生,何莫非真阴之妙境乎?应乎痘疮,初见一点红,昭其为痘,以见血之载毒而出,同于载物之功矣。红而能润,色得以呈乎外,以见血不自呈,而需轻清之气明矣。红而能白,白而能黄,黄而能老,血得以化而成脓,以见血不自化,而借刚健之气又明矣。归附周围得以圆净,放白眼鼻得以封塞,黄熟周身得以胀满,以见血随气运,而象顺德之无疆矣。痘本从无而有点,点而递至于成痂,以见痘之皆属血体,而合乎资生之理矣。放点如粟,起胀如豆,浆黄如蜡,以见痘之血体日繁,而合乎博厚之道矣。浆足渐收,成痂落靥,以见痘之收敛于阴,如冬令之解叶辞条而归根于土矣。是皆血之制毒而然也。今反为毒制而血失其正,血本为荣而属阴也,为毒火所烁,痘自不能荣润,轻则焮红而重则紫艳矣。血本运行而流通者也,为枭毒壅阏,痘必血瘀,轻则椒皮紫黯,重则紫背浮萍,黑如洒墨矣。血本赖以滋养者也,为毒火逼迫,血必妄行,而致失血之患矣,尚冀其载毒而出,放白成脓,收痂落靥之境哉?此系血被毒害,而非血之不足也。血若不足,则白而不红,气纵有领毒之功,而血无载毒之力,以致有顶而无盘。气足以包血成圆,血不能以附气成晕,以致空壳无浆。痘赖血体而成脓,毒赖脓成而毒解,脓乏其本,即毒得其轻,气得其旺,亦何能济其缺陷哉?故血虚之证,必当养于平素,以补气之功易,补血之功难也。治血与治气同参,斯妙于治血,而明乎太极之阴者矣。
治痘运掌赋
病有表里虚实,药有补泻温凉。取证不可偏据,合外内与脉详。表似虚兮,必合内而评论;证似实兮,更参脉以相商。理在穷源兮,须究其致;不必他求兮,岂可悖常?痘更变而莫测,非若他证可傍。有似虚兮反实,有似热兮反凉。变证百出,千形万状。欲求变幻,先知三项。顺若治而多事,逆若治而招谤。险能通变,治痘贤良。有如热和缓兮体润,神开爽兮如常。淡红其色兮,如杏蕊之舒露;尖绽其形兮,如笋芽之透状。毒火轻浅,气血两旺。渐渐光壮兮,红变为白;气尊血附兮,白变为黄。脓成始于头面,终于四体,次第不紊;珠结肇于人中,末及足胫,阴阳和畅。饮食加餐兮,二便调顺;痂落滋润兮,疤色荣光。何用医林之药石,何须父母之惊慌。假令面颜青惨兮涎涌气促,如畏刀锯兮两目彷徨。腰膝曲而如折,青紫点如萍样。手足撩乱兮,身无安放;啼声不出兮,意甚慌张。洒墨兮四体暨乎胷背,失血兮口便合乎疮疡。腹胀如鼓兮,神情闷乱;额汗如淋兮,厥冷非常。此等逆中最速,闷痘即日能亡。更有立刻可毙,唇舌满口如霜。设若轻与汤剂,反致毁于热肠。
遍身蚤斑蚊迹,蓝斑焦紫如伤。一片兮蛇皮蚕壳,成粒兮水泡空囊。根坚硬兮黯滞,顶娇嫩兮油光。面目掀肿兮,痘卒不起;四心泛白兮,面不行浆。额攒聚而如麻,颧细碎而平胀。颔下模糊托腮,繇来不吉;颠顶盘聚复釜,自古非祥。功将九仞兮,痰壅气喘;时方发轫兮,咽哑水呛。目之有点兮,按之无粒而必败;形虽磊落兮,根无盘助而堪慌。脓未成而泡涌紫白,同归于尽;浆未行而痒沸燥湿,总属悲伤。顶破干赤兮,痘如剐去;顶破干黑兮,凹似煤坑。地角数点干黑兮,靥似内出而圈不敛;暨其鼻准若是兮,两颧平敛而及印堂。红晕散漫而不附,气离血散而乖张。彻夜无眠兮,浆后岂容如是?终日不食兮,痂后宁保无妨。浆不成痂兮,和皮黏去而如剥;硬痂燥黑兮,嵌入红晕而如镶。头摇身拱,足掷手扬。躁乱不宁,犹之发始;热如炮炽,更甚于曩。痛楚不堪兮,衣衾难动;身如捆绑兮,困苦着床。牵唇鼓颔,寻衣摸裳。手足振战而无措,欲言无语而皇皇。目开睛定兮,口吐涎沫;神情恍惚兮,身无主张。有本逆而不治,有失治而致戕。凡此同归于逆,谩夸痘内岐黄。
要知何为是险?阅时须要端详。痘使稠密兮,色犹滋润;色或干滞兮,形还稀朗。即使密而兼滞兮,颗粒分明而绽突;其或平而兼陷兮,不至脚塌而空洋。间贯珠而成形兮,余痘尚得充肥;间堆聚而成象兮,诸痘犹能光壮。出之太迟兮,淹滞而神情不迫;出之太骤兮,毒涌而势不猖狂。欲知其密兮,四五相连而拥簇;欲卜其稀兮,单见其形而老苍。大热得静兮,毒随热出而无虑;微热躁乱兮,毒与热闭而宜防。发必期尽,透欲其畅。气不充拓兮,归附则厚;血不红活兮,郛廓则壮。舌刺焦黑兮,痘不焦枯而莫虑;脸若涂朱兮,红中泛顶而休慌。喉间干恶兮,声音能喨;空窍失血兮,目与疮疡。神若昏愦兮,非痰喘而莫弃;狂言谵语兮,非焦紫而能康。唇肿裂而焦黑,腹绞痛而莫当。目下线红,拳毛若鎗。皮毛若刺兮,痛犹肤剥;叫喊不已兮,寝食俱亡。此等恶证,皆毒潜藏。痘若磊落,可冀无殃。若夫腰如被杖兮,毒攻本位,遇发始而未可遽绝;头如斧劈兮,毒参阳位,初见痘而还宜审量。作痒兮禁止能定,搔破兮流血流浆。泄泻而痘疮不变,有因利而痘反安康。体战栗兮神不昏,两齿斗兮身安静。痘使陷伏兮,囊窠未隐;精神困乏兮,饮食方强。浆灰白而目未开,脓水薄而痒未作。身不成痂兮,有痘疤而莫虑;面痂干薄兮,渐堆结而何伤?浆停燥实兮,空地复补而可喜;收靥黑薄兮,根窠得泛而无殃。痂干绝无腥臭,须知余毒尚伏。腐烂臭恶如尸,须防生蛆攒痒。发痈发疔,身热不宜炮炽;发斑发疹,红润为泄毒牖窻。浸淫不敛兮,土虚不能制水;溃烂不收兮,火旺烁金之象。疤凸赤兮,因风热所搏;疤凹白兮,因虚陷成坑。
险居可生可死之界,得生失死之场。援之得兮罔不起,投之一失罔不亡。险证多般,须挈纪纲。一一求之,志无定向;一以贯之,运如反掌。辛温滋补之证繁多,得一真虚而尽括;寒凉攻解之治不同,得一真实而俱囊。穷其真虚真实之源,达其极热极寒之变。权其轻重,较其短长。用补用攻,应必如响。势如宽缓而直达兮,必遵常格;势若急迫而更似是兮,可不穷理而通方。徒据日而定治,寻春于昏夜;第见病而治病,隔靴而搔痒。神理岂规则能定?妙诀惟洞彻阴阳。元阳得足兮,痘无气虚之患;真阴得旺兮,痘无血热之防。邪阳旺而五液亏,阴寒盛而真火灭。阳极则厥而似阴,阴极则躁而似阳。气血得胜兮,毒火退听;毒火雄烈兮,气血灭亡。畏矣哉,邪毒之进退;大矣哉,气血之消长。
气为阳而毒火侵炙兮,为蚀气,或烦热,或燥渴,口腻如脂,喉间干恶,痘色轻则干而重则滞,极则燥而枯,有舌起芒刺,有唇缩燥硬等象。血为阴而毒火侵炙兮,为燥血,或大便燥结,或小便短赤,夜不成寐,唇焦舌黑,痘或干红,或紫黯,或板黄,或焦黑,收痂燥硬,爬肌搔肉,痂不能落。毒火冲突气分兮热如火炽,为亢阳,或颠狂,或叫喊,或大渴不已,或喜冷思凉,有皮肉拥肿,有面目光亮,有口热如炉,有唇肿如炊,有痘起浮衣,有发空泡,有水泡,有重顶,有迸裂,或气涌,或填胀,或头汗如淋,或面目预肿,过期腐烂。毒火冲突血分兮,为血热,或界地不分,铺红肆溢,或眼赤如朱,或迫血妄行,有从口鼻而出,有从大小便而出,有从疡疮当顶而出,痘或焮红,有紫艳,或发血泡,或发紫泡。毒火盘据气分兮为气滞,不能领毒,痘出不快;不能峻顶,或平或陷;不能化毒,难以成浆,或板或坚或硬;不能成熟,难以拘毒,或密或细,或堆聚成形,或贯珠成象,不能磊落。一身之气,均为毒锢而失其尊。毒火盘据血分兮为血瘀,瘀于内,根窠无晕,有顶无盘,痘色白黯,与肉色无别,难以载毒;瘀于外,根盘紫黯,有发蚤斑,有发蚊迹,有若紫背浮萍,难以成浆。一身之血,悉为毒锢而失其附。毒火外虐兮,轻则抵穿筋骨,头面溃败,毁容残相;重则如失水之鱼,剥肤之木。毒火内虐兮,轻则便脓便血,如木之有蠢;重则溃腑溃脏,如果之腐仁矣。此非气血之不足,咸受毒火之伤残。
至若气虚不振兮,无能领毒,亦顶平,亦顶陷,有灰有白,为馁而不充,槁而不泽;无能拘毒,脚不能敛;无能蓄血,盘不圆净,或皮薄,或皱软,为不苍老。血虚不荣兮,无能载毒,归附不厚,行浆淡薄,不能发臭,疤不红润,面不荣光,终无血色。
知其侵炙兮,则知气血之燥烈,急清解以制其火,凉血以润其燥,开其牖而清澈之,不使至于焦枯。可知其冲突兮,则知气血之搏激,急荡涤以攻其毒,苦寒以制其焰,凉血以救其阴,兼于疏表而令宣畅,不使至于外剥。知其盘据兮,则知气血之拘囚,急荡涤以开其闭,破血以导其瘀,兼于疏达,拔其深根而不使内溃。知其气虚不振兮,则知毒无驾驭,或温补以致其旺,或峻补以复其阳,或关锁以禁其虚滑,不使沦于脱去。知其血虚枯槁兮,则知毒无乘载,或滋养以厚其体,或重补以振其浆,不令流于空壳。
百凡变证,惟此推详。不必以痛为实,以痒为虚,以燥为热,以战为凉。出运之根宗洞达,随在得从心之爽。不求合矩,自不踰方。莫谓参芪非发痘之剂,荡涤非治痘之方;莫谓行浆无寒凉之法,收敛无疏达之商。此理若明,尤得豫而克济;彻彼桑土,迨未雨而可防。毒至溃而攻之,觅犬于见兔;元至脱而回之,补牢于亡羊。知微之显而得预为之地,知风之自而悉致病之详。
痘出不快兮,主乎升发;必究其繇兮,宁第蝉蜕蜂房。其或表邪外束兮,必解散而毒有出路;饮食停内兮,必食消而毒无拦挡。毒火炽盛兮,夺其势而不使壅遏;气虚不振兮,助其元而令彼发扬。其源得浚,其流自长。贯浆同于一辙,结痂宁有参商?表如太实兮,松之不彻,毒火仍闭而为虐;表若太虚兮,固之不实,真气终泄而为殃。里若太实兮,攻之不畅,气血仍困而受虐;里若太虚兮,补之不实,真元终乏而何浆。实必至于内溃,虚必至于亡阳。更若加乎颠倒,何异抵痘于锋铓?妄冀成脓,求鱼毁网。即此一端,可以推广。
脓若成而毒未尽,治毒何能遽止?气虽足而血未收,凉血何可松放?不则竟尔收敛,余毒必至彰彰。亦有当收不收,脾气必困中央。此宜实脾燥湿,助痘收敛何妨。口渴不因火炙,生津补液相当。便泻不因火迫,固脾实土为良。心虚不寐兮,自宜定志;胃气不食兮,助纳为强。腠理虚而汗泄,还宜实表;神不守而多言,务使神藏。邪毒净尽兮,悉从乎补;余毒留连兮,可废平章。总归虚治兮,不通之论;不明剥复兮,安用彼相?补必期足,攻必期畅。药不胜病兮,何言九仞?治之过当兮,谁云力量?酌其虚而温之补之,热之固之,不为实实;明其实而凉之泻之,寒之解之,不为虚虚。首尾不拘,惟理是傍。痘若平易,好奇必悞;痘若偏陷,适莫宜亡。常道不谙兮,无比庸俗;寻常不化兮,乌得为良!
推广规则录
道有元机,阶梯必从规则;学期自得,画一何能推广?孩体初热兮,视其温壮,温则轻而壮则重。温必神爽方轻,躁乱莫庆;壮则痘起犹轻,毒滞尤重。壮热按其燥润兮,润则水济犹轻,燥则亢阳尤重。两眼昏沉兮,如睡未醒;唇口手指瞤惕兮,神情恍恍。胃火上冲而呕吐,邪热下注而倾肠。此因毒趋百窍,是皆出痘之象。吐不必治兮,邪从吐泄;利不必止兮,毒以利畅。其或发搐兮,惟利关节,毋为惊治;其或狂躁兮,惟清烦热,安神必戕。治先疏肌消食,升发透毒为良。表邪因其轻重,轻则前胡荆芥,重则芎苏干葛。风寒可用辛散,风热惟宜清彻。内伤何独不然!食轻麦芽山楂,重必青皮枳实。发痘随证相宜,蝉蜕芦芽桑蛀;咽喉凡痘宜清,牛蒡与夫甘桔。惟有内伤呕吐,甘桔亦宜暂撤。毒盛内伏兮,攻不宜缓;身如火炙兮,早扑可灭。迟则养虎贻患,致令将来无策。无论浆不能化,纵发何能得出?亦有胃寒而呕,脾虚而泻。非因欲痘而然,痘疮偶因发泄。其必目眶低陷,天柱敲侧,足冷头温,神情虚怯,重语声轻,面颜白光白。必先安胃醒脾,茯苓车前退朮。缩砂陈皮甘草,扁豆莲心配合。方于痘所宜兼,并行不悖拣择。亦令疏肌消食,何异霜而重雪。痘若险中带顺,率由旧章。乃得痘看稀密兮,稀为轻而密为重,稀得荣绽为轻,密更不松尤重。察其色之红白兮,白属血虚而红属血热,白而嫩薄,血真虚也。血虚者,虑其浆清,红而壮热,血真热也,热则防其紫黑,顶平顶陷。有气虚气滞之分:气虚者淡白,气滞者板赤。淡白充拓而可起,板赤疏达而勃勃。根壮根坚,有毒松毒锢之殊。壮者圆绽而松,坚者箍而硬结。圆绽可以弗药,硬结非透可出。活血透毒,起胀时之工夫;凉血清火,成浆前之规则。活血如红花紫草,透毒如山甲蜂房。清火芩连犀角,凉血丹皮地黄。囊壳得松兮,不必再透;色转红活兮,何用再凉?痘犯炽热,凉解何拘首尾;痘若虚寒,温补何妨巅末。淡白而兼色嫩兮,参芪保元为最;淡白而郛壳老苍兮,芎归熟地为良。小水短赤,导赤繇来必用;心烦躁乱,凉膈散快胷堂。疏表以毒透为期,凉解以火清为傍。咽喉时防阻塞,莫犯辛酸冷热;头面时防搔痒,最忌醴秽腥香。皮薄浆清,托里而脓自足;灰白平陷,气足而痘自发煌。痒分虚实,湿为虚而燥为实。虚则倍以参芪,燥者黄连生地。便分滑滞,滞为毒而滑为虚。毒则恶实红花黄连木通滑石,虚则木香诃子茯苓陈皮参朮。亢极作战兮,必燥热而肿赤;气虚寒战兮,必冷白而皱湿。亢极重,以清火而佐散;气虚急,以回阳而俾暖。牙斗于发痘之始,责于肝肾之火伏;齿戛于浆成之后,责于肾肝之少血。虚当重以芎归,热伏勿令火遏。日不思食兮,有胃虚火闭之殊;夜不成寐兮,有心虚热扰之别。邪热迫而液沸,腠理虚而汗泄。总令补泻合宜,勿使虚虚实实。形不松,色不活,水杨汤和入胡荽而可浴;或黑黯,或破伤,化毒丹调入胭脂而急贴。气血锢闭,猪尾膏透活无双;黑黯干红,无价散能令红活。未应收而燥敛,生地重以两许;应回结而湿润不收,薏米防风苓朮。余毒未尽兮审其透伏,伏则疏肌透发,透则活血解毒。体虚而毒未尽,参归化毒汤宜;神爽而热未和,地骨小柴亦得。肢节拥肿,归尾牛膝为君,佐以红花羌活;两目红肿,羚羊荆芥为先,次以甘菊羌活。木通赤芍连翘,燥热生地皆合。热蒸不敛,细茶末收之而可干;和皮脱去,金盖散敷之而自结。种种有实有虚,有寒有热。不得以陷为表虚,以绽为表实,以吐泻为里虚,不吐泻为里实。不可以浆后为虚,浆前为实。痘多疑似,毋为其惑。欲得其真,必详参合。详其似是实非,衡其当务为急。证若偏枯,宜以偏济。证无定局,妙在权宜。以补作泻,以泻作补,究不离乎规则;合乎日期,同乎矩矱,原不下于通方。五行顺叙,即颠倒之元机;颠倒元机,即生克之常理。
治痘须知大运论
天以阴阳而运六气,运有小大,小则逐岁而更,大则六十年而易。小大有不合,大运于阳,岁位居阴,是阳中之阴,犹夏日之亥子时也;大运于阴,岁位居阳,是阴中之阳,犹冬日之巳午刻也。民病之应乎运气,在大不在小,不可拘小节,遗其本而专事其末也。譬之星理,以命为主,流年利钝,焉熊移其天局乎?病而于小大俱合无论矣。有于大运则合,岁气相违者,自从其大而略变其间也。此常理也。间有于小则合,于大相违,更有于大运岁气俱违者,偶尔之变,亦当因基变而变应之。如冬温春寒,更有若夏令飞霜,隆冬雷电,时令不无怪异,民病岂无悖常?但不可以常理论也。总以大运为主,不以岁气纷更,强合乎病,又不设成见于胷,惟证为的,与司天不合而自合,庶乎其近道矣。若概谓当先岁气,毋伐天和,似非世则之言。尝稽东垣一以保脾为主,河间一以滋阴为重,子和一以荡涤为先,皆能表表于世,总得挈领提纲,故得一本万殊之妙。不则当年岂无岁气,而必各取其一耶?至于痘证,有独取于辛热,有得意于寒凉,有扼要于保元,是亦治痘之明手,何不见有逐年之分别耶?要知大运之使然,非三氏之偏辟也。如曰偏辟,则当年各操其一以应世,何以得各擅其胜乎?成平以礼乐,勘定以干戈,此世运推迁之理,人事当然之局也。后学不明其故,各效其一而不通变,亦有畏其偏辟而第据证按期,有侈谈岁气以示高卓,皆不知循环之大运者也。余先君养恒治痘,肇于神宗初年,以及谢事,大运寒水,痘多气虚即血热之证,至行浆时而火无不清矣,浆后而毒无不解矣。即有变证,悉属真元不继;纵有火毒未尽,亦不过强弩之末。总归虚治,无不响应。昔魏氏之保元,正是时之真诀也。及予于丁巳至癸亥,尚多气虚,与曩局较若一轨,自甲子而血热者渐多矣,其毒亦渐深矣。向补宜从重者变而宜轻,泻宜从轻者变而宜重。迨及丁卯,所宜重泻者,虽极清极解,而亦弗灵矣。势必荡涤,而元枭之势始杀,然犹放标起胀时之权宜也。至壬申后,荡涤之法向施于成浆前者,竟有首尾而难免者矣。历年以来,居然成一定局,间有宜温补者,不过百中一二而已,见大运转于相火矣。治痘不同,其因如此。试问痘之形色证状,亦有异于前乎?无以异也。第多内证焉耳,伏毒焉耳。痘如稀疏者,其热宜和,乃有非干焦如炙,即头汗如淋;其神宜爽,乃有非啼号不已,即昏愦如迷。唇有不见焮肿而口热如炉,舌腻如脂;目有不见红赤而拳毛倒竖,两颊如朱。色令紫滞,谵妄其宜,每见肥红而语言错乱;色如灰白,厥逆其常,每见焮红而愁肢冷。期至浆满,痛胀何奇,每见放标而即如肤剥;时方透点,烦热何妨,每见落痂而热犹火炽。有时时而干呕者,有频频而腹痛者,证难悉举。使内无伏毒,何以其若是也?使伏毒而仅以规则治之,毒其能治否耶?见相火应病怪异乃尔也。自古气运靡常,纯驳无定,痘故变态靡常,补泻无定,是知今之非昔,其殆日后之非今乎?乃见前贤往哲,道虽不同,其趋一也。若使易地则皆然者矣,讵任胷臆者所可仿佛者哉?予于当事时怀冰兢,惟恐偏僻致悞,庶几屡应屡验,稍可自信。亦有莫挽者,明知其逆不必治,不过热肠所迫耳。
论治痘权宜
治痘百千妙诀,不越补泻两途。痘证百千形状,不离气虚血热两项。气见其虚,无证是实;血见其热,无证为虚。得补诸邪自解,宜泻正气自复。补泻之法,用于常则易,用于变则难。人第知其以补为补,以泻为泻之成法耳。不知补泻之变幻,有用补以成其泻,有用泻以成其补者。如痘不起发,以之疏表达里,是以泻为泻也。乃有固中实表,而痘适以起者,非以补成其泻也乎?如浆不能足,以之保元拓里,是以补为补也。乃有凉解疏达,而浆适以足者,非以泻成其补也乎?此《内经》泻东方而以南,补西方而以北也。举一而言,三隅可知。知此则补不必拘于时,泻不必拘于候。时而一以补焉,当不至于助毒;一以泻焉,当不害于损元。时而依期傍候,蹈矩循规,只见行其无事,非为胷中无识矣。于此不能权宜,凡可生之痘,皆沦于不起。然痘家喜补而畏攻者多,信攻而畏补者少;医亦依傍绳墨者多,达权通变者少,往往从补而致毙者,更十居八九也。
治痘药性摘要赋
方不合宜,厥疾何瘳?药不明性,方从何合?山楂宽气道而松痘,消食亦宜;桔梗顺肺气而清喉,药中舟楫。蝉蜕发痘之必需,甘草解毒之莫缺。前胡清风热之痰,亦能下气;葛根散肌表之邪,兼能解渴。薄荷清风痰而散惊,钓藤利惊搐而散悸。木通导赤除烦,毒从溺解;牛蒡清喉解毒,邪从肌泄。枳壳下气宽胷,青皮散结消食。槟榔豁痰逐水,杀虫去积;枳实倍于枳壳,推墙倒壁。泽泻利水通淋,猪苓速于泽泻。川芎助清阳而升头角,毒火上炎者宜审;木香理滞气而温脾胃,干红色滞者何涉。大黄驱枭毒而不留,破恶瘀而不守,不令内溃;石膏解烦渴之如烟,退炎炎之火烈,不使焦黑。殭蚕催浆,定痒之一隅;白芷托顶,排脓之偏卒。荆芥散风热而清血中之火,彻上彻下;防风散风邪而行周身之闭,驱风燥湿。生地黄凉血之圣剂,润燥无双;熟地黄补血最良,右莫能出。麻黄发痘而透渊潜,寒胜则宜;陈皮消痰而开逆气,燥烈则撤。升麻升散而上提,火炎必戒;白芍敛阴而退热,莫投血热。山甲力透重围,其性燥烈;地龙无地不透,最能活血。毒凝滞而不透,紫草当行;血干滞而不荣,红花莫失。羚羊清乎肺肝,犀角解乎心热。黄芩泻肺火而凉大肠,失血亦宜;黄连泻诸火而解热毒,干呕圣药。赤芍药破血中之滞气,疗毒壅之腹痛;牡丹皮退阴中之伏火,散血热之气结。桃仁佐大黄而退浮萍,血瘀必用;地丁君红花而散紫黑,毒结尤良。贝母治毒痰而利心肺,桑皮泻肺火而治气逆。滑石利六腑之塞结,溺赤尤宜;杏仁开心气之闭塞,止嗽亦得。连翘足能泻火,花粉可以解渴。当归补血虚之要剂,鹿茸振血冷之几脱。猪尾膏透伏毒之深藏,无价散转黑陷为红活。元府留毒,化之无敌珍珠;毒凝痛楚,定之还须乳没。牛黄护心解毒,清火开痰;琥珀利水除烦,安神散血。黄芪振气虚之不充,排脓托里而实表;人参补真元之不足,滋助五脏而内益。桂为参芪之使,壮血虚冷;附起虚脱之疴,回阳反本。白朮止吐泻而健脾,茯苓利水道而渗湿。金银花解痘后之余毒,地骨皮退痘后之虚热。茯神酸枣,宁毒尽之心虚;诃子肉果,塞脾虚之滑泻。山药助脾而益肾,薏仁收湿而助脾。邪留下部,行走必需牛膝;毒存筋骨,通散无逾羌活。小柴解痘后之潮热,引药入肝而主升提;麦冬清心肺之烦渴,生津补液非虚弗合。元参去浮游之火,解咽痛而快斑;山栀去曲折之火,清肺胃而止衄。木贼草退余毒之目瞖,甘菊花疗痘毒之目疾。扁豆莲肉助脾,无嗔无喜;竹叶灯心清心,可出可入。药品浩繁,惟贵精择。纯熟其性,泛应不竭。倘不辨证虚实,必致祸乎苍生;偶或悞投温凉,亦难逃乎天罚。告尔医工,切须戒慎!
发热论
痘疮未形,热兆其先。何以其自热始也?盖痘本一先天毒火,毒而系乎先天,毒自内出可知。而且济之于火,其为热毒又可知。热毒发于内而欲达于外,其有不热者乎?然热证繁多,何以则其为痘之热也?毒一萌动,出乎包孕之地,其势旁达,细察其毛窍则耸簇,按其肌肉则瞤惕,唇口必濡跳,手指微抽掣,有似惊意,但惊则显见而迫,彼则隐微更缓耳。其所以然者,以毒寻窍而出故也。其气腥秽冲冲而起,眼必昏沉,胃必呕吐,气浊而神不清,所以然者,以胃与目,神与气,属上焦而主轻清,目更系五液水会之地,为腥秽所干,自摇动而不得清宁矣。凡发热而有是象者,痘之热也。古人验中指独自冷者,亦谓其中指通受纳之关,胃为秽毒所冲而故失其常也。又卜其两耳红筋必轻,紫筋必重,与夫耳骩冷热之辨,亦为耳乃肾之窍,水受火之搏也。然有验有不验者,必合验前象之为最确耳。寂无所感,痘自蓦然而萌动者,其象如斯。若先感寒邪,必鼻流清涕,面颜青惨,翕翕发热,不免于淅淅恶寒,头疼拘缩而无汗,哑儿乌知其疼,验其眉愁是也。若感风热则面赤声重,涕唾稠黏,气粗鼻塞而气热,太阳筋惕,身有微汗。若伤饮食,胷腹按之必愁,弹之如鼓,口中嗳腐酸臭,大便或闭或泻,闭则转气极矢臭,泻则如注,秽臭倍常。惊则面有青气,但不恶寒,手足兢跳而不拘缩,卒然啼哭而若有所见,神情恍惚,如人捕捉,紧抱则安,稍动即悸,甚则或斜视,或上窜,手足拘挛,角弓反张。四者皆客感,本非痘象,然皆足以致痘。痘若因感而动于中,心合痘象而见于外,证虽多般,总不离热。是热也,痘虽未形,而痘之吉凶生死,未始不判于当下。如客感无侵,则毒无阻碍,更得热势和缓,体肤滋润,微兆其欲痘之象,别无可虞之证,将来放点,痘必气领血载,稀疏绽突,荣润可观,吉之兆也。如痘本轻,客邪太重,重在表则腠理闭密而毒无出路,重在里则中宫填塞而毒难宣畅,重在惊则精神虚惕而毒不得振作,纵令痘无可虞之象,而客邪有变痘之虞,是谓险从顺变,而吉中不能无凶矣。若夫壮热烦渴,或大便燥,或小水赤,或不耐衣被者,不必问客邪犯与不犯,热象如是,痘自匪轻,难乎其为吉矣。至于热如火炽,体肤更燥,发渴不已,口热如炉,鼻燥唇裂,目红颊赤,小便癃而大便闭者,此热之盛而凶之至也。乃有遍体燔灼而四肢则冷,体燥如炙而头汗如蒸,有静则燥热如炙,动即汗泄如油,唇口焦裂,舌起芒刺,目红而拳毛倒竖,面赤而板硬如臃,鼻衄成流,溺血如膏,置身体于泥水之中则快,咽冰雪于咽喉之下则爽,有一于此,是热盛之剧,穷凶之至,而与死几邻者也。又有骨节烦疼,腰如被杖,彻夜无眠,身无安放,静则昏愦如迷,躁则如鱼失水,筋抽脉惕,甚至手子足俱扬,皮毛刺痛,甚至衣衾难动,有叫喊而不休,有欲啼号而莫得,目闭者终日不开,直视者终夜不合,舌弄如蛇,天柱倒侧,此等恶证,热如炮烙者有之,头温足冷者有之,唇焦颊赤者有之,青惨黯滞者有之,即一体之中,寒热相判者有之,阴阳殊绝者有之,殆不可以数计也。所以然者,以毒火有隐见之分,非真有寒热之介也。乃若从前所论热之有温有壮,壮而有润有燥,燥而有剧与不剧者,何以故?以毒火有轻重之别,在气在血之不同耳。火毒初萌,有血当其先者,血当其先则血之受毒倍于气;有气当其先者,气当其先则气之受毒倍于血,毒所以有在气在血之证也。血属阴,以阴遇火则自热,火毒得其轻则热自透而能和;气属阳,以阳遇火则热自壮,火毒得其轻则热虽壮而能润。令重者而血当之,身之赖以滋养者惟血,血为烈火煎熬则血失其养,其热自燥而体不得润矣。令重者而气当之,身之赖以运行者惟气,气为壮火所蚀则气失其运,而脉络为之阻塞,遏郁处则冷,冲突处则热似火,汗如蒸矣。重极者而血当之,以有限之血,而抵无涯之火,犹杯水而敌车薪,鼎沸于内则妄行空窍,蓄聚于中则凝结成瘀矣。血至于瘀而气有不受困乎?尚冀其能领毒而发见也耶?不热自有之矣。外见青紫如伤,蓝斑如靛,是其验也。重极者而气当之,以阳刚之性,而撄烈毒之火,阳既亢而毒且厉,阳亢则热极生寒,火极似水,毒厉则萌动即攻,来几欲溃,经络隧道,悉为毒锢,尚冀其能蒸发而炽热也乎?凡见闷乱无声,面颜青黯,是其验也。所以闷痘之毙,不俟终日,总以无所容其发泄焉耳。故热虽发始之证,而热之轻重缓急,不可不知。轻者不治而自愈,缓者从容而可图。重若忽而必败,急若懈而何追。挽回调剂,古人必按痘之形色而后推敲,施于缓者则可,其重且急者,痘虽未形而儿体之生命,已在涉春冰而蹈虎尾。乘痘未及见,毒虽猛而尚未有定位,火虽烈而尚未及燎原,此诚转危就安之机,起死回生之会也。必俟察形验色,其势已成,而牢不可破矣。况乎形从气见,色以血呈,欲卜形色之美恶,即气血安危之机而逆睹矣。欲察气血之机,即发热时之景象而昭然也。谁谓发端非究竟乎?火未至而先烟,雨将至而云合,由来其机如此。得此元关于发热时之调剂,不必求合于痘而自中的。若泛以热治,未有不致误于重而急者矣。
升发论
升者,提清气以上达也。发者,开百窍以四播也。世俗但知以毒透毒,不知升发之义者也。痘自包孕之地,萌动而起,达于肌肉,见于皮毛,一皆从窍而出,窍有阻塞则毒无出路矣。周于一身,遍于四体,一以头面为主,清气不升则元首蒙蔽矣。舍轻浅之痘,不得沾沾以逐毒为发也。故古人有以升麻葛根汤,谓已发未发俱可用,以葛根能开泄腠理,疏畅百窍,痘得以纵步而出,升麻能提气上升,透发头面,痘得以挈领提纲,其不专以毒逐毒可知。然成方又不可拘者。愚谓痘犯气虚,腠理不疏而自泄,必用干葛,则重泄其表,俾气愈虚,痘反馁而不振矣。痘犯血热,毒火不提而上窜,必用升麻,则更提其焰,俾毒愈涌,致毒反攻头面矣。又有谓一见红点,便忌升麻、干葛,愚谓气虚则气下陷,虚剧者升之而犹未能上达,法必得补而可充,并升麻且不敢用,痘将何由而起?血热则表里壅遏,热剧者疏之而还虞未浚,法必攻之而得畅,并干葛且不敢用,枭毒何自而松?此两说者,各执一定见而不通变,学者不可以概法也。况升发之妙,亦非仅以提为升,以疏为发。疏则第可以逐寒邪,散风热;提则第可以助清阳,发真气。不惟真虚真寒,恶火恶毒所不能调剂,即如饮食停滞,暑湿秽气,孰非阻窍脉而碍气道者,其得以兼摄否耶?存心于此道者,必审其何痘宜疏,当不虚其表;何痘宜升,当不提其毒;何痘宜升发并行,两用而两得其效;何痘可以升发无借,即得以无事为工;何痘宜宽中,何痘宜清彻;何痘以不发为发,不以疏为例;何痘以不升为升,不以提为则。总令气之得以直达,不为毒锢,不为火蚀,不为邪郁,不为秽闭,不使窒碍,不使消阻,得以拘领其毒而出,升发之梗概,庶乎其得之矣。得此机关,苦寒如芩、连,辛热如桂、附,补塞如参、芪,荡涤如硝、黄,何莫非升发之剂?此窍不得,山甲、人牙施于燥热之儿,地龙、尾血投于寒凝之痘,桑蛀、蝉蜕随痘皆宜,据日期而不敢多用,鱼虾鸡笋,钻疮宜禁,凡遇痘而漫无区别,本透毒之利刃,与不能操刀者而反割矣。若是则元之又元,似乎无可适从,要不外于表里虚实之间,轻重缓急之势,验其形色,考其证状,体其神情,参其脉息,一一而端详之,治法与发热之条无两轴也。
疏表
发痘机关先辨表,表系痘疮之门户。表若无邪莫过求,表若干邪无出路。疏表必审是何邪,不可混同无区别。冒寒清涕在隆冬,蜜炒麻黄苏与芎。伤风涕唾必稠黏,羌活荆防可去风。风热相兼身燥热,面赤骍骍口腻渴。前胡荆芥葛根宜,莫用辛香与燥湿。表证虽无痘不松,亦宜三味无他择。痘如起发表邪清,不可过用令肌泄。若还表虚痘必痒,表若留邪毒闭塞。亦有表清毒已透,痘出焮红或紫色。此是血热火熬煎,血中之火当俾彻。荆芥一穗妙灵丹,彻始彻终莫计日。
达里
发痘机关当究里,痘有未见先伤食。饮食内停中气阻,转运失职脾困苦。纵然痘顺亦淹迟,设一痘险尤难布。要识如何为内伤,口中嗳腐气非常。恒有吐泻交相迫,亦有胷膛难按掌。有转失气甚酸臭,指弹腹声如闷鼓。此等内伤悉非轻,莱菔陈皮枳实君。青皮等味佐桔梗,欲其下降必兼升。有升有降理自然,前胡下气必推陈。木香厚朴姜砂类,气味辛香与燥温。证非燥渴方拟用,不可混作消食论。食若无多仅带消,山楂麦芽亦足应。轻重寒热最宜分,若还倒置痘先困。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六
痘疹门
救偏琐言 【 明费启泰】
痘有首尾疏达诀
此言毒火表里俱盛,令得宣畅,非外感内伤也。
痘有首尾宜疏达,不可专以痘初发。初发之时固多宜,浆期敛后尤当察。若使表里俱实甚,期在行浆正涌盛。疏表达里不能权,变证百出趋愈远。安望成浆毒化脓,壅遏毒火成内攻。浆期已得此中窍,期在收痂又当晓。谩道回浆宜敛阴,宜疏反敛终不清。致毒留连难跳脱,红晕依然痂燥黑。轻则缠扰重则毙,多因悞敛少清彻。谩道浆后证无实,犹宜松达反令塞。毒痂抓肉不能落,余毒般般无休歇。轻发痈疔重必闷,误将恶毒为虚论。首尾疏达痘如何,恶毒为殃何用多。片云能使日光晦,前后工夫须合符。有一不侔知未靖,余氛未殄得非荼。证一炮热尚如曩,余象和平那算康。痛苦神情仍未释,痘虽许可怎无伤?浆信肥浓形足羡,色犹焮赤可云祥。形色神情俱似可,一恶当头未肯降。一恶深藏根未拔,能亏九仞至沦亡。只此类推余可概,可拘末路不通方。更有一痘最为奇,痘出稀疏绽且肥。起胀成浆犹似顺,顺中倏尔变崎蹊。逆嫌一点非虚话,结局雄疔要害踞。有痘稠密颇多虞,前局多虞后转移。从此递看浑似顺,顺中恒有伏干戈。前途弃甲从旁刺,结局疔痍遍体罹。早觉尚能谋治策,昧即攻心殒刻期。恶毒难靖犹难测,疏达工夫可忽微?
痘有不宜疏达诀
痘有始终忌疏达,不第行浆收靥时。证犯气虚难振作,发始须当预护持。痘赖气领方能透,虚更疏兮有何窦。毛窍况以气为卫,卫已疏泄何堪再?纵有客感谓伤气,非若表实伤风例。疏邪还宜兼实表,竟尔疏邪焉得起?气能充塞令毒畅,气虚里实犹希旺。借令通达混同施,里若亏兮损何地?即有停滞谓伤脾,非若脾强伤食例。消食毋使脾受亏,脾气虚亏痘必危。莫谓放标功有待,始之不谨终何赖?
放点证治准
痘未见点,豫卜其为吉为凶,惟于神情证象而求之,脉理而参之,然非极美极恶者未易镜其将来也。放点则有形可察,有色可详,顺逆险三途,昭然而覩矣。盖形成于气,色根乎血,气正则拘领其毒。毒有所拘,痘虽密而得定其位,不糊模,不细碎,颗粒分明,而脚必周净;毒有所领,毒易达于外,痘虽密,顶绽突而囊苍老,此气得其正而形其无间也。血正则荣载其毒,毒有所载,痘虽密而能安其位,根有盘助,囊厚其藏而饶涵泳;毒受其荣,痘不燥濇,形虽密,淡而不白,红而不娇,此血得其正而色其无咎也。反此则气血反受毒制。可知有表里俱虚而出不快者,有表里俱实而毒壅滞者,有气血虚馁皮薄而色白者,有毒火炽盛形恶而色恶者,千形万态,总由此出,详别证治于后。
放点于热三日后,身凉神爽,颗粒松朗,淡红苍老,其余可知为顺,不必服药。
放点,热不一日,烈热干炮,带火而出,不论稀密,色一紫艳或焮红,其他可知。此枭毒烈火,及早图之,不致日后内溃。急以攻毒清火,带清肌透发,不可以初见而翫忽也。
放点,有身不见热,神情困倦,偶因四旁痘气相感而出见痘,色淡皮薄,此腠理不密,肌肉不固,不能约束而然也,不宜疏散,防日后有痒塌之患,以调中汤主之。
放点,有先因吐泻困倦,头温足冷,适感时行而出,色淡囊薄而淹滞不起者,此气虚不振,不能透发,宜以升发中即兼治本,免日后有倒陷之患。
放点,有热如火炽,紫艳焮红,神情躁乱,累日不松而不起者,急宜攻毒凉血,清火疏肌以透之。
放点,有仅数粒,色不甚红,亦有甚白,身体温和,神情清爽,不谙者目之为顺,不知其囊窠累日不见粗壮,痘色不见光肥,浮沉其间,名为等伴痘。先见数点者报痘也,四五日后,身必忽然大热,神即昏愦,大队枭毒,一时涌出,其痘稠密紫黯,大都不起明者,即与挑破,吮松其毒,以药胭脂贴之,内服猪尾膏、通天散,活血疏透。来势猖狂,法必荡涤,庶可救。
放点,有毒火雄烈,气血不能约束,一齐涌出,火热如焚,急宜攻毒凉血清火。
放点,热犹火灼,干燥如烟,神情躁乱,不论稀稠,急宜攻毒凉血,清肌散火。缓则母内攻,恐无及矣。
放点,痘色干滞矾红,身宜壮热而反凉者,以毒火遏郁于内,非真凉也。急宜散火疏肌,活血透发,俟火透而后清凉,不宜遽与清火。
放点,痘甚稀疏,却间蚤斑,或间紫黯,有若紫背浮萍,或犯贯珠堆簇,神情愁闷,及诸股痛楚之类,多因恶毒盘据于内,表里故不相符,不可因其稀而致忽也,即当攻其伏毒,松肌活血。
放点,有唇烈焮肿甚,有焦黑如煤,或口中秽气不堪,或舌起芒刺,此毒火犯胃,急宜重以清火凉血解毒,重必攻之。
放点,皮毛刺痛,衣衾苦动,此毒壅于肺,急宜重以攻毒,松肌透发。失治,至行浆时,脓根不起,必至燥痒而毙。
放点,筋抽脉惕,叫喊不已者,此伏毒在肝,宜疏肝,毒重必宜攻,有咬牙者亦如之。
放点,谵语狂烦,如见鬼祟,此毒火迷心,宜凉血清火;兼之身热如烙,或诸般痛楚者,尤宜攻毒。
放点,骨节烦疼,更有腰如被杖,此毒在于肾,大都不起,攻毒刻不容缓。
放点,拳毛倒竖,目泡下有血丝,如线绊于其处,或腹痛不已,身热如火,肢冷如冰,此毒伏于脾,急宜攻毒,兼清肌透发。
放点,小水有如腌鱼汁,有鲜血如红花膏,此毒火下注小肠,急宜攻毒凉血,鼻衄成流者亦然。
放点,大便欲解不解,或解时疾首蹙頞,所解如漆如胶,有若瘀血,有若羊粪者,此毒注大肠,急宜攻毒,因势而利导之。
放点,大便暴注如倾,有纯解清水而躁乱者,此火扰大肠,宜分理凉大肠。五脏伏火伏毒,惟下利稍轻,以大肠为传送之地,虽壅滞艰塞,终得因势利导。
放点,颗粒稀疏,囊窠饱满,而色有矾红,有紫艳,有晦色,此毒火在于血分也,宜解血分之毒,清血中之火。
放点,有归附甚厚,而囊窠不松,或平或陷,比血至而气不至也,宜宽气道,松肌疏透;兼他证凶暴者,必下之。
放点,有郛壳圆满,而盘助干滞,此气至而血不至也,宜清荣活血;兼他证猖狂者必攻之。
放点,有外感未愈,或风或寒,或风热,或轻或重,有累日不起,有超而不快,此为表实,审其何邪而疏解之,令毒有出路。
放点,有饮食未消,中宫阻塞,口中嗳腐酸臭,腹内饱闷,痘出不快者,是为里实,急宜消化,令得宣畅。放点证治之大略也,由此而推之,其余可概矣。
稀有内证
痘欲其稀,稀则毒轻。不知稀而有内证,非真稀也。透于外,其毒则为痘。藏于中,其毒则见证或躁乱,或痛楚,或干呕,或昏迷,或失血,或叫喊,或洞泻,或艰塞,或大渴不已,或脉惕筋抽,或咬牙弄舌,内证甚多,类此是也。无论气血不足,即使有余,亦为毒所锢闭而陷于无用,于囊窠不能松绽,痘色不能红活,非血郁而白,即干红而滞,或紫艳,或深红,或间斑点,唇黑如煤,顶黯如焠,非壮热如炮即身凉而躁,痘即可以数纪,亦何贵其稀也。尽有顶绽如珠,光明润泽,一犯内证,便非真稀。明者烛其故,随其证之所至,或宜疏,或宜达,或宜清火,或宜攻毒,或宜破瘀,或宜透发,乘毒未张大,及早图之,容可保全生命矣。
总诀
外稀尤贵内安和,内不安和稀用何?重必内攻轻内扰,蚤图犹得幸无疴。
密有充肥
痘畏其密,密则毒盛。不知密得充肥,其毒虽盛,而气血颇饶。气血虽饶,而或陷害于毒,亦何能发透于外而覩其充肥?今充肥则气血不为毒害可知。充肥则气血又得以制其毒,而化毒又可知,其毒虽盛何畏焉?外有热炽如火,或绛红,或紫艳,或烦躁,痘虽充肥,毒亦猛烈,较之深藏隐伏者,彼得发见于外耳,又不得概以充肥而目之也。
总诀
毒无壅滞痘充肥,痘得充肥正有余。更得淡红滋润色,纵然稠密莫踌蹰。
陷有毒滞
气不能充则顶陷,陷则虚,无疑矣。然必皮薄色淡,方合虚局。若囊厚色苍,气之本体已具,未有气虚而囊不薄色不嫩者也。以气为壮火所蚀,壅遏不能上达,以故陷而不满,不惟囊厚而且臃肿,不惟色老而且干滞,尚有别证可参,与虚陷自是迥别。每见时师不审其由,一见顶陷便谓气虚,亦不识根脚之如何为敛,如何为塌,如何为根松,如何为毒绊,因其顶陷连脚,亦混言之,曰:此痘脚塌顶陷,并血亦牵在其中,则曰:气血两虚,必须大补,贸贸焉竟以参芪保元固本,以实投实,致悞者不可胜纪矣。悲夫!
总诀
痘疮顶陷若茱萸,囊老干红岂是虚?气因毒滞无能峻,毒得松兮气自尊。
绽有囊薄
气尊于中则绽,绽则气似足,然绽而不苍,是空抬虚壳也,绽何取焉?气虚不能卫护,郛壳随毒而起,虽若圆满而实飘薄,其色淡白,虽红亦嫩,体必温凉,人必懒倦,无论气虚不实,其血亦自不足,不得目其磊落而可喜也。其本质与娇红同体,薄似浮衣,证自迥别。乘气血未至离散,及时早图,未始不可以转移也。不则必至痒塌而毙。
总诀
气虚顶绽痘空囊,绽若囊空反不祥。浮抬不实成何用,及早扶元免破伤。
薄有浮衣
痘疮皮薄,自是气虚。盖皮毛属肺,肺主气,痘之囊窠厚薄,顶绽顶陷,苍老皱嫩,皆气主之,未有皮薄而气不虚者也。独有浮衣则不然。毒火猛烈,冲突皮肤,其苦皮随其炮炽而起,如汤火炮燃之象,较之气虚之薄,其薄更有甚焉者。孰知其本然囊窠,尚伏而未起,毒火一清,本体自透,渐成苍老,然果何以辨其为浮衣也?其道一以贯之,气虚之薄,其体自凉,其盘自淡,其神必倦,口不腻渴,大小便如常,诸凡火象,自尔不犯,是为真薄。若盘晕焮赤,燥渴神烦,身热如焚,或小便沁红,大便闭结,或倾肠直注,不必一一如是,有一二干证,的确烈火无逃者,余即有似虚似寒,间乎其间,正其热剧隐伏之故,非双关两属之证也。若以气虚治,助其烈火,闭其毛窍,不得发泄其外,浮衣势必破碎,如干豆皮,内囊肉色燥赤如剥兔,并空隙之地亦散漫游红,烦躁扰乱,而莫可救药矣。似是而非,可不明辨也乎?
总诀
皮薄身凉属气虚,皮毛火逼起浮衣。窠囊毒涌同于薄,一得清肌即转移。
平扁与不松辨
何为不松?板实而不畅满也。何为平扁?馁乏而不充拓也。其形若似,其致不同,一属于虚,一属于实。然实亦有不同,一有可生,一有必毙。囊窠板实,气为毒滞,以故不能畅满。若血犹归附,受困惟在于气,一治其毒,毒杀其势,气得以伸其转运,血因以佐其流通,气运血随而痘自松,其可生者此耳。令气血俱为遏郁者,囊固不松,根亦无晕,所谓痘色与肉色一般,此气血俱不至之痘也,无可救药。如身凉人静,囊软色淡,绝无干燥壅滞之象,是谓平扁,由气虚而不能峻顶也,早宜保元汤倍用黄芪而振气,内力得旺而气尊于中矣。虚实补泻之界,不可以不明辨也。
总诀
毒滞囊窠谓不松,气虚平扁莫能充。不松形色无柔嫩,平扁何曾有板痈。
气拘与毒绊辨
上文平扁与不松,指痘之窠囊而言;此拘与绊,指痘之根脚而言也。根主盘晕而属血,血随气以为通塞。气得其令,则毒受制于气,气能以蓄血定位,拘敛其根,不使旁溢,盘晕能圆,壮而红润,是气交则圆必周净之谓也,是为气拘。若气失其令,受制于毒,气为毒锢,窠囊固不得松,而盘亦紧束如箍,按之结硬,则根无盘晕矣。是痘神情大都躁乱而体则不热者,此属不治。所谓阳毒易治,阴毒难理。
总诀
毒绊根窠似气拘,气拘盘蓄痘充肥。绊其紧束根坚硬,并亦无盘泪必挥。
娇红非血热辨
红者血之体也,血因火动而呈其色也。痘不遇火,虽红必淡,红则为火迫矣。故古人有言曰:红属血热。良有以也。盖指红深者而言,非所云娇也。娇则气固不足,连血亦虚,无几之血,为无根之火,游行于皮肤间,故虽红而实娇,口必不腻,热必不壮,囊窠不能厚,日后必至败于痒塌,其痘最恶。所以谓红而嫩不若白而老。嫩者娇之谓也。
总诀
痘令深红是火炎,水红榴子又虚看。血虚气弱娇何嫩,皮薄浆清痒必缠。
血郁非气虚辨
白属气虚,自古言之。何以既白矣,而云非虚也?盖血着于外则红,郁于内则白。血受毒郁,则血不能灌输于痘,而潜伏于内,所谓血不至之痘也。然其空隙之地,必有朱砂斑点杂于其中;即未必其然,或有数点紫滞干红而露其朕兆者,即痘无可凭,或神情躁乱,唇口焦裂,浊腻如脂,或衄血溺血,舌弄如蛇之类,色虽隐伏,端倪自见。若以气虚治,投于丁香、姜、桂之属,不俄顷而遍体焦紫矣。
总诀
毒壅血郁不流通,血郁难呈载毒功。白即似虚机自露,细心参合掩何从。
起胀证治准
痘之根透则为起,囊绽则为胀,起居先而胀继之者也。痘初放点,其粒如菽,递及五朝,前后表里,得以无邪,痘疮不至偏陷,纵步而出,根透囊绽,菽而至于如豆,是谓起胀,毒其尽行于肌表矣。以毒达于外,痘故得以起胀也。其象眼封鼻塞,气尊血附,顶白根红,白而且肥,红而能淡,光壮如珠,身体温和,神清气爽,饮食二便如常,是起胀之顺者也,勿药有喜,其斯之谓欤!
起胀时,若表邪未尽,致毒不能尽行肌表,向来痰唾稠黏,或鼻流清涕,或面赤多泪,或面青声重,或翕翕发热,或淅淅恶寒,或毫窍直竖,至此犹末霍然,痘必未能起胀,仍必疏肌达表而兼升发。古人言一见红点,便忌升麻、干葛,不可拘也。
起胀时,若有宿食未消,致毒阻塞于内,向来胷膈不宽,按之眉愁,口中嗳腐酸臭,转失气极臭,至此犹未跳脱,痘必应至不至,仍以宽中化食而兼升发。古人言治杂证一寸,痘子落后一丈,不可训也。
起胀时,表里无邪,虽无阻碍,气虚血弱,痘虽起胀而少光壮,淡白而不苍老,眼不甚封,鼻不甚塞,脚虽不塌,顶不能绽,体静温和者,稍稍解毒中,即当渐补气血,温中保脾,如保元汤加芎、归、木香、殭蚕、白芷、山楂,量用解毒一二味,以预防浆后泄泻倒陷之患。
起胀时,有气血虚剧,不惟温而且冷,不但静而且倦,不惟白而更嫩,不但不老而且皱薄,顶陷而兼脚塌,重语声轻,眼不能封,鼻不能塞,淹淹不振而不起胀者,即当大剂保元汤加芎、归、鹿茸以峻补气血,或丁香、桂、附以振作元阳。参、芪太重,必须济以山楂,以此味能行参、芪之滞,不减参、芪之力,此用药相济之法,不可不知。桂、附量视缓急。参、芪、鹿茸,迟则殆无及矣。此偏于不及者,大略治法也。
起胀时,至若毒火猛烈,更有伏火伏毒,郁于皮毛,痛如肤剥,衣衾难动,期虽起胀,竟累日壅遏者;有毒参阳位,面目焮肿而痘不肿者;有毒滞于顶,根起而囊不松者;有一身之内,通塞不均,冲突处则重顶,甚则涌泡,遏郁处或平或陷,甚至连窠囊亦板实者;亦有窠粒周围,贴抱一圈,状如珠壳者;有毒拥皮肉,痘虽粗大板而平者。此等枭毒在于气分,不拘痘色红与白、紫与黯,必用荡涤之剂,佐以青皮、赤芍、荆芥、牛蒡、木通、蝉蜕,用山楂两许,煎汤代水以治之,重以桑虫透发,庶气不为毒锢,气得以畅达而痘起胀矣。古人言气不可亏,不可法也。
起胀时,有诸痘未浆,并有未及放白数点,先已黄熟者;有半为热毒燔灼,半为伏毒锢闭,一则铺红肆溢,一则痘若水珠者;有通身或紫黯,或紫艳,或焮红,或矾红,或晦色,或间朱砂斑点,或紫背浮萍,或失血空窍者。此等热毒,在于血分,不拘痘之日期,亦必以荡涤为主,佐以桃仁、赤芍、紫草、地丁、丹皮、荆芥、木通、猪尾膏、地龙,以散其凝结之毒,庶血不为毒瘀,得以通达而痘自起胀矣。古人言补血之功难,须当养于平素之说,不可泥也。
假令毒火发见于外,热如火炽,烦渴不已,口热如炉,不拘在气在血,均以石膏、芩、连、犀角,或四圣散、金汁等类,以制其阳光烈火,庶气血两不受炙,痘其得以起胀而荣润矣。古人言疹爱清凉痘要温,不得以此痘律也。
起胀时,有根起而囊少胀,起胀而或少充,充而色或少润,润而热有未和,是毒火未得宣畅,概以疏透清解,固无事于荡涤,亦不必过以寒凉,尤不宜妄用辛热,亦不当便用温补,但以连翘、牛蒡、生地、丹皮、红花、山楂、甘草、荆芥穗之类,稍以白芷、殭蚕、桑虫、占米以催浆拓顶。火虽不炽,清之则热得以和平,色得以滋润,行浆而浆得以洋溢;毒虽不盛,解之则囊得以松泛,毒得以化浆,至收结而不为余毒缠扰。清解之法,常规原以此期。痘至五六日,大都起胀,起胀则毒在外,毒既在外而清之解之,则毒无寒凝之虑。痘方起胀,则浆未及行,而里未虚,乘未虚而清之解之,则痘无内虚倒陷之患。而孰知过与不及,不可以常理论也欤?
攻毒总诀
问痘如何有用攻,伏毒伏火岂堪容!毒火松透稠无害,毒火深藏稀亦凶。细究神情暨见证,察形验色皎如星。上焦冲突如泉衄,舌刺唇焦与炙同。下迫小肠溲是血,大肠逼迫苦难禁。拂郁皮毛病似剥,啼号不已虐中宫。胷堂壅遏躁如嗔,日夜无眠扰不宁。痰一因之迷上窍,气雄烦闷叩无声。静不静兮躁不躁,愁容可掬畏人亲。骨节烦疼腰似杖,筋抽脉惕状如惊。遍体炎炎骇热深,更呀四体有如冰。通身汗涌令人畏,尤怪身焦首似蒸。毒涌肌肉周身板,焮肿如吹痘却平。拥突如桃名疙合,痘疮未见毒先行。痘未胀时面预肿,额颧未起眼先封。赤眼泡下绕红丝,倒竖拳毛人未知。遍躯晦滞如蒙垢,口舌无皮秽气喷。两颊焮红无点粒,发始牙争舌不宁。报点歪斜黑陷硬,一齐涌出细如针。紫背浮萍斑似蚤,犯一稀稠总不论。贯珠搅簇又堪嗟,蟹爪游蚕(艹瓢)上沙。燕蟢二窝并鸟迹,迭钱鼠迹及螺疔。雁行珠壳蛇皮类,履底环珠总象形。其在部位亦多名,覆釜蒙头两截分。琐项缠腰双锁口,托腮攒背与攒胷。披肩囊腹咽关属,抱鬓蒙骩及锁唇。鳞坐囊球暨抱膝,随地逢之莫觑轻。色有紫艳有深红,紫滞干红又不同。紫类鸡冠花是艳,深其无异绛桃红。滞色犹如花木笔,干如纸色有矾红。若比青莲滞更恶,椒皮干色恶无伦。有顶平平若烙炮,有顶如煤类火烧。有顶陷下根红肿,有顶尖圆色紫焦。痘色颇佳多恶证,痘稀色白见雄标。飞浆迭见黄如蜡,发泡看来似荸桃。有白有紫有色黑,或粗或细毒咸枭。那般痘色那般形,见证神情总毒伏。毒伏于内血受瘀,毒伏于内气受锢。毒轻本受气血制,惨彼气血亦归毒。是痘生成必内溃,除却荡涤无生路。纵使不能一一苏,舍此千中无一复。前人列于不治条,后人模糊傍矩矱。亦有识者谓实病,懊叹婴儿是天命。天假千虑之一得,杀身恶毒容稍灭。恶毒驱兮气血畅,气血融通痘自放。气领血载功自全,顶白根红自光壮。即使贯珠堆聚类,亦得松抬无敢抗。气煦血化浆自成,不借参芪保元神。成痂落靥无侵蚀,胃自开强脾自实。此痘不拘儿厚薄,不拘未痘先病弱。不拘眼下便已泻,不拘眼下便闭结。不拘成浆宜保脾,不拘痘后须调理。寻常之法治寻常,不可将来抵恶灼。枭毒不驱是纵虎,驱之不尽防窃发。若使反以补为良,可叹适以赍盗粮。有虑儿虚且傍稳,坐视匍匐将入井。从来有病则病受,始终细细宜详究。犯此尤当及早图,更须绝顶方驻足。但凭浆后胃日强,夜卧日高犹未足。落痂体快与身凉,笑口欢容无稍楚。方是枭毒尽无余,才得修文偃却武。
申明鼻衄
痘疮鼻衄,与杂证鼻衄不同。杂证不过迫于肺经浮游之火,清之立解;纵有为积热所致,势亦猖獗者有之,要无内溃之惨。痘乃先天毒火,不衄则已,衄则烈毒内乱,五脏沸腾,致血妄行,空窍点点,皆毒血也,非等闲邪火可例。势必荡涤而佐以凉解,庶可治其虐焰。不则毒血瘀内,毒瘀于内,其有不溃者乎?内至于溃,其有得生者乎?若仅以犀角地黄之剂而希止之,是有扬汤止沸,非锅底抽薪之法也。是证甚多,以下攻毒之验,总难笔记,附其一以证其概。
申明舌刺咽干
舌苔如刺,咽干如炙,伤寒杂证见之,亦阳盛阴亏之象,然扶阴抑阳,其卮可解。痘疮若见,总烈毒肆虐,以非仅煿炙而已也。轻则干憔,重则焦黑,亦必溃而后已。总系咽喉之毒,所以咽哑水呛,并为逆证。舌刺如芒者,不治。欲解其围,非荡涤不可。即使攻之,亦必早图,乃克有济,不当目之于泛常也。
申明溺血
痘疮失血,列于不治,总以烈毒内攻也,况出自小肠乎?故五淋惟血尤重,痘疮犯此可知。凉血清毒,固是证之首务,而无斩关之剂以驱逐之,纵极清极凉,仅足以缓其流,难以澄其源也。
申明大肠逼迫
大肠为传送之官,通利易,结实难,故大便之实与泻,中气之虚实因之。所以古人治痘,用木香异功散,以预防其滑泻。而孰知枭毒深藏之痘,不为气领,不为血载,表里壅塞,发泄无门,因有传送之隙可乘,毒其腾涌于此矣。肠既毒涌,下注逼迫,自欲解而仍不得解,诚能因势而利导之,俾毒得以宣畅,则气血融通而痘其发皇矣。
申明拂郁皮毛
痘未分布而毒先涌发如疖者,名为疙瘩块。痘未及乎肌肉,而毒之锋颕先射乎皮毛,谓之颕毒。稍一孾之,痛如肤剥者是也。此不早图,任其肆虐,七八朝必至燥痒外剥而毙,毒之最恶者也。
申明啼号不已
啼哭婴儿之常态,至于不已,非烦热所致,即痛之使然,而可虑矣。声必急骤,面必愁容,与常态自是不同。即使烦热痛楚,其因别证,如蛔结食积、疮疡疖毒等类,亦无事于荡涤者。惟痘疮犯此,中藏伏毒,毒则扰,扰则攻,攻则溃,所以叫喊不已者不治,非不可救药也,正不知有此治法耳。
申明胷堂壅遏日夜无眠
胷堂乃上焦心肺之地,最轻清而邪不易犯者。然六淫惟火上炎而易及,干于心则以火济火而神自不宁,干于肺则金被火烁而躁自不觉。况此火更出于毒,病不止于燔灼,轻则内扰,眉宇不舒,重则内攻,如鱼失水,日夜无眠,所必至矣。轻者导赤可解,重者必需攻逐,不则养虎贻患。是证施于未见,使痘可以成颗;施于已见,细碎可以退去。凡猖獗之证,在三日后,内已受攻,无及矣。
申明痰迷上窍昏闷无声
心之气,出于肺而为声,其窍若管钥焉。窍为痰迷,痰因气闭,气因毒滞,毒气弥漫,痰迷心窍。盖心为神明之官,迷则神自不清,闭则声自不出矣。详其痘疮皮肉壅肿,紫滞焮红,壮热气粗者,方合是证。
申明静躁无定愁容可掬
凡静则病退,躁则病进。至于似乎静而卒不容安,似乎躁而若为所禁,满面愁容,凡所遇而增恶焉,较之狂躁者更重。甚至有天柱倾倒,刻不能支者矣。痘疮犯此,无论热如炮烙,紫艳深红,见其热毒内扰,即身体温和,痘色黯滞者,尤见其热毒固闭,而故身无安放也。与气虚困倦,自是霄壤。
申明骨节烦疼腰如被杖
痘疮包孕,在于肾脏。腰者肾之候也,骨亦属肾,此地若痛,是于发动之地,便即肆虚,乌能历日期,待朝数,而施功于次第也?纵有良法,苦不及施,犹之迅雷不及掩耳。所以腰如被杖者,为不治。惟于痘未见点,萌芽甫动,得以即挫其锋,庶可挽回于万一。若一见点,本脏便坏,惟有待毙而已。若清溪章继美之痘,是一验也。
申明筋抽脉惕
筋抽脉惕者,状若惊也。筋属肝,毒在于肝,不得寻窍而出,筋脉受其冲激,以故抽惕如惊,而实非惊。有发于未痘之先,景象凶暴,见痘即止,此痘发于心,世俗所谓惊痘者是也。然亦非惊。此则未发已发,不时抽惕,惟怀抱者知之,傍观者不觉。此毒不驱,肝脏受攻,肝为血海,血海扰害,难于载毒,红晕不着,难以成浆,囊不充溢,首尾类多咬牙,终必溃而后已。是证轻者疏达活血,稍与攻毒;重者重与攻毒,佐以活血疏达。若以惊视,悞人多矣。
申明遍体炎炎
痘疮非热不发,非热不胀,非热不成浆,非热不结痂,是元阳制化其毒,终始其功,故首尾不可无热。然热宜和,体宜润。乃若如火炎炎,遍体干灼,肆虐脏腑,蚀真气,烁真阴,是痘疮焦紫之媒,不论已出未出,按之若此者,便是穷凶极恶之证,不可以泛常之热而忽之也。
申明四肢独冷
四肢属脾,惟宜和暖,固不宜热,尤不宜冷。冷而皮薄色淡,身凉而手足更冷者,此脾脏虚寒,元阳几脱之象。冷而干红色滞,通身火热,而手足独冷者,此烈毒壅遏于脾,邪阳莫透,火郁则寒之象。冷之极,正热之极也,较之炮炽者而更重矣。在他证则发之而火自散,此系烈毒深藏,非攻不透,失治而脾必溃烂矣。
申明通身汗涌
阳虚则自汗,汗多则亡阳而有虚脱之患。孰知痘疮有阳极而汗涌泄者也?人身水火,不容偏胜,水胜则火熄,火胜则水沸,烈火燔灼,五液沸腾,液有出于毛窍者为汗,此五液之一也。火扰于内而汗自泄,是汗之为火逼可知。有汗出如淋者,火之极也。其证通身焮赤燔热,气粗躁乱,是其验也。火盛即毒盛,故气虚而毒盛者有之,未有血热而毒轻者也。火毒相并,血遇必瘀,血至于瘀而内有不溃者乎?其攻自不容缓。
申明头汗如蒸
头汗如蒸者,通身焦燥如炙,惟头面汗若笼蒸也。缘烈毒涌于肌表,壅塞气道而致表实。然五液却沸于内,渗泄无门,以故身燥如炙。火性炎上,兼之不容旁达,焰尤上窜,汗之所以上涌若蒸也。头为诸阳之首,轻清最上之位,邪阳不易犯者;又一身之枢纽,痘疮吉凶之准,邪阳更不宜犯者。而汗若此,五内可知。前人所以谓毒参阳位者死,是汗居其一也。尚有并头面而不得泄者,面反青黯,两目彷徨,闷乱喘急,此又立刻待毙者矣。
申明毒涌掀肿
疮有毒盛松透于外者,肉地即肿,必因痘肿而肿,囊必绽突,色必红润。若郛廓则平,痘色则滞,肌肉掀肿如吹,按之板实,此一身领毒之气悉为毒锢,一任枭毒冲突于身,所谓难疗肉肿痘不肿者是也。此毒不驱,七日必至内攻而毙。
申明疙瘩块
痘疮轻浅者,萌芽发动,气领血载,从容散布,不但颗粒分明,界地亦不连,其色若重而急者,朕兆一萌,毒锋如射,或上窜,或旁涌,任其毒之所至,拥突如桃,形如疖毒,是谓疙瘩块。痘未及见,毒先涌发,验其身热如炮,神情躁乱,哈舌不已,叫喊不止,更合之两目昏眊,肉瞤筋惕,是其证也。若以寻常疖毒视之,则悞矣。
申明预封预肿
痘至五日期,起胀光壮,面因痘胀而肿,眼因面肿而闭,此势之必然者也。痘若平而不起,板而不松,惟皮肉掀肿,目泡臃合,此枭毒腾涌,不受气领,不为血载,惟毒纵横,是亦毒参阳位之一证也。前人所以谓面目预肿者不治。及早攻之,容或可救。
申明红丝遶目倒竖拳毛
红丝绕目者,有血丝遶于拳毛之下也。拳毛倒竖者,眼拳毛根根如针簇也。此伏毒冲击于脾之使然。各脏凡有伏毒,即是恶证,至于脾最恶矣。仅在两肾之上,却居心肺肝部之下,毒愈下而透愈难。脾受冲击,所属之地,自失其常,所以拳毛倒竖,血丝绕目畔也。较之腹痛唇肿等证,殆有甚焉者矣。是属毒参阳位之一证也。
申明痘如蒙垢口秽喷人
痘如蒙垢,色近于灰,灰而囊薄色白者,此气血不足,虚之极也。灰而黯滞,囊老板实,此气血为邪毒壅滞,不能焕发其华,色愈黯者,其毒愈深。若兼之于口中秽气,令人难近,此毒固盛而烈火尤内焰者也。不可据其似而失其真也。
申明发始咬牙
斗牙有血虚,有热毒。大都浆后者属血虚,浆前者属热毒。然浆后而犹因热毒者有之,未有发始而血虚者也。往往有痘方二三日而便斗牙者,有见点而即犯比者,更有痘未及见,一发热而相戛作声者。无论痘未及见,就在放标透点时,血初定位,纵血虚之人,血亦何自而虚,致齿失其养耶?明是毒火肆虐,不必参合形色内证,自是燎然。
申明发始弄舌
舌者心之苗,心宁则舌宁,心扰则舌乱。心固象离属火,虽若易动,然下交于肾,得坎水相济,而成其为火者,故为君火,当寂无所触。其何弗宁者?惟是邪阳烈毒,冲突其经,以火济火,二火相并,其苗自不能宁。痘疮自内达表,非火不透。痘之顺者,其热温和,客火不炽,于心何犯?即使险者,因逐毒而壮热者有之。热因逐毒而壮,犹为发扬松透之火,于内亦不扰,扰则险而逆矣。烈毒内炎,燔及少阴,非躁乱无声即叫喊不已,非躁热如烟即汗出如油,痘隐隐于肌肉之间,非紫艳或矾红,证难悉举,类多如此,弄舌其能免乎?是证燔热者攻而凉解,隐伏者攻而散达,斯得之矣。
申明两颊通红痘无一点
两颊系一身痘疮之主,气血领载之会,先于此地透发,后及其余。见气得其畅,故领毒而先后不紊,得于此地分根,不连其色;见血得其和,故载毒而盘晕圆净。若一片通红,是血被火灼而旁溢,毒不受载矣。不见点粒,是气被火蚀而遏郁,毒无所领矣。气血俱为陷害,仅以凉血升透,成何济耶?
申明涌出如针
痘疮形成于气,毒受气制者,出必渐次,虽密亦分珠圆绽,以毒轻松而气得以拘领也。毒若雄猛,则气不能领,一任毒之奔腾,所以涌出而不得渐次;气更不能拘,一任毒之纵横,所以细碎而不成颗粒。痘之蛇皮蚕壳,皆始于此。其痘毙在七朝,本无治法。惟于放点之初,见有攒簇不成颗粒者,速即攻之,令汹涌之势,大挫其锋,遏郁之气,得伸其令,庶乎密者可以转稀,疏细者可以转磊落,此真稀痘之秘诀也。但当治之以早,是痘令一越宿,毒即有定位,三日内攻,已成牢不可破矣。尽有一见点而攻不退者,必至蛇皮蚕壳亡之,其命也欤!
申明黑陷歪斜
气得其畅,包血成圆而松透;血得其和,附气成晕而红活。反此自平陷歪斜,干红滞色,甚则其黑硬矣。以见枭毒纵横,气血瘀滞。可知散见且凶,况报痘乎?希冀挽回,岂徒事升发之谓欤?
申明紫背浮萍
痘之色,血之色也。血和红而能润,血热其红若绛矣。热剧则紫,紫黯则血瘀矣。至如紫背浮萍,较之紫黯不更甚乎?缘为血被火炙,荣失其荣,致色乃尔。更受逼迫,血失其位,致见此斑。古人弃之不问。若在初见,其血瘀而未死,及时破涤,瘀毒得活,其斑渐淡渐退,尽有可活者。仅以活血之剂而希治之,必至就木而已。
申明蚤斑
蚤斑者,有点不成颗,有粒无盘晕,似乎蚤疤,名为蚤斑。点子虽同,但蚤疤松而散,此则敛而结,其色紫,其点细,较若紫背浮萍,其势略缓,亦以血为毒瘀。外见此斑,内瘀不破,必然内溃,是亦不治之证也。
申明贯珠攒簇怪痘
痘不在乎稀,得匀朗散布,虽多何害?若连串贯珠,有形相似而杂乎其间者,若堆聚攒簇,有象可名而间乎其内者,有一于此,空地虽多,亦何取焉。须知枭毒深藏,气血锢闭,毒无领载,痘不得透,故多隙地,内却受其殃。其贯珠攒簇者,枭毒冲突,气血不能驾驭,一任毒之纵横。凝结成条者,外见连串贯珠;团结成块者,外见堆聚攒簇。诚中形外,信不诬也。是毒顽而不松,伏而不透,犹贼之巨魁也。此毒不治,诸痘皆为抗拒。治不以攻,治之何益?巨魁授首,前途不战,有倒戈之势。然世于贯珠者,习矣不察而多忽;于搅簇者,归咎于命而弃绝焉。兴言及此,亦惨甚矣。庶状其图象,或得触目经心,详其治法,或得挽回万一,未必无小补云。
申明恶色并治法
痘之色血之见乎外也,血和则红淡而润,红深如绛则血热之焰昭然。热若郁而不透,则火焰不发而红自干,干而至于色类椒皮,荣失其荣,而血几于死矣。是红之最恶者此也。热剧则血瘀而色紫,紫而艳,虽瘀而犹可活。紫至于滞,则血被毒囚,而内攻几成矣。是紫之不堪者此也。黯滞青莲,可无拟治法矣。是红是紫,皆热毒肆虐,在所必攻。然攻有不同,当分隐见。其隐与见之分,总以身之热与不热辨之。身炽热者,热毒燔灼,其血沸腾,攻宜与活血清火并行,大忌辛燥,即当归在所宜禁,以血中之辛药也。体不热者,热毒固闭,血如胶漆,攻宜与导瘀活血共济,大忌寒凉,即生地亦所宜禁,以血中之凉剂也。然辛燥尤不可撄,总令血得其和,归于红润,斯为良法。
申明四毒顶
痘贵绽而红活。平平若烙炮者,其顶若熨而平,其色若熟而腐白也。痘贵气尊而血附,下陷根肿者,顶若茱萸而脚不松也。一平一陷,均气为毒滞。一毒上壅而不得荣于囊壳,一毒下郁而不得透于顶尖,治法皆所当攻。其炽热者重攻而寒之,热不甚者轻泻面松透之。如煤类火烧者,其色焦黑。似乎火焠者,然囊顶尖圆者,本是妙境,而色焦紫,形亦何足取也。斯二者均血被火灼,血剧则变也,大都不治。得无他证而颗粒磊落者,容或可治。炽热者攻而寒之,更导其瘀;热不甚者攻而导之,兼达其闭。
申明痘佳证恶
痘之吉凶,世多还以痘准。如颗粒圆绽,盘晕肥红,更兼疏朗,人人目之为顺,何虞其有复败之患哉?不知痘象虽佳,证或凶暴,若以痘美而致忽焉,继必痘随证变,秀而不实矣。然证与痘俱由内而发,何以痘既若此,证又若彼耶?盖痘出于险者,毒恒有隐见不同,发见处则气血畅达,领载其毒,痘故得以光壮;隐伏处则气血锢闭,毒无驾驭,横证所以旁出。即以痘观之,稀疏处可以数纪,稠密处无以容针,冲突处至于重顶,陷伏处过期不透。即以证言之,体热如烙者肢冷如冰,倾泻如注者倏尔闭塞,毋惑乎痘无可虞而有可畏之证矣。证不必多,美难胜恶。犯一痘忌,大局随之;顺不嘉多,逆嫌一点。此之谓也。
申明痘白雄标
痘若稀疏,其毒似轻,淡白则痘似不足。至于标痘,或紫或焦,或盘晕焮赤,中心黑陷,按之板实,是谓雄标,系一身痘疮之主。主痘若此,则其稀者诸痘,为枭毒抗拒也。致伏于内,故若稀非毒轻也。白者,血为毒郁,不得外着,故白非不足也。急宜刺之,吮出其毒,用胭脂膏封贴。视其神情内证,轻者以活血透毒;重则必攻,令毒根一松,通身透发,而白变为红矣。
申明飞浆
痘期十四日,自放点以至落痂,犹十二卦之阴阳消长也。当初出一点红,血初定位,纯阴坤卦之象。阴极阳生,渐而复,复而临,临而泰,三阳透于顶尖之上,阳交于阴,气会乎血,痘故红而变白。五朝大壮,六朝夬,七朝干,六阳呈象,血受气化而至纯阳,痘故白变为黄。所谓七浆八足,是则为脓。成脓而色自黄,是痘之应至而至,阴阳自然之理也。若未及三朝,诸痘未能放白,数点骤然黄熟,缘为烈毒所冲故尔。浆成迅速,是谓飞浆。止一二点热不甚炽者,以针挑之,用胭脂膏封贴,但与凉血清解,自放白成浆矣。如其迭见不已,热如炮烙者必攻。仅与清火凉血,终必焦紫,不能救援者也。
申明泡涌
痘疮气盛则泡。气盛者,毒气盛也。毒气雄猛,反成遏郁,遏郁之极,内有冲突,以物极则反也。遏郁处顶平顶陷,颗粒不松,连肉亦有板实者;冲突处毒锋如射,膺其锋者,囊随毒起,泡之有自来矣。所起乃郛壳浮皮,不为气领,而囊故飘薄,不受血载,而根故无晕。气血关锁之极者,色白而囊空。气得浮动者,内涵清水;血得浮动者,水若腌鱼。血内瘀者其色紫,血几于死者其色黑,宛若一荸桃之形,有粗有细,酷肖,其色有白、有紫、有黑,而有若腌鱼,水色也。总为毒气冲突之使然,证属不治。但于放点之时,颗粒不松,根无盘助者,知其泡所必至,即以驱毒松肌,杜于未萌,斯为良法。有脓成之后,过期不敛,脓化为水,数粒相并而若泡者,以针挑破自干,不为泡论。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四百八十七
痘疹门
救偏琐言 【 明费启泰】
凉血撮要诀
问痘如何血用凉,阴血为荣畏亢阳。阳亢血热阴难养,荣失其荣燥怎当?始终滋润方为贵,色一干焦痘必殃。燔灼放标焉得起,煎熬起胀怎荣光?灌浆时被炎威炙,安得脓浆灌顶囊?尽有血旺得催成,迅速催成亦板黄。红晕尚焮囊已黑,燥硬干痂总不祥。凉血生地必为君,次择芩连犀与羚。阴中伏火丹皮彻,血分燔炎散必荆。重须石膏兼荡涤,由来沸极必抽薪。轻惟生地与丹皮,荆芥连翘紫草宜。重可用轻轻勿重,轻重惟于痘上凭。或红或紫艳如霞,体热如炮重莫加。仅若清凉非重剂,终归焦黑断无差。详明轻重热为先,热盛应知血剧焉。热重凉轻何克挽,热轻凉重更生寒。紫有黯滞红椒色,身反温凉热又潜。毒火潜藏血又瘀,血瘀寒苦又非宜。破瘀攻毒斯良法,火透身燔方可除。儿体强弱可无拘,弱体当炎更易枯。有病病受原无损,听彼熬煎痘可知。本体尚尔难固执,首尾何须又执迷。更有亢极战如寒,面赤疮红身极燔。火迫大肠频下利,神烦思冷体炎炎。火涌头面赤骍骍,热血腌皮痒自侵。胃难受谷惟思饮,舌刺唇焦体若蒸。血皆热极貌皆虚,参合端详显易知。当事幸无云法古,胶持规则悞人儿。
清火穷源论
问痘缘何用清火,只因虐焰独炎炎。不第肺金愁彼烁,坎宫五液畏其煎。五液所关滋五脏,离宫亦借有丹田。万物化生皆赖水,人身资水更何言。一生一克本天成,水火玄关又独深。木受水生宁第木,金为火克岂惟金?试阐坎离生与克,痘宜清火殆非轻。
肾主五液一为涎,涎养脾阴己土安。胃本阳明为戊土,亦需汁养胃无愆。谁道中央无借水,但愁甲乙不愁南。
肾之液入脾为涎。土虽得火而生,然象中坤,无专气,无定位,寄旺于四季,为己土,属阴,其性中和而喜温,得肾之液,生发其涎,以滋培其性,而始得运化,消磨五谷。安谷得昌,血赖之而统,唇赖之而华,身赖之而润,肌肉以之而滋长,己土乃安。胃虽戊土,性固纯阳,然脾胃相通,达其液于胃,而胃得有汁,以见阳中有阴,得以受纳五谷,胃庶无愆。不则俱为燥土矣,燥则失其为土矣,以证土之不能无水可知。痘若火旺,燔灼其液,必口腻如脂,唇裂肌燥,目泡红肿,渴而喜冷,口秽喷人,凡属热证,类多如此。木受水生,而土亦赖水滋培者也。火能生土,火极亦能侮土者也。此论邪火不可容,真水不可涸则然耳。若真火不及,客水泛溢,水大而土又崩,脾所以有恶寒恶湿之理。此五行反复颠倒,其可不知之乎?总以痘之形色神情见证,及似是而非,一一而参详之,无不得矣。
肾液输肝泪满涵,长生得水旺仍然。胆同津液成为腑,滋养曲直得成酸。所畏莫道惟从革,火到燎原木尽焉。
肾之液入肝为泪。肝生于肾,还以肾旺,肝得液养则能以藏心之血,而满血之量,谓之血海。目能视,筋能荣,爪能华,手能握,足能步,魂以之而能定,声以之而能呼,皆津液外旺之象也。胆为之腑,一气相通,同为津液之府,得以发陈而主春升,以遂其直达之性,而总成其为肝。独归乎泪者,泪尤肝之精华也。泪足则血无不足,人故有过泣,至于泪不能继则血矣。以见血即泪,泪即血,木之借水可知,不则肝为槁木矣。痘若火旺,煎及其液,肝液沸腾,目必多泪,其泪必热,甚则有如胆汁,更有流血。举一而言,凡肝热可概。其长生于水固然,而帝旺仍需于水也。固畏金克,不知受虐于火,更甚于金也。崔真人云:火不出则薪存。火发于外,薪之尽矣。
润下从来克上炎,谁知作苦反根咸。令无肾液生心血,君宰神烦溲亦艰。须解象离非燥火,燥炎不戢自终燔。
肾之液入心为血。心为神舍,系一身之主宰,得其液以养而神始宁,虑事不烦,处喧无恶,外应舌荣,内行血海,以见火亦不能无水可知。有言汗为心液者,此言心之汗也。有心血而有心汗,所以夺血者不夺汗。心固属火象离,离下必需坎应,方为水火既济而成其为火,是谓坎离交媾,非燥火也。故分火论云:久而不戢,将自焚矣。痘若火旺,燔其心液,轻则烦躁,重则颠狂,缓则舌燥,急则黑刺如煤,或舒或弄。小肠乃心之腑,本同一气,轻则短缩如油,重则溺血如膏。举一而言,其他可知。第知火生于木,何知水足以济火也。知水能克火,孰知火还以自克也。
玄武本是兑金生,那晓西方得坎成。液滋气主根何在,传送和调得任因。若遇炎炎尤所畏,由来火炽不容金。
肾之液入肺为涕。肺为气之主,诸脏之华盖,得其液以滋养,通调水道,运行百脉,润乎一身,分布四体,以输降下之令。鼻得之而莹,能悉香臭;咽得之而清,声音嘹喨;皮毛得之而润,不至燥濇。大肠为之腑,因之而传送,得以和调,大便无愆,以见肺之赖肾可知。不则肺为燥金矣,燥则不成其为金矣。痘若火旺,销烁其液,鼻燥咽干,皮毛燥炙,便闭衄血,咽痛声哑,甚至便血,泻则暴注如射。凡属燥金,可概金木生水,抑知金反资乎水耶?虑火克金,抑知助水有以制火也耶?
南方本畏北方克,纵有炎炎当易灭。谁知杯水与车薪,那论相生与相克。肾主五液且犹然,余脏当之何足说。
肾为五液之主,诸水发源之地。其为水也,无成名,无定液,形其无形乃为形君。两目瞳神,其真水也。褚氏云:天地定位,水位乎中,云兴雨降,百物生化,赖有水焉。人肖天地,亦犹是也。以故肾之为肾,木得之而能生,火得之而克济,土得之而能培,金得之而能润。充之本位而精髓洋溢,耳聪目明,骨力坚强,炎暑而不畏热,藏精纳气,以待发陈,诸脏均以赖焉。五行之关乎水也如此。若火之为暴也,金遇固烁,木遇则焚,土遇虽生,过而又燥,本位过极而自焚,诸脏之畏其虐也固如此。其所畏者惟水,此造物相制之权,五行生克之理。乃若火旺水衰,燔灼其肾,犹之杯水车薪,日受其煿,其脏必至脑髓空虚,遗精盗汗,骨蒸夜热,软弱无力,五色眩而五声聋,人其失志,面色如妆,失其闭藏之令,反为火所竭矣。水且犹然,而何有于他脏也。痘若水旺,煎熬及此,则无脏不销,无脏不烁,不但重而险,必至逆而莫挽矣。千形万状,恶证难悉。大都于色则洒墨涂朱;于形则迸裂泡涌;于证则空窍失血,腰如被杖;于神情则瞳蒙失志,躁乱不宁,其大略也。人知水能克火,抑知水反为火竭耶?知五行生克之常,抑知水火玄关之奥也耶?此论邪火则然。如元阳真火,赖以生发,赖以鼓荡,赖以畅茂,赖以成熟,五行得之,亦岂小哉!
肾无泻法是真诠,养病息火诚秘诀。火之为病其证暴,火之杀人其死卒。火有君相局不同,君火犹容缓调燮。相火厉局殆其然,客感邪阳尚难灭。痘疮毒火种先天,更值暴令交相贼。劝君莫把等闲看,蹉跎因循令猖獗。猖獗之时枉用功,生死安危争顷刻。
论行浆
痘之体,始终一血而已;痘之用,始终一气而已。血之体成浆,气之用化血。浆之成,血之化也;血之化气之嘘也矣。嘘血化而浆始成,浆老则为脓矣。血不得气则顽而不化,气不得血则鼓吹无地。气血虚馁则寒凝不振,毒火燔灼则气血沸腾。气为毒锢,则气不动荡,囊窠不松,平陷干憔;血为毒锢,则血不融通,盘晕不活,干红紫滞。血足而气不足,归附厚而囊薄,浆不充溢;气足而血不足,窠粒壮而晕淡,浆不浓厚。以见虚则乏其本,而浆无所化;实则受其虐,而化不得行。是则行浆之理,有当制以泄其过,有当助以补其不足,不可专以保元为则矣。然补与泻之形色证状,不可殚诘,即逐一指之,未必无似是之悞,约之于虚实之的,即靡弗齐也。虚则断无炽热之理,热剧似寒则有之,未有虚而炽热者也。实则断无皱湿之象,虚而干憔则有之,未有实而皱湿者也。是谓江河一点血,辨别虚实之妙诀。不必拘其便与食,战与渴。作痒责以气,咬牙责以血。纷纭杂揉之象,悉于此而总括矣。痘无可议,浆忽停驻,此必因护调失宜,饮食失节,起居不时,香秽阻塞,是亦不可不察也。
论补气
问痘如何用补气?形色神情证悉虚。气虚之痘身不热,纵热温和非炽烈。冒寒伏火尽多凉,形色现证是迥别。气虚之痘色不红,纵红娇艳不苍实。血虚血郁白恒多,非若气虚终嫩色。内虚不振少充肥,或平或陷根盘塌。皮薄肉软嫩溶溶,到得成浆浆不浓。浆未稠浓顶未满,进退浮沉浆忽停。轻不肥浓不苍蜡,重若锡皮如灰白。尽有浆色亦堪回,到得收回不能结。尽有浆薄望堆沙,面不堆沙肿似鳖。亦有当顶如针刺,漏出清浆顶陷白。亦有痂薄痘疤凹,疤色淡白无血泽。神情懒倦语话慵,重语声轻音濇濇。气虚之证亦繁多,总无烈火灼皮肤。惟有湿润无燥烈,脉微缓弱无数实。此痘若还有别证,种种将来作虚论。不惟寒战助元阳,痒塌方思固气分。纵有似热正由寒,寒极生热古论定。毒即留连总属虚,治毒亦须还养正。呻吟不寐莫猜烦,累日不解毋虞结。眼封日久毒非壅,求饮频频岂火渴?推之疑似且无差,明明虚证尤易识。知其虚寒看轻重,重不早图必虚脱。
论补血
问痘如何当补血,色不荣兮嫌淡白。囊壳仅仅非空飘,囊竟空兮补何益?盘晕归附亦不厚,竟若无盘难转易。补血之功较气难,气主神兮彼属体。点点有形难促致,长养工夫由平素。放点一见色欠红,便虑成浆浆不浓。浆若不浓毒不尽,毒一不尽多别证。即使收回靥必薄,痘痂飘薄疤亦白。凡见血虚须预补,根得红兮浆自足。浆足收回痂自厚,疤得荣兮皆血力。始终得血体无亏,体若亏兮必令实。有孩禀赋素血虚,有儿本质多内热。恒有痘与娠相逢,亦有痘与经相值。又有善衄惯肠红,尽有疹后痢方歇。此等皆令致血亏,放点虽红终虑白。血热宜攻毋问体,血虚偏宜顾本质。欲审其虚人必清,唇口温润无燥烈。痘无斑点杂其间,按其体肤无炽热。不则纵使色不红,是为痘中血郁白。的是真虚芎与归,倍用酒蒸怀熟地。血郁用芎反提火,归味辛香反助热。白芍酸敛尤不堪,熟地庶几终腻膈。若使血虚兼滑泻,归地润肠亦不合。惟有嫩鹿茸为良,佐以川芎功莫及。参芪同用亦相宜,由来气有生血力。
论实表
何为表?腠理是也。何为实表?固气是也。气为一身之卫,内主充塞,外护腠理,气虚于内,则馁而不充,卫护无力而致表虚,表虚则腠理不密而气难存养,气又因虚而致虚而虚愈甚,故表虚之痘,客感易侵。已发未发之时,若有表证,便当疏邪实表,以豫防其起发不振。起发之后,痘之虚象立见,便宜扶元固气,以豫防其痒塌之患。浆得过半,稍可以回,即宜与敛,令气还元,以豫虑其虚脱之地。不拘痘之首尾,儿之厚薄,但看神情懒倦,身体温凉,面颜恍白,二便清利,唇口不干不燥,凡此景象,按之体肤有汗者,是表虚也。若有表邪,不可专以疏散。及见囊薄脚软,色或淡白,或娇红,浆清痂薄,绝无燥热雄猛、烦躁干红、板实壅肿之象,即稠密毒盛,不宜清凉,亦不可专以解毒,悉以固气实表为先,稍兼佐理可也。
论健胃
人以饮食为命。经云:地食人以五味,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乃成。津液者,诚资生之源,成身之本也。是以安谷则昌,必得胃气强健,乃能受纳,故人以胃气为本。痘疮初放便能食者,是为里实。夫固为顺。即不能食,毒尚未透,邪害空窍,故未之思,未足为虞。痘若已齐,毒其尽行于肌表而内空矣。空则宜思,尽有不食者,其胃弱也何疑!至于成浆,则一身之精神发泄于外,一身之气血耗散于痘,其内尤虚矣。尤赖饮食相继,济其空乏,庶克有终。至此犹未作想,即劝勉之而终不知味,亦不能多,安望其成痂而结局也?宜以保元汤加山药、扁豆、姜、枣、陈仓米以开助其胃。如身凉体倦,重语声轻,浆清色白者,保元汤加白朮、木香、当归、陈皮、姜、桂、大枣、陈冬米以醒豁之。更有淡白皱湿,如嫩腐皮,头温足冷,痂后目无精彩者,前方更加熟附以振之。痘若虚之剧者,不必待其起齐成浆时,方思开胃之地,发始之初,便当早为之计者也。必须以痘为准,不见恶形恶色,不见一切燥烈之象;以证为凭,不因毒侵火扰,不因一切闭塞之故,方可健胃,不则不可以常理论也。
论安神
心藏神,得血而宁,神宁则睡自安,安睡而神又足,两相需而两相辅者。诸病剥而之复,皆以睡中来也。血虚之体,痘兼稠密,气虚者有尽血化浆而血无余地,血热者有腐烂作臭而侵淫日久,皆有以致血空虚,而神无所养,恍恍惚惚,不能收摄,而睡何能安?虽曰静则神藏,寐固主静,静中之神不守,殆不令其藏矣。验其证,于浆必清,于痂必薄,色必淡白,体必温凉,一切燥热之证,自不相涉。即血热者,未必如是。然人必倦乏,目必少神,重语声轻,色必干憔,一切雄烈之象,自是销镕。证难悉指,类多如此。一似倾国之兵,一似强弩之末,总归虚论,法当以安神散治之。兼别证者,随其证而损益焉,要不外以安神为主。
论血虚咬牙
齿者骨之余,赖血荣养而得安。荣养而欲及其余,其及亦不易,故其生也独后,未衰而即落,况血难盈而易亏者也。是以补血之功难,当养于平素。痘疮初出一点红,即血之体也,得血而载,得血而浆。血虚之痘,八九日后,其血悉为浆耗,何能有余地以荣养其余?所以齿牙妄剧而相斗也,此盖血虚使然。以保元汤,大剂芎、归、怀熟地,更用嫩鹿茸煎膏以补其缺陷,斯为良法。此必浆后而见,尤无毒火可踪,才合是证。
论气虚寒战
痘疮何自而寒战也?寒则阳虚可知,阳虚则气自不足,虚剧则战自作。气为体之充,充达于外则密护腠理,所以为卫;充实于内则元阳中守,冲寒不冷,所以为阳。痘故得以领达而出毒,故得以鼓荡而化浆,故得以成熟而黄,亦何寒战之有?若气虚而痘密,以有限之气,而周给一身之毒,发始尚苦于不振,至毒出一步,内虚一步,痘得起齐而中空空矣。浆未稠浓而发皇已尽,顶未满足而力量已亏,其不寒战得乎?故气虚之痘,于放点时,细察其无一切躁热之证,皮薄色淡,顶陷脚塌者,即宜预防是证。须知三禁:不宜寒凉,不宜疏散,不宜过发。于放白时,便当保元稍兼解毒,务令养正以化毒。证若已犯,以大剂参、芪,佐以鹿茸、河车,稍加肉桂。寒极而战甚者,更加熟附以回阳。然必验其囊窠,飘薄淡白,无神体倦人静,甚则锡皮灰白,鼓颔摇唇,皱湿如湿腐皮者,方合是证。
论气虚作痒
痘证惟痒最恶。禁止能定者,犹可以修为。若身不自主,必搔破而后已者,是为外剥,毒即入里,不治。何以辨其为气虚耶?见点之后,三日之间,顶陷而兼囊薄,身凉而复色嫩者是也。然气虚何以致痒耶?盖气能蓄血而使归附圆净,尤能鼓荡而使血化成脓,脓成则毒解,尚何痒之有哉?惟是气既已虚,而血当其旺,是血有附气之能,而气无制血之力,致血肆溢而不得归附,焉能化血而令成脓?血味且咸,腌螫皮肉,而痒自不能已矣。治痒之法,一见其象,即以保元汤加殭蚕、白芷,随证宜加而佐之,庶杜患于未萌之策。如痒已作,倍用黄芪以助气,稍加白芍以血,其痒即止。铺红如锦者,又当重加生地、荆芥以清彻之,悉用大桑虫以松透其毒。面上破伤者,急以胭脂膏封贴。肢体难禁者,以荆芥穗研末,卷于纸条内点火焠之;或以炒黄豆盏许一包,乘热扑之;或以茵陈为末,与烂红枣同捣成饼,烧烟熏之,亦治标之法也。
论脾虚作泻
痘犯气虚,初朝以至七日候,一身之气血尽发于外,内已空虚,嗣后之成浆收敛,所望于将来者,是在人事之调剂以继之。须知气虚者阳虚,以阳虚之痘,而阳发于外,内乏温养可知,脾喜温而恶寒者也。既失其养,宜预防其泄泻之患,魏氏之保元、陈氏之异功,宜量度而取之者矣。若已泄泻,则真元倾泄,毒必乘虚入里,反攻于内,变证蜂起,危孰甚焉?亦必察其轻重缓急而因应之。如第不实者,可以参、芪、茯、朮、陈皮、木香、甘草、姜、枣以实之。如滑泻者,前方加肉果、诃子以止之。如不惟囊薄而且皱,不惟色白而且灰,手指梢冷者,气血中宫虚剧也,前方重以参、芪加鹿茸、少许鸦片以振之。其或四肢厥冷,摇唇鼓颔而寒战者,此元阳几脱之象也,前方加桂、附回阳反本以夺之。是证与治,必详察真确,而后施无不当。若臧次仲之证,是一验也。其或体热燥烈,烦渴干红,焦紫痛楚艰塞等证,即次数无度,纯利清水,此是热毒下利,不可言马驼背也。自甲子以来,脾虚泄泻之痘,间或有之,不概见矣,惜乎知之者寡也。
论痘变证有不常不古
痘于察形验色之外,其虚实寒热则据证矣。然形色不一,证更繁多。一形而数证因之者有之,一色而诸证出焉者有之,证之所以谓变也。证固繁多,而变又有变中之常,变中之变。常者与形色相符,依日期而至,其证着见明显;变者首尾偏峯,与形色两截,其证深藏隐伏。如痘属血热而实证迭乘,痘属气虚而寒证窃发,此变证之常也。假令痘本实而证若虚,痘本虚而证若实,此变证之变也。浆前而客证多端,浆后而本证杂出,此浆前为实浆后为虚之常变也。放标而即馁乏不振,结痂而犹热毒留连,此偏枯陷溺之异变也。蹈常不容作聪明,履变不可傍矩矱。气虚剧者无证不虚,血热剧者无证不实。常证即愚者易知,变者即知者当之。苟不细细参合,一一端详,亦有未易明焉者矣。虚实寒热之证,自古有之。但虚寒多而实热者少。实热之证,浆前犹多,而浆后尤少。至虚实寒热之变,似实热而虚寒者,容或有之,似虚寒而实热者,未之有也。自甲子以来,大运在于相火,放标以至落痂,虚寒之证十不一二,枭毒烈火十居八九,似火似实之证百中无一,似虚似寒之证无不皆然。证至于实热而似虚似寒,非至极不尔。以至极之证,工力有一未尽,尚弃并于九仞,令是非之界,不之明辨,工力先无所施矣。贸焉从事,以规则是傍,不几以非为是而妄投汤剂也乎?矧误用温补,人所易从,不至复败不已。如此残害生灵,何其惨毒!总由于是非莫辨,余故列似是之证于后,庶不至诣燕而南向也。
痘证变幻总论
证莫暴乎血热。血热之证,发见者易知,隐伏变幻者难测。色似胭脂,便硬谵语,狂烦躁乱,唇烈焮肿,颊红面赤,发渴不已,皮臃肉肿,痛楚难堪,形圆顶绽,一迎眸而莫掩者,至于血热反常,似虚似寒,人不知之矣。有身凉色白者,有皮薄顶陷者,有昏沉如倦者,有四肢厥冷者,有寒战咬矛者,有浆后烦解不食者,有痂后而夜不成寐者,有痘后而汗泄不已者,此等皆似虚寒,而孰知非血热之剧不至如此。盖缘热伏于内,毒藏于中,以故难以彻识,所谓阳极似阴,火极似水者也。据其色犹必合其形,验其外犹必参其内,内外详辨,容有未悉,更复察其神情脉理,则其所疑似而隐伏者,自莫能逃矣。气虚难辨者亦有之,终不若血热之变幻多端,令人莫得其故。且痘至疑难,人多疑其虚不疑其实。况痘易趋于补者,失补而致误者犹少,惟此惨害生灵,迷而不觉,倍于虚者十居八九。敢以似虚之证辨之,以鸣同患。此成败之关,生死之界,未必无小补于痘也。
论火毒咬牙
咬牙属血虚证固有之,不知毒火潜伏于肝肾者,与血虚者更甚。毒火虽盛,暴厉而发扬者,当无是证,即伏而在别脏者,亦不患是。惟在肝,肝则藏血而养筋骨;在肾,肾则主骨而生肝,还以血养,是犹唇齿之邦,两相辅而两相需者。况肝应春阳,肾应冬藏,升沉之脏,两受其虐而失其和,齿其妄剧而自斗矣。犹是斗也,虚者声松,彼则声紧;虚者在于浆后,彼则于放点时而即相戛。痘当初放即血虚者,血于何耗而便及此,则其受虐于毒火也可知。不必辨其形色证状神情,而已昭然矣。但察其痘色焮红而炽热者,以清凉攻毒饮减红花以凉解之。痘色干红,或紫滞而身不热者,以凉血攻毒饮以透达之。不拘焮艳干滞,热与不热,凡有诸般痛楚,及内证凶暴者,以必胜汤。焮艳者,减桃仁、红花、地龙;干滞者,加紫草以攻逐之。有出而未畅者,通加大桑虫、芦笋以透之。成浆后者,通以化毒丹调入牛黄珠末以解之。至痘之日期,体之厚薄,不可执而论也。如王含叔之女,其一证矣。
总诀
毒火深潜肾与肝,升沉二脏扰何安。齿牙相戛声何惨,透解潜藏自贴然。
论血热作痒
诸痛为实,诸痒为虚。又云:气愈虚而愈痒。所以然者,以气本虚,毒原不炽,气虚则正不胜邪,无以制作其毒而固然也。以故治痒之法,必从补气。有血热毒盛而痒者大相悬矣。盖热毒壅于皮肉,气为遏郁,血被煎熬。气非不足也,锢之则陷于无用,血非自热也,灼之则迫其游行。血味且咸,游行皮肉,痒之所以作也。以清凉攻毒饮减红花,量用大黄,重以石膏、生地以凉解之,以杀热毒之势,庶气血不受邪虐,气得以化血,血得以成脓,何患乎痒之有哉?是谓实者虚之,正妙于实者也。今人不审虚实,执古方而泥成说,凡遇痒证,概以参芪,投之不应,责以补之力薄,遂思重剂以胜之,气不受补而毒火愈炽,愈炽而痒愈甚矣。嗟夫!何异抱薪而救火也!然果何以辨其为毒火耶?曷不观形与色、内与外之呈见乎?同一色也,虚则白而实则红。即同一红也,虚则娇而实则滞。色之不侔,已较然矣。再观其形,虚者皮薄而湿,实者皮厚而燥。按其体肤,有温凉炽热之殊;察其神情,有倦乏躁乱之异。一一殊途,种种各别。更或兼之于痛楚,或热如炮烙者,前方重以大黄;或色若胭脂,诸般失血者,前方加桃仁。正面稍有擦意,不拘破与不破,即以化毒丹调入油胭脂内,用绵纸贴之,须令严防,勿使抓破。破而血得成流者,犹幸无恙;破而干赤皮如剥去者,无可生之理矣。凡放点时,热一如炮不分界地,或焮红,或紫艳,即当预为之地,重以凉血,急以清火。内证猖狂者,尤宜速与荡涤,不可临渴而浚井也。外有调护,过暖助火而致痒者,急令撤其重围,或减其衣被,处之清爽而痘自安。
总诀
实痒紫艳或焮红,燥烈皮苍毒火拥。血被煎熬气被遏,轻宜凉解重加攻。
论热剧寒战
痘疮寒战,似无区别,孰知有先后之分,关虚实之异。先寒后战者,寒极而战,虚剧之象也。先战后寒者,战极而寒,热剧之象也。故战不可概以寒视,寒不可概以虚论也。气虚寒战,前已陈其概矣。更以热极作战,战极而寒者言之:火之为火,其性甚烈,其发甚暴,喜散而不受遏郁。火虽炽而发见者,遍体皆热矣。虽热而身静,以火得顺其性也。炽而剧则遏郁矣,郁则拂其性矣,以暴烈之性,欲达而不得达,则气血与毒火,五内搏激,其能免身之不振战乎?犹之水沸于火也,身虽战振,其面必赤,其体自热,战之不皆出于寒也明矣。火郁固战,过郁则寒,是热极反见水化,如强酒于不能胜者,反为酒所寒矣,酒性岂寒者哉?夫亦因其过而致反也。身虽恶寒,肢虽逆冷,其气必雄,其神自躁,痘必紫滞,脉必沉数有力,寒之不皆出于虚也又明矣。凡血热之痘,热极作战,不问别证,不拘首尾,热如炮烙者,以泻黄散主之,量证加减。如身体反凉,更喜温暖者,热毒深藏固闭也,以散火松毒饮,隆冬加炒黑麻黄二分,先达其伏。毒火松透,身必炽热。方火炽皮肉肿硬者,不拘热与不热,必用大黄以宣畅,以泻黄散清之。或兼诸般痛楚,或空窍失血,或热如之,庶不至毒火内扰而至攻溃也。
总诀
寒战阳虚自古云,热极水化少知音。若还误认阳几脱,火上重油祸匪轻。
论热毒下利
痘出于肌肉而脾为之主,脾气实则精神内固而外旺,痘必易出易浆易靥,若泄泻则脾弱而内虚矣。痘必有应至不至之虞,变证由此而出,而脾顾不重哉!以故泄泻之痘,一切寒凉清解之剂,在所必禁,然非所以概热毒下利之证也。热毒太盛,其毒不能尽行肌表,势必留滞而内扰,喜内实不受邪,侵注于大肠,大肠为传送之官,不受毒害,而第逼迫于中,频频下利,虽若与泄泻之相似,而实与泄泻不相侔。泻者滑而不禁,彼则艰而闭塞;泻者溏而不实,彼则凝结如胶。亦有纯利清水者,或秽气之不堪,或便色之杂出,或眉愁而腹痛,或躁乱而不宁。辨痘之色,轻则干红而重则紫滞。验痘之形,轻则松绽而重则板实。即在收靥结痂之日,何莫非余毒之使然。视其痂皮则燥硬,按其体肤则燔灼,口内或腻而成疳,目睛或红而有障,如是而投于香燥止塞之剂,不犹之欲北路而南辕者耶?烛其故而清其源,轻者解毒松滞,重者清火攻毒,使毒火不至内扰,而肠胃清宁,便不止而自止,脾不实而自实矣。若以泻治,毒火愈炽愈壅,七日前立见于枯焦紫,而脓浆无望矣;七日后余毒无归,胃气闭塞,喘急烦躁而终毙矣。贸贸焉见其频解,而不究其所由,乱施死方,我之所不解也。
总诀
热毒冲肠便自频,喜肠传送毒难侵。频频欲解仍艰塞,悞认脾虚终内攻。
论胃热不食
痘不思食,固有胃弱而不纳者,尤有邪热犯胃而不思者。要其虚与热之别,总以痘为凭,以证为准。痘属气虚为虚,痘属血热是热。更参之于当下之证,与见前脉息,一一而详合之,自无不得矣。不可以日期为则,以浆前为实,浆后为虚。尤不可泥于胃强则纳之语,而概以虚论也。概以虚论,固不可与语道,拘于日期,亦非为调元之手也。何也?气虚之痘,浆虽未行,其中气已亏于不足;血热之痘,浆虽充满,而清气尚受夫邪迷。又有自放点以至成脓,饮食不减,至浆后而胃气忽闭者,浆岂未化而毒轻,已化而反重耶?盖痘之始终,合天地四时之气。前七日其毒升发起胀,自内达表,犹春夏生长之令,毒不太盛者,其毒得尽行肌表,胃气自清,故其饮食如常。七日后,其毒成脓渐敛,自外收内,犹秋冬收藏之令,毒得尽净而收,胃气终清。若毒有未尽,痘随火敛,是谓火遏,非正收也。火毒内敛,胃得终于思食乎?其痘脓虽老而红晕未收,痂虽结而焦燥难脱,身多壮热,脉自洪数,与胃虚不食,远隔参商。凡痘身热未和,红晕未收,浆虽极老,不可与敛。若与敛之,不啻胃受火闭,一项般般余毒,不可胜纪矣。务宜重以生地,佐以黄连、丹皮、荆芥、牛蒡、木通、甘草。热如炮烙,盘晕焮红者,更加石膏。俟其火毒清解,听其自收,自无不开之胃。如以始为热而终为寒,始为实而终为虚,一以参、朮、姜、枣之类以补之,如火益热矣。今之不食之证,往往如是。若章继翁之证,臧比老之子可鉴矣。外有饮食过多,或痰凝气滞,与夫寒邪阻塞,暑热干犯者,皆令不食,此痘外之杂证,非气虚血热之所致也。然以神情证状,并逐日调护而审其故,自昭然于心目矣。
总诀
百凡饮食最为先,不食应知各有缘。胃虚不食身凉静,胃热人烦体自炎。
论火扰不寐
痘有夜不成寐,在七日前者,人皆知其为邪热内扰,至成浆后者,皆责以心虚矣。岂不曰血化成脓而血为之虚耗,脓成毒解而邪热俱已消融。不知血虚而火毒不甚炽者,理固然也。深藏猛烈者,浆非不足而浆不能尽其毒,火非不泄而泄未能罄其藏,外虽成脓结痂,而内之余炎未尽,脏腑未得清宁;况心为君火,以火遇火,较之余脏,更不能容;且当收敛之时,非若浆前发扬之候,此盖心被火灼而然。身必壮热,人必强扬,唇或燥烈,痂或燥黑,证亦不能枚举,种种皆类是也。较之心虚不寐者,自是迥别。明者察其毒盛则解之,火盛则清之,或透肌,或凉血,俾邪热得以泄越,有发斑疹而安者,有发痈毒而宁者,有于疤内复泛而得熟睡者,是皆毒有所归,而神自清宁矣,尚何有夜不成寐乎?若以安神药必收敛,是犹执热而反令探汤矣。
总诀
火扰不寐始曾闻,浆后犹云论似新。烈火燎原非易灭,莫轻敛志与安神。
论渴有虚贵
咽喉干燥则渴,然干与燥有虚实之分,干为虚而燥为实,均属肺病。咽喉属肺,肺属金,金生水而畏火,金虚则不能输降下之令,犹之白露不降,水乏其本,华池干涸,而渴从之。其渴稍饮即止,俄顷又干,喜热而恶冷,声音低小,脉必微缓,法当以补液汤生其津液而渴自止。实则金被火烁,虐焰如炉,五液可竭而肺更何言?其渴百杯未足,俄顷又燥,喜冷而恶热,声非哑而即厉,脉必洪数,法当以清金解渴汤,制其烈火而渴自解。虚与实之别辨有未确,更合之于神情证象,与夫痘之形色,一一而参考之,自无不得其真矣。
总诀
渴有咽干肺属虚,金虚补液自相宜。烈火刑金咽更燥,火清方得救华池。
论汗有补泻
汗者,液之派也。肾之液自毛窍出者为汗,汗之是亦水也。可知其本于肺之通调四布,而得润乎一身,滋养四体,犹之白露下降,草木敷荣,是水藏则存而为液,疏则泄而为汗,涸则皮毛枯濇,郁则肢体浮肿,寒则凝,热则沸,液汗之故也亦多矣。但以痘疮之汗而言,证顺则存而色润,气虚则疏而汗泄,火沸则汗涌如淋,不可专以气虚论也。痘如淡白无神,身温体倦,种种合乎气虚者,当以实表为主,否则气既已虚而复汗泄于放标时,发必不振,继必平陷痒塌,寒战灰白,悉如蜂起,当以保元、八珍汤减枸杞加白芍、五味以收之。如其紫色干红,烦渴壮热者,以其火扰于内,故其水沸于外也。不拘首尾,当以清凉攻毒饮以清彻之。外有血热之证,调剂得宜,不为毒害。至痂落时而有此汗者,是余毒无所容,以汗而解也,验其因汗而适快者是也。固不宜敛,亦不宜清,惟以忍冬解毒汤减红花加当归足矣,不可以过求也。凡火扰而水沸者,七日前而悞敛之,枭毒闭塞,必成内溃;七日后而悞敛之,余毒不解,轻则缠延疲敝,重则一篑之亏矣。
总诀
痘汗如何云表虚?身温淡白不充肥。紫艳身燔为火沸,一虚一实少人知。
清火证治准
欲明清火之理,不可不穷其源。欲善清火之法,不可不察其证。如痘已发未发,以至成痂落靥,身热和平,更不见有烦躁干红燥烈之证者,此痘疮应有之火,而无事清之者也。犯此烦躁数项,身卒不热,反有温凉,或有肢冷者,是隐伏之火,先透发以达其郁,而未可遽清者也。若热则火发见矣,发见而无甚恶候者,以荆芥、连翘、丹皮、木通、牛蒡轻以清之。壮热而烦躁者,前药加生地、滑石、甘草。壮热而干呕口腻者,前药加黄连、滑石。壮热而痘色干红色滞者,前药加黄连、赤芍、青皮、红花、紫草。壮热而燥烈者,前药加黄连、生地。壮热如炮而燥炙者,前药加黄连、石膏、大黄、生地。壮热而皮毛若刺者,前药加黄连、桔梗、葛根、蝉蜕、紫草、大黄。壮热而叫喊不已者,前药加大黄、青皮、赤芍、黄连。壮热而鼻衄如泉者,前药加大黄、生地、元参、犀角、黄连。壮热而溺血者,前药加黄连、山栀、大黄、生地、滑石、甘草。壮热而腰如被杖者,前药加大黄、牛膝、黄连、地丁、元参。壮热而大渴不已者,前药加黄连、石膏、生地、花粉。壮热而泻水如注者,前药加黄连、滑石、甘草、泽泻。壮热而大便欲解不解,所解如漆如胶而愁楚者,前药加大黄、滑石、青皮、黄连、赤芍。壮热而大便去紫黑血者,前药加黄连、大黄、桃仁、赤芍。壮热而筋抽脉惕者,前药加大黄、青皮、黄连,稍佐小柴胡、羌活。壮热而拳毛倒竖者,前药加大黄、赤芍、青皮。壮热而目红如火,两颊如朱者,前药加大黄、生地、赤芍、羚羊、甘菊。壮热而狂言弄舌者,前药加黄连、生地、甘草、犀角。壮热而痘色紫艳或焮红或唇舌无皮者,前药加黄连、生地、石膏、元参。壮热而痘间朱砂斑或紫背浮萍或紫黯色或发疔者,前药加大黄、桃仁、赤芍、地丁、黄连、地龙、猪尾膏。壮热而痘有贯珠堆聚,或面目预肿,或窠粒不松,或皮肉肿硬者,前药加黄连、大黄、地丁、红花、青皮、猪尾膏。壮热而唇黑如煤,舌起焦刺者,前药加黄连、石膏、生地、元参。壮热而目生瞖障,或过期不开者,前药加黄连、生地、甘菊、羚羊、谷精草、金银花。壮热而发痘痈者,前药加归尾、羌活、贝母、金银花、元参、赤芍、甘草;痈硬而热更炽者,再加黄连、大黄、地丁。壮热于放点之时,细碎如针砂者,前药加大黄、青皮、地丁、猪尾膏;热更如火色或矾红或紫艳者,更加石膏、桃仁、生地、赤芍二三剂,颗粒分明,色转红活,可治。壮热而头汗如淋者,前药加大黄、石膏、黄连,汗收者可救。壮热于结痂之后,神情尚楚,犹不思食者,必有余毒伏而不透,前药加大黄、地丁、黄连、蝉蜕、生地。壮热而起牙疳,前药加黄连、花粉、贝母、元参、甘、桔,调入牛黄、珠末。此证治之大略也。若夫细微曲折,笔所难罄,推而及之,无遗蕴矣。痘证始终不可无热,尤畏其壮热,热一过当,凡属水位,或被煎熬,或被沸腾,或被燥烈,或被焦枯,为害可胜道哉!但有缓急轻重之不同耳。因其缓急轻重而因应之,治火无不当也欤。
凉血清火不拘首尾论
痘疮凉血清火,于起胀时,人人之能事,至于放点成脓结痂之际,知之者或寡矣。以为痘之出,非热不发,时方见点,以松肌透毒为主。遽用寒凉,毒冰不发,发亦不透。如春温得以生发也,不知正取其温,不欲其热。若春行夏令,时便酷热,萌芽有不槁乎?是拘于热则行、冷则凝之说悞之也。化育之妙,在不偏枯。独阴不生,独阳不长。毒火旺极,始即炮炽,五液沸腾,痘赖气血领载而出,气为壮火所蚀,血为烈火所燔,痘其何自而出?徒以透肌升发,俟其起齐而后凉解,毒已内攻,痘其焦紫矣,是谓火里苗未有能秀者也。试比一物,其理豁然。譬之欲得乳鸭,暖其卵则生,寒其卵则隐。如欲其暖而置之于烈火之中以炙之,所欲其可得乎?痘之浆非热不灌,以气呴血化而成,如夏热得以成熟也。寒凉恐气失其呴,血失其化,而脓浆何自?不知夏热象离,离下必需水济,如亢旱之年,惟有烈日,万物亦自焦枯,血热其犹是也。亦有疑而相诘曰:失治于前者,其象如此,放点及今,清解已多日矣,从前功力何在?热毒其犹炽耶?曾闻痘毒出一步,则内空虚一步,邪热纵有未尽,当亦毒随浆化,即血热者,不至败于虚寒,当无事温补足矣,缘何尚有虞焉?吁!总不知偏枯缺陷之理者也。轻浅者易清,重极者难彻。血热之极者,偏僻于火,期至八九日,如日至中天,岁当三伏,于少阳初起,尚即猖炽,至此纯阳旺极之际,乌能便解?若从前失治者,至此亦无可清解矣。火得一分清彻,浆得一分融化。间有平时血旺之人,足以御火,不至焦枯,迅速催成,浆极黄老,然绝无荣活滋润之意,顶平囊实,是谓板黄,不谙其故而谓脓成毒解,遂致悞焉。终亦必亡而已矣。论痘之痂,非热不结。俗语谓蒸痘回见,火不宜炽,始终不可无;浆得肥浓,所冀惟在收敛。有生长,应有收藏,亦天地自然之理。痘至于斯,用燥湿敛阴实脾利水之剂,以助其收靥结痂,自是宜然。仍复凉血以助其湿,清火以寒其胃,寒凝太过,中气必亏,浆即肥浓,不几始实而终虚乎?痘将何以终局也?如曰:毒火未清,浆何能足?化毒成浆之谓何?而犹云未尽也。嗟夫!是但闻毒化成脓之说,而未知血尽毒解之理。化毒成脓,盖言气化囊窠之毒也。血尽毒解,盖言根盘血分之毒也。血有一丝之未收,毒有一丝之未解。气之振作易,血之成熟难。以气轻清而无形,血重浊而有体。气尊于中,气清顶所以陷而能起,起而能白,白而能黄。浆虽血之体,而鼓荡之权操于气,气毒不清,血其物而不化矣。血附于外,血清盘所以红而能淡,淡而能收,收而能尽。血虽气之辅,而乘载之体在乎血,血毒不清,气亦归于沦丧矣。况云化者顽而至化,毒将解而犹未尽也。解者化而至解,毒其尽而无余也。故囊极融化根底血附线红,其毒未为尽解。乃若红晕焮赤,身热未退,但见浆足,即与渗湿收敛,毒即随火而干,未尽之毒,仍归于内,其靥干焦燥,硬嵌入皮肉,轻则发痈发斑,重则发疔,更有闷乱喘急而莫可挽矣,可胜道哉!古人云:气足血收,痘始成功,斯言不我欺也!
分别毒火论
毒与火,自有才因,亦自有不同。有火者必其为毒,有毒者未必其皆火也。毒盛而蔑火者有之,未有水盛而毒不盛者也。如血热毒盛者,血属阴为寒,阴且热矣,有阳而反寒者乎?其为毒也自火,故无有血热而兼气虚者也,是火即是毒矣。如气虚毒盛者,气属阳为火,阳且虚矣,有阴而反热者乎?其为毒也又寒,故不见有气虚而兼血热者也,是毒与火无干矣。然虚者固未有不寒,即毒之实者,未必尽出于火也。是以苦寒之剂,自无投于气虚之理。且毒之雄猛者,亦还宜精察而明辨者矣。有如枭毒而济烈火,并行交迫,治火治毒,在所并进,不容偏废。有如毒重而火轻者,治必因其轻重而轻重之,不得混而无别。有如毒火太重而致遏郁者,必先攻其毒而后清其火,宜知先后。有如无证不实,而火无可据者,不得妄以实为有也。凡痘囊窠苍老者,其毒为实也。老而疏朗者,毒轻者,投寒剂致毒凝而冰伏。甚哉火毒之不可以不辨也!分珠而密者,毒盛者也。既密而间贯珠堆簇,成形成象者,盛而尤重者也。密而不成颗粒,与稀而形象繁多,更见要害之地者,类多不起者也。毒虽猛而能起能胀者,毒其见于外也。痘虽稀陷而板实者,毒其伏于内也。
凡痘红而色老者,实火也。老而能润者,火实而轻者也。老而色干,或红而绛色,紫若胭脂者,均火之凶暴者也。红而更黯,紫而更滞,俱沦于莫挽者也。以见毒辨于形,火呈于色。然毒之轻重见伏,皆在于形火之轻重见伏,全不在乎色也。又当于体肤之热与不热,以证其见伏。
如遍体壮热者,火其见于外也。色即红紫而体肤若凉者,火其伏于内也。身壮热而肢独冷者,因气滞而火偏伏也。有身燥热,头汗如蒸者,火上涌而毒参阳位也。有静则躁炙,动则汗泄者,火闪霎而无定也。是火与毒之呈于形色,昭于体肤者如斯。乃若神情见证,亦未始不昭其辨也。如愁眉蹙頞者,痛也。诸痛皆毒,叫喊不已,皮毛若刺,转侧呻吟,屈伸甚楚,脉惕筋抽,衣衾难动,便时艰塞而容愁,卒然啼号而声厉,此皆痛之象而毒之征也。
如躁乱不宁者,烦也。诸烦皆火,不耐衣衾,夜不成寐,恶闻人声,恶见人形,若欲求食,食之而又不欲,似欲思安,安之而又不乐,此皆烦之象也。如皮壅肉肿者,滞也。诸滞皆毒郁闷不舒,身如捆绑,胷填腹满,面目预肿,通塞不均,此皆滞之象也。如唇焦舌黑者,燥也。诸燥皆火,大渴不已,口内如炉,溺血便红,忆水思冰,狂言谵语,此皆燥之象也。是痛是烦,若滞若燥,总归于以热为见,以不热为伏也。
治毒之法,审其轻重为先。轻而发见者,治之以解散;轻而隐伏者,治之以透发。重而发见者,轻与之攻而重与之散;既重而又隐伏者,重与之攻,兼透而兼散。治火之法,察其隐见为先。发见而轻者,治之以凉解;发见而重者,治之以苦寒。隐伏而轻者,轻与之攻而重与之散;隐伏而又重者,重与之攻而兼与之散。攻毒不嫌于早,治火期于适时。攻毒当厄,可以该治火之效;治火失宜,更有以妨治毒之功。假令失于清火,其必红变干焦,紫变焦黑,可胜道哉!外有当然之火,自然之毒,又非一概论也。有如痘胀而头面发肿,眼封鼻塞,浆满而身重难移,肢浮体胖,项大声粗,回浆发臭,此非自然之毒也乎?气领血载,非热何能达表?气煦血化,非热何能黄熟?浆老成痂,非热何能收结?此非当然之火也乎?只合行其无事而已,亦何分别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