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介

《黄帝内经》简称《内经》，与《易经》、《道德经》并称为"上古三大奇书"，为中国医学之宗。
《黄帝内经》以黄帝与岐伯、鬼臾区、伯高、少师、少俞、雷公六臣的对话问答来阐述医学的问题。全文共分为《素问》和《灵枢》两个部分，每部分各81篇。
《素问》用阴阳五行学说就脏腑、经络、病机、诊法、治则、针灸、方药等各方面对人体生理、病理及诊断、治疗等方面加以系统论述；《灵枢》内容与《素问》大体相近，但对经脉、腧穴、针刺及营卫气血等均有独特的发挥和精详的论述，有《针经》之称。
《黄帝内经》第一次完整地提出了"养、调、治"的医疗基本原则，被公认为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医学宝典。
本书严格按照《黄帝内经》原著进行编撰，为了更加清晰明了地呈现《内经》的精髓，每篇文章后面都附有一个小解读，对于读者而言，即使没有从原文中领会到文章的要旨，只要阅读一下后面的解读，便会恍然大悟，有所收获。

[]{#chapter_1.xhtml}

书封页

黄帝岐伯

[]{#chapter_2.xhtml}

黄帝内经上册

[]{#chapter_3.xhtml}

前 言

《黄帝内经》，简称《内经》，是我国医学的渊薮，人类智慧的奇葩。它第一次系统讲述了人的生理、病理、疾病、治疗的原则和方法，为中华民族医学的发展，为增强国人体质，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它被公认为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医学宝典，不仅被张仲景、华佗、孙思邈、李时珍等医学大家细加研读，现代人也在努力挖掘其中的宝藏。

《黄帝内经》是第一部养生宝典。治未病一直是中医的精髓之一，《内经》强调治未病，所谓"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阐述人在不吃药的情况下健康长寿、长命百岁。它里面讲述的养生之道一直为后人多称道，所践行。《黄帝内经》不仅讲述了医学的精髓，还对天文学、地理学、心理学、社会学，以及哲学、历史等都有所阐发，是一部围绕生命问题而展开的百科全书。

本书严格按照《黄帝内经》原著进行编撰，《素问》、《灵枢》各81篇，计162篇。每篇包括原文、注释、译文、解读四部分，内容充实，结构简明清晰。

现在市面上有关《黄帝内经》的书令人眼花缭乱，要么学术性特强，难于理解；要么太过简易，不能很好地诠释《内经》。因此，我想到要编这样一本书：一是它必须通俗易懂。译者有较深厚的医学功底和语言功底，通过长时间对《内经》的细心研读，最终用较通俗的现代语言一字一句地翻译，使广大普通读者都能领会到原著中的蕴意。二是内容必须严格遵循原著。本书的译文严格按照原著一字一句译来，较客观诠释了这部医学巨著。三是必须让读者读有所得。为了更加清晰明了地呈现《内经》的精髓，每篇文章后面都附有一个小解读，对于读者而言，即使没有从原文中领会到文章的要旨，只要阅读一下后面的解读，便会恍然大悟，有所收获。

相信这本书会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收获。水平所限，书中必有不当之处，希望各位读者能够提出宝贵意见。

译者

2010年8月19日

[]{#chapter_4.xhtml}

《黄帝内经·素问》序

夫释缚脱艰，全真导气，拯黎元于仁寿，济羸劣以获安者，非三圣道则不能致之矣。孔安国序《尚书》曰："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班固《汉书·艺文志》曰："《黄帝内经》十八卷，《素问》即其经之九卷也，兼《灵枢》九卷，乃其数焉。"虽复年移代革，而授学犹存，惧非其人，而时有所隐。故第七一卷，师氏藏之，今之奉行，惟八卷尔。然而其文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遐迩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验之事不忒，诚可谓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成谋虽属乎生知，标格亦资于诂训，未尝有行不由送，出不由户者也。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隐，或识契真要，则目牛无全，故动则有成，犹鬼神幽赞，而命世奇杰，时时间出焉。则周有秦公，魏有张公、华公，皆得斯妙道者也。咸曰新其用，大济蒸人，华叶递荣，声实相副，盖教之著矣，亦天之假也。

冰弱龄慕道，夙好养生，幸遇真经，式为龟镜。而世本纰缪，篇目重叠，前后不伦，文义悬隔，施行不易，披会亦难，岁月既淹，袭以成弊。或一篇重出，而别立二名；或两论并吞，而都为一目；或问答未已，别树篇题；或脱简不书，而云世阀。重"合经"而冠"针服"，并"方宜"而为"咳篇"，隔"虚实'而为"逆从"，合"经络"而为"论要"，节"皮部"为"经络"，退"至教"以"先针"，诸如此流，不可胜数。且将升岱岳，非运奚为？欲诣扶桑，无舟莫适。乃精勤博访，而并有其人，历十二年，方臻理要，询谋得失，深遂夙心。时于先生郭子斋堂，受得先师张公秘本，文字昭晰，义理环周，一以参详，群疑冰释。恐散于末学，绝彼师资，因而撰注，用传不朽。兼旧藏之卷，合八十一篇二十四卷，勒成一部，冀乎究尾明首，寻注会经，开发童蒙，宣扬至理而已。其中简脱文断，义不相接者，搜求经论所有，迁移以补其处。篇目坠缺，指事不明者，量其意趣，加字以昭其义。篇论吞并，义不相涉，阙漏名目者，区分事类，别目以冠篇首。君臣请问，礼仪乖失者，考校尊卑，增益以光其意。错简碎文，前后重叠者，详其指趣，削去繁杂，以存其要。辞理秘密，难粗论述者，别撰《玄珠》，以陈其道。凡所加字，皆朱书其文，使今古必分，字不杂糅。庶厥昭彰圣旨，敷畅玄言，有如列宿高悬，奎张不乱，深泉净滢，鳞介咸分，君臣无夭枉之期，夷夏有延龄之望。俾工徒勿误，学者惟明，至道流行，徽音累属，千载之后，方知大圣之慈惠无穷。

时大唐宝应元年岁次壬寅序

[]{#chapter_5.xhtml}

素问

[]{#chapter_6.xhtml}

上古天真论篇第一

原文

昔在黄帝[1]，生而神灵，弱[2]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3]。

乃问于天师[4]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5]者，法于阴阳[6]，和于术数[7]，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8]，故能形与神俱[9]，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10]，以妄为常，醉以入房[11]，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12]，不时御神[13]，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14]，避之有时，恬淡虚无[15]，真气[16]从之，精神内守[17]，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18]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19]于物，故合于道，所以[20]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21]也。

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22]尽邪？将天数然也？

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23]通，太冲脉[24]盛，月事[25]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26]，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27]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28]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29]竭，地道不通[30]，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31]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肾者主水，受五藏六府[32]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泻。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

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33]，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34]之精气皆竭矣。

帝曰：夫道者[35]，年皆百数，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却老而全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36]者，提挚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37]，故能寿敝[38]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39]。中古之时，有至人[40]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其次有圣人[41]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42]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43]，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辩列星辰，逆从[44]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注释

[1]
黄帝：我国远古帝王之一。少典氏之子，复姓公孙；生于轩辕之丘，故号轩辕氏。因功德卓绝，被诸侯推为天子。以土德之瑞，被尊称为黄帝。一生当中建立了许多不朽的功绩，被奉为"人文初祖"。

[2] 弱：不会走路的婴儿时期。

[3] 登天：登上天子之位。

[4]
天师：岐伯。黄帝之臣，主管医师，兼为皇帝的医学老师。因功高爵尊，通达天人玄机，被尊为"天师"。

[5] 道：自然的法则。此指合于自然之法则的养生之道。

[6]
法于阴阳：效法自然界寒暑往来的阴阳变化规律。如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法，效法、取法。

[7]
和于术数：施行适合自身的修身养性之法。数，指修身养性之法，如导引、按跷、吐纳、咽津等法。

[8]
不妄作劳：劳作适度，不违背常规法度。妄，乱也；作劳，即劳作，包括劳力、劳心、房劳等方面。

[9] 形与神俱：健康的标志。形，形体；神，精神。俱，偕也，协调。

[10] 以酒为浆：把酒当做饮料饮用，形容嗜酒无度。浆，饮料。

[11] 入房：行房事。

[12] 不知持满：不懂得保持精气的盈满。

[13]
不时御神：不善于把握和调养自己的精神活动。时，善也，善于。御，统摄、治理。

[14]
虚邪贼风：因虚而入的邪气和贼害人体之风，这里指不正常的气候变化和有害人体的外来致病因素，如四时不正之气。

[15] 恬淡虚无：思想安闲清静，没有杂念。恬惔，安静；虚无，心无杂念。

[16] 真气：体内的正气，与致病的邪气相对。

[17] 内守：安守在体内而不散失。

[18] 美：以......为美。下句"乐"，用法同此。

[19] 惧：据文献记载，应作"攫"，意为"取"，寻求。

[20] 所以：......的原因。

[21]
德全不危：德，修养有得于心；德全，全面实施养生之道；不危，不会有内外邪气干扰的危害。

[22] 材力：决定于肾气的精力；肾精。

[23]
任脉：奇经八脉之一。循行路线与病变表现，详见《素问·骨空论第六十》。

[24]
太冲脉：冲脉，奇经八脉之一。起于气冲穴（脐下五寸旁开二寸处），与足少阴肾经相并，狭脐旁上行，到胸中后分散。本经发病，主要表现为气上冲心、月经不调、崩漏、不孕等。

[25] 月事：女子月经。

[26] 平均：充满，充盛。

[27]
阳明经：十二经脉中的手阳明、足阳明经脉。这两条经脉均上行于头面发际，如果经气衰退，则不能营养头面而导致面枯发落。

[28] 三阳脉：十二经脉中的手足太阳、手足阳明、手足少阳这六条经脉。

[29]
天癸：肾气充盛到一定时期而产生的一种具有促进生殖功能的物质。天，先天；癸，癸水。

[30] 地道不通：月经停闭，不再来潮。

[31] 颁：通"斑"，头发花白。

[32]
五藏六府：五脏六腑。五脏，肝、心、脾、肺、肾；六腑，胆、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

[33] 天寿过度：天寿，先天禀赋；过度：超过常规。

[34] 天地：男女或男子与女子的身体。

[35] 道者：得道之人，这里指懂得养生之道的人。

[36] 真人：养生家，即懂得并按照养生之道去做而长生不老的人。

[37] 肌肉若一：肌肤始终不变，永不衰老。

[38] 敝：当做"敌（敵）"字，形近而讹。意为：比、等同。

[39] 道生：因行为合乎养生之道而获得的永恒生命。

[40] 至人：在养生上的道行仅次于"真人"，但也能够长生不老的人。

[41] 圣人：这里指在养生上的道行又仅次于"至人"，而能够活到数百岁的人。

[42]
八风：四方（东、南、西、北）和四隅（东南、西南、西北、东北）之风。

[43] 被服章：穿着华美的衣服。

[44] 逆从：偏义复词，偏"从"义，顺从，适应。

译文

过去，轩辕黄帝刚出生就显得神异圣明，在襁褓之中已能够说话；幼年时期就懂得敬事尊长，严正规矩；长大成人后宽厚爱人，英明睿智。活到一百多岁，龙驭归天。

他曾向天师岐伯请教道：我听说上古时代的人们，都能够年过百岁，行动起来却不显衰老；而现在的人，年过半百，行动就已经显得很衰老了。这是由于时代不同了呢？还是由于人们违背了养生之道呢？

岐伯答道：上古时代的人，一般都懂得养生的道理，能够自觉遵守天地阴阳运行的规律，适应四季时令的变化，饮食有节制，作息有规律。不过分地劳心劳力，所以能够使身体与精神协调一致，从而尽享天年，活到上百岁才离开人世。现在的人却不是这样：把酒当做饮料来喝，把行为放纵当做日常的生活方式，酒醉之后还妄行房事，在放纵淫欲当中致使自己的精气枯竭，真元丧尽；不知道保持体内的精气充盈，不善于把握和调节自己的精神活动，只知道贪求一时的快乐，而背弃了真正的生活的乐趣，作息没有规律，因此，刚到五十岁便显得很衰老了。上古时代的圣王在教导百姓时，都告诫他们要能够适时回避四季不正的虚邪贼风；思想上保持清净淡泊，无欲无求，这样，体内的正气和顺不乱，精神稳固而不涣散，病邪又从哪里来侵犯人体呢？因此，上古时代的民众大都神清气闲，清心寡欲，心境平和，无忧无虑；虽然参与劳作，但并不感到疲倦；真气平和而调顺，愿望容易得到满足。因此，他们感到吃什么都很香甜，穿什么都舒服，快乐地享受他们的习俗，彼此之间各安其位，所以当时的民风很是纯朴。因此，身体感官的享受和欲望引诱不了他们的信念，淫乱邪恶的事物也迷惑不了他们的心志。愚笨或聪明，贤能或是不才的人，都不贪求欲望的满足和享受，因此，他们的行为都与养生之道相协调。他们之所以都能够年过百岁而行动不显得衰老，就是因为他们全面实施养生之道才不会受到邪气的侵害啊！

黄帝问道：人年老以后就不能够生育子女了，这是由于肾精衰竭了呢？还是身体生长变化的规律就是这样呢？

岐伯回答说：人的生理过程是这样的，女子到了七岁，肾气就充盈起来，开始更换牙齿，茂密地生长头发；到了十四岁，天癸发育成熟，任脉贯畅，太冲脉运行旺盛，月经按时来潮，所以能够生育；到了二十一岁，肾气充满，智齿长出，生长发育期结束；到了二十八岁，筋骨已经牢固坚实，毛发长到极点，身体最为强健；到了三十五岁，阳明经脉转衰，面部开始憔悴，头发也开始脱落；到了四十二岁，三阳经脉气血衰，面部整个干枯起来，头发开始变白；到了四十九岁，任脉空虚，冲脉衰微，天癸枯竭，月经断绝，所以身体完全衰老而不能再生育。男子到了八岁，肾气充实，头发旺长，开始牙齿更换；到了十六岁，肾气旺盛，天癸发育成熟，精气充盈而出现排精。这时与女子性交，就能够生育子女；到了二十四岁，肾气充盈，筋骨刚劲有力，智齿长出，身体发育到顶点；到了三十二岁，筋骨最为强健，肌肉丰满壮实；到了四十岁，肾气转衰，头发开始脱落，牙齿也开始枯槁；到了四十八岁，阳气开始从上面衰竭，面部皱缩，发鬓变得斑白；到了五十六岁，肝气转衰，筋骨不能自如地活动，天癸枯竭，肾精稀少，肾脏的功能衰弱，男子的身体全面由盛转衰；到了六十四岁，牙齿和头发脱落。肾脏是主水的器官，接受五脏六腑的精气加以储存，因此，只有五脏旺盛，肾脏才有精气排泄。现在五脏都已衰退，筋骨懈怠无力，天癸也完全枯竭，所以鬓发斑白，身体沉重，步态不稳，不再有生育的能力了。

黄帝又问：有的人虽然年纪很大了，却仍能生育子女，这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这是因为他们先天禀赋超常，气血经脉到老年仍能保持通畅，而且肾气充盈。虽然有这种情况，但是男子一般不超过六十四岁、女子一般也不会超过四十九岁，那时，身体的精气就会彻底枯竭。

黄帝说：善于养生的人，都能活到一百岁，那时还能生育子女吗？

岐伯回答说：善于养生的人能够延缓衰老，保持身体的旺盛，年岁虽然很高，却仍有生育的能力。

黄帝说：我听说，上古时代有种被称为真人的，他们能把握天地自然变化的奥秘，掌握阴阳运行的要领，懂得吐故纳新养蓄精气，独处世外以养护精神，肌肉强健如一，永不衰老，所以能够寿比天地，永无终结。因为这与养生之道完全契合，因而能够长生不老。中古时代有种被称作至人的，他们道德淳厚，养生方法完备，能够随顺阴阳的变化，适应于四季的变迁，远离世俗的纷扰，全身集中精力，悠闲游走于天地之间，他们的视听能力，能够通达于八荒之外。这正是他延年益寿、强健体魄的方法，他们的境界也可归于真人一类。其次，有被称作圣人的，他们能够使自己身处天地的平和之气当中，顺应自然界八风转换的规律，虽然生活在世俗的社会中，却能够恰当地节制自己的嗜欲，没有怨愤不平之心。行为并不显得遗世独立，也穿着华美的衣服，但行为举止又不受世俗的制约。身体不会被繁琐的世事弄得疲惫不堪，思想上也没有耗费思虑的忧患，只是把恬淡愉悦作为自己的追求，以自感适意作为自身的事业。形体不会衰惫，精神不会耗散，这样也能活到一百多岁。还有一种被称作贤人的，他们效法天地的运行规律，学习日月的运行之道，随顺星辰的转移，顺从阴阳的盛衰消长，根据四时气候的变化来调养身体。希望追随上古真人，以求自己的行为符合于养生之道；这样，也可以使自己延年益寿，尽享天年。

解说

古人的养生之道，崇尚清心寡欲、心安自然，不为外物所扰。但在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现代社会里，人们，尤其是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们，要做到完全顺应自然之性，绝非易事。如何在当前的生存状态下，保持身体健康，是人们普遍关心的话题。由本篇可知，若要保持健康长寿，保真藏精是养生的关键。保真藏精即保全身体的元真元气。由于天癸与肾气的存在与强弱直接关系到每个人的生命活力与寿命的长短，所以，保真藏精的作用之大不言而喻。如何保真藏精呢？

一、加强后天的有序补给

后天的补给一要多呼吸新鲜空气。可早起做做运动，深呼吸等。在做气功类健身时，要特别注意呼吸问题，吸气要有深度，即配合动作多做徐而缓的深呼吸运动，由胸式呼吸过渡到腹式呼吸。二要讲究合理饮食。一日三餐有序，还要学会调理每天的饮食结构。食物的营养摄入并不在于食用山珍海味，而在于主食、蔬菜、副食、瓜果和水分等饮食结构的均衡，做到不偏食，不挑食。这样可使后天获得的肾精有源源不断的补充，使肾藏精、主水、纳气功能有足够的能动力量和储藏精良物质。

二、节制自己的行为

一个人的肾精贮藏，即使有后天补充，也是有限的，如无节制的过度使用，无疑是一种变相的自杀行为。而在这些行为中，尤以男女间的性行为耗损肾精最为严重。因为男女之间发生性行为，不仅有精力、体力的消耗，同时还有与生命力紧密相关的精液的消耗，这就相当于双倍以上肾精的消耗。一个人如果"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对肾中所藏的先天与后天的肾精不加节制地消耗，其健康与寿命将受损害。

三、生活要有规律

中医理论上说，有规律的生活被打破，必然要破坏生命现象的总法则，即阴阳失调，春不生，夏不长，秋无收，冬无藏。致使肾精无藏等，生命当然会受到威胁。

人们要想健康长寿，就必须顺从自然规律，即"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合乎自然之道，这是保持肾精充盈、养生长寿的根本。日常的规律生活有：早睡早起，有节制地上网、看电视，三餐有规律，有节制的性生活，这些都不需要投入特别的精力，但需长期坚持，方式虽简单，但对健康很有效。

四、要持之以恒有目的的健身

一个健康的人每天起码要有一小时以上的健身运动，其中三十分钟的外部健身，可以松筋骨、活肌肉，活动关节和外部的经气血脉。从头面起，到颈脊关节，再到腰脊腰关节，再到胯关节、膝关节、踝关节等，都要全面照顾到。另外三十分钟的内部健身，最好选择一种中国的气功健身方法，如太极拳等。内部健身可以通过气血的活动，使五脏六腑做一次有序的气血按摩运动。内外健身可使全身气血畅通，这样，外部筋骨就不会无缘无故地疼痛；内部就能使肾的藏精、纳气、主水等功都保持长期稳定，人就能增强免疫力，少生病甚至不生病。

另外，休息时，经常扭腰，拍打和按摩足太阳膀胱经上的肾俞穴（在腰部脊椎旁两侧），可刺激肾发挥其正常功能。

[]{#chapter_7.xhtml}

四气调神大论篇第二

原文

春三月[2]，此谓发陈[3]，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4]，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5]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6]。

夏三月[7]，此谓蕃秀[8]，天地气交，万物华实[9]。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10]，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11]，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秋三月[12]，此谓容平[13]，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14]，奉藏者少。

冬三月[15]，此谓闭藏[16]，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17]，奉生者少。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18]不止，故不下也。天明[19]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20]，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21]，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交通[22]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恶气不发，风雨不节，白露不下，则菀槁不荣。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唯圣人从之，故身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

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
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内格[23]。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注释

[1]
四气调神：四气，指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变化规律。四气调神是指调整精神意志使之与四时变化规律相一致。

[2] 春三月：包括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六个节气。

[3] 发陈：推陈出新。

[4] 被发缓形：披散头发，宽松衣带。目的是使身体舒展。

[5]
养生之道：保养生长之气的方法。生，这里指的是春季的生长之气，下文的"养长之道"，"养收之道"，"养藏之道"与之相仿。

[6]
奉长者少：奉，供给，滋养。四时之气，春生夏长，春天生发之气受到损伤而不足，供给夏季的生长之气就会减少。

[7] 夏三月：包括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六个节气。

[8] 蕃秀：茂盛，秀美。

[9]
天地气交，万物华实：阳气生于春而极于夏，主万物生发；阴气生于秋而极于冬，主万物成形，因此阴阳相交的夏至之时，植物开花结实，生长旺盛。王冰注："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由是则天地气交也。"张志聪注："天地气交，阳气施化，阴气结成，成化相合，故万物华实。"

[10]
华英成秀：形容人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华英，指人的面色神气，张志聪注曰："华者，心之华，言神气也"；秀，这里是旺盛的意思。

[11] 痎疟：疟疾的总称。

[12] 秋三月：包括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六个节气。

[13]
容平：秋季是成熟结实的季节，万物不再继续生长，趋于平定，故称容平。张志聪注曰："容，盛也，万物皆盛实而平定。"

[14] 飧泄：饮食不消化的泄泻。

[15] 冬三月：指立冬、大雪、小雪、冬至、小寒、大寒六个节气。

[16]
闭藏：阳气内藏，生机潜伏。马莳注曰："阳气已伏，万物潜藏，故气象谓之闭藏。"

[17] 痿厥：手足软弱无力而逆冷。

[18] 德：推动自然界万物生化的作用和力量。

[19] 明：同"萌"，阴晦的意思。

[20] 空窍：同"孔窍"，此处指天地之间的广阔空间。

[21] 冒明：即遮盖光明，壅蔽不清。

[22] 交通：指天地之气的升降运动，阴阳之气相交。

[23] 内格：人体的内在功能活动与外界环境变化不适应。

译文

春天的三个月被称为发陈，是万物复苏、推陈出新的季节，自然界生机勃勃，万物欣欣向荣。此时人应该晚睡早起，起床后在庭院中散步，披散开头发，宽松衣带，使身体舒展，精神舒畅。对万物要存仁慈之心，不要轻易杀害，要付出，而不聚敛，要奖励，而不施罚。这是顺应春季生发之气的养生之道。若是违背这种规律，就会损伤肝气，到了夏季就会发生寒性病变，供给夏季的生长之气就会减少。

夏季的三个月称为蕃秀，此时，天地的阴阳之气相交，各种植物都开花结实。人应该晚睡早起，不要闷在家里，多去户外走动，不轻易发怒。要保持精神饱满，气机通畅，并对周围事物充满浓厚兴趣。这是顺应夏季生长之气的养生之道。若是违背这种规律，就会损伤心气，到了秋天就容易发生疟疾，提供给秋天的收敛之气也会减少。

秋天的三个月称为容平，此时秋风劲急，空气清爽。人应该早睡早起，听到鸡叫就要起床。要保持精神宁静，以缓和秋季肃杀之气的影响；收敛神气，使秋气平和；精神内守，使肺气清肃。这是顺应秋天收敛之气的养生之道。若是违背这种规律，就会损伤肺气，到了冬天就容易发生泄泻，提供给冬天的收藏之气也会减少。

冬天的三个月称为闭藏，此时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人在这时不要扰动阳气，过于劳作。应该早睡晚起，等到日光普照时再起床。使神志藏匿起来，就好像严守隐私一样不泄露，又好像得到喜爱之物而密藏。要避寒保暖，不要让皮肤出汗而使阳气外泄。这是顺应冬季收藏之气的养生之道。若是违背这种规律，就会损伤肾气，到了春天人容易得痿厥症，提供给春天的生发之气也会减少。

天气是清净光明的，蕴藏着万物生长变化的力量而运行不止，由于天蕴藏之德，因此能够保持其内蕴的力量而不下泄。如果天上阴云笼罩，日月就不能放射光芒，邪气就乘虚而入，致使阳气闭塞、地气不明，云雾弥漫不清，从而导致雨水无法降落。如果阴阳之气不能相交，万物就不能存活，树木也会凋亡。邪气若不散去，气候就会变化无常，刮风下雨都不遵循时节，霜露也不能降下，草木就会因此而枯槁。暴风骤雨不时袭来，天地四时不能保持其正常的运作规律，万物也无法存活而灭绝。只有圣人能够适应自然变化的规律，所以不生大病，自然万物不失其德，所以能够保持生气不绝。

若违逆了春天的生长之气，那么少阳之气就不得生发，致使肝气内郁而发生病变。若违逆了夏天的生长之气，太阳之气就不能生长，因而导致心气虚。若违逆了秋天的收敛之气，太阴之气就不能够收敛，致使肺气燥热胀满。若违逆了冬天的闭藏之气，少阴之气就不能潜藏，肾气就会衰竭。四时阴阳变化是万物生长应当遵循的根本规律。所以圣人春夏顺应生长之气保养阳气，秋冬顺应收藏之气保养阴气，同自然界万物一样顺从万物发展的根本规律。如果违逆了这个根本规律，就会损伤生命的根本，破坏真元之气。所以阴阳四时的变化是万物生长的始终，是死生的本源，违背它就会发生灾害，顺从它就百病不生。这就是养生之道。对于养生之道，圣人能够切实实行，愚人却时常违背。顺从阴阳变化就能生存，违反它就会死亡，顺从它就能正常生长，违背他就会发生混乱。不顺从而违逆阴阳运行之道，就是通常所谓的"内格"。

因此圣人往往在疾病发生之前就进行预防，而不是等到疾病发生后再进行治疗；在变乱发生之前就进行预防，而不是等到变乱发生后再去平定。得病之后才想到用药治疗，就像口渴了才去掘井，战事发生了才去制造兵器，不就太迟了吗？

解说

一、四季养生

做好每个季节的养生，不仅能保持身体健康，而且也为下一个季节疾病预防打下基础。四季养生是相互联系的，若其中一个环节做不好，即使本季无事，也会影响下一个季节的养生。

二、不治已病治未病

不治已病治未病有两层意思：1、未病先防，2、既病防变。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注意顺应自然，保持身体强健，即使有外邪侵犯，也能保持健康。

三、春夏养阳，秋冬养阴

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指春养少阳，以助长生发之气；夏养太阳，以助长生长之气，秋养少阴，以助长收敛之气；冬养太阴，以助长闭藏之气。这与前文养生、养长、养收、养藏是一致的，是顺应四时调神养生的重要养生原则。具体做法，并不要特意去吃什么药、喝什么汤，只需顺应春夏秋冬四季的特点，作息有规律，饮食有节制，不过度劳累，保持精神舒畅即可。

[]{#chapter_8.xhtml}

生气通天论篇第三

原文

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1]之内，其气九州、九窍[2]、五藏、十二节[3]，皆通乎天气。其生五，其气三[4]，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

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故圣人传精神[6]，服天气，而通神明。失之则内闭九窍，外壅肌肉，卫气散解，此谓自伤，气之削也。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7]。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8]。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

[9]短，小筋弛长，短为拘，弛长为痿。因于气[10]，为肿，四维[11]相代，阳气乃竭。

阳气者，烦劳则张[12]，精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13]。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溃溃乎若坏都，汩汩乎不可止。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14]，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15]。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16]，汗出偏沮，使人偏枯[17]。汗出见湿，乃生痤疿[18]。高粱[19]之变，足生大丁，受如持虚[20]。劳汗当风，寒薄为皶[21]，郁乃痤。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阖[22]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偻[23]。陷脉为瘘，留连肉腠，俞气化薄[24]，传为善畏，及为惊骇。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魄汗未尽[25]，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风疟。

故风者，百病之始也，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时之序也。

故病久则传化，上下不并，良医弗为。故阳畜积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

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时，形乃困薄。

岐伯曰：阴者，藏精而起亟[26]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27]。阳不胜其阴，则五藏气争，九窍不通。是以圣人陈阴阳[28]，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外调和，邪不能害，耳目聪明，气立如故。

风客淫气[29]，精乃亡，邪伤肝也。因而饱食，筋脉横解[30]，肠澼[31]为痔。因而大饮，则气逆。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

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因于露风，乃生寒热。是以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泄；夏伤于暑，秋为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冬伤于寒，春必温病。四时之气，更伤五藏。

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骨气以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

注释

[1] 六合：指东西南北上下六个方向，此处指宇宙。

[2] 九窍：指人的头部七窍及前阴、后阴。

[3] 十二节：指人体双侧肩、肘、腕、髋、膝、踝十二个关节。

[4]
其生五，其气三：自然界阴阳之气化生木火土金水五行，分为三阴三阳之气。五，指木火土金水五行；三，指三阴三阳，三阴，寒、燥、湿；三阳，风、火、暑。王冰认为三是指天气，地气，运气。

[5] 因时之序：依照四时阴阳的变化规律来养生。

[6] 传精神：精神专一。传，通"抟"，聚也。

[7]
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素问吴注》将这三句移至"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句下，文理通顺，可从。意思为，卫表的阳气像户枢一样运转不休，但如果人起居作息没有规律，阳气就会外浮而耗散。运，运转；枢，户枢，卫气护卫体表、主管气孔开合，如同户枢一样；惊，纷乱；起居如惊，即生活作息没有规律。

[8]
体若燔炭，汗出而散：身体高烧如同火炭，发汗之后，热就会随汗出而散。得了暑病的人本来就多汗，不宜用发汗的方法来治疗，因此这两句放在"因于暑"句下并不合适；而《素问吴注》认为，当人受了风寒时就会发热，此时适宜用发汗来治疗，因此将这两句移至"因于寒"句下，与临床相符，从之。

[9]

（ruǎn）：收缩。

[10] 气：一说指气虚，一说指风邪。肿病多由气虚引起，因此作气虚解。

[11] 四维：四肢。

[12]
烦劳则张：过度劳累就会使阳气亢盛。烦，通"繁"，烦劳即劳累过度；张，亢盛。

[13] 煎厥：指阳气亢盛，煎熬阴精而导致的晕厥症。

[14] 形气绝：脏腑经络之气被隔绝。形气，指脏腑经络之气。绝，隔绝不通。

[15]
血菀于上，使人薄厥：血液郁积在上焦心胸，使人昏厥。菀，音"yùn"，通"蕴"，积聚，郁结；上，指心胸；薄厥：病名，指因大怒迫使气血上冲而导致的昏厥症。王冰注："大怒则气逆而阳不下行，阳逆故血积于心胸之内矣。上，谓心胸也。然阴阳相薄，气血奔并，因薄厥生，故名薄厥。"

[16]
纵，其若不容：筋脉松弛，导致肢体不能随意活动。纵，松弛；不容，肢体不能随意活动。

[17]
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指人半身出汗，造成半身不遂。沮，因出汗而湿润；偏枯，半身不遂。

[18] 痤疿：痤，小疖；疿，暑疹，俗称痱子。

[19] 高粱：即膏粱，膏是脂膏，粱指细粮。泛指肥甘厚味之品。

[20] 受如持虚：指身体被病邪侵入就像用空容器盛东西一样容易。

[21] 皶：音"zhā"，粉刺。

[22] 开阖：指毛孔的开合。

[23] 大偻（lóu）：背部躬曲不能伸直。

[24]
俞气化薄：指寒气经由腧穴迫近五脏。俞，腧穴，为经气出入之处，内连脏腑；薄，迫近。

[25]
魄汗未尽：汗出未止。古人认为汗出与肺有关，因为肺司皮毛，而肺藏魄，所以称汗为魄汗。

[26] 亟（qì）：屡次。

[27] 并乃狂：意为阳邪入于阳分，阳热过盛，于是发生狂症。

[28] 陈阴阳：使阴阳平衡，各无偏胜。

[29]
风客淫气：风入侵人体而成为淫乱之气。客，外来之物入侵人体。淫气，淫乱之气。又有言淫气指因风邪入侵而引起的脏腑之气逆乱。

[30] 横解：横，放纵；解，通"懈"，松弛。

[31] 肠澼（pì）：下痢脓血的痢疾。

译文

黄帝说：自古以来，都把人体与自然界的相通称为生命之根本，而根本中的根本则是阴阳。天地之间，宇宙之内，地上的九州，人体的九窍、五脏、十二节均与天气相通。阴阳之气化生为木、火、土、金、水五行，又可分为三阴三阳。如果人经常违背阴阳五行的变化规律，就会被邪气所伤，这是关乎人寿命的根本法则。

如果自然界的阴阳之气清净平和，那么人的精神活动就能保持正常。顺从阴阳的变化，人体的阳气就能充实，即使有外邪侵袭，身体也不会受到伤害，这就是顺应春夏秋冬四时次序变化的养生之道。所以圣人总是能让自己保持精神专一，顺从自然规律，从而与自然保持协调统一。如果不能遵循这些道理，内部的九窍就会被邪气阻塞，外部的肌肉也会被邪气壅塞，卫气不能固守体表而耗散。这就是人不遵守自然规律而给自己招致的伤害，人体的正气就会被削弱。

阳气对人体的重要性就像太阳对于天一样至关重要。如果阳气的运行失常，人就会折寿而不能成长，因此天地的运行是依赖太阳的光明，人体的生命活动也是依赖阳气的运行。人体的阳气向上向外布散，起着护卫肌表，抵御外邪的作用。卫表的阳气像户枢一样运行不息，但如果人作息不规律，阳气就会外浮而耗散，失去卫表的作用。当人被寒邪侵犯时，身体高烧如同火炭，发汗之后，热就会随汗出而散去。当人被暑邪侵犯时，会出汗、烦躁、喘气有声，若邪气深入，侵扰神智，人虽不再烦躁，但会变得话多。当人被湿邪侵犯时，头就像被包裹着一样沉重，湿热邪气不除，人体的大小筋脉就会或收缩拘挛，或松弛痿软。当人体气虚时，会发生浮肿，四肢相继肿胀，最终导致阳气耗竭。

如果人过度劳累，阳气就会过度亢盛而煎熬阴精，这种情况在夏季持续累积的话，最终会导致气逆昏厥，眼睛昏蒙看不清东西，耳朵闭塞听不清声音。而且病势会像决堤江水一般凶猛，如湍流奔泻一般不可遏止。人体的阳气，在人大怒时会上逆而阻绝脏腑经脉之气，血也会随着气向上郁积在心胸，造成昏厥。因为血郁积在心胸，不能濡养筋脉，导致筋脉松弛，肢体不能随意活动。还会使人半身出汗，发生半身不遂。如果汗出时受到湿邪侵袭，就容易长小疖和痱子。嗜食肥甘厚味的食物，人会很容易生出疔疮，邪气入侵时，就会像拿着空容器去盛东西一般，很容易生病。如果人在活动后出汗时如果受了风，寒邪就会积聚在皮肤内而形成粉刺，如果长时间郁积则会发展成为疔疮。

人体阳气的强健之性，具有养神的作用；其柔和之性，则具有滋养筋脉的作用。如果人体的肌肤腠理开合失常，寒气就会随之入侵，使筋脉拘急，身体躬曲而不能伸直。若寒邪向内深陷于经脉，就会导致气血不通，久郁成为疮瘘。如果寒邪滞留在肌肉腠理之间，并经由腧穴内迫脏腑，伤及脏气，就会使人变得畏惧和惊恐。如果因寒邪扰乱而致使营气运行不畅，壅滞于肌肉腠理，就会发生痈肿。在人汗出未止的时候，身体会很虚弱，阳气也被耗损了，若此时风寒入侵，就会使腧穴闭塞、邪气留滞而发生疟疾。

所以说，风邪是引起各种疾病的原因。人能保持内心清静，肌肤腠理就会致密，足以抵挡外邪，即使有大风苛毒侵袭，也不能伤害人体，这是顺从季节变化的规律而养生的结果。患病时间长久，病邪就会继续传化，导致阴阳之气不能交通，即使遇到良医也是束手无策。所以阳气蓄积，也会导致死亡，阳气阻隔不通时应该及时泻去邪热，若不迅速给予正确的治疗，而被庸医所误，病情就会恶化。

人体的阳气白昼在体表循行，清晨阳气开始活跃，中午阳气隆盛，日暮时分，体表阳气减少，汗孔闭合以防外邪侵袭。因此，到了晚上，人就应收敛阳气以拒邪气，不要扰动筋骨，避免接近雾露。如果违反了这三个阳气活动的时间规律，人体就会被病邪所困。

岐伯说：阴气储藏人体精微，并不断化生阳气，阳气在外护卫使阴精不外泄。如果阳盛阴衰，阳气就会过度亢盛而迫使经脉中的气血流动疾速，阳邪入于阳分，在内扰乱神明而发生狂乱之症。若阴盛阳衰，五脏之气就会发生混乱，导致九窍功能丧失。所以圣人注重平衡阴阳，使筋脉调和，骨髓坚固，气血顺畅。这样一来，内外调和，邪气不能侵害，并且耳聪目明，正气也能正常运行。

风邪侵袭人体，耗散阴精，损伤肝气。如果饮食过饱，筋脉就会变得松弛，不能起到束缚作用，从而发生痢疾和痔疮。如果饮酒过量，则会造成气机上逆；如果房事过度，则会损伤肾气，腰间高骨也会受到损害。

人体阴阳调和的关键是，阳气在外护卫，阴精才能固守于内。如果二者不和，就像一年之中只有春天没有秋天，只有冬天没有夏天，所以使阴阳协调配合，才是圣人养生的法则。所以说，如果阳气过盛而浮散，阴气就会外泄以至竭绝。阴气平和，阳气固密，阴阳平衡，人才能精神健旺。如果阴阳之气分离竭绝，人体精气就会丧失殆尽。

当人体受到风霜雨露的侵袭时，就会发生寒热病变。春天被风邪所伤，邪气滞留不去，就会发生泄泻。夏天被暑邪所伤，到了秋天就会得疟疾。秋天被湿邪所伤，气机就会上逆而咳嗽，进而导致痿症。冬天为寒邪所伤，到了春天必定会得温病。四时的邪气会交替伤害人的五脏。

阴精的产生来源于饮食中的五味，储藏阴精的五脏，也会被五味所伤。过多食用酸味食物，会使肝气过盛而克害脾土，导致脾气衰竭。过多食用咸味食物，会使骨气劳伤，肌肉短缩，心气抑郁。过多食用甜味食物，会使人心跳急促，面色发黑，肾气失调。过多食用苦味食物，会导致脾气过燥而不濡润，从而使胃气壅滞。过多食用辛辣食物，会造成筋脉松弛损坏，精神受损。因此要谨慎地搭配饮食中的五味，才能使筋骨强健柔韧，气血运行舒畅，肌肤腠理致密。谨遵这些道理并依法实行，就能够健康长寿，尽享天年。

解说

1.阳气起着护卫肌表，抵御外邪的作用。若阳气失常，人体就会轻易被外邪入侵，损寿折命。

如何保持阳气正常运行呢？首先，不要过度劳累，使阳气过度亢盛；其次，保持心情舒畅，切忌动怒；第三，活动出汗之后要避风，避免湿气；第四，不要单食肥甘厚味之品，多食果蔬和五谷杂粮。

2.为了保持身体健康，人们应该顺应阳气的活动规律。清晨开始活动，夜晚要让身体和精神都保持安静，尽量不要熬夜，需要做的事情留到第二天再做。另外，由于晚上护卫体表的阳气已经进入体内阴分，失去了阳气的保护，人体很容易被邪气侵入而得病，所以尽量不要在晚上运动，这样会使肌肤气孔张开，寒邪很容易进入。

3.五脏的精气都是由饮食五味所化生的，饮食中的酸，咸，苦，甘，辛五味分别入肝，肾，心，脾，肺，进而滋养五脏。然而过量食用又会对五脏造成损伤，往往首先伤本脏，导致本脏功能失调，继而根据脏腑间的乘、侮关系，引起其他脏腑病变。

注：五脏与五行关系：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

生克关系为：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乘：过克；侮：反克。

因此，饮食不可偏嗜，要合理搭配，五味均衡摄入。

[]{#chapter_9.xhtml}

金匮真言论第四

原文

黄帝问曰：天有八风[2]，经有五风[3]，何谓？岐伯对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藏，邪气发病。所谓得四时之胜者，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4]，所谓四时之胜也。

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5]在颈项；南风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胁；西风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风生于冬，病在肾，俞在腰股；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故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支。故春善病鼽衄[7]，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病痹厥[8]。故冬不按跷[9]，春不鼽衄，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此平人脉法也。

故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故人亦应之。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藏府中阴阳。则藏者为阴，府者为阳。肝心脾肺肾五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府，皆为阳。所以欲知阴中之阴阳中之阳者何也，为冬病在阴，夏病在阳，春病在阴，秋病在阳[10]，皆视其所在，为施针石也。故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腹为阴，阴中之阴，肾也；腹为阴，阴中之阳，肝也；腹为阴，阴中之至阴，脾也[11]。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故以应天之阴阳也。

帝曰：五藏应四时，各有收受乎？

岐伯曰：有。
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藏精于肝，其病发惊骇。其味酸，其类草木，其畜鸡，其谷麦，其应四时，上为岁星[12]，是以春气在头也，其音角，其数八[13]，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臭臊。

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藏精于心，故病在五藏，其味苦，其类火，其畜羊，其谷黍，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是以知病之在脉也，其音徵，其数七，其臭焦。

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类土，其畜牛，其谷稷，其应四时，上为镇星，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其音宫，其数五，其臭香。

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精于肺，故病在背，其味辛，其类金，其畜马，其谷稻，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其音商，其数九，其臭腥。

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藏精于肾，故病在谿[14]，其味咸，其类水，其畜彘，其谷豆，其应四时，上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数六，其臭腐。

故善为脉者，谨察五藏六府，一逆一从，阴阳表里雌雄之纪，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

注释

[1]
金匮真言：本篇所论述的内容至真至要，应藏于金匮以流传于世，所以篇名叫做金匮真言论。

[2] 八风：指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方之风。

[3]
五风：指五脏之风，即肝风、心风、脾风、肺风、肾风。马莳注曰："五风者，即八风之所伤也，特所伤藏异，而名亦殊耳。"

[4]
所谓得四时之胜者...秋胜春：春、夏、长夏、秋、冬分别属木、火、土、金、水五行，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所以说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胜：克制。这里说到四季的相克关系，是为了说明八风的邪气只有在遇到其所胜的季节才能伤人。王冰："言五时之相胜者，不谓八风中人则病，各谓随其不胜而发病也。"

[5] 俞：通"腧"，腧穴。是经气输注的场所，同时也是邪气入侵的门户。

[6] 中央：既指方位，也指长夏季节。长夏为夏秋之间，在四季中处于中央。

[7] 鼽（qiú）衄：鼻塞为鼽，鼻出血谓之衄。

[8] 痹厥：手足麻木发冷。

[9]
冬不按跷：按跷，按摩导引，此处泛指各种扰动阳气的活动。《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中说："冬三月，此谓闭藏"，故冬季宜养藏，不可扰动阳气。

[10]
冬病在阴......秋病在阳：张志聪注曰："冬病在肾，肾为阴中之阴，故冬病在阴；夏病在心，心为阳中之阳，故夏病在阳；春病在肝，肝为阴中之阳，故春病在阴；秋病在肺，肺为阳中之阴，故秋病在阳。"

[11]
故背为阳......阴中之至阴，脾也：人体按部位分阴阳的话，则背为阳，腹为阴；上为阳，下为阴。心肺位于膈上，位置靠近后背，所以为阳脏。肝脾肾位于膈下，藏在腹中，所以为阴脏。

[12]
上为岁星：岁星以及下文的荧惑星、镇星、太白星、辰星，分别指木星、火星、土星、金星、水星。五脏分别与五大行星相应，这在《气交变大论》中有详细论述。为何古人将行星的运行与人体联系起来呢？因为五大行星的运行，反映了天体的运行规律，而天体运行规律又决定了四时气候的变化，四时气候的变化直接关系到德化政令以及疾病的发生与流行。

[13]
其数八：八，以及下文的七、五、九、六都是成数。古人用数字一、二、三、四、五分别表示水、火、木、金、土五行的生数，土能生万物，因此在各数上加上土数五，即得五行的成数。

[14]
谿：指小肌肉。张志聪注："谿乃小分肉之间，连于筋骨之间，是肾主骨，而谿乃骨气所生之分肉也。"

译文

黄帝问道：自然界有八风的异常变化，而人体的经脉有五风的病变，这是怎么回事呢？岐伯回答说：八风发生异常时，就会变成邪气，入侵人体，沿着经脉侵害五脏，导致五脏发生病变。八风邪气只有遇到所胜的季节才能伤人，四季的相克关系为：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这就是所谓的四季相克关系。

东风生于春季，它造成的病变多发生在肝经，其腧穴在头颈部；南风生于夏季，它引起的病变发生在心经，其腧穴在胸胁部；西风生于秋季，它引起的病变多发生在肺经，腧穴在肩背部；北风生于冬季，它引起的病变多发生在肾经，其腧穴在腰部及大腿部；长夏季节，在五行中属土，它引起的病变多发于脾经，腧穴位于脊部。因此春季疾病多发生在头部，夏季疾病多发生在心脏，秋季疾病多发生肩背部，冬季疾病多发生四肢部位。春季容易发生鼻塞、流鼻血，夏季容易患胸胁疾病，长夏容易患泄泻及里寒症，秋天容易发生疟疾，冬季容易发生痹症厥症。因此，如果人在冬天不扰动筋骨，到了春季就不会发生鼻塞、流鼻血或颈项病变，夏天不会发生胸胁疾病，长夏不会患里寒泄泻，秋天也不会患疟疾，冬天也不会发生痹症、厥症、泄泻或者汗出等症。精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因此，保持阴精内藏，春季就不会患温病。夏季阳气盛，应该排汗散热，否则，秋季就会发展成疟疾。这是四季发病的一般规律。

所以说：阴中有阴，阳中有阳。白天为阳，清晨到中午，是阳中之阳；中午到日落，是阳中之阴。黑夜为阴，日落到鸡鸣为阴中之阴，鸡鸣到天明为阴中之阳。人也是如此对应。以人体分阴阳，则体表为阳，体内为阴。按部位划分的话，背部为阳，腹部为阴。以脏腑分阴阳，则脏为阴，腑为阳。肝、心、脾、肺、肾五脏都属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都属阳。那么了解阴中之阴、阳中之阳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呢？因为冬天患病多在属阴的部位，夏季患病多在属阳的部位，春季患病多在属阴的部位，秋季患病多在属阳的部位，需要根据疾病所在部位而选择不同的针刺或砭石来进行治疗。因此，背为阳，阳中之阳为心，阳中之阴为肺；腹为阴，阴中之阴为肾，阴中之阳为肝，阴中之至阴为脾。这些都说明人体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互对立又相互联系，因此与自然界的阴阳是相应的。

黄帝说：五脏除和四时相应外，还有其他类似的事物可以归纳起来吗？

岐伯回答说：有。

东方青色，与肝相应，肝开窍于目，精气内藏于肝，发病多为惊骇。在五味为酸，其属性类似草木，在五畜为鸡，在五谷为麦；与四时的春季相应，在天体为岁星，春气生发，所以其气在头；在五音为角，其成数为八，肝主筋，因此疾病常常发生在筋，在气味为臊。

南方赤色，与心相应，心开窍于耳，精气内藏于心，发病多在五脏。在五味为苦味，其属性与火相似，在五畜为羊，在五谷为黍；与四时的夏季相应，在天体为荧惑，心主血脉，因此疾病多发生在脉；在五音中为徵，其五行成数为七，在气味为焦。

中央黄色，与脾相应，脾开窍于口，精气内藏于脾，发病多在舌根。在五味为甘，其属性与土类似，在五畜为牛，在五谷为稷，与四时的长夏相应，在天体为镇星，因此疾病多发生在肌肉；在五音为宫，其五行成数为五，在气味为香。

西方白色，与肺相应，肺开窍于鼻，精气内藏于肺，疾病多发生于背部。在五味为辛，其属性与金相似，在五畜为马，在五谷为稻；与四时的秋季相应，在天体为太白星，病多发在皮肤毛发；在五音为商，其五行成数为九，在气味为腥。

北方黑色，与肾相应，肾开窍于前后二阴，精气内藏于肾，疾病多发于谿。在五味为咸，其属性与水类似，在五畜为猪，在五谷为豆；与四时的冬季相应，在天体为辰星，疾病多发生在骨；在五音为羽，其五行成数为六，在气味为腐。

所以善于诊脉的人，能够仔细审察五脏六腑的逆顺变化，分析其阴阳表里雌雄的规则，并将之牢记于心。对于那些不是真心实意学习的人，切勿传授，不是真正的学问也不要传授给别人，这才是对待这门学问的正确态度。

解说

1.本篇将人体五脏六腑，五官九窍，皮毛筋骨等与自然界万物联系起来，并按五行属性将其分类总结，形成了完整的理论系统，现总结如下：

五行归类表

2.五脏与五色关系。

中医诊断时，可以根据人面部五色变化来诊察疾病，称"五色主病"。病色可分为青、赤、黄、白、黑五色。如面色青黄可见于肝郁脾虚病人；面色萎黄者，多属脾胃气虚；面黄虚浮者，多属脾虚湿蕴；面黑黯淡者，多属肾阳虚；面黑干焦者，多属肾阴虚；眼眶周围发黑者，提示肾虚或有水饮。

[]{#chapter_10.xhtml}

阴阳应象大论篇第五

原文

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1]，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2]也。治病必求于本。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3]。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

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4]。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5]；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6]；清阳实四支，浊阴归六府[7]。

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味伤形，气伤精，精化为气，气伤于味。

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

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热，重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

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泻[8]。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

故曰：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风，夏生飧泄[9]；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藏府[10]；端络经脉[11]，会通六合[12]，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处名；溪谷属骨[13]，皆有所起，分部逆从[14]，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应，皆有表里，其信然乎！

岐伯对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为玄[15]，在人为道[16]，在地为化[17]。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为徵，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舌，在味为苦，在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在色为黄，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肉，酸胜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在色为白，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18]；辛伤皮毛，苦胜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肾主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在色为黑，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栗，在窍为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19]。

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徵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

帝曰：法阴阳奈何？

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俛仰[20]，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冤[21]，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

帝曰：调此二者奈何？

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22]，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年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智者察同，愚者察异，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壮，壮者益治。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憺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

帝曰：何以然？

岐伯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明而下虚，故使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

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纪[23]，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藏。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通于脾，雨气通于肾。六经[24]为川，肠胃为海，九窍为水注之气。以天地为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暴气象雷，逆气象阳。故治不法天之纪，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矣。

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府，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府；地之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

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25]，而知病所主；按尺寸[26]，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轻而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慓悍者，按而收之；其实者，散而泻之。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掣引之。

注释

[1] 纲纪：纲领，要领。徐灏《说文解字注笺》："总持为纲，分系为纪。"

[2]
神明之府：自然万物的变化的根本。神明，是指自然万物的变化莫测；府，藏聚之所。《素问吴注》："阴阳不测谓之神，神之昭昭谓之明"；《类经》："神，变化不测也。明，三光（指日月星）著象也。府，所以藏物也。"

[3]
阳生阴长，阳杀阴藏：对于此句，各家说法不一，大致可分为两类：第一，认为阳生阴长，阳杀阴藏皆为阴阳的正常规律。第二，认为阳生阴长为阴阳之治，阳杀阴藏为阴阳之乱。

[4]
雨出地气，云出天气：马莳注曰："有云而后有雨，则雨虽天降，而实本之地气所生之云也，故雨出地气。有雨之降而后有云之升，则云虽地升，而实本之天气所降之雨也，故云出天气"，说明了阴阳互根，阴阳相互转化。

[5]
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这里的清阳指人体各器官赖以发挥功能的精微物质中的轻清者，浊阴指其中的重浊者。上窍，指头面的耳、鼻、口、目七窍；下窍，指前后二阴。

[6]
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这里的清阳指布达体表的阳气，浊阴指五脏所藏的精血津液。

[7]
清阳实四支，浊阴归六府：这里的清阳，指饮食物消化后的精微，浊阴，指食物中的糟粕。

[8] 濡泻：湿邪伤脾而导致的泄泻。

[9] 飧泄：饮食不消化的泄泻。

[10] 列别藏府：分辨各脏腑的性质，并将其归类。列，罗列；别，辨别。

[11]
端络经脉：理清个经脉的分布走向。端络，于列别、会通意思相近，这里的意思为理清头绪。

[12]
会通六合：了解十二经脉表里相合的关系。会通，这里作融会贯通解；六合，这里指十二经脉的表里关系：足太阳与足少阴为一合，足少阳与足厥阴为二合，足阳明与足太阴为三合，手太阳与手少阴为四合，手少阳与手厥阴为五合，手阳明与手太阴为六合。

[13]
溪谷属骨：大小肌肉与骨骼的连接。《素问·气穴论》："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属骨，与骨相连接。

[14]
分部逆从：皮部浮络的气血循行有逆有顺。分部，指皮的分部。逆从，逆顺。张志聪："分部者，皮之分部也。皮部中之浮络，分三阴三阳，有逆有顺，各有条理也。"

[15]
其在天为玄：阴阳的变化，在自然界是幽远奥妙的。其，指阴阳的变化；玄，幽远深奥。

[16]
在人为道：道，规律，即阴阳五行的变化规律。人的生命活动遵循这些规律，所以说在人为道。

[17]
在地为化：阴阳的变化，在地能化生万物。化，化生，变化。张介宾："凡自无而有，自有而无，总称曰化。"

[18] 热伤皮毛，寒胜热：依据《太素》改为"燥伤皮毛，热胜燥。"

[19]
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按《太素》应为"寒伤骨，湿胜寒；咸伤骨，甘胜咸。"

[20] 俛仰：俯仰。

[21] 烦寃：心中烦闷。寃，张介宾注："郁而乱也。"

[22]
七损八益：诸家说法不一，尚无定论。杨上善认为阳胜八症属实，为八益，阴胜七症属虚，为七损；《上古天真论》有"女子二七天癸至......丈夫二八天癸至......"关于男女生育功能发展的论述，有人据此以女七男八立论；有人从阴阳立论，认为七为阳数，八为阴数；也有认为七损八益指房中之术。

[23]
八纪：八节之纪，即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八个主要节气。

[24] 六经：三阴三阳经，即太阳，阳明，少阳，少阴，太阴，厥阴经。

[25]
权衡规矩：指与四时相应的脉象。马莳："春应中规，言阳气柔软如规之圆也；夏应中矩，言阳气强盛如矩之方也；秋应中衡，言阴升阳降，高下必平；冬应中权，言阳气居下，如权之重也。"

[26] 尺寸：尺，指尺肤，即前臂皮肤，寸，指寸口脉。

译文

黄帝说：阴阳是自然界的一般法则，是世间万物运行的总纲领，是推动事物发展变化的根源，是事物产生和消亡的本原，是万物无穷变化的动力。治疗疾病时，一定要审察其发病的根本。阳气清轻，聚集于上而成为天，阴气重浊，聚集于下而成为地。阴气安静，阳气躁动；阳主生发，阴主生长，阳主肃杀，阴主闭藏。阳化生力量，阴构成形体。寒到极点会生热，热到极点会生寒。寒气凝结会产生浊阴，热气发散能产生清阳。在人体中，如果清阳之气不能上升反而下沉，就会导致消化不良而泄泻；浊阴之气不能下降反而上壅，就会发生胸膈胀满的病症。这都是由于阴阳的升降运动反常而引发的疾病。

所以清阳之气上升而成为天，浊阴之气下降而成为地；地气蒸腾而上升成为云，天气凝聚降落成为雨，雨来源于地气，云源自于天气。在人体，清阳之气上升而荣养上窍，浊阴之气下降而滋养下窍；清阳之气布散在皮肤腠理，浊阴之气内藏于五脏；清阳之气充实于四肢，浊阴之气则归入六腑。

以水火的属性来分，水属阴，火属阳；以饮食药物的气味来分，气属阳，味属阴。饮食五味可以滋养形体，形体可以产生元气，饮食物的精气可以滋养人的阴精，阴精又能通过气化作用转化为元气；也就是说，阴精靠吸收饮食之气而生成，形体靠饮食五味来滋养，元气的气化功能将饮食精华转化为阴精，进而滋养了形体。如果饮食不节，气味太过，会反过来伤害形体和阴精，阴精会转化为气，而元气也会因饮食五味的失调而受损。

阴味由下窍排出，阳气荣养上窍。饮食药物的气和味中，味属阴，味厚的属于阴中之阴，味薄的属于阴中之阳；气属阳，气厚的属于阳中之阳，气薄的属于阳中之阴。味厚的有泻下作用，味薄的有疏通作用，气薄的有发散功能，气厚的有生热功效。阳火亢盛，就会使元气虚弱，阳火平和，能使元气旺盛；因为阳火过度亢盛会消耗元气，而元气需要依靠平和的阳气来温煦，所以说亢盛的阳火会耗散元气，温和的阳火则能够增强元气。气味中，辛味、甘味，具有发散作用，属阳，酸味、苦味，具有催吐泻下作用，属阴。

阴阳应保持平衡，如果阴气偏盛，阳气就会受到损害，阳气偏盛，阴气也会受到损害。阳气偏盛，会导致热证，阴气偏盛，则会出现寒证。寒到极点会转化为热，热到极点会转化为寒。寒邪会损害形体，热邪会损害气分，气分受损就会产生疼痛，形体受伤就会引起肿胀。所以，先痛后肿的，是气分受到损害而后影响到形体；先肿后痛的，是形体受到损害而后影响到气分。

风气太盛，就会引起肢体震颤；热气过盛，就会引起红肿；燥气太过，就会引起失水；寒气过盛，就会引起浮肿；湿气太过，就会导致泄泻。自然界有四时和五行的变化，促使万物的生、长、收、藏，并产生寒、暑、燥、湿、风的变化。人体有五脏，化生出各自的脏气，五脏精气能够化生喜怒悲忧恐五种情志。因此喜怒等情志变化会损伤脏气，寒暑等外邪入侵会伤害形体。突然大怒会损伤阴气，突然大喜会损伤阳气。如果气机逆乱上行，充满经脉，神气就会浮越而离开形体。如果对喜怒等情志不加以控制，或寒暑等外邪太过强盛，生命的根本就不会牢固。阴极会化为阳，阳极会化为阴。

所以说，如果人冬季被寒邪所伤，春季就容易得温病；春季被风邪所伤，夏季就容易发生飨泄；夏季被暑邪所伤，秋季就容易得疟疾；秋季被湿邪所伤，冬季就容易咳嗽。

黄帝说：我听说上古时期的圣人，研究人体形态，辨别区分人体脏腑，理清各条经脉分布走向，了解十二经脉表里相合关系；每个穴位都有一定的部位和名称；大小肌肉与骨骼的连接，都有各自的起点；皮部浮络的气血循行有逆有顺，都各有法则；四时阴阳的变化，都有一定的规律；人体的内部和外部，都有表里对应的关系。这些说法是正确的吗？

岐伯回答说：东方产生风气，风气能荣养木气，木气产生酸味，酸味养肝，肝气生养筋，筋能生养心，肝气与目相通。阴阳在自然界的变化是深远奥妙的，在人表现为生命活动，在地表现为万物的化生，万物化生出五味，人的生命活动产生出精神意志，自然深远奥妙的力量产生出各种莫测变化。这些变化，在天表现为风，在地为五行中之木，在人体为筋，在五脏为肝，在五色为青，在五音为角，在五声为呼，病变时表现为握拳，在七窍为目，在五味为酸，在情志为怒。怒气可以伤肝，而悲能抑制怒气；风可以伤筋，而燥能够抑制风；酸味可以伤筋，而辛味能够抑制酸。

南方产生热气，热到极点能产生火，火气产生苦味，苦味滋养心脏，心气能化生血液，血能濡养脾，心气与舌相通。它的变化在天表现为热，在地为五行中之火，在人体为血脉，在五脏为心，在五色为赤，在五音为徵，在五声为笑，病变时表现为忧愁，在七窍为舌，在五味为苦，在情志为喜。大喜伤心，而惊恐能够抑制喜悦；太过灼热则会伤气，寒冷能够抑制热；苦味可以伤气，但咸味能够抑制苦味。

中央产生湿气，湿气能使土气生长，土气产生甘味，甘味滋养脾脏，脾气滋养肌肉，肌肉养肺，脾气与口相通。它的变化在天表现为湿，在地为五行之土，在人体为肉，在五脏为脾，在五色为黄，在五音为宫，在五声为歌，病变时表现为干呕，在七窍为口，在五味为甘，在情志为思虑。思虑伤脾，而怒能抑制思虑；湿气伤肉，而风能抑制湿气；甘味可以伤肉，而酸味能够抑制甘味。

西方产生燥气，燥能使金气旺盛，金气产生辛味，辛味滋养肺，肺气濡养皮毛，皮毛能养肾，肺气与鼻相通。它的变化在天表现为燥，在地为五行之金，在人体为皮毛，在五脏为肺，在五色为白，在五音为商，在五声为哭，病变时表现为咳嗽，在七窍为鼻，在五味为辛，在情志为忧。忧虑伤肺，而喜能抑制忧；热能损伤皮毛，而寒能抑制热，辛味能伤皮毛，而苦味能抑制辛味。

北方产生寒气，寒气生水，水气产生咸味，咸味滋养肾，肾气滋长骨髓，骨髓能养肝，肾气与耳相通。它的变化在天表现为寒，在地为五行之水，在人体为骨，在五脏为肾，在五色为黑，在五音为羽，在五声为呻，病变时表现为战栗，在七窍为耳，在五味为咸，在情志为惊恐。惊恐会伤肾，而思虑能够抑制惊恐；寒能伤血，而湿能抑制寒；咸味伤血，而甘味能够抑制咸味。

所以说：天地由万物的升降而成，阴阳是气和血的相对属性，气为阳，血为阴；左右是阴阳运行的道路，水火是阴阳的征兆，阴阳是万物产生的本源。所以说：阴潜藏在内，替阳镇守于内，阳在外运行，为阴的使役。

黄帝说：如何取法阴阳变化的规律用于疾病的诊治呢？

岐伯回答说：阳气偏盛则身体发热，腠理闭合，喘急气粗，身体前俯后仰，身体发热而不出汗，牙齿干燥，心烦郁闷，腹部胀满，这是死症，冬天还能忍受，夏天则难以支持。阴气偏盛身体则会发冷，但会出汗，身体常常寒凉并不时打寒战，寒气盛会导致手脚冰凉，进而导致腹部胀满，这是死症，撑得过夏天却过不了冬天。这是阴阳偏盛时所表现出来的症状。

黄帝问：如何调和阴阳呢？

岐伯说：懂得七损八益的养生之法，就能保持阴阳调和，不懂得这个方法，就会提早衰老。人到了四十岁，阴气会自然减半，行动能力开始衰退。到了五十岁，身体就会变得笨重，耳不聪，目不明。到了六十岁，阴气虚弱，肾气大衰，九窍功能衰退，人体下虚上实，常常流鼻涕眼泪。所以说：懂得养生的人，身体就能保持健康强壮，不懂得养生的人，就很容易衰老，因此，虽然同样得到天地阴阳之气的滋养，结果却有强弱的差别。聪明的人能够掌握内在的阴阳这种共性，愚笨的人只会看到表面的强弱不同，愚笨的人不懂调和阴阳而真气常常不足，聪明的人善于调和阴阳而真气常常有余。真气有余则耳聪目明，身轻体健，即使年老也能保持身体强健，年青的就更加强壮了。圣人淡泊无为，安享恬淡的生活，顺从自己的喜好，所以能够长寿不老，尽享天年，这是圣人的养生之道。

西北方天气不足，因此西北方属阴，因而人右边的耳目不及左边的灵敏。东南方地气不足，因此东南方属阳，而人左边的手足不及右边的强壮。

黄帝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岐伯回答：东方属阳，（人南面而立，左东右西）左边也属阳，阳性向上，所以人体的精气都聚集在上部，形成上实下虚，导致左边的耳目灵敏而手脚不灵活。西方属阴，右边也属阴，阴性向下，所以人体的精气都聚于下部，形成下盛上虚，致使右边的耳目不够灵敏而手脚灵巧。因此，当同时受到邪气侵犯时，上部是右边较严重，下部是左边较严重，这是由于天地阴阳之气不全，使邪气乘虚而留在人体。

所以天有精气，地有形体，天有八节的纲纪，地有五行的规律，因此天地是万物生化的根本。轻清的阳气上升于天，重浊的阴气下归于地，所以天地万物的运动或静止都是以阴阳的莫测变化为准则，这样才能使万物生、长、收、藏，周而复始。只有贤明之人懂得取法于自然，在上配合天气以养头，在下类比地气来养足，在中依照人气以养五脏。天气与肺相通，地气与咽喉相通，风气与肝相通，雷气与心相通，谷气与脾相通，雨气与肾相通。六经犹如大河，肠胃好比大海，九窍是水气灌注的场所。以天地自然来类比人体的阴阳，那么人体的阴液经过阳气的宣发而成为汗液，就好比自然界的雨，阳气的运行就像天地间的风，暴怒发作就如同雷霆，上逆之气就像阳火的升腾。所以说，调养身体时，若不取法于天地自然的道理，疾病就会发生。

外邪侵袭人体，就像暴风雨一样急速。所以善于治病的医生，当邪气进入皮毛时就开始治疗；稍差的，当邪气进入肌肤时开始治疗；再差的，当邪气进入筋脉时开始治疗；再差的，当邪气侵入六腑时才给予治疗；更差的，等到邪气深入五脏时才给予治疗。等到邪气深入五脏的时候再治疗，病情已经十分严重，难以治愈了。所以自然界的邪气侵入人体时，就会使五脏受损；饮食的寒热邪气侵犯人体，就会使六腑受损；地的湿气侵犯人体，就会使皮肉筋脉受损。

善于运用针刺治疗的人，懂得通过针刺阴分，诱导阳分的邪气，针刺阳分，诱导阴分的邪气，针刺右侧来治疗左侧疾病，针刺左侧来治疗右侧疾病；以自身的正常状态为标准，对比出病人的异常情况，通过表面的症状推测出内在的病理变化，判断病情的虚实；病症轻微时就知道病邪所在，以此来治疗，就不会延误病情了。

善于诊断疾病的人，通过诊察体色和脉搏，首先辨明疾病的阴阳属性；观察颜色的清浊，就可以知道疾病发生的部位；观察病人的呼吸，倾听病人的声音，就能知道病人的痛苦所在；诊察四时脉象的变化，就可以知道病变所在的经络脏腑。切按尺肤和寸口脉，诊察脉象的浮沉滑涩，从而得知疾病产生的部位；用这种方法诊断就不会出差错，治疗也不会有过失了。

所以说：疾病初起时，用针刺治疗就可以痊愈；病邪强盛时，等到它衰退时再开始治疗，才能有效。病情轻微时，用发散的方法治疗，病情严重时，使其逐步减轻，正气衰弱时，用补益的方法来治疗。形体衰弱的，应该温补益气；阴精不足的，应该用厚味的药物来滋补。病邪在上焦的，用吐法使邪气从上部排除；病邪在下焦的，用通利二便的方法来排出；病邪在中间，引起心下胀满的，用消导的方法使其在体内化解；有实邪的，应该用药液熏蒸浸渍身体使病人发汗来排出邪气；邪在皮肤，可以用发汗的方法将邪气发散出去；卫气剽悍导致的腠理不固、汗出不止的疾病，应该安抚卫气，收敛肌表以达到止汗的目的；对于实症，要用发散或泻下的方法来治疗。审察疾病的阴阳属性，以辨别其柔刚，阳病可以从阴分来治疗，阴病可以从阳分来治疗。辨明病邪是在血分还是在气分，有针对性地给予治疗，血瘀淤滞的应该用放血疗法，气虚的应该用补气的方法来治疗。

解说

阴阳学说是中医基础理论之一。阴阳是对自然界相互对立又相互关联的两种事物或现象以及同一事物内部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的概括。

一般来说，运动的、外向的、上升的、温热的、明亮的事物属于阳，静止的、内守的、下降的、寒冷的、阴暗的事物属于阴。在中医领域，对人体具有推动、温煦、兴奋等作用的物质或功能属于阳，具有凝聚、滋润、抑制等作用的物质或功能属于阴。

对人体而言，体表属阳，体内属阳；腹为阴，背为阳；五脏属阴，六腑属阳；血为阴，气为阳；功能和物质相对而言，功能属阳，物质属阴。

人体的正常生命活动，是阴精与阳气保持着对立、协调、统一关系的结果。阴阳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制约，使阴阳维持相对平衡，保证了人体的各项功能正常进行。如果阴阳出现偏盛或偏衰，即"阴阳失调"，就会发生疾病。疾病的发生是由于病邪作用于人体，与人体正气相争，导致机体阴阳的平衡遭到破坏，生理功能失常，甚至脏腑组织受损的结果。

不论疾病如何错综复杂，其本质都是阴阳失调。因此治疗疾病的首要任务就是恢复阴阳的平衡。阴阳偏盛的，要"损其有余"；阴阳偏衰的，"补其不足"，即"实则泻之，虚则补之"。

[]{#chapter_11.xhtml}

阴阳离合论篇第六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岁，人亦应之。今三阴三阳，不应阴阳[1]，其故何也？

岐伯对曰：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

天覆地载，万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阴处[2]，名曰阴中之阴；则出地者，命曰阴中之阳。阳予之正，阴为之主[3]。故生因春，长因夏，收因秋，藏因冬，失常则天地四塞。阴阳之变，其在人者，亦数之可数[4]。

帝曰：愿闻三阴三阳之离合也。

岐伯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5]，后曰太冲[6]。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太阳根起于至阴，结于命门[7]，名曰阴中之阳。中身而上，名曰广明，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太阴之前，名曰阳明，阳明根起于厉兑，名曰阴中之阳。厥阴之表，名曰少阳，少阳根起于窍阴，名曰阴中之少阳。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8]。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阳。

帝曰：愿闻三阴。

岐伯曰：外者为阳，内者为阴，然则中为阴，其冲在下，名曰太阴。太阴根起于隐白，名曰阴中之阴。太阴之后，名曰少阴，少阴根起于涌泉，名曰阴中之少阴。少阴之前，名曰厥阴，厥阴根起于大敦，阴之绝阳，名曰阴之绝阴。是故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9]。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阴。阴阳

[10]，积传为一周，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

注释

[1]
三阴三阳，不应阴阳：这里是说三阴三阳的数目为三，与天地的一阴一阳之数不相符。

[2] 阴处：地为阴，处于地下，所以叫做阴处。

[3]
阳予之正，阴为之主：万物的化生，是阴阳二气各司其职，并且相互作用的结果。王冰："阳施正气，万物方生；阴为主持，群形乃立。"张介宾："阳正其气，万化乃生；阴主其质，万形乃成。"

[4]
数之可数：阴阳的变化，在人体的表现是可以推测出来的。前一个数为数量之意，后一个数为计算之意。

[5] 广明：阳气盛大的意思，这里指属阳的部位。

[6] 太冲：属阴的部位。

[7]
命门：这里指眼睛。因为足太阳经脉起于目内眦。《类经》："命门者，目也。"

[8]
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太阳经在表为开，阳明经在里为合，少阳介于表里之间，为枢。张介宾："此总三阳为言也。太阳为开，谓阳气发于外，为三阳之表也；阳明为阖，谓阳气蓄于内，为三阳之里也；少阳为枢，谓阳气在表里之间，可出可入，如机枢也。"

[9]
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太阴经位于阴分的表面为开，厥阴经位于阴分的里面为合，少阴经位于表里之间，为枢。张介宾："太阴为开，居阴分之表也；厥阴为阖，居阴分之里也；少阴为枢，居阴分之中也。开者主出，阖者主入，枢者主出入之间。"

[10]

：往来不止。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天属阳，地属阴，日属阳，月属阴，大小月共三百六十天，为一年；人体也与之相应。然而如今所说的人体的三阴三阳与天地的一阴一阳之数不相符，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阴和阳，经过推演，可以由一及十，由十及百，由百及千，由千及万，直至数不胜数，但是它的变化规律是统一的。

天地之气相互作用，万物才能生长。尚未长出地面的，叫做阴处，称为阴中之阴；已经长出地面的，称为阴中之阳。阴阳各司其职，使万物得以生长收藏。万物由于春气的作用而生发，由于夏气的作用而生长，由于秋气的作用而收获，由于冬气的作用而闭藏。如果阴阳失常，那么万物生长收藏的变化也会停止。这种阴阳变化对于人来说，也是可推测的。

黄帝说：我想听听人体三阴三阳分离与结合的状况。

岐伯回答说：圣人面向南方站立，前方叫做广明，后方称为太冲。行于太冲部位的经脉，叫做少阴，少阴上面的经脉，叫做太阳。太阳脉下端起于至阴穴，上端止于目内眦，被称为阴中之阳。人体上半身属阳，称为广明，广明下面的经脉，叫做太阴。太阴脉前面的经脉，叫做阳明，阳明脉下端起于厉兑穴，被称作阴中之阳。与厥阴脉相表里的经脉，叫做少阳，少阳经下端起于窍阴穴，被称为阴中之少阳。因此，三阳经的离合情况是，太阳经在表为开，阳明经在里为合，少阳介于表里之间，为枢。三条经紧密联系，不能相互隔绝，如果三条经脉搏动有力且不外浮，说明三阳经协调统一，合称一阳。

黄帝说：我想再听您谈谈三阴经的离合状况。

岐伯说：在外的为阳，在内的为阴，因此在里的经脉为阴经，冲脉在下，它的上面是太阴经。太阴经下端起于隐白穴，被称作阴中之阴。太阴经的后面是少阴经，少阴经下端起于涌泉穴，被称作阴中之少阴。少阴经的前面是厥阴经，厥阴经下端起于大敦穴，这条经脉纯阴无阳，被称为阴之绝阴。因此，三阴经的离合情况是，太阴经位于阴分的表浅部位为开，厥阴经位于阴分的深层部位为合，少阴经位于表里之间，为枢。三条经脉紧密联系，不能相互隔绝，如果三条经脉搏动有力而且不下沉，说明三阴经协调统一，合称一阴。阴阳之气运行不息，周流全身，就是由于阴阳离合，表里相成的缘故。

解说

阴阳离合是阴阳学说的重要内容，其理论基础是阴阳的可分性和统一性。人体的经脉，分为阴经和阳经，阴经又可分为少阴、厥阴、太阴，阳经又分为太阳、阳明、少阳。分开来讲，三阳经各有各的功能，即"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阴经也分别有自己的作用，即"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然而三阴三阳都是有阴阳所化生，因此必须协调统一，共同维持人体的生命活动。

[]{#chapter_12.xhtml}

阴阳别论篇第七

原文

黄帝问曰：人有四经十二从，何谓？

岐伯对曰：四经应四时[1]，十二从应十二月[2]，十二月应十二脉。

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凡阳有五，五五二十五阳[3]。所谓阴者，真藏[4]也，见则为败，败必死也；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所谓一也。别于阳者，知病忌时；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谨熟阴阳，无与众谋。所谓阴阳者，去者为阴，至者为阳；静者为阴，动者为阳；迟者为阴，数者为阳[5]。

凡持真脉之藏脉者，肝至悬绝[6]急，十八日死；心至悬绝，九日死；肺至悬绝，十二日死；肾至悬绝，七日死；脾至悬绝，四日死。

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7]，女子不月；其传为风消[8]，其传为息贲[9]者，死不治。曰：三阳为病，发寒热，下为痈肿，及为痿厥腨

[10]；其传为索泽，其传为颓疝[12]。曰：一阳发病，少气善咳善泄；其传为心掣，其传为隔。二阳一阴发病，主惊骇、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风厥。二阴一阳发病，善胀心满善气。三阳三阴发病，为偏枯痿易，四肢不举。

鼓一阳[13]曰钩，鼓一阴曰毛，鼓阳胜急曰弦，鼓阳至而绝曰石，阴阳相过曰溜。

阴争于内，阳扰于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则熏肺，使人喘鸣。阴之所生，和本曰和[14]。是故刚与刚，阳气破散，阴气乃消亡。淖[15]则刚柔不和，经气乃绝。

死阴[16]之属，不过三日而死；生阳[16]之属，不过四日而已。所谓生阳死阴者，肝之心，谓之生阳；心之肺，谓之死阴；肺之肾，谓之重阴[17]；肾之脾，谓之辟阴[18]；死不治。

结阳者，肿四支。结阴者便血一升，再结二升，三结三升。阴阳结斜，多阴少阳曰石水，少腹肿。二阳结谓之消，三阳结谓之隔，三阴结谓之水，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

阴搏阳别[20]谓之有子，阴阳虚肠澼死，阳加于阴谓之汗，阴虚阳搏谓之崩。

三阴俱搏，二十日夜半死；二阴俱搏，十三日夕时死；一阴俱搏，十日死；三阳俱搏且鼓，三日死；三阴三阳俱搏，心腹满，发尽不得隐曲，五日死；二阳俱搏，其病温，死不治，不过十日死。

注释

[1]
四经应四时：四经，指肝心肺肾四脏与四时相应的正常脉象。《类经》："肝木应春，心火应夏，肺金应秋，肾水应冬。"

[2]
十二从应十二月：十二时辰与十二月相应，即正月应寅，二月应卯，三月应辰，四月应巳，五月应午，六月应未，七月应申，八月应酉，九月应戌，十月应亥，十一月应子，十二月应丑。

[3]
凡阳有五，五五二十五阳：人体有与五脏对应的五种阳脉，五种阳脉又各自按照五时分为五种，因此人体共有二十五种阳脉。阳，指阳脉，即有胃气之脉。《素问直解》："凡阳有五，肝心脾肺肾，皆有和平之阳脉也。五五二十五阳者，肝脉应春，心脉应夏，脾脉应长夏，肺脉应秋，肾脉应冬。春时，肝、心、脾、肺、肾之脉，皆有微弦之胃脉；夏时，皆有微钩之胃脉；长夏，皆有微缓之胃脉；秋时，皆有微毛之胃脉；冬时，皆有微石之胃脉。"弦、钩、毛、石等脉象，见《素问·平人气象论篇第十八》。

[4] 真藏：真脏脉，即没有从容和缓的胃气而只有本脏特点的脉象。

[5]
去者为阴......数者为阳：脉落属阴，脉起属阳；脉静为阴，脉动属阳；脉迟为阴，脉数为阳。去、至，指脉搏起落，脉落为去，脉起为至；迟、数，指脉搏搏动的快慢，医生一呼一吸间，脉来不足四次，为迟，脉来五次以上，为数。

[6]
悬绝：悬，无依无靠；绝，断绝。指胃气衰败，即将断绝。《素问集注》："悬绝者，真脏脉悬而绝，无胃气之阳和也。"

[7] 不得隐曲：指性功能障碍疾病。

[8] 风消：病名，指因热生风而导致的津液枯竭、形体消瘦。

[9] 息贲（bēn）：病名，指气粗喘急的病。

[10] 腨

（shuàn yuān）：小腿肚酸疼。

[11]
索泽：皮肤干燥不润泽。王冰："热甚则精血枯涸，故皮肤润泽之气皆散尽也。"

[12] 颓疝：病名。症状为睾丸下垂，阴囊肿大，或痛或不痛。

[13] 鼓一阳：鼓，搏动；一阳：微阳，阳气初升，这里指轻虚而浮的脉。

[14]
阴之所生，和本曰和：只有当人体阴阳调和时，才能化生阴精。本，指阴阳；和本，即阴阳调和。

[15] 淖（nào）：湿濡，这里指阴气盛。

[16]
死阴、生阳：病邪在五脏传变，以五行相克次序传递的，称为死阴；以五行相生次序传递的，称为生阳。

[17]
重阴：病邪从肺传入肾，为金水相传，五行中金生水，本该属于生阳之类，但因肺与肾都是牝脏，属阴，以阴传阴，所以称为重阴。

[18]
辟阴：辟，重叠。病邪从肾传至脾时，脾土克肾水，为反侮关系，因此称为辟阴。《类经》："土本制水，而水反侮脾，水无所畏，是为辟阴，故死不治。"

[19]
石水：病名，水肿病的一种，以少腹肿为主症的病。《金匮要略》："石水，其脉自沉，外证腹满不喘。"

[20]
阴搏阳别：王冰："阴，谓尺中也；搏，谓搏触于手也。尺脉搏击与寸口殊别，阳气挺然，则为有妊之兆。"

译文

黄帝问道：人有四经和十二从，这是什么意思呢？

岐伯回答说：四经与四时相对应，十二时辰与十二月分别对应，十二月与十二经脉一一对应。

脉象有阴阳之分，了解了阳脉也就明白了什么是阴脉，了解了阴脉也就明白什么是阳脉。人体有与五脏对应的五种阳脉，五种阳脉又各自按照五时分为五种，因此阳脉共有五五二十五种。所谓阴脉，就是指真脏脉，出现这种脉象，说明胃气已经衰败，人的胃气如果衰败，必定会死亡；所谓阳脉，是指有胃气的脉。如果能够辨别柔和的胃气，就能够知道病变的部位；能辨别真脏脉，就能推算出死亡的时间。诊察人迎脉能够判断三阳经的虚实，诊察寸口脉能够判断三阴经的虚实，二者作用是一致的。能辨别阳脉情况，就能够知道疾病所忌讳的时间，辨别真脏脉的情况，就能推算出死亡的时间。临证时谨慎熟练地辨别阴脉阳脉，就不会犹疑不决，也不用和别人商量了。所谓的阴阳，脉落属阴，脉起属阳；脉静为阴，脉动为阳；脉慢为阴，脉快为阳。

大凡诊察到真脏脉，如果病人肝脉即将断绝，十八日后会死；心脉即将断绝，九日后会死；肺脉即将断绝，十二日后会死；肾脉即将断绝，七日后会死；脾脉即将断绝，四日后会死。

又说：阳明病变大多是由于心脾病变引起的，病人常常有难以告人的病情，女子会发生经闭等病；如果病邪传变，病人就会得风消病或息贲病，成为死症，无法治愈了。又说：太阳病变，病人常常出现寒热症状，人体下部发生痈肿，或下肢痿软无力而逆冷，小腿肚酸疼；病久传变，会发生皮肤干燥或颓疝病。又说：少阳病变，病人会出现少气，常常咳嗽和泄泻；病久传变，会发生心虚掣痛，或胸膈阻塞，饮食不下的隔证。阳明、厥阴发病，病人会出现惊骇、背痛，常常嗳气、呵欠，称为风厥病。少阴、少阳发病，病人常常腹胀、心下满闷，不时叹息。太阳、太阴发病，会出现半身不遂，筋肉痿弱松弛，四肢不能活动。

脉搏搏动于指下，来时有力，去时力衰，叫做钩脉；脉来时轻虚而浮，叫做毛脉；脉搏击指有力，端直且长如按琴弦，叫做弦脉；脉象沉伏，轻按感觉不到，重按才行，叫做石脉；脉来平顺和缓，叫做溜脉。

如果人体阴阳失和，阴气在内相争，阳气在外扰乱，就会导致身体汗出过多，阳气外泄，四肢发冷，扰动肺气，使人气喘有声。阴气的化生，要依靠阴阳调和、刚柔相济的正常状态。因此，如果以阳济阳，阳气独盛，则会导致阳气破散，阴气也随之消亡。阴气偏盛也会导致刚柔不济，阴阳不和，经气也会耗竭。

属于死阴的病，不过三天病人就会死去；属于生阳的病，不过四天就能痊愈。所谓生阳、死阴，是指病邪的传变，肝的疾病传到心，叫做生阳；心的病邪传到肺，叫做死阴；肺的病邪传到肾，叫做重阴；肾的疾病传到脾，叫做辟阴；都是不治之症。

如果邪气郁结在六阳经，人就会四肢浮肿。如果邪气郁结在阴经，病人会出现便血，病情轻微的，便血一升，稍重的，便血二升，更重的，便血三升。如果邪气郁结在阴经和阳经，且偏于阴经的，称为石水，病人会出现少腹肿胀。如果邪气郁结在阳明经（胃与大肠），会导致消渴病；邪气郁结在太阳经（膀胱和小肠），会导致二便不通的隔病；邪气郁结在太阴经（脾和肺），会引起水肿病；邪气郁结在厥阴、少阳经（肝与心包，胆与三焦），可导致咽喉肿痛的喉痹。

如果尺中脉的搏动与寸口脉迥然不同，这是妊娠的脉象；如果阴脉和阳脉都很虚弱，病人又患了痢疾，为死症；阳脉加于阴脉，会令人出汗，阴脉虚而阳脉搏动有力，是崩漏的脉象。

如果三阴（手太阴肺、足太阴脾）之脉，都搏击于指下，病人将在第二十天半夜死亡；二阴（手少阴心、足少阴肾）之脉，都搏击于指下，病人会在第十三天傍晚死亡；一阴（手厥阴心包、足厥阴肝）之脉，都搏击于指下，病人在第十天死亡。三阳（手太阳小肠、足太阳膀胱）之脉，都搏击于指下，并且搏动有力，病人在第三天死亡。三阴（手太阴肺、足太阴脾）、三阳（手太阳小肠、足太阳膀胱）之脉，都搏击于指下，并且病人心腹胀满，阴阳之气散尽，大小便不通，将在第五天死亡；二阳（手阳明大肠、足阳明胃）之脉，都搏动于指下，并且病人患温病，为死症，不过十天就会死亡。

解说

"鼓一阳曰钩，鼓一阴曰毛，鼓阳胜急曰弦，鼓阳至而绝曰石，阴阳相过曰溜。"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历来医家都各执一词。笔者认为张志聪的说法较为准确。[清]张志聪《黄帝内经素问集注》："钩当作弦，弦当作钩，此论四经之脉以应四时也。鼓，动也。一阳之气初升，故其脉如弦之端直，以应春生之气也；一阴之气初升。故其脉如毛之轻柔，以应秋阴之气也；阳气正盛，故其脉来盛去悠，如钩之急，以应夏热之气也；至者为阳，阳气伏藏，故脉虽鼓至而断绝，以应冬藏之气也；溜，滑也。阴阳相过，其脉则滑，长夏之时，阳气微下，阴气微上，阴阳相过，故脉滑也。此言人有四经以应四时之气也。"

按照作者的解释，"钩"和"弦"的位置应该调换。在自然界，春季阳气开始生发，夏季阳气旺盛，秋季阳气开始衰弱，阴气开始生发，冬季阳气闭藏，阴气达到最盛。人体与自然相通，因此，人的脉象也应遵循这个规律。张的解释正符合这种规律。

[]{#chapter_13.xhtml}

灵兰秘典论篇第八

原文

黄帝问曰：愿闻十二藏之相使[1]，贵贱何如？

岐伯对曰：悉乎哉问也，请遂言之。

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2]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3]，决断出焉。膻中[4]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肾者，作强[5]之官，伎巧出焉。三焦者，决渎[6]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7]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

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8]，以为天下则大昌。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

至道在微，变化无穷，孰知其原？窘乎哉，肖者瞿瞿[9]，孰知其要？闵闵[10]之当，孰者为良？恍惚之数[11]，生于毫厘，毫厘之数，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

黄帝曰：善哉。余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

黄帝乃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以传保焉。

注释

[1] 相使：相和使都是古代的官职，这里引申为职责分工的意思。

[2]
治节：治理与调节。肺主气，朝百脉，能够调节全身营卫气血的运行，故主治节。

[3] 中正：刚毅正直，不偏不倚。

[4] 膻中：这里指心包络。

[5] 作强：作用强大。

[6] 决渎：开通水道。《类经》："决，通也；渎，水道也。"

[7] 州都：州，通"洲"，水中之地；都，蓄水之所。

[8] 殁世不殆：终身都不会为疾病所困扰。殁世，终身的意思。

[9]
肖者瞿瞿：学者孜孜不倦地研究探索医理。肖者，研究学问的人；瞿瞿，勤勉的样子。

[10] 闵闵：深远，在这里指医理深奥难明。

[11]
恍惚之数，生于毫厘：若有若无的东西，会渐渐积累成毫厘大小。恍惚，若有若无。《类经》："恍惚者，无形之始，毫厘者，有象之初；即至道在微之征也。"

译文

黄帝问道：我想听你讲讲十二脏腑的职责分工及其主次之分。

岐伯回答说：您问得真仔细啊，就让我来谈谈这个问题吧。

心是君主之官，主宰全身，人的精神意识和思维活动都由此发出。肺是相傅之官，辅佐君主，管理和调节全身上下的活动。肝是将军之官，犹如智勇的将军，计谋策略都由此发出。胆是中正之官，刚正果决，有决断力。心包是臣使之官，心志的喜乐由此传达出来。脾胃是仓廪之官，能够受纳和消化饮食，并能将水谷精微输送至全身。大肠是传道之官，负责传送食物残渣，并将其中的糟粕变为粪便排出体外。小肠是受盛之官，接受和容纳在胃中初步消化过的食物，并进一步消化，吸收其中的精微物质，将糟粕传出体外。肾是作强之官，能使人发挥智慧和精巧的技能。三焦是决渎之官，能够通调水道。膀胱是州都之官，是津液蓄藏的地方，津液在这里经过气化作用形成尿液排出体外。

这十二个器官必须相互协调，不能够相互孤立。君主之官正常，其他脏腑也能正常运行，根据这些道理来养生，就能够使人健康长寿，终身都不会为疾病所困扰；运用这个道理来治理天下，就能使国家繁荣昌盛。如果君主之官失常，其他脏腑也会随之受损，各脏腑间联络的通道闭塞，形体也会受到严重损伤，这样一来身体就会受到伤害；运用这个道理来治理天下，也会使国家社稷发生危险。因此一定要谨慎啊！

医理深奥而精微，变化无穷，怎么能够探索它的本源呢？这是很困难的啊，学者孜孜不倦地研究探索也不能够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医理至深，怎么能够明白它的好处呢？若有若无的东西，会渐渐积累成毫厘大小，毫厘大小的东西，不断积累，就能够用度量来计算，极微小的事物千万倍地积累扩大，就能成为有形体的了。

黄帝说：讲得好啊！我听到了这么精深的道理，这是圣人的伟业，这些道理，如果不选择吉日斋戒，就不敢接受啊。

于是黄帝选择良辰吉日，把这些道理记录并珍藏在灵兰之室，以流传后世。

解说

本篇用古代官职来比喻脏腑，形象生动地阐述了各个脏腑的功能和职责。其中突出强调了两点：

一、心脏在所有脏腑中的主导地位。心脏被比作君主，是五脏六腑的主宰。只有心的功能正常时，人体的各种生命活动才能正常进行。这是由心的功能所决定的。心脏不断搏动，将血液运输至全身各处，而人体各项生理机能的运作都离不开血液。而且中医还认为心藏神，主神志，是人的精神活动、思维意识以及情志活动发生的主要场所，因此，心脏是人体的主宰。

二、各脏腑间的协调统一。中医认为人体是一个协调统一的整体，各脏腑在生理上相互联系，发生病变时也相互影响。人体的各项生理活动都是由各器官协同完成的，例如人的呼吸、消化吸收与排泄、血液的生成和运行、水液的代谢等。以人体的血液为例，心主血，心气推动血液在脉中运行；肝藏血，贮藏血液并调节全身血量的分布；脾为气血生化之源，主统血，具有统摄血液在脉中运行、防止其逸出脉外的功能。这三者相互配合，共同维持血液的正常运行。除了这三个与血液有直接关系的脏器外，其他的脏腑也能影响血液的运行，例如，肺主气，"气行则血行"，血液在脉中的流动需要依靠气的推动，因此肺主气的功能正常，血液才能运行顺畅；肾藏精，而精血可以互相转化，若肾精亏虚，可导致心血不足。

脏腑之间的密不可分的关系，决定了它们在病理上会相互影响。当某一脏腑发生病变时，若不及时治疗，就会向其他脏腑传变。例如，"见肝之变，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肝脏发生病变后，不及时治疗的话会影响脾的功能。因此在治疗时，防止疾病的传变也是医的职责。

[]{#chapter_14.xhtml}

六节藏象论篇第九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天以六六之节[1]，以成一岁，人以九九制会[2]，计人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谓也？

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夫六六之节，九九制会者，所以正天之度[3]、气之数[4]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气数者，所以纪化生之用也。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行有分纪，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积气余而盈闰[5]矣。立端于始[6]，表正于中[7]，推余于终，而天度毕矣。

帝曰：余已闻天度矣，愿闻气数何以合之？

岐伯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天有十日[8]，日六竟而周甲，甲六复而终岁，三百六十日法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其气九州九窍，皆通乎天气。故其生五，其气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藏，故形藏四，神藏五[9]，合为九藏以应之也。

帝曰：余已闻六六九九之会也。夫子言积气盈闰，愿闻何为气？请夫子发蒙解惑焉。

岐伯曰：此上帝所秘，先师传之也。

帝曰：请遂闻之。

岐伯曰：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10]，四时谓之岁，而各从其主治[11]焉。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

帝曰：五运之始，如环无端，其太过不及何如？

岐伯曰：五气更立，各有所胜，盛虚之变，此其常也。

帝曰：平气何如？

岐伯曰：无过者也。

帝曰：太过不及奈何？

岐伯曰：在经有也。

帝曰：何谓所胜？

岐伯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藏。

帝曰：何以知其胜？

岐伯曰：求其至也，皆归始春，未至而至，此谓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命曰气淫。至而不至，此谓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所谓求其至者，气至之时也。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

帝曰：有不袭乎？

岐伯曰：苍天之气，不得无常也。气之不袭，是谓非常，非常则变矣。

帝曰：非常而变奈何？

岐伯曰：变至则病，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因而重感于邪，则死矣。故非其时则微，当其时则甚也。

帝曰：善。余闻气合而有形，因变以正名。天地之运，阴阳之化，其于万物，孰少孰多，可得闻乎？

岐伯曰：悉哉问也，天至广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灵问，请陈其方。草生五色，五色之变，不可胜视；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胜极。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帝曰：藏象何如？

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其味酸，其色苍，此为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黄，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凡十一藏，取决于胆也。

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阳，二盛病在太阳，三盛病在阳明，四盛已上为格阳。寸口一盛病在厥阴，二盛病在少阴，三盛病在太阴，四盛已上为关阴。人迎与寸口俱盛四倍已上为关格，关格之脉羸，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

注释

[1]
六六之节：古人以天干地支计日，十天干与十二地支合六十天为一个甲子，六六即六个甲子，计360天，为一年。

[2] 九九制会：是指人有九窍九藏。

[3]
天之度：指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古人将周天分为三百六十五度，每一度为周天的三百六十五分之一。气之数指一年二十四节气的常数。

[4] 气之数：指一年二十四节气之常数。

[5]
积气余而盈闰：古人以朔望计月，月一盈亏约29.5日，故将月份分成大小月，大月30天，小月29天，一年大小月各六，共计354日；以太阳的运行来计算节气，日行十五度为一个节气，计十五日左右。以日影变化推算出来的回归年，一年总数约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日。因此就形成了月份不足，节气有余的结果。余气积满29日则置一闰月，每年约余11日，十九年累计206日，恰合七个朔望月。计三年一闰，五年再闰，十九年七闰。

[6]
立端于始：我国古代的推历之术，以冬至日为一年之首。立，确立；端，岁首。

[7]
表正于中：表，圭表，我国古代用来测量日影长度，计算日月运行，校正时令节气；正，校正；中，中气，二十四节气在月首者为节，在月中者为气。

[8]
天有十日：古以十天干计日，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9]
形藏四，神藏五：张志聪："形藏者，藏有形之物也，神藏者，藏五脏之神也。藏有形之物者，胃与大肠、小肠、膀胱也。藏五脏之神者，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志也。"

[10] 气、时：气，指节气；时，指季节。

[11] 主治：每个时令都有当旺之气，如目旺于春，火旺于夏等。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天体的运行是以六个周甲构成一年，人体有九个脏腑及九窍，全身有三百六十五个腧穴，与天地相应。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岐伯回答说：您的问题问得很高明啊！就让我来谈谈这个问题吧。六六之节，九九制会是用来确定天度与气数的。天度是用来计算日月的运行，气数是用来标识万物生长化生的。天属阳，地属阴，日属阳，月属阴。日月运行有一定的规律，其运行一周也有特定轨道。一昼夜间，太阳运行一度，月亮运行十三度有余。因此，大小月共三百六十五天，合为一年。由于月份不足节气有余，不断积累，于是产生了闰月。确立冬至日为一年的开端，根据圭表的日影来校正时令节气，推算节气的盈余，累积起来就成为闰月。如此一来，天度变化就可以完全推算出来了。

黄帝说：我已经明白天度了，还想知道气数是如何与天度相合的。

岐伯回答说：天以六六之数为节度，地以九九之数与之相合。天有十干以计日，十天干循环六次为一个周甲，六个周甲即为一年，这是三百六十日的计算方法。自古以来天地万物都与天气相通，生命的根本，在于自然的阴阳变化。地上的九州，人体的九窍都与天气相通。阴阳之气化生五行，可分为三阴三阳，天有三气，地有三气，人有三气，三三而成九气。在地分为九野，在人分为九脏，即四个形脏，五个神脏，合为九脏，以应天气。

黄帝说：我已经明白六六九九相配合的道理了。先生您说余气积累称为闰月，那么气又是什么？请先生启发我的蒙昧，解答我的疑惑。

岐伯回答说：这是上古帝君秘而不宣的道理，是由我的老师传授给我的。

黄帝说：请您说给我听听吧。

岐伯说：五天称为一候，三候为一气，六气称为一时，四时合为一年，每个季节各有当旺之气。五行气运更相传承，都有其当旺之时，到一年终结之时，再从头开始，一年分立四时，四时分布节气，循环往复，如环无端；五日一候的更迭，也是如此。所以说：不知道当年主客气的加临，运气的太过或不及，疾病虚实的起因，就不能算是良医。

黄帝说：五行气运的更迭，周而复始，如同圆环没有开头一样；但是当它出现太过或不足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岐伯说：五行之气更相主宰时令，相生相克，出现盛虚变化是正常现象。

黄帝说：平气是怎样的？

岐伯说：就是没有太过或不足。

黄帝说：太过或不足会怎样？

岐伯说：这在经书上已有记载。

黄帝说：什么是所胜？

岐伯说：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这就是四时得五行之气相互克胜的情况，而四时五行之气又会影响人的五脏。

黄帝说：如何知道它们的所胜呢？

岐伯说：首先要推算气至的时间，一般从立春开始推算。如果时令未到而气候先到，这叫做太过，会侵犯它所不胜之气，压迫它所胜之气，这被称为气淫。时令已到而气候未到，这叫做不及，它所胜之气会因缺乏制约而妄行，而它所生之气会因缺少滋养而受病，它所不胜之气会侵犯它，这被称为气迫。所谓求其至，是指根据时令来推算气至时间。要谨慎等候气至的时间，看它是否与时令相合，假如时令气候不合甚至相反，以致分不出五行运气的旺时，人就会感受邪气而生病，即使良医也束手无策。

黄帝说：五行运气有不相承袭的情况吗？

岐伯说：自然界气的运行，不可能没有常规。五行之气若不相承袭，就是反常，反常就会发生异变。

黄帝说：反常发生异变会怎样？

岐伯说：会使人生病。如果是当旺之气所胜的变气来到，那么所患的病就轻微；如果是当旺之气所不胜的变气来到，那么所患的病就深重。如果此时又感受了其他的邪气，就会死亡。所以说，反常气候的出现，不在其所胜之气当旺之时，病就轻微，若适逢其所胜之气当旺之时，病就深重。

黄帝说：讲得好。我听说天地之气和合而成万物的形体，又根据其不同形态变化而分别命名。天地之气和阴阳变化对万物的作用，哪个多哪个少，可以告诉我吗？

岐伯说：您问得真仔细！天极其广阔，无法测度，地极其博大，无法测量，既然您问了这么深奥的问题，就让我来陈述其中的道理吧。草木有五色，五色的变化难以看尽，草木有五味，五味美妙也是无穷无尽。五脏所嗜好的声色气味各不相同，而各种声色气味分别与五脏相通。天提供给人五气，地提供给人五味。五气从由鼻而入，贮藏在心肺，能使人面色荣润，声音洪亮。五味从口而入，贮藏在肠胃，五味精微滋养五脏之气，五气化生津液以产生阴精，精气充盈则神气旺盛。

黄帝说：人体的内脏表现于外的现象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心，是生命的根本，是藏神之所，它荣华表现在面部，充养的组织是血脉，是阳中之太阳，与夏气相通。肺是全身气的根本，是藏魄之所，它的荣华表现在毫毛，充养的组织是皮肤，是阳中的太阴，与秋气相通。肾，主蛰伏，是闭藏的根本，是精气贮藏之所，它的荣华表现在头发，充养的组织是骨骼，是阴中之少阴，与冬气相通。肝，是疲劳倦极的根本，是藏魂之所，它的荣华表现在爪甲，充养的组织是筋，可以生养血气，肝在味为酸味，在色为青色，是阳中之少阳，与春气相通。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是储藏水谷的根本，是营气产生的地方，被称为器，能够消化食物，排出糟粕，主转化、吸收、排泄，它们的荣华表现在嘴唇四周，充养的组织是肌肉，它们在味为甘味，在色为黄色，属于至阴之类，与五行中的土气相通。其余十一脏腑的情况都取决于胆。

因此，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一倍，病变发生在少阳；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两倍，病变在太阳；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三倍，则病变在阳明；人迎脉比寸口脉大四倍及以上，是格阳病。寸口脉比人迎脉大一倍，则病变在厥阴；寸口脉比人迎脉大两倍，病变在少阴；寸口脉比人迎脉大三倍，病变在太阴；寸口脉比人迎脉大四倍及以上，是关阴病。人迎脉与寸口脉都比正常脉大四倍，为关格病；发生关格，则阴阳盛极，先天后天精气都将耗竭，人也随之死亡。

解说

本篇中论述了五运之气太过、不及的致病规律，论述了掌握五气盛衰对治疗疾病的重要意义。临床上也有这样的实例。1995年石家庄发生乙型脑炎，医生根据当年火气偏盛的气候特点，按暑温证论治，用白虎汤，效果显著。第二年，北京也发生乙型脑炎，用白虎汤治疗效果并不明显，著名老中医蒲辅周先生根据当年北京雨水较多、湿气较重的特点，按湿温证论治，采用苍术白虎汤加减，收到良好疗效。

[]{#chapter_15.xhtml}

五藏生成篇第十

原文

心之合[1]脉也，其荣[2]色也，其主[3]肾也。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其主心也。肝之合筋也，其荣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其主肝也。肾之合骨也，其荣发也，其主脾也。

是故多食咸，则脉凝泣[4]而变色；多食苦，则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则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则肉胝

[5]而唇揭；多食甘，则骨痛而发落，此五味之所伤也。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肾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

故色见青如草兹[6]者死，黄如枳实[7]者死，黑如炲[8]者死，赤如衃血[9]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见死也。青如翠羽[10]者生，赤如鸡冠者生，黄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乌羽者生，此五色之见生也。生于心，如以缟[11]裹朱；生于肺，如以缟裹红；生于肝，如以缟裹绀[12]；生于脾，如以缟裹栝楼实[13]；生于肾，如以缟裹紫，此五藏所生之外荣也。

色味当五藏：白当肺，辛；赤当心，苦；青当肝，酸；黄当脾，甘；黑当肾，咸。故白当皮，赤当脉，青当筋，黄当肉，黑当骨。

诸脉者皆属于目，诸髓者皆属于脑，诸筋者皆属于节，诸血者皆属于心，诸气者皆属于肺，此四支八谿之朝夕也[14]。故人卧血归于肝，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卧出而风吹之，血凝于肤者为痹，凝于脉者为泣，凝于足者为厥，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为痹厥也。人有大谷[15]十二分，小溪[16]三百五十四名，少十二俞，此皆卫气之所留止，邪气之所客也，针石缘而去之。

诊病之始，五决为纪[17]，欲知其始，先建其母[18]。所谓五决者，五脉也。是以头痛巅疾，下虚上实，过在足少阴、巨阳，甚则入肾。徇蒙招尤[19]，目冥耳聋，下实上虚，过在足少阳、厥阴，甚则入肝。腹满<月真>胀，支鬲胠胁[20]，下厥上冒[21]，过在足太阴、阳明。咳嗽上气，厥在胸中，过在手阳明、太阴。心烦头痛，病在鬲中，过在手巨阳、少阴。

夫脉之小大滑涩浮沉，可以指别；五藏之象，可以类推；五藏相音，可以意识；五色微诊，可以目察。能合脉色，可以万全。

赤，脉之至也，喘[22]而坚，诊曰有积气在中，时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虑而心虚，故邪从之。

白，脉之至也，喘而浮，上虚下实，惊，有积气在胸中，喘而虚，名曰肺痹，寒热，得之醉而使内也。

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23]，有积气在心下支胠，名曰肝痹，得之寒湿，与疝同法，腰痛足清头痛。

黄，脉之至也，大而虚，有积气在腹中，有厥气，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支汗出当风。

黑，脉之至也，上坚而大，有积气在小腹与阴，名曰肾痹，得之沐浴清水而卧。

凡相五色之奇脉[24]，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者，皆不死也。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注释

[1] 合：配合。

[2] 荣：荣华，指五脏的精华在外的表现。

[3] 主：受制约的意思。

[4] 泣：通"涩"，凝滞。

[5] 胝

：指皮肉粗厚而皱缩。

[6] 草兹：死草的颜色，干枯灰暗的青色。

[7] 枳实：中药，颜色青黄，干枯而没有光泽。

[8] 炲（tái）：煤烟凝成的黑灰。

[9] 衃（pēi）血：即死血，颜色红黑。

[10] 翠羽：翠鸟的羽毛，颜色青翠而有光泽。

[11] 缟：即生绢，颜色白而质地薄。

[12] 绀：青中泛赤的丝织品。

[13] 栝楼实：即栝蒌实，黄色。

[14]
八谿：指四肢的八大关节处，即两肘，两腋，两腘，两髀。这句话的意思是脉、髓、筋、血、气在四肢八大关节处汇聚出入，从早到晚，毫不间断。

[15]
大谷：指人体的十二个大的关节，即肩关节、肘关节、腕关节、髋关节、膝关节、踝关节。《类经》："大谷者，言关节之最大者也，节之大者，无如四支，在手者肩肘腕，在足者髁膝腕，四支各有三节，是为十二分，分，处也。"

[16] 小溪：指肌肉间的小的间隙，即腧穴。

[17]
诊病之始，五决为纪：诊病的首要法则是以诊察五脏的经脉为纲纪。始，首要法则；五决，五脏的经脉脉象。

[18]
欲知其始，先建其母：要想了解五脏的经脉，首先要明确各脏脏气的阴阳虚实等情况。其母，指五脏病变的机理。

[19]
徇蒙招尤：眼睛昏花，身体摇晃不定。徇，通"眴"，蒙，通"矇"，徇蒙，指视物昏花不清；尤，与"摇"通，招尤，指摇晃不定。

[20]
支鬲胠胁：支撑膈、胠、胁等部位。支，支撑，鬲，即膈，腋下为胠，胠下为胁。

[21]
下厥上冒：下厥，指气血上逆而造成四肢厥冷；上冒，指浊气不降而胸腹胀满。

[22] 喘：指脉搏搏动急速。

[23] 弹：指脉搏搏击手指。

[24] 之奇脉：这三个字是衍文。

译文

与心相合的是脉，心的荣华表现在面色，制约心的是肾；与肺相合的是皮，肺的荣华表现在毛，制约肺的是心；与肝相合的是筋，肝的荣华表现在指甲，制约肝的是肺；与脾相合的是肉，脾的荣华表现在唇，制约脾的是肝；与肾相合的是骨，肾的荣华表现在发，制约肾的是脾。

因此，过量摄入咸味食物，会使血脉凝涩，血液运行不畅，面色发生改变；过量摄入苦味食物，会使皮肤枯槁，毛发脱落；过量摄入辛辣食物，会造成筋脉拘紧，爪甲枯干；过量摄入酸味食物，会导致皮肉粗糙变厚而皱缩，嘴唇干燥起皮；过量摄入甜味食物，会导致骨骼疼痛，头发脱落，这就是饮食五味的偏嗜造成的损害。因此，心喜欢苦味，肺喜欢辛辣，肝喜欢酸味，脾喜欢甘味，肾喜欢咸味，这是五味与五脏的对应关系。

面色出现死草般暗的青色，为死症；出现枳实样的青黄色，为死症；出现煤烟般的黑色，为死症；出现死血般的红黑色，为死症；出现像枯骨一般的白色，为死症，这是五色表现为死症的情况。面色出现翠鸟羽毛般的青色，鸡冠一样的红色，蟹腹般的黄色，凝固的猪油一样的白色，乌鸦羽毛一样的黑色，都是有生气的表现，这是五色表现为有生机，病人预后良好的表现。心有生气，表现的面色像白绢包裹朱砂；肺有生气，表现的面色像白绢包裹着粉红色的丝绸；肝有生气，表现的面色像白绢包裹青色丝绸；脾有生气，表现的面色像白绢包裹栝蒌实；肾有生气，表现的面色像白绢包裹紫色丝绸，这是五脏的生气在外的表现。

色、味分别与五脏相应：白色和辛味对应肺，赤色和苦味对应心，青色和酸味对应肝，黄色和甘味对应脾，黑色和咸味对应肾。因此白色对应皮，赤色对应脉，青色对应筋，黄色对应肉，黑色对应骨。

脏腑精气通过各条脉络向上注入目，所有的精髓都属于脑，所有的筋都与骨节连接，所有的血液都归属于心，所有的气都归属于肺，而这些脉、髓、筋、血、气朝夕出入的场所就是人的四肢及八个大关节。所以当人静卧睡眠时，血液回归肝脏，因为肝开窍于目，所以肝得到血的濡养眼睛就能够看见东西，足得到血的濡养就能够行走，手掌得到血的濡养就能够握住东西，手指得到血的濡养就能够拿东西。如果人刚睡醒就外出受风，血液就会凝滞；如果发生在皮肤，就会引发痹证；如果发生在血脉，会导致血行涩滞；发生在足部，就会导致四肢逆冷。这三种情况，都是由于血液不能返回孔穴，才会导致痹厥等症的发生。人的全身有大谷十二处，小溪三百五十四处（十二俞除外），这些都是卫气留止的部位，也是邪气客居的场所，沿着这些地方施行针刺和砭石，就能够祛除邪气。

诊断疾病的首要法则是以诊察五脏的经脉为纲纪，要想了解五脏经脉的情况，首先应该确定五脏精气的阴阳虚实。五决，就是指五脏的经脉。因此头痛、巅顶疾病，属于下虚上实，病变在足少阳和足太阳经，严重时可传至肾脏。视物模糊不清，身体摇晃不定，眼花耳聋，属于下实上虚，病变在足少阳和足厥阴经，严重时可传至肝脏。腹部胀满，支撑胸膈胠胁，属于气逆上犯，病变在足太阴和足阳明经。咳嗽气喘，胸中气逆，病变在手阳明和手太阴经。心烦头痛，胸膈不适，病变在手太阳和手少阴经。

脉象的大、小、滑、涩、浮、沉可以通过医生手指辨别；五脏的生理病理等表现于外的征象，可以借助相类事物推断出来；与五脏相对应的声音，能够通过意会而辨别；对五色变化的诊断，能够凭借眼睛观察出来。医生在诊病时，如果能够将脉象、气色结合起来分析，就能对疾病有较全面的了解。

如果面色发红，脉来急速而且坚实，就可以诊断为邪气积聚中脘，常常妨害饮食，这种病是心痹，是由于外邪侵袭，思虑过度以致心气虚弱，外邪乘虚而入而导致的。

如果面色发白，脉来急速而浮，属于上虚下实，病人常出现惊恐，邪气郁积在胸中，肺气虚而引起气喘，这种病是肺痹，伴随寒热症状，常常由于醉酒行房而发病。

如果面色发青，脉长而左右搏击手指，说明邪气积聚在心下，支撑胠胁，这种病为肝痹，病因是受到寒湿邪气的侵袭，与疝气的病理相同，症状有腰痛，足冷，头痛。

如果面色发黄，脉大而虚，说明邪气积聚在腹中，有逆气产生，病名为厥疝，女子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病大多由于四肢剧烈活动出汗，又受了风邪而导致的。

如果面色发黑，脉坚实而大，邪气积聚在小腹和前阴，病名为肾痹，大多是由于冷水浴后睡觉导致的。

大凡观察五色，出现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的，病都可以治愈，不会致死。出现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的，都是死症。

解说

1.五味之伤

本篇所论述的饮食五味偏嗜而伤害五脏，是从五行相克的角度来解释。过食五味中的某一味，会使相应的脏气增强，某一脏脏气过强，就会损害它所克之脏。例如，肾水克心火，多食咸味食物，使肾脏脏气过强而损害心气，由于与心相合的是脉，心的荣华表现在面色，因此会出现血脉凝涩，面色改变等病变。

这提醒我们，饮食不可有偏嗜，应均衡摄食。

2.望色

本篇指出五色是五脏精气在外的表现，如果五脏精气充盛，外荣于面部，人的面色就会明润光泽，如果五脏精气衰竭，不能荣于外，面色就会晦暗枯槁。

望色即观察人体皮肤色泽变化以诊察病情的诊断方法，是中医望诊的重要内容。

人的面色分为常色和病色。常色是指人在正常生理状态时面部的色泽，其特点是明润、含蓄。明润指皮肤明亮润泽，显示脏腑精气充足；含蓄是指面色内含于皮肤之内，不显露，是胃气充足、精气内含不外泄的表现。病色又有善色、恶色之分。善色指病人虽然面色异常，但仍有光泽，这表明脏腑精气尚未衰竭，疾病容易治疗，预后良好，例如本篇中所讲的青如翠羽、赤如鸡冠等，都是五色中有光泽的颜色。恶色是指面色明显异常，而且晦暗枯槁，表明脏腑精气已经衰竭，疾病很难治愈，预后较差，例如本篇中所讲的青如草兹、黄如枳实等，都是五色中无光泽的颜色。

[]{#chapter_16.xhtml}

五藏别论篇第十一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方士，或以脑髓为藏，或以肠胃为藏，或以为腑，敢问更相反，皆自谓是，不知其道，愿闻其说。

岐伯对曰：脑、髓、骨、脉、胆、女子胞[1]，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腑[2]。夫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气之所生也，其气象天，故泻而不藏，此受五藏浊气，名曰传化之腑，此不能久留输泻者也。魄门亦为五藏使，水谷不得久藏。

所谓五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所以然者，水谷入口，则胃实而肠虚；食下，则肠实而胃虚。故曰实而不满，满而不实也。

帝曰：气口[3]何以独为五藏主？岐伯曰：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养五藏气，气口亦太阴也，是以五藏六腑之气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故五气入鼻，藏于心肺，心肺有病，而鼻为之不利也。凡治病必察其下，适其脉，观其志意，与其病也。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

注释

[1] 女子胞：子宫。

[2]
此六者......名曰奇恒之腑：奇，异；恒，常；奇恒之腑，即异于平常的腑。这六者在功能上，储藏阴精，与五脏相近，而形态中空，又与六腑相近类似，它们有异于一般的脏腑，因此被称为奇恒之腑。其中胆虽为六腑之一，但因为它藏阴精而不泄，与六腑的传化功能不同，因此也被归于此类。

[3] 气口：腕部的寸口脉，即脉诊最常用的部位。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通晓医术的人，有的把脑髓称为脏，有的把肠胃称为脏，也有人把这些都称为腑。如果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见，他们也都坚持自己的看法，不知谁的说法是正确的，想听你来谈一谈。

岐伯回答说：脑，髓，骨，脉，胆，女子胞都是禀受地气而生，储藏阴精，它们的性质与地相类似，所以能够藏而不泻，被称为奇恒之腑。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是禀受天气而生的，它们的性质与天相类似，所以能够泻而不藏。它们受纳五脏浊气，并传输出去，被称为传化之腑，浊气不能在这些地方久留，必须及时排泄出去。此外，肛门也受五脏支配，替五脏行使排泄功能，使食物糟粕不在体内久留。

我们所说的五脏，贮藏精气而不使其外泄，因此常常保持精气充盈。六腑消化并传输饮食而不加以储藏，因此能够被充实，而不是保持盈满状态。食物进入口中后下行，胃被充满而肠是空的，食物再往下，肠就会被充满而胃空了出来。因此说六腑是一时的充实而不是常常保持盈满，五脏则是保持盈满而并非一时充实。

黄帝说：为什么气口脉能反映五脏的状况呢？

岐伯回答说：胃是水谷之海，是六腑的源头。饮食五味通过口进入人体，储藏于胃以滋养五脏精气。气口位于手太阴肺经所经之处，滋养五脏六腑的气和味都来源于胃，因此五脏六腑的变化能够从气口反映出来。五气从鼻进入人体，储藏在心肺，当心肺发生病变时，鼻子往往会有不适。大凡治病，必须审察病人全身上下的情况，辨明脉象，观察病人的精神状态及其症状。对于那些迷信鬼神的，不要和他们谈论医学理论；讨厌针石治疗的，就不要向他们解释医疗技巧；得了病却不让人治疗的，他的病是治不好的，即使勉强施治，也不会奏效。

解说

五脏六腑的功能和特点：

五脏：藏精气而不泻，满而不实；

六腑：传化物而不藏，实而不满。

"满"，是指精气的充满；"实"，是指水谷的充实。由于五脏所贮藏的精气充满于五脏，故"满而不能实"；六腑多为空腔器官，其功能特点是传化饮食水谷，饮食入胃，则胃实而肠虚，食下，则肠实而胃虚，故"实而不能满"。

五脏六腑的特点决定了它们发生病变时的特点。当五脏病变时，往往由于藏精功能失常，精气不足，因此往往以虚症为主；而六腑病变多以实症为主，因为传化功能失常时，往往会造成阻塞淤滞。因此治疗五脏疾病多用补法，如养心，健脾，补肾等；治疗六腑病多用泻法，如利水，通便等。

[]{#chapter_17.xhtml}

异法方宜论篇第十二

原文

黄帝问曰：医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

岐伯对曰：地势使然也。故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为痈疡。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从东方来。

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其民不衣而褐荐[1]，其民华食而脂肥。故邪不能伤其形体，其病生于内，其治宜毒药。故毒药者，亦从西方来。

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焫。故灸焫者，亦从北方来。

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其地下，水土弱，雾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胕[2]，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挛痹，其治宜微针。故九针者，亦从南方来。

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其民食杂而不劳，故其病多痿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跷。故导引按跷者，亦从中央出也。

故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异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也。

注释

[1] 褐荐：穿粗布，睡草席。褐，毛布或粗布衣物；荐，草席。

[2] 胕：通"腐"，指经过腐熟发酵的食物。

译文

黄帝问道：医生治病时，对于同一种病却用不同的方法治疗，而且都能够治愈，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这是由于地理环境不同而造成的。东方是自然界生发之气的所在，那里盛产鱼、盐，地处海滨，临近水域，当地居民大多以鱼类为食物，喜欢吃咸味食物，并且已经适应了那里的居住环境和饮食习惯。鱼的性质偏热，多吃容易使体内积热，咸味入血，多吃盐会耗伤血液。因此那里的人们皮肤都偏黑而且纹理疏松，容易患痈肿疮疡之类的疾病，适宜用砭石来治疗。所以，砭石这种疗法是从东方传来的。

西方地区盛产金玉，那里遍地是沙石，是自然界收敛之气的所在。人们依傍山陵居住，那里常年多风，水土刚强，居民不讲究衣着穿戴，常常穿毛布，睡草席，然而他们的饮食很肥美。因而那里的人身体剽悍结实，轻易不会受到外邪侵犯，他们所患疾病大多为饮食、七情等原因导致的内生疾病，适宜用药物来治疗。因此，用药物治疗疾病的方法是从西方传来的。

北方是自然界闭藏之气的所在。那里地势高，人们依傍山陵而居，气候多风寒冷，当地居民喜欢在野外居住，以乳制品为食物。容易因内脏受寒而发生胀满的疾病，适宜用艾灸进行治疗。因此，用艾灸治病的方法是从北方传来的。

南方是自然界万物生长，阳气最盛的地方。那里地势低，水土弱，雾露经常聚集。当地居民喜欢吃酸味和发酵的食物，人们皮肤纹理致密而泛红，容易发生拘挛、麻木等疾病，适宜用微针治疗。因此，用九针治疗疾病的方法是从南方传来的。

中央地区，地势平坦，空气湿润，物产丰富，那里的食物种类繁多，人们很少劳动，因此多发生痿症、厥逆、寒热之类的疾病，治疗时适宜用导引按摩的方法。因此，导引按摩疗法是从中央传出的。

高明的医生能够掌握各种疗法，临床上分别选用适宜的方法来治疗。因此虽然治法不同，然而都能使疾病痊愈，这是由于医生了解病情，掌握治疗法则的缘故。

解说

不同地域的地理环境不同，导致人们的居住环境、生活习惯等也各不相同，不同地域的人的体质也相应有所差异，形成了带有地域特征的体质类型。临床上医生不但要诊察患者的症状、体征，同时也要了解病人生活的地域特点，他们的居住环境、饮食偏好、病人体质等情况，这样会有利于全面了解病情，查明病因，并且有助于选择适宜的治疗方法。另外，人们在选择保健养生方法时，应当遵从自己所处的地区的生活习惯，结合自己的体质来选择适合的方法，不能人云亦云，盲目听从别人。

许多疾病的发生与地理环境有密切关系。有的与地区的微量元素或营养物质缺乏，如地方性甲状腺肿大与碘元素缺乏有关，维生素B1缺乏病多见于以大米为主食的地区，烟酸缺乏病多见于以玉米为主食的地区；有的病与地区的环境有关，某些微生物、寄生虫等只在特定的环境和区域中才能繁殖，由它们引起的疾病也只会在特定区域出现，如血吸虫病流行于长江两岸及其以南的地区，包虫病则多见于西北畜牧地区。

[]{#chapter_18.xhtml}

移精变气论篇第十三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1]，可祝由[2]而已。今世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岐伯对曰：往古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慕之累，外无伸宦之形，此恬淡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当今之世不然，忧患缘其内，苦形伤其外，又失四时之从，逆寒暑之宜，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脏骨髓，外伤空窍肌肤，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帝曰：善。余欲临病人，观死生，决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闻乎？

岐伯曰：色脉者，上帝之所贵也，先师之所传也。上古使僦贷季[3]理色脉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4]，不离其常，变化相移，以观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则色脉是矣。色以应日，脉以应月，常求其要，则其要也。夫色之变化以应四时之脉，此上帝之所贵，以合于神明也。所以远死而近生，生道以长，命曰圣王。

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汤液[5]十日，以去八风五痹[6]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苏草荄[7]之枝，本末为助，标本已得，邪气乃服。暮世之病也则不然，治不本四时，不知日月，不审逆从，病形已成，乃欲微针其外，汤液治其内，粗工凶凶[8]，以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复起。

帝曰：愿闻要道。

岐伯曰：治之要极，无失色脉，用之不惑，治之大则。逆从倒行，标本不得，亡神失国。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帝曰：余闻其要于夫子矣，夫子言不离色脉，此余之所知也。

岐伯曰：治之极于一。

帝曰：何谓一？

岐伯曰：一者因得之。

帝曰：奈何？

岐伯曰：闭户塞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帝曰：善。

注释

[1] 移精变气：指转移病人精神，改变紊乱气机，使其恢复正常。

[2] 祝由：是古代通过祝祷治病的方法，是原始的精神疗法。

[3] 僦贷季：上古名医，相传为岐伯的祖师。

[4]
八风六合：八风，指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方的风；六合，指东、南、西、北、上、下六个方向。

[5] 汤液：古代用五谷制成的清酒。

[6]
八风五痹：八风，见《灵枢·九宫八风》，指大弱风、谋风、刚风、折风、大刚风、凶风、弱风、婴儿风；五痹，见《素问·痹论》，指筋痹、脉痹、皮痹、肉痹、骨痹。

[7] 草苏草荄（gāi）：苏，指草叶；荄，指草根。

[8] 粗工凶凶：粗工，指技术低劣的医生；凶凶，指不顾效果而草率行事。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古时候治病，只需要转移病人精神，改变紊乱的气机，单用祝由的方法就可以治愈。现在治病，用药物从内部治，用针灸砭石从外部治，结果还是有的能治好有的治不好，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古时候的人在禽兽之间生存，寒冷时助活动身体来驱寒，炎热时到荫凉之处去避暑，心里没有眷恋牵挂，也无需追名逐利劳累形体。在这种恬淡的环境中，人能够精神内守，邪气无法深入侵犯。因此不需要药物针石，只用祝由的方法改变精神就可以治病。现在就不同了，人们内心忧虑，身体劳累，又不懂得顺从四时气候，常常违反寒热变化，再加上贼风虚邪不断侵袭，在内部邪气深入到人的五脏和骨髓，在外部损害孔窍和肌肤，所以人得了小病必定会加重，得了大病必然会死亡。因此光靠祝由是无法治愈的。

黄帝说：讲得好。我希望在遇到病人时，能够观察病情轻重，决断疑难迷惑，掌握要领，心中如同有日月光照耀一样明了，这种诊法可以告诉吗？

岐伯说：对色和脉的诊察，是上古帝王所珍视，先师所传下来的。上古时的名医僦贷季研究色和脉的道理而通于神明，配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和四时八风六合的正常活动，及其变化更替规律，观察其中奥妙，掌握其中要领。诊病时要想抓住要领，就应该诊察色泽和脉象。气色像太阳一样有明暗的变化，脉象像月亮一样有盈亏的变化，经常探求色、脉的要领，正是诊病的要旨。气色的变化与四时的脉象是相应的，这是上古帝王所重视的，是与自然的无穷变化相合的。如果能够掌握色诊、脉诊，就可以远离死亡，延长寿命，并被称为"圣王"。

中古时期的医生，在疾病已经发生时才开始治疗，先用汤液治疗十天以祛除八风、五痹的病邪。如果十天后病还不能治愈，就用草药来治疗，根、茎、叶并用，本末相佐，医生的诊治与病情相符，邪气就会消除，病也就痊愈了。后世治病就不同了，不根据四时阴阳变化给予治疗，不懂得日的明暗及月的盈亏变化，不能辨别色、脉变化的逆顺，等到病已经形成，才开始用针刺从外部治疗，用汤液从内部治疗，技艺不精的医生草率地治疗，自以为能够治好，然而错误的治疗使得患者旧病未去，反添新病。

黄帝说：我想听听有关治病的要领。

岐伯说：治病最关键的是，色诊、脉诊不能失误，毫不犹豫地应用色、脉的诊断结果，这就是治病的主要法则。如果颠倒了色、脉的逆顺，医生的治疗与病情就不相符，这种做法用于治人，就会使人神气耗竭，用于治国，就会使国家灭亡。医生应该摒弃陈旧的观念，接受新的学问，才能达到真人的水平。

黄帝说：我已经听到您讲的治病的道理了，您的讲解总是不离色、脉，这我也已经知道了。

岐伯说：治病的道理归根到底就是一。

黄帝说：什么是一？

岐伯说：一是指神，通过问诊可以得知。

黄帝说：要怎么做？

岐伯说：关上门窗，使病人能够得以清静，不会受到干扰；仔细观察患者，反复询问他的病情，要顺从病人的意志，让他尽情倾诉，从而获知病情；还要注意观察病人神色，神气旺盛的，预后良好，神气丧失的，预后不良。

黄帝说：讲得好。

解说

本文对比了古时、今时疾病治疗的不同方法。古时治病，只要通过"祝由"就可痊愈，今时却要用针灸、砭石、汤药等各种方法来治疗。究其原因，是因为古时候的人清静恬淡，顺应自然，因此身体强壮，外邪也不易能侵入；如今的人，不懂得顺应四时气候变化，而且劳形伤体，忧愁思虑，外邪很容易入侵，正气本来就不足，加上邪气侵袭，疾病自然很难治愈。从对比中可以看出，要保持健康，需要做到：1、心境恬淡，不要过度忧虑；2、身体不能太过劳累；3、顺应四时气候变化。

[]{#chapter_19.xhtml}

汤液醪醴论篇第十四

原文

黄帝问曰：为五谷汤液及醪醴奈何？

岐伯对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坚。

帝曰：何以然？

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时，故能至坚也。

帝曰：上古圣人作汤液醪醴，为而不用何也？

岐伯曰：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夫上古作汤液，故为而弗服也。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气时至，服之万全。

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

岐伯曰：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镵石[2]针艾治其外也。

帝曰：形弊血尽而功不应者何？

岐伯曰：神不使也。

帝曰：何谓神不使？

岐伯曰：针石道也。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今精坏神去，营卫不可复收，何者？嗜欲无穷，而忧患不止，精气弛坏，营泣卫除[3]，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

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极微极精，必先入结于皮肤。今良工皆称曰病成，名曰逆，则针石不能治，良药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数，亲戚兄弟远近音声日闻于耳，五色日见于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

岐伯曰：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此之谓也。

帝曰：其有不从毫毛而生，五脏阳以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独居[4]，孤精于内，气耗于外，形不可与衣相保。此四极急而动中[5]，是气拒于内而形施于外[6]，治之奈何？

岐伯曰：平治于权衡，去宛陈莝，微动四极，温衣缪剌[7]其处，以复其形。开鬼门，洁净府[8]，精以时服；五阳已布，疏涤五脏，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气[9]乃平。

帝曰：善。

注释

[1] 汤液醪醴（láo
lǐ）：都是由五谷制成的酒类，其中清稀淡薄的为汤液，稠浊味厚的是醪醴，古人常用来治疗疾病。

[2] 镵（chán）石：砭石。

[3]
营泣卫除：营血枯涸，卫气失去作用。营，营血；泣，通"涩"，枯涩；卫，卫气。

[4]
津液充郭，其魄独居：津液充满胸腹，阴气独盛。郭，通"廓"，指胸腹腔；魄，此处指阴精。

[5]
四极急而动中：四肢浮肿，阻滞气机而喘息。四极，指四肢；急，指四肢浮肿；动中，指喘息。《类经》："四肢者，诸阳之本，阳气不行故四极多阴而胀急也，胀由阴滞，以胃中阳气不行故四极多阴而胀急，胀由阴滞，以胃中阳气不能制水，而肺肾俱病，喘咳继之，故动中也。"

[6]
是气拒于内而形施于外：阳气被困阻在内而不能温煦肢体导致身体浮肿，形体发生改变。拒，阻遏；施，改变。

[7] 缪剌：病在左而取右，病在右而取左的刺络法。

[8] 开鬼门，洁净府：开鬼门指发汗，洁净府指利小便。

[9] 巨气：指人体的正气。

译文

黄帝问道：怎样用五谷来制作汤液醪醴？

岐伯回答说：必须用稻米做原料，用稻秆做燃料，因为稻米的气比较完备，而稻秆质地坚韧。

黄帝说：为什么这么说？

岐伯说：这是因为稻谷得到天地之气的滋养，生长于高度适宜的地方，所以稻米的气最完备；稻子的收割是在最适宜的时间进行，所以稻秆质地坚韧。

黄帝说：上古时期的圣人制作汤液醪醴，制成后却搁置不用，这是什么原因？

岐伯说：古时候的圣人制作汤液醪醴都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上古时代的人们，清静无为，很少患病，因此制成汤液醪醴后，备而不用。中古时期，养生之道渐渐衰落，邪气能够不时地乘虚而入，此时服用汤液醪醴后，病就能痊愈。

黄帝说：现在的人服用汤液醪醴后病也不一定会好，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现在的人，必须用药物从内部治疗，用砭石针灸从外部治疗，病才能痊愈。

黄帝说：经针石药物治疗后，病人形体败坏，气血耗尽，病仍然不能痊愈，这是为什么？

岐伯说：这是由于病人神气涣散，不能发挥其正常作用的缘故。

黄帝说：什么叫神气不能发挥正常作用？

岐伯说：针灸砭石只是治病手段。如果病人精神衰微，意识涣散，治疗就不起作用了。人为什么会精气败坏、神气涣散，营卫不能恢复呢？这是由于人欲壑难填，又过度忧虑，导致精气败坏，营血枯涸，卫气失去作用，因此神气失去作用而疾病不能痊愈。

黄帝说：疾病刚发生的时候，虽然微妙难测，但都会首先侵袭皮肤。然而现在人得病后，良医一诊察，就说病已形成，而且病情严重，用针石、良药都治不好了。现在良医都掌握了治疗方法，也遵循了治疗法则，与病人像亲戚兄弟一样亲密，每天随时听病人的声音，察看病人的色泽变化，然而病情却不见好转，这哪里又是因为治疗不够早呢？

岐伯说：病人为本，医生为标，如果医生病人不能相互配合，就不能祛除邪气，道理就在这儿。

黄帝说：有的病不是从皮肤毫毛开始发生，而是由于五脏阳气衰竭，致使水气充于皮肤，阴气独盛，阴精在内独守，阳气在外耗散，身体浮肿以至于衣服也穿不上。这是由于四肢肿胀、阻碍气机而气喘，阳气被困阻在内而不能温煦肢体导致形体浮肿，该用什么方法来治疗呢？

岐伯说：治疗这种疾病，应该平衡阴阳，祛除体内积水，稍稍地活动四肢，穿暖和的衣服保暖，用缪刺法针刺水肿部位，使形体恢复正常。用发汗、利小便的方法来驱逐水气，使阴精正常运行，五脏的阳气输布，就能够疏通五脏，这样就可以使阴精自生，形体强壮，骨肉保持正常，正气也能恢复正常了。

黄帝说：讲得好。

解说

"神不使"临床意义：

"神不使"就是指机体对任何治疗措施都不能作出反应的状态。在治疗疾病时，医生为病人实施的各种治疗措施，都需要通过病人自身的作用才能发挥疗效。《类经》："凡治病之道，攻邪在乎针药，行药在乎神气"。因此，疾病能否治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病人自身。治病期间，医生要努力使病人精神振作，情绪乐观，病人也应该积极配合医生，摒弃不良生活习惯，保持良好精神状态，使自身精神饱满，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发挥治疗效果，使疾病得以痊愈。

[]{#chapter_20.xhtml}

玉版论要篇第十五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揆度》、《奇恒》[1]，所指不同，用之奈何？

岐伯对曰：《揆度》者，度病之浅深也；《奇恒》者，言奇病也。请言道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2]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至数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命曰合玉机。

容色见上下左右，各在其要。其色见浅者，汤液主治，十日已。其见深者，必齐[3]主治，二十一日已。其见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色夭面脱不治，百日尽已。脉短气绝死，病温虚甚死。

色见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为逆，下为从[4]；女子右为逆，左为从；男子左为逆，右为从。易，重阳[5]死，重阴死。阴阳反他，治在权衡相夺，《奇恒》事也，《揆度》事也。

搏脉痹躄[6]，寒热之交。脉孤[7]为消气，虚泄为夺血。孤为逆，虚为从。行《奇恒》之法，以太阴始。行所不胜曰逆，逆则死；行所胜曰从，从则活。八风四时之胜，终而复始，逆行一过，不可复数，论要毕矣。

注释

[1] 《揆度》（kuí duó）、《奇恒》：古书名。

[2]
神：马莳："前篇移精变气论有得神者昌；汤液醪醴论有神去之而病不愈；八正神明论有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上古天真论有形与神具则尽终天年，则知神者人之主也。"

[3] 齐：通"剂"，药剂。

[4] 逆、从：逆，预后不良；从，预后良好。

[5] 重阳、重阴：女子色见于右为重阴，男子色见于左为重阳。

[6] 搏脉痹躄：搏脉，脉搏搏击于指下；痹，肢体痛重；躄，足跛不能行走。

[7] 脉孤：是指没有胃气的真脏脉。

[8]
行所不胜：这里是指四时脉象而言。春弦、夏洪、秋毛、冬石为四时正常脉象。行所不胜，即出现克我的脉象，如春见毛脉，夏见石脉等。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揆度》、《奇恒》的诊法有所不同，要怎样应用呢？

岐伯回答说：《揆度》讲的是揣度衡量疾病的深浅，《奇恒》讲的是异常的疾病。就让我来说说诊病的至关重要的道理。《五色》、《脉变》、《揆度》、《奇恒》，虽然讲解的内容不同，但道理只有一个，就是神机的作用。神机在人体运转不息而不退却，如果退却就会神机不运，人也就失去生机。诊病的要领，极其精微，应该将这些道理刻在玉版上，命名为合玉机。

当面部上下左右某一部分发生色泽变化时，应当注意诊察其深浅逆顺。颜色浅的，病也轻浅，用汤液来治疗，十天就能痊愈。颜色深的，病也深重，必须用药物治疗，二十一天能够痊愈。颜色特别深的，用药酒治疗，百日之后病可痊愈。面色枯槁没有色泽，面容消瘦，为不治之症，一百天后死亡。脉短气绝的为死症，温热病兼正气大虚的，必死无疑。

当面部上下左右某一部分发生色泽变化时，应注意诊察其深浅逆顺。病色上移的为逆，向下移的为顺；女子病色在右为逆，在左为顺；男子病色在左为逆，在右为顺。如果脱离常规，即男子病色在左、女子病色在右，就是重阳、重阴的病症，病人必死无疑。如果阴阳相反逆乱，应当仔细斟酌病情，选用适当疗法，使之回复平衡，这是《奇恒》、《揆度》所论述的内容。

脉搏搏击于指下，是邪盛正虚之象，主痹证或躄证，或寒热症。脉无胃气表明阳气耗损，脉虚无力表示阴血损伤。脉孤则预后不良，脉虚则预后良好。运用《奇恒》的诊法，应该从手太阴经的寸口脉开始。如果出现己所不胜的脉象，则病情为逆，预后不良。如果出现己所胜的脉象，则病情为顺，预后良好。八风、四时之间的相生相克，终而复始，如果四时气候异常，就不能按正常规律来推断了。论述至此就完毕了。

解说

本篇论述《揆度》《奇恒》的诊法，主要强调了神的重要性，指出在色诊、脉诊时应从五色、脉象变化间判断神的存亡，从而得知病情逆从及疾病预后。所谓神，就是人的生机。

至于本篇中所论述的病色出现部位的男女之别，则有待考证。

[]{#chapter_21.xhtml}

诊要经终论篇第十六

原文

黄帝问曰：诊要何如？

岐伯对曰：正月二月，天气始方，地气始发，人气在肝。三月四月，天气正方，地气定发，人气在脾。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七月八月，阴气始杀，人气在肺。九月十月，阴气始冰，地气始闭，人气在心。十一月十二月，冰复，地气合，人气在肾。

故春刺散俞[1]及与分理，血出而止。甚者传气，间者环也[2]。夏刺络俞，见血而止。尽气闭环[3]，痛病必下。秋刺皮肤循理，上下同法，神变而止。冬刺俞窍[4]于分理，甚者直下，间者散下。

春夏秋冬，各有所刺，法其所在。春刺夏分，脉乱气微，入淫骨髓，病不能愈，令人不嗜食，又且少气；春刺秋分，筋挛逆气环为咳嗽，病不愈，令人时惊，又且哭；春刺冬分，邪气着藏，令人胀，病不愈，又且欲言语。

夏刺春分，病不愈，令人解堕；夏刺秋分，病不愈，令人心中欲无言，惕惕如人将捕之；夏刺冬分，病不愈，令人少气，时欲怒。

秋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惕然，欲有所为，起而忘之；秋刺夏分，病不已，令人益嗜卧，且又善梦；秋刺冬分，病不已，令人洒洒时寒。

冬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欲卧不能眠，眠而有见；冬刺夏分，病不愈，气上发为诸痹；冬刺秋分，病不已，令人善渴。

凡刺胸腹者，必避五脏。中心者环死，中脾者五日死，中肾者七日死，中肺者五日死，中膈者，皆为伤中，其病虽愈，不过一岁必死。刺避五脏者，知逆从[5]也。所谓从者，膈与脾肾之处，不知者反之。刺胸腹者，必以布憿着之[6]，乃从单布上刺，刺之不愈复刺。刺针必肃，刺肿摇针，经刺勿摇，此刺之道也。

帝曰：愿闻十二经脉之终[7]奈何？

岐伯曰：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8]，反折瘈瘲[9]，其色白，绝汗[10]乃出，出则死矣。少阳终者，耳聋、百节皆纵，目睘绝系[11]。绝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阳明终者，口目动作，善惊、妄言、色黄。其上下经盛，不仁则终矣。少阴终者，面黑齿长而垢，腹胀闭，上下不通而终矣。太阴终者，腹胀闭，不得息，善噫善呕，呕则逆，逆则面赤，不逆则上下不通，不通则面黑，皮毛焦而终矣。厥阴终者，中热嗌干，善溺、心烦，甚则舌卷，卵上缩而终矣。此十二经之所败也。

注释

[1]
散俞：指经脉的一般腧穴。马莳："散俞者，各经分散之腧穴也。"新校正："按《四时刺逆从论》云：春气在经脉，此散俞即经脉之俞也。"

[2]
甚者传气，间者环也：甚，病重；间，病轻；传，传布；环，循环。病情严重的应长久留针，等气传布后再出针；病稍轻的可留针等候经气在体内循环一周后出针。《类经》："病甚者，针宜久留，故必待其传气。病稍间者，但候其气行一周于身，越二刻许，可止针也。"

[3]
尽气闭环：尽气，邪气完全散去；闭环，以手扪闭针孔，经气即可以正常循环运转。等到邪气散尽之后扪闭针孔，使经气在体内循环一周。

[4] 窍：较深的腧穴。《类经》："孔穴之深者曰窍。"

[5] 逆从：逆，针刺时不避开五脏和膈；从，针刺时避开五脏和膈。

[6] 以布憿（jiǎo）着之：指针刺胸腹部时必须以布巾覆盖，避免受寒。

[7] 终：尽，经脉经气衰竭。

[8] 戴眼：眼睛上视，不能转动。

[9] 反折瘈瘲（chì
zòng）：反折，即角弓反张；瘈瘲，瘈指筋脉拘急，瘲，指筋脉松弛，筋脉一松一紧，造成肢体伸缩不止，即抽搐。成无己："瘈，筋脉急也，瘲，筋脉缓也，急则引而缩，缓则纵而伸，或缩或伸，动而不止，名曰瘈瘲。"

[10] 绝汗：指大汗出，使体内津液枯竭。

[11]
目睘（qióng）绝系：目睘，两眼直视像是很惊恐的样子；绝系，系指目系，即眼球内和脑相连的脉络，绝系，指目系之气已绝。

译文

黄帝问道：诊断的要旨是什么？

岐伯回答说：正月二月，天气刚开始生发，地气也开始萌发，人气在肝。三月四月，天气已经旺盛，地气正在发生，人气在脾。五月六月，天气旺盛到了极点，地气高升，人气在头部。七月八月，阴气开始肃杀，人气在肺。九月十月，阴气开始冰冻，地气也开始闭藏，人气在心。十一月十二月，阳气深伏，地气密闭，人气在肾。

因此，春天应针刺经脉的腧穴及分肉腠理，刺出血后立即止针。病情严重的应该久留针，等气传布后再出针，病情稍轻的可留针等候经气在体内循环一周后出针。夏季应该针刺络脉的腧穴，见血即止。等到邪气散尽之后扪闭针孔，使经气在体内循环一周，痛病能够消除。秋天针刺皮肤，顺着肌肉的分理进针，手、足经的刺法相同，病人神色一旦发生变化就立刻止针。冬季应深刺俞窍于分肉之间，病重的可直入深刺，病情稍轻的应该在患病部位的左右上下散刺，需要缓缓下针。

春夏秋冬都有其各自的刺法，应根据气的所在分别实施不同的治疗方法。若春天针刺了夏季的部位，就会导致脉乱气微，邪气深入骨髓，病不能治愈，使人缺乏食欲而且少气。春天针刺秋天的部位，就会筋脉拘挛，肝气上逆，传到肺部而引起咳嗽，病不能治愈，令人不时感到惊恐而且想哭泣。春季刺了冬季的部位，就会使邪气深入体内，病人就会发生胀满，病不能痊愈，而且话多。

如果夏天针刺春天的部位，病就不能治愈，病人会倦怠乏力。夏天针刺了秋季的部位，就会使人不想说话，恓惶不安就像有人要抓他一样。夏天针刺了冬天的部位，病就无法治愈，并且使人少气，经常想要发怒。

如果秋天针刺了春天的部位，病就不能治愈，让人提心吊胆而且健忘，刚想要做什么事情，转身就会忘记。秋天针刺了夏天的部位，病不能够治愈，令人嗜卧而且多梦。秋天针刺了冬天的部位，病不能够治愈，而且令人时不时地发冷。

如果冬天针刺了春季的部位，病不能够治愈，而且会令人喜欢躺卧却又难以入眠，一旦睡着就会梦见奇怪的东西。冬天针刺夏天的部位，病不能够治愈，血气外泄而发生各种痹证。冬天针刺秋天的部位，病不能痊愈，而且使人经常口渴。

当针刺胸腹部时，一定要避开五脏。如果刺中心脏，病人会立即死亡；刺中脾脏，五日后死；刺中肾脏，七日后死；刺中肺脏，五日后死；刺中膈膜，会使脏气阴阳混乱，当时病虽痊愈，不过一年必定会死。针刺时能够避开五脏，就说明医生知道针刺的逆从。所谓从，是指明确膈以及脾肾等脏器的位置，针刺时避开不刺；如果不知道而误刺，就是逆。针刺胸腹部时，必须用布覆盖在上面，从布上刺入，针刺后如果病没治愈就再刺一次。针刺时必须严肃认真，在针刺治疗肿病时，应该摇大针孔使邪气外出，针刺治疗经脉病时不可以摇针，以免经气外泄，这些都是针刺的法则。

黄帝说：我想听听十二经脉经气耗竭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岐伯说：太阳经经气衰绝时，病人两眼上视，不能转动，角弓反张，四肢抽搐，脸色发白，暴汗出，汗一出尽，病人就要死亡了。少阳经经气衰绝时，病人耳聋，全身关节松弛，两眼发直好像十分惊恐的样子，目系气即将散尽，一旦目系气绝，病人一天半后就会死亡，死前面色先发青，等到面色转白时就咽气了。阳明经经气衰绝时，病人口眼牵拉歪斜，时常惊恐，胡言乱语，脸色发黄，当手足阳明经脉所过之处脉动狂躁，以致肌肉麻木不仁时，病人就会死亡。少阳经经气衰绝时，病人面色发黑，牙齿因牙龈萎缩而显长，而且上面积满污垢，腹胀而闭塞，导致上下不通而死亡。太阴经经气衰绝时，病人腹胀而闭塞，呼吸困难，时常嗳气作呕，一呕吐气就上逆，气逆则面色发红，如果气没有上逆，就会上下不通，病人会面色发黑、皮毛枯焦而死。厥阴经经气衰绝时，病人胸中发热，咽喉干燥，小便频繁，心烦意乱，严重时舌卷、睾丸上缩，最终死亡。这就是十二经脉经气败绝时的情况。

解说

本篇论述了针刺治病与四时的关系：针刺治病时，应注意四时气候变化。不同季节针刺方法、针刺深浅、部位也不同，若不注意季节而误刺的话，非但原有疾病不能治愈，反而会加重病情或引起其他病症。接着阐述了针刺胸腹部时，必须小心谨慎避免刺伤五脏，若不幸刺中就会引起严重后果。对于文中刺中五脏的死期，不必拘泥于具体时间。

[]{#chapter_22.xhtml}

脉要精微论篇第十七

原文

黄帝问曰：诊法何如？

岐伯对曰：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故乃可诊有过之脉。

切脉动静而视精明[1]，察五色，观五脏有余不足，六腑强弱，形之盛衰，以此参伍，决死生之分。

夫脉者，血之府也。长则气治，短则气病[2]，数则烦心，大则病进。上盛则气高，下盛[3]则气胀；代则气衰，细则气少，涩则心痛；浑浑革至[4]如涌泉，病进而色弊[5]；绵绵其去如弦绝，死[6]。

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鹅羽，不欲如盐；青欲如苍璧之泽，不欲如蓝；黄欲如罗裹雄黄，不欲如黄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苍。五色精微象见矣，其寿不久也。夫精明者，所以视万物别白黑，审短长，以长为短，以白为黑。如是则精衰矣。

五脏者，中之守[7]也。中盛脏满，气盛伤恐者，声如从室中言，是中气之湿也；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仓廪不藏者，是门户不要也[8]；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得守者生，失守者死。

夫五脏者，身之强[9]也。头者精明之府[10]，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背者，胸中之府[11]，背曲肩随，府将坏矣。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则偻附，筋将惫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掉，骨将惫矣。得强则生，失强则死。

岐伯曰[12]：反四时者，有余为精，不足为消。应太过不足为精，应不足有余为消。阴阳不相应，病名曰关格。

帝曰：脉其四时动奈何，知病之所在奈何，知病之所变奈何，知病乍在内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请问此五者可得闻乎？

岐伯曰：请言其与天运转大也。万物之外，六合之内，天地之变，阴阳之应，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为冬之怒，四变之动脉与之上下。以春应中规，夏应中矩，秋应中衡，冬应中权[13]。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阳气微上，阴气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阴阳有时，与脉为期，期而相失，知脉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时。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察之有纪，从阴阳始，始之有经，从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时为宜。补泻勿失，与天地如一，得一之情，以知死生。是故声合五音，色合五行，脉合阴阳。

是知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阳盛则梦大火，燔灼；阴阳俱盛，则梦相杀毁伤；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甚饱则梦予，甚饥则梦取，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哭，短虫多则梦聚众，长虫多则梦相击毁伤。

是故持脉有道，虚静为保。春日浮，如鱼之游在波；夏日在肤，泛泛乎万物有余；秋日下肤，蛰虫将去；冬日在骨，蛰虫周密，君子居室。故曰：知内者按而纪之，知外者终而始之[14]，此六者持脉之大法。

心脉搏坚而长[15]，当病舌卷不能言；其耎而散者，当消环自已[16]。肺脉搏坚而长，当病唾血；其耎而散者，当病灌汗，至令不复散发也。肝脉搏坚而长，色不青，当病坠若搏，因血在胁下，令人喘逆；其耎而散色泽者，当病溢饮。溢饮者，渴暴多饮，而易入肌皮肠胃之外也。胃脉搏坚而长，其色赤，当病折髀[17]，其耎而散者，当病食痹[18]。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当病少气；其耎而散色不泽者，当病足肿，若水状也。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而赤者，当病折腰；其耎而散者，当病少血至令不复也。

帝曰：诊得心脉而急，此为何病，病形何如？

岐伯曰：病名心疝[19]，少腹当有形也。

帝曰：何以言之？

岐伯曰：心为牡脏[20]，小肠为之使，故曰少腹当有形也。

帝曰：诊得胃脉，病形何如？

岐伯曰：胃脉实则胀，虚则泄。

帝曰：病成而变何谓？

岐伯曰：风成为寒热，瘅成为消中[21]，厥成为巅疾，久风为飧泄，脉风成为疠[22]。病之变化，不可胜数。

帝曰：诸痈肿筋挛骨痛，此皆安生？

岐伯曰：此寒气之肿，八风之变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此四时之病，以其胜治之愈也。

帝曰：有故病五脏发动[23]，因伤脉色，各何以知其久暴至之病乎？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征[24]其脉小色不夺[25]者，新病也；征其脉不夺其色夺者，此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夺者，此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不夺者，新病也。肝与肾脉并至，其色苍赤，当病毁伤，不见血，已见血，湿若中水也[26]。

尺内两傍[27]则季胁也，尺外[28]以候肾，尺里[28]以候腹中。中附上[29]左外以候肝，内以候鬲，右外以候胃，内以候脾。上附上[29]右外以候肺，内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内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后以候后[30]。上竟上[31]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31]者，少腹腰股膝胫足中事也。

粗大者，阴不足阳有余，为热中也。来疾去徐，上实下虚，为厥巅疾。来徐去疾，上虚下实，为恶风[32]也。故中恶风者，阳气受也。有脉俱沉细数者，少阴厥[33]也；沉细数散者，寒热也；浮而散者为朐仆。诸浮不躁者，皆在阳，则为热；其有躁者在手，诸细而沉者，皆在阴，则为骨痛；其有静者在足。数动一代者，病在阳之脉也，泄及便脓血。诸过者切之，涩者阳气有余也，滑者阴气有余也；阳气有余为身热，无汗；阴气有余为多汗，身寒；阴阳有余则无汗而寒。推而外之，内而不外，有心腹积也；推而内之，外而不内，身有热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腰足清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头项痛也。按之至骨，脉气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

注释

[1] 精明：指眼睛中的精光。张介宾："视目之精明，诊神气也。"

[2]
长则气治，短则气病：长，指脉体首尾之间的长度较长，超过本位；短，脉体的长度较短，达不到本位。

[3]
上盛、下盛：历代的医家都以寸、关、尺来解释上、下，《素问识》认为《内经》这时还没有寸、关、尺一说，因此，这里的上、下应该指上部与下部诸脉，详见《三部九候论》。

[4]
浑浑革（jí）至：《脉经》、《甲乙经》均作"浑浑革革"，即脉来时候，如滚滚的水流，急促而洪大。

[5] 色弊：气色败坏。

[6]
绵绵其去如弦绝，死：意思是脉搏微弱似有似无，且猝然断绝，就像弓弦断绝一般，说明是死症。王冰："绵绵，言微微似有，而不甚应手也。如弦绝者，言脉卒断，如弦之绝去也。"

[7]
五脏者，中之守：中，里也。五脏属阴，藏精气而不泻，宜守而不失，故曰"中之守"。张介宾："五藏者，各有所藏，藏而勿失，则精神完固。故为中之守也。"

[8]
仓廪不藏者，是门户不要也：仓廪，指脾胃；门户，指肛门；要，约束。肠胃不能藏纳水谷而发生泄泻，是肛门不能约束导致的。

[9]
五脏者，身之强：五脏精气充盈，则人的身体就强壮，因此说五脏为"身之强"。张介宾："此下言形气之不守，而应乎五藏也。藏气充则形体强，故五藏为身之强。"

[10]
头者，精明之府：五脏六腑的精气都上升至头部，从而荣养七窍，所以说头是"精明之府"。张介宾："五藏六腑之精气，皆上升于头，以成七窍之用，故头为精明之府。"

[11] 背者胸中之府：心、肺居于胸中，其俞穴在背部，因此说背为胸中之府。

[12]
岐伯曰：这段经文前并无问话，却出现回答，且与文义前后不顺承，疑为它篇错简。

[13]
春应中规，夏应中矩，秋应中衡，冬应中权：中，合的意思。规、矩、衡、权都是用来形容四时脉象。规，圆之器；矩，方之器；衡，秤杆；权，秤砣。张介宾："规者所以为圆之器，春气发生，圆活而动，故应中规，而人脉应之，所以圆滑也。矩者所以为方之器，夏气茂盛，盛极而止，故应中矩，而人脉应之，所以洪大方正也。衡，平也，秤横也，秋气万宝俱成，平于地面故应中衡，而人脉应之，所以浮毛而见於外也。权，秤锤也，冬气闭藏，故应中权，而人脉应之，所以沉石而伏于内也，凡规矩权衡者，皆发明阴阳升降之理，以合乎四时脉气之变象也。"

[14]
知内者按而纪之，知外者终而始之：内，指脏腑；外，指经络；终，沉取；始，浮取。要想知道内脏的情况，就重按脉搏来诊察，要想知道经脉的情况，可以先沉取然后浮取脉搏。

[15] 搏坚而长：脉搏击于指下，坚劲有力，而且脉体长。

[16]
消环自已：据《甲乙经》《太素》等，改为"消渴"。杨上善："耎而散者病消渴，以有胃气，病自已"，意思是如果心脉软而散，会发生消渴病，因为有胃气，所以病会自愈。

[17]
折髀：髀，髋关节。折髀，髀痛如折，即髋关节疼痛得就像折断一样。王冰："胃阳明脉从气冲下髀抵伏兔，故病则髀如折也。"

[18] 食痹：病名，胸膈闭阻闷痛，饮食不下之症。

[19]
心疝：病名。指小肠疝气。《圣济总录》："夫脏病必传于腑，今心不受邪，病传于腑，故小肠受之，为疝为痛，少腹当有形也。"

[20] 牡脏：阳脏。心居于膈上，上为阳，因此心为阳脏。

[21] 瘅成为消中：瘅，热邪；消中，即中消病，善食而易饥。

[22] 疠：疠风，即麻风病。

[23]
有故病五脏发动：故病，旧病，五脏发动，指触感新邪，病发于五脏。张介宾："有故病，旧有宿病也；五脏发动，触感而发也。"

[24] 征：检验，查看。

[25] 夺：失于正常。

[26]
肝与肾脉并至，......若中水也：肝脉，即弦脉；肾脉，即沉脉；中水，被湿邪水气所伤。张介宾："肝脉弦，肝主筋；肾脉沉，肾主骨。苍者，肝肾之色，青而黑也；赤者，心火之色，心主血也。脉见弦沉而色苍赤者，筋骨血脉俱病，故必当为毁伤也。凡毁伤筋骨者，无论不见血已见血，其血必凝，其经必滞。气血凝滞，形必肿满，故如湿气在经而同于中水之状。"

[27]
尺内：尺，即尺肤，是指腕横纹至肘横纹的内侧肌肤；尺内，指尺肤近肘处的部分。

[28]
尺外、尺里：尺肤近肘处的近少海穴处为尺外，近曲池穴处为尺里，以下所说"内""外"与此相仿。

[29]
中附上、上附上：将尺肤分为上中下三部分，近肘的部分为尺内，近腕部分为上附上，中间部分为中附上。

[30]
前以候前，后以候后：前一个前后指尺肤的前面和后面，前指前臂桡侧，后指前臂尺侧；后一个前后，指人体的前后，前指胸腹部，后指背部。

[31]
上竟上、下竟下：竟，尽头。上竟上，上端直达鱼际处；下竟下，指下端直达肘横纹处。

[32]
恶风：指虚风、贼风，为外邪之重者。张志聪："风之恶厉者，从阳直入于里阴，是以去疾下实。"

[33]
少阴厥：少阴，指足少阴肾经。姚止庵："沉细兼数，是阴虚水亏而火上逆，名曰少阴厥。厥，逆而上也。"

[34] 朐仆：头眩而仆倒。

[35]
推而外之，内而不外：张介宾："此下言病法，当推求于脉，以决其疑似也，凡病若在表而欲求之于外矣，然脉则沉迟不浮，是在内而非外，故知其心腹之有积也。"

[36]
推而上之，上而不下：张介宾："凡推求于上部，然脉止见于上，而下部则弱，此以有升无降，上实下虚，故腰足为之清冷也。"

译文

黄帝问道：诊脉的方法是什么？

岐伯回答说：诊脉通常以清晨最为适宜，这时人还没开始活动，因此人体阴气没有受到扰动，阳气也没有耗散，也没有进过饮食，经脉之气还不充盛，络脉之气也还调匀，气血也没被扰乱，因此可以诊察出有病的脉象。

在诊察脉搏动静变化的同时，观察眼睛中的精光，诊察五色的变化，审度五脏精气的有余或不足，六腑的强弱，形体的盛衰，综合分析各方面情况，以判断疾病的生死吉凶。

脉是血液停聚的场所。长脉提示气行顺畅，短脉提示气分有病，数脉表明心里烦热，大脉说明病情正在发展。上部脉盛，说明气壅于上；下部脉盛，提示气胀于下。代脉说明气衰，细脉提示气少，涩脉表明心血不足，会发生心痛的病症。脉滚滚而来如泉涌，提示病情加重，气色败坏；脉来似有似无，去如弓弦断绝，说明生机已绝，必定会死亡。

眼睛的神采和人的面色，都是脏腑精气在外的表现。赤色应该像白绸裹朱砂一样红润，不能像赭石那样红中带紫，没有光泽；白色应该像鹅毛一样白而光洁，不应像盐那样的灰白；青色应该像青玉一样青而明润，不能像青靛那样的暗青；黄色应该像丝绸裹雄黄一样黄而明润，不应像是黄土那样的枯黄；黑色应该像重漆一般黑亮，不应像地苍那样的灰黑无光。如果五脏之色暴露于外，一目了然，说明真气已绝，命也就不长了。眼睛是用来观察万物，辨别黑白，分清长短的，若长短不分，黑白颠倒，说明精气已经衰竭了。

五脏藏精而守内。如果邪气壅盛于中，人就容易惊恐，说话时声音浑浊如同在室内说话一样，这是中气被湿邪所伤的缘故。声音低微，说话反反复复，毫无逻辑，是正气衰弱的缘故。不懂穿衣敛被，语言错乱，善恶不分，亲疏不辨，这是神智错乱所致。肠胃不能藏纳水谷而泄泻，是肛门不能约束所致；小便失禁是膀胱不能储藏津液所致。五脏能内守则疾病能够治愈，否则患者必死无疑。

五脏精气充盛，则形体强健。头是精气神明之府，如果头无力低垂，两眼深陷无光，则精神即将衰败。背为胸中之府，脊背弯曲，肩部下垂，是胸中脏气将要衰败之象。腰为肾之府，若腰不能转不能摇，则肾将要衰疲。膝为筋之府，若膝盖无法屈伸，走路时曲身附物，则筋将要衰惫。骨为髓之府，如果不能久立，走路时震颤摇晃，则骨将衰惫。形体得脏气而强壮，则病能够治愈，否则患者将必死无疑。

岐伯说：脉象与四时之气相对立时，若表现为有余之象，是邪气胜于正气，若表现为不足之象，是气血不足。本应有余却表现为不足的，是邪气胜于正气，本应不足却表现为有余的，是气血耗损。这种由于阴阳不相应所导致的疾病就叫做关格。

黄帝问道：脉象是怎样随四时变化而改变的，如何从脉象中诊察出病变的位置，如何从脉象中诊察疾病的变化，怎样从脉象中知道疾病忽然在内，怎样从脉象中知道疾病忽然在外呢，这五个问题您能跟我讲讲吗？

岐伯说：我就来说说脉象变化与天地运转相应的深刻道理。天地之间，万物的变化都与阴阳相应，从春天的温暖至夏天的炎热，从秋天的凉爽到冬天的寒冷，四季气候不断变化，人的脉象也随之变化。春季脉象应合于规，夏季脉象应合于矩，秋季脉象应合于衡，冬季脉象应合于权。因此，冬至至立春的四十五天，阳气微升，阴气微降；夏至至立秋的四十五天，阴气微升，阳气微降。阴阳之气的升降变化都有一定的规律，人体的脉象变化也与之相应。如果脉象与四时阴阳不符合，就可以从脉象变化中知道病变在哪个脏腑；脏腑之气的衰旺各有一定的时间，据此可推断出死亡时间。疾病的微妙之处都反映在脉象上，因此诊病必须要诊察脉象，诊脉有其纲领经纬尺度，即从辨别阴阳属性开始，然后分析五行生克关系，最后结合四时之气的变化，判断该用补法还是泻法。补泻不可失误，必须与天地阴阳相一致。明白了这些道理，就能够预知生死了。所以诊病时，听声音要结合五音来辨别，观气色要结合五行来判断，察脉象要结合阴阳来分析。

人体阴气盛就会梦见涉水恐惧，阳气盛就会梦见被大火灼烧；阴阳都盛，就会梦见相互残杀。上部气盛就会梦见在天空飞翔，下部气盛就会梦见从天空下坠；饱的时候会梦见给人东西，饿的时候会梦见向人索取，肝气盛会梦见发怒，肺气盛会梦见哭泣；腹中的短虫多会梦见众人聚集，长虫多会梦见斗殴毁伤。

诊脉有其方法和要求，应该虚心静气，心无杂念，才能保证诊断的正确性。春季脉是外浮的，像鱼在水波中游动；夏天脉在皮肤，脉来洪大就像万物繁盛的样子；秋天脉在皮肤之下，就像蛰虫即将潜伏一样；冬天脉沉在骨，像蛰虫潜藏，人们深居一样。所以说：要想知道内脏的情况就重按脉搏来诊察，要想知道经脉的情况，可以先沉取然后浮取脉搏，春夏秋冬内外是诊脉的最重要的方法。

心脉搏击有力而长，表示心经邪盛，病症表现为舌卷不能言语；心脉软而散，会发生消渴病，因为有胃气，所以病会自动痊愈。肺脉搏击有力而长，病症表现为痰中带血或咯血；肺脉软而散，病症表现为汗出不止，元气不能恢复。肝脉搏击有力而长，面色却未见发青，病不是由内所生，应该是跌打损伤，由于血液淤积在胁下，影响气机升降，因此令人喘逆；肝脉软而散，皮肤色泽鲜亮，这是溢饮病。溢饮是由于口渴暴饮，水气泛溢肌肤、肠胃之外而引起的。胃脉搏击有力而长，面色赤，病症表现为髀痛如折；胃脉软而散，病症表现为食痹。脾脉搏击有力而长，面色发黄，病症表现为少气；脾脉软而散，面无光泽，病症表现为足胫浮肿如水肿状。肾脉搏动有力而长，面色黄中带赤，病症表现为腰痛如折；肾脉软而散，病症表现为精血虚少而不能复原。

黄帝说：诊察出心脉急，这是什么病？病的症状是什么？

岐伯说：这病名为心疝，小腹部会出现突起。

黄帝说：这是什么道理？

岐伯说：心是牡脏，与小肠相表里，病邪传至小肠，因此小腹会出现这种症状。

黄帝说：诊察出胃脉有病变，会有什么症状呢？

岐伯说：胃脉邪实，会发生腹胀，胃脉正虚，会发生泄泻。

黄帝说：疾病的形成及发展变化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中了风邪就会发生寒热病，邪热内郁则会成为中消病，气逆会引起巅顶疾病，风邪久居不去就会引起饮食不化的泄泻，风邪客于脉就会成为疠风。疾病的发展，变化多端，数不胜数。

黄帝说：各种痈疮肿毒、筋脉拘挛、骨节疼痛都是怎样产生的呢？

岐伯说：这些都是寒邪聚集、风邪侵袭造成的。

黄帝说：那要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这些是四时邪气引起的疾病，根据四时五行相克的规律进行治疗即可。

黄帝说：有旧病又感受新邪，影响到脉、色，如何辨别久病和新病呢？

岐伯说：您问得真仔细啊。如果诊察出脉小但气色正常，是新病；如果诊察出脉象正常而气色异常，这是久病；诊察出脉象和气色都发生异常，这是久病；诊察出脉象和气色都正常，是新病。肝脉肾脉并至，且面色苍赤，应当是受到毁伤，不论出血与否，都会因为淤血阻脉而发生肿胀，就好像被湿邪水气所伤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一样。

尺肤近肘部分为尺内，它两旁反映两胁两肋的状况，内侧反映肾脏的状况，中间反映反映腹部的状况。尺肤近腕至近肘部分为中附上，其左臂外侧反映肝脏的状况，左臂内侧反映膈的状况；右臂外侧反映反映胃的状况，右臂外侧反映脾的状况。尺肤近腕部分为上附上，其右臂外侧反映肺的状况，右臂内侧反映胸中的状况；左臂外侧反映心的状况，左臂内侧反映膻中的状况。总而观之，尺肤的前部反映胸腹部的状况，后部反映背部的状况。尺肤上端直达鱼际的部分，反映胸及咽喉等部位的状况；尺肤下端至肘横纹的部分，反映少腹、腰、股、膝、胫、足等部位的状况。

脉象洪大，说明阴精不足而阳气过盛，多为热中之病。脉来时急促去时徐缓，说明上实下虚，多为巅顶之病。脉来时徐缓去时急促，说明上虚下实，多为恶风之病。身体外部感受贼风，阳气先受邪而引发疾病。脉来去都为沉、细、数的，是少阴厥逆之象；脉象为沉、细、数、散的，多为寒热病；脉象浮而散，多为眩晕昏仆之病。脉象浮而不躁急的，病在阳分，多为发热等病，病在足三阳经；脉象浮而躁急的，病在手三阳经；大凡脉细而沉的，病在阴分，病症为骨痛，病在手三阴经，脉象沉细而静，病在足三阴经。数脉而有歇止的，病在阳分，可出现泄泻甚至便脓血。切按各种异常的脉象，脉涩表示阳气有余，脉滑则表示阴气有余；阳气有余就会出现发烧而无汗的症状，阴气有余就会出现多汗而身体发冷的症状，阴阳都有余就会出现无汗而身体发冷的症状。手指轻按却不能感受脉的搏动，重按才能感到脉象沉而不浮，表示心腹部有积滞；之手重按不能感到脉动，轻按才能感到脉象浮而不沉，这表示身有发热的疾病。诊脉推求上部，脉动只见于上部，下部脉象微弱，多为腰、足清冷的病症；诊脉推求下部，脉动只见于下部，上部脉象微弱，为头项疼痛的病症。重按脉搏深至骨头，脉气少的，为腰脊疼痛及痹证的病症。

解说

"诊法常以平旦"，指出了诊脉的最佳时机。之所以选择清晨作为脉诊时间，是因为清晨人尚未开始活动，人体内的阴阳之气没有受到扰动，人体内外环境安定，排除了其他因素对脉象的干扰。因此，就诊时，病人应该尽量保持心情平静，避免较大的情绪波动和剧烈活动；刚刚进食的病人应该休息一下再去就诊，在医生诊断时要尽量保持身体放松，这样才有利于医生作出准确判断。

本篇还有有关梦境与疾病的关系，在《灵枢·淫邪发梦》中也有论述，但它在临床上的实践意义还有待考证。

[]{#chapter_23.xhtml}

平人气象论篇第十八

原文

黄帝问曰：平人何如？

岐伯对曰：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定息[1]，脉五动，闰以太息[2]，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常以不病调病人，医不病，故为病人平息以调之为法。人一呼脉一动，一吸脉一动，曰少气。人一呼脉三动，一吸脉三动而躁，尺[3]热曰病温，尺不热脉滑曰病风，脉涩曰痹。人一呼脉四动以上曰死，脉绝不至曰死，乍疏乍数曰死。

平人之常气[4]禀于胃，胃者平人之常气也，人无胃气曰逆，逆者死。春胃[5]微弦曰平，弦多胃少曰肝病，但弦无胃曰死。胃而有毛曰秋病，毛甚曰今病。脏真散于肝，肝藏筋膜之气也。夏胃微钩曰平，钩多胃少曰心病，但钩无胃曰死。胃而有石曰冬病，石甚曰今病。脏真通于心，心藏血脉之气也。长夏胃微耎弱[6]曰平，耎多胃少曰脾病，但代无胃曰死，耎弱有石曰冬病，弱甚曰今病。脏真濡于脾，脾藏肌肉之气也。秋胃微毛曰平，毛多胃少曰肺病，但毛无胃曰死，毛而有弦曰春病，弦甚曰今病。脏真高于肺，以行营卫阴阳也。冬胃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肾病，但石无胃曰死，石而有钩曰夏病，钩甚曰今病。脏真下于肾，肾藏骨髓之气也。

胃之大络，名曰虚里，贯鬲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7]，脉宗气[8]也。盛喘数绝[9]者，则病在中；结而横[10]，有积矣；绝不至曰死。乳之下其动应衣，宗气泄也。

欲知寸口太过与不及。寸口之脉中手短者，曰头痛。寸口脉中手长者，曰足胫痛。寸口脉中手促上击者，曰肩脊痛。寸口脉沉而坚者，曰病在中。寸口脉浮而盛者，曰病在外。寸口脉沉而弱，曰寒热及疝瘕少腹痛。寸口脉沉而横，曰胁下有积，腹中有横积痛。寸口脉沉而喘，曰寒热。脉盛滑坚者，曰病在外。脉小实而坚者，病在内。脉小弱以涩，谓之久病。脉滑浮而疾者，谓之新病。脉急者，曰疝瘕少腹痛。脉滑曰风，脉涩曰痹，缓而滑曰热中，盛而坚曰胀。脉从阴阳，病易已；脉逆阴阳，病难已；脉得四时之顺，曰病无他；脉反四时及不间脏[11]曰难已。臂多青脉曰脱血，尺脉缓涩，谓之解安卧。脉盛，谓之脱血。尺涩脉滑，谓之多汗。尺寒脉细，谓之后泄。脉尺粗常热者，谓之热中。

肝见庚辛死，心见壬癸死，脾见甲乙死，肺见丙丁死，肾见戊己死。是为真脏见，皆死。

颈脉动喘疾咳，曰水。目裹[12]微肿如卧蚕起之状，曰水。溺黄赤安卧者，黄疸。已食如饥者，胃疸。面肿曰风，足胫肿曰水，目黄者曰黄疸。妇人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

脉有逆从四时，未有脏形[13]，春夏而脉瘦，秋冬而脉浮大，命曰逆四时也。风热而脉静，泄而脱血脉实，病在中脉虚，病在外脉坚涩者，皆难治，命曰反四时也。

人以水谷为本，故人绝水谷则死，脉无胃气亦死。所谓无胃气者，但得真脏脉不得胃气也。所谓脉不得胃气者，肝不弦肾不石[14]也。太阳脉至，洪大以长；少阳脉至，乍数乍疏，乍短乍长；阳明脉至，浮大而短[15]。

夫平心脉来，累累如连珠，如循琅玕[16]，曰心平，夏以胃气为本。病心脉来，喘喘连属，其中微曲[17]，曰心病。死心脉来，前曲后居，如操带钩[18]，曰心死。

平肺脉来，厌厌聂聂[19]，如落榆荚，曰肺平，秋以胃气为本。病肺脉来，不上不下，如循鸡羽，曰肺病。死肺脉来，如物之浮，如风吹毛，曰肺死。

平肝脉来，耎弱招招，如揭长竿末梢[20]，曰肝平，春以胃气为本。病肝脉来，盈实而滑，如循长竿，曰肝病。死肝脉来，急益劲如新张弓弦，曰肝死。

平脾脉来，和柔相离，如鸡践地，曰脾平，长夏以胃气为本。病脾病来，实而盈数，如鸡举足，曰脾病。死脾脉来，锐坚如乌之喙，如鸟之距[21]，如屋之漏，如水之流，曰脾死。

平肾脉来，喘喘累累如钩[22]，按之而坚，曰肾平，冬以胃气为本。病肾脉来，如引葛[23]，按之益坚，曰肾病。死肾脉来，发如夺索[24]，辟辟如弹石[25]，曰肾死。

注释

[1]
呼吸定息：指人呼吸时两息之间的停顿。息，一呼一吸为一息。张介宾："呼吸定息，谓一息既尽，而换息未起之际也。"

[2]
闰以太息：指人正常呼吸时，偶尔会有一次呼吸较长，脉搏又会多出一次。张介宾："闰，余也，犹闰月之谓，言平人常息之外，间有一息甚长者是为闰以太息，而又不止五至也。"

[3] 尺：指尺肤，即腕关节至肘关节之间的部分。

[4] 常气：正常脉气。

[5] 胃：胃气。脉有胃气，就会表现出从容柔和的脉象。

[6] 耎（ruǎn）弱：耎，通"软"。指柔和而不劲急的脉象。

[7]
其动应衣：据《甲乙经》应改为"其动应手"。胃经的络脉虚里从左乳下出来，在此处用手触摸就能感觉到它的搏动。

[8] 宗气：水谷精气加上肺吸入的自然清气，积于胸中，称为宗气。

[9] 盛喘数绝：盛喘，脉动剧烈急促；数绝，脉搏多次中断。

[10] 结而横：结，脉来迟缓，不时地停止；横，形容脉盛有力。

[11]
不间脏：五脏之间疾病的传变由母及子，叫做间脏。不间脏是相克脏腑间的传变，如肝病传脾。

[12] 目裹：指上下眼睑。

[13] 未有脏形：指某个季节没有出现相应脏腑的脉象。

[14]
肝不弦肾不石：春季没有表现出微弦的脉象，冬季没有表现出微石的脉象，这些均属于没有胃气的脉象。

[15]
太阳脉至......浮大而短：太阳之气旺于五月六月，此时脉象洪大而长；少阳之气旺于正月二月，此时脉象乍数乍疏，乍短乍长；阳明之气旺于三月四月，此时脉象浮大而短。张介宾："此言人之脉气，必随天地阴阳之化，而为之卷舒也，太阳之气王于谷雨后六十日，是时阳气太盛，故其脉洪大而长也。少阳之气，王于冬至后六十日，是时阳气尚微，阴气未退，故长数为阳，脉短为阴，而进退未定也。阳明之气，王于雨水后六十日，是时阳气未盛，阴气尚存，故脉虽浮大，而仍兼短也。"

[16] 琅玕：玉之似珠者，形容脉来圆润柔滑，为平和之脉。

[17]
喘喘连属，其中微曲：形容脉来急促相连，数至中有一至较弱而在切脉时不易切得。

[18]
前曲后居，如操带钩：居，通"倨"，过分挺直。带钩，古代贵族和文人武士所系腰带的挂钩。形容脉来时曲回，不久端直，如同拿着带钩。

[19] 厌厌聂聂：形容脉来轻虚而浮。

[20]
耎弱招招，如揭长竿末梢：形容脉长而柔和，像高举长竿时其末梢的摆动一样。张介宾："招招犹迢迢也。揭，高举也。高揭长竿，梢必柔软，即和缓弦长之意。"

[21]
如乌之喙，如鸟之距：距，指雄鸡、雉等跖后面突出像脚趾的部分。形容脉尖锐不柔和。

[22]
喘喘累累如钩：喘喘累累，形容脉象圆滑连贯；如钩，形容肾脉沉石之中有生动之象，是有胃气的表现。

[23] 引葛：牵引葛藤，形容脉坚搏牵连。

[24] 夺索：争夺绳索，形容脉坚劲而长，像绷紧的绳索一样。

[25] 辟辟如弹石：用手指绷弹石头，坚硬击手，形容脉急促坚硬。

译文

黄帝问道：正常人的脉象是什么样的？

岐伯回答说：人呼气一次，脉搏跳动两次，吸气一次，脉搏也跳动两次；两息之间，脉搏又跳动一次。因此通常人一呼一吸脉搏跳动五次，有时呼吸较长，脉搏又会多出一次，所以正常人一呼一吸间脉搏跳动五到六次。平人就是没有得病的人，通常以没病的人的呼吸作为标准来测量病人的脉搏。医生无病，就可以以自己的正常呼吸来测量病人的脉搏。如果人呼气一次脉搏只跳动一次，吸气一次脉搏也只跳动一次，这叫做少气。人呼气一次脉搏跳动三次，吸气一次脉搏跳动三次而且急躁，尺肤发热，这是温病的表现；如果尺肤不热而且脉滑，这是感受风邪而导致的病变；如果脉象涩滞，就是痹证。如果人呼气一次脉搏跳动四次以上，就是死脉；脉搏停止不跳是死脉，脉搏跳动忽快忽慢也是死脉。

平人的正常脉气来源于胃，胃气就是人的正常脉气，人的脉象如果没有胃气，叫做逆象，出现逆象的就是死症。春天的正常脉象是微弦而有柔和的胃气，如果弦脉明显而胃气不明显，则表示肝脏有病变；如果只有单纯的弦脉而没有胃气，人就会死亡。如果脉有胃气兼有毛脉，说明春天出现了秋天的脉象，可以预测秋季会生病；如果毛脉过于明显，就会立即发病。春天五脏真气都散布于肝，肝主筋，因此肝藏筋膜之气。夏天的正常脉象是微钩而有柔和的胃气，如果钩脉明显而胃气不明显，则说明心脏有病变；如果只有单纯的钩脉而没有胃气，人就会死亡。如果脉有胃气兼有石脉，说明夏季出现了冬季的脉象，可以推测冬季将会生病；如果石脉过甚，就会立即发病。夏天五脏真气都与心相通，心主血脉，因此心藏血脉之气。长夏的正常脉象是微软而有柔和的胃气，如果软脉明显而胃气不明显，则表示脾脏有病变；如果出现毫无从容和缓之象的代脉，人就会死亡。如果软脉中兼有石脉，说明长夏出现了冬天的脉象，可以预测冬天将会生病；如果石脉过甚，就会立即发病。长夏五脏真气都濡养脾，脾主肌肉，因此脾藏肌肉之气。秋天的正常脉象是微毛而有柔和的胃气，如果毛脉明显而胃气不明显，则表示肺脏有病变；如果只有单纯的毛脉而没有胃气，人就会死亡。如果毛脉兼有弦脉，说明秋天出现了春天的脉象，可以预测春季将会生病；如果弦脉过甚，就会立即发病。秋天五脏真气都上升入肺，用以运行营血卫气。冬季的正常脉象是微石而有柔和的胃气，如果石脉明显而胃气不明显，则肾脏有病变；如果只有单纯的石脉而没有胃气，人就会死亡。如果石脉兼有钩脉，说明冬季出现了夏季脉象，可以预测夏天将会生病；如果钩脉过甚，就会立即发病。冬天五脏真气向下储藏于肾，肾主骨，因此肾藏骨髓之气。

胃经的大络名叫虚里，这条络脉穿过膈膜与肺连络，从左乳下出来，在此处用手触摸便能感觉到它的搏动，这是由于宗气鼓动脉搏的缘故。如果脉动急促而屡次中断，则表示病变在胸中；如果脉迟，不时歇止，且搏动有力，提示有积滞；如果脉搏停止不跳动，人就会死亡。如果脉搏跳动过于剧烈以致振动衣服，这是宗气外泄所致。

想要了解寸口脉太过与不及的状况。寸口脉应指短，主头痛。寸口脉应指长，主足胫痛。寸口脉应指急促而且上击手指，主肩背痛。寸口脉沉而坚实，表示疾病在体内；寸口脉浮而盛，表示疾病在体外。寸口脉沉而微弱，主寒热病以及疝瘕积聚、小腹疼痛。寸口脉沉而有力，主胁下有积滞，腹中有积滞疼痛。寸口脉沉而急促，主寒热病。脉盛大滑利而坚实，主病在体外；脉细小而坚实，主病在体内。脉小弱而涩滞，为久病；脉滑、浮而迅疾，为新病。脉来急促，主疝瘕积聚、小腹疼痛。脉来滑利，主风病；脉来涩滞，主痹证；脉来缓而滑，主中焦有热；脉盛大而坚实，主腹胀。脉象与四时阴阳一致，病就容易治；脉象与四时阴阳不一致，病就难治；脉象顺从四时，即使患病亦无大碍；脉象违反四时且疾病在相克脏腑间传变，病就难以治愈。手臂上出现很多青色脉络，主失血，尺肤的脉搏缓慢而涩滞，人就会疲倦而喜欢躺卧。脉象盛大，主失血。尺肤涩而脉滑，主多汗。尺肤寒冷而脉细，主泄泻。脉粗尺肤常热，主中焦有热。

出现肝的真脏脉，病人会在庚辛日死；出现心的真脏脉，病人会在壬癸日死；出现脾的真脏脉，病人会在甲乙日死；出现肺的真脏脉，病人会在丙丁日死；出现肾的真脏脉，病人会在戊己日死。也就是说，一旦出现真脏脉，人都会死亡。

颈部人迎脉搏动明显兼有气喘咳嗽，是水液异常引起的疾病。眼睛浮肿状如卧蚕，是水液异常引起的疾病。小便黄赤兼喜欢躺卧，为黄疸病。吃饭后仍觉得饥饿，是胃疸病。面部浮肿，是风水病。足胫肿，是水肿病。眼睛黄染，是黄疸病。妇人手少阴经脉搏动明显，是怀孕的脉象。

脉象与四时有一致的，也有不一致的，如果某个季节没有出现与之相应的脏腑的脉象，例如春夏脉沉细，秋冬脉浮大，这些都是与四时相反的脉象。风热病脉象本应躁动却沉静，泄泻、脱血病人的脉象本应虚反而实，病在内脉反而虚，病在外脉反而坚涩，这些都很难治愈，称为反四时。

人靠水谷而生存，因此断绝了水谷，人就会死亡；同样的，脉如果没有胃气，就是死脉。所谓没有胃气的脉，是指只有真脏脉而没有从容和缓的胃气的脉象。所谓脉不得胃气，就比如春季没有表现出微弦的脉象，冬季没有表现出微石的脉象。太阳之气旺于五月六月，此时脉象洪大而长；少阳之气旺于正月二月，此时脉象忽密忽疏，忽长忽短；阳明之气旺于三月四月，此时脉象浮大而短。

正常心脉来时，像一颗颗珠子滑过，又像玉一样圆润，这是心的平脉，夏脉以胃气为本。心的病脉搏动急促，数次之中有一次脉弱而不甚应指，这是心的病脉。心的死脉来时，刚开始时曲回，然后端直，如持带钩，这是心的死脉。

正常肺脉来时，脉轻虚而浮，像榆荚飘落一般，这是肺的平脉，秋脉以胃气为本。肺的病脉来时，搏动不上不下，像抚摸鸡毛一样，这是肺的病脉。肺的死脉来时，就像物体漂浮、像风吹羽毛一般，这是肺的死脉。

正常的肝脉来时，脉柔软而长，像举着长竿时其末梢的摆动一样，这是肝的平脉，春脉以胃气为本。肝的病脉来时，脉充实滑利，像手摸长竿一样，这是肝的病脉。肝的死脉来时，脉急促坚劲，像弓箭拉开时绷紧的弓弦一样，这是肝的死脉。

正常的脾脉来时，脉轻柔和缓，节律分明，像鸡足落地一样，这是脾的平脉，长夏脉以胃气为本。脾的病脉搏动充实盈满而急促，像鸡举足一样，这是脾的病脉。脾的死脉来时，脉尖锐如同乌喙、鸟爪一般，又像房屋漏水，毫无节律，像水流，去而不返，这是脾的死脉。

正常的肾脉来时，脉圆滑连贯，沉石之中又有生动之象，按之感觉坚实有力，这是肾的平脉，冬脉以胃气为本。肾的病脉来时，像牵引葛藤，愈按愈坚硬，这是肾的病脉。肾的死脉来时，像争夺绳索，坚实如以指弹石，这是肾的死脉。

解说

本篇开篇讲述了健康人的脉象，即一息脉至五到六次，过快或者过缓或忽快忽慢，都是患病的表现。测量脉搏是应该以常人的平稳呼吸作为标准。

接着，论述了脉以胃气为本。人的五脏应四时，各自有其正常的脉象，然而不论哪一种脉象，都必须具有胃气。脉有胃气，表现为脉象从容和缓。脉有胃气说明病情尚浅，容易治愈；脉失去柔和之象，则说明病情深重，生气将尽，疾病难以治愈，甚至会导致死亡。

最后描述五脏各自的平脉、病脉、死脉，用人们所熟知的事物作比喻，生动形象，浅显易懂，在临床上应仔细体会，反复揣摩。

[]{#chapter_24.xhtml}

玉机真藏论篇第十九

原文

黄帝问曰：春脉如弦，何如而弦？

岐伯对曰：春脉者，肝也，东方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气来软弱，轻虚而滑，端直以长，故曰弦，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气来实而强，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

帝曰：春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巅疾；其不及，则令人胸痛引背，下则两胁胠[1]满。

帝曰：善。夏脉如钩，何如而钩？

岐伯曰：夏脉者心也，南方火也，万物之所以盛长也。故其气来盛去衰，故曰钩，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气来盛去亦盛，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盛去反盛，此谓不及，病在中。

帝曰：夏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2]；其不及则令人烦心，上见咳唾，下为气泄。

帝曰：善。秋脉如浮，何如而浮？

岐伯曰：秋脉者，肺也，西方金也，万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气来轻虚以浮，来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气来毛[3]而中央坚，两傍虚，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毛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

帝曰：秋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逆气而背痛，愠愠然[4]；其不及则令人喘，呼吸少气而咳，上气见血，下闻病音。

帝曰：善。冬脉如营[5]，何如而营？

岐伯曰：冬脉者，肾也，北方水也，万物之所以含藏也。故其气来沉以搏[6]，故曰营，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气来如弹石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其去如数者，此谓不及，病在中。

帝曰：冬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解[7]，脊脉痛而少气不欲言；其不及则令人心悬，如病饥，

中清[8]，脊中痛，少腹满，小便变。

帝曰：善。

帝曰：四时之序，逆从之变异也，然脾脉独何主？

岐伯曰：脾脉者土也，孤脏[9]以灌四傍者也。

帝曰：然而脾善恶可得见之乎？

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

帝曰：恶者何如可见？

岐伯曰：其来如水之流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如鸟之喙者，此谓不及，病在中。

帝曰：夫子言脾为孤脏，中央以灌四傍，其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四支不举，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名曰重强[11]。

帝瞿然而起[12]，再拜而稽首曰：善。吾得脉之大要，天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至数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藏之脏腑，每旦读之，名曰玉机。

五脏受气[13]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病之且死，必先传行，至其所不胜，病乃死。此言气之逆行也，故死。肝受气于心，传之于脾，气舍于肾，至肺而死。心受气于脾，传之于肺，气舍于肝，至肾而死。脾受气于肺，传之于肾，气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气于肾，传之于肝，气舍于脾，至心而死。肾受气于肝，传之于心，气舍于肺，至脾而死。此皆逆死也，一日一夜，五分之[14]，此所以占死生之早暮也。

黄帝曰：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不治，法三月，若六月，若三日，若六日。传五脏而当死，是顺传其所胜之次。故曰：别于阳者，知病从来；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15]。言知至其所困[16]而死。

是故风者百病之长也。今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当是之时，可汗而发也。或痹不仁肿病，当是之时，可汤熨及火灸刺而去之。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发咳上气。弗治，肺即传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胁痛出食。当是之时，可按若刺耳。弗治，肝传之脾，病名曰脾风，发瘅，腹中热，烦心，出黄。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可浴。弗治，脾传之肾，病名曰疝瘕，少腹冤热[17]而痛，出白，一名曰蛊。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弗治，肾传之心，病筋脉相引而急，病名曰瘈。当此之时，可灸，可药。弗治，满十日，法当死。肾因传之心，心即复反传而行之肺，发寒热，法当三岁死，此病之次也。

然其卒发者，不必治于传，或其传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忧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因而喜，大虚则肾气乘矣，怒则肝气乘矣，悲则肺气乘矣，恐则脾气乘矣，忧则心气乘矣，此其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变及其传化。传，乘之名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18]，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其气动形，期六月死，真脏脉见，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期一月死，真脏见，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身热、脱肉破[19]，真脏见，十月之内死。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肩髓内消[20]，动作益衰，真脏来[21]见，期一岁死，见其真脏，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腹内痛，心中不便，肩项身热，破胭脱肉，目眶陷，真脏见，目不见人，立死；其见人者，至其所不胜之时则死。

急虚身中卒至，五脏绝闭，脉道不通，气不往来，譬如堕溺，不可为期。其脉绝不来，若人一息五、六至，其形肉不脱，真脏虽不见，犹死也。

真肝脉至，中外急[22]，如循刀刃，责责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泽，毛折[23]，乃死。真心脉至，坚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泽，毛折，乃死。真肺脉至，大而虚，如以毛羽中人肤，色白赤不泽，毛折，乃死。真肾脉至，搏而绝[24]，如指弹石，辟辟然，色黑黄不泽，毛折，乃死。真脾脉至，弱而乍数乍疏，色黄青不泽，毛折，乃死。诸真脏脉者，皆死不治也。

黄帝曰：见真脏曰死，何也？

岐伯曰：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脏气者，不能自致于手太阴，必因于胃气乃至于手太阴也。故五脏各以其时，自为而至于手太阴也。故邪气胜者，精气衰也。故病甚者，胃气不能与之俱至于手太阴，故真脏之气独见。独见者，病胜脏也，故曰死。

帝曰：善。

黄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脉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无后其时。形气相得[25]，谓之可治，色泽以浮[26]，谓之易已；脉从四时，谓之可治；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命曰易治，取之以时；形气相失，谓之难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脉实以坚，谓之益甚；脉逆四时，为不可治。必察四难，而明告之。所谓逆四时者，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心脉，冬得脾脉；其至皆悬绝[27]沉涩者，命曰逆四时。未有脏形[28]，于春夏而脉沉涩，秋冬而脉浮大，名曰逆四时也。病热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脉实坚，病在外，脉不实坚者，皆难治。

黄帝曰：余闻虚实以决死生，愿闻其情。

岐伯曰：五实死，五虚死。

帝曰：愿闻五实五虚？

岐伯曰：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谓五实。脉细，皮寒，气少，泄利前后，饮食不入，此谓五虚。

帝曰：其时有生者，何也？

岐伯曰：浆粥入胃，泄注止，则虚者活；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此其候也。

注释

[1] 胠：胁上腋下的部位。

[2] 浸淫：指火热之邪导致的皮肤疮疡。

[3] 毛：指毛脉，轻浮而虚如羽毛。

[4] 愠愠然：郁闷不舒畅的样子。

[5] 营：营垒，形容冬季脉象虽沉而隐含生机，如军队的营垒。

[6]
搏：新校正："按《甲乙经》搏字为濡，当从《甲乙经》为濡，何以言之？脉沉而濡，濡古软字，乃冬脉之平调脉。若沉而搏击于手，则冬脉太过脉也。"

[7] 解：身体困倦，懈怠无力。

[8]

中清：

，胁肋下的空软处。清，冷。

[9]
孤脏：《类经》："脾属土，土为万物之本，故运行水谷，化津液以灌溉于肝心肺肾之四脏者也。土无定位，分旺四季，故称为孤脏。"

[10]
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善，言其常；恶，言其变。脾的平脉体现在四季脉象中的从容和缓之象，并不单独显现，因此说善者不可见。

[11] 重强：肢体沉重、拘强。

[12] 瞿：惊恐状，此处形容肃然起敬的样子。

[13] 受气：接受病气。

[14]
一曰一夜，五分之：将一昼夜划分为五段，分别与五行、五脏相应。平旦属肝，日中属心，午后属脾，薄暮属肺，夜半属肾。

[15]
别于阳者......知死生之期：阳，指阳脉，即有胃气之脉；阴，指阴脉，指无胃气的真脏脉。

[16] 其所困：指己所不胜之脏。

[17] 冤热：郁热而烦闷。

[18]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张介宾："大骨大肉，皆以通身而言，如肩脊腰膝，皆大骨也；尺肤臀肉，皆大肉也。肩垂项倾，腰重膝败者，大骨之枯槁也。尺肤既削，臀肉必枯，大肉之陷下也。肾主骨，骨枯则肾败矣；脾主肉，肉陷则脾败矣；肺主气，气满喘息则肺败矣。"

[19] 脱肉破：脱肉，骨肉分离；，肌肉结聚之处。指全身肌肉极度消瘦。

[20]
肩髓内消：张志聪："肩髓者，大椎之骨髓，上会于脑，是以项骨倾者，死不治也。"张琦："肩髓，疑当做骨髓。"暂从后说。

[21] 来：新校正："来当做'未'字之误。"

[22] 中外急：浮取（轻按）沉取（重按），脉都劲急。

[23]
毛折：毛发断折。张介宾："五脏率以毛折死者，皮毛得血气而充，毛折则精气败矣，故皆死。"

[24] 绝：绝，断绝，指脉不连续。

[25] 形气相得：王冰："气盛形盛，气虚形虚，是相得也"。

[26] 色泽以浮：张介宾："泽，润也；浮，明也。颜色明润者，病必易已也。"

[27] 悬绝：指脉象悬浮无根。

[28] 未有脏形：不见五脏应时之脉象，如春不见微弦脉，夏不见微钩脉等。

[29] 闷瞀（mào）：郁闷而视物不清。

译文

黄帝问道：春天的脉象如弦，怎样才算弦呢？

岐伯回答说：春天的脉象应肝，肝应东方，五行属木，春天是万物开始生发的季节。因此其脉象柔软虚浮而滑，正直而长，状如琴弦，所以称为弦脉；与之违背的就是病脉。

黄帝说：怎样叫做相违背呢？

岐伯说：脉气来时，应指充实有力，这叫做太过，表示病在体外。脉来时应指不实而微弱，这叫做不及，表示病在体内。

黄帝说：春脉的太过和不及，会发生怎样的病变呢？

岐伯说：太过会令人发生健忘、精神恍惚、眩晕、巅顶疾病；不及会使人胸痛并牵连背部，下方两侧胁胠胀满。

黄帝说：讲得好。夏天的脉象如钩，什么叫钩？

岐伯说：夏天脉象应心，心应南方，五行属火，夏天是万物生长茂盛的季节。所以脉气来时盛去时衰，所以叫做钩脉；与此相违背的就是病脉。

黄帝说：怎样叫做相违背呢？

岐伯说：脉气来时盛去时也盛，这叫做太过，表示病在外；脉气来时不盛去时反而盛，这叫做不及，表示病在内。

黄帝说：夏天脉象的太过与不及，都会发生怎样的病变呢？

岐伯说：太过会令人身体发热，肌肤疼痛，发生皮肤疮疡等病；不及则会令人心烦，在上咳嗽吐痰，在下为矢气。

黄帝说：讲得好。秋天的脉象如浮，什么叫浮？

岐伯说：秋天的脉象应肺，肺应西方，五行属金，秋天是万物成熟收获的季节。所以脉来轻虚而浮，来急去散，所以叫做浮；与此相违背的就是病脉。

黄帝说：怎样叫做相违背呢？

岐伯说：脉气来时轻浮，中间坚实两旁虚空，这叫做太过，表示病在外；脉气来时轻浮而微弱，这叫做不及，表示病在内。

黄帝说：秋天脉象的太过与不及，都会发生怎样的病变呢？

岐伯说：太过会使人气逆、背痛、郁闷而不舒畅；不及则会使人气喘、呼吸短气、咳嗽、气上逆而咳血，胸中有喘息的声响。

黄帝说：讲得好。冬天的脉象如营，什么叫营？

岐伯说：冬天的脉象应肾，肾应北方，五行属水，冬天是万物闭藏的季节。所以脉来沉而搏击于手，所以叫做营脉；与此相违背的就是病脉。

黄帝说：怎样叫做相违背呢？

岐伯说：脉气来时像手指弹击石头一样生硬有力，这叫做太过，表示病在体外；脉去像数脉一样迅疾，这叫做不及，表示病在体内。

黄帝说：冬天脉象的太过与不及，都会发生怎样的病变呢？

岐伯说：太过会令人倦怠乏力，脊背疼痛，气短，不想说话；不及则会令人心中空虚如有饥饿感，胁肋下清冷，脊骨疼痛，小腹胀满，小便异常。

黄帝说：讲得好。

黄帝说：春夏秋冬四时的脉象，都根据季节不同而各有正常异常的变化，然而只有脾脉没有论及，脾脉主什么时令？

岐伯说：脾属土，为孤脏，位居中央以滋养其他四脏。

黄帝说：那么脾脉的正常与异常能通过脉象诊察出来吗？

岐伯说：正常的脉象不可见，异常的脉象可以见到。

黄帝说：脾的异常脉象是什么样的呢？

岐伯说：脉来时像流水的为太过，表示病在体外；脉来时像鸟喙的为不及，表示病在体内。

黄帝说：先生您说脾是孤脏，位于中央以滋养其他四脏，那么脾脉的太过与不及各主什么病？

岐伯说：脾脉太过会使人四肢不能举动，不及则会使人九窍不通，叫做"重强"。

黄帝肃然而起，再拜，说：好啊。我已经听到了诊脉的要旨，这是世间的真理。《五色》《脉变》《揆度》《奇恒》所述，道理都归于神。神机在人体运转不息而不退却，若退却则神机不运，人也就失去生机。诊病的道理极其精微，应将这些道理刻在玉版上，命名为合玉机。

五脏从其所生之脏接受病气，并将病气传至其所胜之脏，病气留止于生我之脏，死于其所不胜之脏。病重将要死去的时候，病邪必定会传变，等病邪传至其所不胜之脏，病人才会死去。这是病气的逆传，因此为死症。肝从心受气，并将之传到脾，病邪留止于肾，传至肺则病人死亡。心从脾受气，并将之传到肺，病邪留止于肝，传至肾则病人死亡。脾从肺受气，并将之传到肾，病邪留止于心，传至肝则病人死亡。肺从肾受气，并将之传到肝，病邪留止于脾，传至心则病人死亡。肾从肝受气，并将之传到心，病邪留止于肺，传至脾则病人死亡。这些都是病气逆传的死症，将一昼夜划分为五段，分别与五行五脏相应，就能够推测死亡的时间。

黄帝说：五脏之气是相通的，病邪传变也有一定的次序。五脏若有病，病邪会向其所胜之脏传变，如果不能及时治疗，慢的三月到六月，快的三日到六日，病邪就能传遍五脏，病人就要死了。这是病邪顺传至其所胜之脏的规律。因此说：能够辨别阳脉，就能得知病从何处来；能够辨别阴脉，就能推测死生的时间。这是说知道病邪传至其所不胜之脏时，就会死亡。

风邪是各种疾病的先导。风邪侵入人体，使人汗毛直立，皮肤毛孔闭塞而郁热于内。这个时候，可以用发汗的方法使热邪散出。有的出现痹证、麻木不仁、肿痛等症，此时可用热敷、火罐或艾灸等方法驱邪外出。如果还不及时治疗，病邪就会侵入肺，叫做肺痹，症见咳嗽气逆。此时还不治疗，病邪就会从肺传入肝，病名为肝痹，又叫做厥，症见胁痛、呕吐，此时可用按摩针刺等方法来治疗。若还不治疗，肝的邪气就会传入脾，病名为脾风，症见黄疸、腹中热、心烦、小便黄，这个时候可用按摩、药物或汤浴来治疗。若不及时治疗，病邪就会传入肾，病名叫疝瘕，症见少腹郁热而痛，小便白浊，又名蛊，此时可用按摩、药物治疗。若还不治，病邪从肾传入心，出现筋脉牵引拘急的症状，病名为瘈，此时，可用艾灸、药物来治疗。若还不治疗，十天之后，就会死亡。肾的病邪传入心，又从心传入肺，就会发生寒热等症，三年后就会死，这是病邪传变的规律。

但是对于猝发病症，不必依照疾病传变的规律来治疗，因为它的传变并不遵循正常的传变规律。不遵循传变规律的，是忧恐悲喜怒等情志内伤引起的疾病；因为不遵循一般规律，所以容易使人生大病。由于过喜，使心气虚而肾气乘心，大怒则肝气乘脾，过悲则肺气乘肝，惊恐则脾气乘肾，忧愁则心气乘肺，这是情志引起的疾病的规律。五脏有五种疾病，由于传变，又可衍生出二十五种。传，就是相乘的意思。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胀闷，喘息困难，气急振动身体，预计六个月后将会死亡；如果出现真脏脉，就可以根据相克规律来预测死亡日期。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胀闷，喘息困难，心内痛牵掣肩项部，预计一个月后死亡；如果出现真脏脉，就能预测死亡日期。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胀闷，喘息困难，心内痛牵掣肩项部、身热、极度消瘦，真脏脉出现，十日之内死亡。大骨枯槁，大肉陷下，骨髓内消，动作衰弱无力，若真脏脉没有出现，预计一年后死亡；若真脏脉出现，可以推测死亡日期。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胀闷，腹中痛，心中莫名难受，肩项身热，极度消瘦，眼眶深陷，真脏脉出现，若眼睛已经看不见人，即刻死亡；若眼睛尚能看见人，等病邪传至其所不胜之脏时死亡。

如果正气突然虚弱或外邪突然深入人体，五脏之气断绝，脉道闭塞不通，气机不再往来运行，就像坠落溺水，无法预料死亡时间。脉搏不再跳动，或人一息脉至五、六次，即使形体不消瘦，真脏脉也不出现，仍然会死。

肝的真脏脉来时，沉取浮取都劲急有力，就像抚摸刀刃一般锐利，像按琴弦一样紧绷，面色青白而不润泽，毛发枯焦断折，人马上就要死亡。心的真脏脉来时，脉坚硬而搏动手指，就像摸薏苡仁那样短而坚实，面色赤黑而不润泽，毛发枯焦断折，人马上就要死亡。肺的真脏脉来时，脉大而虚，就像用羽毛轻抚人的皮肤一样，面色白赤而不润泽，毛发枯焦断折，人马上就要死亡。肾的真脏脉来时，搏动手指而不连贯，就像用手指弹石一样生硬有力，面色黑黄而不润泽，毛发枯焦断折，人马上死亡。脾的真脏脉来时，脉微弱而且忽快忽慢，面色青黄而不润泽，毛发枯焦断折，人马上就要死亡。五脏的真脏脉出现时，都是死症。

黄帝说：见到真脏脉就说是死症，为什么？

岐伯说：五脏都靠胃中水谷精微之气来滋养，胃是五脏的根本；五脏的脏气，不能自行到达手太阴经的寸口脉，必须依靠胃气才能到达。五脏各自按照当旺之时自行到达寸口。当邪气盛时，精气就衰弱。病情严重时，胃气不能随脏气到达寸口，因而只见到真脏脉，这是由于病气胜过脏气的缘故，所以说是死症。

黄帝说：讲得好。

黄帝说：大凡治病的时候，要诊察患者的形体、神气、色泽以及脉的盛衰，病的新旧，然后给予及时治疗，不可延误病情。病人形体强弱与正气盛衰相一致时，病就可以治愈，颜色明润的，病就容易治疗；脉象符合四时阴阳变化，病就可以治愈；脉弱而滑，说明有胃气，病也容易治愈，必须抓住时机进行治疗；形体与正气不一致，病就难治；颜色晦暗没有光泽，病就难以痊愈；脉实而坚，说明病情加重；脉象与四时相反，病就不能够治愈。若诊察出这四种危重现象，要明确告知患者。所谓的脉象与四时相反，就是春季见到肺脉，夏季见到肾脉，秋季见到心脉，冬季见到脾脉，脉来时都悬浮无根而沉涩，这叫做脉与四时相反。如果没有出现五脏应时的脉象，如春夏季节而脉沉涩，秋冬季节脉浮大，这叫做脉与四时相反。患热病时脉本该洪大却见脉静，患泄泻时脉应小而反大，脱血症本该脉虚却见脉实，病在里，脉本该衰弱反而坚实，病在外，脉应坚实反而不实，这些脉象与病症相反，病都难以治愈。

黄帝说：我听说根据疾病虚实能够判断生死，我想听听详细状况。

岐伯说：有五种实症为死症，五种虚症是死症。

黄帝说：请讲讲这五实五虚。

岐伯说：脉盛，皮肤发热，腹胀，二便不通，胸中烦闷而视物不清，这五种病症叫五实。脉细，皮肤寒冷，气少，泄泻及小便不禁，饮食不进，这五种病症叫做五虚。

黄帝说：患这些病的人有时也能治愈，这是为什么？

岐伯说：如果吃些粥、汤之类的食物来恢复正气，泄泻就能止住，虚弱的病人也能救活；能够通过发汗使二便通畅，那么实症病人也能救活。这就是五虚五实的病候。

解说

本篇开始时讲述了四时五脏的正常与异常脉象，即春脉如弦、夏脉如钩、秋脉如浮、冬脉如营，详细描述了各个脉象的特点，及其太过与不及时的主病。特别提出了"脾为孤脏，中央土以灌四傍"的理论。人体摄入的饮食，经过胃消化后，其精微物质须由脾运化至全身，以滋养五脏六腑、四肢九窍，因此脾对于疾病的治疗以及预后都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接着论述了人体受风寒之邪侵袭时，疾病的发展规律，以及各阶段的治法，随着病情不断发展，病情不断加重，治疗难度也相应加大。因此，患病后应及时治疗，否则任其发展的话，即使是受了风寒这种小病也会演变成不治之死症。

[]{#chapter_25.xhtml}

三部九候论篇第二十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博大，不可胜数。余愿闻要道，以属[1]子孙，传之后世，着之骨髓，藏之肝肺，歃血而受，不敢妄泄。令合天道，必有终始，上应天光星辰历纪[2]，下副四时五行，贵贱更互，冬阳夏阴，以人应之奈何，愿闻其方？

岐伯对曰：妙乎哉问也！此天地之至数。

帝曰：愿闻天地之至数，合于人形血气，通决死生，为之奈何？

岐伯曰：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一者天，二者地，三者人，因而三之，三三者九，以应九野[3]。故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决死生，以处百病，以调虚实，而除邪疾。

帝曰：何谓三部？

岐伯曰：有下部、有中部、有上部，部各有三候。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必指而导之，乃以为真[4]。上部天，两额之动脉[5]；上部地，两颊之动脉[6]；上部人，耳前之动脉[7]。中部天，手太阴[8]也；中部地，手阳明[9]也；中部人，手少阴[10]也。下部天，足厥阴[11]也；下部地，足少阴[12]也；下部人，足太阴[13]也。故下部之天以候肝，地以候肾，人以候脾胃之气。

帝曰：中部之候奈何？

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肺，地以候胸中之气，人以候心。

帝曰：上部以何候之？

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头角之气，地以候口齿之气，人以候耳目之气。三部者，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故神脏五[14]，形脏四[15]，合为九脏。五脏已败，其色必夭，夭必死矣。

帝曰：以候奈何？

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调其气之虚实，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必先去其血脉[16]而后调之，无问其病，以平为期。

帝曰：决死生奈何？

岐伯曰：形盛脉细，少气不足以息者危。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形气相得者生，参伍不调[17]者病，三部九候皆相失者死。上下左右之脉相应如参舂[18]者病甚，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数[19]者死。中部之候虽独调，与众脏相失者死。中部之候相减者死[20]，目内陷者死。

帝曰：何以知病之所在？

岐伯曰：察九候独小者病，独大者病，独疾者病，独迟者病，独热者病，独寒者病，独陷下者病。以左手足上，上去踝五寸按之，庶右手足当踝而弹之，其应过五寸以上，蠕蠕然[21]者不病；其应疾，中手浑浑然[22]者病；中手徐徐然[23]者病；其应上不能至五寸，弹之不应者死。是以脱肉身不去[24]者死。中部乍疏乍数[25]者死。其脉代而钩者，病在络脉。九候之相应也，上下若一，不得相失。一候后则病，二候后则病甚，三候后则病危。所谓后者，应不俱也。察其腑脏，以知死生之期，必先知经脉，然后知病脉。真藏脉见者胜死。足太阳气绝者，其足不可屈伸，死必戴眼[26]。

帝曰：冬阴夏阳奈何？

岐伯曰：九候之脉皆沉细悬绝者为阴，主冬，故以夜半死。盛躁喘数者为阳，主夏，故以日中死。是故寒热病者以平旦死。热中及热病者以日中死。病风者以日夕死。病水者以夜半死。其脉乍疏乍数，乍迟乍疾者，日乘四季死[27]。形肉已脱，九候虽调犹死。七诊[28]虽见，九候皆从者不死。所言不死者，风气之病及经月之病，似七诊之病而非也，故言不死。若有七诊之病，其脉候亦败者死矣，必发哕噫。必审问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而后各切循其脉，视其经络浮沉，以上下逆从[29]循之。其脉疾者不病，其脉迟者病；脉不往来者死，皮肤著[30]者死。

帝曰：其可治奈何？

岐伯曰：经病者治其经，孙络病者治其孙络血，血病身有痛者治其经络。其病者在奇邪[31]，奇邪之脉则缪刺[32]之，留瘦不移，节而刺之。上实下虚，切而从之，索其结络脉，刺出其血以见通之。瞳子高者太阳不足，戴眼者太阳已绝，此决死生之要，不可不察也。手指及手外踝上，五指留针。

注释

[1] 属：同"嘱"，嘱咐，告知。

[2]
天光星辰历纪：指天体的运行。天光，指日月；历纪，指日月历行于二十八星宿间的分纪。

[3]
九野：野，分野，区域。九野为与星宿相应的区域。张志聪："九野者，九州分野，上应二十八宿也。"

[4]
指而导之，乃以为真：必须得到老师的指导，才能明白三部九候的准确位置。真，指三部九候的真正意义。张介宾："指而导之，言必受师之指授，庶得其真也。"

[5] 两额之动脉：额头两旁的动脉处，即足少阳胆经的颔厌穴所在之处。

[6] 两颊之动脉：两颊大迎穴所在的动脉搏动处。

[7] 耳前之动脉：手少阳三焦经的和髎、耳门穴所在之处。

[8] 手太阴：手太阴经的经渠穴所在的动脉搏动处，即脉诊中最常用的寸口脉。

[9] 手阳明：手阳明大肠经的合谷穴所在之处。

[10] 手少阴：手少阴心经的神门穴所在之处。

[11] 足厥阴：足厥阴肝经的五里穴所在之处，女子则取太冲穴处。

[12] 足少阴：足少阴肾经的太溪穴所在之处。

[13] 足太阴：足太阴脾经的箕门穴所在之处。

[14] 神脏五：肝、心、脾、肺、肾五脏藏神，被称为神脏。

[15] 形脏四：胃、大肠、小肠、膀胱内藏有形之物，称为形脏。

[16] 去其血脉：祛除淤血以疏通脉道。

[17] 参伍不调：脉象参差不齐。

[18] 脉相应如参舂：脉来像用舂杵捣谷一样，鼓动有力，上下参差不齐。

[19] 不可数：脉象大小迟数错乱不齐，无法计数。

[20] 中部之候相减者死：中部的脉相对于上下两部而言较弱的，为死症。

[21] 蠕蠕然：微动的样子。

[22] 浑浑然：形容动得太过。

[23] 徐徐然：形容反应迟缓。

[24] 脱肉身不去：指身体极度消瘦且体弱不能行动。

[25] 乍疏乍数：脉搏忽快忽慢。

[26] 戴眼：两目上视而眼珠不能转动。

[27]
日乘四季死：在一日之中的辰时、戌时、丑时、未时死亡。四季，指辰、戌、丑、未四个时辰，即平旦、日中、日夕、夜半，是脾气旺盛之时。

[28]
七诊：有两种说法，一指独小、独大、独疾、独迟、独热、独寒、独陷下七种；一说指上文所述七种症状，即脉皆沉细悬绝、盛躁喘数、寒热病、热中及热病、病风、病水、脉乍疏乍数、乍迟乍疾。然而下文又有"九候皆从"，前一种说法显然不在此列。

[29]
上下逆从：切脉时轻按浮取为上，重按沉取为下，迎着脉来方向为逆，顺着脉去方向为从。

[30]
皮肤著：皮肤紧贴骨头，形容人极度消瘦。张介宾："皮肤著者，血流已尽，谓皮肤枯槁着骨也。"

[31] 奇邪：留滞在大络的邪气称为奇邪。

[32] 缪刺：针刺的方法。左病刺右，右病刺左的刺法。

[33]
手指及手外踝上，五指留针：这一句与上文毫无联系，语句突兀，而且句义不明，应属错简文。

译文

皇帝问岐伯：我听先生您讲解九针之后，觉得其中学问广博，不可胜数。我想听听其中最重要的道理，以嘱咐子孙，流传后世，铭记在心，永志不忘，并严守誓言，绝不轻易泄露。要如何使这些学问符合天地运行的规律，有终有始，上应日月星辰等天体的运行，下合四时五行的盛衰更替以及春夏秋冬四时的阴阳变化，而人应该如何适应这些规律呢？我想听您讲讲。

岐伯回答说：您问得太好了！这是天地间最为深妙的道理。

黄帝说：请您讲讲天地的至数，是怎样与人的形体血气相应，并决定人的生死的？

岐伯说：天地的至数始于一，终于九。一指天，二指地，三指人，天地人合而为三，三三得九，与九野相应。所以人体分上中下三部，每部有天地人三候，诊察这些部位，可以决断病人的生死，判断疾病的病情，并指导调理病人的虚实阴阳，从而祛除病邪。

黄帝说：什么是三部？

岐伯说：有下部、中部、上部，每一部有三候。三候是指天、地、人三候。必须要经过老师的指导，才能明白三部九候的准确位置。上部天，在人额头两旁的动脉处；上部地，在两颊动脉处；上部人，在耳前动脉处。中部天，在手太阴经的经渠穴所在的动脉处；中部地，在手阳明经的合谷穴所在的动脉处；中部人，在手少阴经的神门穴所在的动脉处。下部天，在足厥阴经的五里穴所在的动脉处；下部地，在足少阴经的太溪穴所在动脉处；下部人，在足太阴经的箕门穴所在动脉处。因此下部的天候，可用来诊察肝脏的状况；下部地候，诊察肾脏的状况；下部人候，诊察脾胃之气。

黄帝说：中部三候有什么作用？

岐伯说：中部也分为天、地、人三候，天候诊察肺脏，地候诊察胸中之气，人候诊察心脏。

黄帝说：怎样通过上部脉来诊察人体状况呢？

岐伯说：上部也分为天、地、人三候，天候用以诊察头角部位的气机，地候诊察口齿部位的气机，人候诊察耳目部位的气机。三部都各有天、地、人三候。总计有三个天候，三个地候，三个人候。三三得九，共计九候，九候对应九野，九野对应九脏，其中神脏五个，形脏四个，共计九脏。如果五脏脏气衰败，其表现在面部的色泽必定枯槁晦暗，人若面色枯槁，必定会死亡。

黄帝问：要如何诊察病情？

岐伯说：必须先查看身体的胖瘦，了解气的虚实，实症为邪气有余，用泻法治疗；虚症为正气不足，用补法治疗。必须先祛除脉中的淤血，然后再进行调治，不论什么病，都要以达到气血调和为目的。

黄帝说：怎样预测生死？

岐伯说：如果形体肥胖而脉细弱，气少不足以维持呼吸，是危重病症。如果形体消瘦脉反而大，胸中多气，为死症。形体与脉气相一致，疾病可治愈；脉象参差不齐，说明人体有病变；三部九候脉象完全失调，是死症。上下左右的脉象像捣谷一样上下不齐，说明病情危重。上下左右脉象不协调且无法计数的，为死症。中部脉象虽然独立，但若与其他脏腑的脉象不协调的话，也是死症的表现。中部的脉衰减而弱于上下两部的，为死症，两目内陷的，是死症。

黄帝说：怎样知道病变的所在？

岐伯说：诊察九候的脉象，如果其中单独的一候或小或大，或疾或迟，或热或寒，或陷下，就说明其所候诊的部位发生了病变。以左手按病人足内踝上五寸处，右手弹病人足踝，病人一发生震动反应，就能被医生左手感知，若反应范围超过五寸且微微颤动的，表示没有疾病；若震动来得迅速且幅度大，说明有病变；震动来得迟缓，也提示有病变；若反应范围不到五寸，或弹后没有反应，说明是死症。身体极度消瘦且体弱不能行动的，为死症。中部脉忽快忽慢的，为死症。脉象为代脉兼钩脉，说明病在脉络。九候的脉象应该相互协调，上下一致，不可参差不齐。若其中一候出现不一致，就说明有病变；两候有不一致，说明病重；三候有不一致，说明病危。所谓不一致，是指三部九候中出现与其他脉搏不协调的脉象。诊察脏腑的脉象，能够推测死生日期，诊察时，必须先了解正常脉象，然后才能知道病变脉象。若见到真脏脉，等到克己的时间，病人就会死亡。足太阳经脉脉气竭绝，两足不能屈伸，病人死亡时眼睛上视而不转动。

黄帝问：脉象如何与冬阴夏阳相应？

岐伯说：如果九候的脉象都沉细而即将断绝，为阴病，主冬，病人将死于阴气盛极的夜半。脉象盛大急速，为阳病，主夏，病人将死于阳气旺盛的日中。寒热交替的病人，死于阴阳交会的清晨时分。内热或热病患者，死于中午。风邪引发疾病的患者，死于傍晚。水邪导致患病的患者，死于夜半。脉来忽快忽慢，忽疾忽徐的，病人将死于辰、戌、丑或未时。如果病人形体已极度消瘦，即使九候脉象调和，仍然会死亡。即使出现以上七种病症，而九候脉象都相互协调，不一定是死候。这里所说的不是死候，指的是外感风邪以及妇女月经病，它们的表现与七诊病相似，实际上并不是，因此说见到七诊的症状并不一定是死候。如果出现七诊病，并且脉象衰败的，是死症，死时必定会出现呃逆嗳气等症状。诊病时，必须询问清楚起病的状况，以及当前的症状，然后切按脉搏，审察经络浮沉，上下逆从推移循按。脉来流畅的没病，脉来迟缓的则有病。脉不往来的为死症，皮肤枯槁紧贴骨头的，为死症。

黄帝说：应该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若是经脉病变，就从经脉治疗；孙络病变，可刺络出血；血病而身体疼痛的，治疗相应经脉。如果病邪在大络，用缪刺法针刺治疗；病邪长久留滞不去，在关节处针刺。上实下虚的病症，应该切按脉络，寻找络脉郁结所在，针刺令其出血以疏通气血。两目上视的，是太阳经气不足造成的；两目上视且不能转动的，说明太阳经气已经枯竭。这是判断生死的要领，不可不谨慎诊察。

解说

三部九候是古代中医诊断中切诊的一种，将人体分为上、中、下三部，每部又分为天、地、人三候，每一候可以诊察人体的某一部位的病变。不同部的脉出现独小、独大、独疾、独迟、独热、独寒、独陷下，即表示该经的脏气有寒热虚实之变化。

上部：天，两额动脉（太阳），候头部病变；

地，两颊动脉（地仓、大迎），候口齿病变；

人，两侧耳前动脉（耳门），候耳目病变。

中部：天，手太阴肺经动脉（寸口），候肺；

地，手阳明大肠经动脉（合谷），候胸中；

人，手少阴心经动脉（神门），候心。

下部：天，足厥阴肝经动脉（五里，妇女取太冲），候肝；

地，足少阴肾经动脉（太溪），候肾；

人，足太阴脾经动脉（箕门），候脾，若候胃气配足阳明胃经动脉（冲阳）。

[]{#chapter_26.xhtml}

经脉别论篇第二十一

原文

黄帝问曰：人之居处动静勇怯[1]，脉亦为之变乎？

岐伯对曰：凡人之惊恐恚劳[2]动静，皆为变也。是以夜行则喘出于肾，淫气[3]病肺。有所堕恐，喘出于肝，淫气害脾。有所惊恐，喘出于肺，淫气伤心。度水跌仆，喘出于肾与骨，当是之时，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为病也。故曰：诊病之道，观人勇怯骨肉皮肤，能知其情，以为诊法也。故饮食饱甚，汗出于胃。惊而夺精[4]，汗出于心。持重远行，汗出于肾。疾走恐惧，汗出于肝。摇体劳苦，汗出于脾。故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此为常也。

食气入胃，散精[5]于肝，淫[6]气于筋。食气入胃，浊气[7]归心，淫精于脉。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8]百脉，输精于皮毛。毛脉合精，行气于府[9]。府精神明，留于四藏，气归于权衡。权衡以平，气口成寸，以决死生。饮入于胃，游溢[10]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11]并行，合于四时五藏阴阳，揆度[12]以为常也。

太阳藏独至[13]，厥喘虚[14]气逆，是阴不足阳有余也，表里[15]当俱泻，取之下俞[16]。阳明藏独至，是阳气重并[17]也，当泻阳补阴，取之下俞。少阳藏独至，是厥气也，跷前卒大[18]，取之下俞，少阳独至者，一阳之过也。太阴藏搏者，用心省真[19]，五脉气少，胃气不平，三阴也，宜治其下俞，补阳泻阴。一阳独啸[20]，少阳厥也，阳并于上[21]，四脉争张[22]，气归于肾，宜治其经络，泻阳补阴。一阴至，厥阴之治也，真虚

心[23]，厥气留薄[24]，发为白汗[25]，调食和药，治在下俞。

帝曰：太阳藏何象？

岐伯曰：象三阳[26]而浮也。

帝曰：少阳藏何象？

岐伯曰：象一阳也，一阳藏者，滑而不实也。

帝曰：阳明藏何象？

岐伯曰：象大浮也太阴藏搏，言伏鼓[27]也。二阴搏至，肾沉不浮也。

注释

[1] 居处动静勇怯：居住环境、劳累或安逸、体质强弱。

[2] 恚劳：愤怒、劳累。

[3] 淫气：偏胜的病气。

[4] 精：精神。

[5] 精：水谷精华。

[6] 淫：浸润滋养。

[7] 浊气：水谷精微较稠厚部分。

[8] 朝：朝向，会和。

[9] 府：胸中。

[10] 游溢：水谷精微的布散。

[11] 五经：五脏的经脉。

[12] 揆度：度量、比较。

[13] 独至：一脏偏盛，脉气独至。

[14] 喘虚：虚，同"嘘"。

[15] 表里：表里两经。

[16] 下俞：足经的俞穴。

[17] 重并：太阳、少阳两经重并于阳明经。

[18] 跷前卒大：跷，阳跷脉。卒，同"猝"，突然。

[19] 省真：省察真脏脉。

[20] 独啸：独盛。

[21] 阳并于上：阳气偏胜于上。

[22] 四脉争张：心、肝、脾、肺四脏经脉失其柔和的脉象。

[23] 真虚

心：真气虚弱，心为痠痛。

[24] 厥气留薄：逆气不散，则留薄于经。

[25] 白汗：同魂汗，肺藏魂，其色主白。

[26] 三阳：阳盛之气。

[27] 伏鼓：脉象伏而鼓动有力。

译文

黄帝问：人的经脉血气会随居住环境、劳逸状况和体质强弱不同而变化吗？

岐伯说：一般在惊恐、愤怒、劳累、活动或安静时，人的经脉血气都会随之变化。因此，夜间远行劳累，使肾气外泄上逆，处于肾脏，就会犯肺而发病。若因坠堕而惊恐，喘出于肝，肝气横逆就会损害脾脏。若过于惊恐，喘出于肺，肺气逆乱就会伤害心脏。渡水跌倒，致使肾气和骨气受到扰动，气就会出于肾和骨。此时，体质强壮的人，气血畅行，不会发生病变；而体质虚弱的人，气血壅滞，就会发生病变。故诊病的要领在于观察病人的体质强弱及骨骼、肌肉、皮肤的全面状况，这是诊病的大法。饮食过饱，就会使气蒸而汗出于胃。遭受惊恐，就会损伤精神心气而汗出于心。负重远行，就会使骨劳气越，肾气受伤而汗出于肾。走得太快而且恐惧，伤筋伤魂，就会使肝气受伤而汗出于肝。劳力过度，就会使脾气受伤而汗出于脾。春、夏、秋、冬四季阴阳的变化有其正常的规律，人发病多是劳用过度所致，这是常见的状况。

食物进入胃中，所化生的精微之气输散到肝，滋养筋骨。所化生的稠厚的精微物质，上注于心，滋养血脉。精气流经经脉朝会于肺后，敷布到皮毛。皮毛和经脉的精气汇合，又流归脉中。脉中精微之气就这样循环流行于心、肝、脾、肾四脏，使精气平衡。其状态可表现在气口脉搏变化上，因此，通过气口的脉象可判断疾病的死生。水液入胃后，精气浮游涌溢，上行输送到脾，脾布散水津，又输布于肺，肺主肃降而通调水道，下行输注于膀胱。这样水精四布，灌输于五脏的经脉，并随四时气候变化、阴阳盛衰和五脏功能状态变化，作出相应的调节，这就是水谷精气循行的生理现象。

太阳经偏盛，则发生厥逆、喘息、虚气上逆等症状，这是阴不足而阳有余的缘故，表里两经都应该采用泻法，取足太阳经的束骨穴和足少阴经的太溪穴。阳明经偏盛，是太阳、少阳之气都趋于阳明经，应该泻足阳明经的陷谷穴，补足太阴经的太白穴。少阳经偏盛，是厥气上逆，见阳跷脉前的少阳脉突然盛大，应该取足少阳经的临泣穴。少阳经偏盛，是少阳经气太过所致。太阴经脉鼓搏有力，应当细心审查看是否出现了真脏脉。如果五脏脉气不足，脉的胃气不和，就是足太阴脾经太过，应该补足阳明的陷谷穴，泻足太阴的太白穴。二阴经脉独盛，是足少阴热厥上逆，阳气并越于上，心、肝、脾、肺四脏受到它的影响，脉象失其柔和而争张于外，根源在于肾气不足，应治其表里经络，泻足太阳经的经穴昆仑、络穴飞扬，补足少阴经的经穴复溜，络穴大钟。一阴经脉偏盛，是厥阴经脉所主，肝气横逆，出现真气虚弱、心中痠痛不适的症状，厥气留滞于经脉，与真气相搏而发为白汗。应注意饮食调养，同时配合药物治疗，如用针刺，应当取厥阴经下俞太冲穴泻之。

黄帝问：太阳经的脉象是怎样的？

岐伯答：它的阳气充足，因此脉浮。

黄帝问：少阳经的脉象是怎样的？

岐伯答：它的脉象表现为阳气初生，因此脉滑利而不坚实。

黄帝问：阳明经的脉象是怎样的？

岐伯答：阳明经是两阳合明，阳热强盛，因此，它的脉象大而浮。太阴经的脉象虽沉伏，但指下搏击有力；少阴经的脉象搏指，是邪据足少阴肾经所致，因此脉象沉而不浮。

解说

本篇讨论了人体的经脉气血常随着周围居住环境、情绪变化、劳逸状况、体质强弱等因素的影响而变化，认为全面掌握以上各种状况，是临床诊病的大法。还详细介绍了饮食在体内的消化、吸收、输布、排泄的生理过程。最后叙述了三阴三阳脉气独至时的病变脉象及治法等内容。

其中"生病起于过用"，所谓"过用"，即超过了常度，违反了事物固有的规律。自然界四时阴阳气候变化中六气：风、寒、暑、湿、燥、火，是自然界六种气候变化，但当气候变化太过时，则成为致病之邪气"六淫"。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是人体正常的情绪表现，但如果情绪波动太过或持续太久，也称为"过用"，容易引起疾病的发生。饮食不节，过饥过饱，过寒过热，或偏嗜，都是"过用"的现象，足以致病。劳伤过度或超过机体的能力所及，也是"过用"。

可见，适度是养生的一大原则，日常生活及工作中尤其要注意这一点。做事要有节制，不能放纵；也要注意适度放松，不能让弦绷得太紧。一张一弛，劳逸结合，保持健康和谐的生活方式。

[]{#chapter_27.xhtml}

藏气法时论篇第二十二

原文

黄帝问曰：合[1]人形以法[2]四时五行而治，何如而从？何如而逆？得失之意，愿闻其事。

岐伯对曰：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贵更贱[3]，以知死生，以决成败，而定五藏之气、间甚[4]之时、死生之期也。

帝曰：愿卒[5]闻之。

岐伯曰：肝主春[6]，足厥阴少阳主治，其日甲乙[7]；肝苦[8]急，急食甘以缓[9]之。心主夏，手少阴太阳主治，其日丙丁；心苦缓，急食酸以收[10]之。脾主长夏，足太阴阳明主治，其日戊己，脾苦湿；急食苦以燥[11]之。肺主秋，手太阴阳明主治，其日庚辛；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12]之。肾主冬，足少阴太阳主治，其日壬癸；肾苦燥，急食辛以润[13]之，开腠理[14]，致津液，通气也。

病在肝，愈于夏[15]；夏不愈，甚于秋[16]；秋不死，持于冬[17]，起于春[18]；禁当风[19]。肝病者，愈在丙丁；丙丁不愈，加[20]于庚辛；庚辛不死，持于壬癸，起于甲乙。肝病者，平旦慧[21]，下晡甚[22]，夜半静[23]。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

病在心，愈在长夏；长夏不愈，甚于冬；冬不死，持于春，起于夏；禁温食热衣[24]。心病者，愈在戊己；戊己不愈，加于壬癸；壬癸不死，持于甲乙，起于丙丁。心病者，日中[25]慧，夜半甚，平旦静。心欲耎[26]，急食咸以软之，用咸补之，甘泻之。

病在脾，愈在秋；秋不愈，甚于春；春不死，持于夏，起于长夏；禁温食饱食湿地濡衣。脾病者，愈在庚辛；庚辛不愈，加于甲乙；甲乙不死，持于丙丁，起于戊己。脾病者，日昳[27]慧，日出[28]甚，下晡静。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用苦泻之，甘补之。

病在肺，愈在冬；冬不愈，甚于夏；夏不死，持于长夏，起于秋；禁寒饮食寒衣。肺病者，愈在壬癸；壬癸不愈，加于丙丁；丙丁不死，持于戊己，起于庚辛。肺病者，下晡慧，日中甚，夜半静。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

病在肾，愈在春；春不愈，甚于长夏；长夏不死，持于秋，起于冬，禁犯焠热食温灸衣[29]。肾病者，愈在甲乙；甲乙不愈，甚于戊己；戊己不死，持于庚辛，起于壬癸。肾病者，夜半慧，四季[30]甚，下晡静。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

夫邪气之客[31]于身也，以胜相加[32]，至其所生[33]而愈，至其所不胜[34]而甚，至于所生[35]而持，自得其位[36]而起。必先定五藏之脉，乃可言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

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37]，令人善[38]怒；虚则目

[39]无所见，耳无所闻，善恐，如人将捕之。取其经[40]，厥阴与少阳，气逆，则头痛耳聋不聪颊肿。取血者[41]。

心病者，胸中痛，胁支满[42]，胁下痛，膺[43]背肩甲[44]间痛，两臂内痛；虚则胸腹大，胁下与腰相引而痛。取其经，少阴太阳，舌下血者。其变病，刺郄中[45]血者。脾病者，身重善肌[46]肉痿，足不收行，善瘈[47]，脚下痛；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取其经，太阴阳明少阴血者。

肺病者，喘咳逆气，肩背痛，汗出，尻[48]阴[49]股[50]膝髀[51]腨

[52]足皆痛；虚则少气不能报息[53]，耳聋嗌[54]干。取其经，太阴足太阳之外厥阴内血者。

肾病者，腹大胫肿，喘咳身重，寝汗出[55]，憎风[56]；虚则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57]意不乐。取其经，少阴太阳血者。

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枣葵[58]皆甘。心色赤，宜食酸，小豆犬肉李韭皆酸。肺色白，宜食苦，麦羊肉杏薤[59]皆苦。脾色黄，宜食咸，大豆豕[60]肉栗藿[61]皆咸。肾色黑，宜食辛，黄黍[62]鸡肉桃葱皆辛。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毒药攻邪，五谷[63]为养，五果[64]为助，五畜[65]为益，五菜[66]为充，气味[67]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此五者，有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68]散，或收，或缓，或急，或坚，或软，四时五藏，病随五味所宜也。

注释

[1] 合：配合，相应。

[2] 法：效法、遵从。

[3]
更贵更贱：更，变更。五行与四季气候，有相应的生克制化、变更主时的运动规律，主时旺气为"贵"，不主时的衰气为"贱"。

[4] 间甚：指疾病的轻重。

[5] 卒：详尽。

[6]
肝主春：五脏按五行归类，分别与五季（春、夏、长夏、秋、冬）相对应。肝属木，与春季相应，所以肝脏在春季旺盛。其他脏腑以此类推。

[7]
甲乙：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称为"十天干"（十干），古人用来纪日、月、年等。在用以说明人体的阴阳经脉及其连属脏腑的旺日时，先将它们与五行相配，即甲乙属木，丙丁属火，戊己属土，庚辛属金，壬癸属水；然后又区分阴阳用阴阳经脉来说明。所以甲乙属木，木分阴阳，甲为阳木，乙为阴木，阳木内应足少阳胆经，阴木内应足厥阴肝经，故胆旺甲日，肝旺乙日。其他脏腑以此类推。

[8] 苦：不堪忍受。

[9] 缓：缓和。

[10] 收：收敛。

[11] 燥：燥湿。

[12] 泄：通泄。

[13] 润：润燥。

[14] 腠理：皮肤表面。

[15]
病在肝，愈于夏：肝属木，夏属火，按五行生克规律，金克木，木生火，火克金，故火旺则制金，金被制则木旺，故肝病可缓解。

[16] 夏不愈，甚于秋：肝属木，秋属金，金克木，故秋季肝病加重。

[17]
秋不死，持于冬：持，持续，相持。肝属木，冬属水，水生木，故冬季肝病保持稳定状态。

[18]
起于春：起，这里指振作起色。肝属木而旺于春，故肝病春季可趋于痊愈。

[19] 禁当风：风气通肝，故肝病应当避风。

[20] 加：加重，转重。

[21] 平旦慧：平旦，寅卯时刻，清晨太阳刚出地平线时。慧，清爽。

[22]
下晡甚：下晡，下午申酉二时辰之末，将近黄昏的时候。甚，指病情加重。

[23] 夜半静：夜半，子时。静，平静，安定。

[24]
禁温食热衣：火（热）气通心，所以心病患者禁食燥热食品，禁穿过暖的衣服，避免资助火邪。

[25] 日中：午时。

[26] 耎：同"软"。

[27] 日昳：午后未时，即下午两点左右。

[28] 日出：同"平旦"。

[29] 焠热食温灸衣：指烧爆的食物，用火烘烤的衣服。

[30]
四季：指一日之中的辰、戌、丑、未四个时辰，是脾土旺的时间，土能克水，所以肾病加重。

[31] 客：用作动词，侵入。

[32]
以胜相加：加，侵侮。指疾病按五行生克乘侮的规律变化，以所胜而侮所不胜，即起制约作用的某一行之气过盛而侵凌与其所制约的某一行相应的脏腑而造成。

[33] 至其所生：指五脏的疾病到了各自所生之脏当旺的时候。

[34] 至其所不胜：指五脏的疾病到了各自的制约之脏当旺的时候。

[35] 至于所生：指五脏的疾病到了各自的生己之脏当旺的时候。

[36] 自得其位：指五脏的疾病到了各自当旺的时候。

[37] 少腹：小腹。

[38] 善：容易，多。

[39]

：两眼昏花，视物不清。

[40] 取其经：选择所属的经穴。

[41] 取血者：选择所属的经脉，刺出血。

[42] 支满：支撑胀满。

[43] 膺：胸前两侧的肌肉隆起，相当于胸大肌的部位。

[44] 甲：通"胛"。

[45] 郄中：阴郄穴。

[46] 善肌：肌，通"饥"。指容易饥饿。

[47] 瘈：筋急挛缩，手足抽搐。

[48] 尻：脊骨末端。

[49] 阴：指阴部。

[50] 股：指大腿。

[51] 髀：指髋关节。

[52] 腨

：指腓肠肌部位和小腿内侧。

[53] 少气不能报息：呼吸短促，不能接续。

[54] 嗌：咽喉。

[55] 寝汗出：在睡眠中出汗。

[56] 憎风：恶风。

[57] 清厥：清冷厥逆。

[58] 葵：菜名，指冬葵。

[59] 薤：野菜名。鳞茎名薤白，味苦。俗称"小蒜"。

[60] 豕：猪。

[61] 藿：豆叶。

[62] 黄黍：即糯小米，北方叫做黄米，又叫黍子。

[63] 五谷：粳米、大豆、小豆、麦、黄黍。

[64] 五果：桃、李、杏、栗、枣。

[65] 五畜：牛、羊、豕、犬、鸡。

[66] 五菜：葵、藿、薤、葱、韭。

[67] 气味：性味，指不同性味的五谷、五果等。

[68] 或：代词，有的。

译文

黄帝问道：结合人体五脏之气，遵从四季、五行的运行规律，作为救治疾病的法则，怎样做是顺？怎样做是逆呢？其中成败得失的真谛是什么？我想了解有关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和其所主宰的四季气候是消长变化的，据此可以推测疾病可否治疗，分析治疗的成败，并能确定五脏之气的盛衰、疾病转愈与转重的时机以及患者生死的期限等。

黄帝说：请你详尽地讲解给我听听。

岐伯回答说：肝脏与春季相应，在春季旺盛。肝脏与胆相表里，所以春季足厥阴肝和足少阳胆主宰人体之气。甲乙属木，足少阳胆主甲木，足厥阴肝主乙木，所以肝胆在甲乙日旺盛。肝脏不能耐受过急之气，所以应及时用甘味药来缓解。

心脏与夏季相应，在夏季旺盛。心脏与小肠相表里，所以夏天手少阴心和手太阳小肠主宰人体之气。丙丁属火，手少阴心主丁火，手太阳小肠主丙火，所以心与小肠在丙丁日旺盛。心不能耐受过缓之气，所以应及时用酸味药来收束。

脾与长夏相应，在长夏旺盛。脾脏与胃为表里，所以长夏足太阴脾和足阳明胃主宰人体之气。戊己属土，足太阴脾主己土，足阳明胃主戊土，所以脾与胃在戊己日旺盛。脾脏不能耐受湿气，所以应及时用苦味药来燥湿。

肺与秋季相应，在秋季旺盛。肺脏与大肠为表里，所以秋天手太阴肺和手阳明大肠主宰人体之气。庚辛属金，手太阴肺主辛金，手阳明大肠主庚金，所以肺与大肠在庚辛日旺盛。肺不能耐受上逆之气，所以应及时用苦味药来通泄。

肾与冬季相应，在冬季旺盛。肾脏与膀胱为表里，所以冬天足少阴肾与足太阴膀胱主宰人体之气。壬癸属水，足少阴肾主癸水，足太阳膀胱主壬水，所以肾与膀胱在壬癸日旺盛。肾不能耐受燥气，所以应及时用辛味药来濡润。这样就可以开散肌表、运行津液、疏通五脏之气。

肝脏有病，在夏季应当痊愈；如果夏天不能痊愈，到秋天就会加重；如果秋天不死，到了冬天就会维持平稳的状态；到来年春天时，病情才会减轻；要避免受风。一般状况下，肝病患者在丙丁日痊愈；如果丙丁日不能痊愈，到了庚辛日就会加重；如果庚辛日不死，到了壬癸日就会保持平稳不变的状态；到了甲乙日时才能有所好转。肝病一般是早晨病情最轻，患者精神清爽，傍晚时病情加重，半夜时病情转为平稳，患者安静下来。肝脏属木，需要条达，所以肝病患者应当及时服用辛味药来宣散滋补；需要泻时用酸味药来通泻。

心脏有病，一般是在长夏痊愈；如果在长夏不能痊愈，到了冬天病情就会加重；如果在冬季不死，到了来年春天就会保持平稳不变的状态，到了来年夏天才会有所减轻。心病患者应禁食温热性质的饮食，衣服也不能穿得过于温暖。一般状况下，心病患者病情在戊己日痊愈；如果戊己日不能痊愈，到了壬癸日就会加重；如果在壬癸日不死，到了甲乙日时病情就会保持平稳定不变的状态，到了丙丁日病情将会有所好转。心病患者一般是中午时病情最轻，患者较清爽，到半夜时病情加重，到次日早晨时病情转为平稳，患者也安静下来。心气需要平和柔软，所以心病患者应及时服用咸味药使其和软、予以滋补；需要泻心火时就用甘味药泻除。

脾脏有病，一般在秋天痊愈；如果秋天不能痊愈，到了来年春天病情就会加重；如果在来年春天不死，到了来年夏天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来年长夏时病情将会减轻。脾病患者应忌食热性食物、不要饮食过饱和居住在潮湿的地方、穿潮湿的衣服等。脾病一般是在庚辛日痊愈；如果庚辛日不能痊愈，到了甲乙日病会加重；如果在甲乙日不死，到了丙丁日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了戊己日将会有所好转。脾病一般是在午后病情最轻，患者较清爽，到次日日出时病情加重，傍晚时病情较为平稳，患者便安静下来。脾气需要缓和。所以脾病患者应及时服用甘味药来调和，用苦味药来泻湿，用甘味药来滋补。

肺脏有病，一般是在冬天痊愈；如果冬天不能痊愈，到了来年夏天病情就会加重；如果来年夏天不死，到了来年长夏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了来年的秋天病情将会减轻。肺病患者应禁食寒冷的饮食和穿得太单薄。肺病一般是在壬癸日痊愈；如果壬癸日不能痊愈，到了丙丁日就会加重；如果在丙丁日不死，到了戊己日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了庚辛日，病情才会有所好转。肺病一般是傍晚病情最轻，到次日中午病情加重，次日半夜病情转为平稳，患者也安静下来。肺气需要收敛。所以肺病患者应及时服用酸味药来收敛、补肺，需要泻时就用辛味药泻散。

肾脏有病，一般是在春天痊愈；如果在春天不能痊愈，到了长夏时病情就会加重；如果在长夏不死，到了秋天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冬天时病情将有所减轻，可抓住机会进行治疗。肾病要禁食烧烤过热的食物和穿经火烘烤过的衣服。肾病一般是在甲乙日痊愈；如果在甲乙日不能痊愈，到了戊己日就会加重；如果在戊己日不死，到了庚辛日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壬癸日病情就会有所减轻。肾病一般是在半夜时病情最轻，患者神志清爽，到了次日的辰、戌、丑、未四个时辰时病情加重，到次日傍晚时病情转为平稳，患者也安静下来。肾气需要充实强健，所以肾病患者应及时服用苦味药使之充实、予以滋补，用咸味药泻除其邪。

外来的邪气侵袭人体，都是由于五行中起制约作用的某一行之气过盛而压迫它所制约的一行相应的脏腑所造成的。五脏的疾病到了各自所生之脏旺盛时，就容易痊愈；到了各自的制约之脏旺盛时，病情就会加重；到了生己之脏旺盛时，病情就会保持稳定不变状态；到了各自本脏旺盛的时候，才会有所好转。所以，诊治疾病时，一定要先明确五脏所主病脉，然后结合四时五行的关系，预测疾病的转轻、转重时机及患者生死的期限等。

肝实症，表现为两胁下疼痛牵引小腹疼痛，患者容易发怒；肝实症，则表现为两眼昏花、视物不明，两耳听力减退，患者容易感到惊恐，就像有人要逮捕自己一样。治疗时，针刺足厥阴肝经和足少阳胆经的穴位。肝气上逆，出现头痛、耳聋、脸颊肿胀等症，应取穴放血来治疗。

心实症，表现为胸中疼痛，胁肋部支撑胀满，胁下疼痛，胸部两侧、背部及肩胛间疼痛，两臂内侧疼痛等；心实症，则出现胸腹部胀大，胁下和腰部牵引疼痛等。治疗时，针刺手少阴心经和手太阳小肠经的穴位，并刺舌下的廉泉穴以放血。如果病出现变化，可针刺阴郄穴，刺出血来。

脾脏有病，脾实症表现为身体沉重，容易饥饿，肌肉痿软无力，两腿弛缓不能行走，容易抽搐，脚下疼痛等；脾虚则表现为腹部胀满，肠鸣，泄下物为消化不完全的食物等。治疗时，针刺太阴脾经、阳明胃经和少阴肾经的穴位，并刺出血来。

肺脏有病，肺实症表现为喘咳气逆，肩背疼痛，汗出不止，尾骨、阴部、大腿内侧、膝关节、髋骨、腿肚、小腿上部都疼痛等；肺虚症则出现少气，呼吸气短而难以接续，耳聋，咽干等。治疗时，针刺太阴肺经的经穴，更取足太阳经的外侧及足厥阴内侧，刺出血来。

肾脏有病，肾实症表现为腹部胀大、小腿浮肿、气喘、咳嗽、身体沉重、睡眠时出汗、恶风等；肾虚症就会出现胸中疼痛、大腹和小腹都疼痛、四肢厥冷、郁郁不乐等。治疗时，针刺足少阴肾经和足太阳膀胱经的经穴，并刺出血来。

肝脏与青色相应，宜食用甘味食物来护养，粳米、牛肉、枣、冬葵菜等都是味甘的食物。心脏与赤色相应，宜食用酸味食物来护养，小豆、狗肉、李子、韭菜等都是味酸的食物。肺脏与白色相应，宜食用苦味食物来养护，小麦、羊肉、杏、薤白等都是味苦的食物。脾脏与黄色相应，宜食用咸味食物来养护，大豆、猪肉、栗子、藿豆叶等都是味咸的食物。肾脏与黑色相应，宜食用辛味的食物来养护，黄黍、鸡肉、桃子、大葱等都是味辛的食物。辛味可以发散，酸味可以收敛，甘味可以缓急，苦味可以坚燥，咸味可以润软。

药物都是用来祛除病邪的，五谷是用来营养身体的，五果是用来辅助的，五畜是用来滋养的，五菜是用来充养的。如果能够将不同性味的食物合理搭配，遵从四季五行规律并按照五脏所需食用，就能够补精益气。辛、酸、甘、苦、咸等，各有养护某一脏气的特性，其作用有的发散，有的收敛，有的缓和，有的使气坚实，有的能软坚等。所以，遵从春夏秋冬四季五行的变化规律，结合人体脏腑之气的具体状况来治疗疾病时，还要依据五味的适宜对象来恰当利用五味。

解说

本篇根据五行理论，从生理、病理、治疗、药食方面论述了五脏之气与四时五行的关系。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可运用这些关系来合理安排饮食，以增强体质和抗病能力。用五谷、五果、五畜、五菜等合理搭配，让五味调和在一起，全面膳食、荤素搭配、饮食多元化、不偏食、不挑食，以满足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物质。

同时应随四时气候的变化，选用相适应的食物来养生保健。例如春季为肝旺的季节，而肝旺则会影响脾的消化吸收，所以春季应少吃一些酸味的食物，多吃一些甜味的食物。夏季，人们的消化功能薄弱，应少吃油腻食物，多吃一些清淡易于消化的食物，如西瓜、绿豆粥。同时夏季的蔬菜丰富，多吃西红柿、黄瓜、莴苣、扁豆等，有利于增强体质。秋季气候干燥，为了避免燥邪侵袭，可多食用防燥护阴、滋阴润肺的食物，如芝麻、蜂蜜等。冬季气候寒冷，应多吃温热的食物，如狗肉、羊肉等，调味品上可食用辣椒、胡椒、葱、蒜、姜等。

还可根据五脏的主色选择饮食。如青色是肝色，所以青色的食品多补肝，如青笋、青菜、青豆等。赤色是心色，所以红色的食品养心入血，还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如山楂、西红柿、心里美萝卜、红辣椒等。黄色是脾色，所以黄色的食品多补脾，如山药、土豆、黄小米等。白色是肺色，所以白色的食品多有补肺的作用，如白果、白梨、白桃、百合等。黑色是肾色，黑色的食物可以补肾、抗衰老，如黑芝麻、黑豆、黑米等。

[]{#chapter_28.xhtml}

宣明五气篇第二十三

原文

五味所入[1]：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谓五入。

五气[2]所病：心为噫[3]，肺为咳，肝为语[4]，脾为吞[5]，肾为欠为嚏[6]，胃为气逆为哕[7]为恐，大肠小肠为泄[8]，下焦溢为水[9]，膀胱不利为癃[10]，不约[11]为遗溺[12]，胆为怒，是谓五病。

五精所并[13]：精气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并于肝则忧，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虚而相并者也。

五藏所恶[14]：心恶热，肺恶寒，肝恶风，脾恶湿，肾恶燥，是谓五恶。

五藏化液[15]：心为汗，肺为涕，肝为泪，脾为涎，肾为唾，是谓五液。

五味所禁[16]：辛走气，气病无多食辛；咸走血，血病无多食咸；苦走骨，骨病无多食苦；甘走肉，肉病无多食甘；酸走筋，筋病无多食酸；是谓五禁，无令多食。

五病[17]所发：阴病发于骨[18]，阳病发于血[19]，阴病发于肉[20]，阳病发于冬[21]，阴病发于夏[22]，是谓五发。

五邪所乱[23]：邪入于阳则狂[24]，邪入于阴则痹[25]，搏阳则为巅疾[26]，搏阴则为瘖[27]，阳入之阴则静[28]，阴出之阳则怒[29]，是谓五乱。

五邪所见[30]：春得秋脉，夏得冬脉，长夏得春脉，秋得夏脉，冬得长夏脉，名曰阴出之阳，病善怒不治，是谓五邪。皆同命[31]，死不治。

五藏所藏：心藏神[32]，肺藏魄[33]，肝藏魂[34]，脾藏意[35]，肾藏志[36]，是谓五藏所藏。

五藏所主[37]：心主脉，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肾主骨，是谓五主。

五劳所伤[38]：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谓五劳所伤。

五脉应象[39]：肝脉弦，心脉钩，脾脉代[40]，肺脉毛，肾脉石，是谓五藏之脉。

注释

[1] 五味所入：指五味和五脏的亲和关系。

[2] 五气：五脏之气。

[3] 噫：嗳气。俗称"打饱嗝"，是各种消化道疾病常见的症状之一。

[4] 语：话多。

[5] 吞：吞酸。即胃内酸水上攻口腔、咽溢，不及吐出而下咽。

[6] 为欠为嚏：欠，呵欠。嚏，喷嚏。

[7] 哕（yuě）：呃逆，呕吐。

[8]
泄：通"泻"，指泄泻，亦称"腹泻"，是指排便次数增多，粪便稀薄，或泻出如水样。

[9] 溢为水：指水液泛滥形成水肿。

[10] 癃：小便不通。指小便不通或淋沥点滴而出。

[11] 不约：不能约束或节制。

[12]
遗溺：溺，"尿"的异体字。又名遗尿。其症包括睡中经常尿床，或昏迷时小便自遗，或清醒时小便自出，或溺频而难以自禁等状况。

[13] 五精所并：五精，五脏的精气。并，聚合。

[14] 恶：憎恶。

[15]
液：人身体液的组成部分。从水谷化生，由三焦布散，流行于关节、脑髓、孔窍等处，以滑润关节，补益脑髓，濡润目、耳、口、鼻。

[16] 禁：禁忌。

[17] 五病：指阴、阳、骨、肉、血等五种病变。

[18] 阴病发于骨：骨属肾，肾为阴中之阴，所以肾脏受邪，多发作于骨骼。

[19] 阳病发于血：血属心，心为阳中之阳，所以心脏受邪，多发作于血脉。

[20] 阴病发于肉：肉属脾，脾为阴中之至阴，所以脾脏受邪，多发作于肉分。

[21] 阳病发于冬：冬季阴盛，阴盛则阳病。

[22] 阴病发于夏：夏季阳盛，阳盛则阴病。

[23] 五邪所乱：指邪气侵袭五脏之气，引起人体机能紊乱。

[24] 狂：狂病。

[25] 痹：痹症。

[26]
搏阳则为巅疾：搏，交争。巅疾，指头痛、头晕、目眩等头部疾病。指邪气侵入阳分，与正气交争，造成头部疾病。

[27]
搏阴则为瘖：瘖，音哑。五脏属阴，五脏经脉走喉咙且系于舌，邪气侵入阴分，与五脏之气交争，机窍不利，造成音哑疾病。

[28] 阳入之阴则静：阳主动而在外，如果阳气内敛则静。

[29] 阴出之阳则怒：阴主静而在内，阴不内守则躁动而怒。

[30] 五邪所见：指五脏病变出现的病脉。

[31] 命：指预后。

[32] 神：泛指生命活动。

[33] 魄：精为先天之本，魄随精出入，所以和人体先天本能有关。

[34] 魂：随神而动，在人体生理活动过程中主要表现为"情志"活动。

[35] 意：指思考、记忆能力。

[36] 志：在精神活动过程中，能够使人精神集中，专心致志的能力。

[37] 主：主宰，主管。

[38] 五劳：泛指各种过度劳作。

[39] 五脉应象：指五脏与四时相应的正常脉象。

[40] 代：代脉，指表现为柔和、柔软特点的代脉。

译文

饮食五味进入胃以后，各随其喜好进入不同的脏腑：酸味进入肝，辛味进入肺，苦味进入心，咸味进入肾，甘味进入脾，这些状况统称"五入"。

五脏之气失调后会发生不同的病变：心气失调表现为嗳气；肺气失调表现为咳嗽；肝气失调表现为话多；脾气失调表现为吞酸；肾气失调表现为呵欠、喷嚏；胃气失调表现为气逆、打嗝或恐惧；大肠、小肠发生病变，表现为泄泻；下焦发生病变，表现为水液代谢失常，泛溢到皮肤形成水肿；膀胱如果气化作用不利，气不化水，水液停聚，表现为小便不通，如果膀胱之气虚弱不能制约，就表现为遗尿；胆气失调表现为容易发怒。这是五脏之气失调而发生的病变，统称"五病"。

五脏的精气过分集中会发生不同的疾病：精气集中在心脏，表现为嬉笑；精气集中在肺脏，表现为伤悲；精气集中在肝脏，表现为忧虑；精气集中在脾脏，表现为畏惧；精气集中在肾脏，表现为惊恐。这就称作"五并"，都是由于某脏的精气虚弱，使五脏的精气聚集在此脏而导致的病变。

五脏各有厌恶：心脏厌恶热气，肺脏厌恶寒气，肝脏厌恶风气，脾脏厌恶湿气，肾脏厌恶燥气。这些状况统称"五恶"。

五脏各有所化生的液体：心脏化生之液为汗液，肺脏化生之液为鼻涕，肝脏化生之液为泪水，脾脏化生之液为涎液，肾脏化生之液为唾液。这些不同的液体统称"五液"。

五味各有禁忌：辛味行于气分，所以气病不可多吃辛味食物；咸味行于血分，所以血病不可多吃咸味食物；苦味行于骨骼，所以骨病不可多吃苦味食物；甜味行于肉分，所以肉病不可多吃甜味食物；酸味行于筋脉，所以筋病不可多吃酸味食物。这就是五味的禁忌，不可以多吃应当禁忌的食物。

五种病的发生：阴病发作于骨骼，阳病发作于血脉，阴病发作于肉分，阳病发作于冬季，阴病发作于夏季。这些五脏发病的状况统称"五发"。

五脏被邪气侵扰后，发生不同的疾病：热邪侵入于阳分，表现为阳偏盛，因而发生狂病；寒邪侵入于阴分，表现为阴偏盛，因而发生痹病；邪气侵入阳分，与正气交争，因而发生头部疾病；邪气侵入阴分，与正气交争，因而发生音哑的疾病；邪气由阳分侵入阴分，表现为平静而不躁乱；邪气由阴分侵入阳分，表现为躁乱不安。这些病变统称"五乱"。

五脏被邪气侵害后所出现的五种与时令不相应的脉象，各有不同：在春天见到应出现在秋天的毛脉，是金克木；在夏天见到应出现在冬天的石脉，是水克火；在长夏见到应出现在春天的弦脉，是木克土；在秋天见到应出现在夏天的洪脉，是火克金；在冬天见到应出现在长夏的濡缓脉，是土克水。这些与时令不相应的脉象，统称"五邪脉"。其预后相同，都属于不治的死证。

五脏各有所藏：心脏藏神，肺脏藏魄，肝脏藏魂，脾脏藏意，肾脏藏志。这就是五脏所藏之物的状况。

五脏各有主宰：心脏主宰血脉，肺脏主宰皮毛，肝脏主宰筋脉，脾脏主宰肌肉，肾脏主宰骨骼，这就是五脏各有主宰的状况。

五种过度的疲劳对人各有所伤：如用眼过度就会损伤血脉；躺卧过多就会损伤阳气；坐得太久就会损伤肌肉；站立太久就会损伤骨骼；行走过多就会损伤筋脉。这就是五种过劳所造成的不同损伤的状况。

五脏的脉象与四时之气相应表现为：肝脏与春气相应，表现为弦脉；心脉应与夏气相应，表现为钩脉；脾旺与长夏之气相应，表现为代脉；肺脉与秋气相应，表现为毛脉；肾脉与冬气相应，表现为石脉。这就是五脏与四时相应的脉象。

解说

本文以五脏为中心，阐明人体五脏生理、病理变化的特点以及五味的宜忌问题。

利用这些规律，有利于人们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且在日常生活中做好养生保健。

平时人们应注意劳逸适度，尽量不要"久行"、"久视"、"久坐"、"久卧"、"久立"。如果不注意避免过劳或过逸，在劳动、饮食、体力、精神等方面的活动超过了机体的耐受能力，机体就可能产生很多疾病。

根据五脏所入的规律，在日常饮食方面，做到五味调和，全面膳食，荤素搭配，饮食多样化，不偏食、不挑食，以满足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在调养病体方面，人们可以选择适宜性味的食物进行食疗，还要结合医生的建议，注意饮食禁忌。如酸味先走筋，所以有筋脉病患者就不要多吃酸味食物；苦味先走骨，所以骨病患者就不要多吃苦味食物；甘味先走肉，所以肌肉有病的人就不要多吃甜味的食物；辛味先走气，所以气病患者就不要多吃辛味的食物；咸味先走血，所以血病患者，就不要多吃咸味的食物。

[]{#chapter_29.xhtml}

血气形志篇第二十四

原文

夫人之常数[1]，太阳[2]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少血多气，阳明常多气多血，少阴常少血多气，厥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气少血，此天之常数。

足太阳与少阴为表里[3]，少阳与厥阴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足阴阳[4]也。手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心主[5]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手之阴阳[6]也。今知手足阴阳[7]所苦[8]，凡治疾病必先去其血[9]，乃去其所苦，伺之所欲[10]，然后写[11]有余，补[12]不足。

欲知背俞[13]，先度[14]其两乳间，中折之，更以他草度去半已，即以两隅相拄[15]也。乃举以度其背，令其一隅居上，齐脊大椎[16]，两隅在下，当其下隅者，肺之俞也。复下一度[17]，心之俞也。复下一度，左角肝之俞也，右角脾之俞也。复下一度，肾之俞也。是谓五藏之俞，灸刺之度[18]也。

形乐志苦[19]，疾病生于脉，治之以灸刺。形乐志乐，疾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20]。形苦志乐，疾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21]。形苦志苦，疾病生于咽嗌[22]，治之以百药[23]。形数惊恐，经络不通，疾病生于不仁[24]，治之以按摩醪药[25]。是谓五形志也。

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26]，刺少阳出气[27]恶血，刺太阴出气恶血，刺少阴出气恶血，刺厥阴出血恶气也。

注释

[1] 常数：气血多少的正常数值。

[2]
太阳：太阳经。下文的"少阳"、"阳明"、"少阴"、"厥阴"、"太阴"都是指经脉。

[3] 表里：内外、阴阳之间的相互关系。

[4] 足阴阳：足三阴经与足三阳经。

[5] 心主：心包络，属于手厥阴经。

[6] 手之阴阳：手三阴经与手三阳经。

[7] 手足阴阳：手足三阴三阳经，共十二条经脉。

[8] 苦：疾病或痛苦。

[9] 去其血：针刺出血。

[10] 伺之所欲：理解病人的需求。伺，观察、了解。欲，意愿、需要。

[11] 写：通"泻"。针刺疗法的一种，针尖逆着经气运行的方向来刺。

[12] 补：针刺疗法的一种，针尖顺着经气运行的方向来刺。

[13] 背俞：指五脏的腧穴，均在背部的足太阳经。

[14] 度：度量、测量。

[15]
两隅相拄：即两个交边相互支撑的意思。隅，两边相交的地方，即几何学中的"角"。拄，支撑。

[16] 大椎：大椎穴。

[17] 一度：等边三角形的上角至底部正中的直线长度。

[18] 度：法度、法则。

[19] 形乐志苦：形体安逸但是精神苦闷的人。形，身体。志，精神情志。

[20]
石：砭石，是古代的一种医疗器具，为楔形的石块，用于治疗各种疼痛和排放脓血等。

[21]
熨引：熨，用药物热敷，常用药、汤（开水）、酒、铁、土等温熨，促使气血流通。引，导引法，上古时期一种强身健体、祛病延年的养身方法。

[22] 咽嗌：咽喉。

[23] 百药：泛指药物。

[24] 不仁：肌肉麻木，没有知觉。

[25] 醪药：药酒、酒剂。

[26] 恶气：针刺时不宜泄气。

[27] 出气：针刺时摇大针孔，出针时不按压针孔，使邪气外出。

译文

人体经脉中气血有一定的常数。太阳经常多血少气，少阳经常少血多气，阳明经常多气多血，少阴经常少血多气，厥阴经常多血少气，太阴经常多气少血，这是人体先天禀赋的常数。

足太阳膀胱经与足少阴肾经为表里，足少阳胆经与足厥阴肝经为表里，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为表里。这是足三阳经和足三阴经之间的表里配合关系。手太阳小肠经和手太阴心经为表里，手少阳三焦经与手厥阴心包经为表里，手阳明大肠经与手太阴肺经为表里，这是手三阳经和手三阴经之间的表里配合关系。据此可以弄清楚手足三阴经与手足三阳经所患的疾病，治疗时，先通过针刺去除患病经脉的壅滞血液，缓解患者的病痛；再根据患者的意愿和需要，用泻法来祛除偏盛的气血，或者用补法来补养不足的气血。

想知道人体背部五脏俞穴的确切位置，可以先用一根草，测量一下两个乳头之间的距离。再从正中对折，另外用一根与之前这根草同样长度的草，折断一半后，拿来支撑第一根草的两边，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然后用它来测量病人的背部。测量时，让等边三角形的一个角在上，与背部的大椎穴相齐，另外两个角在下。这时，在下边的两个角所指的部位，就是左右肺俞穴。之后以左右肺俞连线的中点为基点，把等边三角形的上角下移到这个地方。这时，在下边的两个角所指部位，就是左右心俞穴。接着再以左右心俞连线的中点为基点，把等边三角形的上角下移到这个地方。这时，在下边的左角所处部位就是肝俞，右角所处部位就是脾俞。最后再以肝俞和脾俞连线的中点为基点，把等边三角形的上角下移到这个地方。这时，在下边的两个角所指部位就是肾俞。这就是五脏俞穴的部位，也是针灸取穴的方法。

身体安逸而精神苦闷的人，疾病多发生在经脉，宜用灸法和针刺来治疗。身体安逸而精神也愉快的人，疾病多发生在肌肉，宜用针刺或砭石来治疗。身体劳苦但精神愉快的人，疾病多发生在筋骨，宜用热熨或导引法来治疗。身体劳苦，而精神又很苦恼的人，疾病多发生在咽喉，宜用甘味药物来治疗。常常感到惊恐的人，经络也不通畅，疾病多表现为肢体麻木不仁，宜用按摩的方法和药酒来治疗。这就是与身体和精神情志方面有关的五种疾病及相应的治疗方法。

针刺阳明经时，可以刺出血，也可以使气外泄；针刺太阳经时，可以刺出血，但不宜损伤经气；针刺少阳经时，只宜使气外泄，但不宜刺出血；针刺太阴经时，也只宜使气外泄，但不宜刺出血；针刺少阴经时，同样也只宜使气外泄，而不宜刺出血；针刺厥阴经时，则只宜刺出血，而不宜损伤经气。

解说

本篇以血气为中心，论述了在治疗三阴三阳六经的疾病时，应根据血气多少的不同，注意虚实补泻的原则，还论述了由人的身体和精神情志方面引起的不同疾病及其治疗方法。

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外界刺激，这些刺激往往会引起人们精神情志方面的波动，对身体健康造成很大影响。因此，人们应注意合理调养身体和心态，促进身体和心理两方面的健康。

首先可以通过提高道德修养，来增强抵御外界不良刺激的能力。比如：乐善好施、豁达开朗、胸怀坦荡、光明磊落，这些都有利于维持良好的心态，改善和增强人体生理功能，提高机体抗病能力。在不良情绪产生的时候，我们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自己的兴趣爱好上，以排解不良情绪的影响。

其次，要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并注意劳逸适度，饮食有节，保持身体强健。

[]{#chapter_30.xhtml}

宝命全形论篇第二十五

原文

黄帝问曰：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君王众庶[1]，尽欲全形，形之疾病，莫知其情，留淫曰深，著于骨髓，心私虑之。余欲针除其疾病，为之奈何？

岐伯对曰：夫盐之味咸者，其气令器津泄[2]；弦绝者，其音嘶败；木敷者，其叶发[3]；病深者，其声哕[4]。人有此三者，是谓坏府[5]，毒药无治，短针无取，此皆绝皮伤肉，血气争黑[6]。

帝曰：余念其痛，心为之乱惑反甚，其病不可更代，百姓闻之，以为残贼，为之奈何？岐伯曰：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能应四时者，天地为之父母；知万物者，谓之天子。天有阴阳，人有十二节[7]；天有寒暑，人有虚实。能经天地阴阳之化者，不失四时；知十二节之理者，圣智不能欺也；能存八动之变[8]，五胜更立[9]；能达虚实之数者，独出独入，呿吟至微[10]，秋毫在目。

帝曰：人生有形，不离阴阳，天地合气，别为九野，分为四时，月有小大，曰有短长，万物并至，不可胜量，虚实呿吟，敢问其方？

岐伯曰：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灭，土得木而达，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绝，万物尽然，不可胜竭。故针有悬布[11]天下者五，黔首[12]共余食，莫知之也。一曰治神，二曰知养身，三曰知毒药[13]为[14]真，四曰制砭石小大，五曰知府藏血气之诊。五法俱立，各有所先。今末世之刺也，虚者实之，满者泄之，此皆众工所共知也。若夫法天则地，随应而动，和之者若响，随之者若影，道无鬼神[15]，独来独往[16]。

帝曰：愿闻其道。

岐伯曰：凡刺之真[17]，必先治神，五藏已定，九候[18]已备，后乃存针，众脉[19]不见，众凶[20]弗闻，外内相得，无以形先，可玩往来，乃施于人。人有虚实，五虚[21]勿近，五实[22]勿远，至其当发，间不容瞚[23]。手动若务[24]，针耀而匀，静意视义[25]，观适[26]之变，是谓冥冥[27]，莫知其形，见其乌乌[28]，见其稷稷[29]，从[30]见其飞，不知其谁，伏如横弩[31]，起如发机[32]。

帝曰：何如而虚？何如而实？岐伯曰：刺实者须其虚，刺虚者须其实，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深浅在志，远近若一[33]，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34]于众物。

注释

[1] 众庶：黎民百姓。

[2] 津泄：浸淫透泄。

[3] 发：通"废"，凋零。

[4] 哕：呃逆。

[5] 坏府：脏腑之气严重损伤。

[6] 血气争黑：指血气交争，颜色变得晦暗。

[7] 十二节：手足三阴三阳十二经脉。

[8] 八动之变：八风的变化。

[9] 五胜更立：五行之气盛衰消长，交替主宰四季之气。

[10] 呿吟至微：呻吟哀叹的声音很微小。

[11] 悬布：张贴、公布。

[12] 黔首：战国及秦代对百姓的称谓。

[13] 毒药：性味峻烈的药物。

[14] 为：通"伪"，假。

[15] 道无鬼神：因为用针方法是效法天地阴阳的变化规律，并不神秘。

[16] 独来独往：形容掌握了针刺的精髓，达到运针自如以治疗疾病的境界。

[17] 真：要领。

[18]
九候：《素问·三部九候论》中，指头部两额、两颊和耳前，中部寸口、合谷和神门，下部内髁后、大趾内侧和大趾与次趾之间的九处动脉。《难经·十八难》中，指寸、关、尺三部以浮、中、沉的指法所取的脉候。

[19] 众脉：五脏真气衰败时的各种脉象。

[20] 众凶：五脏真气败绝时的各种症候。

[21] 五虚：脉细、皮寒、气少、泻利、饮食不入五种实症症候。

[22] 五实：脉盛、皮热、腹胀、二便不通、心中烦乱五种实症症候。

[23] 间不容瞚：瞚，"瞬"的异体字。形容抓紧时机，不可有片刻耽误。

[24] 务：专心致志。

[25] 义：指用针后病人的反应状况。

[26] 适：这里指"所刺经穴"的意思。

[27] 冥冥：隐微渺茫、毫无形状的样子。

[28] 乌乌：形容鸟儿自远飞近时，让人感到隐约有声、忽隐忽现的样子。

[29] 稷稷：形容鸟儿疾速飞近时，让人猛然感到其声音的样子。

[30] 从：同"纵"，纵然。

[31] 弩：用机括发箭的弓。

[32] 发机：指拨动机括，将箭射出。

[33] 远近若一：取穴无论远近，候针取气的道理一样。

[34] 营：惑，扰乱。指在针刺时要精神专一。

译文

黄帝问道：天地之间，万物俱备，但万物之中没有比人更宝贵的了。人依靠天地之气和水谷精气来生存，并随着四季的变化规律而生活。无论是君王公侯还是黎民百姓，都希望自己身体无恙，健健康康。但往往是身体已经有了疾病，自己却没有察觉，而是让病邪在体内滞留发展日益深沉，乃至深入骨髓，我对此深感忧虑。我想用针刺方法来解除他们的痛苦，应该怎样办呢？

岐伯回答说：比如盐味是咸的，当它贮藏在器具之中，可以看到渗出水来，这就是盐气外泄；又比如弹琴，琴弦将断的时候，往往会发出嘶哑的声音；再如树木，内部如果已经腐朽，它的枝叶必定会枯萎凋落；人在病情深重的时候，往往会出现呃逆。人要是出现了类似的状况，就说明内脏已经有了严重的损坏，这时药物和针灸都已经无济于事，因为皮肤肌肉已损伤败坏，血气交争晦暗，很难挽回了。

黄帝说：我同情病人的痛苦，心里因此而感到烦乱不安。因为不能给他们解除病痛，反而使他们的病情加重，又没有好的办法来代替，百姓看到这种情况，都认为我残忍不仁，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岐伯说：一个人的生命活动和自然界是密切相关的。人能适应四时的变化，则天之阳气和地之阴精，都成为他生命的泉源。知道万物生、长、收、藏道理的人，就可以承受和利用自然万物。所以天有阴阳，人有十二经脉；天有寒暑，人有虚实盛衰。能够顺应天地阴阳的变化来养生的，就能够不违背四时的规律；能够明了十二经脉运行的道理的，就能够明达事理，不会被疾病现象所迷惑；能了解八风的演变，就能知道五行的克胜衰旺；能够通达疾病的虚实变化，就能有独到的见解和果断的行动，虽然病人呻吟哀叹的声音极其微小，也能够明察秋毫。

黄帝说：人天赋形体，离不开阴阳的变化；天地合气，在地表可以分为九个区域，在气候上可以分为四时；月亮有圆缺，日行有短长，这都是阴阳消长变化的体现。天地间万物的生死荣枯，更是变化万端，不可胜数，根据患者微细的呻吟哀叹，就能察觉疾病的虚实变化。请问针刺的道理有哪些呢？

岐伯说：根据五行克胜的道理来分析，木遇金，就要折伐；火受水，就要熄灭；土遇木，就要疏松；金遇火，就要熔化；水遇土，就要覆没。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例外。所以用针刺来治疗疾病，需要向百姓宣示五大关键问题，但一般百姓只知道取用余食，以维持生活，不懂得这些针刺的道理。所谓五大关键：一要医生精神专一，二要懂得养身之道，三要熟悉药物真正的性能，四要注意制作砭石的大小，五要懂得脏腑血气的诊断方法。能够懂得这五大关键问题，就可以在施治时掌握缓急先后，灵活运用。现在的医生运用针刺，是用补法治虚症，用泻法治实症，这是一般的医生都知道的。如果能根据天地阴阳的道理，随机应变，采用不同的疗法，那疗效就能更好。医学的道理并不神秘，没有什么鬼神，只要能懂得这些道理，就能得心应手，运用自如。

黄帝说：我想听你讲讲用针的道理。

岐伯说：针刺的要领在于，医生必须精神专一，对于五脏的虚实状况了然于胸，对于三部九候脉象变化，需要全部诊断清楚后，再下针治疗。还要注意是否有真脏脉出现，五脏有无败绝的现象，外形与内脏是否协调，更要熟悉经脉血气往来变化的情况，而后才可以对病人施针。但病人有虚有实，如果是五虚的病人，不能轻易下针；如果是五实的病人，不能轻易放弃针刺，一定要把握针刺的时机，不然在瞬息之间就会错过治疗的机会。用针时，手的动作要专一协调，针具要洁净均匀。要冷静观察进针后病人的状况以及所刺经穴的状况。这种变化十分微妙，一般人很难察知它的行迹。当经气到来时，就像鸟儿忽隐忽现地飞来；气盛时，就像鸟儿疾速飞来一样，但只能感到像有鸟儿在飞，却无从捉摸它的形迹。所以用针，当气没有到来时，应该留针侯气，就像准备用机括发射箭弩待射时的样子；当气到来的时候，应当迅速起针，如同拨动机括发箭一样快速。

黄帝问：怎样治疗虚症？怎样治疗实症呢？

岐伯说：针刺治疗虚症须用补法，要等到经气实热时才能出针；针刺治疗实症须用泻法，要等到经气虚凉时才能出针。当针下感到经气已经到来时，就应该慎重掌握，不失时机地运用补法和泻法。针刺无论深浅，全在于对治疗目的的灵活掌握；取穴无论远近，候针取气的道理是相同的。在进行针刺治疗时，医生必须聚精会神，就如同面临万丈深渊一般小心翼翼，又好像手里捉住猛虎那样坚韧有力，全神贯注，不敢被其他事物所分心。

解说

人生于天地之间，为万物之灵，而人体的气血虚实变化又与天地阴阳五行的变化息息相关。人如果能够顺应天地阴阳的变化，适应四时气候的变迁，那么自然界的一切都会成为我们生命活动的源泉。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顺应自然规律，注意与自然环境相协调就显得尤为重要。人们应随着春温、夏热、秋凉、冬寒的变化，采取不同的养生方法。比如春季应晚睡早起，以适应自然界的生发之气；夏季应晚睡早起，以顺应阳气的充盛和阴气的不足，并适当午睡以消除疲劳；秋季应早睡早起，以顺应阴精的收藏和阳气的舒长；冬季应早睡晚起，因为早睡可以养人体的阳气，多保持阳热，晚起可以养阴气。

在一天之中，也要注意与天地阴阳的变化相适应。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有利于维持脏腑功能协调，保持身体健康。

本篇还强调了医生要有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能够见微知著，明察秋毫，洞悉细微的病情。作为患者，我们应积极配合医生的针刺治疗，主动、及时地与医生沟通并征求其建议。此外，在生活中，我们要留意自己身体是否有发出疾病的信号，这对于疾病的预防、诊断、治疗和恢复，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chapter_31.xhtml}

八正神明论篇第二十六

原文

黄帝问曰：用针之服[1]，必有法则焉，今何法何则？

岐伯对曰：法天则地，合以天光[2]。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3]之气，气定乃刺之。是故天温日明，则人血淖液而卫气浮，故血易写，气易行；天寒日阴，则人血凝泣而卫气沉。月始生，则血气始精[4]，卫气始行；月郭[5]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郭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是以因天时而调血气也。是以天寒无刺，天温无疑[6]。月生无写，月满无补，月郭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因天之序，盛虚之时，移光定位[7]，正立而待之。故日月生而写，是谓藏虚；月满而补，血气扬溢[8]，络有留血，命曰重实[9]；月郭空而治，是谓乱经[10]。阴阳相错，真邪不别，沉以留止，外虚内乱，淫邪乃起。

帝曰：星辰八正何候？

岐伯曰：星辰者，所以制[11]日月之行也。八正者，所以候八风之虚邪以时至者也。四时者，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气所在，以时调之也，八正之虚邪，而避之勿犯也。以身之虚，而逢天之虚，两虚相感，其气至骨，入则伤五藏，工候救之，弗能伤也，故曰天忌[12]不可不知也。

帝曰：善。其法星辰者，余闻之矣，愿闻法往古者。

岐伯曰：法往古者，先知针经[13]也。验于来今者，先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以候气之浮沉，而调之于身，观其立有验也。观于冥冥者，言形气荣卫之不形于外，而工独知之。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四时气之浮沉，参伍相合而调之，工常先见之，然而不形于外，故曰观于冥冥焉。通于无穷[14]者，可以传于后世也，是故工之所以异也，然而不形见于外，故俱不能见也。视之无形，尝之无味，故谓冥冥，若神仿佛。

虚邪者，八正之虚邪气也。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开，逢虚风，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见其形。上工救其萌牙[15]，必先见三部九候之气，尽调不败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败。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败之也。知其所在者，知诊三部九候之病脉处而治之，故曰守其门户[16]焉，莫知其情[17]而见邪形也。

帝曰：余闻补写，未得其意。

岐伯曰：写必用方。方者，以气方盛[18]也，以月方满也，以日方温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内针[19]，乃复候其方吸而转针[20]，乃复候其方呼而徐引针[21]，故曰写必用方，其气而行焉。补必用员，员[22]者行也，行者移也，刺必中其荣[23]，复以吸排针[24]也。故员与方，非针也。故养神者，必知形之肥瘦，荣卫血气之盛衰。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

帝曰：妙乎哉论也。合人形于阴阳四时，虚实之应，冥冥之期，其非夫子孰能通之。然夫子数言形与神，何谓形？何谓神？愿卒闻之。

岐伯曰：请言形。形乎形，目冥冥，问其所病，索之于经，慧然[25]在前，按之不得，不知其情，故曰形。

帝曰：何谓神？

岐伯曰：请言神。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26]，慧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见，适若昏，昭然[27]独明，若风吹云，故曰神。三部九候为之原，九针之论，不必存也。

注释

[1] 服：训事，指用针的技术。

[2] 天光：日月星辰运行的规律。

[3] 八正：八节正气，即四立二分二至。

[4] 血气始精：气血旺盛，运行流利。

[5] 月郭：月亮的轮廓。郭，通"廓"。

[6] 无疑：用针刺之法不要迟疑。

[7] 移光定位：古代观察日光的迁移和月亮的盈亏，以测定岁时。

[8] 扬溢：满盛。

[9] 重实：实上加实。

[10] 乱经：扰乱经气正常运行。

[11] 制：测定。

[12] 天忌：不适宜用针刺的天时。

[13] 针经：即《灵枢经》。

[14] 无穷：广博深奥的意思。

[15] 萌牙：牙，通"芽"。早期诊治。

[16] 守其门户：诊察三部九候的脉搏变化。门户，三部九候的脉气。

[17] 莫知其情：尚未出现明显的症状。

[18] 方盛：正气盛满。

[19] 内针：纳针。内，通"纳"。

[20] 转针：捻针。

[21] 引针：慢慢地出针。

[22] 员：员，通"圆"，即随和。指用针之法。

[23] 荣：即营。此处指营分血分。

[24] 以吸排针：在吸气时出针。

[25] 慧然：清楚明白。

[26] 目明心开而志先：形容看问题尖锐深刻，思维敏捷。

[27] 昭然：清楚明显的意思。

译文

黄帝问道：用针的技术，必然有一定的方法和准则，究竟是什么样的方法和准则呢？

岐伯回答说：这要在自然现象的演变中去体会。

黄帝说道：我想详尽了解一下。

岐伯说：针刺时，必须观察日月星辰的盈亏消长和四时八正的气候变化。当天地气正，人气安定时，才能运用针刺。当天气温和，日色晴朗的时候，人体的血液滑润流畅，而卫气上浮于体表，血容易泻，气容易流通；当天气寒冷，日色阴霾的时候，人体的血液也滞涩不畅，卫气也沉入到体内。月亮初生的时候，人体血气开始流利运行，卫气也畅行；月亮正圆的时候，人体血气充实，肌肉坚实；月黑无光的时候，人体肌肉变弱，经络空虚，卫气也随着衰减，只有形体独存。所以用针治疗，要顺应天时的变化来调和血气。因此，天气寒冷时，不要针刺；天气温和时，就不要迟疑。月亮初生的时候，不宜用泻法；月亮正圆的时候，不宜用补法。月黑无光的时候，不要针刺。这就是顺应天时变化而调治气血的法则。因为天体的运行有一定顺序，月亮有盈亏圆缺，通过观察日影的长短，月亮的盈亏，就可以测定岁时和气候。因此，月亮初生时用泻法，就会使内脏虚弱；月亮圆满时用补法，就会使血气更加满盛而充溢于外，导致络脉中有血液滞留，这叫做重实。在月黑无光的时候用针刺进行治疗，就会扰乱经气，这叫做乱经。这样的治法必然会引起阴阳错乱，真气邪气不分，使病变深入体内，久留不去，致使外部卫气不足，经络空虚，内部正气紊乱，那么疾病就要发生了。

黄帝问道：观察星辰和八正可以了解到些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星辰的方位，可以测定日月运行的度数。八节正气，可以观察乘时而至的八风虚邪。四时，可以分辨春夏秋冬不同季节人体正气所在的部位，以便按照时序进行调养。对于八方虚邪，要避开而不受其侵犯。假如人体虚弱，又遭受虚邪贼风的侵袭，两虚叠加在一起，邪气就会侵犯到筋骨，再深入就会伤害到五脏。如果医生懂得气候变化对人体的影响，就能教人预防疾病或进行及时救治，使病人不至于受到严重的伤害。因此，对于针刺时的天时禁忌是不能不知道的。

黄帝说道：好。关于取法于星辰的道理，我已经知道了，还想听你讲如何效法前人？

岐伯回答说：要效法前人，首先要懂得《针经》。要想把前人的经验在当今验证，必须把握太阳的寒温，月亮的盈亏，以及四季气候的浮沉变化，结合病人的身体状况，再进行调治，这样可以看到这种方法是确实有效的。所谓"观于冥冥"，是说荣卫气血的变化虽不显露在外，但是高明的医生却能够知道。他能根据太阳的寒温，月亮的盈亏，四季气候的升降等，进行综合分析，从而做出判断，然后对病人进行调治。只有高明的医生能在疾病尚未彰显时，对疾病有先见之明，所以叫做"观于冥冥"。大凡学识渊博的医生，能够通达各种事理，他的经验可以流传到后世，这就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不同于一般医生的地方。正因为病情是不显露于外的，所以一般人是难以发现的。看不到形迹，尝不出味道，因此称为"冥冥"，好像神灵一般似有似无。

所谓虚邪，是指四时八节的虚邪贼风；正邪，是指四时八节的正风。人体在劳累出汗、毛孔张开时遭受到的风邪，就是正邪。正邪侵袭人体后，症状比较轻微，一般没有明显的感觉，也没有明显的症状，所以一般医生诊察不出病情。而高明的医生善于早期诊断和早期治疗，把疾病消灭在萌芽阶段，因为他懂得三部九候的脉象变化，在脉气调和、尚未败坏时，就能进行恰当调治，所以称为"上工"。医术低劣的医生，只能在疾病已经形成，或是已经恶化的时候，才开始进行治疗。他之所以只能在疾病已经生成时才进行治疗，是因为事先不知道三部九候脉象已经出现了病脉，才使疾病拖延恶化了。懂得诊察三部九候的病脉，就能预知疾病发生的部位，进行及时治疗。所以说会诊察三部九候的脉象变化，就像看守门户一样重要，虽然疾病还没有明显的表现，而高明的医生就已经知道疾病的形迹了。

黄帝问道：我听说针刺的方法有补有泻，但不了解其中的含义。

岐伯回答说：泻法必须用"方"。所谓"方"，就是病人正气方盛，月亮方满，天气方和，身体方定的时候，并在病人刚刚吸气的时候进针，等到病人再次刚刚吸气的时候捻针，还要等病人刚刚呼气的时候慢慢地拔出针来。所以说泻法必定要用方，才能使邪气泻去而正气通畅运行。而补法必须用"员"。所谓"员"，就是行气。行气，就是导引正气移到疾病所在的位置，针刺时一定要刺中血脉，再等病人吸气时拔针。因此，所谓的"员"与"方"，并不是指针的形状。一个技术高超、善于养神的医生，必然明了病人形体的肥瘦，营卫血气的盛衰。因此说血气是人体神的物质基础，不能不谨慎地加以调养。

黄帝说道：多么精妙的论述啊！把人体的形体变化和天地阴阳、四时、虚实的变化巧妙地结合起来，如果不是先生，谁又能够如此精通呢？然而先生多次讲到形和神的问题，究竟什么是形？什么是神呢？我想请你详细地讲一讲。

岐伯回答说：请让我先讲什么是形。形就是反映于外的体征，这只能从外观察其概况，其细微的东西就不易看到，必须通过问明发病的原因，同时仔细诊察经脉的变化，结合起来分析，就能够对病情认识得很清楚。如果通过按诊仍然不能够推知，那就不容易知道病情了。因为可以通过外部形迹诊察病情，所以叫做形。

黄帝问道：什么叫神呢？

岐伯回答说：请让我再讲什么是神。所谓神，就是在远处观察就能够察知病人的病情。耳朵虽然没有听到病人的讲述，但一见到就了然于胸、心领神会，得出疾病的概念了。这种独自明了的心领神会，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就像大家共同观察一种事物，唯独我自己能看到；如在黑暗之中，而我能看得清清楚楚，如乌云被风吹散，日光重新照耀一样，所以叫做神。临床诊病时，以三部九候的方法为根本，就不必拘泥固守《九针》所论述的理论了。

解说

本篇的主要内容包括四个方面：讨论了日月星辰、四时八正之气，以及天地阴阳的变化，与人体气血虚实和针刺补泻的关系；针刺补泻的时机和原则；早期诊断和早期治疗的重要意义以及"形"与"神"的含义。

人们了解八正虚邪的发生规律及其对人体的危害后，就应积极采取措施、预防邪气的侵袭。

正邪，是四时八节的正风，如风邪、寒邪、暑邪、湿邪、燥邪、火邪等。由于正邪侵袭人体后不易察觉，病情不明显，但却在体内埋下了疾病的种子，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应注意避免受到上述邪气的侵犯。如春天要防止风邪，做到避风，在出汗后及时穿衣等；夏末要防止湿邪，避免居住环境的潮湿，多吃健脾渗湿的食物，忌贪食生冷和肥甘厚味等。

虚邪，指的是反常的气候条件产生的致病因素，比如夏天寒凉，冬天温热，或春天突然热起来等。虚邪侵袭人体，致病性一般都很强，并有逐渐深入人体内部的趋势。如果身体的抵抗力低下，虚邪就会乘虚而入，并且有可能长驱直入。因此，一方面，人们要增强体质，提高自身免疫力。另一方面，日常生活中接触气候变化方面的信息，多听取医生或养生专家的建议，提早采取措施进行预防。

[]{#chapter_32.xhtml}

离合真邪论篇第二十七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九针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余尽通其意矣。经言气之盛衰，左右倾移[1]，以上调下，以左调右，有余不足，补泻于荥输，余知之矣。此皆荣卫之顷移，虚实之所生，非邪气从外入于经也。余愿闻邪气之在经也，其病人何如？取之奈何？

岐伯对曰：夫圣人之起度数，必应于天地，故天有宿度[2]，地有经水[3]，人有经脉。天地温和，则经水安静；天寒地冻，则经水凝泣；天暑地热，则经水沸溢；卒风暴起，则经水波涌而陇起[4]。夫邪之入于脉也，寒则血凝泣，暑则气淖泽，虚邪因而入客，亦如经水之得风也。经之动脉，其至也亦时陇起，其行于脉中循循然[5]，其至寸口中手也，时大时小，大则邪至，小则平。其行无常处，在阴与阳，不可为度，从而察之，三部九候，卒然逢之，早遏其路。吸则内针，无令气忤[6]；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故；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7]皆出，故命曰泻。

帝曰：不足者补之，奈何？

岐伯曰：必先扪而循之[8]，切而散之[9]，推而按之[10]，弹而怒之[11]，抓而下之，通而取之[12]。外引其门，以闭其神[13]，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其气以至，适而自护，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14]留止，故命曰补。

帝曰：候气奈何？

岐伯曰：夫邪去络入于经也，舍于血脉之中，其寒温[15]未相得，如涌波之起也，时来时去，故不常在。故曰方其来也，必按而止之，止而取之，无逢其冲[16]而泻之。真气者，经气[17]也，经气太虚，故曰其来不可逢[18]，此之谓也。故曰候邪不审，大气已过，泻之则真气脱，脱则不复。邪气复至，而病益蓄[19]，故曰其往不可追，此之谓也。不可挂以发[20]者，待邪之至时而发针泻矣；若先若后[21]者，血气已尽，其病不可下。故曰知其可取如发机[22]，不知其取如扣椎[23]，故曰知机道者不可挂以发，不知机者扣之不发，此之谓也。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此攻邪也。疾出以去盛血，而复其真气，此邪新客，溶溶[24]未有定处也。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逆而刺之，温血[25]也。刺出其血，其病立已。

帝曰：善。然真邪以合，波陇不起，候之奈何？

岐伯曰：审扪循三部九候之盛虚而调之，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减者，审其病脏以期之。不知三部者，阴阳不别，天地不分。地以候地，天以候天，人以候人，调之中府[26]，以定三部。故曰刺不知三部九候病脉之处，虽有大过且至[27]，工不能禁也。诛罚无过[28]，命曰大惑[29]，反乱大经[30]，真不可复。用实为虚，以邪为真，用针无义[31]，反为气贼。夺人正气，以从为逆，荣卫散乱，真气已失，邪独内著[32]，绝人长命，予人夭殃。不知三部九候，故不能久长。因不知合之四时五行，因加相胜[33]，释邪攻正，绝人长命。邪之新客来也，未有定处，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逢而泻之，其病立已。

注释

[1] 倾移：偏移。

[2] 宿度：古代天文学按照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划周天为三百六十五度。

[3]
经水：指大地上的十二条大河。《灵枢·经水篇》中指：海水、清水、渭水、湖水、沔水、汝水、江水、淮水、漯水、河水、漳水、济水。

[4] 陇起：拥起的意思。陇，通"隆"。

[5] 循循然：有顺序的样子。

[6] 气忤：气机逆乱。

[7] 大气：邪气。

[8] 扪而循之：用手循着经穴抚摸，使血气舒缓。

[9] 切而散之：用手指按压腧穴，使经气疏散流通。

[10] 推而按之：用手指按揉腧穴周围肌肤，使针道流畅。

[11] 弹而怒之：用手指弹动腧穴，使脉络怒张。

[12] 通而取之：下针后必使气脉流通，然后使用补泻方法来治疗。

[13] 神：真气。

[14] 大气：经气。王冰注："然此大气，谓大经之气流行荣卫者。"

[15] 寒温：寒，邪气；温，正气。

[16] 无逢其冲：不要迎着邪气最盛的时候用泻法。

[17] 经气：经脉的真气。

[18] 其来不可逢：在邪气旺盛，正气已虚的时候，不可妄用泻法。

[19] 蓄：积聚。

[20] 不可挂以发：间不容发的意思。指掌握针刺的时间，不可有丝毫迟疑。

[21] 若先若后：吴昆注："若先之则邪未至，后之则虚其真。"

[22] 取如发机：比喻懂得用针者，就像拨动弩机一样机敏灵活。

[23] 取如扣椎：椎，木椎。比喻不善于用针者，就像敲击木椎一样不灵活。

[24] 溶溶：水流动的样子。

[25] 温血：即瘀血。温，通"蕴"，郁积。

[26] 中府：胃腑。

[27] 大过且至：大邪之气将要来临的意思。

[28] 诛罚无过：攻治没有邪气的脏腑，不当泻而泻，反而使正气受到损伤。

[29] 惑：迷乱。

[30] 大经：五脏六腑大的经脉。

[31] 义：理。

[32] 著：同"着"。留着不去的意思。

[33] 加相胜：助邪攻正。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九针有九篇文章，先生又在这九篇上加以发挥，演绎为九九八十一篇。我已经完全领会其中的要领了。《针经》上说的气有盛衰变化，左右阴阳升降变化有不同的偏胜，治上以调下，治左以调右，泻有余以补不足，在荥输之间进行补泻，这些道理我都懂了。这些变化，都是由于荣气和卫气的偏胜偏衰导致气血虚实变化所造成的，并不是邪气从外部侵入经脉而发生的病变。我现在想知道邪气侵入经脉时是怎样使人发病的？又该怎样去治疗呢？

岐伯回答说：圣人在制定治疗法则时，必然与天地阴阳的变化相适应。因此，天有二十八宿和三百六十五度，地有十二江河，人有十二经脉，彼此互相对应。在天地气候温暖的时候，江河之水也安静平稳；天气寒冷大地封冻的时候，江河之水也凝结不流；天气酷热，大地热气上蒸的时候，江河之水也沸腾溢满；如果暴风骤起，也会使江河之水波涛汹涌。因此，如果病邪侵入经脉，寒邪会使血行滞涩，热邪会使血气滑润流利；如果是虚邪贼风侵入，经脉的搏动就会像江河之水遇到暴风一样，出现波涛汹涌的状况。虽然血气也同样在经脉中依次流动，但在寸口处切脉，就能感到指下时大时小，大脉表示病邪强盛，小脉则表示病邪退去。邪气的运行，没有固定的部分，有时在阴经，有时在阳经，所以更应该用三部九候的方法来诊察。一旦察出邪气的所在，就应该及早治疗，阻止它的进一步发展。治疗时，吸气进针，不能使其气逆；进针后要留针静候其气，不让病邪扩散；在吸气时用转捻手法，以得气为目的；等病人呼气的时候，慢慢起针，在呼气将尽的时候，将针取出。这样，大邪之气就会随针全部外泄，所以这种针刺之法叫做泻法。

黄帝问道：虚症应该如何使用补法呢？

岐伯回答说：首先用手循着经穴抚摸，然后按压，使经气宣散；再用手指按揉穴位周围的肌肤，使经气舒缓，易于进针；再用手指弹拨穴位，使脉络怒张，用左手指甲掐按穴位，右手进针。下针后，候气通畅，然后用补法治疗，出针时应迅速按闭针孔，不让正气外泄。进针方法：待病人呼气将尽时进针，留针候气，以得气为原则。进针候气，一定要全神贯注，像等待贵宾一样，将时间的早晚置之度外。一旦得气，就要好好保护，待病人吸气的时候出针，真气就不至于随针外泄；出针以后，应用手指在其孔穴上按揉，使得针孔关闭，这样真气可以内存，经气也会留于营卫而不外泄，所以这种针法叫做补法。

黄帝问道：怎样对邪气进行诊候呢？

岐伯回答说：当邪气离开络脉进入经脉，留于血脉之中时，邪正相争，或寒或温，真邪尚未相合，所以脉气波动如同波涛起伏，忽涨忽落，时来时去而没有固定的处所。因此当邪气刚刚到来时，可以按压其所在位置以阻止它的发展；一旦阻止其发展，就可以用针泻之，但不要等到邪气正盛的时候用泻法。所谓真气，就是经脉中的正气。邪气旺盛时，经气必然大虚，在真气大虚的状况下，不可以用泻法，以防止泻去了邪气而真气也随之大虚。所以说当邪气侵入人体而且势力强盛时，不可用泻法，就是对此而言的。因此，诊候时如果不审慎对待，当大邪之气已经离去，却仍然用泻法，反而会使真气虚脱，真气虚脱就不能再恢复，邪气就会乘虚而入且日益强盛，疾病也就更严重。所以说，邪气已去，不可再用泻法，以免损伤真气，就是对此而言的。使用泻法阻止邪气，必须掌握好时机，这是间不容发的事情。必须在邪气初到的时候，立即下针泻去邪气。如果没有掌握好时机，在邪气到来之前，或者在邪气离去之后，采用泻法，都是不妥当的。这样非但不能排除邪气，反而会使血气受伤，病也不容易治好。所以说，懂得用针刺泻去邪气的，就像拨动弩机一样机智灵活，而不善于用针的，就像敲击木椎一样笨拙不灵。因此，善于掌握针刺补泻时机的人，出针迅速，毫不迟疑；不善于掌握针刺补泻时机的人，纵然时机已到，也会迁延而不下针，就是对此而言的。

黄帝问道：怎样进行补泻呢？

岐伯说：首先应以攻邪为主，要及时泻去盛满的血，从而恢复正气。因为病邪刚刚侵入经脉，流动还没有固定的处所。推动它则前进，引导它则留止，迎着它的气而进行针刺，泄去毒血。毒血流出以后，病就立即痊愈。

黄帝说道：讲得好！假如病邪和真气已经并合，脉气没有波动的现象，这时怎样诊察呢？

岐伯回答说：这时应仔细审察三部九候脉搏的盛衰虚实来进行调治。诊察其左右上下各部分的脉搏，看有没有不相称或减弱的地方，这样就可以知道病在哪一脏腑，等到其气到来时进行针刺。假如不懂得三部九候，就不能辨别阴阳，上中下天地人也不能分清。因为从地可以诊察下部，从天可以诊察上部，从人可以诊察中部，再结合胃气的多少有无，来决定疾病究竟在哪一部。所以说，针刺时如果不知道三部九候的病脉所在的地方，即使知道病邪将要侵入，也没有办法进行预防。如果不该泻的反而泻，会导致正气受损，这就是诛罚无过，叫做"大惑"，反而因此而扰乱脏腑的经脉，使真气不能恢复；把实症当做虚症，把邪气当做真气，用针毫无规矩法度，反而会助长邪气，损害正气；把顺证当成逆证，反而会使病人的营卫之气散乱，真气散失，而邪气独自留存于体内，从而断送病人的性命，给患者带来莫大的祸殃。不知三部九候的道理而行医，是不会维持长久的。因为不知道三部九候的道理，也不懂得配合四时五行与人体及疾病的关系，更不知道助邪伤正的"因相加胜"的道理，认不清邪正虚实，妄行补泻，必将断送病人的性命。当病邪开始侵入人体时，不会固定在一个位置，此时最容易治疗，推动它就能向前，引导它就会留止，迎其气而使用泻法，疾病就可以立即痊愈。

解说

本篇重点论述了真气与邪气的离合同疾病的关系，从三方面来论述：首先说明气候变化对经脉的影响，提出真邪未合时早期治疗的原则；然后论述针刺补泻的方法与候气的重要意义；最后论述了真邪相合的诊察方法及针刺宜忌。

日常生活中，我们要注意有病及早接受治疗。病邪侵入人体，往往是由表及里，由浅入深而发展的，我们应当乘着邪气还未与体内的真气结合，及早接受针刺的泻法治疗，疾病就可以很快痊愈。当邪气非常强盛时，则应听取医生的建议而不要采取泻法治疗。同时，在接受疾病诊治的过程中，我们应与医生保持良好的沟通，因为针刺的关键在于得气，而是否得气和得气的快慢与气候变化、病人体质的差异、针刺条件以及医生的针刺手法有很大关系。因此，病人保持与医生之间的良好沟通，可以协助医生把握诊治的状况，随时处置各种针刺后状况，以达到最佳治疗效果。

[]{#chapter_33.xhtml}

通评虚实论篇第二十八

原文

黄帝问曰：何谓虚实？

岐伯对曰：邪气[1]盛则实，精气[2]夺则虚。

帝曰：虚实何如？

岐伯曰：气虚者肺虚也，气逆者足寒也，非其时则生，当其时则死。余藏皆如此。

帝曰：何谓重实[3]？

岐伯曰：所谓重实者，言大热病，气热脉满，是谓重实。

帝曰：经络俱实何如？何以治之？

岐伯曰：经络皆实，是寸脉急而尺[4]缓也，皆当治之，故曰滑则从，涩则逆也。夫虚实者，皆从其物类始，故五藏骨肉滑利，可以长久也。

帝曰：络气不足，经气有余，何如？

岐伯曰：络气不足，经气有余者，脉口[5]热而尺寒也，秋冬为逆，春夏为从[6]，治主病者。

帝曰：经虚络满，何如？

岐伯曰：经虚络满者，尺热满脉口寒涩也。此春夏死秋冬生也[7]。

帝曰：治此者奈何？

岐伯曰：络满经虚，灸阴刺阳；经满络虚，刺阴灸阳。

帝曰：何谓重虚？

岐伯曰：脉气上虚尺虚，是谓重虚。

帝曰：何以治之？

岐伯曰：所谓气虚者，言无常[8]也。尺虚者，行步恇然[9]。脉虚者，不象阴[10]也。如此者，滑则生，涩则死也。

帝曰：寒气暴上[11]，脉满而实何如？

岐伯曰：实而滑则生，实而逆则死。

帝曰：脉实满，手足寒，头热，何如？

岐伯曰：春秋则生，冬夏则死。脉浮而涩，涩而身有热者死。

帝曰：其形尽满[12]何如？

岐伯曰：其形尽满者，脉急大坚，尺涩而不应也。如是者，故从则生，逆则死。

帝曰：何谓从则生，逆则死？

岐伯曰：所谓从者，手足温也；所谓逆者，手足寒也。

帝曰：乳子[13]而病热，脉悬小者何如？

岐伯曰：手足温则生，寒则死。

帝曰：乳子中风热，喘鸣肩息者，脉何如？

岐伯曰：喘鸣肩息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

帝曰：肠澼[14]便血[15]何如？

岐伯曰：身热则死，寒则生。

帝曰：肠澼下白沫[16]何如？

岐伯曰：脉沉则生，脉浮则死。

帝曰：肠澼下脓血[17]何如？

岐伯曰：脉悬绝[18]则死，滑大则生。

帝曰：肠澼之属，身不热，脉不悬绝何如？

岐伯曰：滑大者曰生，悬涩者曰死，以脏期之。

帝曰：癫疾[19]何如？

岐伯曰：脉搏大滑，久自已；脉小坚急，死不治。

帝曰：癫疾之脉，虚实何如？

岐伯曰：虚则可治，实则死。

帝曰：消瘅[20]虚实何如？

岐伯曰：脉实大，病久可治；脉悬小坚，病久不可治。

帝曰：形度、骨度、脉度、筋度，何以知其度也？

帝曰：春亟[21]治经络，夏亟治经输，秋亟治六府，冬则闭塞。闭塞者，用药而少针石也。所谓少针石者，非痈疽之谓也，痈疽不得顷时回[22]。痈不知所，按之不应手，乍来乍已，刺手太阴傍三痏[23]与缨脉[24]各二。掖[25]痈大热，刺足少阳五，刺而热不止，刺手心主三，刺手太阴经络者大骨之会[26]各三。暴痈筋緛[27]，随分而痛，魄汗不尽，胞气[28]不足，治在经俞。

腹暴满，按之不下，取手太阳经络者，胃之募[29]也，少阴俞去脊椎三寸傍五，用员利针。霍乱，刺俞傍[30]五，足阳明及上傍[31]三。刺痫惊脉五，针手太阴各五，刺经太阳五，刺手少阴经络傍者一，足阳明一，上踝五寸刺三针。凡治消瘅、仆击[32]、偏枯[33]、痿厥[34]、气满[35]发逆，甘肥贵人，则高梁[36]之疾也。隔塞闭绝，上下不通，则暴忧之疾也。暴厥而聋，偏塞闭不通，内气暴薄[37]也。不从内，外中风之病，故瘦留著[38]也。蹠跛[39]，寒风湿之病也。

黄帝曰：黄疸、暴痛、癫疾、厥狂，久逆之所生也。五藏不平，六府闭塞之所生也。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

注释

[1] 邪气：风寒暑湿之邪。

[2] 精气：人体的正气，饮食物所化生的精微物质。

[3] 重实：热证时出现气盛脉盛的病情。

[4] 尺：尺肤。

[5] 脉口：寸口。

[6]
秋冬为逆，春夏为从：秋冬见到这种现象为逆象，春夏见到这种现象为顺象。

[7]
春夏死秋冬生也：在春夏阳气盛的时候会死亡，在秋冬阴气盛的时候会活下来。

[8] 言无常：宗气虚而语言不能接续。

[9] 恇然：怯弱的样子。

[10] 不象阴：不能和四季的阴气相接，阴象不足。

[11] 暴上：突然上逆。

[12] 其形尽满：全身水肿。

[13] 乳子：产后以母乳哺育孩子的时期。

[14] 肠澼：痢疾。

[15] 肠澼便血：赤痢。

[16] 肠澼下白沫：白痢。

[17] 肠澼下脓血：赤白痢。

[18] 悬绝：脉气将绝，犹如吊着重物的细绳将要断裂。

[19] 癫疾：癫痫。

[20] 消瘅：消渴病。

[21] 亟：屡次。

[22] 顷时回：片刻的迟疑、犹豫。回，通"徊"。

[23] 痏：针刺的次数，在同一个穴位上刺一次为一痏。

[24] 缨脉：颈两侧帽带结系部位的动脉，属足阳明胃经。

[25] 掖：通"腋"。

[26] 大骨之会：肩贞穴。

[27] ：缩急的意思。

[28] 胞气：膀胱精气。胞，通"脬"，膀胱。

[29] 胃之募：中脘穴。

[30] 俞傍：少阴俞旁的志室穴。

[31] 上傍：胃俞上部的胃仓穴。

[32] 仆击：中风突然昏倒。

[33] 偏枯：半身不遂。

[34] 痿厥：痿，痿弱无力；厥，四肢厥逆。

[35] 气满：气急而粗。

[36] 高梁：同"膏粱"，肥美丰厚的食物。

[37] 内气暴薄：内在的情志骤然激荡而上迫。

[38] 著：同"着"，邪气留滞。

[39] 蹠跛：步行不正而跛行。

译文

黄帝问道：什么叫虚实？

岐伯回答说：虚实，其实是邪气和正气比较而言的。邪气盛，就为实症；精气不足，就为虚症。

黄帝问道：虚实变化的情况是怎样的？

岐伯说：比如肺，肺主气，气虚是因为肺虚；气机上逆的，就会上实下虚而出现足寒的症状。如果肺虚发生在不受克制的秋冬两季，就可以治愈；如果发生在受到克制的春夏两季，病情就会加重而致人死亡。其他各脏的虚实状况也是这样，可以此类推。

黄帝问道：什么叫重实？

岐伯说：重实，比如患有大热病的人，邪气强盛而热，脉象盛大而满，内外全都盛实，就叫做重实。

黄帝问道：经脉和络脉全都盛实的状况是怎样的？要用什么方法来治疗呢？

岐伯说：经脉和络脉全都盛实，指寸口脉急促而尺肤脉弛缓。此时，对经脉和络脉都应该予以治疗。凡是脉象滑利的，表明气血顺畅，属于顺脉；脉象涩滞的，表明气血不畅，属于逆象。万物的虚实都是如此，如果富有生气就显得充盛滑利，如果丧失生气就会虚衰、干枯和滞涩。因此，一个人的五脏骨肉滑利，则表明其精气充足，生气旺盛，可以健康长寿。

黄帝问道：络气不足，经气有余是什么的情况呢？

岐伯说：络气不足，经气有余，指寸口脉滑利而尺肤脉寒。这种状况，发生在秋冬两季是逆象，而在春夏两季就是顺象，必须结合时令来进行治疗。

黄帝问道：经脉气虚而络脉邪盛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岐伯说：经虚络满，指尺肤热而盛满，寸口脉寒而涩滞。出现这种情况，在春夏两季会不治而死，出现在秋冬两季就能康复。

黄帝问道：这两种病症该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络满经虚，应灸治属阴的经脉而针刺属阳的络脉；如果经满络虚，就应针刺属阴的经脉而灸治属阳的络脉。

黄帝问道：什么叫重虚？

岐伯说：脉虚、气虚、尺虚，称为重虚。

黄帝问道：应该怎样辨别呢？

岐伯回答说：气虚，指由于精气虚夺而语言低微，不能接续；尺虚，指尺肤脆弱而行动怯弱无力；脉虚，指阴血虚少而似乎没有阴的脉象。出现以上几种现象，如果病人脉象滑利，就能康复；如果病人脉象涩滞，就会不治而死。

黄帝问道：症见寒气突然上逆，脉象盛满而实，这种病的预后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回答说：如果脉象盛实而滑利，患者可以康复；如果脉象盛实而涩滞，患者会不治而死。

黄帝问道：症见脉象实满，手足寒冷，头部发热的病，预后状况又是怎样呢？

岐伯说：这种病，如果发生在春秋两季，病人可以康复；如果在冬夏两季，病人就会不治而死。另一种脉象虚浮而滞涩，同时身体发热的患者，也会不治而死。

黄帝问道：身体肿满的患者，预后的状况将会是怎样呢？

岐伯说：身体肿满，表现为寸口脉急迫而洪大、坚挺，尺肤脉却涩滞而不应于指。这样的病情，如果呈现顺象就能康复，如果呈现逆象就会不治而死。

黄帝问道：什么是顺象，什么是逆象？

岐伯说：所谓顺象，是指患者手足温暖；所谓逆相，是指患者手足寒冷、冰凉。

黄帝问道：妇女在产后患上热病，脉象悬细而小，这样的疾病预后状况是怎样的？

岐伯说：手足温暖的就可以康复，手足厥冷的就会不治而死。

黄帝问道：如果妇女产后感受风热邪气，出现喘息有声，张口抬肩的症状，她的脉象和预后会是怎样呢？

岐伯说：妇女产后感受风热之邪而出现喘气有声，张口抬肩的症状，脉象应该是盛实而洪大。如果盛实洪大的脉象缓和不急，表明尚有胃气，可以康复；如果盛实洪大的脉象弦急不缓，表明已无胃气，将会不治而死。

黄帝问道：患上赤痢的预后情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如果患者兼身体发热，就会不治而死；如果身体不发热，就可以康复。

黄帝问道：患上痢疾而便下白沫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如果患者脉沉，就能康复，脉浮就会死亡。

黄帝问道：患上痢疾而便下脓血的呢？

岐伯说：如果患者脉象悬细将绝，就会死亡；如果脉象滑利洪大，就能康复。

黄帝问道：患上痢疾，身体不发热，脉搏也不是悬细将绝的情况，预后会是怎样呢？

岐伯说：如果脉搏滑利洪大，就能康复；如果脉搏悬细而滞涩，就会死亡。不过，五脏病应各以真脏脉的出现来预测死期。

黄帝问道：癫痫的脉象及预后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患者脉象如果搏指有力、洪大滑利，表明病会慢慢痊愈；要是脉象细小而坚挺、急迫，就是不治的死证。

黄帝问道：癫痫脉象的虚实，分别预示着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脉虚的可治愈，脉实的就会不治而死。

黄帝问道：消渴病患者的脉象虚实及预后状况是怎样的？

岐伯说：如果患者脉象盛实而洪大，表明他的病虽拖延日久，但还可以治愈；如果脉象细小而坚挺，表明病已拖延太久，已经不能治愈了。

黄帝问道：形度、骨度、脉度和筋度，怎样才能测量出来呢？（一说此节系错简，可不译。）

黄帝说：春季治病常取络穴，夏季常取俞穴，秋季常取六腑的合穴；冬季主闭藏，人体的阳气闭藏于体内，治病应该多用药物，少用针刺和砭石。但少用针刺砭石，是不包括痈疽等疾病在内的。对于痈疽等病，无论什么季节，都应该毫不迟疑地用针刺进行治疗。

痈毒初起的时候，不知它发生在什么部位，又不能用手摸出，不时疼痛，可以针刺手太阴经穴三次和颈部足阳明经的穴位各两次。对于患有腋痈而高热不退的病人，应该针刺足少阳经穴五次；如果针刺过后，高热仍然不退的，可针刺手厥阴心包经穴三次，针刺手太阴经的络穴和肩贞穴各三次。对于急性痈肿、筋肉挛缩，并随着痈肿的发展而出现疼痛加剧、汗出不止的症状的，是由于膀胱经气不足所致，应针刺足太阳经的俞穴。

腹部突然胀满，经过按摩后不见减轻的，治疗时应取手太阳经的络穴，即胃的募穴和脊椎两旁三寸处的足少阴肾俞穴，各刺五次，用员利针来刺。治疗霍乱时，应针刺肾俞旁的志室穴，连刺五次，并将足阳明经的胃俞穴和胃仑穴各刺三次。治疗惊风时，要针刺五条经脉上的穴位，取手太阴的经穴各刺五次，手太阳的经穴各刺五次，手少阴通里穴旁的支正穴刺一次，针刺足阳明经的解溪穴一次，足踝上方五寸的筑宾穴刺三次。

凡是需要诊治的以下疾病，如消渴、昏仆、半身不遂、身体虚弱、四肢厥逆、气粗而发喘逆等，如果患者是肥胖的王公贵族，病多是由于偏嗜肥甘厚味的食物所致。胸膈郁结不舒，气粗上下不通等症，多是由于暴怒或忧郁所致。突然昏厥、不省人事、耳聋、大小便不通等症，多是由于情志骤然激荡使邪气上迫所致。有的病不是由于内邪所致，而是由于外中风邪，风邪滞留不去，积于体内化为热邪，就会消铄肌肉，使人变得消瘦。跛足病，多是由于风寒湿邪共同侵袭人体所致。

黄帝说：黄疸、骤然剧痛、癫疾、厥逆、狂证等，多是经脉之气久逆于上所致。五脏不和，多是六腑闭塞不通所致。头痛、耳鸣、九窍不利等，多是肠胃病变所致。

解说

本篇以"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为纲，全面、广泛地论述了脏腑、经络、气血、脉象和有关病症的虚实状况，并以虚实为依据，判断预后和指导治疗。

邪气，泛指一切致病因素。正气，是人体内具有抗邪愈病作用的各种物质的总称。实症是以邪气盛为主的病理变化，即邪气非常强盛，正气不虚但相对于邪气而言为虚所形成的疾病。虚症则是以正气不足为主的病理变化。可以看出，在疾病发生过程中，邪气和正气都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日常生活中，对于某些致病因素我们可能猝不及防，但我们可以从保养正气方面入手，以预防某些疾病的发生。

所谓保养正气，就是保养精、气、神，可以从两方面着手。一是保精护肾，通过补肾气、肾精，可以协调其他脏腑的阴阳平衡。肾的精气充沛，有利于元气的运行，增强身体抵抗邪气的能力。二是调养脾胃，人体功能活动的物质基础化生于脾胃。脾胃健旺则化源充足，脏腑功能强盛，可促进和调节机体新陈代谢，保证生命活动的协调平衡。

[]{#chapter_34.xhtml}

太阴阳明论篇第二十九

原文

黄帝问曰：太阴阳明为表里，脾胃脉也，生病而异者，何也？

岐伯对曰：阴阳异位[1]，更虚更实[2]，更逆更从；或从内[3]，或从外[4]，所从不同，故病异名也。

帝曰：愿闻其异状也。

岐伯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故阳道实，阴道虚。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则入六府，阴受之则入五脏。入六府则身热不时卧[5]，上为喘呼；入五脏则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澼。故喉主天气，咽主地气。故阳受风气，阴受湿气。故阴气从足上行至头，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阳气从手上行至头，而下行至足。故曰阳病者上行极而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故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

帝曰：脾病而四肢不用，何也？

岐伯曰：四支皆禀[6]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帝曰：脾不主时，何也？

岐伯曰：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时长四脏，各十八日寄[7]治，不得独主于时也。脾脏者常著[8]胃土之精也，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头足，不得主时也。

帝曰：脾与胃以膜相连耳，而能为之行其津液，何也？

岐伯曰：足太阴者，三阴[9]也，其脉贯胃属脾络嗌，故太阴为之行气于三阴[10]。阳明者，表也，五脏六腑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脏腑各因[11]其经而受气于阳明，故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日以益衰，阴道[12]不利，筋骨肌肉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注释

[1] 阴阳异位：太阴经与阳明经所主的上下内外部位不同。

[2]
更虚更实：四时中虚实交替。春夏阳明为实，太阴为虚；秋冬太阴为实，阳明为虚。

[3] 从内：下文的伤于饮食不节，起居不时。

[4] 从外：下文的伤于贼风虚邪。

[5] 不时卧：不能按时睡觉，失眠。

[6] 禀：承受。

[7] 寄：暂居。

[8] 著：贮。

[9] 三阴：太阴。

[10] 三阴：太阴、少阴、厥阴三阴。

[11] 因：根据。

[12] 阴道：指脉道。

译文

黄帝问道：太阴、阳明两经互为表里，是脾和胃的经脉，但所主的疾病不同，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回答说：太阴属阴经，阳明属阳经，两经所主的上下内外的部位不同，四时的虚实顺逆不同，其疾病的发生，有时由内因导致，有时由外因导致，所以疾病也就不同。

黄帝说：我想知道它们生病后的不同状况。

岐伯说：人体的阳气就像天气，在体外起防卫作用；人体的阴气就像地气，在体内起营养全身的作用。所以阳气性刚，常常有余，阴气性柔，常常不足。因此当贼风虚邪侵袭时，阳气首先受到侵害；当饮食起居失调时，内在的阴气首先受到损伤。阳分受邪往往会传入六腑；阴气受邪往往会伤及五脏。病邪侵入六腑，就会出现全身发热，不能安睡，气逆而喘的症状；侵入五脏，就会出现胀满，闭塞不通的症状，在下则表现为大便泄泻，久病就会产生痢疾。所以喉主管呼吸而和天气相通，咽吞饮食而和地气相连。因此阳经容易受到风邪的侵袭，阴经容易受到湿邪的侵袭。手足三阴经脉之气，从足上行到头部，再向下沿手臂到达指端；手足三阳经脉之气，从手上行到达头部，再向下行到达足部。所以说，阳经的病邪，先上行到达头部之后，再转向下行；阴经的病邪，先往下行到下部，再向上行到达头部。所以受到风邪侵袭而生病的，是上部首先生病；感受湿邪而生病的，是下部首先生病。

黄帝问道：脾脏发病会引起四肢不能正常活动，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四肢都受胃中水谷精气的滋养，然而胃中的精气并不能直接到达四肢经脉，必须依赖脾的运化传输，才能营养四肢。如果脾有病，不能将胃中的水谷精气输送出去，四肢就得不到水谷精气的滋养，到达四肢的水谷精气就日渐衰减，致使经脉不能畅通，筋骨肌肉都得不到濡养，因此四肢也就丧失了正常活动的功能。

黄帝问道：脾脏不能主旺于任何一个季节，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脾在五行当中属土，在方位中主管中央，在四季中分别旺于四脏主治之时，所以是四脏的首领，在四季将结束时各寄旺十八天，所以脾不单独主旺于某一个季节。由于脾脏贮藏胃的精气，为胃传输津液，以营养四肢肌肉，所以脾的作用，好像天地养育万物一样。因此它能从上到下，从头到足，输送水谷精气到达全身各个部分，而不主旺于某一个季节。

黄帝问道：脾与胃仅仅通过一膜相连，但脾却能够为胃传输津液，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足太阴脾经属于三阴经，它的经脉贯通于胃，和脾相连，并环绕咽喉，所以脾能够把胃中的水谷精气输送到手足三阴经脉；足阳明胃经，是足太阴脾经的表，胃能够受纳水谷，供给五脏六腑营养物质，是五脏六腑之海。胃能将太阴之气输送到手足三阳经脉，也是依靠脾气的运化。五脏六腑都依靠脾经接受胃中的水谷精气，所以说脾能为胃传输津液。如果四肢得不到水谷经气的滋养，经气就会日趋衰减，脉道也会运行不通，筋骨肌肉都得不到胃气的营养，就会丧失正常的功能。

解说

本篇主要讲述了太阴、阳明两经的关系以及脾胃病不同名称不同症状等内容，还让我们了解脾脏与人体四肢的关系、脾的生理功能，以及脾病的病因病机。

脾胃是我们身体的后天之本，胃化生水谷精微，通过脾的运化才能够滋养其他脏腑，维持人体生命活动。在日常生活中，如果见到四肢无力，四肢沉重，可以考虑是否是湿邪导致脾不化湿使肢体沉重，采用健脾补脾的方法来调养。而且脾胃病是相互联系的，如果脾不能正常运化，那么胃的受纳饮食物的功能也会受到影响，反之胃的受纳存在问题，那么脾也会逐渐虚弱。

因此，生活中，保养脾胃是非常重要的养生之道。注意饮食有节、讲究五味调和，可以食用一些健脾补胃的食物，饭后散步、用热手按摩腹部，还应避免不良情绪刺激等。

[]{#chapter_35.xhtml}

阳明脉解篇第三十

原文

黄帝问曰：足阳明之脉病，恶[1]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钟鼓不为动。闻木音而惊，何也？愿闻其故。

岐伯对曰：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土也，故闻木音而惊者，土恶木也。

帝曰：善。其恶火何也？

岐伯曰：阳明主肉，其脉血气盛，邪客之则热，热甚则恶火。

帝曰：其恶人何也？

岐伯曰：阳明厥则喘而惋[2]，惋则恶人。

帝曰：或喘而死者，或喘而生者，何也？

岐伯曰：厥逆[3]连脏则死，连经则生。

帝曰：善。病甚则弃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数日，逾垣[4]上屋。所上之处，皆非其素[5]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

岐伯曰：四支者，诸阳之本也。阳盛则四支实，实则能登高也。

帝曰：其弃衣而走者何也？

岐伯曰：热盛于身，故弃衣欲走也。

帝曰：其妄言骂詈[6]，不避亲疏而歌者，何也？

岐伯曰：阳盛则使人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

注释

[1] 恶：厌恶。

[2] 惋：烦闷，心中郁结而不舒畅。

[3] 厥逆：气逆。

[4] 逾垣：越墙而过。

[5] 素：向来。

[6] 骂詈：骂人。

译文

黄帝问道：足阳明的经脉发生病变，会厌恶人与火光，听到木器响动就会感到惊恐，但对敲打钟鼓的声音无动于衷。为什么听到木音就会惊恐呢？我希望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足阳明是胃的经脉，胃在五行中属土。之所以听到木音会感到惊恐，是因为胃土厌恶木的克制的缘故。

黄帝说道：很好！那厌恶火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足阳明经主肌肉，它的经脉当中多血多气。当外邪侵袭时它就发热，发热过度，所以厌恶火。

黄帝说：那厌恶见到人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足阳明经气上逆，患者就会呼吸气喘，心中烦闷，因此不喜欢见人。

黄帝说：有的患者会因阳明厥逆气喘而死，有的虽然气喘却没有死，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经气厥逆如果累及内脏，病就会加重，导致不治而死；如果只是累及经脉，病就比较轻，可以治愈。

黄帝说道：很好！有的病人在阳明病重之时，会把衣服扔掉乱跑乱跳，登上高处狂呼高歌；或者几天不吃饭，还能够翻墙上屋，所能爬上去的地方，都是平时上不去的，有了病反而能够上去。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四肢是人体阳气的根本。阳气旺盛，四肢就充实，四肢充实有力，就能够登高。

黄帝问道：病人不穿衣服还到处乱跑，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由于病人感觉身体过热，所以才不穿衣服而到处乱跑。

黄帝问道：病人胡言乱语，骂人，不分远近亲疏的关系，还随便唱歌，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由于阳热过分亢盛，因而扰动心神，致使病人神志失常，胡言乱语，斥骂别人，不分亲疏远近，也不知道吃饭；不想吃饭，所以到处乱跑。

解说

读了本篇，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厌恶见到人和火光，听到有木器响动的声音就会感到惊恐了。可能他们是阳明经脉患病了。当阳明经脉病重时，病人甚至会出现不穿衣服到处乱跑，胡言乱语，或者几天不吃饭等异常的表现。

由于阳明经是胃的经脉，受邪后多为实症，出现热、燥、痞、满、实、坚等症状。如果病情深入发展的话，又会影响其他脏腑的功能。

因此，日常生活中，我们要特别注意脾胃的调养，特别是胃的养护。现代人由于工作繁忙，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比较大，在饮食方面往往不太注意，常常饮食无节制、无规律，或者偏食肥甘厚味，或者偏嗜某些味道等。久而久之，就会引发胃热胃燥的病症，病情深入就可能会出现本文论述的症状。

胃是水谷之海，是水谷精微的化生之处，有了水谷精微的化生，滋养其他脏腑，人体才能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在日常生活中就注意调养脾胃，是养生的重要举措。

[]{#chapter_36.xhtml}

热论篇第三十一

原文

黄帝问曰：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间，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不知其解，愿闻其故。

岐伯对曰：巨阳[1]者，诸阳之属也[2]，其脉连于风府[3]，故为诸阳主气也。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热虽甚不死；其两感[4]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

帝曰：愿闻其状。

岐伯曰：伤寒一日[5]，巨阳受之，故头项痛腰脊强。二日阳明受之，阳明主肉，其脉侠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疼而鼻干，不得卧也。三日少阳受之，少阳主胆[6]，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藏者，故可汗而已。四日太阴受之，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嗌干。五日少阴受之，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六日厥阴受之，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7]。三阴三阳，五藏六府皆受病，荣卫不行，五藏不通则死矣。

其不两感于寒者，七日巨阳病衰，头痛少愈；八日阳明病衰，身热少愈；九日少阳病衰，耳聋微闻；十日太阴病衰，腹减如故，则思饮食；十一日少阴病衰，渴止不满，舌干已而嚏[8]；十二日厥阴病衰，囊纵少腹微下，大气[9]皆去，病日已矣。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藏脉[10]，病日衰已矣。其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满三日者，可泄[11]而已。

帝曰：热病已愈，时有所遗[12]者，何也？

岐伯曰：诸遗者，热甚而强食之，故有所遗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热有所藏，因其谷气相薄[13]，两热相合[14]，故有所遗也。

帝曰：善。治遗奈何？

岐伯曰：视其虚实，调其逆从[15]，可使必已矣。

帝曰：病热当何禁之？

岐伯曰：病热少愈，食肉则复[16]，多食则遗，此其禁也。

帝曰：其病两感于寒者，其脉应与其病形何如？

岐伯曰：两感于寒者，病一日则巨阳与少阴俱病，则头痛口干而烦满；二日则阳明与太阴俱病，则腹满身热，不欲食谵言[17]；三日则少阳与厥阴俱病，则耳聋囊缩而厥，水浆不入，不知人，六日死。

帝曰：五藏已伤，六府不通，荣卫不行，如是之后，三日乃死，何也？

岐伯曰：阳明者，十二经脉之长也，其血气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气乃尽，故死矣。

凡病伤寒而成温[18]者，先夏至日者为病温，后夏至日者为病暑，暑当与汗皆出，勿止。

注释

[1] 巨阳：太阳。

[2] 诸阳之属：太阳统率全身的阳分，所以诸阳都隶属于太阳。

[3]
风府：穴名，在头后部入发际一寸的地方，属于督脉，是足太阳、督脉、阳维的交会穴。

[4] 两感：阴阳表里两经同时生病。

[5] 一日：疾病循着经脉传变的次第，而不是指日期。

[6] 少阳主胆：新校正："按全元起本'胆'作'骨'。"

[7] 烦满而囊缩：心中烦闷而阴囊挛缩。满，同"懑"，指烦闷。

[8]
嚏：《灵枢·口问》云："阳气和利，满于心，出于鼻，故为嚏"。可见病后喷嚏，多由阳气调和所致，是疾病即将痊愈的征兆。

[9] 大气：邪气。

[10] 治之各通其藏脉：辨清疾病所在的脏腑、经脉，分别予以通利调治。

[11] 泄：用针刺方法以泄热或泻下，两者可相互参考。

[12] 遗：病后余热遗留不清。

[13] 薄：义同"搏"，互相交迫。

[14] 两热相合：疾病的余热与进食的谷气的热气相结合。

[15] 逆从：逆治和从治，是治疗疾病的两大治法。

[16] 复：复发。

[17] 谵语：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18] 温：温热病。

译文

黄帝问道：现在所说的外感发热的疾病，基本上都是由伤寒引起的，但有的痊愈，有的却不治而死。不治而死的往往死于发病后的六七天之内，痊愈的多在十天以上才会病愈，这是为什么呢？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希望听您讲讲。

岐伯回答说：太阳经是六经的首领，统摄各阳经，所以诸阳都隶属于太阳。它的经脉上行与脑后的风府穴相连，是阳中之阳，所以能够统领阳经之气。人被寒邪侵袭后，太阳经的阳气无从外发，在体内积聚，就形成热病。热势虽然会沉重，但一般不会死亡；如果阴阳表里两经同时遭受寒邪的侵袭而发病，死亡就不可幸免了。

黄帝说：我想听您讲讲伤寒病的临床表现。

岐伯说：伤寒病发作的第一天，是太阳经感受寒邪，寒邪使太阳经经气停滞，气血难行，所以在太阳经所过的头项腰背部就会出现后项痛、腰背部强硬不舒的症状。第二天，邪气传到阳明经，阳明主肌肉，气血旺盛。它的经脉循行经过鼻外侧，并与眼睛相连，所以阳明经的病会出现身体发热、眼睛疼痛、鼻子干燥，不能安然入睡的症状。第三天少阳经受病，少阳主骨，它的经脉沿着胁肋部向上循行，和耳朵相连，所以少阳发病会出现胸肋痛和耳聋的症状。如果三阳经都受到病邪的侵袭，倘若还没有深入体内而影响到脏腑，都可以发汗散寒而解除病邪。第四天，邪气传入太阴经，太阴经脉散布于胃中，连接到咽部，所以太阴经的病会出现腹中胀满和咽干的症状。第五天，邪气传入少阴经，少阴经脉穿过肾，进入肺，向上止于舌根两旁，所以少阴经的病会出现口干舌燥并感到口渴的症状。第六天邪气传入厥阴经，厥阴经脉联系到外阴部和肝脏，所以厥阴生病会出现阴囊收缩，肝气不舒，心中烦闷的症状。如果三阴三阳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同时生病，致使营卫虚亏，气血难以运行，五脏之气不通利，病人就会死亡。

如果不是阴阳表里同时感受寒邪而发病，那么第七天，太阳经脉的病邪会开始衰退，头痛会稍稍减轻；第八天，阳明经脉的病邪开始衰退，发热会稍稍减轻；第九天，少阳经脉的病邪开始衰退，耳聋将改善，逐渐能听到声音；第十天，太阴经脉的病邪开始衰退，腹部胀满会缓解，至恢复正常，病人有了食欲；第十一天，少阴经脉的病邪开始衰退，口不感到干渴，腹部不胀满，舌也不干燥，还会打喷嚏；第十二天，厥阴经脉的病邪开始衰退，会出现阴囊松弛，并逐渐从下腹部下垂。这时，邪气已经完全消退，病也逐渐痊愈。

黄帝说：应当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治疗时，应分别疏通各受病脏腑的经脉，疾病就会逐渐痊愈。这类病的治疗原则是，病没有超过三天，可以通过发汗治愈；病已超过三天，就用泻法治愈。

黄帝问道：热病已经痊愈，余热却往往难以清除，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之所以余热退不尽，都是因为在发热严重时病人仍勉强进饮食，致使余热遗留在体内。像这类病症，都是由于热邪。虽然已经衰退，但仍有余热藏于体内，如果这时病人勉强进食，饮食不消化就会生热，与残存的余热相结合，又会导致重新发热，所以会出现余热难以除尽的状况。

黄帝说：好。那怎样治疗这种余热呢？

岐伯说：应根据疾病的虚实状况，或者逆治，或者从治，这样便可以清除余热。

黄帝问道：热病有什么禁忌呢？

岐伯说：当病人的热势稍稍减轻的时候，吃肉会使热病复发；如果吃得过多，就会出现余热不尽的病症，这些都是热病的禁忌。

黄帝问道：如果表里两经同时感受寒邪发病，它的脉象和症状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阴阳表里两经同时感受寒邪，患者在生病的第一天，太阳与少阴两经同时发病，会出现头痛、口干和烦闷等症状；第二天，阳明与太阴两经同时发病，会出现身体发热、谵言和妄语、腹部胀满、没有食欲等症状；第三天，少阳与厥阴两经同时发病，会出现耳聋、阴囊收缩及四肢发冷等症状，甚至连汤水都喝不下，神志昏迷，到第六天便会死亡。

黄帝问道：病已经发展到五脏都被损伤，六腑气血不通，荣卫运行不流畅，像这样的病，病人三天以后死亡，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足阳明胃经是水谷之海，滋养十二经脉，是十二经的统帅。此经脉的气血充盛，即使病人昏迷不醒，也要三天以后阳明的气血才会耗费，病人才会死亡。

凡是感受寒邪而成为温热病的，应当以夏至日为界限来区分。在夏至日以前发病的称为温病，在夏至日以后发病的称为暑病。治疗暑病应当用发汗的方法，通过发汗，可以使暑热随着汗液泄去，所以暑病出汗，不要去制止。

解说

本文是温病的始祖篇。详细论述了伤于寒邪所发热病的症状、传变规律、愈后、治疗原则以及病后调理。

六经热病的传变，各有主症，这些症状能够帮助医生判断病势和确定治法。

六淫邪气侵袭人体，都从太阳经开始，并循经传入，逐步深入到脏腑。当邪气还没有侵犯到人体脏腑时，病人如果能接受及时恰当的治疗，即使发热比较严重，生命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因此，患有热病，一定要及早接受治疗。如果一再拖延，等到邪气伤及脏腑时，病情就有可能危及生命。

治疗过程中，患者应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认真遵从医嘱。有时热病虽然已经痊愈，但往往有余邪滞留体内，原因就在于患者在饮食上不注意节制。临床上往往有某些高热病人因为吃了肉类或者黏腻的食物，造成食物在胃内腐熟不良而化热，体热不易消退，或者在热病刚刚痊愈时，因饮食不节而复发。因此，对于热病患者的护理，在饮食方面要特别留意。

[]{#chapter_37.xhtml}

刺热篇第三十二

原文

肝热病者，小便先黄，腹痛多卧身热。热争[1]则狂言及惊，胁满痛，手足躁，不得安卧；庚辛甚，甲乙大汗[2]，气逆则庚辛死[3]。刺足厥阴、少阳。其逆则头痛员员[4]，脉引冲头也。

心热病者，先不乐，数日乃热。热争则卒心痛[5]，烦闷善呕，头痛面赤，无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气逆则壬癸死。刺手少阴、太阳。

脾热病者，先头重，颊痛，烦心，颜[6]青，欲呕，身热。热争则腰痛，不可用俯仰，腹满泄，两颔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气逆则甲乙死。刺足太阴、阳明。

肺热病者，先淅然[7]厥，起毫毛，恶风寒，舌上黄，身热。热争则喘欬，痛走胸膺[8]背，不得大息，头痛不堪，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气逆则丙丁死。刺手太阴、阳明，出血如大豆，立已。

肾热病者，先腰痛

痠，苦渴数饮，身热。热争则项痛而强，

寒且痠，足下热，不欲言，其逆则项痛员员澹澹[9]然；戊己甚，壬癸大汗，气逆则戊己死。刺足少阴、太阳。诸汗者，至其所胜日汗出也。

肝热病者，左颊先赤；心热病者，颜先赤；脾热病者，鼻先赤；肺热病者，右颊先赤；肾热病者，颐先赤。病虽未发，见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热病从部所[10]起者，至期[11]而已；其刺之反者，三周而已；重逆[12]则死。诸当汗者，至其所胜日汗大出也。

诸治热病，以[13]饮之寒水乃刺之；必寒衣之，居止寒处，身寒而止也。

热病先胸胁痛，手足躁，刺足少阳，补足太阴，病甚者为五十九刺[14]。热病始手臂痛者，刺手阳明太阴而汗出止。热病始于头首者，刺项太阳而汗出止。热病始于足胫者，刺足阳明而汗出止。热病先身重骨痛，耳聋，好瞑[15]，刺足少阴，病甚为五十九刺。热病先眩冒而热，胸胁满，刺足少阴少阳。

太阳之脉，色荣颧骨[16]，热病也；荣未交[17]，曰今且得汗，待时[18]而已。与厥阴脉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其热病内连肾，少阳之脉色也。少阳之脉，色荣颊前，热病也，荣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时而已，与少阴脉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

热病气穴[19]：三椎下间主胸中热，四椎下间主鬲中热，五椎下间主肝热，六椎下间主脾热，七椎下间主肾热，荣在骶[20]也，项上三椎陷者中也。颊下逆颧[21]为大瘕[22]，下牙车[23]为腹满，颧后为胁痛。颊上者，鬲上也。

注释

[1] 热争：热邪与正气相争。

[2]
庚辛甚，甲乙大汗：肝属木，庚辛属金，金能克木，所以肝病逢庚辛日就会加重。甲乙属木，为肝旺之日，肝病逢甲乙日时就气旺，正能胜邪，因此热可随着大汗出而退去。这是根据五行生克的道理，推测疾病的转归。其他四脏以此类推。

[3]
气逆则庚辛死：气逆，指由于疾病严重而使正气逆乱。正气已经逆乱，又逢庚辛日，木受到金的克制，所以会死亡。

[4] 员员：眩晕。

[5] 卒心痛：突然发作心痛。卒，同"猝"，突然。

[6] 颜：额部。

[7] 淅然：突然感到凛寒的样子。

[8] 胸膺：胸两旁高起处叫膺，两膺之间为胸。

[9] 澹澹然：水波摇动起伏的样子。澹澹，亦作"淡淡"。

[10] 部所：五脏病色反映在面部的部位。

[11] 期：当旺的日子，所胜的日子。

[12] 重逆：治疗上的一误再误。

[13] 以：《甲乙经》上作"先"字。

[14] 五十九刺：针刺治疗热病的五十九个穴位，见《水热穴论篇》。

[15] 瞑：通"眠"，小睡、假寐。

[16] 色荣颧骨：赤色显现于颧骨部位。

[17] 荣未交：色泽尚未变为枯槁，病气尚浅。

[18] 待时：指其当旺之时，也即上文所说的"所胜日"。

[19] 热病气穴：治疗热病所取用的腧穴。

[20] 骶，指脊椎末端的尾骶骨，有长强穴。

[21] 颊下逆颧：赤色自脸颊向上到达颧部。

[22] 大瘕：指大瘕泄，是泄泻病的一种，类似于湿热痢疾。

[23] 牙车：即颊车穴，在脸颊的下侧。

译文

肝脏发生热病，首先会出现小便色黄、腹痛、喜卧、身体发热等症状。当邪热亢盛时，就会出现胡言乱语、惊恐、胁下胀满疼痛、手足躁扰、不得安然入睡等症状。每逢庚辛日，由于木受到金的克制，病情会加重；如果是在甲乙日肝气正旺时，便会出大汗而热退；如果病情严重而正气逆乱，庚辛日病人就会死亡。治疗时，应刺足厥阴肝经和足少阳胆经的穴位。如果肝气上逆，出现头痛、眩晕的症状，这是由于热邪循肝经上冲于头所致。

心脏发生热病，首先会感到心中不愉快，几天之后才开始发热。当热邪侵入心脏与正气搏争时，会出现猝发心痛、烦闷、呕吐、头痛、面部红赤、无汗等症状。每逢壬癸日，因火受到水的克制，病情就会加重。如果在丙丁日火旺时，便会出大汗而热退；如果邪气旺盛而正气逆乱，病情会更加严重，到了壬癸日病人就会死亡。治疗时，应刺手少阴心经和手太阳小肠经的穴位。

脾脏发生热病，首先会出现头重、面颊痛、心烦、额头发青、有呕吐感、身体发热等症状。当热邪亢盛，与正气搏争时，会出现腰痛而不能俯仰、腹部胀满泄泻、两颔疼痛的症状。每逢甲乙日，因为土受到木的克制，病情会加重。如果在戊己日土旺时，便会大汗出而热退；如果病情严重而正气逆乱，病人就会在甲乙日死亡。治疗时，刺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的穴位。

肺脏发生热病，首先会出现体表寒冷、毫毛竖起、恶风怕冷、舌苔发黄、全身发热等症状。当热邪亢盛，与正气搏争时，会出现气喘、咳嗽、胸背部疼痛、不能深呼吸、头痛严重、汗出而恶寒等症状。每逢丙丁日，因金受火的克制，病情会加重。在庚辛日金旺时，便会大汗出而热退。如果病情严重而正气逆乱，病人就会在丙丁日死亡。治疗时，刺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的穴位，放出大豆大小的血，热邪就会退去而经脉调和，病就立即痊愈。

肾脏发生热病时，首先会出现腰痛及小腿发酸、严重口渴、频频喝水、全身发热等症状。当邪热亢盛，与正气搏争时，会出现头项强痛、小腿寒凉酸软、足底发热、不想说话等症状。如果气机逆乱，就会出现颈项疼痛、头晕而摇动不定等症状；每逢戊己日，因水受土的克制，病情会加重；在壬癸日水旺时，便会大汗出而热退；如果病情严重而正气逆乱，病人就会在戊己日死亡。治疗时，刺足少阴肾经和足太阳膀胱经的穴位。上述各脏所出现的大汗出，都是其在各自所旺之日，正气旺盛而使邪气退却，所以大汗出而热退病愈。

肝脏发生热病，左颊先出现红色；心脏发生热病，额头先出现红色；脾脏发生热病，鼻子先出现红色；肺脏发生热病，右颊先出现红色；肾脏发生热病，颐部先出现红色。疾病虽然还没完全显露出来，但面部已出现红色，这个时候就应进行针刺治疗，称为"治未病"。五脏的热病，在各脏相应的部位出现红色时，病情还比较轻浅，只要及时治疗，到了该脏所旺之日，病会痊愈；如果误治，该用泻法的反而用补法，该用补法的反而用泻法，就会延长病程，需要经历三次本脏所旺之日，热病才会痊愈；如果一误再误，势必会使病情恶化而造成死亡。各脏的热病应当汗出的，都是到了各脏相应的旺日时，大汗出而痊愈。

治疗各种热病时，应当先让病人饮用些凉水，然后再进行针刺。并让病人穿得单薄些，居住到凉爽的地方，让身体转凉，热病就能痊愈。

热病患者，如果先出现胸胁痛、手足躁扰不安的症状，应针刺足少阳经以泻阳分之邪，补足太阴经以培补脾土；病情特别严重的，就用"五十九刺"的方法。热病患者，如果先出现手臂疼痛的症状，应刺手阳明、太阴二经的穴位，汗出则热退。热病先发作于头部的患者，应刺其足太阳经颈项部的穴位，汗出则热退。热病先在足胫部出现症状的患者，应刺其足阳明经的穴位，汗出则热退。热病患者，如果先出现身体沉重，骨节痛，耳聋，昏倦嗜睡的症状，应刺其足少阴经的穴位，病情严重的用"五十九刺"的方法。热病患者，如果先出现头眩昏冒而发热，胸胁胀满的症状，应刺其足少阴和足少阳二经，以枢转邪气外出。

太阳经脉发生病变，红色出现于两颧骨部位的，是热病。如果其色尚未晦暗，病情尚浅，可以等到汗出，等到太阳经气旺时，会汗出热解而痊愈。如果同时厥阴经的病色出现在两颧部，那么病人就会在三天之内死亡。少阳经脉发生疾病，红色出现于脸颊的前方，这是少阳热病。如果色泽尚未暗晦，可以得到汗出，等到少阳经气旺时，就会汗出热解而痊愈。如果同时少阴经的病色出现于脸颊前方，那么病人就会在三天之内死亡。

治疗热病所用的穴位：第三脊椎下方主治胸中热病，第四脊椎下方主治膈中热病，第五脊椎下方主治肝热病，第六脊椎下方主治脾热病，第七脊椎下方主治肾热病。治疗热病，应当在上部取穴以泻阳邪，再在下部取穴以补阴气，在下取穴取在尾骶骨处的长强穴。后项部第三脊椎下凹陷的中央部位是大椎穴，此为第一脊椎，由此开始依次往下数。诊察面色，可以诊断出某些疾病，如果面颊出现红色并由下而上到达颧部，表示有痢疾之类的疾病；如果红色从面颊连到下颌部，表示腹部胀满；如果红色出现在颧骨后方，表示胁痛；如果出现在脸颊上方，表示膈上有疾病。

解说

本篇论述了用针刺治疗热病的方法，并详细给出了各脏热病的临床表现、预后和刺治方法。热病在肝、心、脾、肺、肾各脏表现出的主要症状是不同的，因此要根据热病症状发生的部位来确定刺法。

本篇还强调了"治未病"的重要性，这是中医治疗最重要的思想之一。如果在疾病还未完全显现的时候，医生通过面部色诊，早期诊断和预测出疾病的部位所在，并对病人予以恰当的治疗，病人就可以迅速痊愈。反之，治疗不及时或者治疗不当，就会导致病情更加严重，使病程延长，或者使病势恶化，甚至造成死亡。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要留心自己面色的变化，注意身体的调养，或在疾病早期就能及时接受恰当的治疗。

本文最后一段，以局部面色发红的部位不同来判断疾病所发生的部位，有很好的参考价值。我们可以借鉴来观察自己的身体变化。但色诊仅仅是诊断的一种方法，因此临床上，患者要配合医生灵活的诊察手段，如面部色泽的望诊，脉象的诊察和其他诊察方法，以判断和推断病情。同时合理利用西医的检查手段，以协助诊察疾病，尽量减少疏漏，以达到最佳诊治效果。

[]{#chapter_38.xhtml}

评热病论篇第三十三

原文

黄帝问曰：有病温者，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1]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为何？

岐伯对曰：病名阴阳交[2]，交者死也。

帝曰：愿闻其说。

岐伯曰：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今邪气交争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却而精胜也。精胜，则当能食而不复热，复热者邪气也，汗者精气也；今汗出而辄复热者，是邪胜也，不能食者，精无俾[3]也，病而留者，其寿可立而倾[4]也。且夫《热论》[5]曰：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今脉不与汗相应，此不胜其病也，其死明矣。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今见三死[6]，不见一生，虽愈必死也。

帝曰：有病身热汗出烦满，烦满不为汗解，此为何病？

岐伯曰：汗出而身热者，风也；汗出而烦满不解者，厥[7]也，病名曰风厥[8]。

帝曰：愿卒[9]闻之。

岐伯曰：巨阳主气，故先受邪；少阴与其为表里也，得热则上从之[10]，从之则厥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表里刺之[11]，饮之服汤。

帝曰：劳风[12]为病何如？

岐伯曰：劳风法在肺下[13]。其为病也，使人强上冥视[14]，唾出若涕[15]，恶风而振寒，此为劳风之病。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以救俯仰[16]。巨阳引精者[17]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咳出青黄涕，其状如脓，大如弹丸，从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则伤肺，伤肺则死也。

帝曰：有病肾风者，面胕[18]痝然[19]壅[20]，害于言，可刺不[21]？

岐伯曰：虚不当刺，不当刺而刺，后五日其气必至[22]。

帝曰：其至何如？

岐伯曰：至必少气时热。时热从胸背上至头，汗出，手热，口干苦渴，小便黄，目下肿，腹中鸣，身重难以行[23]，月事不来，烦而不能食，不能正偃[24]，正偃则咳，病名曰风水[25]，论在《刺法》[26
]中。

帝曰：愿闻其说。

岐伯曰：邪之所凑[27]，其气必虚；阴虚者，阳必凑之，故少气时热而汗出也。小便黄者，少腹中有热也；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则咳甚，上迫肺也。诸有水气者，微肿先见于目下也。

帝曰：何以言？

岐伯曰：水者阴也，目下亦阴也，腹者至阴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肿也。真气上逆，故口苦舌干，卧不得正偃，正偃则咳出清水也。诸水病者，故不得卧，卧则惊，惊则咳甚也。腹中鸣者，病本于胃也。薄脾则烦不能食，食不下者，胃脘隔也。身重难以行者，胃脉在足也。月事不来者，胞脉闭也，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也。

帝曰：善。

注释

[1] 脉躁急：脉搏跳动，急速不静。

[2]
阴阳交：热邪（阳邪）深入阴分，消烁精气，以致阴阳错乱，热邪盛而阴精衰竭。

[3] 俾：音义同"裨"，补益。

[4] 倾：坍倒，这里含有危险、败坏的意思。

[5]
《热论》：张介宾："指《灵枢·热病》篇也。"《灵枢·热病》云："热病已得汗而脉尚躁盛，此阴脉之极也，死。"

[6] 三死：文中的身热而不能食、汗出脉躁盛、狂言三种病症。

[7] 厥：下气上逆。

[8] 风厥：太阳、少阴病。

[9] 卒：详尽。

[10] 上从之：少阴之气，随从太阳之气而上逆。

[11] 表里刺之：刺法当泻足太阳经，补足少阴经。

[12] 劳风：劳倦的时候受到风邪侵袭而生病，称为劳风。

[13] 法在肺下：患病部位常在肺下。

[14] 强上冥视：头项强直，目眩而视物不清。

[15] 唾出若涕：吐出像鼻涕一样的浓痰。

[16]
以救俯仰：劳风病在上表现为头项强直，在中表现为肺下有风热邪气，而使肺气壅滞，俯仰不能自如，治疗时应先治疗不得俯仰之症，即利肺气，散风热邪气。

[17]
巨阳引精者：吴崑："巨阳与少阴肾为表里，肾者精之府。精，阴体也，不能自行，必巨阳之气引之，乃能施泄。故曰巨阳引精，是为少壮人也，水足以济火，故三日可愈。中年者精虽未竭，比之少壮则弱矣，故五日可愈。老年之人，天癸竭矣，故云不精；不精者，真阴衰败，水不足以济火，故治之七日始愈。"

[18] 胕：通"浮"，浮肿。

[19] 痝（máng）然：肿起的样子。

[20] 壅：形容下眼睑浮肿。

[21] 不：同"否"。

[22]
不当刺而刺，后五日其气必至：张介宾："虚者本不当刺，若谓肿为实，以针泻之，则真气愈虚，邪必乘虚而至。后五日者，藏气一周而复至其所伤之藏，病气因而甚矣。"气，这里指病气。至，指病气来至。

[23]
身重难以行：身体沉重而行动困难。张介宾："胃主肌肉，其脉行于足，水气居于肉中，故身重不能行。"

[24] 正偃：仰卧。

[25]
风水：张介宾："肾主水，风在肾经，即名风水。"按风水病名，与上文肾风是相同的意思。

[26] 刺法：王冰："篇名，今经亡。"

[27] 凑：音义与"辏"同，聚合。指多种邪气侵袭人体。

译文

黄帝问道：有的温热病患者，汗出热退，不久又发热，脉搏急速跳动，病势不但不因汗出而减缓，反而出现言语狂乱、不进饮食等症状。这叫做什么病呢？

岐伯回答说：这种病的病名叫阴阳交，是死症。

黄帝说：我想听您讲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人之所以出汗，全是依赖于水谷所化生的精气；水谷精气旺盛，便能胜过邪气而出汗。如今邪气和正气在骨髓肌肉之间交争，之所以出汗是因为邪气退而精气胜。精气既然获胜，就应当能进饮食而不再发热。再次发热是因为邪气的作用，汗液是精气化生的。汗出后却再次发热，是邪气胜过了精气的缘故。如果不能进食，则精气就得不到补充，邪热又逗留不去。如果任其发展，病人的生命马上就要受到威胁。《热论》中曾说：汗出后，病人的脉搏仍然躁动盛实，便是死证。现在患者的脉象不因汗出而变得平静，则表明精气不能胜过邪气，死亡的征象已经很明显了。狂言乱语是邪热攻心入脏，神志失常的表现，神志失常也是死亡的征兆。现在已出现了三种死亡的征兆，却没有一线生机，虽然病情可以因汗出而暂时得到缓解，但终究还是要死亡。

黄帝问道：有的病会让患者全身发热，汗出，心中烦闷，且烦闷不因汗出而有所缓解，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说：患者汗出后仍然身体发热，那是感受了风邪的缘故；汗出而烦闷不见缓解，是由下气上逆所致，因此病名叫作风厥。

黄帝说：希望您能详细地为我讲解。

岐伯说：太阳经统领人全身的阳气，维护人体表的安全，因此，是太阳经首先感受风邪的侵袭。少阴与太阳相表里，表生病，里相应地也必然要生病。少阴经受到太阳经发热的影响，形成的风火之气上逆，上逆就称为厥。

黄帝问道：如何治疗呢？

岐伯答：治疗时应刺太阳以泄热，刺少阴以补养阴血、降上逆之气，同时需要服用汤药。

黄帝问道：劳风病发病时的状况是怎样的？

岐伯答：劳风受邪的部位往往在肺下，其发病的症状为：头项强直，头昏目眩而视物不清，吐出像鼻涕一样的黏痰，恶风而寒战，这就是劳风病的发病状况。

黄帝问：应该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首先要治疗其俯仰不便的病症。青年人肾精充盛，太阳之气能够引肾精向外布散，这样，水就能济火，经过适当的治疗，病在三天以后就可以痊愈；中年人精气渐渐衰退，要经过五天的治疗才可以痊愈；老年人精气几尽衰竭，水不能济火，要经过七天的治疗才能痊愈。痊愈的表现是：咳出像脓一样的青黄色黏痰，如同弹丸大小，从口中咳出或从鼻中嚏出。如果没有痰浊咳出，说明肺中的气阴并未恢复，痰浊不能排出，肺必定会受到伤害，肺被损伤病人就会死亡。

黄帝问道：患有肾风的病人，面部及下眼睑浮肿，损害人的言语功能，这种病可以用针刺进行治疗吗？

岐伯说：实症不应当用针刺进行治疗。如果不应当刺的反而误刺，必定会伤到肾的精气，五天以后，病气会再次侵袭，导致病势加重。

黄帝问：病气到来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回答说：病气到来时，病人必定感到少气、乏力，身体不时地发热，时常感觉热从胸背上冲至头部，汗出，手热，口中干渴，口苦，小便色黄，目下浮肿，腹中鸣响，身体沉重，行动困难，妇女则月经闭止，心烦而食欲不振，不能仰卧，仰卧便咳嗽得厉害，这个病名叫风水，《刺法》当中对其有所论述。

黄帝说：我想听您讲讲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邪气能够聚集而侵犯人体的地方，必然正气不足。肾阴虚时，阳邪便会乘虚侵入，进而聚集发病，所以病人少气，时时发热而汗出。小便色黄，是由于小腹部有热邪；不能仰卧，是因为水气上乘于胃，使胃中不和。仰卧时咳嗽加剧，是由于水气上迫于肺。凡是水气病的患者，眼睛下部都会首先出现轻微浮肿。

黄帝问：为什么呢？

岐伯说：水属阴，眼睛下部也属阴，腹部是至阴之气所在之地，所以腹中有水，眼睛下方必然会出现浮肿。水邪犯心，心火上逆，因此口苦咽干，不能仰卧，仰卧便会水气上逆而咳出清水。凡是水肿病患者，都不能安睡，躺下便会惊恐不宁，咳嗽加重。腹中鸣响，是胃气不足，阳不制水，水气窜动，其病本在于胃。如果水压迫脾阴，就会使患者心烦而不能进食。饮食不能下咽，是由于水气阻隔于胃脘。身体沉重而行动困难，是因为胃的经脉下行到足部，水气也随经脉向下流注所致。妇女不来月经，因为水气阻滞，胞脉闭塞。胞脉属于心而下络于胞中，现在水气上迫于肺，使心气不能向下通畅运行，所以胞脉闭阻而不来月经。

黄帝说：好。

解说

本篇主要内容是论述阴阳交、风厥、劳风、风水病的诸多症状、病机、治法以及预后。

这四种病症都有发热的症状，但都不是单纯的实热。阴阳交是水谷精气虚弱而有邪热入侵，风厥是少阴羸弱发热与风热相合，劳风是肺中虚热与风寒相合，风水是肾虚与阳邪相合。可见，热病的病因都不是单一的，有外邪的因素，更有正虚的原因。

本文有句纲领性的话："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人体招致邪气，是因为本身的正气不足，或者精气亏虚，或者脾阴亏虚，或者肺阴亏虚，或者肾虚......列举的阴阳交、风厥、劳风和风水病，只是正虚又感外邪发病的部分疾病。正虚是隐患，外邪来攻是直接的致病因素。这提示我们，在平常的生活中，要注意保养正气，提高身体免疫力，并根据自身的需要适当补气补血、滋阴补阳等。

[]{#chapter_39.xhtml}

逆调论篇第三十四

原文

黄帝问曰：人身非常[1]温也，非常热也，为之热而烦满者何也？

岐伯对曰：阴气少而阳气胜[2]，故热而烦满也。

帝曰：人身非衣寒[3]也，中非有寒气也[4]，寒从中生[5]者何？

岐伯曰：是人多痹气[6]也，阳气少，阴气多，故身寒如从水中出。

帝曰：人有四支热，逢风寒如炙如[7]火者，何也？

岐伯曰：是人者，阴气虚，阳气盛。四支者，阳也，两阳相得[8]，而阴气虚少，少水[9]不能灭盛火[10]，而阳独治[11]；独治者，不能生长也，独胜而止耳；逢风而如炙如火者，是人当肉烁[12]也。

帝曰：人有身寒，汤火不能热，厚衣不能温，然不冻栗[13]，是为何病？

岐伯曰：是人者，素肾气胜，以水为事[14]；太阳气衰，肾脂枯不长；一水不能胜两火，肾者水也，而生于骨，肾不生，则髓不能满，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冻栗者，肝一阳也，心二阳也[15]，肾孤脏[16]也，一水不能胜二火，故不能冻栗；病名曰骨痹，是人当挛节[17]也。

帝曰：人之肉苛[18]者，虽近衣絮，犹尚苛也，是谓何疾？

岐伯曰：荣气虚，卫气实也。荣气虚则不仁[19]，卫气虚则不用[20]，荣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21]，人身与志不相有[22]，曰死。

帝曰：人有逆气不得卧而息[23]有音者，有不得卧而息无音者，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有得卧行而喘者，有不得卧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卧卧而喘者，皆何藏使然？愿闻其故。

岐伯曰：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是阳明之逆也。足三阳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六府之海，其气亦下行，阳明逆不得从其道，故不得卧也。《下经》曰：胃不和则卧不安[24]。此之谓也。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络脉逆也。络脉不得随经上下，故留经而不行，络脉之病人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夫不得卧，卧则喘者，是水气之客也；夫水者，循津液而流也，肾者，水藏，主津液，主卧与喘[25]也。

帝曰：善。

注释

[1] 常：即"裳"，衣裳，古代指遮蔽下体的衣裙。

[2] 阴气少而阳气胜：指阴虚而阳偏盛。

[3] 衣寒：衣服单薄，感受外寒。

[4] 中非有寒气也：不是由体外寒气所伤而引起的寒冷。

[5] 寒从中生：病人有寒冷的感觉，好像是从体内发生。

[6] 痹气：因阳虚气少，气机闭滞，以致血液凝涩不能运行。

[7] 如：于。

[8]
两阳相得：马莳："四支属阳，一逢风寒，两阳相得。"又高世栻："热者，阳气也，是人有热者，乃阴气虚，阳气盛。身在内，四肢在外，故四肢者，阳也。以气之盛之阳，合四肢之阳，两阳相得，而阴气虚少。"前者从外感风邪方面来解释，后者从阴虚阳盛来解释，都能讲通。

[9] 少水：阴气衰少。

[10] 盛火：阳气亢盛。

[11] 阳独治：阴虚非常严重，而全身的阳气单独旺盛。治，旺盛。

[12] 肉烁：肌肉干枯瘦削。

[13] 冻栗：寒冷而战栗。

[14] 以水为事：工作及其生活环境经常接近水湿。

[15]
肝一阳也，心二阳也：阳，是火的互词，所以下文云"一水不能胜二火"。肝是阴中之阳，因此肝为一阳；心是阳中之阳，因此心为二阳。

[16] 肾孤脏：肾主水，因此肾单独作为一个水脏。

[17] 挛节：骨节拘挛。

[18] 肉苛：肌肉麻木不仁、沉重的疾病。

[19] 不仁：不能感知痛、痒、寒、热。

[20] 不用：不能举动。

[21]
肉如故也：《黄帝内经太素》卷二十八痹论作"肉如苛也。"根据本段开始帝问"肉苛"之症，则"故"字当做"苛"，沉重的意思。

[22] 人身与志不相有：人的形体与神志活动已经不相协调。

[23] 息：一呼一吸，称为一息。

[24] 卧不安：指胃气不和导致睡觉不安稳。

[25]
主卧与喘：不能安稳入睡并且感到气喘。水病的本在肾，标在肺，本证是水寒累及肺脏，标本同时发病，因此感到喘息并且不能安稳入睡。

译文

黄帝问道：人体出现的异常的发温发热，发热时有烦闷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这是由于患者体内阴气虚少而阳气相对偏胜，因此发热而感到烦闷。

黄帝又问：有的人穿的衣服并不少，体内也没有寒邪，却总感到寒气从内而生，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这种人身体的气血往往痹阻难行，由于体内阳气少，阴气多，不能温煦身体，所以感到身体寒冷，就像从水中出来一样。

黄帝问道：有的人平时四肢发热，一旦遇到风寒，便觉得身体像被火烤一样灼痛，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这种人体内必定阴气虚少而阳气偏盛。四肢属阳，风邪也属阳，四肢发热，又感受到风寒邪气，于是两阳相并，阳气变得更加亢盛，而阴气愈加亏少。阴气像水，水能灭火，但衰少的阴气却不能熄灭旺盛的阳火，因而阳气独旺；有阳无阴，因此不能生长。遇到风寒侵入人体，阳气便在体内郁结，使本来偏盛的阳气更加亢盛，所以四肢会感觉像火烤一样，使人体四肢肌肉逐渐消瘦。

黄帝问道：有的人身体寒凉，即使喝下热水，靠近火堆，穿上厚实的衣服，身体却依旧不能温暖，但不打寒战，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说：这种人平时肾中的水气就偏盛，又经常接触水湿的环境，导致水寒之气偏盛，太阳之阳气偏衰；太阳之气衰少，便是孤阴，孤阴不能生长，所以肾脏的脂液枯涸而不能生长。肾是水脏，藏精而主生长骨髓。肾不能生长，骨髓就不能充满，所以寒冷深达骨髓。之所以不打寒战，原因是肝为一阳，心为二阳，肾为一个水脏，一个水脏胜不过心肝两个火脏，所以虽然体寒，但并不打寒战。这个病的名字叫"骨痹"，患者的骨节必定会拘挛。

黄帝问道：有的人肌肉麻木沉重，即使穿上棉絮，仍然不会感到轻松，这是什么样的病呢？

岐伯说：这是营气虚而卫气强实的缘故。营气虚，肌肤便会麻木不知痛痒，卫气虚，肢体便不能正常活动；如果营卫与卫气都虚弱，就会出现肌肤肢体既麻木不仁，又不能举动的症状，所以即使穿上如棉絮一样轻薄的衣物，肌肉四肢依然会感到麻木沉重。如果人的身体不受意志的支配，这就是死症。

黄帝问道：同样是患上气逆病，有的患者不能安卧并且喉中有痰鸣，有的不能安卧但是喉中没有痰鸣，有的起居如常但喉中有痰鸣，有的能够安卧但行动就要气喘，有的不能安卧行动也会气喘，有的不能安卧且躺下就会气喘，这些都是什么原因呢？我想听您讲讲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不能安卧且呼吸中有痰鸣的，是阳明经脉之气上逆造成的。足三阳的经脉，都是下行的，现在足阳明经气逆上行，将水谷精气化为痰浊，逼迫咽喉，所以呼吸时有痰鸣声。阳明是胃的经脉，胃受纳水谷，是六腑之海，胃气下行；如果阳明经气上逆，胃气不能下行，人就不能平卧。《下经》曰："胃不和则卧不安。"讲的就是这种状况。如果起居如常而呼吸中有痰鸣声的，是肺的络脉上逆导致的。肺主宣发肃降，络脉气逆，津气就不能随经上下布散，留在经络之中化为了痰涎。但络脉生病一般比较轻微，因此，虽然呼吸不利，有痰鸣的声音，但起居如常。如果不能安卧，躺下就气喘的，是水气侵袭所导致的。水气是循着津液流通的途径而流动的，肾是水脏，化气行水，输布津液，如果肾脏生病不能主水，那么水气就会上逆犯肺，因此人就不能平卧而且感到气喘。

黄帝说：好。

解说

本篇从四个方面论述了阴阳、营卫等功能失调引起的病症。

我们知道，阴阳协调，精神情志和谐是万物自身运动所形成的最佳状态。阴阳一有失调就是病理状态，失调过度，人体就会出现疾病。如阴气少而阳气多，就会阳盛而阴不足，阳盛生外热，阴虚生内热，出现身体发热而烦闷，反之阳气少而阴气多，就会阴盛而阳不足，阴盛生内寒，阳虚生外寒，出现自觉身体寒冷如水中出来一样。

因此，维持阴阳平衡不发生偏胜偏衰的现象，就能延年益寿。对于阴虚体质的人，要注意在秋冬养阴，居住环境尽量保持安静；在饮食调养方面，坚持保阴潜阳的原则，多食用芝麻、蜂蜜、鱼类、银耳、百合粥等。对于阳虚体质的人，注意在春夏养阳，在严寒季节要避寒就温，同时加强体育锻炼，在饮食调养方面多食用有壮阳作用的食品，如羊肉、狗肉、鹿肉、鸡肉等。同时善于调节情绪，减少或消除不良情绪对身体的影响。

[]{#chapter_40.xhtml}

疟论篇第三十五

原文

黄帝问曰：夫痎疟皆生于风，其蓄作[1]有时者，何也？

岐伯对曰：疟之始发也，先起于毫毛，伸欠[2]乃作，寒慄鼓颔[3]，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头痛如破，渴欲冷饮。

帝曰：何气使然？愿闻其道。

岐伯曰：阴阳上下交争[4]，虚实更作[5]，阴阳相移[6]也。阳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阳明虚，则寒慄鼓颔也[7]；巨阳虚，则腰背头项痛[8]；三阳俱虚，则阴气胜，阴气胜则骨寒而痛；寒生于内，故中外皆寒；阳盛则外热，阴虚则内热，外内皆热则喘而渴，故欲冷饮也。

此皆得之夏伤于暑，热气盛，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此荣气之所舍也。此令人汗空疏，腠理开，因得秋气，汗出遇风，及得之以浴，水气舍于皮肤之内，与卫气并居。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此气得阳而外出，得阴而内搏，内外相薄，是以日作[9]。

帝曰：其间日而作者何也？

岐伯曰：其气之舍深，内薄于阴，阳气独发，阴邪内著，阴与阳争不得出，是以间日而作也。

帝曰：善。其作日晏与其日早者，何气使然？

岐伯曰：邪气客于风府，循膂而下[10]，卫气一日一夜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故其作也晏，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其出于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五日下至骶骨[11]，二十六日入于脊内，注于伏膂之脉[12]；其气上行，九日出于缺盆[13]之中，其气日高，故作日益早也。其间日发者，由邪气内薄于五藏，横连募原[14]也。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与卫气俱行，不得皆出，故间日乃作也。

帝曰：夫子言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气入，入则病作。今卫气日下一节，其气之发也，不当风府，其日作者奈何？

岐伯曰：此邪气客于头项[15]，循膂而下者也，故虚实不同，邪中异所，则不得当其风府也。故邪中于头项者，气[16]至头项而病；中于背者，气至背而病；中于腰脊者，气至腰脊而病；中于手足者，气至手足而病。卫气之所在，与邪气相合，则病作。故风无常府[17]，卫气之所发[18]，必开其腠理，邪气之所合，则其府也[19]。

帝曰：善。夫风之与疟也，相似同类，而风独常在，疟得有时而休者何也？

岐伯日：风气留其处，故常在，疟气随经络沉[20]以内薄，故卫气应乃作。

帝曰：疟先寒而后热者，何也？

岐伯曰：夏伤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开发，因遇夏气凄沧[21]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肤之中，秋伤于风，则病成矣。夫寒者，阴气也，风者，阳气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

帝曰：先热而后寒者，何也？

岐伯曰：此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亦以时作，名曰温疟。

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冤[22]，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23]。

帝曰：夫经言[24]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今热为有余，寒为不足。夫疟者之寒，汤火不能温也；及其热，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类。当此之时，良工不能止，必须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愿闻其说。

岐伯曰：经言无刺热从熇熇之，无刺浑浑[25]之脉，无刺漉漉[26]之汗，故为其病逆，未可治也。夫疟之始发也，阳气并于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27]，故先寒慄也。阴气逆极，则复出之阳，阳与阴复并于外，则阴虚而阳实，故先热而渴。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疟者，风寒之气不常也，病极则复[28]，至病之发也，如火之热，如风雨不可当也。故经言曰：方其盛时必毁[29]，因其衰也，事必大昌[30]，此之谓也。夫疟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发，为其气逆也。

帝曰：善。攻之奈何？早晏何如？

岐伯曰：疟之且[31]发也，阴阳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32]。阳已伤，阴从之，故先其时坚束其处[33]，令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审候见之，在孙络盛坚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

帝曰：疟不发，其应何如？

岐伯曰：疟气者，必更盛更虚，当气之所在也，病在阳，则热而脉躁；在阴，则寒而脉静；极则阴阳俱衰，卫气相离，故病得休；卫气集，则复病也。

帝曰：时有间二日或至数日发，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

岐伯曰：其间日者，邪气与卫气客于六府[34]，而有时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数日乃作也。疟者，阴阳更胜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

帝曰：论言夏伤于暑，秋必病疟。今疟不必应者，何也？

岐伯曰：此应四时者也。其病异形者，反四时也。其以秋病者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以春病者恶风，以夏病者多汗。

帝曰：夫病温疟与寒疟而皆安舍，舍于何藏？

岐伯曰：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气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则阳气大发[35]，邪气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脑髓烁[36]，肌肉消，腠理发泄，或有所用力，邪气与汗皆出，此病藏于肾，其气先从内出之于外也。如是者，阴虚而阳盛，阳盛则热矣，衰则气复反入，入则阳虚，阳虚则寒矣，故先热而后寒，名曰温疟。

帝曰：瘅疟何如？

岐伯曰：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37]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脱肉，故命曰瘅疟。

帝曰：善。

注释

[1] 蓄作：不发时称为"蓄"，发作时称为"作"。

[2] 伸欠：伸，伸展四肢；欠，呵欠。

[3]
寒栗鼓颔：因寒冷而全身发抖，下颔骨也随之鼓动。栗，战栗、发抖。颔，下颔骨。鼓，鼓动。

[4] 阴阳上下交争：阴阳上下相争。

[5]
虚实更作：虚实交替发作。因为阴阳相互交争时，阴胜就会导致阳虚，阳胜就会导致阴虚。当疟疾发作的时候，阴阳交替相胜，因此有寒有热，虚实交替发作。

[6] 阴阳相移：指阳并于阴，阴并于阳，虚实互相移易转化的意思。

[7] 阳明虚则寒栗鼓颔也：阳明经脉虚就会出现恶寒战栗而颔动。

[8]
腰背头项痛：腰痛、背痛、头痛、颈项痛。足太阳脉从头部别下颈项，循着肩髓髆内挟脊柱抵达腰中，所以足太阳经脉气不足时，就会出现腰背头项痛。

[9] 是以日作：一日发作一次。

[10] 循膂而下：病邪沿着脊骨而向下。膂，脊椎骨。

[11] 骶骨：尾骶骨。

[12]
伏膂之脉：冲脉。《甲乙经》作"太冲之脉"。《黄帝内经太素》卷二十五疟解作"伏冲之脉"。丹波元简："太冲、伏冲、伏膂，皆一脉耳。"

[13]
缺盆：有两种说法，一种指穴位名，属于足阳明胃经；另一种指锁骨上窝。

[14]
募原：又名膜原。考历代医家解释募原，大致有两种：一指胸腹肉理之间的空隙处；一指脏腑之外，与胃相近的一层脂膜，在半表半里的部位。

[15]
此邪气客于头项：新校正："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太素》自'此邪气客于头项'至下'则病作故'八十八字并无。"丹波元简："一下八十八字，《外台》有，此疑古注文。"

[16] 气：卫气。

[17] 风无常府：风邪侵袭人体没有一定的部位。府，这里不是风府穴的府。

[18]
卫气之所发：《灵枢》、《巢式病源》"发"作"应"。丹波元简："按下文云：卫气应乃作。发，当做'应'。"

[19] 则其府也：府，风邪侵袭集聚之处。

[20] 沉：深。

[21] 凄沧：寒凉。

[22] 冤：郁闷。

[23] 瘅：极热。

[24] 经言：古代医经所记载。张介宾："引《灵枢·逆顺》篇也。"

[25] 浑浑：形容脉象纷乱。

[26] 漉漉：形容汗出不止。

[27] 外无气：阳气随着疟邪入里而表虚。

[28]
病极则复：说明正邪交争，阴阳复负的规律。疟疾的发作是阴阳的之气俱逆极，但极则病衰，经过一个休止时期再复发。下文："极则阴阳俱衰，卫气相离，故病得休；卫气集，则复病也。"就是病极则复的意思。

[29]
方其盛时必毁：当邪气盛时不可攻邪，攻之会使正气受到损伤，因为疟邪是与正气相并而居的。盛，指邪气盛。毁，指正气受伤。

[30] 大昌：胜利、成功的意思，指邪去康复。

[31] 且：将要，将近。

[32]
必从四末始也：闭眼从四肢末端开始。张介宾："阴阳且移，必从四肢末始者，以十二经井原之气，皆本于四支也。故凡疟之将发，则四支先有寒意，此即其候。"

[33]
坚束其处：因疟疾发病，必定从四肢末梢开始，因此治疗可在发作之前，用细绳紧捆手足十指，使邪气不能入，阴气不能出。《千金方》："先其时一食顷，用细左索紧束其手足十指，令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过时乃解。"

[34] 客于六府：邪气在六腑相会。客，相会。

[35]
阳气大发：春天气候渐暖，一切生物都有生发的气象，人体功能也随着时令的生气而活跃，这种状况，称之为"阳气大发"。

[36] 脑髓烁：暑热上熏，使人头脑昏沉，精神疲倦。烁，消熔。

[37]
气盛：肺热则肺气实，所以说气盛。下面所说的中气实，正是由于气盛上冲所致。

译文

黄帝问道：疟疾基本上都是由于感受了风邪而引起的，但它的休止与发作却有一定时间，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疟疾开始发作时，首先表现的症状为毫毛竖起，伸懒腰，打呵欠，进而寒冷战栗，下颌鼓动，腰脊疼痛；寒冷过后，全身内外都会发热，头痛得像要裂开，口渴想喝冷水。

黄帝问道：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我想听您讲讲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这是由于人体阴阳之气上下相互争斗，虚实交替发作，阴阳虚实相互移易转化的结果。阳气与邪气相合入于阴分，于是阴气实而阳气虚。阳明经的阳气虚，它所经过的唇口部位阳虚明显，就会出现恶寒，上下牙齿颤抖，下颔鼓动。太阳阳气虚，它所经过的腰背头项部位就会出现疼痛；三阳经的阳气都虚，阴气就更盛，以至于遍布全身，因而出现骨节寒冷疼痛的症状。由于阳气虚于外而外部寒冷，阴气盛于内而寒从内生，所以内外都寒冷。如果阴气并入阳分，就会变成阳气实而阴气虚的情况，阳盛则体外热，阴虚则体内热，内外都热，热壅塞肺脏使肺气上逆，就会发生喘促；肺胃都发热就会口渴，因此就喜欢喝冷水。

这都是由于夏天被暑邪侵袭所导致的。夏天阳气在外，感受暑邪后就会导致汗出不透，邪热藏在皮肤之内肠胃之外，这里也是营气所处的地方。由于暑热内伏，使人汗孔疏松，皮肤腠理张开，一旦遇到秋季的凉燥之气，或出汗后受到风邪的侵袭，或者由于洗澡时感受到水气，风邪水气便会停留在皮肤之内，与卫气相合。卫气白天行于阳分，夜间行于阴分，邪气也随之循行，行于阳分则外出，行于阴分则与阴精相搏，所以每日发作一次。

黄帝问道：疟疾有隔日发作的，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因为邪气蓄留在体内较深的部位，阳气外出时不能触动邪气，当其返入于阴分时才会触动邪气，邪气随之内搏于阴分时疟疾便会发作。阳气独行于外，而阴分之邪滞留于内，阴阳相争而不能立刻出来，所以隔日发作一次。

黄帝说：讲得好！疟疾发作的逐日推迟与逐日提早又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邪气从风府穴侵入后，沿着脊柱向下行。人体的卫气一昼夜后便会合于风府穴，卫气与疟邪相遇则疟疾发作；然而疟邪会沿脊柱骨一天下行一节，所以疟疾的发作会逐日推迟。这是因为疟邪先侵袭于脊骨的缘故。每当卫气会于风府时，皮肤腠理便开放，腠理开放邪气就容易侵入；疟邪侵入与卫气交争，病就发作，由于疟邪沿脊椎骨每日下移一节，所以发病时间就逐日推迟了。疟邪侵袭风府，每日下移一节而发病，大约经过二十五日，邪气便下行至骶骨。第二十六日，邪气又进入脊柱内，进而注入冲脉之中。然后虐邪沿着冲脉上行，至第九日上出于两缺盆中。因为疟邪逐渐向上走，所以发病的时间也就一天比一天提早。至于隔天发病一次的，是因为疟邪向内压迫五脏，横向连通募穴，它所行走的路程较远，邪气潜藏得很深，循行迟缓，不能和卫气并行，所以不能和卫气一起外出，于是隔一天才发作一次。

黄帝问道：您曾说卫气每次到达风府时，肌肤腠理便会开泄，邪气乘机袭入体内，邪气一旦侵入体内，疟疾便发作。现在卫气逐日下移一节，如果是这样，卫气的发泄并不在风府，但疟疾仍然是每天发作一次，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上述状况是针对邪气从头项侵入，然后循着脊骨下行的患者而言的。但人体脏腑的气血虚实不同，邪气所侵犯的部位也不一样，不一定都在风府穴。邪气侵犯头项，卫气行至头项时与邪气相合则会发病；邪气侵犯背部，卫气行于背部时则会发病；邪气侵犯腰脊，卫气行至腰脊时则会发病；邪气侵犯手足，卫气行于手足时则会发病。总之，卫气所到之处，只要与邪气相合，疟疾就会发作。因此风邪侵袭人体并没有固定的部位，只要卫气与之相应，腠理开泄，邪气能与之结合，这个部位便是邪气侵入的地方，当然也是其发病的所在。

黄帝说：讲得好！风病和疟疾非常相似而且属于同一类，为什么风病的症状常常持续存在，而疟疾的发作却是有休止的呢？

岐伯说：风邪常常留止于其侵犯的部位，因此症状往往持续存在；而疟邪却是随着经络循行，并逐渐深入体内，而且必须与卫气相合病才会发作。

黄帝问道：疟疾的发作，有先恶寒而后发热的，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夏天感受了严重的暑热邪气，汗液大量排出，肌肤腠理疏松，又遭受夏季微寒的侵袭，寒邪便留藏在腠理皮肤之中，到秋天受到风邪侵袭时，就成为疟疾。寒是属阴性质的邪气，风是属阳性质的邪气。由于先感受寒邪，后感受风邪，所以发作时先出现恶寒后出现发热的症状；并且发作有一定的时间规律，这称为寒疟。

黄帝问道：有一种疟疾是先发热而后恶寒，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这种状况是先感受风邪，后感受寒邪，所以出现先发热而后恶寒的现象。这种疟疾也是按时发作，病名叫温疟。

如果只出现发热而不恶寒的，则是因为病人体内的阴气大虚，因此阳气独旺于外，如果发病，就会出现少气烦闷，手足发热，总想呕吐等症状，这种病的名字叫做瘅疟。

黄帝问道：医经上说疾病表现为有余的，就用泻法治疗，不足的，就用补法治疗。现在病人发热为有余，发冷为不足。而疟疾的发作，当表现为恶寒时，即使用热水浴洗，用火烘烤，也不能使身体变温。当发热时，即使用冰水浴洗，也不能使身体转凉。这都是有余不足之类的症状。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再高明的医生也没有好的办法来进行治疗，只有等到病势自行衰退之后，再进行针刺治疗，这是什么原因呢？希望听您谈谈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医经上说过，当病人高热时不能进行针刺，当病人的脉搏跳动混乱时不能进行针刺，当病人汗出不止时不能进行针刺。因为这时正是病邪亢盛、经气逆乱的时候，用泻法则会损伤正气，用补法则会助长病邪，所以不能用针刺进行治疗。疟疾刚刚发作的时候，邪气与卫气并于阴分，这时阳气偏虚而阴气偏盛，体外阳气不足，不能温煦，所以先出现寒冷、战栗的症状；到阴气逆乱达到极点，外出到达阳分，阳气与阴气相并居于外，此时阴气偏虚而阳气偏实，所以病人先出现发热、口渴的症状。疟疾并于阳分的时候，阳气偏胜，疟邪并居于阴分的时候，则阴气偏胜。阴气胜时便出现恶寒的症状，阳气胜的时候便会发热的症状。疟疾是风寒之气失常所引起的，阴寒达到极点便产生阳气，阳热达到了极点便产生阴气。疟疾发作的时候，热起来就像烈火燃烧一样，如暴风骤雨来势迅猛不可阻挡。所以经书上说，当疟邪旺盛的时候，不要泻邪伤正；当邪气衰退的时候再进行调治，才能取得理想的效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疟疾尚未发作，当阴气还未并居于阳分，阳气也未并居于阴分的时候进行调理，可以使正气得到巩固，邪气才能被除去。所以疟疾正在发作时，医生不能进行治疗，因为此时病人的血气已经逆乱。

黄帝说道：讲得好！那疟疾究竟该怎样治疗呢？时间的早、晚该如何掌握呢？

岐伯回答说：疟疾将要发作的时候，正是阴阳将要相互转移的时候，这必定要从四肢末端开始。如果阳气已经被病邪所伤，那么阴分也必将受到邪气的影响，所以只有在发病之前，用绳紧紧绑住四肢末端，使邪气不得入内，阴气不能出外，两者不能相互转移即可；绑定以后，仔细观察络脉的状况，见到孙络充实而有瘀血的地方，要针刺使之出血，这样邪气才能被清除，邪气才不会并居于体内。这是真气尚未与邪气结合之前的一种"迎而夺之"的疗法。

黄帝问道：疟疾在不发作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岐伯回答说：疟疾的亢盛和衰虚是交替出现的，随着邪气所在的部位而发病；病邪在阳分的时候，表现为发热，脉象躁急；在阴分的时候，表现为寒冷，脉象变得沉静。疟疾发展到顶点时，阴阳之气都会衰退，卫气与邪气分离，所以疟疾暂停发作。如果卫气与邪气再次相遇，那么疟疾又会复发。

黄帝问道：有些疟疾隔两天，或者隔数天才发作一次，发作时有的口渴，有的不渴，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疟疾隔天发作的情况，是因为邪气与卫气相会于风府时，疟疾才会发作，但有时疟疾与卫气不能同时到达风府，所以有隔两天或隔数天发作一次的情况。疟疾这种病，是由于阴阳更替相胜所致，但其轻重程度有所不同，所以有的口渴，有的不渴。

黄帝问道：医经上说夏天感受了暑邪，到了秋天就一定会发作为疟疾，而有些疟疾的产生，并不完全是这样，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夏天伤于暑邪，秋天一定会发病，这是根据疾病的发生和四时之气的规律而言的。也有些疟疾，与四时发病规律相反。比如发于秋天的，表现为寒重；发于冬天的，表现为寒不重；发于春天的，表现为恶风；发于夏天的，表现为汗多。

黄帝问道：患有温疟和寒疟的，它们的邪气潜伏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脏腑之中？

岐伯回答说：温疟是由于冬天感受了风寒之邪，邪气留藏于骨髓之中。冬季阳气深伏，阴寒外盛，患者自己难以感觉到。到了春天，阳气发生，邪气不能自行外出就会郁而成热，又遭遇夏季的暑热之气，使人精神倦怠，脑髓消烁，肌肉消瘦，腠理开泄，皮肤空疏；或者由于劳力过度，邪气乘虚随汗外出。这种病的病邪原本潜伏在肾脏，所以它发作的时候，病邪从内出于外。这种病的大致情况就是，阴气虚而阳气盛，阳盛则发热，当阳气盛极而衰，邪气又返回体内，邪入阴则外阳虚，阳虚就发冷；因为先发热后发冷，所以这种病的名字叫温疟。

黄帝问道：瘅疟又是怎样的情况呢？

岐伯回答说：患瘅疟的人，有的是由于肺脏一直有热，体内肺气盛实，便逆而上冲，进而导致胸中气实而不能发泄。如果是在劳动之后，腠理开泄，风寒之邪便会乘虚侵入皮肤之内、肌肉之间而发病。一旦发病，阳气就偏盛，阳气盛而不衰，便会发热而成为疟疾。虽然发病，但病邪并未伤及阴分，所以只发热而不出现恶寒。这种病邪在内藏于心，在外停留于肌肉之间，能使人肌肉消瘦，所以名字叫做瘅疟。

黄帝说：好！

解说

本篇详细地论述了疟疾的病因、病机、症状和治疗方法等方面的问题，介绍了三种疟疾------寒疟、温疟、瘅疟的区别，风证和疟疾的病理区别，还有疟疾顺应四时和违反四时规律的病理特点。

疟疾都是由于感受了疟邪，疟邪伏藏在体内，随气而深入，当与人体卫气相逢于经气虚弱的地方时，就会发病。疟疾的发病是一天或几天一发，但是很有规律。这也是判断疟疾的一个标准。疟邪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它会潜藏在体内，随季节气候变化而动。因此，疟疾的治疗要掌握好时机，必须在发作前进行治疗。如果疟疾正在发作，不能强行治疗，必须要顺应病势的变化。患者需要积极配合医生的诊治，便于医生推断疾病的发展，从而更好地进行施治。

同时，在日常生活中，要尽量避免感受外邪，顺应自然正常的变化规律，谨慎防范异常自然变化对人体造成的影响。

[]{#chapter_41.xhtml}

刺疟篇第三十六

原文

足太阳之疟，令人腰痛头重，寒从背起，先寒后热，熇熇暍暍[1]然。热止汗出。难已，刺郄中[2]出血。

足少阳之疟，令人身体解[3]，寒不甚，热不甚，恶见人，见人心惕惕[4]然；热多汗出甚。刺足少阳。

足阳明之疟，令人先寒，洒淅洒淅，寒甚久乃热，热去汗出；喜见日月光火气[5]，乃快然。刺足阳明跗上[6]。

足太阴之疟，令人不乐，好太息[7]，不嗜食，多寒热汗出；病至则善呕，呕已乃衰，即取之[8]。

足少阴之疟，令人呕吐甚；多寒热，热多寒少；欲闭户牖而处。其病难已[9]。

足厥阴之疟，令人腰痛少腹满，小便不利，如癃状，非癃也；数便，意恐惧，气不足，腹中悒悒[10]。刺足厥阴。

肺疟者，令人心寒[11]，寒甚热，热间善惊，如有所见者。刺手太阴阳明。

心疟者，令人烦心甚，欲得清水，反寒多，不甚热[12]。刺手少阴。

肝疟者，令人色苍苍然，太息[13]，其状若死者。刺足厥阴见血。

脾疟者，令人寒，腹中痛，热则肠中鸣，鸣已汗出[14]。刺足太阴。

肾疟者，令人洒洒然[15]，腰脊痛，宛转[16]，大便难，目眴眴[17]然，手足寒。刺足太阳少阴。

胃疟者，令人且病也，善饥而不能食，食而支满[18]腹大。刺足阳明太阴横脉[19]出血。

疟发身方热，刺跗上动脉，开其空，出其血，立寒；疟方欲寒，刺手阳明太阴、足阳明太阴。疟脉满大急，刺背俞，用中针，傍伍胠俞[20]各一，适肥瘦出其血也。疟脉小实急，灸胫少阴，刺指井[21]。疟脉满大急，刺背俞，用五胠俞背俞各一，适行至于血也。疟脉缓大虚，便宜用药，不宜用针。

凡治疟，先发如食顷[22]乃可以治，过之则失时也。诸疟而脉不见，刺十指间出血，血去必已，先视身之赤如小豆者尽取[23]之。十二疟[24]者，其发各不同时，察其病形，以知其何脉之病也。先其发时如食顷而刺之，一刺则衰，二刺则知，三刺则已；不已，刺舌下两脉出血；不已，刺郄中盛经[25]出血，又刺项已下侠脊者必已。舌下两脉者，廉泉也。

刺疟者，必先问其病之所先发者，先刺之；先头痛及重者，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出血；先项背痛者，先刺之；先腰脊痛者，先刺郄中出血；先手臂痛者，先刺手少阴阳明十指间；先足胫痠痛者，先刺足阳明十指间出血。

风疟，疟发则汗出恶风，刺三阳经背俞之血者。痠痛甚，按之不可，名日胕髓[26]病，以饞针[27]针绝骨出血，立已。身体小痛，刺至阴，诸阴之井无出血，间日一刺。疟不渴，间日而作，刺足太阳；渴而间日作，刺足少阳；温疟汗不出，为五十九刺。

注释

[1] 熇熇暍暍：熇，音贺；暍，音耶。都表示热势炽盛之意。

[2] 郄中：郄，音隙，委中穴。

[3] 解：音谢，指四肢懈怠，懒于行动。

[4] 惕惕：恐惧的样子。

[5]
喜见日月光火气：阳明经多气多血，热邪亢盛，应该是恶火热的，现在反而喜见火气，是因为阳明感受阴邪，胃气虚弱，所以喜暖。

[6] 跗上：足背上，正当冲阳穴。

[7] 太息：深长的呼吸，叹息。

[8] 即取之：根据《甲乙经》，这句后，还有"足太阴"三字。

[9] 其病难已：根据《甲乙经》，这句后，还有"取太溪"三字。

[10] 悒悒：不畅快的样子。

[11]
心寒：心里感到发冷。古人认为，肺是心的掩护，肺受寒邪侵犯，发生肺疟，心失去保护，所以心里感到发冷。

[12]
反寒多，不甚热：反而觉得寒重而不太热。因为心虽然是阳脏，但是因为受到疟邪侵犯，阳虚阴盛，所以反而感觉寒冷而不太热。

[13] 苍苍然，太息：苍苍，深青色。根据《甲乙经》，无"太息"二字。

[14] 鸣已汗出：鸣指肠鸣，肠鸣则说明阳气外达，所以汗出病愈。

[15] 洒洒然：形容寒冷。

[16] 宛转：辗转，转侧。

[17] 眴眴：形容目眩。

[18] 支满：胀满而有支撑感。

[19] 横脉：为足内踝前横行的足太阴经脉。

[20]
伍胠俞：脊背上五脏腧穴的两旁，靠近胁处的五个俞穴，分别是魄户、神堂、魂门、意舍、志室，合称为"伍胠俞"。

[21] 井：井穴，是四肢最远端的孔穴。

[22] 如食顷：约一顿饭的时间。

[23] 取："刺"的意思。

[24] 十二疟：上文六经、五脏和胃的疾患。

[25] 盛经：血盛的经络。

[26] 胕髓：骨髓。

[27] 饞针：古代九针之一，头大而锐。

译文

足太阳经的疟疾，使人腰痛头重，寒冷从脊背而起，身体先感到寒冷，然后又感觉到发热，而且热势炽盛，热止时出汗。这种疟疾不易痊愈，治疗时应刺委中穴出血。

足少阳经的疟疾，使人身体倦怠无力，恶寒发热的症状都不明显，害怕见人，见到人就会感到恐惧，发热的时间很长，出汗也很严重，治疗时应刺足少阳经的侠溪。

足阳明经的疟疾，使人先感觉身体发冷，然后恶寒逐渐加剧，过很长时间才会发热，热退时出汗。病人喜光喜热，见到亮光及火焰，就会感到舒服。治疗时应刺足阳明经足背上的冲阳穴。

足太阴经的疟疾，使人闷闷不乐，喜欢叹息，没有食欲，不想吃东西，身体经常发寒发热，出汗也很多。发病时常常呕吐，吐后病势会减轻。治疗时应针刺足太阴经的孔穴。

足少阴经的疟疾，发病时使人剧烈呕吐，身体常常发热发寒，而且发热多于发寒，喜欢紧闭门窗，独自一人待着。这种病不易痊愈。

足厥阴经的疟疾，使人腰痛，下腹胀满，小便不利，症状与癃闭很相似，但又不是癃闭；病人小便频繁而淋漓不尽，常常感到心中恐惧，气不足，腹内不畅。治疗时应刺足厥阴经的俞穴太冲。

肺疟，使人心里发冷，冷到极点便发热，发热的时候容易受到惊吓，就像见到可怕的事物一样，治疗时应刺手太阴和手阳明两经。

心疟，使人心中异常烦闷，想喝冷水，但感觉身上寒气重而并不太热，治疗时应刺手少阴经。

肝疟，使人面色深青，喜欢叹息，病情严重时，患者体征如同死人，治疗时应刺足厥阴经出血。

脾疟，使人发冷，腹中疼痛，发热时因脾气畅行而肠中鸣响，肠鸣后阳气外达而汗出。治疗时应刺足太阴经。

肾疟，使人感到寒冷，腰脊疼痛，难以转身，大便困难，目眩，手足寒冷。治疗时应刺足太阳、足少阴两经。

胃疟，病人将要发病的时候，容易感到饥饿，但又不能进食，进食便会感到腹部胀满膨大。治疗时取足阳明、足太阴两经横行的络脉，刺出血。

治疗疟疾，在疟疾发作，身体刚要发热的时候，刺患者足背动脉处的冲阳穴，并开大针孔，针刺出血，发热便会立即退去；在疟疾发作，身体正要发冷的时候，可刺手阳明、太阴和足阳明、太阴的俞穴和井穴进行治疗。如果疟疾患者的脉象大而急迫，是阳邪盛实，应刺背部的俞穴，用中等针，沿着五胠腧各刺一针，以泻除阳邪；根据病人胖瘦，确定针刺出血的量。如果疟疾病人的脉搏小、实而且急促，是阴邪盛实，应该灸胫部足少阴经的穴位，并刺手足指尖的井穴。如果病人的脉搏满大而急促，刺背部的俞穴，取五胠腧、背俞各一穴，并根据病人体质，针刺出血。如果病人的脉搏缓大而虚弱，则表示气血两亏，应该用药物进行治疗，而不宜用针刺。

大凡治疗疟疾，应该在病发前约一顿饭的时间进行治疗，错过这个时间，就会失去治病的时机。如果疟疾患者脉象沉而不易捉摸的，应当针刺十指间的井穴出血，出血后病必定会痊愈；针刺前，若发现病人皮肤上出现像小豆一样的红点，应该全部针刺出血。上述十二种疟疾，它们发病的时间各不相同，因此，应当观察患者的病症，进而了解是哪条经脉出现了问题。如果在疟疾发作前约一顿饭的时间进行针刺，刺一次病势就会减轻，刺两次病情就会显著好转，刺三次病就能够痊愈；刺三次病还不能痊愈的，就可以把舌下的两脉都刺出血；再不愈，可以针刺委中穴中血盛的经络，刺出血，并刺颈部以下挟脊两旁的经穴，这样的话，病一定能够痊愈。所谓的舌下两脉，就是指足少阴经的廉泉穴。

凡针刺治疗疟疾，必须首先问明在疾病发作时患者最先感觉的症状和部位，先给予针刺。先发生头痛头重的，就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的穴位，刺出血。先发生颈项脊背疼痛的，就先刺颈项和背部的穴位。先发生腰脊痛的，就先刺委中出血。先发生手臂痛的，就先刺手少阴、手阳明十指间的井穴。先感到小腿到足部酸痛的，就先刺足阳明十趾间的井穴出血。

风疟，发作时的症状是汗出怕风，可针刺足太阳经在背部的俞穴出血。小腿酸疼剧烈，不能按压的，名叫"跗髓病"，可用鑱针刺绝骨穴出血，疼痛就可以立刻停止。如果身体感到稍微疼痛，可以刺至阴穴。但应注意，凡刺有病的井穴，都不要刺出血，并隔天刺一次。如果不感到口渴，隔天发作一次的，刺足太阳经；如果口渴而且隔天发作一次的，刺足少阳经。温疟而不出汗的，用"五十九刺"的刺法。

解说

本篇重点讨论了如何用针刺治疗疟病，所以篇名"刺疟"。

篇中对疟疾症状做了具体的描述。一般来说，疟疾是由于外邪入侵五脏六腑引起的，发作时的主要症状是阵发性寒战、高热、出汗、脾肿大及疼痛等。

邪气不直接侵犯脏腑，就形成间日疟或三日疟（间日疟是指疾病隔一天发作一次，三日疟则是隔两天疾病发作一次）。

邪气侵入六经为主，间接波及脏腑，就形成了"六经之疟"（也就是原文中所说的足太阳之疟、足少阳之疟、足阳明之疟、足太阴之疟、足少阴之疟、足厥阴之疟）。

邪气直接侵犯脏腑就形成"五脏六腑之疟"（即原文中说的肺疟、心疟、肝疟、脾疟、肾疟、胃疟）。

文中虽然重用针刺，但提醒身体虚弱，正气不足的病人不宜多刺，最好配合药物或艾灸治疗。文中强调治疗疟疾应该在未发作或发作时对最先感觉症状的部位进行针刺，也有其一定的道理，但是疟疾这个病因其强烈的传染性和致死率，一经发现还是应该马上去传染病医院进行正规的治疗，否则会传染给家人和朋友，带来严重的后果。

[]{#chapter_42.xhtml}

气厥论篇第三十七

原文

黄帝问曰：五藏六府，寒热相移[1]者何？

岐伯曰：肾移寒于肝[2]，痈肿[3]少气。脾移寒于肝，痈肿筋挛。肝移寒于心，狂隔中[4]。心移寒于肺，肺消[5]，肺消者饮一溲二，死不治。肺移寒于肾，为涌水[6]，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濯濯[7]如囊裹浆，水之病也。
脾移热于肝，则为惊衄。肝移热于心，则死。心移热于肺，传为鬲消[8]。肺移热于肾，传为柔痓[9]。肾移热于脾，传为虚，肠澼，死，不可治。胞移热于膀胱，则癃溺血。膀胱移热于小肠，鬲肠不便，上为口糜[10]。小肠移热于大肠，为虙瘕[11]，为沉[12]。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入，谓之食亦[13]。胃移热于胆，亦曰食亦。胆移热于脑，则辛頞[14]鼻渊，鼻渊者，浊涕下不止也，传为衄蔑[15]瞑目，故得之气厥也。

注释

[1] 相移：相互转移 。

[2] 肝：当是"脾"。

[3] 痈肿：浮肿。

[4] 隔中：胸中隔塞不畅。

[5] 肺消：肺之精气消耗所引起的病症。

[6] 涌水：水气自下而上，如泉涌出的病症。

[7] 濯濯：水激荡的声音，指肠鸣声。

[8] 鬲消：膈消病。

[9]
柔痓：病名，以相背强急，口噤，四肢抽搐，角弓反张为主症的一种病症。主要由体内津液的耗伤引起。

[10] 口糜：口舌生疮。

[11] 虙瘕：沉积在腹中的积块。

[12] 沉：当为"痔"字，痔疮。

[13] 食亦：多食却消瘦倦怠乏力的一种病症。

[14] 辛頞：鼻梁内有辛辣之感。頞，音恶，指鼻梁。

[15] 衄蔑：鼻中出血。

译文

黄帝问道：五脏六腑之间寒热互相转移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肾将寒（气）转移到脾，会导致痈肿和少气等疾病。脾将寒（气）转移到肝，会导致痈肿和痉挛等疾病。肝将寒（气）转移到心，会导致发狂和胸中阻塞等疾病。心将寒（气）转移到肺，会导致肺消病；患上肺消病，饮水一分，小便便要排出二分，为不治之症。肺将寒（气）转移到肾，会导致涌水病，涌水病的症状是按腹部时感觉不太坚实；因水气滞留于大肠，走得快的时候，肠中就会有濯濯鸣响，好像用袋子装着水一样。这是水气所形成的疾病。脾的热邪转移到肝，就会出现惊惧和流鼻血的症状。肝的热邪转移到心，就会引起死亡。心的热邪转移到肺，日子久了就变成膈消。肺的热邪转移到肾，日子久了就会形成柔痓。肾的热邪转移到脾，日子久了就会形成虚损；如果再患上肠澼，就会成为无法治疗的死症。胞的热邪转移到膀胱，就会形成小便不利和尿血。膀胱的热邪转移到小肠，会使肠道隔塞，大便不通，热气上行，以至口舌糜烂。小肠的热邪转移到大肠，就会导致热结不散，成为伏瘕，或为痔疮。大肠的热邪转移到胃，使人饮食增加但身体消瘦无力，病名为食亦。胃的热邪转移到胆，也叫做食亦病。胆的热邪转移到脑，使鼻梁内感觉辛辣而成为鼻渊，鼻渊的症状是鼻常流浊涕不止，时间长久就会出现鼻中流血和双眼不明的症状。以上各种病症，都是由于寒热之气厥逆，在脏腑中互相转移而引起的。

解说

本篇论述了寒热邪气在五脏六腑之间相互转移的状况，其根本原因在于脏腑之气的运行逆乱不顺。气机不畅，就会影响到人体健康。

因此，合理调节人体的气机，使之顺畅通达，对保持身体健康有着重要意义。

每天要保持心情愉悦。人体的一切都是由心主宰的，只要心情愉快，就能百脉调达，经络畅通，就不会生病了。

还要进行适当的锻炼，这是保持身体活力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还有一些情况需要注意。文中提及的一些症状，在日常生活中是很常见的。比如说鼻渊，也就是鼻窦炎，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胆热循经上行于头部；还有吃得很多但不长肉，反而瘦了，这似乎是糖尿病的典型症状，但不是所有的都有糖尿病，有很多这种症状的人血糖是很正常的，只是由于胃火亢盛，消谷善饥，治疗只需清胃火就可以了。

[]{#chapter_43.xhtml}

欬论篇第三十八

原文

黄帝问曰：肺之令人咳，何也？

岐伯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帝曰：愿闻其状。

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五藏各以其时受病，非其时，各传以与之。人与天地相参[1]，故五藏各以治时[2]，感于寒则受病，微则为咳，甚者为泄为痛。乘[3]秋则肺先受邪，乘春则肝先受之，乘夏则心先受之，乘至阴[4]则脾先受之，乘冬则肾先受之。

帝曰：何以异之？

岐伯曰：肺咳之状，咳而喘息有音，甚则唾血。心咳之状，咳则心痛，喉中介介[5]如梗状，甚则咽肿喉痹[6]。肝咳之状，咳则两胁下痛，甚则不可以转，转则两胠[7]下满。脾咳之状，咳则右胁下下痛，阴阴[8]引肩背，甚则不可以动，动则咳剧。肾咳之状，咳则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咳涎[9]。

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

岐伯曰：五藏之久咳，乃移于六腑。脾咳不已，则胃受之，胃咳之状，咳而呕，呕甚则长虫[10]出。肝咳不已，则胆受之，胆咳之状，咳呕胆汁。肺咳不已，则大肠受之，大肠咳状，咳而遗矢[11]。心咳不已，则小肠受之，小肠咳状，咳而失气，气与咳俱失。肾咳不已，则膀胱受之，膀胱咳状，咳而遗溺[12]。久咳[13]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咳状，咳而腹满，不欲食饮；此皆聚于胃，关于肺，使人多涕[14]唾而面浮肿气逆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治脏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肿者治其经[15]。

帝曰：善。

注释

[1] 相参：参合通应。

[2] 治时：五脏所主的时令。

[3] 乘：趁。

[4] 至阴：长夏。

[5] 介介：梗阻不利。

[6] 喉痹：病名，指咽喉肿痛不利的一类病。

[7] 两胠：胠，音区。胁下空软的部分。

[8] 阴阴：隐隐。

[9] 涎：涎沫，稀痰。

[10] 长虫：蛔虫。

[11] 遗矢：大便失禁。

[12] 遗溺：小便失禁。

[13] 久咳：咳嗽久而不愈。

[14] 涕：痰。

[15] 俞、合、经：五俞穴中的俞穴、合穴、经穴。

译文

黄帝问道：肺有病，就能使人咳嗽，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五脏六腑有病，都可以使人咳嗽，不单单是肺。

黄帝说：请您详细地为我讲讲。

岐伯说：皮毛与肺相应。外邪侵入人体，首先伤及皮毛，而皮毛的邪气会影响到肺，使肺受邪。如果吃了寒凉的饮食，寒气沿着手太阴肺经上行到达肺部，导致肺部受寒。这样的话，就会使内外寒邪相合而停留在肺部，从而引起肺咳证。一般状况下，五脏都是在其所主的时令受邪发病，如果咳嗽不是在肺所主的秋季发病，那就是由于其他脏腑先受邪发病，而后再传给肺脏引起的。人与天地相应，五脏都有各自所主的时令，如果肺感受风寒之邪，病轻时只表现为咳嗽，病重时就会将寒邪传给其他脏腑，导致泄泻、疼痛等证。所以在秋天是肺先受邪，在春天是肝先受邪，在夏天是心先受邪，在长夏是脾先受邪，在冬天是肾先受邪。

黄帝说：如何辨别五脏六腑各自的咳嗽呢？

岐伯回答说：肺咳的症状，是咳嗽气喘兼有喘息声，严重时甚至咯血。心咳的症状，是咳嗽兼有心痛，咽喉部如有异物梗塞，严重时甚至出现咽喉红肿不利。肝咳的症状，是咳嗽时两胁下疼痛，严重时甚至不能转身，转动则两胁部胀满。脾咳的症状，是咳嗽时右胁下疼痛，隐痛牵引肩背部也疼痛，严重的甚至不能活动，一活动就会使咳嗽加剧。肾咳的症状，是咳嗽兼有腰背部牵引作痛，严重时甚至咳吐稀涎。

黄帝问：六腑咳嗽的症状是怎样的呢？是从何处受邪发病的呢？

岐伯回答说：五脏的咳嗽日久不愈，就会转移到六腑，形成六腑咳嗽。脾咳日久不愈，就会转移到胃；胃咳的症状是，咳嗽同时呕吐，呕吐剧烈时有蛔虫吐出。肝咳日久不愈，就会转移到胆；胆咳的症状是，咳嗽时呕吐胆汁。肺咳日久不愈，就会转移到大肠；大肠咳的症状是，咳嗽时兼有大便失禁。心咳日久不愈，就会转移到小肠，小肠咳的症状是，咳嗽时兼有矢气（放屁）。肾咳日久不愈，就会转移到膀胱，膀胱咳的症状是，咳嗽时兼有遗尿。五脏六腑的咳嗽如果日久不愈，就会转移到三焦；三焦咳的症状是，咳嗽兼有腹部胀满，没有食欲。各种咳证最终都会影响到中焦脾胃的功能，以致产生痰饮，痰饮再往上侵犯肺，加重咳证，所以使人出现多痰多涕、面目浮肿的症状。

黄帝问：怎样治疗咳证呢？

岐伯回答：治五脏咳要针刺各自的俞穴，治六腑咳要针刺各自的合穴，治面目浮肿的要针刺各自的经穴。

黄帝说：很好。

解说

本篇主要讲了咳嗽的病因病机、辨证分类、传变规律及针刺治疗原则，是《内经》论述咳病的专篇。

篇中指出："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这与我们平常听到的理论不太一样，一般我们认为咳嗽只与肺脏相关，不知道还有心咳、肝咳、脾咳、肾咳，这四种咳和肺咳统称为五脏之咳。除此还有六腑之咳，文中不仅提出这五脏六腑之咳，还描述了其相关的症状。为何有的时候我们咳嗽很长时间都没有治好，很有可能就是没有用对方法，没有对症治疗。

本文没有提到如何用药，只是提出针刺治疗咳嗽的原则："脏病治俞，腑病治合，浮肿治其经"。

五脏对应的背俞穴（取法）：

肺俞------俯伏位，于第三胸椎棘突下，身柱（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心俞------俯伏位，于第五胸椎棘突下，神道（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肝俞------俯伏位，于第九胸椎棘突下，筋缩（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脾俞------俯卧，于第十一胸椎棘突下，脊中（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肾俞------俯卧，于第二腰椎棘突下，命门（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俯伏位，指坐时低头伏案的动作，可以趴在枕头上。）

六腑对应的下合穴（取法）：

胃------足三里（在犊鼻下3寸，距胫骨前嵴外侧一横指，在胫骨前肌上，屈膝或平卧取穴。犊鼻是外膝眼，即膝关节下靠外侧的凹陷中）；

大肠------上巨虚（卧位或坐位，在犊鼻下6寸，当足三里和下巨虚的连线中点取穴）；

小肠------下巨虚（在犊鼻下9寸，条口下约一横指，距胫骨前嵴约一横指处）；

膀胱------委中（当腘窝横纹中央，于股二头肌腱与半腱肌腱的中间，俯卧屈膝取穴）；

三焦------委阳（腘横纹外侧端，股二头肌腱内侧，屈膝取穴）；

胆------阳陵泉（在腓骨小头前下方凹陷中取穴）。

[]{#chapter_44.xhtml}

举痛论篇第三十九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善言天[1]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善言人者，必有厌[2]于己。如此，则道[3]不惑而要数极[4]，所谓明也。今余问于夫子，令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扪而可得，令验于己而发蒙解惑，可得而闻乎？

岐伯再拜稽首[5]对曰：何道之问也？

帝曰：愿闻人之五脏卒痛，何气使然？

岐伯对曰：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6]，泣[7]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

帝曰：其痛或卒然而止者，或痛甚不休者，或痛甚不可按者，或按之而痛止者，或按之无益者，或喘动应手[8]者，或心与背相引而痛者，或胁肋与少腹相引而痛者，或腹痛引阴股[9]者，或痛宿昔[10]而成积者，或卒然痛死不知人，有少间复生者，或痛而呕者，或腹痛而后泄者，或痛而闭不通者。凡此诸痛，各不同形，别之奈何？

岐伯曰：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缩蜷[11]，缩蜷则脉绌急，绌急[12]则外引小络，故卒然而痛，得炅[13]则痛立止；因重中于寒，则痛久矣。寒气客于经脉之中，与炅气相薄则脉满，满则痛而不可按也。寒气稽留，炅气从上，则脉充大而血气乱，故痛甚不可按也。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14]之下，血不得散，小络急引故痛，按之则血气散，故按之痛止。寒气客于侠脊之脉[15]则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无益也。寒气客于冲脉，冲脉起于关元，随腹直上，寒气客则脉不通，脉不通则气因之，故揣动应手矣。寒气客于背俞之脉[16]则脉泣，脉泣则血虚，血虚则痛，其俞注于心，故相引而痛，按之则热气至，热气至则痛止矣。寒气客于厥阴之脉，厥阴之脉者，络阴器[17]系于肝，寒气客于脉中，则血泣脉急，故胁肋与少腹相引痛矣。厥气[18]客于阴股，寒气上及少腹，血泣在下相引，故腹痛引阴股。寒气客于小肠膜原之间，络血之中，血泣不得注于大经[19]，血气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积矣。寒气客于五脏，厥逆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20]，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气复反[21]则生矣。寒气客于肠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呕也。寒气客于小肠，小肠不得成聚，故后泄腹痛矣。热气留于小肠，肠中痛，瘅热焦渴[22]，则坚干[23]不得出，故痛而闭不通矣。

帝曰：所谓言而可知者也。视而可见奈何？

岐伯曰：五脏六腑，固尽有部[24]，视其五色，黄赤为热，白为寒，青黑为痛，此所谓视而可见者也。

帝曰：扪而可得奈何？

岐伯曰：视其主病之脉，坚而血及陷下者，皆可扪而得也。

帝曰：善。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九气不同，何病之生？

岐伯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飧泄[25]，故气上矣。喜则气和志达，荣卫通利，故气缓[26]矣。悲则心系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荣卫不散，热气在中，故气消矣。恐则精却[27]，却则上焦闭，闭则气还，还则下焦胀，故气不行矣。寒则腠理闭，气不行[28]，故气收矣。炅则腠理开，荣卫通，汗大泄，故气泄。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劳则喘息汗出，外内皆越，故气耗矣。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

注释

[1] 天：自然界。

[2] 厌（yā）：适合。

[3] 道：自然界运动变化的规律。

[4] 要数极：掌握、明达真理。要数，真理、要理。极，透彻之意。

[5] 稽（qǐ）首：一种跪拜礼，叩头。

[6] 稽迟：停滞。

[7] 泣：同"涩"。

[8] 喘动应手：喘，蠕动。手按上去有蠕动感。

[9] 阴股：大腿内侧近前阴处。

[10] 宿昔：经久。

[11] 缩蜷：收缩不伸。

[12] 绌急：屈曲拘急。

[13] 炅：热。

[14] 膜原：胸膜与膈肌之间的部位，又指胃肠间的脂膜。

[15] 侠脊之脉：脊柱两旁深部的经脉。

[16] 背俞之脉：足太阳膀胱经脉。

[17] 阴器：前阴。

[18] 厥气：寒逆之气。

[19] 大经：脏腑的大经络。

[20]
厥气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五脏之气逆而上行，以致脏气上越外泄，使体内阴气枯竭，阳气不得进入。

[21] 反：同"返"，返回。

[22] 瘅热焦渴（jié）：津液因热邪亢盛而干涸枯竭。

[23] 坚干：大便干结。

[24]
五脏六腑，固尽有部：五脏六腑的气色，都可以在面部显现，并且各脏腑有相应的显现部位。

[25] 飧泻：腹泻，大便中夹杂着没完全消化的食物，又叫完谷不化。

[26] 气缓：适度欢喜，气血调和，使心气和缓。

[27] 精却：精气衰退。

[28] 气不行：应为"气下行"，恐则气下。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善于谈论天道运行规律的人，必定会将其推演到人事；善于谈论古代的人，必定会结合当今的实际；善于谈论别人的人，必然也会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这样的话，才能把握事物的运行规律而不至于迷惑，对真理的认识也会透彻清晰，这就是所谓的明达事理。现在我向您请教，怎样通过问诊而知晓病情，通过望诊而发现病变，通过切诊和触诊而得知病位。请将您的经验告诉我，从而启发我的蒙昧，解除我的疑惑，我可以听一听这些道理吗？

岐伯再拜并叩头回答说：您想问什么呢？

黄帝问：我想知道人体五脏突然疼痛，是由什么邪气引起的？

岐伯回答：人体经脉中的气血是流动不止，循环不休的。寒邪侵入经脉，就会导致气血运行迟滞不畅；侵犯经脉之外，就会使经脉凝涩而血少；侵入经脉之内，就会使气血阻滞不通，这些都会引发突然疼痛。

黄帝问：疼痛，有的在疼痛时忽然不疼了，有的疼得剧烈并无休止，有的疼痛剧烈不能按压，有的按压才能止痛，有的按压不起任何作用，有的疼痛在触按时有蠕动感，有的心与背部牵引作痛，有的胁肋与小腹牵引作痛，有的腹部牵引大腿内侧作痛，有的疼痛时间长久而渐渐变成积证，有的疼痛使人昏厥，不省人事，稍等片刻才会苏醒，有的疼痛伴有呕吐，有的腹痛伴有腹泻，有的腹痛伴有大便干结不通。以上十四种疼痛，症状各不相同，应当如何辨别呢？

岐伯说：寒邪侵袭经脉之外，则会导致经脉受寒；经脉一旦受寒，脉道便会收缩，进而导致经脉屈曲拘急，从而牵引与之相连的细小络脉，因此发生突然疼痛。这时，若是得到热气温煦，拘急就会得到缓解，疼痛也会立即停止；如果再次感受寒邪，就会造成疼痛不止。寒邪侵入经脉中，会与人体本有的热气相搏争，进而导致血行阻滞，经脉充满。经脉充满，不堪压迫，所以疼痛剧烈，不耐按压。寒邪停留在经脉之中，体内的热气会随之而上，与寒邪相搏争，使经脉充满，气血运行紊乱，因而疼痛剧烈，不耐按压。寒邪侵入肠胃之间、膜原之下，导致血气凝涩不散，细小脉络拘急牵引，因此疼痛；如果用手按揉，可促使气血运行，所以按揉后疼痛就会停止。寒邪侵入到脊柱两旁深处的经脉，由于侵入较深，按揉难以到达病所，因此按揉也无济于事。寒邪侵入冲脉，因冲脉起于小腹关元穴，沿腹部上行，一旦遭受寒邪侵犯，冲脉就不能通畅，气也不能畅行。气属阳，性主动，运行不通，便会鼓动经脉使之通畅，所以触按腹部时有搏动应手的感觉。

寒邪侵入足太阳膀胱经，会使血脉凝涩不畅，造成血虚而疼痛。因为太阳膀胱经的俞穴内注于心，所以背与心相互牵引疼痛。按揉可以使热气往来，热气往来便会驱散寒邪，寒邪一散，疼痛就停止了。寒邪侵入足厥阴肝经，足厥阴肝经环绕外阴而达下腹，向上循行至于膈，进而散至胁肋。因此，寒邪侵入后会使肝经气血凝涩而脉道拘急，胁肋和下腹部便会相互牵引疼痛。寒邪侵入大腿内侧，大腿内侧为足厥阴肝经经过之地，因而寒邪由大腿内侧循经向上侵入腹部，导致气血凝滞于下，向上牵引下腹部，进而引起下腹部与大腿内侧相互牵引作痛。寒邪侵入小肠膜原的血络之中，致使细小络脉血行凝涩不畅，不能流注到大的经脉，血气留滞不行，时间长久就会导致寒凝血瘀，逐渐形成积块。寒邪侵入五脏，压迫五脏的阳气逆行，脏气外泄，阴阳处于离绝状态，因此会出现突然疼痛，昏厥而不省人事。等到阳气返回五脏，阴阳相互交通，就会苏醒。寒邪侵入肠胃，会使肠胃之气上逆外出，就会出现腹痛并伴有呕吐的症状。寒邪侵犯小肠，小肠是受纳和消化饮食物的地方，小肠受寒会使其功能失常，水谷相混流注于大肠，出现腹痛、泄泻的症状。热邪留止于小肠，也会出现肠中疼痛，由于内热伤津而伴有高热口渴、口干舌燥，大便干结，所以出现腹痛、便秘的症状。

黄帝说：以上所说的便是从问诊中就能了解病情的状况。那通过望诊就能了解病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岐伯说：五脏六腑的气色都可以在面部表现出来，各有相应的部位，观察相应部位的颜色变化就可以诊断疾病。黄色和赤色为热证，白色为寒证，青色黑色为痛证，这就是通过望诊来了解病情的道理。

黄帝说：通过诊脉而推断病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岐伯说：主要是看他所主之病的脉象。脉象坚实的，表示有邪气结聚；气血留滞的，脉象必定充盛而隆起；脉象陷下，是气血不足的实症之脉。这些都能够通过脉诊得知。

黄帝说：很好。我知道疾病的发生，基本上都是由人体脏腑之气的逆乱而引起。比如，发怒使气上逆，大喜使气缓散，悲哀使气消烁，恐惧使气下陷，寒冷使气内收，发热使气外泄，惊吓使气逆乱，过劳使气耗损，过思使气郁结，这九种气机失常的表现各不相同，它们都会导致什么样的疾病呢？

岐伯说：怒会使肝气上逆，肝气上逆就会侵犯胃，严重的则会呕血，肝气乘脾则会飱泄；所以说气逆，就是指肝气由下焦上逆到达中焦。喜悦是心的情志体现，能使人心气和顺，营卫之气通畅；但喜乐太过，则会导致心气缓散不收。悲是肺的情志体现，然而悲由心生，悲哀太过则会导致心系拘急，心系拘急牵引肺叶，使肺叶张大而上举，上焦之气因此堵塞，使荣卫之气不能敷布，郁滞转化为热；热气郁积在胸中，销铄精气，会导致气血虚弱，所以说气消。恐惧使肾气下降，不能上升与心肺之气交通，导致心肺之气不通，上焦之气闭塞，在下的肾气就更无法上升，再次回归到下焦，从而导致下焦胀满，所以说是气下。寒的性质是凝滞、收敛，寒邪侵袭会使皮肤腠理闭塞，卫气郁结不行，不能宣发，所以说气收。热的性质是开散，热邪侵袭会使皮肤腠理开放，营卫通畅，汗液大量外出，导致气随汗液外泄，所以说是气泄。突然惊吓会导致心气无所归依，心神思想不能稳定，所以说是气乱。劳累过度，在内为喘息，是肺肾之气散越的表现，在外为汗多，是荣卫之气散越的表现，所以说是气耗。思虑太过，心气专注于一事，神志归聚一处，导致正气滞留不行，引起气机结聚，所以说是气结。

解说

本篇列举了十四种疼痛的病因、病机和临床特点，所以篇名"举痛论"。

其中，寒邪侵袭是导致疼痛的常见原因。寒邪的性质是凝滞、收引，可引起经脉内气血阻滞不通，所以寒邪侵袭人体，一方面可以使气血运行不畅，出现不通则痛的症状；另一方面因血脉运行不通，使脏腑组织不能得到充足气血的濡养，致使气血亏少，出现不荣则痛的症状。痛证是比较复杂常见的病症，对其进行辨证论治，可以从主要的症状、面色变化以及脉象等方面着手，全面把握病情，以确定治疗方案。

九气为病，是各种致病因素引起脏腑之气逆乱而形成的病症，在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比如，有人一发火就会满脸通红，这是典型的"怒则气上"的表现。又如，有人一定时间内集中精力思考某个问题，就会不想吃饭，这是胃气气结的表现，所以"思则气结"。人体正常的情绪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但情志太过就会转变为致病的因素。所以说七情皆能致病，但同时也能用来缓解情志病。生气时，想想愉快或高兴的事情，则能缓解因怒而气上引起的症状。

[]{#chapter_45.xhtml}

腹中论篇第四十

原文

黄帝问曰：有病心腹满，旦食则不能暮食，此为何病？

岐伯对曰：名为鼓胀[1]。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治之以鸡矢醴[2]，一剂知[3]，二剂已[4]。

帝曰：其时有复发者，何也？

岐伯曰：此饮食不节，故时有病也。虽然其病且已，时故当病[5]，气聚于腹也。

帝曰：有病胸胁支满者，妨于食，病至则先闻腥臊臭，出清液，先唾血，四支清，目眩，时时前后血，病名为何？何以得之？

岐伯曰：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时，有所大脱血；若醉入房中，气竭肝伤，故月事衰少不来也。

帝曰：治之奈何？复以何术？

岐伯曰：以四乌骨[6]一藘茹[7]二物并合之，丸以雀卵[8]，大如小豆，以五丸为后饭[9]，饮以鲍鱼汁，利肠中及伤肝也。

帝曰：病有少腹盛[10]，上下左右皆有根[11]，此为何病？可治不？

岐伯曰：病名曰伏梁。

帝曰：伏梁何因而得之？

岐伯曰：裹大脓血，居肠胃之外，不可治，治之每切，按之致死。

帝曰：何以然？

岐伯曰：此下则因阴[12]，必下脓血，上则迫胃脘，生鬲，侠胃脘内痈，此久病也，难治。居齐上[13]为逆，居齐下为从，勿动亟夺[14]，论在《刺法》中。

帝曰：人有身体髀股皆肿，环齐而痛，是为何病？

岐伯曰：病名伏梁，此风根[15]也。其气溢于大肠而著于肓，肓之原[16]在齐下，故环齐而痛也，不可动之，动之为水溺涩[17]之。

帝曰：夫子数言热中消中[18]，不可服高梁[19]芳草石药，石药发瘨，芳草发狂。夫热中消中者，皆富贵人也，今禁高梁，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药，是病不愈。愿闻其说。

岐伯曰：夫芳草之气美，石药之气悍，二者其气急疾坚劲，故非缓心和人，不可以服此二者。

帝曰：不可以服此二者，何以然？

岐伯曰：夫热气慓悍[20]，药气亦然，二者相遇，恐内伤脾，脾者土也而恶木，服此药者，至甲乙日更论。

帝曰：善。有病膺肿颈痛胸满腹胀，此为何病？何以得之？

岐伯曰：名厥逆[21]。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灸之则瘖[22]，石[23]之则狂，须其气并[24]，乃可治也。

帝曰：何以然？

岐伯曰：阳气重上，有余于上，灸之则阳气入阴，入则瘖；石之则阳气虚，虚则狂。须其气并而治之，可使全也。

帝曰：善。何以知怀子之且生也？

岐伯曰：身有病而无邪脉也。

帝曰：病热而有所痛者何也？

岐伯曰：病热者，阳脉也，以三阳之动也。人迎一盛少阳[25]，二盛太阳，三盛阳明，入阴也[26]。夫阳入于阴，故病在头与腹，乃胀而头痛也。

帝曰：善。

注释

[1] 鼓胀：病名，一种以腹部胀大如鼓，皮色萎黄，脉络显露为特征的病症。

[2]
鸡矢醴：方名，该方组成为鸡屎白，晒干，焙黄，一两；米酒三碗，煎数沸，去滓。过滤、澄清，空腹热服，一日二次。矢，同"屎"。醴，指酒。

[3] 知：见效。

[4] 已：病愈。

[5] 时故当病：因为饮食不节，原病复发。

[6] 乌骨：乌贼骨，海螵蛸。

[7] 藘茹：茜草。

[8] 雀卵：麻雀的卵，气味甘温，能补益肾阳，益精血。

[9] 后饭：饭前服药。

[10] 盛：满。

[11] 有根：根蒂连络周围。

[12] 因阴：发病处的下部靠近前后二阴。

[13] 齐：同"脐"。

[14] 勿动亟夺：不可以用按摩的方法快速治疗伏梁病。

[15] 风根：久受风寒之邪。

[16] 肓之原：原穴，肓之原穴为任脉经的气海穴，位于脐下1.5寸。

[17] 水溺涩：小便不利。

[18] 热中消中：消渴病。

[19] 高粱：膏粱，指肥厚油腻的食物。

[20] 慓悍：迅疾勇猛。

[21] 厥逆：阳热上逆的病症。

[22] 瘖：同"喑"，指失音。

[23] 石：砭石，针石，这里指针刺。

[24] 气并：指阴阳两气相合。

[25] 人迎一盛少阳：指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了一倍，发病在少阳。

[26] 入阴也：根据《甲乙经》，此三字为多余。

译文

黄帝问道：有一种心腹胀满的疾病，早晨吃过饭，晚上就不能再吃，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回答说：这叫鼓胀病。

黄帝说：怎么治疗呢？

岐伯说：可以用鸡矢醴来治疗，一剂就能见效，两剂病就会好。

黄帝说：这种病有时还会复发，为什么呢？

岐伯说：这是因为饮食不注意，所以病有时会复发。这种状况多是由于疾病将要痊愈的时候，病人再次伤于饮食，致使邪气再次聚集于腹中，因此会再次发病。

黄帝说：有一种胸胁胀满的疾病，妨碍进饮食，发病的时候，往往会先闻到腥臊的气味，患者鼻流清涕，先唾血，四肢清冷，头目眩晕，大小便时常便血，这种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岐伯说：这种病叫做血枯病，得病的原因是少年时患过严重的失血病，使内脏被损伤；或者是在醉后行房事，导致肾气耗竭，肝血受损，所以月经闭止不来。

黄帝说：怎样治疗呢？用什么方法能让他恢复呢？

岐伯说：用四份乌贼骨，一份藘菇，将两种药混合，加上麻雀卵制成丸剂，如小豆大小。每次服五丸，饭前服用，并饮用鲍鱼汁。这个方法可以使肠道通畅，补益受损的肝脏。

黄帝说：有的病人出现小腹部坚硬盛满，上下左右都有根蒂的症状，这是什么病呢？可以治疗吗？

岐伯说：这种病叫做"伏梁"。

黄帝问：什么原因导致这种病呢？

岐伯说：小腹部裹藏着大量脓血，如果在肠胃的外部，就不能治愈。在诊治时，按压的力量不宜偏重，偏重会导致病人死亡。

黄帝说：为什么会这样呢？

岐伯说；这是因为这个部位下面是小腹和二阴，按压会使脓血向下流动；这个部位的上面是胃脘，按压则会压迫脓血到达胃脘，使横膈与胃脘之间发生痈证。这种病得病时日长久，所以难以治疗。一般来说，这种病发生在肚脐上部的为逆症，发生在肚脐下部的为顺症，切不可用屡次攻下的方法进行治疗，以免损伤正气。关于本病的治法，在《刺法》中有所论述。

黄帝说：有人身体髀、股、小腿等部位都发肿，而且环绕脐部疼痛，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说：这是伏梁病，由于多次受到风寒侵袭所致。风寒之气充溢于大肠而留着于肓，肓的根源就在脐下气海，所以绕脐而发生疼痛。这种病不可以用攻下的方法来治疗，如果误用攻下的方法，就会引发小便涩滞不利的病症。

黄帝说：先生屡次说患热中、消中病的，不能吃肥甘厚味，也不能服用芳香药草和金石药物，因为金石药物使人发癫，芳草药物使人发狂。患热中、消中病的，多为富贵之人，如果禁止他们吃肥甘厚味，就不合他们的心意，不使用芳草石药，又治不好他们的病。这种状况怎么处理呢？我希望听听您的意见。

岐伯说：芳草之气美好，石药之气猛悍，这两类药物的性能都非常刚猛坚劲，如果不是性情和缓的人，是不可以服用这两类药的。

黄帝说：不可以服用这两类药，为什么呢？

岐伯说：富贵之人嗜食肥甘，体内内热旺盛，热气的性质本来刚劲勇猛，如果药物的性能也是刚劲勇猛的话，两者相遇，恐怕会伤脾，脾属木而恶土，因此，一旦服用这类药物，到甲日和已日肝木主旺时，病情就会加重。

黄帝说：很好。有人出现膺肿颈痛，胸满腹胀的症状时，这是哪种病呢？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岐伯说：这种病叫做厥逆。

黄帝说：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这种病，用灸法会使患者失音，用针刺使患者发狂，必须要等到它上下之气相合的时候才能进行治疗。

黄帝说：为什么呢？

岐伯说：上本属阳，阳气又上逆，便是重阳，导致上部有余，再用灸法的话，就是以火济火，阳盛极而入阴，致使阴阳失衡，因而发生失音；用砭石针刺，则会使阳气随刺外泄而虚，神智就会失常，以致发狂；必须等到阴阳二气相交，然后再进行治疗，这样，疾病才会痊愈。

黄帝说：很好。怎样知道妇女怀孕并要生产呢？

岐伯说：如果她身上有某些病的证候，却不见有病脉，就可以确定为妊娠。

黄帝说：有一种病，身体发热而且疼痛，这是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身体发生热病，都是阳脉感受外邪而导致的，三阳被邪气侵犯，因此其经脉搏动明显。如果人迎脉的搏动比寸口脉大一倍，病在少阳；比寸口大两倍的，病在太阳；比寸口大三倍，病在阳明。然后病邪传入三阴。病在三阳，会出现发热头痛的症状，入三阴，则会出现腹部胀满的症状，因此病人同时出现腹胀和头痛的症状。

黄帝说：很好。

解说

本篇讨论了鼓胀、血枯、伏梁、热中消中、厥逆等腹中疾患的病因、症状、治法以及禁忌。应该引起注意的是，妇人妊娠在许多方面和其他腹部疾病的症状有相似的地方，应小心鉴别。

本文所述内容与日常生活联系不是很紧密。文中所述的"伏梁"，现已被用作西医的胰腺癌在中医中对应的病名，在治疗上不是很容易。而对于月经病，中医的诊治手段就比西医更加高明。月经量少而颜色淡，诊断为气实证；月经颜色深，诊断为血热证；月经内有血块，诊断为血瘀或者可能有寒邪；月经提前一般表示有热，但也不排除虚症的可能，这种状况表示脾气虚，脾不统血；而月经延迟一般为血虚或者虚寒，同时有气滞的表现。中医治疗一般遵从"虚则补之，实则泻之，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的原则进行相应治疗。

[]{#chapter_46.xhtml}

刺腰痛篇第四十一

原文

足太阳脉令人腰痛，引项脊尻背[1]如重状；刺其郄中[2]太阳正经出血，春无见血[3]。

少阳令人腰痛，如以针刺其皮中，循循然[4]不可以俯仰，不可以顾[5]；刺少阳成骨之端[6]出血，成骨在膝外廉之骨独起者，夏无见血。 

阳明令人腰痛，不可以顾，顾如有见者[7]，善悲；刺阳明于前三痏[8]，上下和之出血，秋无见血。

足少阴令人腰痛，痛引脊内廉，刺少阴于内踝上二痏，春无见血，出血太多，不可复也。

厥阴之脉，令人腰痛，腰中如张弓弩弦；刺厥阴之脉，在腨踵鱼腹[9]之外，循之累累然[10]，乃刺之。其病令人善言[11]，默默然不慧[12]，刺之三痏。

解脉[13]令人腰痛，痛引肩，目然[14]，时遗溲，刺解脉，在膝筋肉分间郄外廉之横脉[15]出血，血变而止。

解脉令人腰痛如引带，常如折腰状[16]，善恐；刺解脉在郄中结络如黍米，刺之血射以黑，见赤血而已。

同阴之脉[17]，令人腰痛，痛如小锤居其中，怫然肿[18]；刺同阴之脉，在外踝上绝骨[19]之端，为三痏。

阳维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怫然肿；刺阳维之脉，脉与太阳合腨下间，去地一尺所。

衡络之脉[20]，令人腰痛，不可以俛仰[21]，仰则恐仆，得之举重伤腰，衡络绝，恶血[22]归之；刺之在郄阳[23]筋之间，上郄数寸，衡居[24]为二痏出血。

会阴之脉[25]，令人腰痛，痛上漯漯然[26]汗出，汗干令人欲饮，饮已欲走；刺直阳之脉[27]上三痏，在蹻上郄下五寸横居，视其盛者出血。

飞阳之脉[28]，令人腰痛，痛上怫怫然[29]，甚则悲以恐；刺飞阳之脉，在内踝上五寸，少阴之前，与阴维之会。

昌阳之脉[30]，令人腰痛，痛引膺，目然[31]，甚则反折[32]，舌卷不能言；刺内筋[33]为二痏，在内踝上大筋前，太阴后，上踝二寸所。

散脉[34]，令人腰痛而热，热甚生烦，腰下如有横木居其中，甚则遗溲[35]；刺散脉，在膝前骨肉分间，络外廉束脉，为三痏。

肉里之脉[36]，令人腰痛，不可以咳，咳则筋缩急；刺肉里之脉为二痏，在太阳之外，少阳绝骨之后。

腰痛侠脊而痛至头，几几然[37]，目

欲僵仆，刺足太阳郄中出血。腰痛上寒，刺足太阳阳明；上热，刺足厥阴；不可以俛仰，刺足少阳；中热而喘，刺足少阴，刺郄中出血。

腰痛上寒，不可顾，刺足阳明；上热，刺足太阴；中热而喘，刺足少阴。大便难，刺足少阴。少腹满，刺足厥阴。如折，不可以俛仰，不可举，刺足太阳；引脊内廉，刺足少阴。

腰痛引少腹控，不可以仰。刺腰尻交者，两髁胂上[39]。以月生死为痏数[38]，发针立已。左取右，右取左。

注释

[1] 尻背：尻，脊椎骨的末端；背，后背。

[2] 郄中：经穴别名，委中。

[3] 春无见血：如果是在春季，就不要刺出血来。

[4] 循循然：活动不便的样子。

[5] 顾：回头看。

[6]
成骨之端：经外穴名。近代《针灸经外奇穴图谱》列作经外穴，名叫成骨。在膝关节的腓骨侧，股骨外上髁最高点处。主治腰痛，鹳口疽，坐马痈等。浅刺出血。

[7] 顾如有见者：回头看时，会有看到鬼魅的幻想。

[8] 三痏：刺三次。后文同义。

[9] 腨踵鱼腹：腨，小腿肚；踵，脚后跟；鱼腹，此处指腓肠肌，肌腹像鱼腹。

[10] 累累然：摸上去像有一串小珠子藏在皮下。

[11] 善言：多说话，喋喋不休。

[12]
默默然不慧：默默然，不愿意说话，抑郁的表现；不慧，神智不是很清楚，糊里糊涂的样子。

[13] 解脉：足太阳经散在腘窝部的血络。

[14] 目然：视物不清。

[15] 横脉：腘窝部两筋肉之间的横纹。

[16] 如折腰状：犹如弯腰驼背的样子。

[17]
同阴之脉：王冰注："足少阴之别络也，并少阳经上行，去足外踝上同身寸之五分，乃别走厥阴，并经下络足附，故名同阴脉也。"

[18] 怫然肿：突然肿大。怫然，突然。

[19] 绝骨：又名悬钟穴。

[20] 衡络之脉：衡络之脉，即带脉。带脉横络腰间，故称。

[21] 俛仰：前俯后仰。

[22] 恶血：淤血，经络不通、血液不行所致。

[23] 郄阳：委阳穴。

[24] 衡居：殷门穴。

[25]
会阴之脉：指任脉；张志聪注："任脉起于至阴，与督脉交会，分而上行，故名会阴。"

[26] 漯漯然：汗出不断的样子。

[27] 直阳之脉：足太阳之脉；一说为督脉。

[28]
飞阳之脉：从足太阳发出的联络少阴经的脉络，张介宾注："飞阳，足太阳之络穴，别走少阴者也。"

[29] 怫怫然：生气的样子，愤怒。

[30] 昌阳之脉：足少阴经在小腿部的支脉。

[31] 目 然：视物昏花。

[32] 反折：后背向后弯曲且程度很大。

[33] 内筋：指筋内的复溜穴，在足太阴经之后，内踝上二寸。

[34] 散脉：足太阴之脉的别络，散行而上，所以叫做散脉。

[35] 遗溲：遗尿，小便失禁。

[36]
肉里之脉：肉里之脉，解剖结构名。指阴维之脉，张景岳认为是足阳明脉；张志聪认为是足少阳阳辅穴。

[37] 几几然：肌肉紧张的样子。

[38]
以月生死为痏数：以月亮的盈亏作为针刺次数的标准，初一刺一次，初二两次，以此类推十五刺十五次，十六刺十四次，最后二十八时刺一次。

[39] 前三：足三里穴。

[40]
腰尻交者，两髁胂上：这里指腰痛者当取下醪穴，其部位在两踝骨下挟脊骨两旁的坚肉处。腰尻交者，指下醪穴；髁，髋骨；胂，指高起丰满的肌肉群，如脊椎两旁的肌肉。

译文

足太阳经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时牵引后背、臀部和颈项部也疼痛，疼痛性质为重痛，如同背负着沉重的东西一样，屈伸不利。治疗时应针刺其合穴委中穴，刺其出血。如果在春季，就不能针刺此穴放血。

足少阳经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时就像针刺皮肤一样，疼痛性质为刺痛，疼痛使得腰部活动不便，以至于不能前后俯仰，也不能做左右回顾。治疗时应刺足少阳经在成骨的起点阳关穴，刺其出血。如果在夏季，就不能针刺其出血。

阳明经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颈项不能转动回顾，如果强行回头，就会神乱目花，似乎看到鬼魅，而且病人容易悲伤。治疗时应刺足阳明经在胫骨前的足三里穴三次，并配合上巨虚和下巨虚穴针刺出血。如果在秋季，就不能针刺放血。

足少阴经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会牵引到脊柱骨的内侧，治疗时应刺足少阴经的复溜穴两次。如果在春季，就不能刺出血；如果针刺出血过多，会使肾气受损而难于恢复。

厥阴经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腰部的感觉就像拉紧的弓弦，治疗时应刺足厥阴经脉上腿肚和足跟之间鱼腹之外的蠡沟穴，用手摸到有串珠样不平的地方时，就用针刺之。这种病常使人沉默寡言而精神抑郁，可以针刺三次。

解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向肩部牵引，眼睛视物不清，时常遗尿。治疗时应取腘窝部两筋肉之间的横纹外侧即委阳穴，针刺放血，直到血色由深变浅为止。

解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感觉腰部像有带子牵引一样，常常弯着腰，容易感到恐惧。治疗时应刺解脉，在委中穴附近的血络中寻找像高粱米大小的团状脉络，刺破会有黑色血液射出，放血直到血色变红时停止。

同阴之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时就像有小锤在里面敲击，病处突然肿胀，治疗时应刺同阴之脉，在悬钟穴旁边的阳辅穴处针刺三次。

阳维之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的地方会突然肿起。治疗时应当刺阳维脉，针刺的部位为阳维脉和太阳经相合于小腿之下距离地面约一尺的地方，即乘山穴。

衡络之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病人不能前后俯仰，后仰就怕跌倒。这种病多是因为举重物伤及腰部，致使带脉阻绝不通，淤血充斥其中。治疗时应刺委阳穴，以及大筋间上行数寸处的殷门穴，各针刺二次，针刺出血。

会阴之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痛时出汗不断，出完汗就想饮水，饮水后就想走跑动。治疗时应刺直阳之脉上三次，其部位分别为阳跷脉上的申脉穴上，以及足太阳委中穴下五寸的承筋穴处，这两穴周边有筋脉淤血的地方，针刺出血。

飞阳之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痛时病人有郁怒感，严重时会出现悲哀和恐惧。治疗时应刺此脉，在内踝上五寸，少阴之前，阴维之会，即筑宾穴。

昌阳之脉发病引起的腰痛，疼痛时会牵引胸膺部，两眼视物昏花，严重时腰背向后反折，舌体卷曲不能说话。治疗时取复溜穴，刺两次，复溜穴的位置在内踝上跟腱之前，足太阴经之后，内踝上二寸的地方。

散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时会伴有身体发热，过热时会出现心烦，如同有一块横木梗阻在腰下，严重时会发生遗尿。治疗时应刺散脉中的地机穴三次，地机穴在胫骨后缘与比目鱼肌之间，内踝尖与阴陵泉连线上，阴陵泉穴下三寸。

肉里之脉发病所引起的腰痛，疼痛时不能咳嗽，咳嗽腰部筋脉就会抽搐痉挛。治疗时应针刺肉里之脉上的阳辅穴二次，阳辅穴的位置在足太阳经的外前方，足少阳经悬钟穴的后面。

腰痛时疼痛沿着脊柱两旁痛，向上直到头部，疼痛的地方僵硬不舒，痛时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时时要跌倒。治疗时应在足太阳经的委中穴处针刺出血。腰痛并伴随发冷的，应针刺足太阳经和足阳明经；腰痛并伴随发热的，应针刺足厥阴经；腰痛不能前俯后仰的，应针刺足少阳经；如果内热伴随喘促的，应针刺足少阴经，并刺委中穴出血。

腰痛时，感觉腰上冷痛，头部肌肉僵硬不能回头的，针刺足阳明经；感觉腰上热痛的，针刺足太阴经；感觉体内热并伴有气喘的，应针刺足少阴经。大便困难的，应针刺足少阴经。小腹胀满的，应针刺足厥阴经。腰部好像被折断，不能前俯后仰，不能抬起的，应针刺足太阳经。疼痛时牵引脊骨内侧的，应针刺足少阴经。

腰痛时牵引小腹肌肉，不能后仰，治疗时应针刺腰部和臀部交会处的下髎穴，它的位置在腰下两旁胯骨上的坚肉处，针刺时以月亮的盈亏来计算针刺的次数，针后会立即见效。采用左痛刺右，右痛刺左的方法。

解说

本篇腰痛论主要论述了腰痛病的辨证以及针刺治疗方法，着重强调了腰痛的分经论治，不同的腰痛症状需要采用不同的针刺方法。然后，普通家庭一般不会配备针刺放血的器具，也不知道针刺放血的操作方法，放血疗法并不适合一般人来操作。但是治疗腰痛的根本在于疏通经络，因此，利用现有的条件，在病变经络上进行刮痧，拔罐，按摩等治疗，也可以起到疏通经络的目的，较适于家庭保健。

[]{#chapter_47.xhtml}

风论篇第四十二

原文

黄帝问曰：风之伤人也，或为寒热，或为热中[1]，或为寒中，或疠风[2]，或为偏枯[3]，或为风也。其病各异，其名不同，或内至五藏六府[4]。不知其解，愿闻其说。

岐伯对曰：风气藏于皮肤之间，内不得通[5]，外不得泄[6]。风者，善行而数变，腠理开则洒然[7]寒，闭则热而闷[8]；其寒也则衰食饮，其热也则消肌肉，故使人怢慄[9]而不能食，名曰寒热[10]。风气与阳明入胃，循脉而上至目内眦，其人肥，则风气不得外泄，则为热中而目黄[11]；人瘦，则外泄而寒，则为寒中而泣[12]也。风气与太阳俱入，行诸脉俞[13]，散于分肉[14]之间，与卫气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愤瞋[15]而有疡[16]；卫气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疠得，有荣气热胕[17]，其气不清，故使其鼻柱坏而色败[18]，皮肤疡溃。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或名曰寒热。

以春甲乙伤于风者为肝风，以夏丙丁伤于风者为心风，以季夏戊己伤于邪[19]者为脾风，以秋庚辛中于邪者为肺风，以冬壬癸中于邪者为肾风。

风中五藏六府之俞，亦为藏府之风，各入其门户[20]所中，则为偏风。

风气循风府而上，则为脑风；风入系头，则为目风，眼寒[21]；饮酒中风，则为漏风[22]；入房汗出中风，则为内风[23]；新沐中风，则为首风[24]；久风入中，则为肠风飱泄[25]；外在腠理，则为泄风[26]。故风者，百病之长也；至其变化，乃为他病也，无常方，然致有风气也。

帝曰：五藏风之形状不同者何？愿闻其诊及其病能[27]。

岐伯曰：肺风之状，多汗恶风，色皏然白，时咳短气，昼日则差[28]，暮则甚；诊在眉上，其色白。心风之状，多汗，恶风，焦绝[29]，善怒吓，赤色，病甚则言不可快；诊在口，其色赤。肝风之状，多汗恶风，善悲，色微苍，嗌乾[30]善怒，时憎女子[31]；诊在目下，其色青。脾风之状，多汗恶风，身体怠惰，四支不欲动，色薄微黄，不嗜食；诊在鼻上，其色黄。肾风之状，多汗恶风，面痝然浮肿，脊痛不能正立，其色炲，隐曲不利[32]；诊在肌上，其色黑。胃风之状，颈多汗恶风，食饮不下，鬲寒不通，腹善满，失衣则胀，食寒则泄，诊形瘦而腹大。首风之状，头面多汗恶风，当先风一日则病甚[33]，头痛不可以出内，至其风日，则病少愈。漏风之状，或多汗，常不可单衣；食则汗出，甚则身汗，喘息恶风，衣常濡，口干善渴，不能劳事。泄风之状，多汗，汗出泄衣上，口中干上渍[34]，其风不能劳事，身体尽痛则寒。

帝曰：善！

注释

[1] 热中：中医病症名。指内热。

[2] 疠风：病名，麻风。

[3] 偏枯：半身不遂。

[4] 内至五脏六府：风邪中脏腑，可能有神智昏迷的表现，病情较重。

[5] 内不得通：气血在体内通行不畅。

[6] 外不得泄：汗液不能从汗孔排泄出去。

[7] 洒然：寒冷的样子。

[8] 闷：烦闷。

[9] 怢慄：怢（tū突）栗，指寒战，寒栗。

[10] 寒热：发热并且怕冷。

[11] 目黄：巩膜充血，属于中医热证的症状。

[12] 泣：流眼泪。

[13] 诸脉俞：背俞穴。

[14] 分肉：皮肤和肌肉。

[15] 肌肉愤瞋：肌肉红肿热痛，愤然肿胀。

[16] 疡：皮肤溃烂，破溃。

[17] 热胕：血脉腐坏。

[18] 鼻柱坏而色败：鼻梁损坏而面色败坏。

[19] 邪：风邪。

[20] 入其门户：风邪侵入经络脏腑。

[21] 眼寒：为迎风流泪症，症见眼睛惧怕寒冷，或痛，或痒，或畏风。

[22] 漏风：病名。酒性温散，酒后中风后汗液外漏不止，因此叫做漏风。

[23]
内风：病名。因房事而汗出，风邪乘阴精内耗时侵入体内，因此叫做内风。

[24]
首风：病名。在刚刚洗过头皮肤毛孔张开时感受风邪而致病，症见头痛恶风，头面多汗，或眩晕，或偏头痛。

[25] 肠风飱泄：风邪传到肠胃，导致下痢脓血，水谷不化，形成水泄泻痢。

[26] 泄风：病名。症见多汗，皮肤湿如水渍，口干，不能劳动，身痛而寒。

[27] 病能：病态，发病时的状态。

[28] 差：好转。

[29] 焦绝：唇舌干燥，津液干绝。

[30] 嗌干：咽干。

[31] 时憎女子：性欲不佳。

[32] 隐曲不利：生殖机能衰退。

[33] 当先风一日则病甚：每当外界风气将要发生的前一天，病情更加严重。

[34] 口中干上渍：上半身出汗如水浸渍，口中干燥。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风邪伤害人体，有的表现为发热怕冷，有的表现为内热，有的表现为里寒，有的会发生麻风病，有的会发生半身不遂，有的单单表现出怕风；它们虽然都是由风邪引起的，但产生的疾病各不一样，病名也不相同，有的风邪甚至侵入到人体的五脏六腑。我对这些不是很清楚，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风邪侵入人体后，往往停留在皮肤腠理之间，使在内的气血经络的运行受到阻碍，使得皮肤不能发汗。风邪来去迅速而且变化无常，当它扰乱皮肤肌肉使腠理开放时，人就会感觉怕冷；当它使皮肤肌肉汗孔闭塞不通时，体内的热量不能散发，就会觉得发热而烦闷。发寒会导致食欲不振，饮食减少，发热也会消耗体能而导致身体消瘦；因此病人突然寒栗而没有食欲，这叫做寒热病。风邪沿着阳明胃经侵入人体，沿着经络上行到达眼角的血络，如果人体质肥胖，皮肤腠理致密，那么风邪就不能从皮肤向外散去，郁职体内就表现为内热，眼睛发黄；如果人体质消瘦，皮肤腠理疏松，卫气就会轻易外泄，表现为怕冷，眼睛容易流泪。风邪沿着太阳经侵入人体，在背俞穴之间走串，散在皮肤肌肉之间，与卫气相搏争，使卫气运行不利，从而导致肌肉突然红肿热痛，形成疮疡；由于卫气运行受阻，凝滞不畅，因此肌肉麻木不仁，感觉不到痒痛。得疠气时，肌肉营气受热腐坏，呼吸时的气体溃乱不清，所以使得鼻梁损坏，面部气色衰败，皮肤发生疮疡破溃。风寒邪气侵入经脉，稽留而不散造成的疾病，病名叫做疠风，也叫寒热证。

在春季和甲乙日伤于风邪的叫做肝风；在夏季和丙丁日伤于风邪的叫做心风；在夏季和戊己日伤于风邪的叫做脾风；在秋季和庚辛日伤于风邪的叫做肺风；在冬季和壬癸日伤于风邪的叫做肾风。

风邪侵入五脏六腑的俞穴，也能成为脏腑之风，风邪侵入各脏腑经络所导致的风病，就叫做偏风。

风邪沿着风府穴向上入脑，就叫做脑风；风邪侵入头部目系经脉，就叫做目风，表现为两眼惧寒怕冷，迎风流泪；饮酒之后感受风邪，叫做漏风，表现为额头常年出汗；行房时汗出而感受风邪，叫做内风，表现为常常咳嗽而面红；沐浴或洗头之后感受风邪，叫做首风，多表现为头痛恶风，头面多汗，或眩晕，或偏头痛；风邪侵袭而久留不愈，就会内传至于肠胃，发展为肠风病，大便下血，或泻痢；风邪侵袭皮肤腠理，卫气不固，叫做泄风，表现为多汗，皮上湿如水渍，口干，不能劳事，身痛而寒。因此说，风邪是引起多种疾病的首要致病因素，称为"百病之长"。风邪侵入人体后不断变化，这才导致其他的疾病，虽然没有固定的方式，但致病的原因总归于风邪。

黄帝说：五脏风所表现的症状有哪些不同呢？我想听听对此如何诊断及其发病时的表现。

岐伯说：肺风的症状是多汗，怕风，脸色发白，时时咳嗽气短，白天有所缓解，夜晚病情加重；诊察的重点在眉上部，颜色发白。心风的症状是多汗，怕风，唇焦舌干，津液枯竭，容易发怒，脸色红，严重时说话不流利；诊察的重点在口部，颜色发红。肝风的症状是多汗，怕风，容易悲伤，脸色稍稍发青，咽喉干燥，容易发怒，性欲不佳；诊察的重点在眼睛下部，颜色发青。脾风的症状是多汗，怕风，身体无力怠惰，肢体不愿活动，脸色稍稍发黄，食欲不佳；诊察的重点在鼻上，颜色发黄。肾风的症状是多汗，怕风，脸部浮肿，腰脊疼痛不能站立，脸色如同死灰，小便不利；诊断的重点在部肌肤，颜色发黑。胃风的症状是颈部多汗，怕风，饮食入口难以下咽，膈部受寒阻塞不通，腹部容易胀满，身体受凉腹部就会发胀，吃寒凉的食物就会大便泄泻；诊断的重点是形体瘦弱而腹部胀大。头风的症状是头面部多汗，怕风，每当外界风气将要发生的前一天，病情会加重，头痛得不能离开室内；到风气发生的日子，病情就会稍稍缓解。漏风的症状是有时出汗过多，有时不太出汗，通常状况下衣服不能穿得过于单薄；吃饭时就会出汗，严重时全身出汗，咳喘怕风，衣服常常被汗水浸湿，口干易渴，不能劳动。泄风的症状是出汗多，汗水浸透衣服，口中干燥，上半身如水浸渍，由于津亏气虚，所以不能劳动，全身疼痛，身体发冷。

黄帝说：很好。

解说

风邪为"百病之长"，无论是外感疾病，还是内伤疾病，风证都是最容易发生和发展的。古人说："上工治未病"，很多疾病都是由风邪引起的，因此如何有效地预防风邪致病就成为预防疾病的重要部分。

风邪往往是从肌肤腠理侵入人体的，因此，加强肌肤腠理的防卫功能，使自身的卫气强盛，就可以在人体第一道防线上阻断风邪的入侵。中医名方玉屏风散，就是一个坚固皮肤腠理、增强卫气的名方。对于普通家庭来讲，每到风邪盛行的秋冬二季，预防性的服用此类方药，可以预防疾病的发生。而且，无论是五脏风还是风中肌肤，都有一个共同的症状------出汗。这是因为风邪侵入后，常常使汗孔开合失常所致。因此出汗这一症状可以作为诊断是否感受风邪发病的一个依据。

[]{#chapter_48.xhtml}

痹论篇第四十三

原文

黄帝问曰：痹之安生？

岐伯对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1]，寒气胜者为痛痹[2]，湿气胜者为著痹[3]也。

帝曰：其有五者何也？

岐伯曰：以冬遇此者为骨痹[4]，春遇此者为筋痹[5]，夏遇此者为脉痹[6]，至阴[7]遇此者为肌痹[8]，秋遇此者为皮痹[9]。

帝曰：内舍五藏六府，何气使然？

岐伯曰：五藏皆有合[10]，病久而不去者，内舍[11]于其合也。故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肾；筋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肝；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心；肌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脾；皮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肺。所谓痹者，各以其时，重感于风寒湿之气也。

凡痹之客[12]五藏者，肺痹者，烦满喘而呕；心痹者，脉不通，烦则心下鼓[13]，暴[14]上气而喘，嗌干善噫，厥气[15]上则恐；肝痹者，夜卧则惊，多饮数小便，上为引如怀[16]；肾痹者，善胀[17]，尻以代踵[18]，脊以代头[19]；脾痹者，四支懈惰，发咳呕汁[20]，上为大塞[21]；肠痹者，数饮而出不得[22]，中气喘争，时发飧泄[23]；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内痛，若沃以汤[24]，涩于小便[25]，上为清涕。

阴气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饮食自倍[26]，肠胃乃伤。淫气[27]喘息，痹聚在肺；淫气忧思，痹聚在心；淫气遗溺[28]，痹聚在肾；淫气乏竭[29]，痹聚在肝；淫气肌绝[30]，痹聚在脾。

诸痹不已，亦益内也[31]，其风气胜者，其人易已也。

帝曰：痹，其时有死者，或疼久者，或易已[32]者，其故何也？

岐伯曰：其入藏者死，其留连筋骨间者疼久，其留皮肤间者易已。

帝曰：其客于六府者何也？

岐伯曰：此亦其食饮居处，为其病本[33]也。六府亦各有俞[34]，风寒湿气中其俞，而食饮应之，循俞而入，各舍其府也。

帝曰：以针治之奈何？

岐伯曰：五藏有俞，六府有合[35]，循脉之分，各有所发，各随其过，则病瘳也。

帝曰：荣卫之气，亦令人痹乎？

岐伯曰：荣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藏，洒陈[36]于六府，乃能入于脉也。故循脉上下，贯五藏，络六府也。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慓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故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37]，散于胸腹，逆其气则病，从其气则愈，不与风寒湿气合，故不为痹。

帝曰：善。痹，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热，或燥，或湿，其故何也？

岐伯曰：痛者，寒气多也，有寒故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荣卫之行涩，经络时疏[38]，故不通[39]，皮肤不营[40]，故为不仁。其寒者，阳气少，阴气多，与病相益[41]，故寒也。其热者，阳气多，阴气少，病气胜，阳遭阴，故为痹热。其多汗而濡者，此其逢湿甚也，阳气少，阴气盛，两气[42]相感，故汗出而濡也。

帝曰：夫痹之为病，不痛何也？

岐伯曰：痹在于骨则重，在于脉则血凝而不流，在于筋则屈不伸，在于肉则不仁，在于皮则寒，故具此五者则不痛也。凡痹之类，逢寒则虫[43]，逢热则纵[44]。

帝曰：善。

注释

[1] 行痹：病名，主要表现为运动时疼痛，活动受限。

[2] 痛痹：病名，主要表现为肩部疼痛，屈伸不利，关节肿大。

[3]
著痹：病名，主要以湿邪侵犯为主，临床表现为肢体疼痛、酸困、病处固定不移。

[4]
骨痹：病名，主要由于寒湿之邪伤于骨髓。主要症状为骨痛、身重、有麻痹感、四肢沉重难举。

[5]
筋痹：病名，主要表现为筋脉拘急，关节疼痛而难以伸张。因筋脉聚于关节，风寒湿邪侵于筋脉所致。

[6]
脉痹：病名，主要表现为不规则的发热，肌肤灼热、疼痛，皮肤出现红斑的，多因血虚，由于寒湿邪气留滞血脉所致。

[7] 至阴：长夏。

[8]
肌痹：病名，凡风寒湿热毒等邪侵犯肌肉，闭阻脉络，导致气滞血瘀，表现为一处或多处肌肉疼痛，麻木不仁，甚至肌肉萎缩，疲软无力，手足不遂等。

[9] 皮痹：病名，主要表现为皮肤浮肿，继而皮肤变硬、萎缩。

[10] 合：心合于脉，肝合于筋，脾合于肉，肺合于皮，肾合于骨。

[11] 舍：藏。

[12] 客：侵袭。

[13] 心下鼓：心下悸动。

[14] 暴：突然。

[15] 厥气：上逆之气，逆乱之气。

[16] 上为引如怀：上腹部胀满，就像怀孕一样。

[17] 善胀：水肿。

[18] 尻以代踵：屁股代替脚后跟，形容站不起来。

[19] 脊以代头：脊柱的部位代替头，形容头不能抬起来。

[20] 呕汁：呕吐胃液。

[21] 上为大塞：上部胸膈闭塞。塞：梗塞。

[22] 数饮而出不得：喝水很多，却没有小便。

[23] 飧泄：泄泻。

[24] 若沃以汤：摸着发烫，就像摸到热汤一样。

[25] 涩于小便：小便不利。

[26] 饮食自倍：饮食过量。

[27] 淫气：过度的，或者指邪气。

[28] 遗溺：吐口水，出唾，小便失禁。

[29] 乏竭：劳累，耗伤。

[30] 肌绝：肌肉萎缩枯槁。

[31] 亦益内也：更加向内发展。

[32] 已：痊愈。

[33] 为其病本：是这个病的根本原因。

[34] 俞：俞穴。

[35] 合：合穴。

[36] 洒陈：分散。

[37] 肓膜：心下膈上之膜。

[38] 经络时疏：通。

[39] 通：痛。

[40] 不营：不被滋养。

[41] 益：加剧。

[42] 两气：阴气和湿气。

[43] 虫：挛急。

[44] 纵：舒展。

译文

黄帝问岐伯：痹病是怎样产生的呢？

岐伯回答说：风邪、寒邪、湿邪三种邪气错杂而至，一起侵入人体，共同导致痹病。其中，以风邪为主的叫做行痹，以寒邪为主的叫做痛痹，以湿邪为主的叫做著痹。

黄帝问：痹病也可以分为五种，是怎么分的呢？

岐伯说：在冬天被这三种邪气侵袭而得的痹病，叫做骨痹；在春天被这三种邪气侵袭而得的痹病，叫做筋痹；在夏天被这三种邪气侵袭而得的痹病，叫做脉痹；在长夏被这三种邪气侵袭而得的痹病，叫做肌痹；在秋天被这三种邪气侵袭而得的痹病，叫做皮痹。

黄帝说：痹病有藏于五脏六腑的，是什么病气导致的呢？

岐伯说：五脏与皮肉筋骨脉五体内外相合，如果痹病在五体停留太久，就会传向内藏于与五体相合的脏腑。因此，骨痹长久不愈，再被病邪所侵袭，邪气就会向内而留居于肾；筋痹长久不愈，再被病邪所侵袭，邪气就会向内而留居于肝；脉痹长久不愈，再被病邪所侵袭，邪气就会向内而留居于心；肌痹长久不愈，再被病邪所侵袭，邪气就会向内而留居于脾；皮痹长久不愈，再被病邪所侵袭，邪气就会向内而留居于肺。因此，所谓痹病，就是五脏在其所主的季节再次感受了风、寒、湿三种邪气而造成的。

痹病侵犯到五脏的，病变会随脏腑的不同而各异。肺痹的症状为，胸部胀满，烦闷，喘息并呕吐；心痹的症状为，血脉不通，烦闷而心悸，突然气逆喘息，咽干，嗳气，气逆时感到恐惧；肝痹的症状为，夜晚睡觉时感到惊恐，喝水多，小便次数多，上腹胀满如同怀孕；肾痹的症状为，容易发生水肿，发病时不能直立，不能抬头；脾痹的症状为，四肢无力，咳嗽并且呕吐胃液，上部胸膈闭塞；肠痹的表现为，喝水多，小便少，肠胃气逆压迫肺脏以致气喘气急，时常发生腹泻；胞痹的症状为，下腹部膀胱有压痛，摸上去发热，就像被热水浇过一样，小便不利，鼻流清涕。

阴气，安静时可以潜藏神气，躁动时就会消耗神气。饮食过量，肠胃会受到损伤。邪气导致呼吸喘息的，说明痹邪聚集在肺；邪气导致的过度忧思的，说明痹邪聚集在心；邪气导致遗尿的，说明痹邪聚集在肾；邪气导致乏力的，说明痹邪聚集在肝；邪气导致肌肉委陷的，说明痹邪聚集在脾。

上述各种痹病如果长期不愈，病邪便会逐渐向内发展，导致病情加剧。以风邪为主的痹病，病人容易痊愈。

黄帝说：痹病，有的能引起死亡，有的疼痛很久不愈，有的容易痊愈，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病邪侵入五脏，导致脏气闭塞的就会死亡；筋骨之间停留的，病邪不易散出，就会疼痛长久而难以治愈；停留在肌肤表皮的，邪浅易散就容易痊愈。

黄帝说：痹病的病邪为什么会侵入六腑呢？

岐伯说：饮食不节、起居不良是其发病的根本。六腑在背部也有各自的俞穴，风寒湿三邪侵入各腑俞穴，如果饮食不节而损伤内腑，病邪就会从各腑俞穴进入相应六腑之中，成为六腑痹病。

黄帝说：怎样用针灸进行治疗？

岐伯说：五脏六腑各有俞穴和合穴，循着脏腑所属的经脉，在病邪发病的地方进针治疗，病就可以痊愈了。

黄帝说：营气和卫气能使人患上痹病吗？

岐伯说：营气，是水谷所化生的精华，能够滋养五脏，分散在五脏六腑之中，可以进入血脉，因此随着血脉运行于全身，注入五脏，联系六腑，发挥其营养作用。卫气，是水谷所化生的强悍之气，运行快而滑利，不能进入血脉，因此在皮肤肌肉胸膈之中巡行，分散在胸腹部。营卫之气循行周身，周而复始。如果营卫之气发生气逆，就会生病；调和营卫，使之顺行，病就能痊愈；营气和卫气不会和风寒湿邪气相合，因此不会导致痹病。

黄帝说：很好。痹病有的痛，有的不痛，有的肌肤麻木不仁，有的身体寒冷，有的身体发热，有的皮肤干燥，有的皮肤湿浊，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痛是由于有的痹病以寒气侵袭为主，因寒才会痛。不痛而麻木不仁的，是因为病的太久，邪气深入，营气和卫气运行不畅，致使经络有时空虚，气血衰少，因此不会痛，但是皮肤得不到营气的滋养，所以会皮肤麻木不仁。身体发冷是由于患者平时体内就阳气不足，阴气有余，阴气与风寒湿邪气相合，加重寒，因此身体感到寒冷。身体发热是由于患者平时体内阳气有余，阴气不足，阳气和病邪相争，阳胜就产生了痹热。出汗多而且全身潮湿的，是因为感受湿邪太过，体内阳气衰少，阴气相对强盛，阴气和湿气相互作用，因此出汗多而全身潮湿。

黄帝说：痹病有不痛的，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痹病在骨的，其症状为为全身发重；痹病在脉的，其症状为血液凝滞不畅；痹病在筋的，其症状为屈伸动作困难；痹病在肌肉的，其症状为肌肉麻木不仁；痹病在皮肤的，其症状为感觉身体寒冷。因此，具有这五种症状的痹病，就不会感到疼痛。但凡痹病，遇到寒冷时就会筋脉痉挛，遇到温热时才会弛缓舒展。

黄帝说：好。

解说

内经上所说的痹症，很大一部分属于现代医学中的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痛风等自身免疫性疾病以及关节病。在中医范围内，痹症的病因很明确，即"风寒湿三气杂合而为病"；至于出现不同的临床表现，只是因为风寒湿三气侵入人体的不同脏腑经络而已。

因此，对痹症的防范及护理，应主要针对风寒湿三种邪气。在预防方面，注意在风、寒、湿三邪气盛行的秋冬季节加强保暖；避免过量饮酒，因为酒性湿热，很容易成为痹症发生的基础；同时做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在护理痹症患者方面，同样需要针对风寒湿三邪来进行护理。保证受邪部位的温度，在晚上睡觉之前给予充分的热敷。另外在局部进行针灸、拔罐等治疗，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chapter_49.xhtml}

痿论篇第四十四

原文

黄帝问曰：五藏使人痿[1]何也？

岐伯对曰：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脉，肝主身之筋膜[2]，脾主身之肌肉，肾主身之骨髓。故肺热叶焦，则皮毛虚弱急薄，著则生痿躄[3]也；心气热，则下脉厥而上[4]，上则下脉虚[5]，虚则生脉痿[6]，枢折挈[7]，胫纵而不任地也[8]；肝气热，则胆泄口苦筋膜干，筋膜干则筋急而挛，发为筋痿[9]；脾气热，则胃干而渴，肌肉不仁，发为肉痿[10]；肾气热，则腰脊不举，骨枯而髓减，发为骨痿。

帝曰：何以得之？

岐伯曰：肺者，藏之长也，为心之盖[11]也。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则发肺鸣[12]，鸣则肺热叶焦。故曰五藏因肺热叶焦发为痿躄，此之谓也。悲哀太甚，则胞络绝；胞络[13]绝，则阳气内动，发则心下崩，数溲血也。故《本病》曰："大经[14]空虚，发为肌痹，传为脉痿。"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15]于外，入房[16]太甚，宗筋[17]弛纵，发为筋痿，及为白淫[18]。故《下经》曰："筋痿者，生于肝，使内[19]也。"有渐于湿[20]，以水为事[21]，若有所留，居处相湿，肌肉濡渍，痹而不仁，发为肉痿。故《下经》曰："肉痿者，得之湿地也。"有所远行劳倦，逢大热而渴，渴则阳气内伐[22]，内伐则热舍于肾。肾者水藏也，今水不胜火，则骨枯而髓虚，故足不任身，发为骨痿。故《下经》曰："骨痿者，生于大热也。"

帝曰：何以别之？

岐伯曰：肺热者色白而毛败，心热者色赤而络脉溢，肝热者色苍而爪枯，脾热者色黄而肉蠕动；肾热者色黑而齿槁。

帝曰：如夫子言可矣。论言治痿者独取阳明，何也？

岐伯曰：阳明者，五藏六府之海，主闰宗筋[23]，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24]也。冲脉者，经脉之海也，主渗灌溪谷[25]，与阳明合于宗筋。阴阳总宗筋之会，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皆属于带脉，而络于督脉。故阳明虚则宗筋纵，带脉不引，故足痿不用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各补其荥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逆顺，筋、脉、骨、肉各以其时受月，则病已矣。

帝曰：善。

注释

[1] 痿：痿证，病名。筋肉萎缩，不能举动。

[2] 筋膜：包裹于肌肉的肌腱之外的部分，叫筋膜。

[3] 痿躄：四肢痿弱、脚不能行走。

[4] 下脉厥而上：向下行的经脉逆而上行。下脉，下行之脉；厥，逆行。

[5] 脉虚：在下的经脉空虚。

[6]
脉痿：脉痿症，症见下肢肌肉萎缩无力，小腿部软弱不能站立，膝踝关节不能提起和屈曲等。

[7] 枢折挈：四肢关节弛缓如折，不能提举。枢，下肢关节。

[8] 任地：在地上走路。

[9] 筋痿：筋痿症，症见口苦，筋急而痉挛，阴茎弛绥不收，滑精等。

[10] 肉痿：肉痿症，症见肌肉麻木不仁，口渴，严重时出现四肢不能举动等。

[11] 盖：华盖，因为肺在心之上。

[12] 肺鸣：肺气喘鸣，因气郁而肺气不利出现的喘鸣声。

[13] 胞络：心包络。

[14] 大经：人体内大的经脉。

[15] 意淫：胡思乱想。

[16] 入房：性生活。

[17] 宗筋：阴茎，或指三阴三阳经的总称。

[18]
白淫：夜间梦见性交而流出白色或黄色黏液，或白天耳闻目睹淫秽之事而不自止地流出黏液，与男子梦遗或滑精相似，均称妇女白淫。相当于妇女性功能异常。此处也指男子遗精。

[19] 内使：性交。

[20] 有渐于湿：感受湿邪。

[21]
以水为事：长期饮酒无度，或生活之处太过潮湿。水，在此指酒；非常喜欢饮酒。

[22] 阳气内伐：阳气缺乏。伐，同'乏'。

[23] 闰宗筋：润养诸筋。闰，润。

[24] 束骨而利机关：约束骨肉，滑利关节。

[25]
渗灌溪谷：灌溉滋养肌肉。渗灌，渗透灌溉；溪谷，肌肉的大会合叫做谷，小会合叫做溪。

译文

黄帝问：五脏发病都可以使人患上痿弱病，为什么呢？

岐伯说：肺主管周身的皮肤汗毛，心主管周身的血管，肝主管周身的经筋和筋膜，脾主管周身的肌肉，肾主管周身的骨髓。因此，肺有邪热，就会使肺叶枯痿，出现津液耗伤，周身皮毛虚弱、干枯的症状；当肺热严重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发生痿躄。心有邪热，会使向下运行的气血上逆，引起向下运行的血脉空虚，血脉空虚就会发生脉痿，出现关节如同被折断，不能做提举运动，小腿肌肉麻痹而不能正常行走的症状；肝有邪热，会使胆汁外溢，导致口苦，筋膜失去濡养而干枯，筋脉痉挛麻痹，于是发生筋痿；脾有邪热，会耗伤胃内的津液而口渴，肌肉失去濡养就会麻木不仁，于是发生肉痿；肾有邪热，会使精液耗伤，致使脑髓减少而骨质干枯，腰部脊柱不能活动，从而发生骨痿。

黄帝问：痿证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岐伯说：肺是五脏的关键，又是心的华盖。遇到失意的事情，或是所追求的东西得不到满足时，就会使肺气抑郁而不畅通，出现喘息的声音；喘息就会使气郁积化热，导致肺叶枯焦。于是，肺内精气不能散布周身，其他脏腑因肺叶焦枯得不到营养，就会发生痿躄。过度悲伤，会使气机郁结而导致心包络气血不通，造成阳气妄动而逼迫心血下移，于是发生小便多且便中有血的症状。因此《本病》中说："大的经脉空虚，会发生肌痹，进一步发展会转变为脉痿。"

毫无节制的胡思乱想，欲望不能得到满足，意念受外界干扰而纷乱，房事没有节制，这些都能导致全身筋脉弛缓，形成筋痿及白浊、白带等疾病。所以《下经》中说：筋痿发生在肝脏的，是由于性生活过度，耗伤精气所致。经常被湿邪浸渍，长期饮酒无度，水湿有所留滞，或生活之处太过潮湿，湿邪痹阻于肌肉，就会出现肌肉麻木不仁，最终病情发展成为肉痿。所以《下经》中说："肉痿，是由于久居湿地引起的。"由于长途跋涉，太过劳累，又遇上炎热的天气，汗多伤津而口渴，于是体内阳气化热内扰，内扰的邪热侵入肾脏。肾属于水脏，现在水不能胜火，耗伤肾中阴精，出现骨质干枯，髓海空虚，导致两足不能支持身体，发展成为骨痿。所以《下经》中说："骨痿，是由于大热所导致的。"

黄帝问道：怎样辨别这五种痿证呢？

岐伯说：肺有热的痿证，面色发白，皮毛枯槁衰败；心有热的痿证，面色发红，浅表的血脉充满；肝有热的痿证，面色发青，爪甲枯槁；脾有热的痿证，面色发黄，肌肉经常抽搐；肾有热的痿证，面色黑，牙齿枯槁。

黄帝道：先生说得很好。但医书上说，治疗痿证应独取阳明，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阳明是五脏六腑营养的源泉，能濡养全身的筋脉，筋脉主管约束骨骼，使关节运动滑利。冲脉为十二经气血汇聚的地方，主管输送营养以灌溉滋养肌肉，与足阳明经会合于各个筋脉。阴经阳经都总汇于宗筋各脉，再会合于足阳明经的气衔穴，因此阳明经是它们的统领；诸经又都连属于带脉，系络于督脉。所以阳明经气血不足，宗筋就会失养而弛缓，带脉也不能收引，就会使两足痿弱而不能行走了。

黄帝问：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调补各经的荥穴，疏通各经的俞穴，调整相应脏腑的虚实和气血的逆顺；治疗筋脉骨肉的病变，只要在各个脏腑当旺的月份进行治疗，病就会痊愈。

黄帝道：好！

解说

中医的痿证，类似于现代医学中的重症肌无力，阳痿等病。本篇以五脏所致的各种痿证，从病机到症状对其做出了详细的论述。《内经·咳论》中说："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无论是痹症、痿证、腰痛，都是这个道理。因此，临床上只要分清了症的归属，就不难进行治疗。本篇还提出了治疗痿证的一大原则，即：治痿独取阳明。这条原则成为治疗痿证的根本。补中益气汤、归脾汤等方剂都是基于这条理论所创制的，都可以有效治疗已经发生的痿证。

保护好脾胃之气也是防治痿证的有效措施。注意合理搭配食用五谷、五果，不偏食，不挑食，使脾胃之气得到很好的保护，痿证就不容易发生。咖啡、烟酒等会耗伤脾胃之气，最好避免或尽量少用。另外，经常按摩和点压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上的穴位，如足三里和阴陵泉穴，有助于增长脾胃之气，预防痿证的发生。

[]{#chapter_50.xhtml}

厥论篇第四十五

原文

黄帝问曰：厥之寒热者，何也？

岐伯对曰：阳气衰于下[1]，则为寒厥；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

帝曰：热厥之为热也，必起于足下者，何也？

岐伯曰：阳气起于足五指之表[2]，阴脉者集于足下，而聚于足心，故阳气盛则足下热也。

帝曰：寒厥之为寒也，必从五指而上于膝者，何也？

岐伯曰：阴气起于五指之里，集于膝下而聚于膝上，故阴气盛，则从五指至膝上寒。其寒也，不从外，皆从内也。

帝曰：寒厥何失而然也？

岐伯曰：前阴者，宗筋之所聚，太阴阳明之所合也[3]。春夏则阳气多而阴气少，秋冬则阴气盛而阳气衰。此人者质壮，以秋冬夺于所用[4]，下气上争不能复[5]，精气溢下，邪气因从之而上也。气因于中，阳气衰，不能渗营其经络。阳气日损，阴气独在，故手足为之寒也。

帝曰：热厥何如而然也？

岐伯曰；酒入于胃，则络脉满而经脉虚[6]；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阴气虚则阳气入，阳气入则胃不和，胃不和则精气[7]竭，精气竭则不营其四支也。此人必数醉若[8]饱以入房，气聚于脾中不得散，酒气与谷气相薄，热盛于中，故热偏于身内热而溺赤也。夫酒气盛而慓悍，肾气有衰，阳气独盛，故手足为之热也。

帝曰：厥或令人腹满，或令人暴不知人[9]，或至半日远至一日乃知人者，何也？

岐伯曰：阴气盛于上则下虚，下虚则腹胀满；阳气盛于上，则下气重上[10]，而邪气逆，逆则阳气乱，阳气乱则不知人也。

帝曰：善。愿闻六经脉之厥状病能也。

岐伯曰：巨阳之厥，则肿首头重，足不能行，发为眴仆[11]；阳明之厥，则癫疾欲走呼，腹满不得卧，面赤而热，妄见而妄言；少阳之厥，则暴聋颊肿而热，胁痛，[12]不可以运；太阴之厥，则腹满胀，后不利[13]，不欲食，食则呕，不得卧；少阴之厥，则口干溺赤，腹满心痛；厥阴之厥，则少腹肿痛，腹胀，泾溲不利，好卧屈膝[14]，阴缩肿，内热。盛则写之，虚则补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15]。

太阴厥逆，急挛，心痛引腹，治主病者；少阴厥逆，虚满呕变[16]，下泄清，治主病者；厥阴厥逆，挛、腰痛，虚满前闭[17]，谵言，治主病者；三阴俱逆，不得前后[18]，使人手足寒，三日死。太阳厥逆，僵仆[19]，呕血善衄，治主病者；少阳厥逆，机关不利[20]，机关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项不可以顾，发肠痈不可治，惊者死；阳明厥逆，喘咳身热，善惊，衄，呕血。

手太阴厥逆，虚满而咳，善呕沫[21]，治主病者；手心主、少阴厥逆，心痛引喉，身热死，不可治。手太阳厥逆，耳聋泣出，项不可以顾，腰不可以俯仰，治主病者；手阳明、少阳厥逆，发喉痹、嗌肿，治主病者。

注释

[1] 阳气衰于下：阳气自足三阳脉开始衰竭。阳，指足三阳脉；下，足。

[2] 表：外侧。

[3] 太阴阳明之所合也：足太阴和足阳明经脉会合的地方。

[4]
秋冬夺于所用：在秋冬阴气旺盛的季节里纵欲无度，强夺肾中的精气。杨上善注："其人形体壮盛，从其所欲，于秋冬阳气衰时，入房太甚有伤，故曰夺于所用。"

[5] 复：内藏。

[6]
络脉满而经脉虚：脉络充满和经脉空虚。由于卫气与酒都由皮肤充溢于络脉，而不从脾气而行于经脉，因此络脉充满而经脉空虚。

[7] 精气：指水谷精气。

[8] 若：义同"与"。

[9] 暴不知人：突然不省人事。知，认识。

[10] 重上：并上。

[11] 眴仆：眩晕扑倒。眴，音义同眩。

[12] ：应作"髀"。

[13] 后不利：大便不利。

[14] 屈膝：踡卧。

[15] 以经取之：从本经取穴位治疗。

[16] 呕变：呕吐。

[17] 前闭：小便不通。

[18] 不得前后：大小便闭结不通。

[19] 僵仆：僵直倒地。后倒为僵，前倒为仆。

[20] 机关不利：关节不利。

[21] 沫：涎沫。

译文

黄帝问：厥证有寒厥，有热厥，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阳气自足三阳脉开始衰竭，就表现为有寒象的厥证；阴气从足三阴脉开始衰竭，就表现为有热象的热厥。

黄帝问：热厥证发热，为什么必定要从脚下开始？

岐伯答：阳经的经气循行在脚五趾的外侧，在足底相会而经气集聚到足心。因此，当阴经的经气从脚底开始衰竭而阳经的经气偏胜时，就会使足底发热。

黄帝问：寒厥证发病时出现的厥冷，为什么必定要从足五趾逐渐发展到膝关节？

岐伯答：阴经的经气起于足五趾的内侧，在膝关节之下会合，然后在膝关节聚集。因此，如果阳经的经气从脚下开始衰竭而阴经的经气又偏胜，就会导致足五趾至膝部的部位发冷。这种发冷的现象，并非由于外感寒邪侵袭人体，而多是由于体内的阳虚所导致的。

黄帝问：寒厥是哪类精气耗伤导致的？

岐伯说：前阴（生殖器）是众多经脉交汇的地方，同时也是足太阴经和足阳明经脉相合之处。通常人体是春夏时节阳气偏胜，阴气偏少，秋冬时节阴气偏盛，阳气偏少。然而有些人自以为身强体壮，在秋冬阳气偏衰时放纵情欲，大量耗伤肾中精气，导致下部精气亏虚无根，向上浮越与上焦的阳气相争。精气不断耗伤，元阳也随之空虚。阳虚产生内寒，阴寒之气随虚阳上争之气而上逆，就发展成为寒厥。内生的寒气停聚在中焦，导致胃阳虚寒，不能化生水谷精微濡养气血经络，从而阳气越发亏虚，阴寒之气更为壮胜，导致手足厥冷。

黄帝问：热厥是怎样产生呢？

岐伯答：喝酒后，酒浆进入胃部，由于酒的性质刚猛且善行于皮肤络脉，使得血液充满络脉，而经脉因此而空虚。脾的功能是主管输送胃中的津液营养，如果饮酒过度，脾便没有可输送的精微物质，从而导致阴经亏虚；阴经亏虚后，刚猛的酒热之气乘虚入内干扰，导致胃气不和；胃气不和就会导致阴精化生无源而枯竭；阴精枯竭则不能濡养四肢皮毛。这种人一定是常常喝醉及过饱后纵欲，从而使酒食之气长期居于脾中而不得散出。酒气与水谷之气相结，久而久之郁结成热；热积聚于中焦，进而散布到全身各处。体内有内热，小便就色赤。酒性刚猛彪悍，久而久之，肾的精气受到损伤而日益虚衰，阴虚阳胜，形成阳气独盛于内的状况，从而导致手足发热。

黄帝问：厥证有的令人腹部胀满，有的令人突然昏迷，不省人事，有的半天，甚至一天才会苏醒过来，为什么呢？

岐伯答：下部的气充盛于上，下部就会空虚；下部空虚，就会导致水谷不化，从而引起腹部胀满。阳气偏盛于上，如果下部之气又聚于上部，就会导致气机失常而逆乱，气机逆乱就会扰乱阳气，阳气被扰乱就会导致病人昏厥而不省人事。

黄帝道：很好！我想听您讲讲厥证发于六经的不同的症状。

岐伯说：太阳经的厥证，在上部表现为头肿发重，在下部表现为脚不能行走，发作时会头晕眼花而跌倒。阳明经的厥证，往往会出现疯癫一样的症状，奔跑喊叫，腹部胀满而不能平躺，面部红热，神志不清，产生幻觉，胡言乱语。少阳经的厥证，会出现突发性耳聋，面颊红肿热痛，两胁疼痛，小腿不能运动等症状。太阴经的厥证，会出现腹部胀满，大便不通，食欲不振，进食即呕吐，不能安睡等症状。少阴经的厥证，会出现口干，小便色赤，腹部胀满，心前疼痛等症状。厥阴经的厥证，会出现下腹肿痛、胀满，大小便不通，喜欢屈膝而卧，前阴萎缩肿大，小腿内侧发热等症状。厥证的治疗原则就是：实症用泻法，虚症用补法，本经自身发生疾病的，从本经取穴治疗。

足太阴经的经气厥逆，小腿抽搐痉挛，心痛牵引腹痛，应该取主病的本经腧穴进行治疗。足三阴经都发生厥逆，身体会僵直乃至跌倒，呕血，常常鼻出血，应该取主病的本经腧穴进行治疗。足少阳经的经气厥逆，关节活动不灵活，关节不灵活就导致腰部不能活动，颈部不能回头；如果伴发肠脓肿，就成为不可治疗的危证；如发生惊厥的症状，就预示要死亡。足阳明经的经气厥逆，喘促咳嗽，身体发热，容易惊骇，鼻出血，呕血。

手太阴经的经气厥逆，胸中虚满而咳嗽，常常呕吐涎沫，当取本经主病的腧穴进行治疗。手厥阴和手少阴经的经气厥逆，心痛连及咽喉，身体发热，是不可治的死症。手太阳经的经气厥逆，耳聋流泪，颈项不能回顾，腰不能前后俯仰，当取主病的本经腧穴进行治疗。手阳明经和手少阳经的经气厥逆，导致喉部痹塞，咽部肿痛，颈项强直，当取主病的本经腧穴治疗。

解说

本篇主要论述了寒厥、热厥的病因病机，六经厥证以及十二经厥逆的症状和治疗法则。

足三阳经脉之气厥逆，多为寒厥；足三阴经脉之气厥逆，多为热厥。关于治疗厥逆病症的理论指导，应按照以上对足阳明经厥逆病的取穴原则：选择足阳明经之"丰隆别穴"以下穴位，不可超越"丰隆穴"以上取穴，最适宜的取穴位置，应以"内庭陷谷"为好。病人可以取上述穴位进行揉按，推拿。

如果属于寒厥太过的病症，还需要采取火灸调治。厥逆导致的头痛如果已经病日长久，就会形成血瘀，应先放出瘀血后，再调平阴阳。无论阳厥阴厥，都属于阴阳两性偏盛偏衰的升降不平运动所形成的。厥逆病因却是外阳内阴的"使、守"失调，所以必须将表里、阴阳的运动机能调归正道，其厥逆的病症才能痊愈。

患者应及时把自觉症状和病情变化状况与医生进行沟通，便于医生调治。

[]{#chapter_51.xhtml}

病能论篇第四十六

原文

黄帝问曰：人病胃脘痈者，诊当何如？

岐伯对曰：诊此者，当候胃脉。其脉当沉细，沉细者气逆，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则热；人迎者，胃脉也，逆而盛，则热聚于胃口而不行，故胃脘为痈也。

帝曰：善。人有卧而有所不安者何也？

岐伯曰：藏有所伤，及精有所之寄则安，故人不能悬[1]其病也。

帝曰：人之不得偃卧[2]者何也？

岐伯曰：肺者藏之盖也，肺气盛则脉大，脉大则不得偃卧，论在《奇恒阴阳》[3]中。

帝曰：有病厥者，诊右脉沉而紧，左脉[4]浮而迟，不然[5]病主安在？

岐伯曰：冬诊之，右脉固当沉紧，此应四时；左脉浮而迟，此逆四时，在左当主病在肾，颇关[6]在肺，当腰痛也。

帝曰：何以言之？

岐伯曰：少阴脉贯肾络肺，今得肺脉，肾为之病，故肾为腰痛之病也。

帝曰：善。有病颈痈者，或石治之，或针灸治之，而皆已，其真[7]安在？

岐伯曰：此同名异等[8]者也。夫痈气之息[9]者，宜以针开除去之；夫气盛血聚者，宜石而写之。此所谓同病异治也。

帝曰：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

岐伯曰：生于阳也。

帝曰：阳何以使人狂？

岐伯曰：阳气者，因暴折[10]而难决，故善怒也，病名曰阳厥[11]。

帝曰：何以知之？

岐伯曰：阳明者常动[12]，巨阳少阳不动，不动而动大疾，此其候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夺其食即已。夫食入于阴，长气于阳，故夺其食即已。使之服以生铁洛[13]为饮，夫生铁洛者，下气疾也。

帝曰：善。有病身热解墯，汗出如浴，恶风少气，此为何病？

岐伯曰：病名曰酒风[14]。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以泽泻、术[15]各十分，麋衔[16]五分，合，以三指撮[17]，为后饭[18]。所谓深之细者，其中手如针也，摩之切之，聚者坚也，博者大也。《上经》者，言气之通天也；《下经》者，言病之变化也；《金匮》者，决死生也；《揆度》者，切度之也；《奇恒》者，言奇病也。所谓奇者，使奇病不得以四时[19]死也；恒者，得以四时死也。所谓揆者，方切求之也，言切求其脉理也；度者，得其病处，以四时度之也。

注释

[1] 悬：停。引申为搁置不论的意思。

[2] 偃卧：仰卧。

[3] 《奇恒阴阳》：王冰，"上古经篇名，世本阙。"

[4] 右脉、左脉：分别指左右寸口脉。

[5] 不然：不知道。

[6] 颇关：有关联。

[7] 真：作"治"字讲。

[8] 异等：有所不同。

[9] 痈气之息：颈痈属于气滞不行的。息，止。

[10] 暴折：突然受到难以忍受的刺激。

[11] 阳厥：因阳气郁而上逆所致，所以叫做阳厥。

[12] 阳明者常动：大迎、人迎、冲阳等处的脉搏搏动明显。

[13] 生铁洛：洛，同"落"。生铁落是炉冶间锻铁时锤落的铁屑。

[14] 酒风：又名"漏风"，饮酒后中风邪而得病，就是漏风。

[15]
泽泻、术：泽泻，味甘淡，性微寒，能渗利湿热。术，白术，味甘苦，性温，燥湿止汗健脾胃。

[16]
麋衔：麋衔草，又名薇衔。《本草经》云："味苦，平，治风湿痹，历节痛，惊痫吐舌，悸气贼风，鼠瘘痈肿。"

[17] 三指撮：用三个指头撮药末，以计药量。

[18] 后饭：先服药，后吃饭。

[19] 不得以四时：不与四时相应。

译文

黄帝问道：人有患胃脘痈病的，应怎样诊断呢？

岐伯回答说：诊断这种病，应先诊察病人的胃脉。胃脉应当是沉细的，沉细脉表示胃气上逆，胃气上逆就会使人迎脉过于旺盛，而有热象。人迎脉属于胃脉，胃气逆，人迎脉就会躁动而过于旺盛，热气聚集于胃口而不得散发，所以胃脘部会出现痈肿。

黄帝说：很好。有人睡卧时不得安宁，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这是由于五脏受到损伤所致，等到损伤恢复，精神有所寄托后，就能安稳入睡了，因此一般人不能测知他是什么病。

黄帝说：有的人不能仰卧，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肺脏位于五脏的最高处，如果肺脏为邪气所犯，邪气盛时，肺的脉络就会胀大，肺气不利，呼吸急促，因此不能仰卧。在《奇恒阴阳》中有这方面的论述。

黄帝说：有人患有厥病，切脉时见右脉脉象沉而紧，左脉脉象浮而迟，不知主病在什么地方？

岐伯说：因为是冬天诊脉，右脉本来就应当沉紧，这是和四时相应的正常脉象；左脉浮迟，则是违逆四时的反常脉象。左手脉现浮迟，表示肾脏有病，如果出现肺脉，就会出现腰痛的症状。

黄帝说：为什么这样说呢？

岐伯说：少阴的经脉贯穿肾脏，联络肺脏，现在见到冬季肾脉部位浮迟的肺脉，是肾气不足的表现，虽然与肺有关，但主要是肾的疾病，因此肾病主要表现为腰痛。

黄帝说：很好。有患颈痈病的，有的用砭石治疗，有的用针灸治疗，都能治好，其治愈的道理是什么呢？

岐伯说：这些病病名虽然相同，但病的程度却不一样。颈痈属于气滞不行的，应该用针刺开导以除去郁气。如果是气盛壅滞而导致血液结聚的，应该用砭石来泻除瘀血，这就叫同病异治。

黄帝说：有患发怒发狂病的，这种病是怎样产生的呢？

岐伯说：是由阳气过盛导致的。

黄帝问：阳气过盛如何使人发狂？

岐伯说：阳气因为受到突然的强烈刺激，郁积不舒畅，发生气厥而上逆，因而使人易于发怒发狂。由于此病为阳气厥逆所致，所以名为"阳厥"。

黄帝说：怎么知道是阳气受病呢？

岐伯说：在正常的状况下，足阳明经脉是运动不止的，太阳、少阳经脉是不大搏动的。现在不大搏动的太阳、少阳经脉也突然搏动剧烈，这就是阳厥病发病的征兆。

黄帝说：怎样进行治疗呢？

岐伯说：减少病人的饮食就可以治愈。因为饮食经过脾的运化，能够助长阳气，所以减少病人的饮食，使过盛的阳气减退，病就可以痊愈了。同时，再给他服生铁落饮，因为生铁落有降气开结的作用。

黄帝说：很好。有一种病，全身发热，四肢怠惰无力，汗出如同水洗过一样，怕风，呼吸短而不畅，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说：这是酒风病。

黄帝说：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用泽泻和白术各十分，麋衔五分，研磨为末，每次服三指撮，在饭前服下。所谓深按而得细脉的，其脉在指下细小如针，必须仔细地按摩切循。凡是脉气聚而不散的是坚脉，搏击手指的是大脉。《上经》是论述人体与自然界关系的；《下经》是论述疾病变化的；《金匮》是论述疾病诊断，决定死生的；《揆度》是论述脉搏以诊断疾病的；《奇恒》是论述特殊疾病的。所谓奇病，就是不受四时季节的影响而死亡的疾病。所谓恒病，就是随着四时气候的变化而死亡的疾病。所谓揆，是说切按脉搏，以推求疾病的所在及其病理；所谓度，是从切脉揣度其患病之处，并结合四时气候的变化进行判断，以知道疾病的轻重宜忌。

解说

病能，即疾病的症状、脉象等状态。上一篇论述六经脉厥状的症状，没有能阐释详尽，这一篇进一步进行论述。

十二经脉都受到胃气的滋养，各经脉之气都是胃的水谷之气所化生而来的，所以本篇先论述了胃脘痈，接着论述了卧不安、不得偃卧、腰痛、颈痈、阳厥、酒风共七种疾病。

正所谓"胃不和则卧不安"，提示我们晚饭不能吃得太多，最好也不要吃夜宵。尽量养成合理的作息和饮食规律。最好最健康的饮食方式就是："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

脾胃为后天之本，因此要保护好自己的脾胃，除了健康饮食之外，还可以经常点按以下几个穴位，对身体很有好处：

足三里（在犊鼻下3寸，距胫骨前嵴外侧一横指，在胫骨前肌上，屈膝或平卧取穴。犊鼻是外膝眼，即膝关节下靠外侧的凹陷中。）

上巨虚（卧位或坐位，在犊鼻下6寸，当足三里和下巨虚的连线中点取穴。）

下巨虚（在犊鼻下9寸，条口下约一横指，距胫骨前嵴约一横指处。）

[]{#chapter_52.xhtml}

奇病论篇第四十七

原文

黄帝问曰：人有重身[1]，九月而瘖[2]，此为何也？

岐伯对曰：胞[3]之络脉绝也。

帝曰：何以言之？

岐伯曰：胞络者系于肾，少阴之脉，贯肾系舌本，故不能言。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无治也，当十月复。《刺法》曰：无损不足益有余，以成其疹[4]，然后调之。所谓无损不足者，身羸瘦，无用鑱石[5]也；无益其有余者，腹中有形而泄之，泄之则精出而病独擅中，故曰疹成也。

帝曰：病胁下满，气逆，二三岁不已，是为何病？

岐伯曰：病名曰息积[6]，此不妨于食，不可灸刺，积为导引服药，药不能独治也。

帝曰：人有身体髀股

皆肿，环齐而痛，是为何病？

岐伯曰：病名曰伏梁。此风根也，其气溢于大肠，而著于肓，肓之原在齐下，故环齐而痛也。不可动之，动之为水溺涩[7]之病也。

帝曰：人有尺脉数甚，筋急而见，此为何病？

岐伯曰：此所谓疹筋[8]，是人腹必急，白色黑色见，则病甚。

帝曰：人有病头痛以数岁不已，此安得之？名为何病？

岐伯曰：当有所犯大寒，内至骨髓。髓者以脑为主，脑逆[9]故令头痛，齿亦痛，病名曰厥逆。

帝曰：善。

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

岐伯曰：此五气[10]之溢也，名曰脾瘅[11]。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12]，除陈气[13]也。

帝曰：有病口苦，取阳陵泉，口苦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

岐伯曰：病名曰胆瘅。夫肝者，中之将也，取决于胆，咽为之使。此人者，数谋虑不决，故胆虚气上溢，而口为之苦。治之以胆募俞，治在《阴阳十二官相使》[14]中。

帝曰：有癃者，一日数十溲，此不足也。身热如炭，颈膺如格[15]，人迎躁盛，喘息气逆，此有余也。太阴脉[16]微细如发者，此不足也。其病安在？名为何病？

岐伯曰：病在太阴，其盛在胃，颇在肺，病名曰厥，死不治。此所谓得五有余二不足[17]也。

帝曰：何谓五有余二不足？

岐伯曰：所谓五有余者，五病之气有余也；二不足者，亦病气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余，内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

帝曰：人生而有病巅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

岐伯曰：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巅疾也。

帝曰：有病痝然[18]如有水状，切其脉大紧，身无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名为何病？

岐伯曰：病生在肾，名为肾风。肾风而不能食，善惊，惊已，心气痿者死。

帝曰：善。

注释

[1] 重身：妇女怀孕。

[2] 瘖（yīn）：同"喑"，哑，不能说话。

[3] 胞：女子胞，即子宫。

[4] 疹：疾病。

[5] 镵石：镵，镵针，九针之一。石，砭石。

[6] 息积：古病名，肺气下降，肝气郁滞以致气久积不散的一种病。

[7] 水溺涩：小便不利。水溺，小便。涩，滞涩不利。

[8] 疹筋：病在筋。

[9] 脑逆：大寒进入骨髓，上逆于脑。

[10] 五气：五谷之气。

[11] 脾瘅：瘅，热。以口甘甜为主症的脾热之病。

[12] 兰：佩兰。

[13] 陈气：久留的甘肥不化的浊气。

[14] 《阴阳十二宫相使》：古医书，已经亡失。

[15] 颈膺如格：咽喉和胸部阻塞不通，像有东西阻隔着。

[16] 太阴脉：手太阴肺脉，指寸口脉。

[17]
五有余二不足：五有余，指"身热如炭、颈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气逆"五种症状。二不足，指"癃而一日数十溲、太阴脉微细如发"两种症状。

[18] 痝然：面部水肿的样子。痝，音芒。

译文

黄帝问道：有的妇女怀孕到九个月时，突然不能说话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这是因为胞中的络脉被胎儿压迫，阻绝不通所致。

黄帝说：为什么这样说呢？

岐伯说：胞宫的络脉连接到肾脏，而足少阴肾脉通过肾脏与舌根相连。如今胞宫中的络脉受到阻隔，肾脉也不能向上连通舌，舌体得不到濡养，因此不能说话。

黄帝说：怎样进行治疗呢？

岐伯说：不需要治疗，等到怀孕十个月分娩之后，胞络通了，声音自然就会恢复。《刺法》上说：正气不足的不可以用泻法，邪气有余的不可以用补法，以免因误治而造成疾病。所谓"无损不足"，就是指怀孕九个月而身体瘦弱的，不可以再用针石治疗，以免损伤其正气。所谓"无益有余"，就是说已经怀孕而又胡乱采用泻法，这样会使精气耗伤，让病邪独旺而占据体内，正气虚而邪气实，胎气受损而发生疾病。

黄帝说：有的病人胁肋部胀满，气逆而喘促，两三年都治不好的，是什么疾病呢？

岐伯说：这种病叫做息积，病在胁肋部而不在胃部，不妨碍进饮食，不可用艾灸和针刺进行治疗。必须逐渐地用导引法疏通气血，并结合药物慢慢调治，单靠药物也是不能治愈的。

黄帝说：有的病人身体髀部、大腿、小腿都发生肿胀，而且环绕肚脐周围疼痛，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说：是伏梁病，由于风邪久留体内所致。邪气流溢于大肠，而流着于肓膜，因为肓膜起源肚脐下部，所以环绕脐部作痛。这种病不能够用攻下的方法进行治疗，否则就会造成小便涩滞不利的疾病。

黄帝说：有的病人尺部脉搏跳动非常迅速，出现筋脉拘急的现象，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说：这就是所谓的筋病，病人的腹部必然拘急，如果面部出现了黑色或白色，病情就会更加严重。

黄帝说：有的病人患有头痛，多年不能治愈，是怎么得的？叫做什么病呢？

岐伯说：这种病人一定被严重的寒邪所侵袭过，寒气向内侵入骨髓。脑为髓海，寒气由骨髓上逆至脑部，所以病人会头痛；因为牙为骨之余，所以牙也会痛。因为病由寒邪上逆所致，所以病名叫做"厥逆"。

黄帝说：很好。

黄帝说：有的病人出现口中发甜的症状，这是什么病呢？怎么得的呢？

岐伯说：这是由五味的经气向上泛溢所致，病名叫做"脾瘅"。五味从口进入体内，在胃部储藏，水谷精气向上运输到脾，脾为胃输送食物的精华物质。由于患病，津液停留在脾，致使脾气向上泛溢，使人口中发甜，是由肥甘厚味所引起的疾病。患这种病的人，必然经常吃甘美肥腻的食物。肥腻的食物能使体内产生热，甘甜的食物会使人胸中有满闷感，所以脾的运化失常，脾热向上泛溢，就会转为消渴病。本病可用佩兰来进行治疗，以排除蓄积的郁热之气。

黄帝说：有的病人口中发苦，取足少阳胆经的阳陵泉治疗后仍然不愈，这是什么病？是怎样得的呢？

岐伯说：这是胆瘅。肝是脏腑中的将军之官，主谋虑；胆是中正之官，主决断，所以一切谋虑都取决于胆，咽部是其外使。患者因多次思虑而犹豫不决，情绪苦闷，于是导致胆丧失正常的功能，胆汁循经上泛，所以口中发苦。治疗时应取胆募穴日月穴和背部的胆俞穴，这种治法记载于《阴阳十二官相使》中。

黄帝说：有的病人患有癃病，一天要小便数十次，这是正气不足的表现。病人同时有身热如炭，颈部与胸部之间有格塞不通的感觉，人迎脉躁动急数，呼吸喘促，肺气上逆，这是邪气有余的现象。寸口脉微细如发丝，这也是正气不足的表现。这种病的病根在哪里？是什么病呢？

岐伯说：这种病是太阴脾脏不足，热邪炽盛在胃，症状偏重在肺，病名叫做厥，属于不能治的死症。这就是所谓"五有余、二不足"的证候。

黄帝说：什么叫"五有余、二不足"呢？

岐伯说：所谓"五有余"就是身热如炭、喘息、气逆等五种病气有余的症候。所谓"二不足"，就是癃一日数十溲、脉微细如发两种正气不足症候。现在患者在外有五有余的症候，在内有二不足的症候，这种病既不能按照病气有余而攻其表，又不能根据正气不足而补其里，所以必死无疑。

黄帝说：人出生后就患有癫痫病的，病的名字叫什么？是怎样得的呢？

岐伯说：病的名字叫胎病，这种病是胎儿在母亲的腹中时得的。由于母亲在怀孕期间曾受到很大的惊吓，气逆于上而不下，精也随着上逆。精气并聚而不散，影响到胎儿，因此孩子生下来就患有癫痫病。

黄帝说：患者面目浮肿，像是有水的样子；切按脉搏，脉象表现为大而紧，身体没有痛的地方，形体也不消瘦，但不能吃饭，或者吃得很少，这是什么病？

岐伯说：这种病发生在肾脏，叫做肾风。肾风病人到了不能吃饭，常常惊恐的阶段，如果惊后心气虚弱不能恢复的，表示心肾都已经衰败，神气消亡，属于死症。

黄帝说：对。

解说

奇病，就是异于一般的疾病。本篇主要讨论了子瘖、息积、伏梁、疹筋、厥逆、脾瘅、厥、胎病、肾风等几种临床比较少见疾病的病因、病机、临床表现及治法预后。

本篇虽然论"奇病"，但有些症状在日常生活中却是很常见的。比如本篇开头所述的妇女在怀孕九个月的时候，突然不能说话的症状，是由于胞中的络脉被胎儿压迫阻滞了，但最常见的是怀孕后声音嘶哑。这时可以用开水冲一个或两个鸡蛋，然后在汤里加一两滴香油，乘温热时喝下去，嗓子马上就可以恢复，这是民间常用的方法，很灵验。

还有如头痛多年不愈的症状，也比较常见。文中只说明了病因，由于患者曾受过非常严重的寒邪，但文中没提出治法。那么如何治疗呢？按照寒者热之的法则，可以用艾灸进行治疗，取百会、风池、风府，悬灸就可以了。

口中发苦发甜也是常见的症状，这与相应脏腑是相关的。酸对应肝，苦对应心、胆、胃，甘对应脾，辛对应肺，咸对应肾。口中的自觉味道可以帮助我们判断身体脏腑的疾患，应留心这些身体的提示，并及时就医治疗。

[]{#chapter_53.xhtml}

大奇论篇第四十八

原文

肝满、肾满、肺满[1]皆实，即为肿。肺之雍[2]，喘而两胠[3]满；肝雍，两胠满，卧则惊，不得小便；肾雍，脚[4]下至少腹满，胫有大小，髀

[5]大跛，易偏枯[6]。

心脉满大，痫瘛[7]筋挛。肝脉小急，痫瘛筋挛。肝脉骛暴[8]，有所惊骇，脉不至若瘖，不治自已。肾脉小急，肝脉小急，心脉小急，不鼓皆为瘕[9]。

肾、肝并沉为石水[10]，并浮为风水[11]，并虚为死，并小弦欲惊。肾脉大急沉，肝脉大急沉，皆为疝。心脉搏滑急为心疝[12]，肺脉沉搏为肺疝。三阳急为瘕，三阴急为疝，二阴急为痫厥[13]，二阳急为惊。

脾脉外鼓沉，为肠澼，久自已。肝脉小缓为肠澼，易治。肾脉小搏沉，为肠澼，下血，血温身热者死。心肝澼亦下血，二藏同病者，可治。其脉小沉濇为肠澼，其身热者死，热见七日死。

胃脉沉鼓涩，胃外鼓大，心脉小坚急，皆鬲[14]偏枯。男子发左，女子发右，不瘖舌转，可治。三十日起，其从者瘖，三岁起；年不满二十者，三岁死。脉至而搏，血衄身热者死，脉来悬钩浮为常脉。脉至如喘[15]，名曰暴厥。暴厥者，不知与人言。脉至如数，使人暴惊，三四日自已。

脉至浮合[16]，浮合如数，一息十至以上，是经气予不足也，微见九十日死；脉至如火薪然[17]，是心精之予夺也，草干而死；脉至如散叶，是肝气予虚也，木叶落而死；脉至如省[18]客，省客者，脉塞而鼓，是肾气予不足也，悬去枣华[19]而死；脉至如丸泥，是胃精予不足也，榆荚落而死；脉至如横格[20]，是胆气予不足也，禾熟而死；脉至如弦缕[21]，是胞[22]精予不足也，病善言，下霜而死，不言，可治。

脉至如交漆，交漆[23]者，左右傍至也，微见三十日死；脉至如涌泉，浮鼓肌中，太阳气予不足也，少气，味韭英[24]而死；脉至如颓土[25]之状，按之不得，是肌气予不足也，五色先见黑，白垒[26]发死；脉至如悬离[27]，悬离者，浮揣切之益大，是十二俞[28]之予不足也，水凝而死。

脉至如偃刀，偃刀者，浮之小急，按之坚大急，五藏菀熟[29]，寒热独并于肾也，如此其人不得坐，立春而死；脉至如丸滑不直手，不直手者，按之不可得也，是大肠气予不足也，枣叶生而死；脉至如华[30]者，令人善恐，不欲坐卧，行立常听，是小肠气予不足也，季秋而死。

注释

[1] 满：邪气壅塞而胀满。

[2] 雍：同"壅"，阻滞。

[3] 两胠：腋下胁上部分。

[4] 脚：胫，即小腿。

[5] 髀

：下肢。

[6] 偏枯：半身不遂。

[7] 痫瘛：痫，癫痫；瘛，抽搐。

[8] 肝脉骛暴：肝脉脉象疾急而乱。

[9] 瘕：由于气滞而聚集成的痞块，时聚时散。

[10] 石水：偏于腹部的水肿。

[11] 风水：水肿症候之一，浮肿偏于头面部。

[12] 心疝：寒邪侵犯心经引起的疝病。

[13] 痫厥：突然昏迷，不省人事。

[14] 鬲：同"隔"，阻断不通。

[15] 脉至如喘：脉象急促。

[16] 浮合：形容脉象如水波，浮荡不定，忽分忽合，难以分辨。

[17] 如火薪然：脉象如火焰一般明灭不定。

[18] 省：音同"醒"，探望。

[19] 悬去枣华：初夏枣花开落的时节。

[20] 横格：形容脉象长而坚硬，如长柳条横于指下。

[21] 弦缕：弦线，形容脉象紧而细。

[22] 胞：男子的精室或女子的子宫。

[23] 交漆：交，通"绞"，形容脉象如绞滤漆汁，四面流散。

[24] 韭英：韭菜开花时。

[25] 颓土：倒塌后的松土，形容脉象松散无根，虚大无力。

[26] 白垒：白藤。

[27] 悬离：形容脉象轻按尚大，重按即小。

[28]
十二俞：十二背俞穴，均位于膀胱经旁开背部中线1.5寸的第一侧线上，详情见后文解说。

[29] 菀熟：菀，郁。熟，热。郁热。

[30] 华：同"花"，形容脉象轻浮。

译文

肝经、肾经、肺经胀满，它们的脉搏必定盛实，症状为浮肿。肺脉壅滞，会出现喘息、两胁胀满等症状。肝脉壅滞，会出现两胁胀满、睡觉时惊恐不安、小便不利等症状。肾脉壅滞，会出现胁下至少腹部胀满，两侧小腿部的粗细大小不同，患侧髀胫的活动受限等症状，时日长久，会发展成为偏枯病。

心脉胀满洪大，是由于心经的邪热偏盛，耗尽肝阴，心神受到伤害，筋脉失养，所以出现癫痫、抽搐及筋脉拘挛等症状。肝脉小而急，是由于肝血虚并且有寒邪滞涩肝脉，使血不养心，筋脉不利，也能导致癫痫、抽搐和筋脉拘挛等症状。肝脉搏动急疾而乱，这是由于受到了惊吓，如果按不到脉搏或突然出现失音，这是因受到惊吓而一时气逆所致的脉气不通，不需要经过治疗，等到脉气通了就可以自行恢复。肾、肝、心三脏的脉如果细小而急疾，浮取时指下鼓击不明显，是因为气血积聚在腹中，都可能发展为瘕病。

肾脉和肝脉如果都见到沉脉，是石水病；都见到浮脉，是风水病；都见到虚脉，是死症；都见到小而弦的脉象，就要发生惊病。如果肾脉沉、大而急疾，肝脉沉、大而急疾，都是疝病。心脉搏动急疾而流利，是心疝；肺脉沉而搏击于指下，是肺疝。如果太阳之脉急疾，是由于受寒而血凝，进而发展为瘕病；如果太阴之脉急疾，是由于受寒而气聚，进而发展为疝病；如果少阴之脉急疾，是邪乘心肾，进而发展为痫厥证；如果阳明之脉急疾，是木邪乘胃，进而发展为惊骇。

脾脉如果见到向外浮动又沉的脉象，是痢疾，为里邪出表的脉象，过一段时间必然会自愈。肝脉如果见到小而缓的脉象，表示痢疾的邪气还比较轻，容易治愈。肾脉如果见到沉小而搏动脉象的，是痢疾，并有便血，如果血热且身体发热的，是邪热有余、真阴伤败的表现，是预后不良的死症。心肝两脏所引发的痢疾，也可以见到便中带血，如果两脏同时生病，可以治疗。如果两脏的脉象都出现脉象小沉而涩滞，身体发热的，是死症；如果身体发热严重，七天后死亡。

胃脉脉象沉而应指涩滞，或者浮而应指甚大，以及心脉出现细小、坚硬而急疾的，都属于气血隔塞不通，会出现偏枯。如果病人为男性，则左半身偏枯，病人为女性，则右半身偏枯；说话正常，舌体可以灵活转动，疾病就可以治疗，三十天会痊愈；说话时发不出声音的，三年才能痊愈。如果患者年龄不满二十岁，是由于禀赋不足，不出三年就要死亡。脉来时搏指有力，有衄血并且身体发热的症状，就是真阴脱败的死证。脉来时像悬钩一样浮的，是失血的常见脉象。脉来时如气喘一样急促的，出现突然昏厥，不能言语的，名叫暴厥。脉来时如热盛时的数脉，表示病人曾突然受到惊吓，三四天后会自行恢复。

脉来如浮波相合，像热盛时的数脉一样急疾，一呼一吸跳动十次以上，这是经脉之气已经不足的表现；从见到这种脉象开始，约经过九十天，病人就要死亡。脉来如薪火燃烧，是心脏的精气已经虚失的表现，到秋末冬初野草干枯的时候，病人就会死亡。脉来如散落的树叶，浮泛无根，这是肝脏精气虚极的表现，到了深秋树木落叶的时候病人就会死亡。脉来如访问的客人，有的来有的去，有时停止不动，有时搏动鼓指，这是肾脏的精气不足的表现，在初夏枣花开落的时候，火旺盛而水衰败，病人就会死亡。脉来如泥丸，坚硬而短涩，这是胃腑精气不足的表现，在春末夏初榆树的榆荚枯落的时候，病人就会死亡。脉来像有横木在指下，长而坚硬，这是胆精气不足的表现，到秋后谷类成熟的时候，金旺盛而木衰败，病人就会死亡。脉来紧而急如弦一般，细小如缕，是胞脉的精气不足的表现，如果患者反而说话较多，是真阴亏损而虚阳外现的表现，在下霜时，阳气虚败，就会死亡；如果患者表现为静默而不爱说话，那么就可以治疗。

脉来如绞漆，缠绵不清，从左右两旁来，是阴阳偏败的表现，从开始见到这种脉象起，三十天后病人就会死亡。脉来如泉水向上涌出，浮而有力，鼓动于肌肉之中，这是足太阳膀胱经精气不足的表现，症状是呼吸气短，等到春天吃新韭菜的时候病人就要死亡。脉来如倾倒后的松土，松散无根，虚大无力，重按就没有脉象，这是肌肉精气不足的表现。如果面部先出现五色中的黑色，是土衰败受到水反侮的现象，到春天木旺盛而土衰弱的时候，病人就会死亡。脉来如悬离，上大下小，浮取时更大，这是十二背俞精气不足的表现，十二背俞都属于足太阳膀胱经，冬季结冰的时候，阴气极其旺盛而阳气衰绝，病人就会死亡。

脉来如仰卧的刀口，浮取脉小而急疾，重按脉大而坚实，这是五脏郁热，寒热交并于肾脏的表现。这样的病人只能躺卧，不能坐起，到立春阳盛阴衰的时候就会死亡。脉来如弹丸，短小而滑，按之无根，这是大肠精气不足的表现，到初夏枣树开始长出叶子的时候，火旺盛而金衰弱，病人就会死亡。脉来如草木花一般轻浮柔弱，病人容易发生惊恐，坐卧不安，心里多疑惑，所以不论行走或站立，耳中常幻听到声音，这是小肠精气不足的表现，到秋末阴盛阳衰的时节，病人就会死亡。

解说

本篇所述病症都是临床少见的疾病。文中详细举出了肝、肾、肺经脉壅满时的临床表现，痫瘛痉挛、惊、瘕、石水、风水、疝、肠澼、偏枯、暴厥等病的脉象和预后状况，以及脏腑、经脉精气衰败时出现的十四种死症的脉象。

《大奇论》一篇，是对上一篇《奇病论》的进一步扩大发挥。上一篇，论述了若干奇病的病症，本篇则重点论述了奇病的脉象和脏腑经气不足时所见的种种奇特脉象。

至于本论所涉及的各脏腑、经脉的种种死脉的脉象，要注意这样一个共性：即重按是不是搏指有力。一般来说，搏指有力表示病情尚轻，预后较好，反之则预后较差。

十二背俞及其定位：

肺俞------俯伏位，于第三胸椎棘突下，身柱（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厥阴俞------俯伏位，于第四胸椎棘突下，旁开1.5寸处取穴；

心俞------俯伏位，于第五胸椎棘突下，神道（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肝俞------俯伏位，于第九胸椎棘突下，筋缩（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胆俞------俯卧，于第十胸椎棘突下，中枢（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脾俞------俯卧，于第十一胸椎棘突下，脊中（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胃俞------俯卧，于第十二胸椎棘突下，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三焦俞------俯卧，于第一腰椎棘突下，悬枢（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肾俞------俯卧，于第二腰椎棘突下，命门（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

大肠俞------俯卧，于第四腰椎棘突下，腰阳关（督脉）旁开1.5寸处取穴，约与髂嵴高点相平；

小肠俞------俯卧，平第一骶后孔，督脉旁开1.5寸处，当髂后上棘内缘与骶骨间的凹陷中；

膀胱俞------俯卧，平第二骶后孔，当髂后上棘内缘与骶骨间的凹陷中。

[]{#chapter_54.xhtml}

脉解篇第四十九

原文

太阳所谓肿腰脽痛[1]者，正月太阳寅[2]，寅，太阳也，正月阳气出在上，而阴气盛，阳未得自次也，故肿腰脽痛也。病偏虚为跛者，正月阳气冻解地气而出也。所谓偏虚者，冬寒颇有不足者，故偏虚为跛也。所谓强上引背[3]者，阳气大上而争，故强上也。所谓耳鸣者，阳气万物盛上而跃，故耳鸣也。所谓甚则狂巅疾者，阳尽在上，而阴气从下，下虚上实，故狂巅疾也。所谓浮为聋者，皆在气也[4]。所谓入中[5]为瘖[6]者，阳盛已衰故为瘖也。内夺[7]而厥，则为瘖俳[8]，此肾虚也。少阴不至者，厥也。

少阳谓心胁痛者，言少阳盛也，盛者，心之所表也，九月阳气尽而阴气盛，故心胁痛也。所谓不可反侧[9]者，阴气藏物也，物藏则不动，故不可反侧也。所谓甚则跃[10]者，九月万物尽衰，草木毕落而堕，则气去阳而之阴[11]，气盛而阳之下长，故谓跃。

阳明所谓洒洒振寒[12]者，阳明者午也，五月盛阳之阴也，阳盛而阴气加之，故洒洒振寒也。所谓胫肿而股不收者，是五月盛阳之阴也，阳者，衰于五月，而一阴气上，与阳始争，故胫肿而股不收也。所谓上喘而为水者，阴气下而复上，上则邪客于藏府间，故为水也。所谓胸痛少气者，水气在藏府也；水者阴气也，阴气在中，故胸痛少气也。所谓甚则厥，恶[13]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者，阳气与阴气相薄[14]，水火相恶，故惕然而惊也。所谓欲独闭户牖而处者，阴阳相薄也，阳尽而阴盛，故欲独闭户牖[15]而居。所谓病至则欲乘[16]高而歌，弃衣而走者，阴阳复争，而外并于阳，故使之弃衣而走也。所谓客孙脉[17]则头痛鼻鼽腹肿者，阳明并于上，上者则其孙络太阴也，故头痛鼻鼽[18]腹肿也。

太阴所谓病胀[19]者，太阴子也，十一月万物气皆藏于中，故曰病胀；所谓上走心为噫[20]者，阴盛而上走于阳明，阳明络属心[21]，故曰上走心为噫也。所谓食则呕者，物盛满而上溢，故呕也。所谓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22]者，十二月[23]阴气下衰，而阳气且出，故曰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也。

少阴所谓腰痛者，少阴者，肾也，十月[24]万物阳气皆伤，故腰痛也。所谓呕咳上气喘者，阴气在下，阳气在上，诸阳气浮，无所依从，故呕咳上气喘也。所谓色色[25]不能久立久坐，起则目

[26]无所见者，万物阴阳不定未有主也，秋气始至，微霜始下，而方杀万物，阴阳内夺，故目无所见也。所谓少气善怒者，阳气不治[27]，阳气不治，则阳气不得出，肝气当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所谓恐如人将捕之者，秋气万物未有毕去，阴气少，阳气入，阴阳相薄，故恐也。所谓恶闻食臭[28]者，胃无气[29]，故恶闻食臭也。所谓面黑如地色者，秋气内夺[30]，故变于色也。所谓咳则有血者，阳脉伤也，阳气未盛于上而脉满，满则咳，故血见于鼻也。

厥阴所谓颓疝[31]，妇人少腹肿者，厥阴者，辰也，三月阳中之阴，邪在中，故曰颓疝少腹肿也。所谓腰脊痛不可以俯仰者，三月一振，荣华万物，一俯而不仰[32]也。所谓颓癃疝肤胀[33]者，曰阴亦盛而脉胀不通，故曰颓癃疝也。所谓甚则嗌干热中者，阴阳相薄而热，故嗌干也。

注释

[1] 肿腰脽痛：腰部肿胀，臀部疼痛。

[2]
正月太阳寅：古人以十二辰分配地平方位，观斗纲所指之处以定时令。斗纲是指北斗七星中第一、五、七颗星，分别称为魁、衡、杓。因正月黄昏时杓指寅位，夜半衡指寅位，平旦魁指寅位，而正月属太阳，故说"正月太阳寅"。其余月份仿此，分别是正月寅，二月卯，三月辰，四月巳，五月午，六月未，七月申，八月酉，九月戌，十月亥，十一月子，十二月丑，这个称为月建。

[3] 强上引背：颈项强硬，牵引到背部。

[4]
浮为聋者，皆在气也：逆气上浮而导致的耳聋，是因为气分失调，手太阳之脉上行入耳中，气逆上浮，壅塞经络而致耳聋。

[5] 入中：阳气在体内。

[6] 瘖：喑哑，不能说话。

[7] 内夺：精气内耗。

[8] 瘖俳：俳，同"痱"。喑哑，不能说话，四肢不能运动的瘖痱病。

[9] 反侧：侧身转动。

[10] 跃：跳跃。

[11]
气去阳而之阴：阳气由阳分进入阴分，即由表入里。之，动词，到达的意思。

[12] 洒洒振寒：洒洒，寒栗的样子。振寒，恶寒战栗。

[13] 恶：厌恶。

[14] 薄：通"搏"，搏斗。

[15] 牖：窗户。

[16] 乘：作"登"字解释。

[17] 客孙脉：邪气侵犯到孙络和太阴经脉。孙，孙络。脉，这里指太阴经脉。

[18] 鼻鼽：鼻塞流涕。

[19] 病胀：腹胀。

[20] 噫：嗳气。

[21] 阳明络属心：足阳明胃经上通于心。

[22]
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腹胀嗳气的病人在解大便和通矢气后，感到爽快，就像病减轻一样。后，大便。气，矢气。

[23]
十二月：《太素》上为十一月，本篇因上文说的是十一月，当与上文一致。

[24] 十月：《太素》上为七月，根据文中的意思，作七月讲。

[25] 色色：忧虑惆怅的意思。

[26] 目

：视物模糊。

[27] 治：协调正常。

[28] 食臭：食物的气味。

[29] 胃无气：胃腑失去消化功能。

[30] 秋气内夺：秋天阴气开始升起，阳气开始衰败，阴阳交争而内夺。

[31]
颓疝：疝气的一种。症见睾丸肿大坚硬，重坠胀痛，或兼少腹痛。即腹股沟疝。

[32] 一俯而不仰：形容腰背疼痛，俯仰不便。

[33] 颓癃疝肤胀：症见前阴肿痛，小便不利而皮肤肿胀。

译文

太阳经有所谓腰肿及臀部疼痛，是因为正月属于太阳，而月建在寅，正月是阳气生发的季节，但阴寒之气依然比较强盛，阳气未能按照正常的规律生发，在应当旺盛的季节不旺，就产生病变，累及经脉，所以发生腰肿及臀部疼痛。如果阳气不足，足太阳经偏枯而患有跛足的，是因为正月阳气促使冰冻解化，地气自下冒出，由于寒冬的影响，体内阳气不足，所以如果足太阳经的阳气偏虚，就会出现跛足的症状。颈项强急而牵引背部，是因为阳气剧烈的上升而争引，影响到足太阳经脉，所以出现颈项强急的症状。出现耳鸣，是因为阳气过盛，好像万物向上旺盛地生长、活跃，旺盛的阳气循经上逆，所以出现耳鸣的症状。阳邪亢盛而发生狂病癫痫，是因为阳气之末在人体上部，阴气却在下部，下虚而上实，所以会发生狂病和癫痫病。逆气上浮而致耳聋，是因为气分失调，阳气进入内部不能言语。如果房事过度，肾精消耗太过，精气耗散就会产生厥逆，从而发生瘖痱病，因为肾虚。少阴经阳气不能通达四肢末端，就会发生手足逆冷的厥证。

少阳之所以发生心胁痛的症状，是因少阳属九月，月建在戌，少阳脉散络于心包，是心之表，九月阳气将尽，阴气旺盛，邪气循经而致病，所以心胁发生疼痛。不能侧身转动，是因为九月阴气旺盛，万物都潜藏而不动，少阳经气与之相应，所以不能侧身转动。所谓"甚则跃"，是因为九月万物衰败，草木都凋落坠地，人体的阳气也由表入里，阴气在上部旺盛，阳气却向下生长，在足部活动，所以容易出现跳跃的状态。

阳明经有所谓恶寒战栗的症状，是因为阳明旺于五月，月建在午，五月是阳极盛而生阴的时候，人体也是一样，阴气加于盛阳之上，所以使人恶寒而战栗。足部和小腿浮肿而大腿弛缓不收，是因为五月阳气盛极而阴气渐生，阳气开始衰竭，而一阴之气上升，向上与阳气相争，致使阳明经脉不和，因此发生足部和小腿浮肿而大腿弛缓不收的症状。因水肿而致喘息的，是由于土不制水，阴气自下而上，停留在脏腑之间，水气不化，因此发生水肿病。胸部疼痛而呼吸少气的，也是由于水气停留在脏腑之间，水气属于阴气，停留在脏腑，上逆于心肺，所以出现胸痛少气的症状。病重则厥逆，厌恶见到人和火光，听到木击的声音就惊骇不已，这是由于阳气与阴气相争，水火不协调，所以发生惊骇一类的症状。想独自待在门窗紧闭的屋子里，是由于阴气与阳气相争，阳气衰弱而阴气旺盛，阴主静，所以病人喜欢关闭门窗而独处。发病就喜欢登上高处唱歌，脱掉衣服到处乱跑的，是由于阴阳之气反复相争，在外与阳经相并，致使阳气旺盛，阳主热主动，热旺盛于上，所以病人喜欢登高而歌，热旺盛于外，所以病人抛弃衣服而乱跑。客于孙脉则头痛、鼻塞和腹部胀肿，是由于阳明经的邪气上逆，如果逆于本经的细小络脉，就会出现头痛、鼻塞的症状，如果逆于太阴脾经，就会出现腹部肿胀的症状。

太阴经脉有所谓患腹胀的，因为太阴是阴中的至阴，与十一月相应，月建在子，此时阴气最盛，万物都闭藏在内，人体的气也一样，阴邪循经进入腹中，所以发生腹肿的症状。所谓上走于心而出现嗳气的，是因为阴邪强盛，沿着脾经向上循行到阳明胃经，足阳明经脉上通于心，心主嗳气，所以说阴邪上走于心就会发生嗳气。刚进食就发生呕吐的，是因为脾有病变，食物不能运化，胃中盛满而向上泛溢，因此发生呕吐的症状。在解大便和得矢气后就觉得爽快而病情缓解的，是因为十一月是阴气极为旺盛而开始渐渐衰弱，阳气渐渐生起的时节，人体也是一样，腹中的阴邪开始向下行，所以腹胀嗳气的病人在大便或放屁之后，就觉得爽快，像病情减轻了似的。

少阴有所谓腰痛的，是因为足少阴一般应该在七月发病，月建在申，七月时阴气刚刚生起，万物的阳气被抑制，腰是肾的宫府，所以出现腰痛的症状。呕吐、咳嗽、上气喘息的，是因为阴气旺盛于下，阳气浮越于上而无所依附，少阴脉从肾上部贯穿肝膈进入肺中，所以出现呕吐、咳嗽、上气喘息的症状。身体衰弱不能长久站立，久坐后起立则眼花缭乱、视物不清的，是因为七月秋气刚刚到来，薄霜开始降落，阴阳交替还未全部完成，万物因肃杀之气而衰败，人体阴阳之气也衰弱，所以不能长久站立，久坐后突然起立就会出现眼睛视物不清的症状。少气善怒的，是因为秋天阳气下降，阳气失去其调节作用，少阳经的阳气不得外出，阳气郁滞在内，肝气郁结而不得疏泄，所以容易发怒，怒则上逆而发生厥证，所以叫做"煎厥"。恐惧不安像被人追捕一样的，是因为秋天阴气开始生发，万物还没有完全衰败，人体也与之相应，体内阴气少，阳气就进入，阴阳交争，循经入肾，所以病人感到恐惧，好像有人要捕捉他一样。厌恶食物气味的，是因为肾火不足，不能温养化源，致使胃气虚弱，消化功能不足，所以不想进食且厌恶食物的气味。面部呈青黑色的，是因为秋天肃杀之气耗散了内脏的精华，精气内夺而发生肾虚，因此面色发黑。所谓咳嗽则出血的，是上焦的阳脉损伤，阳气不能旺盛于上，血液充斥于脉管，上部脉满则肺气不利，因此出现咳嗽，络脉受到损伤就会在鼻内出血。

厥阴经脉发生病变，有所谓颓疝及妇女小腹肿痛的，是因为厥阴与三月相应，月建在辰，三月时阳气刚刚生长，阴气依然存在，阴邪积聚于中焦，循厥阴肝经发病，因此发生阴囊肿大疼痛及妇女小腹肿痛的症状。腰脊痛不能俯仰的，是因为三月时阳气蒸发，万物荣华繁茂，但还有余寒，人体也与之相应，所以出现腰脊疼痛而不能俯仰的症状。颓癃疝及皮肤肿胀的，也是因为阴邪旺盛，以致经脉胀闭不通，所以发生前阴肿痛、小便不利以及肤胀等病。病重则咽干热中的，是因为三月阴阳相争而阳气偏胜，阳气偏胜会产生内热，热邪循厥阴肝经上逆进入咽喉，因此出现咽喉干燥的症状。

解说

本篇描述了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少阴、厥阴六脉所对应的症状，最常发生的时间以及对相关症状的解释。

下表总结了六经相应的症状：

月建，解释见[注释]中第二条"正月太阳寅"。

[]{#chapter_55.xhtml}

刺要论篇第五十

原文

黄帝问曰：愿闻刺要。

岐伯对曰：病有浮沉[1]，刺有浅深，各至其理，无过其道。过之则内伤，不及则生外壅，壅则邪从之。浅深不得，反为大贼[2]，内动五脏[3]，后生大病。故曰：病有在毫毛腠理者，有在皮肤者，有在肌肉者，有在脉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有在髓者。

是故刺毫毛腠理无伤皮，皮伤则内动肺，肺动则秋病温疟[4]，泝泝然[5]寒慄。

刺皮无伤肉，肉伤则内动脾，脾动则七十二日四季之月[6]，病腹胀烦，不嗜食。

刺肉无伤脉，脉伤则内动心，心动则夏病心痛。

刺脉无伤筋，筋伤则内动肝，肝动则春病热而筋弛[7]。

刺筋无伤骨，骨伤则内动肾，肾动则冬病胀腰痛。

刺骨无伤髓，髓伤则销铄胻酸[8]，体解[9]然不去[10]矣。

注释

[1] 浮沉：浅深。浮指疾病在表，病情浅；沉指疾病在里，病情深。

[2] 大贼：极大的危害。

[3] 内动五脏：内伤五脏之气。动，伤动。

[4]
温疟：病名，疟疾的一种，以先热后寒（或无寒但热）为主证。又有风伤卫疟、阳明瘅疟等名称。

[5] 泝泝然：泝，音素。怕冷的样子。

[6]
脾动七十二曰四季之月：五脏在四季中各有所主，肝、心、肺、肾分别对应春、夏、秋、冬，而脾则主每季的最后十八天，一年四季共七十二天。

[7] 筋弛：筋脉弛缓。弛，弛缓。

[8] 销铄胻酸：骨髓消耗、损伤而小腿发酸。铄：销金。胻，指胫，小腿。

[9] 解：解，同"懈"。懈怠疲乏，气力不支。

[10] 不去：无力举动，不愿行动。

译文

黄帝问道：我想听您讲讲针刺的要领。

岐伯回答说：疾病有在表在里的区别，刺法有浅刺和深刺的不同，病在表的应当浅刺，病在里的应当深刺，各应到达一定的疾病所在部位，而不能违背这一法度。刺得太深，就会损伤内脏；刺得太浅，不仅达不到疾病所在部位，反而会使在表的气血壅滞，给病邪以可乘之机。因此，如果针刺深浅不当，反而会给人体带来很大的危害，使五脏功能紊乱，继而发生严重的疾病。所以说：疾病的部位有在毫毛腠理的，有在皮肤的，有在肌肉的，有在经脉的，有在筋脉的，有在骨骼的，有在骨髓的。

因此，应当刺毫毛腠理的，就不要伤及皮肤，皮肤一旦受伤，就会影响到肺脏的正常功能。肺脏功能一旦扰乱，到秋天就容易患上温疟病，出现恶寒战栗的症状。

应当刺皮肤的，就不要伤及肌肉，肌肉一旦受伤，就会影响脾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在每一季节的最后十八天中发生腹胀烦满、不思饮食的症状。

应当刺肌肉的，就不要伤及血脉，血脉一旦受伤，就会影响心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到夏天时，容易患上心痛的病症。

应当刺血脉的，就不要伤及筋脉，如果筋脉受伤，就会影响到肝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到秋天时，容易患上热性病，产生筋脉弛缓的症状。

应当刺筋脉的，就不要伤及骨骼，骨骼一旦受伤，就会影响到肾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到冬天时，容易患上腹胀、腰痛的病症。

应当刺骨骼的，就不要伤及骨髓，骨髓一旦受伤，就会日渐消减，不能充养骨骼，从而患上身体枯瘦、小腿发酸、肢体懈怠、无力举动的病症。

解说

本篇讨论了针刺治疗的重要法则，首先要明确疾病的浅深表里，然后做出相应的处理。若盲目误刺，非但不会减轻病势，还会影响五脏对气候的适应能力，因而到了一定的季节会产生相应的病症。

本文还论述了针刺治疗的原则，其对临床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是临床上获得针感、施行补泻、发挥针刺效应、提高针刺疗效、防止针刺意外事故发生的重要因素。每个腧穴的针刺深浅在临床操作时，必须结合患者的年龄、体质、病情、腧穴部位、经络、季节时令和得气的需要等诸多因素综合考虑，灵活掌握。

本篇是对针灸医生所作的要求，与日常生活没有太大的联系。如果想自己给自己或者家人扎针的话，就要按照本篇文章所述的要求进行操作，针刺的时候掌握针刺的深度和力度。胸部和背部的穴位尽量不要自己去尝试，因为下面有肺脏及其他脏器，扎得太深就容易造成气胸及脏器损伤。

[]{#chapter_56.xhtml}

刺齐论篇第五十一

原文

黄帝问曰：愿闻刺浅深之分。

岐伯对曰：刺骨者无伤筋，刺筋者勿伤肉，刺肉者无伤脉，刺脉者无伤皮[1]，刺皮者无伤肉，刺肉者无伤筋，刺筋者无伤骨[2]。

帝曰：余未知其所谓，愿闻其解。

岐伯曰：刺骨无伤筋者，针至筋而去，不及骨也。刺筋无伤肉者，至肉而去，不及筋也。刺肉无伤脉者，至脉而去，不及肉也。刺脉无伤皮者，至皮而去，不及脉也。所谓刺皮无伤肉者，病在皮中，针入皮中无伤肉也。刺肉无伤筋者，过肉中筋也，刺筋无伤骨者，过筋中[3]骨也。此之谓反[4]也。

注释

[1]
刺骨者无伤筋......刺脉者无伤皮：这四句的意思是说应当深刺的时候，不应该浅刺。

[2]
刺皮者无伤肉......刺筋者无伤骨：这三句的意思是应当浅刺时，就不应该深刺。

[3] 中：伤。

[4] 反：违反了针刺深浅的基本原则。

译文

黄帝问道：我想听您讲讲针刺浅深的标准。

岐伯回答说：针刺骨，就不要伤到筋；针刺筋，就不要伤到肌肉；针刺肌肉，就不要伤到脉；针刺脉，就不要伤到皮肤（以上四句指的是，应该深刺，则不能浅刺）；针刺皮肤，就不要伤及肌肉；针刺肌肉，就不要伤及筋；针刺筋，就不要伤及骨（以上三句指的是，应该浅刺，则不能深刺）。

黄帝说：我不明白这些指的是什么，希望能听听对此的详细解释。

岐伯说：所谓刺骨不要伤到筋，是说病位在骨时要深刺到骨，不可仅仅刺到筋而未达骨时，就停针或拔出；刺筋不要伤到肌肉，是说需刺至筋的，不可仅仅刺到肌肉而未达筋时，就停针或拔出；刺肌肉不要伤到脉，是说需刺至肌肉深部的，不可仅仅刺到脉而未达肌肉深部时，就停针或拔去；刺脉不要伤及皮肤，是说需刺至脉的，不可仅仅刺到皮肤而未达脉时，就停针拔去。所谓针刺皮肤不要伤及肌肉，是说病在皮肤之中，针就刺至皮肤，不要深刺伤及肌肉；刺肌肉不要伤及筋，是说病在肌肉之中，针只能刺至肌肉，太过就会伤及筋；刺筋不要伤及骨，是说针只能刺至筋，太过就会伤及骨。以上这些，就是所谓的违反了针刺深浅的基本原则。

解说

人体的皮、脉、肉、筋、骨，各处，病有在皮肤的，有在血脉的，有在筋骨的，各有不同，因此针刺的深度是应当深刺就深刺，应当浅刺就浅刺，刺的太深太浅，都是不好的。所以文中指出"刺骨者无伤筋"，"刺皮者无伤肉者"等，是针刺深浅的基本原则，在临床上必须加以注意。

在临床上使用针刺法治疗疾病时，既要强调治疗效果，也要注意避免给病人身体带来伤害。这一方面是要选准穴位，另一方面，则应结合病人的年龄、形体、腧穴部位等具体状况，掌握适宜的针刺深度。

[]{#chapter_57.xhtml}

刺禁论篇第五十二

原文

黄帝问曰：愿闻禁数[1]。

岐伯对曰：藏有要害，不可不察。肝生于左，肺藏于右[2]，心部于表[3]，肾治于里[4]，脾为之使[5]，胃为之市[6]。鬲肓[7]之上，中有父母[8]，七节之傍，中有小心[9]，从之有福，逆之有咎[10]。

刺中心，一日死，其动为噫。刺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刺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刺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刺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刺中胆，一日半死，其动为呕。

刺跗上[11]，中大脉，血出不止死。刺面，中溜脉[12]，不幸为盲。刺头，中脑户[13]，入脑立死。刺舌下[14]，中脉太过，血出不止为瘖。刺足下布络[15]，中脉，血不出为肿。刺郄中[16]大脉，令人仆脱色[17]。刺气街[18]中脉，血不出为肿，鼠仆[19]。刺脊间中髓，为伛[20]。刺乳上[21]，中乳房，为肿，根蚀[22]。刺缺盆[23]中内陷[24]，气泄，令人喘咳逆。刺手鱼腹[25]内陷，为肿。

无刺大醉，令人气乱；无刺大怒，令人气逆。无刺大劳人，无刺新饱人，无刺大饥人，无刺大渴人，无刺大惊人。

刺阴股中大脉，血出不止死。刺客主人[26]内陷中脉，为内漏[27]、为聋。刺膝髌[28]出液，为跛。刺臂太阴脉，出血多立死。刺足少阴脉，重虚[29]出血，为舌难以言。刺膺中陷，中肺，为喘逆仰息。刺肘中内陷，气归之[30]，为不屈伸。刺阴股下三寸内陷，令人遗溺[31]。刺掖[32]下胁间内陷，令人咳。刺少腹，中膀胱，溺出，令人少腹满。刺腨肠[33]内陷为肿。刺匡上[34]陷骨中脉，为漏、为盲[35]。刺关节中液出，不得屈伸。

注释

[1] 禁数：禁，禁忌。数，几。禁数，指禁刺的部位有多少。

[2]
肝生于左，肺藏于右：肝主春生之气，应于东方，东方为左；肺主秋收之气，应于西方，西方为右。

[3] 心部于表：心脏调节在表的阳气。

[4]
肾治于里：治，管理，治理，引申为调节。肾在五行属水，肾治于里，即肾脏调节在里的阳气。

[5] 脾为之使：使，脾的运化功能。

[6] 胃为之市：市，市场，集市。胃受纳水谷好像货物在市场集中。

[7] 鬲肓：膈膜与肓膜的合称。膈膜，亦称横膈；肓膜，心下膈上的膜。

[8] 父母：指心、肺二脏。

[9] 小心：有两种说法，一指心包络，二指肾脏。

[10] 咎：灾祸。

[11] 跗上：足背部的冲阳穴。

[12] 溜脉：指和眼目相流通的血脉。

[13] 脑户：穴名，在枕骨上，强间穴后一寸五分，督脉与足太阳经之会。

[14] 舌下：任脉的廉泉穴位于舌下。

[15] 布络：足下布散的络脉。

[16] 郄中：即腘中，足太阳经的委中穴。

[17] 令人仆脱色：令人突然昏倒，面色苍白。

[18] 气街：穴名，一名气冲，在归来穴下，鼠蹊穴上一寸。

[19] 鼠仆：即鼠蹊。

[20] 伛（yǔ）：曲背。

[21] 乳上：乳上的穴位，名为乳中。

[22]
为肿根蚀：乳房的上下，都属于足阳明胃经。乳房是胸中气血交湊的部位，所以刺乳上的穴位而误刺中乳房，就会气结不散，留在局部形成肿，肿往往会破溃，且乳根受侵蚀难以愈合。

[23] 缺盆：一指锁骨上窝。一指穴名。

[24] 陷：中伤之意，引申为伤坏。

[25] 手鱼腹：指手掌侧，当拇指掌指关节与腕关节之间的赤白肉际处。

[26] 客主人：又名上关，穴名。

[27] 内漏：脓生耳底。

[28] 膝髌出液为跛：刺伤膝髌部流出液体，能使人跛足，不便行走。

[29]
重虚：足少阴肾经循行在喉咙部，联系舌本，肾气虚的状况下，针刺足少阴肾经出血，会上肾气更加虚弱，口舌不利难以说话。

[30] 气归之：气血归于内，得不到宣散。

[31]
刺阴股下三寸内陷，令人遗溺：足三阴经如果针刺得太深，会使人小便淋漓不尽。

[32] 掖：即腋。

[33] 腨肠：小腿肚，腓肠肌处。

[34] 匡上：即眼眶。匡，同眶。

[35]
为漏、为盲：眼眶周围针刺太深，刺中眼部络脉，可导致流泪不止甚至失明。

译文

皇帝问道：我想听您讲讲人体有哪些地方不能针刺。

岐伯回答：内脏都有要害的地方，不能不了解清楚。肝气从左侧生发，肺气从右侧肃降，心主管人体的外表，肾主管人的内部，脾像使节一样主管运化，胃像集市一样主管受纳食物。膈膜和肓膜上面，是人体的父母之脏：心和肺。第七节椎骨的旁边有心包络。针刺时，顺应这些规律，患者就容易恢复健康，违背这些规律就会加重病情甚至引起死亡。

如果误刺心脏，一天就会死亡，病变为嗳气。如果误刺肝脏，五天会死亡，病变是说话变多。如果误刺肾脏，六天就会死亡，病变是打喷嚏。如果误刺肺，三天就会死亡，病变是咳嗽。如果误刺脾，十天就会死亡，病变是不停吞咽。如果误刺胆，一天半就会死亡，病变是呕吐不止。

针刺足背，刺到粗大的脉络，会因为不停出血而死亡。针刺面部，刺到溜脉，可能造成失明。针刺头部，刺到脑户穴，伤及脑内就会立刻死亡。针刺舌头下部，经脉刺得太深，就会血流不止，从而导致失语。针刺脚上分布的络脉，血不能流出会形成肿胀。针刺委中穴附近的大经脉，可能使病人突然晕倒，面色苍白。针刺气街穴，刺到了要害经脉，血不能流出，会在鼠蹊形成肿胀。针刺椎间隙，刺中了脊髓，人就会弯腰弓背。针刺乳中穴，伤到了乳房，局部会肿大，乳根会有腐蚀溃烂。针刺缺盆进针太深，会让气向外散泻，人会咳嗽喘逆。针刺人手上的鱼际太深，就会引发肿胀。

不能对醉酒的人进行针刺，这会让他的气乱。不能对生气的人进行针刺，这会让他气逆。此外，对过于劳累的人、吃得太饱的人、饥饿的人、非常口渴的人以及受了很大惊吓的人都不能进行针刺。

针刺大腿的内侧，伤到了大静脉，如果血流不止，病人就会死亡。针刺客主人穴太深，伤及经脉，会让耳朵里面流脓，甚至耳聋。针刺膝盖髌骨处，如果关节有液体流出，就会造成跛足。针刺手臂上的太阴经，如果出血太多，病人会立即死亡。针刺足少阴经，如果出血，则实证更虚，舌头活动困难，不能说话。针刺胸膺太深，伤及肺脏，就会导致气喘、气逆、仰面呼吸。针刺肘部太深，就会让经气在内部聚结，肘关节就不能弯曲伸展。针刺大腿内侧下方三寸的部位太深，会让人大小便失禁。针刺小腿肚太深会造成局部肿胀。针刺眼眶上部穴太深伤到了经脉，眼睛就会不住流眼泪，甚至失明。针刺关节如果有关节液流出，就会导致关节不能弯曲伸展。

解说

针刺疗法在某些部位可产生神奇疗效，在某些部位却对人体造成伤害。在某种意义上说，穴位是有性格的，身体的不同部位也是有性格的。穴性决定了我们应该采用何种方法养生保健，如：是喜清爽干燥，还是潮湿滋润；喜凉爽还是温暖；宜补还是宜泻；适合针刺、指压还是艾灸、拔罐......这正是身体的奇妙之所在。掌握了穴位的脾气和秉性才能更有效地利用它们调节脏腑，平衡阴阳。

不少日常养生禁忌其实与针刺原则同理，目的均为养气血调阴阳。所以平常应尽量避免大醉、大怒、大渴、大饱等极端状态，让身体从生理和情志方面都保持平顺调和。各类健体养生之法也勿盲目使用，要根据身体、节气等条件随时调整，适可而止，过则必反，而不得其效果。

[]{#chapter_58.xhtml}

刺志论篇第五十三

原文

黄帝问曰：愿闻虚实之要。

岐伯对曰：气实形实，气虚形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谷盛气盛，谷虚气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1]。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

帝曰：如何而反？

岐伯曰：气虚身热[2]，此谓反也；谷入多而气少，此谓反也；谷不入而气多，此谓反也；脉盛血少，此谓反也；脉小血多，此谓反也。气盛身寒，得之伤寒[3]，气虚身热，得之伤暑[4]。谷入多而气少者，得之有所脱血[5]，湿居下也。谷入少而气多者，邪在胃及与肺[6]也。脉小血多者，饮中热也[7]；脉大血少者，脉有风气，水浆不入，此之谓也。

夫实者，气入也[8]；虚者，气出也[9]。气实者，热也；气虚者，寒也。入实者，左手开针空[10]也；入虚者，左手闭针空也。

注释

[1]
气实形实......反此者病：气，指人身之气：形，指人的形体。人的气与形相称的称为常态，相反者称为病态。谷与气、脉与血的关系也是如这样。

[2] 气虚身热：经后世学者研究认为"气虚身热"前面应当补入"气盛身寒"四字。

[3]
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指感受寒邪时，寒气伤及形体，气盛的时候出现身寒的现象。

[4]
气虚身热，得之伤暑：指感受暑热，热气伤气，所以说气虚的时候出现身热的现象。

[5] 脱血：失血。

[6]
邪在胃及与肺：邪气犯胃就会出现食欲不振，邪气犯肺肺气就会壅堵在肺内。

[7]
脉小血多，饮中热：出现脉小血多这个症状，说明饮酒导致中焦有热。这是因为饮酒生热，热使血液泄于脉外，而脉内血液虚损。血液并不少，所以说血多，而脉内血液虚损，所以脉小，故脉小血多。

[8] 实者，气入也：邪气侵入就会出现实证。

[9] 虚者，气出也：正气泄出会出现虚证。

[10] 空：孔。

译文

黄帝问道：我想听您讲讲辨别虚实的要领。

岐伯回答说：
气充实的，形体就壮实，气不足的，形体就虚弱；这是正常的生理状态，如果出现相反的情况，就是病态。食物吃得多的人气盛，食物吃得少的人气虚，这是正常现象；如果出现相反的情况，就是病态。脉搏大而有力的，血液充盛，脉搏小而细弱的，血液亏虚不足；这是正常现象，如果出现相反的情况，也是病态。

黄帝又问：怎样才是你说的病态现象呢？

岐伯说：气充实的人反而感到身体寒冷，气虚的人反而感到身体发热，这就是反常现象；饮食多的人反而感到气不足，饮食少的人反而感到气亢盛，这也是反常现象；脉搏虽实大血液却不足，脉搏虽细小血液却充盛，这些都是反常的病态现象。气旺盛的人反而感到身体寒冷，是受了寒邪的伤害；气不足的人感到身体发热，是受了暑热的伤害。饮食虽多气反而少的，是由于失血或湿邪聚居于下部的原因；饮食虽少气机反而旺盛的，是由于邪气在胃和肺。脉搏细小而血反多，是由于饮酒导致中焦有热，中焦有热使血液行于脉外，而脉内血液虚少，所以导致脉小而血并不少；脉搏实大而血反少，是由于风邪侵入脉中，不能进食，中焦气血无以生化。这些都是违反正常的生理现象啊。

一般来说，实证，是由于邪气亢盛侵入人体；虚证，是由于人体正气外泄。邪气盛多表现为热象，正气虚少表现为寒象。针刺治疗实症时，医者出针后应该移开左手，放开针孔，使邪气随针孔外泄；治疗虚症时，医者出针时，左手应随即按住针孔，以防正气外泄。

解说

一般状况下，人体气与形、谷与气、脉与血之间应该维持内外相应的状态。如果出现了相反的状况，就属于反常现象。这说明疾病的变化是非常复杂的，不仅要掌握病变的一般规律，还必须认识反常的病变。医生在诊疗时，应全面观察和分析身体的各种表现，辨清虚实真假，抓住疾病的本质，才能对症下药。

同时要学习用针补、泻的技术。正气不足需要补，邪实过剩需要泻。这就是针灸要领。

[]{#chapter_59.xhtml}

针解篇第五十四

原文

黄帝问曰：愿闻九针之解，虚实之道。

岐伯对曰：刺虚则实[1]之者，针下热也，气实乃热也。满[2]而泄之者，针下寒也，气虚[3]乃寒也。菀陈[4]则除之者，出恶血也。邪胜则虚之者，出针勿按；徐而疾则实者，徐出针而疾按之；疾而徐则虚者，疾出针而徐按之；言实与虚者，寒温气多少也[5]。若无若有者，疾不可知也[6]。察后与先者，知病先后也。为虚与实者，工勿失其法。若得若失者，离其法也。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者，为其各有所宜也。补写之时者，与气开阖相合也[7]。九针之名，各不同形者，针穷[8]其所当补写也。

刺实须其虚者，留针阴气隆至，乃去针也；刺虚须其实者，阳气隆至，针下热乃去针也[9]。经气已至，慎守勿失者，勿变更也[10]。深浅在志者，知病之内外也[11]；近远如一者，深浅其候等也[12]。如临深渊者，不敢堕也[13]。手如握虎者，欲其壮也[14]。神无营于众物者，静志观病人，无左右视也[15]；义无邪下者，欲端以正也[16]；必正其神者，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气易行也[17]。所谓三里者，下膝三寸也；所谓跗之者，举膝分易见也[18]；巨虚者，蹻足

独陷者[19]；下廉者，陷下者也[20]。

帝曰：余闻九针上应天地四时阴阳，愿闻其方，令可传于后世以为常也。

岐伯曰：夫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21]、六律[22]、七星[23]、八风[24]、九野[25]，身形亦应之，针各有所宜，故曰九针。人皮应天[26]，人肉应地[27]，人脉应人[28]，人筋应时[29]，人声应音，人阴阳合气应律[30]，人齿面目应星，人出入气应风，人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应野[31]。故一针皮，二针肉，三针脉，四针筋，五针骨，六针调阴阳，七针益精，八针除风，九针通九窍，除三百六十五节气，此之谓各有所主也。人心意应八风[32]，人气应天[33]，人发齿耳目五声应五音六律[34]，人阴阳脉血气应地[35]，人肝目应之九[36]......（后阙）

注释

[1] 实：充实，补法使正气充实。

[2] 满：实证。

[3] 气虚：邪气泄散。

[4] 菀陈：郁积时间长久。

[5]
言实与虚者，寒温气多少也：针下感觉寒凉，是气少、虚的表现，说明邪气已经祛除；针下感觉热，是气多、实的表现，说明正气已经恢复。

[6]
若无若有者，疾不可知也：如果体会的不真切，似有似无，疾病的状况就不能很好地掌握。

[7]
与气开阖相合也：进针之后，针向下，经气到来，叫做开；针向下，经气流走，叫做阖。

[8] 穷：尽。

[9]
刺虚须其实者，阳气隆至，针下热乃去针也：针刺治疗实症，要用补法的，要等到温热的阳气充分到来再起针。

[10]
经气已至，慎守勿失者，勿变更也：经气已经到来，应该抓住有利时机，不要随意改变手法。

[11]
深浅在志者，知病之内外也：指针刺的深浅，要根据疾病的在内、在外而定，病在内的适合深刺，病在外的适合浅刺。

[12]
近远如一者，深浅其候等也：虽然针刺的深浅不同，但是等候经气到来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13] 如临深渊者，不敢堕也：行针候气时要集中精神，不能稍有疏忽。

[14] 手如握虎者，欲其壮也：持针应坚而有力。

[15]
神无营于众物者，静志观病人，无左右视也：精神不能被周围的事物打扰，要专心诊察病人的状况，不能左顾右盼。

[16] 义无邪下者，欲端以正也：针刺时应该姿势端正，不要歪斜。

[17]
必正其神者，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气易行也：要注意病人的精神，注视病人双目，使他聚精会神，这样经气就容易运行。

[18]
跗之者，举膝分易见也：跗阳穴在外踝上三寸，上抬膝盖时很容易就找到它的位置。

[19] 巨虚者，跷足

独陷者：上巨虚穴在胫骨和腓骨之间。

[20] 下廉者，陷下者也：下廉穴在小腿凹陷处的下方。

[21] 五音：即五声，是中国五声音阶中的宫、商、角、徵、羽五个音级。

[22]
六律：指十二律中的奇数各律，即黄钟、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

[23] 七星：指北斗七星，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24] 八风：指八方之风，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

[25] 九野：古代九州区域划分。

[26] 人皮应天：皮肤在人体外表，保护全身。

[27] 人肉应地：肌肉对应大地，好像土地承载万物。

[28] 人脉应人：经脉对应人，生命依赖于血脉运行滋养。

[29] 人筋应时：人有十二条筋，四季有十二个月，所以筋和四时相对应。

[30] 人阴阳合气应律：五脏六腑阴阳相协调，好像六律配合。

[31]
人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应野：人体九窍和三百六十五络分布全身，好像旷野。

[32] 人心意应八风：人的心愿意向，好像自然界的八风，变化多端。

[33] 人气应天：人体之气像天体运行一样生生不息。

[34]
人发齿耳目五声应五音六律：人的发、齿、耳、目、声音，像五音六律一样规则分明。

[35] 人阴阳脉血气应地：人体阴阳经脉运行气血，好像大地的江河溪流。

[36] 人肝目应之九：肝和九数相应。

译文

黄帝问：我想听听九针的解释、虚实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针刺治疗虚证，使用补法，当针下感觉热的时候，是因为气充实了，所以温热了。治疗实证，使用泻法，是因为邪气虚弱了，所以凉了。由郁积形成的疾病，要用祛除恶血的方法治疗。邪气太盛导致正气虚衰的疾病，出针的时候不要闭按针孔。先缓再疾有补的功效，说的就是要缓缓出针，迅速闭按针孔。先疾再缓有泻的功效，说的是要快速出针，缓缓按揉针孔。所谓的实和虚，就是针下冷热的感觉和得气的多少。如果体会得不真切，疾病的状况就不好判断。诊察先病和后病，就能了解疾病的标和本。治疗实证和虚证的时候，医生不能违背特定的法则。如果体会得不真切，就是背离法则。虚和实的关键，在于巧妙地使用九针，他们分别有各自适宜治疗的疾病。补和泻的时间要跟气的开阖相对应。九针有不同的名称、不同的形状，因此能充分发挥各自的补泻功能。

针刺治疗实证，要用泻法的，进针后要留针，等到寒凉的阴气充分到来再起针。针刺治疗虚症，要用补法的，要等到温热的阳气充分到来再起针。经气已经到来，要小心仔细地守气，不要变换手法。所谓深浅要了然于心，说的是要知道疾病的位置。无论针刺的深浅，它们留针候气的方法是一样的。针刺的时候要认真谨慎，好像面对着万丈深渊不能坠下一样。手要坚定有力，好像抓着猛虎。精神不能被周围的事物打扰，要专心诊察病人的状况，不能左顾右盼。下针的时候姿势要端正，不能歪斜。针刺的时候还要调控病人的情绪，双眼要看着病人使他的精神集中，这样经气就容易运行。足三里穴在膝下三寸，跗上穴在脚上抬的时候膝部容易看见的部位；巨虚穴在翘足时小腿肌肉的凹陷处；下廉穴在凹陷处的下方。

黄帝说：我听说九针对应着自然界的天、地、四季、阴阳，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好让他能流传后世，作为日常治病的方法。

岐伯说：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六律、七星、八风、九野，人的形体都和这些相对应，针具也对应各自的病症，所以叫做九针。皮肤对应天，肌肉对应地，经脉对应人，筋对应节气，语音对应音乐，阴阳对应律吕，牙齿、脸面、眼睛对应星辰，呼吸对应风，九窍和三百六十五条络脉对应九野。所以说，一针刺皮肤，二针刺肌肉，三针刺经脉，四针刺筋，五针刺骨，六针调摄阴阳，七针补益精气，八针祛除风邪，九针通利官窍，祛除络脉的邪气，这就是所说的各自有主治的疾病。人的心思对应八风，经气对应天，头发、牙齿、耳朵、眼睛和五声对应五音六律，阴阳经脉的气血对应大地，肝木和数字九相对应......

解说

九针的用途是依据人体各部位对应自然界各物的特点而至，各有所长，所以专病专用。九针及用途归纳如下：

[]{#chapter_60.xhtml}

长刺节论篇第五十五

原文

刺家不诊，听病者言[1]。在头，头疾痛，为藏针之[2]。刺至骨，病已止，无伤骨肉及皮，皮者道也[3]。

阴刺，入一傍四处[4]，治寒热深专者[5]，刺大藏[6]，迫脏刺背俞[7]也，刺之迫藏，藏会[8]，腹中寒热去而止，与刺之要，发针而浅出血。

治痈肿者刺腐上，视痈小大深浅刺，刺大者多血，小者深之，必端内针[9]为故[10]止。

病在少腹有积，刺皮骺[11]以下至少腹而止，刺侠脊两旁四椎间[12]，刺两髂髎[13]季胁肋间[14]，导腹中气热下已。

病在少腹，腹痛不得大小便，病名曰疝，得之寒，刺少腹两股间[15]，刺腰髁骨间[16]，刺而多之，尽炅[17]病已。

病在筋，筋挛节痛，不可以行，名曰筋痹。刺筋上为故，刺分肉[18]间，不可中骨也，病起筋炅，病已止。

病在肌肤，肌肤尽痛，名曰肌痹，伤于寒湿，刺大分小分[19]，多发针而深之，以热为故[20]，无伤筋骨，伤筋骨，痈发若变[21]，诸分尽热，病已止。

病在骨，骨重不可举，骨髓酸痛，寒气至，名曰骨痹，深者刺，无伤脉肉为故。其道大分小分，骨热病已止。

病在诸阳脉，且寒且热，诸分且寒且热，名曰狂，刺之虚脉，视分尽热，病已止。

病初发，岁一发，不治月一发，不治月四五发，名曰癫病，刺诸分诸脉。其无寒者以针调之，病已止。

病风且寒且热，炅汗出，一日数过，先刺诸分理络脉；汗出且寒且热，三日一刺，百日而已。

病大风，骨节重，须眉堕，名曰大风[22]，刺肌肉为故，汗出百日，刺骨髓，汗出百日，凡二百日，须眉生而止针。

注释

[1]
刺家不诊，听病者言：擅长针灸的医者不必诊断，只听病人的语言就可以进行正确的针刺。
但这是对于针刺大家而言，并不是说所有的医者都不必诊断就可以进行针刺。

[2]
为藏针之：意思是头部皮薄肉少，针刺时应当深刺至肉下骨部。藏在这里是深的意思。

[3] 皮者道也：皮肤是针刺入骨肉的通道。

[4] 入一傍四处：指中间直刺一针，在上、下、左、右四周各刺一针。

[5] 深专：指邪气深入，逼迫内脏。

[6] 大藏：五脏。

[7] 背俞：指五脏出于背部的俞穴。

[8] 藏会：脏气会集。

[9] 端内针：持针直刺。

[10] 故：法。

[11] 皮骺：少腹部的肥厚处。

[12] 刺侠脊两旁四椎间：厥阴俞穴。

[13] 两髂髎：居---穴。

[14] 季胁肋间：京门穴。

[15] 少腹两股间：冲门穴。

[16] 腰髁骨间：盲门穴。

[17] 炅：热。

[18] 分肉：肌肉。

[19]
大分小分：分，指肌肉会合处，较大肌肉会合处为大分；较小肌肉会合处为小分。

[20] 故：故是法的意思，在此可引申为法则、原则。

[21] 痈发若变：意思是说如果发生病变就要成痈。

[22] 大风：即疬风，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大麻风。

译文

精通针术的医生，不进行诊断，但要认真听取病人的自诉。病在头部，疼痛剧烈，可以取头部腧穴，深刺到骨部。病痊愈了，再停止针刺。针刺深浅必须适当，不要损伤到骨肉与皮肤。皮肤是针刺入身体的必经之路，更应该注意不能让它受到损伤。

阴刺的方法，是中间直刺一针，上、下、左、右各刺一针。治疗寒热邪已深入内脏的疾病时，应该刺到五脏的穴位，针刺背部俞穴。病邪靠近五脏却选择刺背部俞穴，是因为背俞（心俞、肝俞、脾俞、肺俞、肾俞）是五脏出于背部的俞穴，为脏气会集的地方。等到腹中寒热消除之后，就可以停止针刺了。这种刺法的要领，就是出针时使其浅部稍微出一点血。

针刺治疗痈肿，应该刺到痈肿的部位，并根据臃肿的大小来决定针刺的深浅。刺大的痈肿时，因为大痈里面大多会有脓血，因此应该浅刺放出脓血；而对于小的深部痈肿要深刺，这是因为痈小不溃破的话，毒气还在里面，所以应该深刺。针刺的时候一定要持针端正直入，刺到一定的深度就停止。

病邪在少腹，表现为少腹部积聚痞块，应该先针刺少腹部皮肉丰厚之处以下的部位，再针刺第四椎间两旁的厥阴穴位和髂骨两旁的居髁穴，以及季胁肋间的京门穴，以此来引导腹中热邪下行。通过这样的治疗，病就可以痊愈。

病邪在少腹，腹部疼痛而且大小便不通，这种病叫做疝，是感受寒邪而引起的。应该针刺两腹股沟处的冲门穴，以及背部十三椎旁的盲门穴。多刺几次，到少腹部都出现热感，病就痊愈了。

病变部位在筋，就会出现筋肉拘挛、关节疼痛、不能行动等症状，病名为筋痹。针刺时应刺在患者的筋上，由于筋脉在分肉之间，与骨相连，所以针从肌肉会合间刺入，应注意不能刺伤骨。等到有病的筋脉出现热感，说明病可以痊愈，就可以停止针刺了。

病邪在肌肤，周身肌肤都会感到疼痛，病名为肌痹，这是被寒湿之邪侵犯所引起的。针刺时应刺大小肌肉会合的地方，要多下针，且进针要深入到患病的地方，以肌肉产生热感为度。不要刺伤筋骨，若损伤筋骨，就容易发生病变而形成痈。等到针刺到各部肌肉都出现热感，说明病可以痊愈，就可以停止针刺了。

病邪在骨，表现为骨节沉重、举动困难、骨髓酸痛，像有寒气侵入一样感到发冷，这种病叫做骨痹。治疗时应深刺，以不伤害血脉肌肉为度。应从大小分肉之间刺入，等到骨部感到发热时，病才可以痊愈，就可以停止针刺了。

病邪在手足三阳经脉，出现或寒或热的症状，同时各分肉之间也有或寒或热的感觉，这种病叫做狂病。针刺时用泻法，使阳脉的邪气外泄，观察各处分肉，如果全部出现热感，说明病已痊愈，可以停止针刺了。

有一种病，最开始的时候是每年发作一次，如果不能及时治疗，就要发展为每月发作一次；如果再不治疗，就要发展为每月发作四、五次。这种病叫做癫病，治疗时应针刺各大小分肉以及各部经脉，如果没有寒冷的症状，就可以用针刺进行治疗，要么补要么泻，应根据具体的病症来灵活调治，直到病愈为止。

风邪侵袭人体，出现或寒或热的症状，发热时出汗，一天发作好几次，应首先针刺各分肉腠理和络脉；如果出汗后仍然发冷发热，就应该三天针刺一次，治疗一百天，疾病才能痊愈。

由于患上了麻风病，就会出现周身骨节沉重、胡须眉毛脱落等症状，这种病叫做大风病。应针刺肌肉，刺后使病人出汗，连续治疗一百天；再针刺骨髓，仍使病人出汗，也治疗一百天。总计治疗二百天，直到胡须眉毛重新生长，才可以停止针刺。

解说

这一篇论述了多种疾病的病因、病理与用针治疗的技术要领和预防，对指导医生的临床实践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同时对于日常保健也很有意义。

本篇里提到的骨痹、麻风病这些病，其实不只是可以用针刺来治疗，针刺和药物治疗结合可以收到更好的效果。

日常诊疗中，医生应该望闻问切四诊合用，通过望病人神、色、舌、面来初步判断病症；然后通过听病人声音和主诉，闻病人气味来进一步判断；然后通过问病人问题来进一步了解病人病史等状况；最后通过切脉来深入把握病位深浅、虚实等状况。只有这样，才能广泛地收集感性材料，做出理性的判断，全面把握病人的病情。而文中的"刺家不诊，听病者言"，那说的只是一种境界，对一般人并不适用，全面诊断才是稳妥的方法。

[]{#chapter_61.xhtml}

皮部论篇第五十六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皮有分部[1]，脉有经纪，筋有结络，骨有度量。其所生病各异，别其分部，左右上下，阴阳所在，病之始终，愿闻其道。

岐伯对曰：欲知皮部以经脉为纪者，诸经皆然。阳明之阳，名曰害蜚[2]，上下[3]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阳明之络也。其色多青则痛，多黑则痹，黄赤则热，多白则寒，五色皆见，则寒热也。络盛则入客于经，阳主外[4]，阴主内[5]。

少阳之阳，名曰枢持[6]，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少阳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故在阳者主内，在阴者主出，以渗于内[7]，诸经皆然。太阳之阳，名曰关枢[8]，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太阳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

少阴之阴，名曰枢儒[9]，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少阴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其入经也，从阳部[10]注于经；其出者，从阴[11]内注于骨。

心主之阴[12]，名曰害肩[13]，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心主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

太阴之阴，名曰关蛰[14]，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太阴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凡十二经络脉者，皮之部也。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则腠理开，开则入客于络脉；留而不去，传入于经；留而不去，传入于府，廪[15]于肠胃。邪之始入于皮毛也，晰然[16]起毫毛，开腠理；其入于络也，则络脉盛色变；其入客于经也，则感虚乃陷下[17]。其留于筋骨之间，寒多则筋挛骨痛，热多则筋弛[18]骨消，肉烁

[19]破，毛直而败。

帝曰：夫子言皮之十二部，其生病皆何如？

岐伯曰：皮者脉之部也[20]，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府藏也。故皮者有分部，不与[21]而生大病也。

注释

[1] 皮有分部：人体皮肤上有十二经脉的分属部位。

[2] 害蜚：关门，关窗。

[3] 上下：上指手经，下指足经。

[4] 阳主外：络脉在外，属阳。

[5] 阴主内：经脉在内，属阴。

[6] 枢持：枢，门的转轴。持，把持。

[7] 渗于内：邪气从经脉，传到在内的脏腑。

[8] 关枢：约束和转枢阳气。

[9] 枢儒：儒，柔顺。少阳有枢转阴气的功能。

[10] 阳部：指络脉。

[11] 阴：指经脉。

[12] 心主之阴：手厥阴经的阴络。

[13] 害肩：害，关闭。手厥阴经将阴气关闭在肩腋部位。

[14] 关蛰：闭藏。太阴有闭藏的功能，使阴气不能外泄。

[15] 廪：积聚。

[16] 晰然：恶寒，怕冷。

[17] 感虚乃陷下：邪气入侵经脉，如果经脉气虚，是经气内陷造成的。

[18] 弛：筋脉松弛无力。

[19]

：肩和肘部的皮肉。

[20] 皮者脉之部也：皮的分部就是脉气循行的分部。

[21] 与：治疗疾病。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皮肤上有十二经脉的分属部位，经脉有一定的路线和规律，筋有互相的连结络属，骨有一定的度量比例。它们发生疾病的状况各有不同，医生需要辨别病在体表的分布，病位如何，是阴是阳，以及疾病的传变预后。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皮部是根据十二经脉的路线分布的，每条经都是这样。阳明经的阳络，名叫害蜚，手足经都是这样。皮部中部有浮在浅表的络脉，那都是阳明经的络脉。如果络脉颜色发青，往往有疼痛，颜色发黑往往有痹阻，颜色黄赤是有热，颜色白是有寒，五种颜色夹杂，说明寒邪热邪夹杂。络脉的邪气盛，会传到正经。络脉属阳主外部，经脉属阴主内部。

少阳经的阳络，名叫枢持，手足经都一样。皮部中部有浮在浅表的络脉，那都是少阳经的络脉。络脉的邪气盛，会传进经脉，络脉属阳主外部，经脉属阴主内部，病邪由阳渗入阴，所有经脉都是这样。太阳经的阳络，名叫关枢，手足经都一样。皮部中部有浮在浅表的络脉，那都是太阳经的络脉。络脉的邪气盛，会传进经脉。

少阴经的阴络，名叫枢儒，手足经都一样。皮部中部有浮在浅表的络脉，那都是少阴经的络脉。络脉的邪气盛，会传进经脉。内传的过程会先经过阳部，再到经脉。邪气流出会先经过阴部经脉再向内流注到骨里。

心包经的阴络，名叫害肩，手足经都一样。皮部中部有浮在浅表的络脉，那都是厥阴经的络脉。络脉的邪气盛，会传进经脉。

太阴经的阴络，名叫关蛰，手足经都一样。皮部中部有浮在浅表的络脉，那都是太阴经的络脉。络脉的邪气盛，会传进经脉。凡是十二经脉在体表的部位，就是皮部。各种疾病发生，一定会先侵犯皮毛，受病邪侵袭皮肤腠理就开泄，病邪会顺势侵犯络脉。病邪在络脉留滞，会内传进经脉，在经脉留滞，会内传到脏腑，壅结在肠胃。起病的时候先侵入皮毛，毫毛会竖起，纹理、毛孔都张开。进入络脉的时候，邪气盛，会让络脉颜色改变。进入经脉的时候，人会感觉虚弱，因为气陷到了体内。邪气滞留在筋骨之间，寒邪偏盛，人就会筋脉拘急、骨节疼痛；热邪偏盛，人就会筋脉松弛、骨髓销铄，肌肉破败、毛发直立枯败。

黄帝说：您说的十二皮部，发生疾病的时候都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皮肤是经脉分布在体表的部位，邪气侵犯肌表，腠理就会张开，病邪会内传侵犯络脉。络脉邪气旺盛，就会传到经脉，经脉邪气盛满，病邪就会内犯脏腑。所以说，体表的部分有了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造成严重的疾患。

解说

本篇论述了人体体表的皮肤与内部的静脉、内脏的生理、病理联系。风邪在侵犯人体时首先累及皮肤，然后一步步传入经络、筋骨、肠胃、五脏六腑等。肌表的疾病不能解除，可能会侵入内脏而产生大的疾病。

对于皮部理论，我们虽然对其本质几乎一无所知，皮表与经络联系的依据也尚不明确，但它可以帮我们诊断各种疾病，预防以及遏制某些疾病的发展传变。病在肌腠时，不要以为病情尚轻浅就麻痹大意，置之不治。当病邪入里侵犯经络气血时，治疗难度就会大大增加，病愈过程也会相应困难。俗话说："上医治未病"，有些疾病在初期只表现为身体局部的轻度有恙，因此，我们在这时抑制其传变入里，就能预防大的疾病的发生。

[]{#chapter_62.xhtml}

经络论篇第五十七

原文

黄帝问曰：夫络脉之见[1]也，其五色各异，青黄赤白黑不同，其故何也？

岐伯对曰：经有常色而络无常变也。

帝曰：经之常色何如？

岐伯曰：心赤、肺白、肝青、脾黄、肾黑，皆亦应其经脉之色也。

帝曰：络之阴阳[2]，亦应其经乎？

岐伯曰：阴络之色应其经，阳络之色变无常[3]，随四时而行也。寒多则凝泣[4]，凝泣则青黑；热多则淖泽[5]，淖泽则黄赤。此皆常色，谓之无病[6]。五色具[7]见者，谓之寒热。

帝曰：善。

注释

[1] 见：音义同"现"，显现。

[2] 络之阴阳：即阴络、阳络。深在的络脉为阴络，浅在的络脉为阳络。

[3]
阴络之色应其经，阳络之色变无常：阴络的颜色与经脉相应，阳络的颜色变化无常。

[4] 泣：音义同"涩"。

[5] 淖泽：此为滑利的意思。

[6] 此皆常色，谓之无病：这些都是正常的颜色，说明没有病。

[7] 具：通"俱"。

译文

黄帝问道：络脉显露在外面，五色各不相同，有青，有黄，有赤，有白，有黑，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一般状况下，经脉的颜色不会改变，而络脉则没有常色，常随四时之气改变。

黄帝说：经脉的常色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心脉色赤，肺脉色白，肝脉色青，脾脉色黄，肾脉色黑，这些都是与其所属经脉的常色相应的。

黄帝说：络有大络和孙络，大络在内为阴，孙络浮而在外为阳，阴络和阳络都与其经脉的主色相应吗？

岐伯说：阴络的颜色与其经脉相应，阳络的颜色则变化无常，它是随着四时的改变而变化的。寒气多的时候，脉络之血容易凝涩，凝涩则出现青黑的颜色；热气多的时候，脉络之血润泽，气血运行滑利，因而多出现黄赤的颜色。这些都是正常的色泽，是身体健康无病的表现。如果五色全部显露，那就是过寒或过热所引起的病变。

黄帝说：很好。

解说

这一篇讲述的是根据颜色诊断病情，经络和脏腑是相通的，脏腑位置比较深，经络位置比较表浅，我们可以通过观察经络颜色的变化来判断脏腑的病变。

寒冷季节时脉络容易凝滞，凝滞则会引起一系列疾病，因此寒冷季节要注意活血化瘀，温通经脉，以防治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

[]{#chapter_63.xhtml}

气穴论篇第五十八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气穴[1]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未知其所，愿卒闻之。

岐伯稽首再拜对曰：窘乎哉问也！其非精帝，孰能穷其道焉？因请溢意[2]尽言其处。

帝捧手逡巡而却[3]曰：夫子之开余道也，目未见其处，耳未闻其数，而目以明，耳以聪矣。

岐伯曰：此所谓精人易语，良马易御也。

帝曰：余非精人之易语也，世言真数[4]开人意，今余所访问者真数，发蒙解惑，未足以论也。然余愿闻夫子溢志尽言其处，令解其意，请藏之金匮，不敢复出。

岐伯再拜而起曰：臣请言之。背与心相控而痛，所治天突[5]与十椎[6]及上纪。上纪者胃脘[7]也，下纪者关元[8]也。背胸邪系阴阳左右如此，其病前后痛涩，胸胁痛而不得息，不得卧、上气、短气、偏痛、脉满起，斜出尻脉，络胸胁，支心贯膈，上肩加天突，斜下肩，交十椎下。

脏俞[9]五十穴，腑俞[10]七十二穴，热俞五十九穴[11]，水俞五十七穴[12]。头上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穴。中[13]两傍各五，凡十穴。大椎上两傍各一，凡二穴。目瞳子[14]浮白二穴；两髀厌分中[15]二穴；犊鼻二穴；耳中多所闻[16]二穴；眉本[17]二穴；完骨二穴；顶中央[18]一穴；枕骨二穴；上关二穴；大迎二穴；下关二穴；天柱二穴；巨虚上下廉[19]四穴；曲牙[20]二穴；天突一穴；天府二穴；天牖二穴；扶突二穴；天窗二穴；肩解[21]二穴；关元一穴；委阳二穴；肩贞二穴；喑门[22]一穴；脐[23]一穴；胸俞十二穴[24]；背俞[25]二穴；膺俞十二穴[26]；分肉[27]二穴；踝上横[28]二穴；阴阳蹻[29]四穴。水俞在诸分，热俞在气穴，寒热俞在两骸厌中[30]二穴。大禁二十五在天府下五寸。凡三百六十五穴，针之所由行也。

帝曰：余已知气穴之处，游针之居[31]，愿闻孙络溪谷[32]，亦有所应乎？

岐伯曰：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亦以应一岁，以溢奇邪[33]，以通荣卫。荣卫稽留，卫散荣溢，气竭血着[34]。外为发热，内为少气。疾泻无怠，以通荣卫，见而泻之，无问所会。

帝曰：善。愿闻溪谷之会也。

岐伯曰：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肉分之间，溪谷之会。以行荣卫，以会大气[35]。邪盛气壅，脉热肉败，荣卫不行，必将为脓，内销骨髓，外破大腘[36]。留于节凑[37]，必将为败。积寒留舍，荣卫不居，卷肉缩筋，肋肘不得伸。内为骨痹，外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于溪谷也。溪谷三百六十五穴会，亦应一岁。其小痹[38]淫溢，循脉往来，微针所及，与法相同。

帝乃避左右而起，再拜曰：今日发蒙解惑，藏之金匮，不敢复出。乃藏之金兰之室[39]，署曰气穴所在[40]。

岐伯曰：孙络之脉别经者，其血盛而当泻者，亦三百六十五脉；并注于络，传注十二络脉[41]，非独十四络脉[42]也，内解泻于中者十脉[43]。

注释

[1] 气穴：腧穴，或孔穴。

[2] 溢意：尽情。

[3] 捧手逡巡而却：退让，谦虚。

[4] 真数：气穴的数理。

[5] 天突：天突穴，在胸骨上窝正中。

[6] 十椎：中枢穴，在第十胸椎棘突下。

[7] 胃脘：中脘穴，胃的募穴，在上脘下一寸。

[8] 关元：关元穴，小肠的募穴，在脐下三寸。

[9] 脏俞：五脏的五输穴，井、荥、俞、经、合。

[10] 腑俞：六腑的五输穴，井、荥、俞、经、合。

[11] 热俞五十九穴：用于治疗热病的有五十九个腧穴。

[12] 水俞五十七穴：用于治疗水病的有五十七个腧穴。

[13] 中：脊柱。

[14] 目瞳子：瞳子髎穴。

[15] 两髀厌分中：环跳穴。

[16] 多所闻：听宫穴。

[17] 眉本：攒竹穴。

[18] 项中央：风府穴。

[19] 巨虚上下廉：上巨虚穴，下巨虚穴。

[20] 曲牙：颊车穴。

[21] 肩解：肩井穴。

[22] 喑门：哑门穴。

[23] 脐：神阙穴。

[24] 胸俞十二穴：俞府、彧中、神藏、灵虚、神封、步廊，左右共十二个穴。

[25] 背俞：大杼穴。

[26] 膺俞十二穴：指云门、中府、周荣、胸乡、天溪、食窦，左右共十二穴。

[27] 分肉：指脐上水分穴两旁的滑肉门穴。

[28] 踝上横：解溪穴。

[29] 阴阳蹻：照海穴，申脉穴。

[30] 两骸厌中：阳关穴。

[31] 游针之居：进行针刺的处所、位置。

[32] 孙络溪谷：络脉别出的更小的络。

[33] 以溢奇邪：邪气从皮毛入客于孙络，泛溢于大络而生奇病。

[34] 气竭血着：卫气耗散，营血流滞不畅。

[35] 大气：宗气。

[36] 内销骨髓，外破大腘：邪气壅滞为热，内可销铄骨髓，外可溃烂肌肉。

[37] 凑：腠理。

[38] 小痹：小寒造成的痹证。

[39] 金兰之室：比喻藏书的地方。

[40] 气穴所在：因为将《气穴论》藏在金兰室里，所以题名"气穴所在"。

[41] 十二络脉：十二正经的络脉。

[42] 十四络脉：十二经的络脉，加任、督二脉的络脉。

[43]
内解泻于中者十脉：解，散。泻，行。中，五脏。十四络脉在内和五脏相对应，左右的五个俞穴叫十脉。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人有三百六十五个穴位，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相对应。但我还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想详细地听一听。

岐伯行礼后回答道：您这个问题把我给难住了！如果不是圣明的帝王，怎么能探究到这样精深呢？请让我将这些穴位的位置详尽地讲出来。

黄帝拱手谦虚后退，说：有先生您为我答疑解惑，我虽然还没看到穴位的位置，没听到穴位的数目，但是已经耳聪目明地有所领会了。

岐伯说：这就是所谓的聪明人容易教导，好马容易驾驭啊。

黄帝说：我并不是什么聪明人，人们都说深刻的数理能开拓人的思维，今天我向您请教这些数理，是想消除蒙昧，解除疑惑，还不足以谈论高深的理论。然而我愿意听您把穴位的位置详尽地讲出来，使人了解它的意义，然后把它收藏在金柜之中，不敢再随便泄露。

岐伯下跪连续拜两次，然后起身说：请就让我讲讲吧。后背和心互相牵引疼痛，要针刺天突穴、中枢穴和上纪穴。上纪穴就是胃脘穴，下纪穴就是关元穴。后背和前胸依靠左右阴阳相联系，一旦这个部位生病，前后都会疼痛。胸胁疼痛会引起呼吸困难，不能平躺，上气喘息，气短，偏侧疼痛，脉搏盛满搏起。络脉斜行到达尻部，络属胸胁，支脉到达心脏，和隔膜相连，再向肩上循行到天突穴，斜行到肩下，在第十椎下方相交。

脏俞有五十个穴，腑俞有七十二个穴，治疗热病的有五十九个穴，治疗水病的有五十七个穴。头上有五行穴位，每行五个，共二十五个穴。脊椎两旁各有五个穴，共计十个穴。大椎上方两侧各有一穴，共二穴。眼睛旁边的瞳子髎和浮白一共四个穴。两侧大腿后外侧有二穴。犊鼻有两个穴。耳朵的听宫穴有两个。攒竹穴有两个。完骨穴有两个。脖颈中央有一个风府穴。枕骨旁边有两个穴。上关穴有两个。大迎穴有两个。下关穴有两个。天柱穴有两个。上下巨虚穴一共有四个。颊车穴有两个。天突穴有一个。天府穴有两个。天牖穴有两个。扶突穴有两个。天窗穴有两个。肩井穴有两个。关元穴有一个。委阳穴有两个。肩贞穴有两个。喑门穴有一个。神阙穴有一个。胸俞穴一共有十二个。背俞有两个穴。膺俞一共有十二个穴。阳辅穴有两个。脚踝上有两个穴。阴蹻和阳蹻一共有四个穴。治水病的穴都位于分肉之间，治热病的穴都在脉气汇聚的地方，治疗寒证和热证的俞穴在膝盖上外侧，为阳关穴，左右共两个。天府穴下方五寸时锦刺的穴位。这所有的三百六十五个穴位就是针刺的部位了。

黄帝说：我已经知道腧穴的位置就是下针的部位，我还想知道孙络和溪谷和什么相对应？

岐伯回答说：孙络和三百六十五个穴位相交会，所以也和一年相对应，它们可以把邪气外散，让荣卫之气畅通。若荣卫之气郁结不能宣散，或卫气外散荣血内溢，就会造成卫气散尽，溶血留滞。在外变现为发热，在内表现为气少。要立刻把邪气散出去而不能耽搁，使荣卫之气通畅。发现有瘀滞的部位就要泻邪，不论它是怎样和静脉交会的。

黄帝说：好啊。我还想听听溪谷会合的情况。

岐伯回答道：肌肉之间大的交会处是谷，小的交会处是溪，分肉之间是溪谷交会的地方。它们能让荣卫之气畅通地流行，还能汇集宗气。如果邪气壅滞，血脉郁热，会使肌肉腐败，荣卫之气不能畅行，必然会形成脓血，在内销铄骨髓，在外使肌肉破溃。如果邪气留滞在关节里，一定会让筋节败坏。如果寒邪留滞不去，荣卫之气不能安居，就会导致肌肉卷曲，筋骨挛缩，肋骨和手肘不能伸展。在内会形成骨痹，在外表现为麻木不仁，这是不足的病症，病因是寒邪稽留在溪谷。溪谷和三百六十五个穴位相交会，也和一年相对应。小的痹证邪气会随着经脉流行，毫针针刺就能祛除病邪，和治疗孙络病症的方法一样。

黄帝遣退了左右随从，向岐伯下跪拜了两拜，说：今天您使我消除了蒙昧，解开疑惑，我要将这些话藏到金柜之中，不敢随便外泄，再放进专门藏书的地方，提名为"气穴所在"。

岐伯说：孙络是经脉的分支，如果孙络的气血过盛，也要泻出，这和三百六十五脉的针法是一样的。邪气还会并行注入络脉之中，进而传到十二络脉，但并不仅限于十四络脉。如果病邪再向内传到五脏，就要泻左右的十脉。

解说

此篇论述了人体穴位的产生、生理、病理、数目、位置及治疗。穴是人体气的活动、出入、运转的要点，因此又叫气穴。人体一旦有了病变，针刺这些穴位就能调节脏腑，调和阴阳，使人体机能恢复正常。我们的祖先依据生活实践提出，人身体的三百六十五个气穴与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在数字上相对应，人气活动的线路也与一年的十二个月份相对应。

如气穴论所示，在进行针刺治疗时，应注意腧穴与各脏腑、功能、四时、五运、六气之间的对应关系，了解各穴所长，巧妙地将其调节功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如，祛外感风邪首取风府、风池，补气血亏虚则取足三里，除痰湿必取丰隆等。此外，辨清寒热虚实，因病制宜也是本篇论述的重要观点。有热象、火象用热病之穴，见寒象、凉象用寒病之穴，有痰饮水停之兆则用治水病的穴位，当补则补，当泻则泻。

[]{#chapter_64.xhtml}

气府论篇第五十九

原文

足太阳脉气所发[1]者七十八穴：两眉头各一；入发至项[2]三寸半傍五[3]，相去三寸，其浮气[4]在皮中者凡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项中大筋两傍各一，风府两傍各一，侠背以下至尻尾二十一节十五间各一，五藏之俞各五，六府之俞各六，委中以下至足小指傍各六俞。

足少阳脉气所发者六十二穴：两角上各二，直目上发际内各五，耳前角上各一，耳前角下各一，锐发下各一，客主人各一，耳后陷中各一，下关各一，耳下牙车之后各一，缺盆各一，掖下三寸、胁下至胠八间各一，髀枢中傍各一，膝以下至足小指次指各六俞。

足阳明脉气所发者六十八穴：额颅发际傍各三，面鼽骨空各一，大迎之骨空各一，人迎各一，缺盆外骨空各一，膺中骨间各一，侠鸠尾[5]之外、当乳下三寸、侠胃脘各五，侠脐广三寸各三[6]，下脐二寸侠之各三，气街动脉各一，伏菟上各一，三里以下至足中指各八俞，分之所在穴空[7]。

手太阳脉气所发者三十六穴：目内訾各一，目外各一，鼽骨下各一，耳郭上各一，耳中各一，巨骨穴各一，曲掖上骨各一，柱骨上陷者各一，上天窗四寸各一，肩解各一，肩解下三寸各一，肘以下至手小指本各六俞。

手阳明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鼻空外廉[8]、项上各二，大迎骨空各一，柱骨之会各一，髃骨之会各一，肘以下至手大指、次指本各六俞。

手少阳脉气所发者三十二穴：鼽骨下各一，眉后各一，角上各一，下完骨后各一，项中足太阳之前各一，侠扶突各一，肩贞各一，肩贞下三寸分间各一，肘以下至手小指、次指本各六俞。

督脉气所发者二十八穴：项中央二，发际后中八，面中三，大椎以下至尻尾及傍十五穴，至骶下凡二十一节，脊椎法也。

任脉之气所发者二十八穴：喉中央二，膺中骨陷中各一，鸠尾下三寸，胃脘五寸，胃脘以下至横骨六寸半一，腹脉法也。下阴别一，目下各一，下唇一，齗交一。

冲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侠鸠尾外各半寸至脐寸一[9]，侠脐下傍各五分至横骨寸一，腹脉法也。

足少阴舌下，厥阴毛中急脉各一，手少阴各一，阴阳蹻各一，手足诸鱼际脉气所发者，凡三百六十五穴也。

注释

[1] 所发：所发之穴，以与本经有关的为主，而不一定全属本经的穴位。

[2] 项：应该为"顶"字。

[3] 傍五：中间一行，两边各两行，共五行。

[4] 浮气：脉气浮于头顶。

[5] 鸠尾：在剑突下0.5寸的地方。

[6] 齐，同"脐"；广，横行。

[7] 分所在穴空：分别位于各自的孔窍中。

[8] 鼻空外廉：空，孔；廉，侧。

[9] 寸一：每个穴位相距一寸。

译文

足太阳膀胱经脉气发出的穴位有七十八个，它们分别是：左右眉头各有一个，叫做攒竹穴；往上进入头发到前顶穴，这之中有神庭穴、上星穴、囟会穴，共长三寸半，前顶穴居中央一行，两旁各有二行，连中央一行共计五行，中央一行到外行的距离为三寸。足太阳膀胱经的脉气上浮于头部皮肤中，共有五行，每行有五个穴位，一共是二十五个穴位；后颈大筋两旁各有一个穴位，叫天柱穴；风府穴两旁各有一个穴位，叫风池穴；脊背从上到下至尾骨一共有二十一节，其中十五个脊椎骨间的两旁约一寸半处，各有一个穴位，从上到下分别是附分、魄户、膏肓、神堂、譩譆、膈关、魂门、阳纲、意舍、胃仓、盲门、志室、胞盲、秩边、承扶，左右加起来就是三十个穴位。五脏的俞穴（心俞、肺俞、肝俞、脾俞、肾俞）左右各有五个穴位，六腑的俞穴（胃俞、胆俞、大肠俞、小肠俞、膀胱俞、三焦俞）左右各有六个穴位，从委中往下一直到足小趾旁，左右各有六个穴位，加起来是十二个穴位。

足少阳经脉之气所发出的穴位有六十二个，分别是：头角上左右各有两个穴位，即曲鬓穴、天冲穴，一共是四个穴位；从瞳孔往上到发际之内左右各有五个穴位，就是临泣穴、目窗穴、正营穴、承灵穴、脑空穴，一共是十个穴位；耳前角上左右各有一个穴位，就是颔厌穴；耳前角下各有一个穴位，即悬厘穴；鬓发下左右各有一个穴位，即和髎穴；客主人穴（上关穴）左右各有一个；耳后陷中各有一个穴位，即翳风穴；下关穴左右各有一个，一共是两个穴位；颊车穴左右各有一个；缺盆左右各有一个；腋下三寸处，左右各有三个穴位，分别为渊腋、辄筋、天池，左右共六个穴位；从胁下到季肋，有六个穴位，分别是日月、章门、带脉、五枢、维道、居髎，左右一共十二个；环跳穴左右各有一个，膝盖以下到足部小趾次指各有六个穴位，一共是十二个穴位。

足阳明脉气发出的穴位有六十八个：额颅发际旁左右各有三个穴位，分别是悬颅、阳白、头维穴，左右共六个；颧骨下骨空中间左右各有一个穴位，即四白穴；大迎穴在骨空之中，左右各有一个；人迎穴左右各有一个；缺盆外骨空中各有一个穴位，即天髎穴；胸膺部每根肋骨间有一个穴位，分别是气户、库房、屋翳、膺窗、乳中、乳根六个穴位，左右共十二个；挟在鸠尾穴的外面、正在乳房下三寸的地方，挟着胃脘部各有五个穴位，分别为不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两侧一共是十个穴位；挟着脐部，旁开三寸各有三个穴位，分别是滑肉门、天枢、外陵，两侧共六个穴位；脐下二寸左右各有三个穴位，分别是大巨、水道、归来，两侧共六穴；归下来动脉跳动之处是气街穴，左右共二个穴位；伏菟上有髀关穴，左右各有一个，共两个；从足三里向下到足中趾左右各有八个穴位，分别是三里、上廉、下廉、解溪、冲阳、陷谷、内庭、厉兑这八个穴位，共计十六个穴位，这些穴位分布在各自的孔窍之中。

手太阳经脉之气所通达灌注的穴位有三十六个，分别是：眼睛内角有睛明穴，左右各一个；眼睛外角有瞳子髎穴，左右各一个；颧骨下有颧髎穴，左右各一个；耳郭上左右各有角孙穴，左右各一个；耳中有听宫穴，左右各有一个；巨骨穴左右各有一个；曲腋上有臑俞穴，左右各有一个；天柱上凹陷的中央有肩井穴，左右各有一个；天窗上四寸处有窍阴穴，左右各有一个；肩解部有秉风穴，左右各有一个；肩解部下三寸有天宗穴，左右各有一个；肘部以下到手小指各有六个穴位，左右共十二个穴位。

手阳明经脉之气所通达灌注的穴位共有二十二个，分别是：鼻孔外侧有迎香穴，左右各一个；颈部有扶突穴，左右各一个；大迎穴在骨空中，左右各一个；颈与肩交汇处有天鼎穴，左右各一个；髃骨穴左右各有一个；从肘部往下到手大指侧的二指端各有六个穴位，分别是曲池、阳溪、合谷、三间、二间、商阳，左右共十二个。

手少阳经脉之气所通达贯注的穴位有三十二个，颧骨下面有和髎穴，左右各一个；眉后有丝竹空穴，左右各一个；头角处有颔厌穴，左右各一个；完骨的下后方有天牗穴，左右各一个；颈部足太阳经脉之前有风池穴，左右各一个；挟在扶突穴旁边的是天窗穴，左右各一个；肩贞穴左右各有一个，肩贞穴之下三寸，这中间有三个穴位，分别是肩髎、臑会、消泺穴；肘部以下到手小指侧的次指端各有六个穴位，分别是天井、支沟、阳池、中渚、液门、关冲穴，左右一共十二个。

督脉之气所通达贯注的穴位有二十八个，分别是：颈项中央有两个穴位，分别是风府穴和哑门穴；从前发际到后发际，有八个穴位，神庭、上星、顖会、前顶、百会、后顶、强间、脑户；面部中行有三个穴位，素髎、水沟、兑端；大椎以下到尾骨以及旁线上有十五个穴位，分别是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命门、阳关、腰俞、长阳、会阳；大椎到骶骨共二十一节，这是通过计算脊椎骨来确定穴位的方法。

任脉之气所通达贯注的穴位有二十八个，分别是：喉部中央有两个穴位，分别是廉泉穴和天突穴；胸骨中间凹陷处共有六个穴位，分别是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以下三寸处有三个穴位，分别是鸠尾、巨阙和神阙；从中脘穴到脐中长五寸，有五个穴位，分别为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五穴；从脐中到横骨毛际是六寸半，这其中有六个穴位，分别为为阴交、气海、石门、关元、中极、曲骨。这是腹部经脉取穴的标准。下部前阴与后阴中间，有会阴穴；眼睛下有承泣穴，左右各一个；唇下有一个承浆穴；另外还有一个龈交穴。

冲脉之气所通达贯注的穴位有二十二个，分别是：挟鸠尾外两旁半寸下行到脐的左右，每侧各有六个穴位，分别为幽门、通谷、阴都、石关、商曲、盲俞，每个穴位相距一寸，左右共十二个穴位；挟脐旁开半寸下行到横骨，这之间每侧各有五个穴位，分别为中注、四满、气穴、大赫、横骨，左右共十个，每寸分布一个穴位，这是冲脉在腹部的取穴方法。

足少阴经脉之气所通达灌注的穴位有：在舌下有廉泉穴，足厥阴经脉之气所通达灌注的穴位，在毛际左右各有一个急脉穴；手少阴在腕后左右各有一个阴郄穴，阴跷阳跷各有一穴，左右一共四个穴位。手足掌两旁肌肉丰满隆起之处，都是经脉之气通达贯注的地方。以上共计三百六十五个穴位。

解说

本篇讲述三百六十五个穴位的位置，熟悉这些位置，无论对医者还是对病人都是非常有用的，因此要不断熟悉，以达到准确掌握。

当人体内脏发生病变时，相应的腧穴上也必然有所反应。了解了每个腧穴的位置和它们所代表的脏腑，在出现病变时，就可以选择相应的穴位进行治疗。同时，我们在生活中还可以通过按压某些穴位来预防疾病，还可以通过经常按压一些穴位来起到保健的作用。

[]{#chapter_65.xhtml}

骨空论第六十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风者，百病之始也。以针治之奈何？

岐伯对曰：风从外入，令人振寒汗出，头痛、身重、恶寒[1]。治在风府[2]，调其阴阳，不足则补，有余则泻。

大风颈项痛，刺风府[3]，风府在上椎。大风汗出，灸噫嘻[4]，譩譆在背下侠脊傍三寸所，厌之[5]令病人呼噫嘻，噫嘻应手。

从风憎风，刺眉头[6]。失枕[7]在肩上横骨间[8]。折使榆臂齐肘正灸脊中[9]。眇络[10]季胁引少腹而痛胀，刺譩譆。腰痛不可以转摇，急引阴卵，刺八髎与痛上，八髎[11]在腰尻分间。鼠瘘寒热[12]，还刺寒府。寒府在附膝外解营[13]。取膝上外者，使之拜[14]；取足心者，使之跪。

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冲脉者，起于气街，并少阴[15]之经，侠脐上行，至胸中而散。任脉为病，男子内结七疝[16]，女子带下瘕聚。冲脉为病，逆气里急。

督脉为病，脊强反折。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17]。女子入系廷孔[18]，其孔溺孔[19]之端也。其络循阴器[20]，合篡间[21]，绕篡后，别[22]绕臀，至少阴与巨阳[23]中络者合，少阴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与太阳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上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髆内。侠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其男子循茎下至篡，与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贯脐中央，上贯心，入喉上颐，环唇上系两目之下中央。此生病，从少腹上冲心而痛，不得前后[24]，为冲疝[25]，其女子不孕，癃痔、遗溺、嗌干；督脉生病治督脉，治在骨上[26]，甚者在脐下营[27]。

其上气有音者，治其喉中央，在缺盆中者。其病上冲喉者，治其渐[28]，渐者，上侠颐也。蹇膝伸不屈，治其楗[29]；坐而膝痛，治其机[30]；立而暑解，治其骸关[31]；膝痛，痛及拇指，治其腘；坐而膝痛如物隐者，治其关；膝痛不可屈伸，治其背内；连若折，活阳明中俞髎。若别，治巨阳少阴荥，淫泺胫酸[32]，不能久立，治少阳之维，在外踝上五寸。

辅骨上横骨下为楗，侠髋为机，膝解为骸关，侠膝之骨为连骸，骸下为辅，辅上为腘，腘上为关，头横骨为枕。

水俞五十七穴，尻上五行，行五，伏菟上两行，行五，左右各一行，行五，踝上各一行，行六穴。髓空：在脑后三分，在颅际锐骨之下[33]，一在龈基下[34]；一在项后中复骨下；一在脊骨上空，在风府上。脊骨下空，在尻骨下空；数髓空，在面侠鼻；或骨空在口下，当两肩。两髆肩空[35]，在髆中之阳。臂骨空，在臂阳去踝四寸两骨空门间。股骨上空，在股阳出上膝四寸。骨空，在辅骨之上端。股际骨空，在毛中动下。尻骨空，在髀骨之后，相去四寸。扁骨有渗理凑无髓孔[36]，易髓无空[37]。

灸寒热之法，先灸项大椎，以年为壮数；次灸橛骨[38]。以年为壮数[39]。视背俞陷者灸之，举臂肩上陷者灸之，两季胁之间灸之，外踝上绝骨之端灸之，足小指次指间灸之，腨下陷脉灸之，外踝后灸之。缺盆骨上切之坚痛如筋者灸之，膺中陷骨间灸之，掌束骨下灸之，脐下关元三寸灸之，毛际动脉灸之[40]，膝下三寸分间灸之，足阳明跗上动脉灸之，巅上一灸之[41]。犬所啮之处灸之，三壮[42]，即以犬伤病法灸之[43]。凡当灸二十九处。伤食灸之，不已者，必视其经之过于阳者，数刺其俞而药之。

注释

[1] 汗出，头痛、身重、恶寒：大量出汗，头痛，身体困重，怕冷。

[2]
治在风府：风府穴，是督脉经气产生的部位，是太阳经的交会之处，风邪聚集的部位。

[3]
刺风府：风邪伤及卫分，卫气一日一夜会聚在风府穴，所以外感风邪导致的颈项疼痛，应该刺风府穴。

[4]
噫嘻：有两种解释。①穴位名，在第六胸椎棘突下两旁各三寸。②怕痛而呼喊的声音。

[5] 厌之：用手按压穴位。

[6] 从风憎风，刺眉头：迎风恶风，应刺攒竹穴。

[7] 失枕：颈项强痛，不能回头，不能平躺，落枕。

[8] 肩上横骨间：巨骨穴，或肩井穴。

[9]
折使榆臂齐肘正灸脊中：施灸时，应让病人弯曲两臂，两肘尖对齐，在肩胛骨上端引一直线，在脊椎中央的部位施灸。

[10] 眇络：肋梢的络脉。

[11] 八髎：左右两侧的上髎、次髎、中髎、下髎穴。

[12] 鼠瘘寒热：颈、腋下淋巴结肿大，溃烂。

[13] 附膝外解营：寒邪伏在膝关节外侧的骨缝里。

[14] 取膝上外者，使之拜：刺膝上外侧的穴位时，要让病人做拜的姿势。

[15] 少阴：应该是阳明。

[16] 七疝：心疝、肺疝、肝疝、脾疝、肾疝、狐疝、頽疝。

[17] 骨中央：尻下大骨孔中。

[18] 廷孔：尿道口。

[19] 溺孔：尿道。

[20] 阴器：前阴部。

[21] 篡间：会阴部。

[22] 别：经络分支而行。

[23] 巨阳：太阳经。

[24] 不得前后：不能大小便。

[25] 冲疝：督脉病变形成的疝气。

[26] 骨上：指脊骨或腹下横骨。

[27] 脐下营：肚脐下一寸处的阴交穴。

[28] 渐：指大迎穴。

[29] 楗：指股骨，股部经穴。

[30] 机：指环跳穴。

[31] 骸关：指膝关节处。

[32] 淫泺胫酸：膝酸腿软。

[33] 颅际锐骨之下：颅后枕骨之下，风府穴的位置。

[34] 龈基下：下颌骨正中骨缝。

[35] 两髆肩空：肩胛骨上的腧穴。

[36] 扁骨有渗理凑无髓孔：扁形的骨有渗灌经血的纹理，而没有骨髓腔。

[37] 易髓无空：扁骨渗透腠理的功能可以靠血脉完成，所以没有髓孔。

[38] 橛骨：尾骶骨。

[39] 以年为壮数：根据患者的年龄决定艾灸的壮数。

[40] 毛际动脉灸之：腹股沟处的气冲脉。

[41] 巅上一灸之：灸百会穴。

[42] 犬所啮之处灸之，三壮：治疗犬咬伤就在咬伤处灸三壮。

[43] 即以犬伤病法灸之：随即再用治疗犬咬伤的方法进行灸治。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风邪是引起很多种疾病的原因，如何用针刺进行治疗呢？

岐伯回答说：风邪从外部侵入，让人寒战、出汗、头疼、身体困重，怕冷。治疗要取风府穴，调节它的阴阳，不足的就用补法，过盛的就用泻法。

外感风邪严重，脖颈疼痛的，针刺风府穴，在大椎上方。受风之后出汗，灸噫嘻穴，位置在后背下方脊柱两侧旁开三寸。用手按压这个部位，病人会发出"噫嘻"的呼声，声音和手按的力度相对应。

感受风邪之后怕风，针刺攒竹穴。治疗落枕的穴位是肩上横骨之间的肩井穴。如果骨折了，就让病人屈上臂，两肘对齐，做一条水平线和脊柱相交，灸治交点的部位。肋梢的络脉和季肋部牵引小腹疼痛肿胀，针刺噫嘻穴。腰部疼痛不能转动，筋脉拘急牵引睾丸，针刺八髎穴和患处。八髎穴在下腰部。颈、腋下淋巴结肿大，寒热往来，针刺寒府穴，位置在膝关节外侧的解营穴。取膝关节外上部的穴位时，让患者呈拜的姿势。取脚心的穴位时，让患者呈跪的姿势。

任脉从中极穴的下方开始，向上进入毛发的边际，沿着腹部内侧，上行到关元穴，到喉咙处，上颊沿着面部进入眼睛。冲脉从气街穴开始，和足少阴肾经并行，从肚脐两侧上行，到胸部分散开。如果任脉生病，男子会在体内形成郁结，造成七疝，女子会发生带下病和症瘕积聚。如果冲脉生病，会发生气逆和里急后重。

督脉生病，会发生脊柱强硬，角弓反张。督脉从小腹下方的耻骨中央开始，如果是女子，会进入廷孔。廷孔就是尿道外口。它的络脉会环绕阴器，在阴部会合，绕到阴部后方，别络绕行臀部，到足少阴经，和足太阳经的络脉会合。少阴经沿着大腿内侧后缘上行，贯穿脊柱，络属肾脏。足太阳经从内侧眼角开始，沿着额头上行，在巅顶交叉，在上行络属大脑，绕行而出沿着脖颈下行，顺着肩部内侧，到脊柱两侧，直到腰部，再进入脊骨络属肾脏。如果是男子，督脉会沿着阴茎下行到会阴部，和女子相同，从小腹部一直向上，穿过肚脐中央，上行连贯心脏，进入喉咙上行到下巴，环绕嘴唇，向上联系双眼。如果督脉生病，疼痛的感觉会从小腹向心脏冲击，大小便不利，这就是冲疝证。女子会发生不孕症、癃闭、痔疮、遗尿和喉咙干燥。督脉发生疾病就治疗督脉，取骨上穴，病情严重的取肚脐下方的阴交穴。

呼吸有哮鸣音的，治疗时应取喉咙中间缺盆中央的天突穴。病气向上冲击喉咙的，治疗时应该取两侧下巴的上方。膝关节不能弯曲的，治疗应取大腿部的穴位。坐的时候膝关节疼痛，治疗时要取环跳穴。站立的时候膝盖感到疼痛发热的，治疗时取阳关穴。膝关节疼痛连及脚拇指的，治疗时要取委中穴。坐着的时候膝盖疼痛，好像关节里藏着东西，治疗时要取承扶穴。膝关节疼痛不能弯曲伸展，治疗时要取背部的穴位。膝关节骨头疼痛好像折断一样，治疗时取阳明经的俞髎穴，也可以取太阳经或少阴经的荥穴。膝盖酸痛，腿脚发软，不能长时间站立，治疗时要取足少阳经的络脉，位置在外踝上方五寸。

辅骨上方到横骨下方的部位叫做楗，髋关节的两侧叫做机，膝关节叫做骸关，膝关节两侧的骨叫连骸，连骸的下方是辅骨，辅骨的上方是腘窝，腘窝的上方叫做关，头后部的骨头叫枕骨。

治疗水病的穴位有五十七个，尻部上有五行，每行五个穴。伏兔穴上有两行，每行五个穴，左右还各有一行，每行五个穴。脚踝上部还各有一行，每行有六个穴。髓孔在头后部三分的地方，头颅边缘锐骨的下方，一个孔在龈基的下方，一个孔在脖颈后面中央的复骨下面，还有一个孔在脊椎骨上面，风府穴的上方。脊椎骨下面的孔就是尻骨下面的孔。还有几个孔在面部鼻子的两侧，有的孔在嘴的下面，恰好在两肩的位置。两侧肩部的孔穴在髆骨的外侧。手臂上的孔穴在手臂外侧，距离手腕四寸的两骨的空隙里。大腿部上的孔穴，在大腿外侧膝关节上四寸。骨上的孔穴，在辅骨的上端。大腿边缘的孔穴，在阴毛里面动脉的下方。尻骨上的孔穴，在髀骨的后方四寸。扁骨用于渗透的腠理，没有骨髓腔，所以也没有孔穴。

用艾灸治疗寒热病的方法是，先灸脖颈后面的大椎穴，根据患者的年龄决定施灸的壮数。再灸尾骨，也根据患者的年龄决定施灸的壮数。如果看到背俞穴有凹陷也要灸治，上抬手臂时肩上有凹陷的要灸治，两侧季肋部之间要灸治，踝关节外侧上方绝谷的顶端要灸治，小脚趾和无名指之间要灸治，腓肠肌的络脉有凹陷的要灸治，踝关节外侧要灸治。缺盆部的骨头上方有剧烈触痛，筋脉僵硬的要灸治。胸前有骨向内凹陷的要灸治，手掌骨下面的阳池穴可以灸治，肚脐下方三寸的关元穴可以灸治，阴毛边缘动脉搏动的部位可以灸治，膝关节下方三寸的分肉间可以灸治，足阳明经足背上的动脉可以灸治，头顶上百会穴可以灸治。治疗狗咬伤，在被咬的部位灸三壮，之后再用治疗狗咬伤的方法施灸。以上就是可以施灸的二十九个部位。因饮食不合适而生病的，用灸法治疗没有好转的时候，要分辨患者热盛的经脉，多次刺它的俞穴以进行治疗。

解说

骨空，指骨关节缝隙处的穴位。因本篇所论疾病多以取骨关节处的腧穴作为治疗方法，故称"骨空论"，其与"气穴论"、"气府论"、"水热穴论"等篇并举，同为《素问》讨论穴位的专篇。文中介绍了风邪所致各种疾病的治疗方法及取穴的具体手法，至今具有很高的临床治疗保健价值，现归纳如下：

此外，本文还指出了任、督、冲三脉循行的部位，以及病症的取穴治疗；治疗水病的五十七穴的部位；治疗寒热并所施艾灸的壮数等，说明《内经》时代人们已经非常注意积累和归纳临床治疗和日常保健方面的经验。这使得我们今天可以站在先人的肩膀上，通过学习文献，利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经历，获得尽可能多的医疗养生保健知识。同样，现代人也应该注意积累生活中的保健经验，特别是在了解自己的基础上归纳的有个人特色的经验。人人渴望健康，但健康是不会自己找上门。只有做个有心人，勤于思考和积累才能更好照顾自己和家人，而且不知不觉你还能形成一套适合自己的养生方法。

[]{#chapter_66.xhtml}

水热穴论篇第六十一

原文

黄帝问曰：少阴何以主肾？肾何以主水？

岐伯对曰：肾者，至阴[1]也，至阴者，盛水[2]也；肺者，太阴也。少阴者冬脉也，故其本在肾，其末在肺[3]，皆积水[4]也。

帝曰：肾何以能聚水而生病？

岐伯曰：肾者胃之关也[5]，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胕肿[6]。胕肿者，聚水而生病也。

帝曰：诸水皆生于肾乎？

岐伯曰：肾者牝脏[7]也。地气上者属于肾，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阴。勇而劳甚则肾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脏腑，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玄府，行于皮里，传为胕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8]。所谓玄府者，汗空[9]也。

帝曰：水俞五十七处者，是何主也？

岐伯曰：肾俞五十七穴，积阴之所聚也，水所从出入也。尻上五行行五者[10]，此肾俞[11]。故水病下为胕肿大腹，上为喘呼[12]，不得卧者，标本俱病。故肺为喘呼，肾为水肿，肺为逆不得卧，分为相输，俱受者水气之所留也。伏菟上各二行行五者，此肾之街[13]也，三阴之所交结于脚也[14]。踝上各一行行六者，此肾脉之下行也，名曰太冲。凡五十七穴者，皆脏之阴络，水之所客也[15]。

帝曰：春取络脉分肉[16]何也？

岐伯曰：春者木始治，肝气始生。肝气急，其风疾，经脉常深，其气少，不能深入，故取络脉分肉间。

帝曰：夏取盛经分腠何也？

岐伯曰：夏者火始治，心气始长。脉瘦气弱[17]，阳气留溢，热熏分腠，内至于经，故取盛经分腠，绝肤[18]而病去者，邪居浅也。所谓盛经者，阳脉也。

帝曰：秋取经俞[19]何也？

岐伯曰：秋者金始治，肺将收杀。金将胜火[20]，阳气在合，阴气初胜，湿气及[21]体，阴气未盛，未能深入，故取俞以泻阴邪[22]，取合以虚阳邪。阳气始衰，故取于合。

帝曰：冬取井荥[23]何也？

岐伯曰：冬者水始治，肾方闭，阳气衰少，阴气坚盛，巨阳伏沉[24]，阳脉乃去，故取井以下阴逆，取荣以实阳气。故曰：冬取井荥，春不鼽衄。此之谓也。

帝曰：夫子言治热病五十九俞，余论其意，未能领别其处，愿闻其处，因闻其意。

岐伯曰：头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诸阳之热逆也。大杼、膺俞[25]、缺盆、背俞[26]，此八者，以泻胸中之热也[27]。气街、三里、巨虚上下廉，此八者，以泻胃中之热也[28]。云门、髃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写四支之热也。五脏俞傍五[29]，此十者[30]，以泻五脏之热也。凡此五十九穴者，皆热之左右[31]也。

帝曰：人伤于寒而传为热，何也？

岐伯曰：夫寒盛则生热也[32]。

注释

[1] 至阴：阴极。

[2] 盛水：主管水液。

[3] 其本在肾，其末在肺：说水肿病的根本在肾，标末在肺。

[4] 积水：水液停积。

[5]
肾者胃之关也：关，门户之意。水谷在胃里消化，经小肠泌别清浊后，清的由前阴排出，浊的由后阴排出，而二阴是肾的开口，所以肾气直接影响到二阴的闭合，因此说肾者胃之关也。

[6] 胕肿：水气溢于皮肤而导致的浮肿。

[7] 牝脏：阴性的脏器。

[8] 风水：风邪所致的水肿。

[9] 汗空：汗孔。

[10] 尻上五行行五者：尻骨向上，共分五行，每行五穴，以上共二十五穴。

[11] 肾俞：水俞。

[12] 喘呼：喘急有声。

[13] 肾气之街也：肾气通行的道路。

[14] 三阴之所交结于脚也：肝、脾、肾三阴之经交结在脚上的意思。

[15]
皆脏之阴络，水之所客也：指以上所述五十七穴都是阴脏所在部位的俞穴，也是水气所居留的地方。

[16] 春取脉络分肉：春季针刺宜浅，刺及络脉肌肉就可以了。

[17]
脉瘦气弱：心属火，主血脉。夏季是火气当令，脉气刚刚生发，气息还比较微弱，所以说脉瘦气弱。

[18] 绝肤：针刺刚好刺过皮肤。

[19] 经俞：指阳分的穴位。

[20] 金将胜火：火胜金，秋季当令，正是金旺火衰的时候，所以说金将胜火。

[21] 及：伤害。

[22]
取俞以泻阴邪：秋季刚到，阴气刚刚开始占据有利地位，湿气开始伤及人体，但是并未深入，所以取俞来泻阴湿的邪气。

[23] 井荥：指各经的井穴和荥穴。

[24] 巨阳伏沉：指足太阳之气沉伏潜藏在里面。

[25] 膺俞：指中府穴。

[26] 背俞：指风门穴。

[27] 以泻胸中之热也：这八个穴位，前后靠近胸，所以说可以泻胸中的热邪。

[28]
以泻胃中之热也：这八个穴位，都是足阳明胃经的俞穴，所以可以泻胃中的热邪。

[29]
五脏俞傍五：指背部五脏俞穴旁边五穴，分别指魄户、神堂、魂门、意舍、志士这五个穴位。

[30]
此十者：每一脏俞的旁边，各有一个穴位，左右两侧加起来共有十个穴位。

[31] 皆热之左右：这五十九穴都是治热病左右的俞穴。

[32]
夫寒盛则生热也：寒邪束表，使阳气郁结在里面，就会使寒化为热，所以说寒胜则生热。

译文

黄帝问：为什么少阴主肾？为什么肾主水？

岐伯回答说：肾是极阴的脏器，极阴的脏器主管水液代谢。肺属太阴，少阴肾经属于冬季盛行的经脉。所以说水病的根本在肾，标末在肺，所以肺和肾出现问题都能引起水液停滞。

黄帝说：肾为什么能使水液停滞而引发病症呢？

岐伯回答：肾是胃的关口，如果关口功能失调，就会导致水液积聚而引起疾病。积聚的水液外泛到皮肤上，就会引起浮肿。所以说，浮肿是水液积聚而引起的病症。

黄帝说：各种水肿都是由肾引起的吗？

岐伯回答说：肾属于阴脏。人体之气由肾阴蒸腾向上，生成水液，所以说肾是至阴的脏器。因为自恃身强体壮而劳累过度，肾阴蒸腾就会引起出汗，出汗后遇风，风就会使汗液向内而不能回到肝脏，向外不能从皮肤流走，因此停滞在玄府里面，外渗到皮肤上，从而形成浮肿。这个病的根本在于肾脏，被称为风水。这里所说的玄府，就是汗孔。

黄帝说：哪个脏器掌管与水病相关的五十七个俞穴？

岐伯说：是肾。肾掌管的这五十七个俞穴，都是阴气积聚的部位，也是水出入的部位。尻骨以上有五排，每排有五个穴位，这都是肾掌管的俞穴。所以水病在下表现为腹部浮肿，在上表现为喘急有声，并且不能平卧，这是肺肾都产生了病变的缘故。因为喘急有声，不能平卧是肺部病变的表现，水肿为肾部病变的表现。肺和肾相互影响，都产生了病变，就是水液积聚造成的。伏菟之上各有两行，每行又有五排，它们都是肾脏的通路，与肝脾一起在脚上交结。脚踝往上有一行，每行又有六个穴位，这是肾脏在下部的通道，被称为太冲。以上一共是五十七个穴位，都隐藏在人体下部或较深部的脉络之中，也是水液容易停聚的地方。

黄帝说：春季为什么要针刺较表浅的络脉肌肉？

岐伯说：春天，树木刚刚开始生长，与其相对应的，人体的肝气也刚开始生长。肝气的变动像风一样迅速，而经脉常循行在较深的部位，春天肝气刚刚生发，比较少，还没能深入经脉，所以应该针刺表浅的络脉肌肉。

黄帝说：夏季针刺应该取盛经和腠理，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夏季火气刚开始生发，与其相对应的人体心气也开始旺盛。这时血脉较细气息也细弱，而随着阳气的逐渐旺盛，热气开始熏蒸分腠，向内会到达经脉，这就是夏季针刺盛经和分腠的原因。针刺刚好刺过皮肤就能去除病痛，说明病邪的位置表浅。这里所说的盛经就是指阳脉。

黄帝说：为什么秋天针刺应该取阳分的穴位？

岐伯回答说：秋天肃杀之气开始盛行，与之相对应的人体的肺也开始收敛。秋季肃杀之气强于夏季火气，因此阳气初步潜藏于经脉的合穴，阴气刚刚胜过阳气，湿气伤及人体，但阴气此时并未完全强盛起来，还不能深入人体，所以取俞穴来疏泄阴邪，取合穴来削弱阳邪。阳气开始衰败，这就是取合穴的原因。

黄帝说：为什么冬季应该取井穴和荥穴？

岐伯说：冬季水开始兴盛，肾气刚刚闭藏，阳气虚衰，阴气充盛，太阳之气沉伏于内，阳脉相随伏沉，因此取井穴的目的就是制止上犯的阴气，取荥穴的目的则是充实衰弱的阳气。因此说："冬取井荥，春不鼽衄"，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说：先生您说治热病有五十九个俞穴，我已经知道大概的意思，但是对它们具体的部位还不是很清楚，希望您讲一下它们的位置和作用。

岐伯说：头上有五排，每排有五个穴位，针刺它们可以泻诸阳经上逆的热邪。大杼、膺俞、缺盆、背俞，这八个穴位可以泻胸中的热邪，气街、三里、巨虚上下廉这八个穴位可以泻胃中的热邪，云门、髃骨、委中、髓空，这八个穴位可以泻四肢的热邪，五脏之俞加上它们旁边的五个穴位，可以泻五脏的热邪。这五十九个穴位，都是治疗热病的穴位。

黄帝说：人被寒邪侵犯而转为热邪，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寒气过盛就会郁而发热。

解说

这一篇论述水病、热病的发病原理、选穴和治疗方法，临床上既要深入学习和实践，同时也要随症灵活选用，不能只是拘泥于理论。

我们主要论述四季取穴不同的意义。古代就开始讲天人合一，人生活在天地之中，所以受到天地之气的影响，气候、天气等变化都对人有很大的影响。因此取穴的时候也应该考虑到四个季节之气，就是说根据季节的变化，选取不同的穴位进行针刺，并且针刺的方法也要有所不同。我们平常在针刺中要注意结合各种因素，要因病治宜，不能一概而论。

[]{#chapter_67.xhtml}

调经论篇第六十二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刺法言，有余泻之，不足补之。何谓有余，何谓不足？

岐伯对曰：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常欲何问？

帝曰：愿尽闻之。

岐伯曰：神有余，有不足；气有余，有不足；血有余，有不足；形有余，有不足；志有余，有不足。凡此十者，其气不等也[1]。

帝曰：人有精气、津液、四肢、九窍、五脏十六部[2]，三百六十五节，乃生百病，百病之生，皆有虚实。今夫子乃言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何以生之乎？

岐伯曰：皆生于五脏也。夫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而此成形。志意通，内连骨髓而成身形五脏。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3]，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是故守经隧焉。

帝曰：神有余不足何如？

岐伯曰：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血气未并[4]，五脏安定，邪客于形，洒淅起于毫毛，未入于经络也。故命曰神之微[5]。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神有余则泻其小络之血，出血勿之深斥；无中其大经，神气乃平。神不足者，视其虚络，按而致之，刺而利之，无出其血，无泄其气，以通其经，神气乃平。

帝曰：刺微奈何？

岐伯曰：按摩勿释[6]，着针勿斥[7]，移气于不足，神气乃得复。

帝曰：善。气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气有余则喘咳上气，不足则息利少气[8]。血气未并，五脏安定，皮肤微病，命曰白气微泄。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气有余则泻其经隧，无伤其经，无出其血，无泄其气。不足则补其经隧，无出其气。

帝曰：刺微奈何？

岐伯曰：按摩勿释，出针视之曰：我将深之。适人必革[9]，精气自伏[10]，邪气散乱，无所休息，气泄腠理，真气乃相得。

帝曰：善。血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血有余则怒，不足则恐，血气未并，五脏安定，孙络水溢，则经有留血。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血有余则泻其盛经，出其血；不足则视其虚经，内针其脉中[11]，久留而视[12]，脉大[13]疾出其针，无令血泄。

帝曰：刺留血奈何？

岐伯曰：视其血络，刺出其血，无令恶血得入于经，以成其疾。

帝曰：善。形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形有余则腹胀，径溲不利[14]；不足则四肢不用。血气未并，五脏安定。肌肉蠕动，命曰微风。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形有余则泻其阳经，不足则补其阳络。

帝曰：刺微奈何？

岐伯曰：取分肉间，无中其经，无伤其络，卫气得复，邪气乃索[15]。

帝曰：善。志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志有余则腹胀飧泄，不足则厥。血气未并，五脏安定，骨节有动。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志有余则泻然筋血者[16]，不足则补其复溜。

帝曰：刺未并奈何？

岐伯曰：即取之无中其经，邪所乃能立虚。

帝曰：善。余已闻虚实之形，不知其何以生？

岐伯曰：气血以并，阴阳相倾，气乱于卫，血逆于经，血气离居，一实一虚。血并于阴，气并于阳，故为惊狂。血并于阳，气并于阴，乃为炅中。血并于上，气并于下，心烦惋善怒。血并于下，气并于上，乱而喜忘。

帝曰：血并于阴，气并于阳，如是血气离居，何者为实？何者为虚？

岐伯曰：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17]，温则消而去之。是故气之所并为血虚，血之所并为气虚。

帝曰：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今夫子乃言血并为虚，气并为虚，是无实乎？

岐伯曰：有者为实，无者为虚，故气并则无血，血并则无气。今血与气相失，故为虚焉。络之与孙络俱输于经，血与气并则为实焉。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

帝曰：实者何道从来？虚者何道从去？虚实之要，愿闻其故。

岐伯曰：夫阴与阳皆有俞会。阳注于阴，阴满之外，阴阳均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阴，或生于阳。其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其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

帝曰：风雨之伤人奈何？

岐伯曰：风雨之伤人也，先客于皮肤，传入于孙脉，孙脉满则传入于络脉，络脉满则输于大经脉，血气与邪并，客于分腠之间，其脉坚大，故曰实。实者，外坚充满不可按之，按之则痛。

帝曰：寒湿之伤人，奈何？

岐伯曰：寒湿之中人也，皮肤不收，肌肉坚紧，荣血泣，卫气去，故曰虚。虚者，聂辟[18]气不足，按之则气足以温之，故快然而不痛。

帝曰：善。阴之生实奈何？

岐伯曰：喜怒不节，则阴气上逆，上逆则下虚，下虚则阳气走之。故曰实矣。

帝曰：阴之生虚奈何？

岐伯曰：喜则气下，悲则气消，消则脉虚空。因寒饮食，寒气熏满，则血泣气去，故曰虚矣。

帝曰：经言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余已闻之矣，不知其所由然也。

岐伯曰：阳受气于上焦，以温皮肤分肉之间，令寒气在外，则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则寒气独留于外，故寒栗。

帝曰：阴虚生内热奈何？

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

帝曰：阳盛生外热奈何？

岐伯曰：上焦不通利，则皮肤致密，腠理闭塞，玄府不通，卫气不得泄越，故外热。

帝曰：阴盛生内寒奈何？

岐伯曰：厥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温气去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通，其脉盛大以涩，故中寒。

帝曰：阴与阳并，血气以并，病形以成，刺之奈何？

岐伯曰：刺此者取之经隧。取血于营，取气于卫。用形哉，因四时多少高下。

帝曰：血气以并，病形以成，阴阳相倾，补泻奈何？

岐伯曰：泻实者，气盛乃内针，针与气俱内，以开其门，如利其户，针与气俱出，精气不伤，邪气乃下。外门不闭，以出其疾，摇大其道，如利其路，是谓大泻，必切而出，大气乃屈。

帝曰：补虚奈何？

岐伯曰：持针勿置，以定其意，候呼内针，气出针入，针空四塞，精无从去，方实而疾针，气入针出，热不能还，闭塞其门，邪气布散，精气乃得存；动气候时，近气不失，远气乃来，是谓追之[19]。

帝曰：夫子言虚实者有十，生于五脏，五脏五脉耳。夫十二经脉皆生其病，今夫子独言五脏。夫十二经脉者，皆络三百六十五节，节有病必被经脉，经脉之病，皆有虚实，何以合之？

岐伯曰：五脏者故得六腑与为表里，经络支节，各生虚实，其病所居，随而谓之。

病在脉，调之血；病在血，调之络；病在气，调之卫；病在肉，调之分肉；病在筋，调之筋；病在骨，调之骨。燔针动刺[20]其下及与急者。病在骨焠针药熨[21]。病不知所痛，两蹻为上。身形有痛，九候莫病[22]，则缪刺之[23]。痛在于左而右脉病者巨刺之[24]。必谨察其九候，针道备矣。

注释

[1] 其气不等也：神、气、血、形、志的盛衰各不相同。

[2]
十六部：指头部、颈项部、胸背部、腰腹部、左右肱部、左右尺部、左右手部、左右股部、左右胫部、左右足部。

[3] 经隧：指经络、脉道。

[4] 血气未并：指气血没有逆乱。

[5] 神之微：症候轻浅的疾病。

[6] 按摩勿释：按摩的时候两手不能放松。

[7] 着针勿斥：进针以后不要深刺、强刺。

[8] 息利少气：虽然呼吸通畅，但是气虚。

[9] 适人必革：对病人说深刺，实际却浅刺，这样病人的精神就会变得集中。

[10] 精气自伏：精气自然会平和。

[11] 视其虚经，内针其脉中：把针刺进虚的经脉。

[12] 久留而视：久留针，仔细审查病人变化。

[13] 脉大：经脉充盈。

[14] 径溲不利：大小便不通畅。

[15] 邪气乃索：邪气得到消散。

[16] 泻然筋血者：然谷穴下方的筋脉。

[17] 泣不能流：凝滞而不能通畅地流动。

[18] 聂辟：皮肤松弛，上有皱纹。

[19] 追之：补法。

[20] 燔针动刺：用温针法治疗。

[21] 焠针药熨：火针或用药物温敷。

[22] 身形有痛，九候莫病：身体上疼痛，但三部九候的脉象是正常的。

[23] 缪刺之：浅刺络脉，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24] 巨刺之：刺经脉，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针刺的原则是，有余的病症用泻法，不足的病症用补法。那么，什么是有余，什么是不足呢？

岐伯回答说：有余的病症有五种，不足的也有五种，您想听哪一种呢？

黄帝说：我全部都想听。

岐伯说：神有有余，也有不足；气有有余，也有不足；血有有余，也有不足；形有有余，也有不足；志有有余，也有不足。以上这十种状况，表现都各不相同。

黄帝说：人体有精气、津液、四肢、九窍、五脏、十六部和三百六十五节，这些部位会生发出各种疾病。疾病的产生，都是有虚和实的变化。您刚才说的有余的病症有五种，不足的病症也有五种，是怎样产生的呢？

岐伯说：都是从五脏产生的。心脏藏神，肺脏藏气，肝脏藏血，脾脏藏肉，肾脏藏志，这些形成了我们的身体和意志。五脏的气血都通过经脉出入人体，继而在体内运化流行。如果血气不调和，就会发生各种疾病，所以要掌握经脉穴道的规律来治疗疾病。

黄帝问：神的有余和不足都是什么样的呢？

岐伯说：神有余就会发笑而不能停止，不足就会悲伤。血气和邪气没有合并的时候，五脏还安稳正常，病邪仅侵袭了外部的毫毛，还没有进入经络，所以说这是神病的轻症。

黄帝问：如何补泻呢？

岐伯说：神有余的病症应该在小络脉上放血泻邪，但刺血不能太深，不能刺中大经脉，神气就会自然平和。神不足的病症，要观察找出虚的络脉，进行按压，针刺通利它的经气，但不能刺出血，不能让精气外泄，这样就能使经脉畅通，神气自然会平和。

黄帝问：疾病轻微的时候怎么进行针刺呢？

岐伯说：不停按摩患处，出针的时候不要摇大针孔，把气补充到不足的地方，神气就能得到恢复。

黄帝说：很好。气有余和气不足的病症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气有余就会咳喘，肺气上逆；不足的话，呼吸虽然顺畅，但是气息短少。血气和邪气没有合并的时候，五脏还安稳正常，只是肌肤表面有轻微的病邪，这就叫做白气微泻。

黄帝问：怎样去补泻呢？

岐伯说：有余的病症要泻经脉，但是不能损伤经脉，不能使大经脉出血，不能让正气外泄。气不足的则应补其经脉，不要使其出气。

黄帝说：轻微的病症该怎样刺呢？

岐伯说：用手不停地按摩，并拿出针给患者看，对他说：我要深刺。这样，病人的神情一定会有所改变，正气内守，邪气散乱无章，没有地方积留，就从腠理之间排泄出来，正气就可以相应地恢复正常。

黄帝说：好。血有余和血不足是怎样的情况呢？

岐伯说：血有余会表现为发怒，不足会表现为惶恐。血气和邪气没有合并的时候，五脏还安稳正常，孙络中有水邪泛溢，可能会进入经脉，发生气血留滞。

黄帝说：怎样补泻呢？

岐伯说：血有余的病症应该泻邪气盛的经脉，放出恶血。不足的要观察找出虚的经脉，针刺入脉之后长时间留针，等到虚的经脉充实就迅速出针，不能让它出血。

黄帝说：如何用针刺治疗滞留的淤血呢？

岐伯说：观察有淤血的络脉，针刺放出淤血，不能让它再进入经脉，从而形成疾病。

黄帝说：很好。形有余和形不足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形有余就会腹部胀满，大小便不利。形不足就会四肢不能随意活动。血气和邪气没有合并的时候，五脏还安稳正常，仅是肌肉有不自主的蠕动感，这叫做风病的轻症。

黄帝说：怎样补泻呢？

岐伯回答：形有余的病症就泻它的阳经，不足的就补它的阳络。

黄帝说：轻症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取分肉间的穴位，不要刺中经脉，不能损伤络脉，这样卫气就能得到恢复，邪气就会自然消散。

黄帝说：很好。志有余和志不足的病症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志有余就会腹部胀满，腹泻，志不足的会厥逆。血气和邪气没有合并的时候，五脏还安稳正常，仅仅关节部位有活动感。

黄帝说：怎样补泻呢？

岐伯说：志有余的就泻然谷穴，针刺出血，不足的就补复溜穴。

黄帝说：血气和邪气没有合并的时候如何针刺呢？

岐伯说：取穴针刺的时候不要刺到大经脉，邪气就能立刻被削弱。

黄帝说：好。我已经知道了虚症和实症的表现，但是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产生的。

岐伯说：血气和邪气合并，阴阳失去平衡，卫表的气机散乱，血在经脉中逆行，气血离开了本来应在的地方，就产生了虚症和实症。血和阴邪合并，气和阳邪合并，于是发生了惊狂。血和阳邪合并，气和阴邪合并，就会产生内热。血在上部偏盛，气在下部偏盛，会心烦、容易生气。血在下部偏盛，气在上部偏盛，神气会散乱，过度兴奋，健忘。

黄帝说：血和阴邪合并，气和阳邪合并，这样气血就离开了本来应在的地方，那什么是实症，什么是虚症呢？

岐伯说：血气喜欢温暖，害怕寒冷，寒邪会让血气不能通畅流动，温暖能消除凝滞祛病邪，所以气偏盛会导致血虚，血偏盛会导致气虚。

黄帝说：人体依赖血和气维持生命。您说血偏盛会导致虚症，气偏盛也会导致虚症，难道没有实症么？

岐伯说：有余就是实症，不足就是虚症。所以气偏盛血就会不足，血偏盛气就会不足。现在血和气的配合失调，就形成虚症了。络脉和孙络的经气都会输注到经脉，血和邪气合并就会成为实症。血和邪气一起侵犯人体上部，会发生严重的厥逆，甚至猝死。如果气能再次返回下降，就能活过来，否则就会死亡。

黄帝说：实症是从哪里来的？虚症是向哪里去的？我想听您讲讲虚和实的关键问题。

岐伯说：阴和阳都有相交会的俞穴。阳气能注入到阴脉，阴气也能外溢到阳脉，阴阳如果平衡，人的形体就会充实，三部九候的脉象会平顺一致，这样的人叫平人。邪气的产生，有可能在阴，也有可能在阳。如果在阳位产生，是由于风、雨、寒冷、暑热造成的；如果在阴位产生，就是由于饮食、起居不合适或喜怒无常造成的。

黄帝说：风和雨是如何伤害人体的？

岐伯说：风雨若是伤害人体，就会首先侵犯皮肤，再传到孙络，孙络的邪气盛满再传到络脉，络脉的邪气盛满就输注到大经脉。血气和邪气相合并，侵犯分肉和腠理之间的时候，人的脉象会坚实洪大，所以叫实症。有邪实的地方，内部充实外部坚硬，不能触按，有明显压痛。

黄帝说：寒湿是怎么伤害人体的？

岐伯说：寒湿侵犯了人体，皮肤就不能收敛，肌肉就会变得坚硬紧绷，荣血干枯，卫气不足，所以叫虚症。虚的部位，皮肤上会出现皱褶，按摩可以让卫气充实温暖，患处就能感到舒服而不疼痛了。

黄帝说：很好。阴邪能产生实症，这是怎么原因呢？

岐伯说：喜怒没有节制，阴气就会上逆，向上泛溢后下部就会虚弱，从而导致阳气在下部聚集，这就叫做实症。

黄帝说：阴邪能产生虚症是怎么回事？

岐伯说：喜悦能让气血下行，悲伤让气血虚弱，气血虚弱经脉就会空虚。如果饮食过于寒凉，身体被寒气充斥，气血凝滞停止，这就叫做虚症。

黄帝说：经典上说阳虚会导致外寒，阴虚会导致内热，阳盛会导致外热，阴盛会导致内寒。这些我都知道了，但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岐伯说：阳气来自上焦，用于温暖皮肤和分肉之间，如果寒邪侵犯了肌表，上焦之气就会不通，寒气被独自留在体外，因此人体会打寒战。

黄帝说：阴虚产生内热是怎么回事？

岐伯说：身体过度疲劳困乏，形体正气衰弱虚少，水谷精微之气不旺盛，上焦之气不能通行，胃脘部的气血也不畅通，郁积化热之后会熏蒸胸中的脏腑，内热就产生了。

黄帝说：阳盛会产生外热，这是怎么回事？

岐伯说：上焦之气不能通畅，皮肤就会变得密实，腠理会关闭堵塞，汗孔不通畅，卫气不能正常宣泄，这就产生了外热。

黄帝说：阴盛会产生内寒，这是怎么回事？

岐伯说：寒气向上泛逆，积聚在胸中不能宣泄，就造成温暖的气血不能到达，只留下了寒邪。阴血凝结不能流动，继而经脉不通畅，脉象上表现为盛大和涩，这就是里寒。

黄帝说：阴、阳、血、气的偏盛都会形成疾病，如何针刺治疗呢？

岐伯说：治疗这种疾病要取经脉。治疗血病就取营，治疗气病就取卫。还要根据病人的形体、四时气候决定针刺的位置和数量。

黄帝说：血和气偏盛形成的疾病，阴和阳失去平衡的状况都应该怎样补泻治疗呢？

岐伯说：用泻法治疗实症，吸气的时候进针，针和气同时进入，这样可以打开和通利邪气泻出的门户，然后针和气再一起退出，精气就不会受到损伤，还能去除邪气。不要闭按针孔，让病邪充分泻出，可以摇大针孔让泻邪的道路畅通，这叫做大泻。出针的时候一定要用手切按，邪气就能彻底祛除。

岐伯说：拿住针具之后先不要针刺，先让患者的思想安定下来，等他呼气的时候进针，针孔的周围都被闭塞，精气不会外泄。这个时候要快速进针，吸气的时候出针，温热之气就不会散失，再闭按针孔，邪气得到了宣散，精气得到了保留。出针的时候要等到气动，这样附近的正气才不会散失，远处的正气也会到来，这就是补法。

黄帝问道：您说的虚证和实证共有十种情形，它们都从五脏产生，五脏有五条经脉。人身上的十二条经脉每条都能发生疾病，而您却只谈到五脏；这十二经脉都与三百六十五节相联系，而每一节也都会产生疾病，三百六十五节发生疾病，必然会波及经脉。经脉的病也有虚证、实证之分，怎样与五脏的虚证、实证相对应呢？

岐伯说：五脏本来就与六腑互为表里，经络支节也会产生虚实病证，治疗时应该根据病变所在的部位进行调理。病邪在脉，可以调理病人的血气；病邪在血，可以调理病人的脉络；病邪在气分，可以调理病人的卫气；病邪在肌肉，可以调理病人的分肉；病邪在筋，可以调理他的筋；病邪在骨，可以调理他的骨。病在筋，也可以用温针动刺其病处，与其筋脉挛急之处；病在骨，也可以用火针或药物温敷进行治疗。以调理他的骨。病在筋，也可以用温针法动刺其病处，与其筋脉如果患上难以确定具体疼痛部位的症状，最好是针刺阴、阳跷脉；身体疼痛，但九候脉象正常，可以用缪刺法进行治疗；疼痛部位在身体左侧，但右脉出现了病象，可以用巨刺法进行治疗。必须认真观察九候的脉象，然后再进行针刺，这样，针刺理论就完备了。

解说

经络是气血流行、沟通脏腑内外的道路，邪气可以由经络传入或传出，所以生活中不论治疗疾病还是养生保健，都应重视调治经络。我们的气、血、形（肉）、志各自有其实症、虚症和相应的针刺治疗方法，在选择前应先详细诊察各部病候，结合病人整体状况确定治疗方案。此外，本篇还提出了在疾病早期或潜伏期症状轻浅时的征象，并给出了刺治方案。

养生保健、治疗疾病都必须参合四时气候、病邪所在和其他特殊状况，这是中国古典哲学中整体观念的典型体现。人不能孤立于周围的环境之外，所以我们要在熟悉人体脏腑、气血、经络知识的同时，学会将人与周围事物看成一个整体，天人合一，保持和谐宁静。

[]{#chapter_68.xhtml}

缪刺论篇第六十三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缪刺，未得其意，何谓缪刺？

岐伯对曰：夫邪之客于形也，必先舍于皮毛；留而不去，入舍于孙脉；留而不去，入舍于络脉；留而不去，入舍于经脉；内连五脏，散于肠胃，阴阳俱感，五脏乃伤。此邪之从皮毛而入，极[1]于五脏之次也。如此，则治其经焉。今邪客于皮毛，入舍于孙络，留而不去，闭塞不通，不得入于经，流溢于大络[2]而生奇病[3]也。夫邪客大络者，左注右，右注左，上下左右，与经相干，而布于四末，其气无常处，不入于经俞，命曰缪刺。

帝曰：愿闻缪刺，以左取右，以右取左，奈何？其与巨刺[4]，何以别之？

岐伯曰：邪客于经，左盛则右病，右盛则左病，亦有移易者，左痛未已而右脉先病，如此者，必巨刺之。必中其经，非络脉也。故络病者，其痛与经脉缪处，故命曰缪刺。

帝曰：愿闻缪刺奈何？取之何如？

岐伯曰：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卒[5]心痛，暴胀，胸胁支满无积者，刺然骨之前[6]出血，如食顷而已；不已，左取右，右取左，病新发者，取五日已。

邪客于手少阳之络，令人喉痹舌卷，口干心烦，臂外廉[7]痛，手不及头，刺手中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8]，各一痏。壮者立已，老者有顷已。左取右，右取左。此新病，数日已。

邪客于足厥阴之络，令人卒疝暴痛。刺足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9]，各一痏。男子立已，女子有顷已。左取右，右取左。

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头项肩痛。刺足小指爪甲上，与肉交者[10]，各一痏，立已。不已，刺外踝下[11]三痏，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顷已。

邪客于手阳明之络，令人气满胸中，喘息，而支胠，胸中热。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12]，各一痏。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顷已。

邪客于臂常之间，不可得屈。刺其踝后，先以指按之痛，乃刺之，以月死生为数[13]，月生一日一痏，二日二痏，十五日十五痏，十六日十四痏。

邪客于足阳跷之脉，令人目痛，从内眦始，刺外踝之下半寸所[14]，各二痏。左刺右，右刺左，如行十里顷而已。

人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腹中满胀，不得前后[15]，先饮利药。此上伤厥阴之脉，下伤少阴之络。刺足内踝之下、然骨之前血脉出血，刺足跗上动脉[16]；不已，刺三毛[17]上各一痏，见血立已。左刺右，右刺左。善悲惊不乐，刺如右方。

邪客于手阳明之络，令人耳聋，时不闻音，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痏，立闻；不已，刺中指爪甲上与肉交者[18]，立闻。其不时闻者，不可刺也。耳中生风者，亦刺之如此数。左刺右，右刺左。

凡痹往来，行无常处者，在分肉间痛而刺之，以月死生为数，用针者随气盛衰，以为痏数，针过其日数则脱气[19]，不及日数则气不泻。左刺右，右刺左，病已，止；不已，复刺之如法。月生一日一痏，二是二痏，渐多之，十五日十五痏，十六日十四痏，渐少之。

邪客于足阳明之络，令人鼽衄[20]，上齿寒，刺足中指次指爪甲上与肉交者[21]，各一痏。左刺右，右刺左。

邪客于足少阳之络，令人胁痛不得息，咳而汗出。刺足小指次指爪甲上与肉交者[22]，各一痏，不得息立已，汗出立止，咳者温衣饮食，一日已。左刺右，右刺左，病立已；不已，复刺如法。

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嗌[23]痛，不可内食，无故善怒，气上走贲[24]上。刺足下中央之脉[25]，各三痏，凡六刺，立已。左刺右，右刺左。嗌中肿，不能内，唾时不能出唾者，刺然骨之前，出血立已。左刺右，右刺左。

邪客于足太阴之络，令人腰痛，引少腹控眇，不可以仰息。刺腰尻之解[26]，两胂[27]之上，是腰俞，以月死生为痏数，以针立已。左刺右，右刺左。

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拘挛背急，引胁而痛。刺之从项始数脊椎侠脊，疾按之应手如痛，刺之傍三痏，立已。

邪客于足少阳之络，令人留于枢中[28]痛，髀[29]不可举。刺枢中以毫针，寒则久留针，以月死生为数，立已。

治诸经刺之，所过者不病，则缪刺之。耳聋，刺手阳明[30]；不已，刺其通脉出耳前者[31]。齿龋，刺手阳明；不已，刺其脉人齿中，立已。

邪客于五脏之间，其病也，脉引而痛，时来时止。视其病，缪刺之于手足爪甲上；视其脉，出其血，间日一刺，一刺不已，五刺已。缪传引上齿，齿唇寒痛，视其手背脉血者去之，足阳明中指爪甲上一痏，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各一痏，立已。左取右，右取左。

邪客于手足少阴太阴足阳明之络，此五络皆会于耳中，上络左角，五络俱竭，令人身脉皆动，而形无知也，其状若尸，或曰尸厥[32]。刺其足大指内侧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后刺足心，后刺足中指爪甲上各一痏，后刺手大指内侧，去端如韭叶；后刺手，少阴锐骨之端[33]，各一痏立已；不已，以竹管吹其两耳，剃其左角之发，方一寸，燔治，饮以美酒一杯，不能饮者，灌之，立已。

凡刺之数，先视其经脉，切而从之，审其虚实而调之；不调者，经刺[34]之；有痛而经不病者，缪刺之。因视其皮部有血络者尽取之，此缪刺之数也。

注释

[1] 极：到达。

[2] 大络：指十五络脉。

[3]
奇病：络脉病，病痛有时在身体左侧，有时在身体右侧，发病也限于身体的一侧。

[4] 巨刺：是直刺经脉的针法，左病取右，右病取左的方法。

[5] 卒：同"猝"，突然。

[6] 然骨之前：指然骨穴。

[7] 外廉：即外侧。

[8] 手中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指关冲穴。

[9] 足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指大敦穴。

[10] 足小指爪甲上，与肉交者：指至阴穴。

[11] 外踝下：指足外踝下的金门穴。

[12] 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指商阳穴。

[13] 以月死生为数：即以月的圆缺作为针刺次数的标准。

[14] 外踝之下半寸所：指申脉穴。

[15] 不得前后：大小便不利。

[16] 足跗上动脉：指足背上的冲阳穴。

[17] 三毛：指大敦穴。

[18] 刺中指爪甲上与肉交者：指中冲穴。

[19] 脱气：伤耗阳气。

[20] 鼽衄：指鼻出血和流清涕。

[21] 足中指次指爪甲上，与肉交者：指厉兑穴。

[22] 足小指次指爪甲上，与肉交者：指窍阴穴。

[23] 嗌：咽喉。

[24] 贲：膈。

[25] 足下中央之脉：指涌泉穴。

[26] 解：骨缝。

[27] 胂：夹脊之肉。

[28] 枢中：指环跳穴。

[29] 髀：大腿，亦指大腿骨。

[30] 手阳明：指商阳穴。

[31] 通脉出耳前者：指听宫或听会穴。

[32] 尸厥：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就像昏死过去一样。

[33] 少阴锐骨之端：指神门穴。

[34] 经刺：即巨刺。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有一种针刺法叫做缪刺，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是缪刺呢？

岐伯回答说：但凡邪气侵入人体，大多先入侵皮毛；如果留滞在皮毛而不能散去，就会进一步入侵孙脉；如果留滞于孙脉而不能散去，就会入侵络脉；如果留滞于络脉而不能散去，就会进一步入侵经脉。经脉与五脏相连，散布于肠胃，阴气与阳气都受到了邪气的影响，五脏就会受到伤害。这就是邪气从皮毛开始入侵，按照一定的路线向内侵入，最终到达五脏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使用治经脉的针刺法。如果邪气从皮毛开始入侵，然后到达孙络，在此处留滞不散去，闭塞通路，使邪气不能到达经脉而浸淫到大的络脉，使身体一侧表现出病变。入侵到大络脉的这种邪气，经常从左侧流到右侧或从右侧流到左侧，这种上下左右的流注会分布到四肢，并不会侵犯经脉；因此邪气并没有固定地停留在一个部位，也没有侵入经俞，这时候就要采用缪刺法，也就是必须针刺病痛部位的另一侧，才能止住邪气。

黄帝说：我想具体了解一下缪刺，为什么要左病刺右，右病刺左呢？它与巨刺怎样区别呢？

岐伯答道：邪气留滞于经脉之中，左侧邪气旺盛，右侧就会发病，右侧邪气旺盛，左侧就会发病；但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是这样，如果左侧的病痛还没有痊愈而右侧就已经发病了，就必须采用巨刺法。注意，必须是邪气伤到经脉时才能使用巨刺法，伤到络脉就不行。当络脉发病时，其疼痛的部位与所刺的经脉不在同一侧，因此为其命名为缪刺。

黄帝说：我想具体地向您了解一下缪刺法，怎么去运用这种方法呢？

岐伯答道：邪气留滞于足少阴的络脉，会使人感到突然心痛，腹部暴胀，胸胁胀满。如果胸胁没有肿块，就要针刺然骨穴，让它出血。一顿饭的工夫，病就会好。如果没有见好，就要采用左病刺右，右病刺左的刺法，对于新发病的患者，大约五天就可以医好。

邪气留滞于手少阳的络脉，会使人咽喉肿痛、舌头卷缩、口干心烦、手臂外侧疼痛、手不能抬高到头部，这时应该针刺中指、小指距爪甲韭菜叶宽的关冲穴各一次。身体强壮的病人马上就能医好；如果是老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治好。左病刺右，右病刺左。如果是新发病，几天之后就能治好。

邪气留滞于足厥阴的络脉，会使人剧烈疼痛如同疝气突然到来。这时要针刺足大趾甲与肉相连的大敦穴各一次。如果是男子，病马上就好，如果是女子，过一小段时间也会好。针法也是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邪气留滞于足太阳的络脉，会使人头部、脖子以及肩部疼痛。这时要针刺足小趾甲与肉相连的至阴穴各一次，病马上就能痊愈。如果不能痊愈，就针刺脚踝外侧的金门穴各三次。左病刺右，右病刺左，一顿饭的工夫病就会好。

邪气留滞于手阳明的络脉，会使人胸中胀气，烦热，喘息，胸胁胀满。这时要用针刺手大指侧的次指指甲上方，距指甲如韭叶宽度的商阳穴各一次。左病刺右，右病刺左，大约一顿饭的工夫就会好。

邪气留滞于手厥阴心包经的络脉，会使人手臂不能屈伸。这时要针刺腕关节后的穴位，先用手指按切，对感到疼痛的部位进行针刺。针刺的次数以月亮圆缺为标准。当月亮由缺转圆时，每天增加一次，即初一刺一次，初二刺两次，直至十五刺十五次，当月亮再由圆转缺时，每天减少一次，十六刺十四次，以后逐天减少。

邪气留滞于足部的阳跷络脉，会引发眼痛，疼痛从眼内侧开始。这时需要针刺外踝下部大约半寸的申脉穴左右各两二次。左病刺右，右病刺左，大约经过行走十里路的时间病就会变好。

人从高处堕落跌伤，淤血便会存留于体内，造成腹中胀满、大小便不通，此时要先服用去除淤血的药物。因为这种病在上伤到厥阴的经脉，在下伤到少阴的络脉。要想治好它，需要针刺足内踝下面，然骨之前的血脉，使它出血，再刺足背上动脉处的冲阳穴。如果这种方法不能奏效，就应该再刺三毛上的大敦穴左右各一次，出血之后病马上就好。针法也是左病刺右，右病刺左。如果出现容易悲伤，受惊以及闷闷不乐的现象，刺法和前边所说的一样。

邪气留滞于手阳明的络脉，会使人耳聋，时常听不见声音，这时应该针刺大指侧的次指指甲上方，距趾甲韭菜叶宽的商阳穴左右各一次，刺后很快就能听见声音。如果这种方式不能奏效，就再刺中指爪甲上与肉相连的中冲穴，就可以听见声音了。如果这时还是不能听见声音，就不要再刺了。对于那些耳边听上去如同有风在吹动的病人，也可以采用上述刺法及次数。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对于那些患有痹症，疼痛到处游走且没有固定居所的病人，要在疼痛的分肉间进行针刺。以月亮的圆缺作为推算针刺次数的标准，因为用针要以阳气的盛衰作为标准，如果针刺超过应刺的次数，就会伤耗阳气，达不到应刺的次数，病就不会痊愈。针刺仍然是左病刺右，右病刺左，病好了，就要停止针刺；病不好，就继续按照上面针刺的次数来刺。从初一到十五，初一刺一针，初二刺二针，直至十五刺十五针，然后从十六到月末，十六刺十四针，以后每天减少一针。

邪气留滞于足阳明的络脉，会出现流鼻血、鼻流清涕、上齿寒冷等症状，这时应用针刺次指上爪甲与肌肉相邻的厉兑穴左右各一次，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邪气留滞于足少阴的络脉，会使人胁痛呼吸不畅、咳嗽、流虚汗，这时应针刺小指次指爪甲上与肌肉相邻的窍阴穴左右各一次，呼吸不畅快、流虚汗的症状就很快就会好，出现咳嗽症状时穿衣和饮食注意保暖，一天的工夫就会变好。左病刺右，右病刺左，病马上就会见好；如果没有很快变好，就重复上述刺法。

邪气留滞于足少阴的络脉，会出现咽喉疼痛、无法进食、无缘无故动怒、气上逆到胸膈的症状。这时应该针刺脚心的涌泉穴左右各三次，六针之后，病很快就会好。左病刺右，右病刺左。对于咽喉肿痛到无法吞咽唾液，该吐出也无法吐出的病人，应该针刺然骨前面的然骨穴，刺出血后就会变好。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邪气留滞于足太阴的络脉，会使人腰痛波及小腹并牵引至胁下眇部，使其不能挺胸呼吸。这时应该针刺腰尻上骨缝当中脊两旁肌肉上的穴位，针刺的天数仍然是以月亮的圆缺作为推算标准，刺过之后立刻就会见效，仍然是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邪气留滞于足太阳的络脉，会使人背部痉挛拘急，还会牵引胸胁而疼痛。这时从颈项后向下依次按压脊柱两旁，在快速按压时，病人感到疼痛的地方，用针刺三针，马上就会见效。

邪气留滞于足少阳的络脉，会使人环跳穴部位出现疼痛，大腿不能抬起，这时应该用极细的毫针针刺环跳穴。如果寒气太重，留针时间要长一些，仍然以月亮的圆缺作为推算针数的标准，很快就会见效。

治疗各经脉的病症，直接用针刺各经脉的穴位。如果经脉所经过的部位并没有病变，说明病变发生在络脉，这时就要用缪刺的方法。耳朵听不见声音，可以针刺手阳明的商阳穴；如果没有效果，就要刺手阳明的经脉通向耳前的听宫穴或听会穴。出现龋齿，可以刺手阳明的商阳穴；如果没有效果，就要刺其脉入齿中的穴位，很快就会痊愈。

邪气留滞于五脏之间而产生病变，是由于经脉和络脉相引而痛，所以时来时止。观察它的病变之处，用针刺病人手足爪甲之上的穴位。观察病邪所过之处的脉络，针刺使其出血。隔一天刺一次，如果没有效果，就刺五次，病就会痊愈。因为络脉的邪气上传引起上齿发生病变，唇齿寒痛，这时注意观察病人手背有瘀血的地方，针刺使其出血；然后再用针刺足阳明中指爪甲上的内庭穴一次，手大指次指爪甲上的商阳穴左右各一次，立刻就能转好。左病刺右，右病刺左。

邪气留滞于手少阴、足少阴、手太阴、足太阴、足阳明等络脉，因为这五个络脉都集会于耳中，然后向上联络至额头的左角；如果这五条络脉都衰竭，就会使人虽然全身的经脉都正常运行，但身体却会失去知觉，像死尸一样，这也叫做尸厥。这时应该针刺距离足大指内侧爪甲韭菜叶宽的隐白穴，然后再刺足心的涌泉穴，再刺足中指爪甲上的厉兑穴左右各一次，而后再刺距离手大指内侧韭菜叶宽的少商穴，手心主的大陵穴和少阴锐骨端的神门穴各一针，立刻就有效果。如果没有效果，就用竹管向他的两个耳朵吹气。如果还没有效果，剃除病人额头左角一寸左右的鬓发，和炭烧成灰，用好酒冲服；如果病人已经无法自己服用，就要灌进去，马上就能见效。

针刺的方法，要先观察它的经脉，然后用手切法来感觉它，详细地诊察它的虚实，然后调理他的气血；如果还是没有好转，就要用巨刺法。如果身体疼痛，但是经脉无病，就要采用缪刺法。皮肤部位有瘀血络脉的，就要把瘀血刺出。这些就是缪刺的原则。

解说

所谓的缪刺，是古人对于络脉的病变采用的一种左病刺右，右病刺左的针刺方法。与巨刺法的区别在于：当邪气在经脉时，应当采用巨刺法；当邪气在络脉而未入经脉时，应当采用缪刺法。应用缪刺法时，邪气在不同的络脉就会出现不同的症状，根据症状的不同针刺不同的穴位及不同的次数。

缪刺法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左病刺右，右病刺左。人体的各个部位是相互联系的，要根据疼痛的发病机理来治疗病情，不能简简单单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要具体地了解病的起因以及症结所在，就像缪刺法所采用的那样，虽然表现在左侧，实际上是右侧发生了病变，这样才能对症下药，迅速地消除病症。

[]{#chapter_69.xhtml}

四时刺逆从论篇第六十四

原文

厥阴有余病阴痹[1]，不足病生热痹[2]，滑[3]则病狐疝风[4]，涩[3]则病少腹积气。少阴有余皮痹[5]隐轸[6]，不足病肺痹[5]，滑则病肺风疝，涩则病积溲血。太阴有余病肉痹，寒中，不足病脾痹，滑则病脾风疝，涩则病积心腹时满。阳明有余病脉痹身时热，不足病心痹，滑则病心风疝，涩则病积时善惊。太阳有余病骨痹身重，不足病肾痹，滑则病肾风疝，涩则病积善时[7]巅疾。少阳有余病筋痹、胁满，不足病肝痹，滑则病肝风疝，涩则病积时筋急目痛。是故春气在经脉，夏气在孙络，长夏气在肌肉，秋气在皮肤，冬气在骨髓中。

帝曰：余愿闻其故。

岐伯曰：春者，天气始开，地气始泄，冻解冰释，水经通，故人气在脉。夏者，经满气溢，入孙络受血，皮肤充实。长夏者，经络皆盛，内溢肌中。秋者，天气始收，腠理闭塞，皮肤引急[8]。冬者，盖藏血气在中，内着骨髓，通于五脏。是故邪气者，常随四时之气血而入客也；至其变化，不可为度，然必从其经气，辟除[9]其邪，除其邪则乱气不生。

帝曰：逆四时而生乱气奈何？

岐伯曰：春刺络脉，血气外溢，令人少气；春刺肌肉，血气环逆[10]，令人上气；春刺筋骨，血气内着，令人腹胀。夏刺经脉，血气乃竭，令人解；夏刺肌肉，血气内却[11]，令人善恐；夏刺筋骨，血气上逆，令人善怒。秋刺经脉，血气上逆，令人善忘；秋刺络脉，气不外行[12]，令人卧，不欲动；秋刺筋骨，血气内散，令人寒栗。冬刺经脉，气血皆脱，令人目不明；冬刺络脉，内气外泄，留为大痹[13]；冬刺肌肉，阳气竭绝，令人善忘。凡此四时刺者，大逆之病[14]，不可不从也，反之则生乱气相淫病焉。故刺不知四时之经，病之所生，以从为逆，正气内乱，与精相薄[15]，必审九候，正气不乱，精气不转[16]。

帝曰：善。刺五脏中心一日死，其动为噫；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欠；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刺伤人五脏必死，其动则依其藏之所变候，知其死也。

注释

[1] 阴痹：阴寒性的痹症。

[2] 热痹：痹痛，肌肤有灼热感。

[3] 滑、涩：厥阴脉滑，邪气亢盛；厥阴脉涩，经气不足。

[4] 狐疝风：即"狐风疝"。

[5] 皮痹、肺痹：感受风邪之后皮肤麻木，肺气不通。

[6] 隐轸：即瘾疹，皮肤上出现的小疹，有瘙痒感。

[7] 善时：经常，时常发生的。

[8] 皮肤引急：皮肤毛孔收缩。

[9] 辟除：驱除。

[10] 环逆：不能按正常规律运行循环。

[11] 内却：内虚。

[12] 气不外行：阳气不能在体表运行。

[13] 大痹：五脏气血逆乱而形成的痹症。

[14] 大逆之病：气血严重紊乱产生的疾病。

[15] 与精相薄：（邪气）和正气相互纠缠在一起。

[16] 不转：不被扰乱。

译文

厥阴之气有余，就会产生阴痹的病症，不足会产生热痹，厥阴脉象滑说明有狐疝风，脉涩说明有小腹积气的病症。少阴之气有余会产生皮痹和瘾疹，不足会造成肺痹，少阴脉滑说明有肺风疝，脉涩说明有积气和尿血的病症。太阴之气有余，会发生肉痹、里寒，不足会发生脾痹；太阴脉滑，说明有脾风疝；脉涩说明有淤积的病症，心脏和腹部经常感到胀满。阳明之气有余，会发生脉痹，身体有时会发热；不足会发生心痹；阳明脉滑会发生心风疝；脉涩说明有淤积的病症，时常容易受惊。太阳之气有余会发生骨痹，身体困重；不足会发生肾痹；太阳脉涩说明有淤积的病症，有时容易发生巅顶的疾病。少阳之气有余会发生筋痹、胁肋部胀满；不足会出现肝痹；少阳脉滑说明有肝风疝；脉涩说明有淤积的病症，会经常发生筋脉拘急、眼目涩痛。春天的气在经脉，夏天的气在孙络，长夏的气在肌肉，秋天的气在皮肤，冬天的气在骨髓。

黄帝说：我想听您讲讲它的原因。

岐伯说：春天的时候，天气开始开启，地气开始下泄，冰冻都开始融化，河道重新流动；因此，人的气主要在脉。夏天的时候，经气盛满开始外溢，进入孙络后，使孙络的气血也旺盛，皮肤变得充实。长夏的时候，经脉和络脉气血都旺盛，就向内溢注到肌肉里。秋天天气开始收敛，腠理开始闭合，皮肤收紧。冬天的时候，血气都深藏在内部，在骨髓中，和五脏相通。所以说，病邪经常会随着四季之气的改变影响气血，侵入人体。它的变化规律我们无法揣测，但是一定要顺从经气的改变，这样才能祛除邪气，让气机不至于逆乱。

黄帝说：违背四季的规律而发生气血散乱是怎样的状况呢？岐伯说：春天针刺络脉，气血会外溢，使人呼吸气短。春天针刺肌肉，气血的正常循环就会逆乱，使人呼吸的时候喘息。春天针刺筋骨，气血会在体内郁积，使人腹部胀满。夏天针刺经脉，气血会耗散殆尽，使人疲乏无力。夏天针刺肌肉，气血会内陷，使人容易惊恐。夏天针刺筋骨，气血会向上逆反，使人容易发怒。秋天针刺经脉，气血会向上逆反，使人容易忘事。秋天针刺络脉，经气不能向外循行，会使人总想卧床，不愿活动。秋天针刺筋骨，气血会向内耗散，使人发生寒战。冬天针刺经脉，气血都会亡脱，使人眼睛看不清东西。冬天针刺络脉，在内的经气会外泄，邪气滞留在体内会发生大痹。冬天针刺肌肉，阳气会消耗殆尽，使人容易忘事。以上这些和四季有关的刺法，都能引起气穴的逆乱而不利于病情。这些禁忌不能不遵守，否则会引发气机散乱使病症恶化。如果针刺的时候不了解四季与经气的关系、疾病发生的原因，分辨不清顺逆，就会引起体内正气逆乱，和经气相互搏结。所以治疗之前一定要仔细诊察九候脉象，使正气不至于散乱，经气不至于逆转。

黄帝说：好。刺中心脏的一天就会死亡，表现为噫语。刺中肝脏的五天会死亡，表现为不停说话。刺中肺脏的三天会死亡，表现为咳嗽。刺中肾脏的六天会死亡，表现为打喷嚏、打哈欠。刺中脾脏的十天会死亡，表现为不停吞咽。针刺损伤了人的五脏必定会导致死亡，表现会因为脏器不同而各有不同，根据不同的表现就能预计死亡的时间。

解说

脏腑经脉之气与四时气候变化是相应的，人体的经脉之气在四时中也各有不同的所主部位。针刺时必须顺应四时，否则不但不能防病治病，反而会引起各种病变。

本篇详细论述了十二经脉在过亢、过虚、滑利、滞涩时分别可能出现的疾病，并与四时之气相结合，提示我们该如何利用自然的变化，防止针刺带来的不必要的伤害。作为《黄帝内经》养生之本，顺应自然的原则在很多篇目都有所体现。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人与天地相参，与日月相应，所以要根据四时气候变化，饮食有节、起居有常、按时锻炼、修养精神。天人合一并不是不可达到的境界，我们普通人通过学习整体观念也可从中大获裨益。

[]{#chapter_70.xhtml}

标本病传论篇第六十五

原文

黄帝问曰：病有标本[1]，刺有逆从[2]，奈何？

岐伯对曰：凡刺之方，必别阴阳，前后相应[3]，逆从得施[4]，标本相移[5]。故曰：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本，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本。故治有取标而得者，有取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故知逆与从，正行无问[6]；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

夫阴阳逆从，标本之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7]；少而多，浅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以浅而知深，察近而知远。言标与本，易而勿及[8]。治反为逆，治得为从[9]。

先病而后逆[10]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11]，先疾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气，有同气[12]。大小不利治其标[13]，小大利治其本。病发而有余，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标。病发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其本。谨察间甚，以意调之，间者并行，甚者独行[14]。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

夫病传者[15]，心病先心痛，一日而咳，三日胁支痛，五日闭塞不通，身痛体重，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16]。

肺病喘咳，三日而胁支满痛，一日身重体痛，五日而胀，十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日出。

肝病头目眩，胁支满，三日体重身痛，五日而胀，三日腰脊少腹痛，胫酸，三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早食[17]。

脾病身痛体重，一日而胀，二日少腹腰脊痛，胫痠，三日背膂[18]筋痛，小便闭，十日不已死，冬人定，夏晏食[19]。

肾病少腹腰脊痛，痠，三日痛背膂筋痛，小便闭，三日腹胀，三日两胁支痛，三日不已死，冬大晨，夏晏晡[20]。

胃病胀满，五日少腹腰脊痛胫酸，三日背膂筋痛，小便闭，五日身体重。六日不已死。冬夜半后，夏日昳[21]。

膀胱病小便闭，五日少腹胀，腰脊痛，酸；一日腹胀；一日身体痛；二日不已死。冬鸡鸣，夏下晡[22]。

诸病以次是相传，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间一脏止，及至三四脏者，乃可刺也[23]。

注释

[1] 标本：标本在医学中有很多意义，本篇指病情的先后主次。

[2]
刺有逆从：刺法有逆治从治的不同。逆治指病在本而治其标，病在标而治其本；从治指的是病在本而治其本，病在标而治其标。

[3] 前后相应：前病和后病相互照应。

[4] 逆从得施：选择逆治还是从治。

[5]
标本相移：选择治标还是治本，可根据具体状况调节，或先治标或先治本，未必有固定的程序。

[6] 正行无问：治法正确，则不必询问他人。

[7]
夫阴阳逆从，标本之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阴阳逆从标本的道理，看似简单，实际应用非常广泛。例如疾病虽然复杂，不外乎阴阳两大类；在发病缓急上，不外乎标与本，在治疗原则上，不外乎逆治和从治。

[8]
言标与本，易而勿及：标本的道理，看起来容易理解，但真正熟练掌握却很难。

[9]
治反为逆，治得为从：在没有分辨标本的情况下，治则出现错误，就是逆治；在正确分辨标本的情况下，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法，就是从治。得，相得，相顺。

[10] 逆：气血逆乱。

[11]
先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一般的疾病都是先治本，而中满是先治标，因为中满的病邪在胃，胃是脏腑之本，胃满，则药和饮食都不容易散布到全身。

[12]
人有客气，有同气：客气，是就外感邪气而言。外邪在身，就像客人在家，所以叫客气。同气，指的是体内本来的病气。

[13]
大小不利治其标：一般的病症都治本，但是大小便不通要治标，因为大小便不通是危急的症候，一定要先治，这就是前面所说的急病要治标。

[14]
间者并行，甚者独行：间者，指病情轻浅；甚者，指病情较重，病情轻浅的可以标本兼治，所以叫并行；病情严重的，要单独专门治标或治本，所以叫独行。并行，就是标本兼治，独行，治标或治本，单独进行治疗。

[15] 病传：疾病的传变。

[16]
冬夜半，夏日中：冬季半夜是水最旺盛的时候，夏季的中午，是火最旺盛的时候。心火怕水，所以在冬天会死于半夜；而夏日中午，心火与外热相遇，阳邪亢极，所以夏季容易死于正午。所以说心火过剩会导致死亡，过衰也会导致死亡。

[17]
冬日入，夏日出：这个病在冬季容易死于太阳落山之时，夏季容易死于日出之时。

[18] 背膂筋：指背部脊椎两侧的竖筋。

[19]
冬人定，夏晏食：人定，指睡眠之初人气安定的时候，指申时之后。晏食，指夜晚吃饭的时候，一般在寅时之后。在冬天，容易死于申时之后；夏天，容易死于寅时之后。

[20] 冬大晨，夏晏晡：大晨，指天亮的时候；晏晡，指黄昏的时候。

[21] 冬夜半后，夏日昳：夜半后，指零点以后；日昳，指中午十二点以后。

[22] 冬鸡鸣，夏下晡：冬鸡鸣约在半夜后，夏下晡，约下午三点到五点。

[23]
不可刺间一脏止者，及至三四脏者，乃可刺也：间隔一脏按相克规律传变的，病情比较危险，不能针刺，如果是按三脏或四脏传变的，病还比较轻浅，因此可以针刺治疗。

译文

黄帝问： 治病有治标治本的说法，刺法有从治逆治的区别，为什么呢？

岐伯说：针刺的方法，一定要先辨别疾病的阴阳属性，病症的前因后果和发展趋势，分析应该顺治还是逆治，并且根据病症在标还是在本，从而做出相应的调整和改变。所以说：病在标末就要从标来治，病在本就要从本来治，但有的病在本却要从标来治，有的病在标却要从本来治。所以，有的病治标能治愈，有的治本也能治愈，有的逆治能治愈，也有的顺治能治愈。所以知道了顺治还是逆治，自己就能正确施用，不必询问他人。知道病在标还是在本，就能屡治屡效，万无一失；若没能弄清标本就施行治疗，则是胡乱治疗。

运用阴阳、逆从、标本这些方法，对疾病的认识就能由小及大，由少到多，由粗浅到广博，因为疾病的种类虽然多，但不外乎阴证和阳证；病症的表现虽然多，不外乎标病和本病；治疗的方法虽然多，不外乎逆治和从治。所以说，掌握了阴阳逆从标本的道理，就可以触类旁通，通晓很多疾病诊治的要领，还能从外在的表现上推测内部的病变，从当前病情进而预测将来的发展变化。但标本逆从的道理，理解起来容易，具体运用时，想要达到尽善尽美，则比较困难。治疗时，违反标本的道理就会产生失误，符合标本的道理则容易成功。

先产生病为本，后导致气血逆乱为标，这种状况下要治其本；先气血逆乱为本，然后引起疾病为标，要治其本。先感受寒邪为本，后生病为标，要治其本；先生病为本，后出现寒证为标，要治其本。先感受热邪为本，后生病为标，要治其本；先感受热邪为本，后腹部胀满为标，要治其标。先出现病变为本，后腹泻为标，要治其本；先腹泻为本，后由腹泻引起其他疾病为标，要治其本，必须要进行调理，才能治疗其他病。先出现病变为本，然后引起腹胀为标，要治其标；先出现腹部满为本，后心烦不安为标，应先治其本。人有固有邪气和新感受邪气之分。大小便不通的要治其标；大小便通畅的要治其本，邪气有余引起的实症，应先治属本的实邪，后调治其属标的其他症候。体气虚衰不足引起的虚症，要先治其属标的现在症候，然后补养其属本的正气不足。要细致地观察，谨慎地问询，从而进行恰当的治疗。病情轻浅的，可标本并治；病情严重的，则要从治标或治本中选择一个单独进行治疗。另外，先有大小便不利的症状，进而引起其他病症的，要治其属本的二便不利。

大凡疾病的传变，心病首先发生心痛；过一天传到肺，就会出现咳嗽；过三天传到肝，会出现两胁部胀满疼痛；再过五天传到脾，会出现大便闭塞不通，身体疼痛沉重；三天内没有好转，就会死亡。在冬天一般半夜死亡，夏天一般中午死亡。

肺病出现咳喘不止，三天后传到肝，出现两胁胀满疼痛；一天后传到脾，身体疼痛沉重；五天后传到胃脘而出现腹部胀满；如果十天后没有治愈，就会死亡。冬天在太阳下山时死亡，夏天在太阳升起时死亡。

肝病起初头晕目眩，两胁胀满；三天后传到脾，出现身体疼痛沉重；五天后传到胃脘，出现腹部胀满；三天后传到肾，出现腰脊和小腹疼痛，腿胫酸软无力。如果三天不愈，就会死亡。冬季在太阳下山时死亡，夏季在吃早饭时死亡。

脾病症状为身体疼痛沉重，一天后传到胃脘，出现腹部胀满；两天后传到肾，少腹腰脊疼痛、胫骨酸软无力；三天后传到膀胱，背脊筋骨疼痛，小便闭塞。如果再过六天还未治愈，就会死亡。冬季多于申时之后死亡，夏季多于寅时之后死亡。

肾病少腹腰脊疼痛，胫骨酸软；三天后传到膀胱，后背筋骨疼痛、小便闭塞；三天后传到胃脘，出现腹部胀痛；三天后传到肝，两胁支撑胀痛；再过三天，如果还没有治愈，就会死亡。冬季在清晨死去，夏季在黄昏死去。

胃病腹部胀满，五天后传到肾，腰脊疼痛，胫骨酸软；三天后传到膀胱，出现后背筋骨疼痛、小便闭塞；五天后身体沉重；六天后如果还没能治愈，就会死亡。冬天在半夜子时后死亡，夏天，多死于中午时分。

膀胱病出现小便闭塞，五天后传到肾，出现腹部胀满、腰腹疼痛，胫骨酸软；再过一天传于胃，则腹部胀满；再过一天传到脾，而出现身体疼痛。如果再过两天还不好，就会死亡。冬天多在午夜过后鸡鸣的时候死亡，夏天多在下午死亡。

各个脏器的疾病互相传变。按上述顺序相传变的，都有其死期，不能用刺法进行治疗；不按上述顺序相传变，而是间脏相传或隔三四脏相传的，才能用刺法来治疗。

解说

五脏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脏与脏之间，腑与腑之间，以及脏腑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相互沟通的。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一个脏器发生病变，会传往其他脏器，其顺序也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其中，隔一脏且按生克规律相传，病情较重，预后较差，不可针刺；传至三脏，按反克的规律传变，或传至四脏，按母子关系传变的，预后大多良好，相传病情较轻，预后较好，可以用针刺治疗。

标本是一个应用非常广泛的概念。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碰到。比如有些眼睛的病变，其根本在肝，因为肝开窍于目。我们一般了解到的是，治病要先治本，中医也是因为治本而得到很多人的青睐。实际上，也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状况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比如当标证属于急症时，不治会有生命危险，那么我们要先治标；再比如，治疗胃病时，即使根本不在胃，也应该先治胃，因为只有胃病治好了，才能把药物更好地通过消化系统输送至病变部位；胃也能更好地吸收营养物质，使人正气较足，从而利于身体的康复。

[]{#chapter_71.xhtml}

天元纪大论篇第六十六

原文

黄帝问曰：天有五行御五位[1]，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2]，以生喜怒思忧恐。论言五运相袭，而皆治[3]之，终期[4]之日，周而复始，余已知之矣。愿闻其与三阴三阳之候[5]奈何合[6]之？

鬼臾区[7]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也。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8]也，万物之纲纪[9]，变化之父母[10]，生杀之本始[11]，神明之府[12]也，可不通乎。
故物生谓之化[13]，物极谓之变[14]；阴阳不测[15]谓之神；神[16]用无方，谓之圣。

夫变化之为用也，在天为玄[17]，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天为寒，在地为水。故在天为气，在地成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然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金木者，生长之终始也。气有多少，形有盛衰，上下相召，而损益彰矣。

帝曰：愿闻五运之主时也如何？

鬼臾区曰：五气运行，各终期日，非独主时也。

帝曰：请问其所谓也。

鬼臾区曰：臣稽考太始天元册文曰：太虚廖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总统坤元[18]，九星悬朗，七曜周旋。曰阴曰阳，曰柔曰刚，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品物[19]咸章，臣斯十世，此之谓也。

帝曰：善。何谓气有多少，形有盛衰？

鬼臾区曰：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也。形有盛衰，谓五行之治，各有太过不及也。故其始也，有余而往，不足随之；不足而往，有余从之。知迎知随，气可与期。应天为天符[20]，承岁为岁直[21]，三合[22]为治。

帝曰：上下相召[23]奈何？

鬼臾区曰：寒暑燥湿风火，天之阴阳也，三阴三阳上奉之。木火土金水，地之阴阳也，生长化收藏下应之。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天有阴阳，地亦有阴阳。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阴阳也，生长化收藏，故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所以欲知天地之阴阳者，应天之气，动而不息[24]，故五岁而右迁；应地之气，静而守位[25]，故六期而环会[26]。动静相召，上下相临，阴阳相错，而变由生也。

帝曰：上下周纪[27]，其有数乎？

鬼臾区曰：天以六为节，地以五为制。周天气者，六期为一备；终地纪者，五岁为一周。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凡三十岁，千四百四十气，凡六十岁，而为一周，不及太过，斯皆见矣。

帝曰：夫子之言，上终天气，下毕地纪，可谓悉矣。余愿闻而藏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昭著，上下和亲，德泽下流，子孙无忧，传之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

鬼臾区曰：至数之机[28]，迫迮[29]以微[30]，其来可见，其往可追，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弘，必得天殃。谨奉天道，请言真要。

帝曰：善言始者，必会于终；善言近者，必知其远。是则至数极而道不惑，所谓明矣。愿夫子推而次之，令有条理，简而不匮[31]，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纲纪。至数之要，愿尽闻之。

鬼臾区曰：昭乎哉问！明乎哉道！如鼓之应桴[32]，响之应声也。臣闻之，甲己之岁，土运统之；乙庚之岁，金运统之；丙辛之岁，水运统之；丁壬之岁，木运统之；戊癸之岁，火运统之。

帝曰：其于三阴三阳合之奈何？

鬼臾区曰：子午之岁，上[33]见少阴；丑未之岁，上见太阴；寅申之岁，上见少阳；卯酉之岁，上见阳明；辰戊之岁，上见太阳；巳亥之岁，上见厥阴。少阴所谓标也，厥阴所谓终也。
厥阴之上，风气主之；少阴之上，热气主之；太阴之上，湿气主之；少阳之上，相火主之；阳明之上，燥气主之；太阳之上，寒气主之。所谓本也，是谓六元。

帝曰：光乎哉道，明乎哉论！请著之玉版，藏之金匮，署曰天元纪。

注释

[1] 御五位：治理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

[2] 化五气：化生五脏的气机。

[3] 治：管理，治理，主治。

[4] 期[jī]：一年。

[5]
三阴三阳之候：三阴，指厥阴、少阴、太阴；三阳，指少阳、阳明、太阳。候，现象。

[6] 合：配合。

[7] 鬼臾区：黄帝的臣子之一。

[8] 天地之道：自然界的规律、法则。

[9] 纲纪：纲领，纲要。

[10] 父母：根本，本源。

[11] 生杀之本始：产生、发展、消失、灭亡的根本。

[12] 神明之府：事物运动变化的内因和外部特征。

[13] 化：量的变化。

[14] 变：质的变化。

[15] 测：推测，预测。

[16] 神：人体和自然的变化。

[17]玄：幽远。

[18] 坤元：万物生长的根源。

[19] 品物：品，众多。万物。

[20] 天符：中运与司天之气相符的年份。

[21] 岁直：中运与年支之气相同的年份。

[22] 三合：中运、司天、年支三者相合的年份。

[23] 上下相召：天气、地气相互感召。

[24] 应天之气，动而不息：天主动，天气总在运动永不停止。

[25] 应地之气，静而守位：地主静，地气安静固定守位。

[26] 六期而环会：六气运行，六年是一个周期。

[27]
周纪：六十年，一千四百四十个节气是一周。三十年，七百二十个节气是一纪。

[28] 至数之机：五运六气相合的规律、要领。

[29] 迫迮：贴近。

[30] 以微：道理精密。

[31] 匮：缺乏。

[32] 桴：鼓槌。

[33] 上：司天之气。

译文

黄帝问道：天有五行，分别支配五个方位，所以产生了风、寒、暑、湿、燥、火。人的五脏化生五气，从而产生了喜、怒、思、忧、恐。《六节藏象论》中说五运之间会互相承接，各有主司时节，一年为一个周期，循环反复，这我已经知道了。我想听听它和三阴三阳的现象是如何对应的？

鬼臾区稽首再拜说：您问得真详细啊。五运和阴阳是天地运行的基本规律，是自然界万物遵循的纲领和规范，是变化的原因，是生物诞生和死亡的根本，是事物变化的内因和外部特征，这个道理不能够不通晓。事物的产生谓化，事物变化发展到极点谓变，阴阳的变化难以揣测，所以叫神。能够利用神的作用，还不拘泥于形式的，叫圣。

事物变化发展的作用：在天上表现为宇宙的深远和变幻莫测，在人表现为规律和道理，在地表现为事物的化生，从而产生了五味。体悟天道能让人产生智慧，自然深远莫测就产生了奇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天成为风，在地化为树木；在天上成为热，在地上化为火；在天化为湿，在地化为土；在天化为燥，在地上成为金；在天化为寒，在地成为水。所以天上能化为气，在地会成为有形的事物。形气相感就产生万物。天地是万物的覆盖和承载，左右是阴阳运动的途径。水火是阴阳的象征。金和木是生物发展的终结和开端。气有多少之分，形也有盛和衰之别，上和下相互对应，这样有余和不足就能明显地表现出来了。

黄帝说：我想听听五运是如何主宰时令的。

鬼臾区说：五气的运行都各满一年，并不是单独地主宰时令。

黄帝说：我想问问这里面的内容。

鬼臾区说：我考察了《太始天元册》，上面说：宇宙宽阔浩渺，是万物变化的基础，也是事物发展的开始。五运的运行就是天上全部的道理，它布散真灵之气，统帅着万物生长的元气。九星在天上照耀，七曜也按照规律运行回旋。天地的运动有阴阳的变化，万物的特性有柔也有刚，昼夜相互交替，寒暑张弛有度，这就是万物的产生和发展，各种状况都被表现出来了。我家里十代人都是研究这些内容的。

黄帝说：好。什么叫做气有多少之分，形有盛衰之别？

鬼臾区说：阴气和阳气各自有多有少，所以有三阴和三阳之分。形有盛衰说的是五行主治节气的时候各有太过和不及。开始的时候太过，不足就会随之而来；开始时不足，以后就会出现有余。懂得调整补泻，气的运行也就可以清楚地了解了。中运和司天之气相对应的时候叫做天符；中运和年支相对应的时候叫岁直，中运、司天、年支三者全都互相符合的就是治。

黄帝说：天和地是如何互相对应的呢？

鬼臾区说：寒、暑、燥、湿、风、火，都是天上阴与阳的表现，三阴三阳在天上与它们相对应。木、火、土、金、水、火，是地上阴与阳的表现，它们之间产生了生、长、化、收、藏的运动变化。所以说阳里面包含阴，阴里面包含阳。要想了解天地的阴阳，就要知道和天对应的天气是永恒运动不会停息的，每五年是一个周期，右迁一次。和地对应的地气是安静而留守在固定位置的，六年是一个周期。动静相互配合，天地互相对应，阴和阳互相交替，变化就是这样产生的。

黄帝说：天和地的周期和章法有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呢？

鬼臾区说：天气的循环周期是六年，地气的循环周期是五年。六气在天上循环一周的时间是六年，五运在地上循环一周的时间是五年。君火是主持神明的，相火主持岁运的位置。五运和六气互相配合，一纪共有三十年，七百二十个节气。一周是六十年，一共一千四百四十个节气。这里面的太过和不及就很容易看清楚了。

黄帝说：您讲了天气运行的规律，还有地气变化的要领，可以说是很全面了。我听过之后想保存起来，既可以用它来治疗百姓的疾病，也可以对自身加以保养，让百姓都明白这些道理，上下和睦相处，让天地的功德广泛流传，让子孙后代没有忧患。把它传给后世，无有终结，您觉得如何？

鬼臾区说：五运六气相合的道理是十分精密的，掌握它的规律，可以预测将来，也可以推测过去；遵守它的人会繁荣昌盛，对它怠慢的就会生病死亡。无视规律肆意妄为的一定会遭到上天的惩罚。所以要谨遵自然的规律，请让我说说其中的关键。

黄帝说：了解事物开始的人也一定掌握事物的终结。善于把握眼前的人，也一定知道事物的将来。这样就能透彻理解数理，而对大道毫不迷惑，就是所谓的明。请您把道理逐渐推演，让它条理清晰，简略而无所疏漏，使它能长久地流传不至于断绝，容易操作而便于识记，这样来讲解规律和五运六气运行的道理，我想全都听一听。

鬼臾区说：您问的可真清楚啊！然而大道也是非常明朗的。就好像鼓槌敲在鼓上一样响亮。我听说甲己年由土运主宰，乙庚年由金运主宰，丙辛年由水运主宰，丁壬年由木运主宰，戊癸年由火运主宰。

黄帝说：它和三阴三阳是怎么配合的呢？

鬼臾区说：子午年是少阴司天，丑未年是太阴司天，寅申年是少阳司天，卯酉年是阳明司天，辰戊年是太阳司天，巳亥年是厥阴司天。少阴标志着开始，厥阴标志着结束。厥阴主风，少阴主热，太阴主湿，少阳主相火，阳明主燥，太阳主寒，这些都是天元气化生的根本，所以叫做六元。

黄帝说：您讲得真明白，论述得真清晰啊！我要把它刻在玉版上，藏在金柜中，署名叫《天元纪》。

解说

天元纪，意为"整个宇宙本源的纲纪与规律"。宇宙本是浩渺无垠、变化无穷、难以捉摸的，本篇中古人就恰恰探讨了这"无限大"中生生不息的运动规律。无论是人还是自然，道为万物的本源，它按照一定的客观规律转变生化，产生了木、火、土、金、水五运，以及风、寒、暑、湿、躁、火六气。五运六气再进一步发展，于是我们有了四时，有了天地，有了人和动物，人还具备了五脏、六腑、五志、七情......然而这世间的纷繁种种终究逃不过宇宙最初的纲纪，即道。三十年一纪，六十年一周，这是古人智慧的总结，更是自然造化的精准与美妙。

客观地讲，自然界中其他万物应该与人享有同等的地位，遵循同样的法则，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那么，何不对大自然怀着一颗谦恭的心？接受我们的渺小，在忙碌紧张的生活之后，放下那些整日羁绊我们的忧愁烦恼，感受宇宙的沉静和博大。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一颗宽广的心容纳不下的。而用平和广博的心态面对大千世界，恰恰是最好的养生秘诀。

[]{#chapter_72.xhtml}

五运行大论篇第六十七

原文

黄帝坐明堂[1]，始正天纲[2]，临观八极[3]，考建五常[4]，请天师而问之曰：论[5]言天地之动静，神明[6]为之纪，阴阳之升降，寒暑彰其兆。余闻五运[7]之数于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气之各主岁[8]尔，首甲定运，余因论之。鬼臾区曰：土主甲己，金主乙庚，水主丙辛，木主丁壬，火主戊癸。子午之上，少阴主之；丑未之上，太阴主之；寅申之上，少阳主之；卯酉之上，阳明主之；辰戌之上，太阳主之；巳亥之上，厥阴主之。不合阴阳，其故何也？

岐伯曰：是明道也，此天地之阴阳也。夫数之可数者，人中之阴阳也，然所合，数之可得者也。夫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

帝曰：愿闻其所始也。

岐伯曰：昭乎哉问也！臣览《太始天元册》文，丹天[9]之气，经于牛、女[10]戊分；黅天[9]之气，经于心、尾[10]己分；苍天[9]之气，经于危、室、柳、鬼[10]；素天[9]之气，经于亢、氐、昴、毕[10]；玄天[9]之气，经于张、翼、娄、胃[10]。所谓戊己分者，奎、壁、角、轸[10]，则天地之门户也。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帝曰：善。论言天地者，万物之上下；左右者，阴阳之道路。未知其所谓也。

岐伯曰：所谓上下者，岁上下见阴阳之所在也。左右者，诸上见厥阴，左少阴，右太阳；见少阴，左太阴，右厥阴；见太阴，左少阳，右少阴；见少阳，左阳明，右太阴；见阳明，左太阳，右少阳；见太阳，左厥阴，右阳明。所谓而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

帝曰：何谓下？

岐伯曰：厥阴在上，则少阳在下，左阳明，右太阴；少阴在上，则阳明在下，左太阳，右少阳；太阴在上，则太阳在下，左厥阴，右阳明；少阳在上，则厥阴在下，左少阴，右太阳；阳明在上，则少阴在下，左太阴，右厥阴；太阳在上，则太阴在下，左少阳，右少阴。所谓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上下相遘，寒暑相临，气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

帝曰：气相得而病者何也？

岐伯曰：以下临上，不当位也。

帝曰：动静何如？

岐伯曰：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复会也。

帝曰：余闻鬼臾区曰：应地者静。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不知其所谓也，愿闻何以生之乎？

岐伯曰：天地动静，五行迁复，虽鬼臾区其上候而已，犹不能遍明。夫变之用，天垂象，地成形[11]，七曜[12]纬虚[13]，五行丽[14]地。地者，所以载生成之形类也；虚者，所以列应天之精气[15]也。形精之动，犹根本之与枝叶也，仰观其象，虽远可知也。

帝曰：地之为下否乎？

岐伯曰：地为人之下，太虚之中者也。

帝曰：冯[16]乎？

岐伯曰：大气举之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风以动之，湿以润之，寒以坚之，火以温之。故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游行其间，寒暑六入[17]，故令虚而生化也。故燥胜则地干，暑胜则地热，风胜则地动，湿胜则地泥，寒胜则地裂，火胜则地固矣。

帝曰：天地之气，何以候之？

岐伯曰：天地之气，胜复之作，不形于诊也《脉法》曰：天地之变，无以脉诊，以之谓也。

帝曰：间气何如？

岐伯曰：随气所在，期于左右。

帝曰：期之奈何？

岐伯曰：从其气则和，违其气则病，不当其位者病，迭移其位者病，失守其位者危，尺寸反者死，阴阳交者死。先立其年，以知其气，左右应见，然后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顺。

帝曰：寒暑燥湿风火，在人合之奈何？其于万物何以生化？

岐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化生气。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气为柔，在脏为肝。其性为暄[18]，其德为和，其用为动，其色为苍，其化为荣，其虫[19]毛，其政为散，其令宣发，其变摧位，其眚[20]为陨，其味为酸，其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肝，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气为息[21]，在脏为心。其性为暑，其德为显，其用为躁，其色为赤，其化为茂，其虫羽，其政为明，其令郁蒸，其变炎烁，其眚燔火芮
，其味为苦，其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气为充，在脏为脾。其性静兼，其德为濡[22]，其用为化，其色为黄，其化为盈，其虫倮，其政为谧，其令云雨，其变动注，其眚淫溃，其味为甘，其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脾，酸胜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气为成，在脏为肺。其性为凉，其德为清，其用为固，其色为白，其化为敛，其虫介，其政为劲，其令雾露，其变肃杀，其眚苍落，其味为辛，其志为忧。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同髓，髓生肝。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气为坚，在脏为肾。其性为凛，其德为寒，其用为藏，其色为黑，其化为肃，其虫鳞，其政为静，其令霰[23]雪，其变凝冽[24]，其眚冰雹，其味为咸，其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

五气更立，各有所先，非其位则邪，当其位则正。帝曰：病生之变何如？岐伯曰：气相得则微，不相得则甚。

帝曰：主岁何如？

岐伯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已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于畏也。

帝曰：善。

注释

[1] 明堂：黄帝处理事务和宣布政令的地方。

[2]
天纲：观测天文的制度和法则。如日月运行的轨道、二十八宿、四时方位等。

[3] 八极：八方，即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方。

[4] 五常：五气运行的规律。

[5] 论：指《阴阳应象大论》及《气交变大论》。

[6] 神明：指日月星辰。

[7]
五运：即土运、金运、水运、木运、火运的全称。五行之气在天地阴阳中的运行变化称为五运。

[8] 主岁：每年都有一个主持全年的气，这个气所主这年，称为主岁。

[9]
丹天、黅天、苍天、素天、玄天：丹是赤，黅是黄，苍是青，素是白，玄是黑。传说上古观测天象时，能看见五色的天气横列在天地之中，所以有丹、黅、苍、素、玄五天之气的说法。

[10]
牛、女、心、尾、危、室、柳、鬼、亢、氐、昂、毕、张、翼、娄、胃、奎、壁、角、轸、参：均为二十八宿的名称。

[11] 天垂象，地成形：天创造了日月星辰，地生成了万物形体。

[12]
曜：日、月、星均称"曜"，日、月、火、水、木、金、土七个星合称"七曜"。

[13] 纬虚：纬，循行；虚，太虚。

[14] 丽：附着。

[15] 应天地之精气：指日月星辰。

[16] 冯：凭，依靠。

[17]
寒暑六入：寒暑，此处代指一年；六指燥、暑、风、湿、寒、火之六气。一年之中，六气降临大地。

[18] 暄：温和。

[19] 虫：此处泛指动物。

[20] 眚：灾害。

[21] 息：生长。

[22] 濡：柔顺。

[23] 霰：在下雪前或下雪时，在高空中的水蒸气遇到冷空气凝结成的小冰粒。

[24] 凝冽：水结冰为凝，冷极为冽。

译文

黄帝坐在明堂之中，开始观察日月星辰来校正方位，观看八个方位，考查五气运行的规律。请来天师岐伯，问道：书上说天地的变化，是由日月星辰来纪度；阴阳的升降，是由寒暑来显示其特征。我听您讲过五运的规律，但先生讲的只是五运的主岁，以甲为首的定运。我与鬼臾区讨论过这个问题，鬼臾区说：土运掌管甲年与己年，金运掌管乙年与庚年，水运掌管丙年与辛年，木运掌管丁年与壬年，火运掌管戊年与癸年。少阴掌管子午之年，太阴掌管丑未之年，少阳掌管寅申之年，阳明掌管卯酉之年，太阳掌管辰戌之年，厥阴掌管巳亥之年。这些道理与阴阳不合，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答道：道理还是很明白的，这里说的是天地的阴阳。可以计算的是人的阴阳，因为人的脏腑气血表里相结合是可以计算得出的。阴阳的变化可以推演，如果计数是十，可以推演到百，计数是千，可以推演到万。但是天地的阴阳，不能够通过数来推算，只能够根据日月星辰的变化来推测。

黄帝说：我想了解一下怎么样去观察。

岐伯说：你问得很透彻啊。我看到《太始天元册》上说：赤色的天气横陈在牛女两个星宿和西北戊位之间；黄色的天气横陈在心尾两个星宿和东南己位之间；青色的天气横陈在危室两个星宿和柳鬼二宿之间；白色的天气横陈在亢氐两个星宿和昴毕两个星宿之间；黑色的天气横陈于张翼两个星宿和娄胃两个星宿之间。这里所说的戊位，就是奎壁两个星宿所在的位置；己位，就是角轸两个星宿所在的位置；因为奎壁是处在立秋与立冬的节气之间，角轸是处在立春与立夏的节气之间，所以它们是天地的门户。这是时令发源的地方，自然规律的所在，不了解清楚是不行的。

黄帝说：好。书上说，天地是万物的覆盖和承载，左右是阴阳运行的方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岐伯答道：所谓的上下，是指一年的司天、在泉，从中可以看到阴阳所在的位置。所谓的左右，是指司天的左右间气，如果厥阴司天，左方就是少阴，右方就是少阳；少阴司天，左方就是少阴，右方就是厥阴；太阴司天，左方就是少阳，右方就是少阴；少阳司天，左方就是阳明，右方就是太阴；阳明司天，左方就是太阳，右方就是少阳；太阳司天，左方就是厥阴，右方就是阳明。以上讲的左右，是面朝北方的道左右状况。

黄帝接着问道：下的状况又是怎样呢？

岐伯答道：厥阴在上，在司天的位置，那么少阳在下，在在泉的位置，左边是太阳，右边是少阳。太阴在司天的位置，那么太阳在在泉的位置，左边是厥阴，右边是阳明。少阳在司天的位置，那么厥阴在在泉的位置，左边是少阴，右边是太阳。阳明在司天的位置，那么少阴在在泉的位置，左边是太阴，右边是厥阴。太阳在司天的位置，那么太阴在在泉的位置，左边是少阳，右边是少阴。这里是面朝南方确定的左右位置。上与下相交合，寒与暑相遭遇，如果气相生就会平和，气相克人就会生病。

黄帝说：气相和了还是会生病，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答道：这是由于下位居于上位，位置不对引起的。

黄帝问道：司天与在泉的运动状况是怎样呢？

岐伯答道：司天之气向右而行，在泉之气向左而行，左右循环运行一周年后，再回到原来的位置。

黄帝问：我听鬼臾区说：地气多是静止的。现在您说在泉向左而行，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呢？

岐伯答道：天地之气的动静，五行之气的循环是非常复杂的，虽然鬼臾区很了解天候之气，但也并没有完全明白。天地变化的作用在于：天创造了日月星象，地创造了万物的形体，日月星辰在太空循行，五行之气附着在大地之上。大地是用来承载它所生成的万物形体的，而天空是用来陈列日月星辰的。天地之间的形体与日月星辰之间的互动就像树根与树叶一样密切。抬头观看头顶日月星辰的变化，虽然遥远但仍然是可以了解的。

黄帝说：大地是在下面，对吗？

岐伯说：大地虽然在人的脚下，但仍然是在太空中运行的。

黄帝接着问道：它有什么依靠吗？

岐伯答道：是大气在托举着它。大气燥，大地也会干燥；大气热，大地也会溽热难当；大气有风，大地就会运动；大气湿，大地也会变得滋润；大气寒，大地就会变得坚硬；大气如火，大地就会变得温暖。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气流行在中间；一年之中，六气降临大地，使大地受到大气影响而衍生万物。因此燥气旺盛地就会变干，暑气旺盛地就会变热，风气旺大地万物就会运动起来，湿气旺地就会变得滋润，寒气旺大地就会产生裂缝，火气旺大地就会变得坚固。

黄帝问道：天地之气，在脉搏上怎么来观察呢？

岐伯答道：天地的气，往复变化，并不表现在人的脉搏之上。《脉法》上说：天地的变化，并不能通过脉搏来诊断，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又问道：间气怎样在脉搏上来观察呢？

岐伯答道：这个要随着间气所在的季节来诊察左右的脉搏。

黄帝问道：这样的话，会有什么状况呢？

岐伯说：脉与气相顺就平和，相悖就会生病。不在它本来所处位置上的就会生病，左右交替相反的会生病，失守其位的会很危险，违反了寸沉尺浮的会导致死亡，阴阳交互难分也会导致死亡。所以知道当年的司天在泉之气，再知道它的左右间气，然后就可以知道病的死生逆顺的状况。

黄帝说：寒暑燥湿风火，在人体内怎样相合呢？又怎样生化万物的呢？

岐伯答道：风是从东方生的，风能使木气生长，木气能生成酸味，酸味能使得肝生发，肝能生筋，筋是肝所生，而肝属木，木能生火，所以筋又能生心。风在天为玄冥之象，在人为变化之道，在地为生养之化。化能够产生五味，道能够产生智慧，玄能够产生神明，化能够产生生机。它在天为风，在地为五行之木，在人体为筋，在物则生化柔软，在五脏为肝。它性情温和，品德谦逊，它的作用在于运动，它的颜色为青色，它变化繁多，得其气所生的动物多毛；当其主政时会使万物升散，宣发。它的变化有摧枯拉朽之势，它的不利之处会使得万物陨落。它化为五味为酸，在情志上为愤怒。发怒会伤肝，悲伤的心情可以抑制愤怒。因此风气能够伤肝，燥气则能够抑制风气。酸味能够伤筋，辛味则能够抑制酸味。

热来自于南方，热会生火，火味为苦，苦味能够养心，心能够生血，而血能够养脾。它在天为热，在地的五行之火，在人体内为脉，其功用能使物体生长，在五脏为心。它的性情火热，品德显明，它的作用属于躁急，它的颜色为红色，它的变化比较繁茂，得其气所生的动物多羽毛；当其主政时会使万物光明，盛热蒸腾。它在变化上容易燃烧，它的不利之处是会引发火灾，它化为五味则为苦，在情志上为欣喜。欣喜则会伤心，恐惧的心情可以抑制欣喜。因此过热会伤气，寒冷可以抑制热。苦味过也会伤气，咸味则可以抑制苦味。

湿来自于中央，湿则会生土，土味为甘，甘味能够养脾，脾能够生肉。土能够生金，所以肉能够生肺。它在天为湿，在地为五行之土，在人体内为肉，其功用能使形体充实，在五脏为脾。它的性情安静包容，品德温顺，它的作用可以化生万物，它的颜色为黄色，它的变化比较盈满，得其气所生的动物为无毛甲的裸体动物；当其主政时会使万物静谧，云集多雨，它在变化上容易引发暴雨，它的不利之处是会引起水灾泛滥，它化生五味则为甘，在情志上为思虑。思虑就会伤脾，而愤怒可以抑制思虑。因此过湿会伤肉，风气能够抑制湿。甘味太过会伤脾，酸味可以抑制甘味。

燥来自于西方，燥会生金，金味为辛，辛味能够养肺，肺能够生皮毛。金能生水，所以皮毛能够生肾。它在天为燥，在地为五行之金，在人体内为皮毛，其功用能使物体充实，在五脏为肺。它的性情清凉，品德清静，它的作用可以加固万物，它的颜色为白色，它的变化比较收敛，得其气所生的动物为甲壳动物；当其主政时会使万物劲急，雾露弥漫，它在变化上充满肃杀之气，它的不利之处是会使草木凋落，它化为五味是辛，在情志上是忧虑。忧虑会伤肺，而欣喜可以抑制忧虑。过热会伤皮毛，寒冷能够抑制热气。辛味过会伤皮毛，苦味可以抑制辛味。

寒来自于北方，寒会生水，水味为咸，咸味能够养肾，肾气能够滋养骨髓，因此骨髓又能养肝。它在天为寒，在地的五行中为水，在人身体之内为骨骼，其功用是能使物体坚固，在五脏为肾。它的性情与品德寒冷，它的作用属于收藏，它的颜色为黑色，它的变化上比较肃静，得其气所生的动物为鳞片动物；当其主政时会使万物肃静，霰雪飞舞，它在变化上冰冻甚寒，它的不利之处是会产生冰雹，它化为五味为咸，在情志上为恐惧。恐惧就会伤肾，思虑可以抑制恐惧。过寒会伤血脉，燥气能够抑制寒气。咸味太过会伤血脉，甘味可以抑制咸味。

五方之气更换主的时候，都会有先兆，与四时的定位相反的则为邪气，相应的就是正气。

黄帝问道：那么生病之后会如何变化呢？

岐伯答道：气相得病就会比较轻微，气不相得病就会比较严重。

黄帝问道：主岁的气是什么状况呢？

岐伯答道：如果岁气有余的话，会克制它自己能够克制的气，而且还会压迫它所不胜的气；如果岁气不足的话，就会受到它所不胜之气的压迫，而且还会受到它所胜之气的乘机压迫。压迫其他的气反而受到邪气的困扰，是由于肆无忌惮的活动造成的。

黄帝说：讲得好啊。

解说

五行金木水火土，五方东西南北中，五脏心肝肺肾脾，看似不相干的东西，无论是从自然界的气候变化，还是对人体的脏腑的影响，实际上有着密切的联系。自然气候的突然变化会影响到人的健康，不同的气候影响也会不一样；而且其中一个脏器受到了影响，就会影响到另一个脏器的正常作用，继而引起全身的病症。这些同时也给我们一个很好的启示，分析病症时需要综合考虑各个脏器的作用，只有把这些功能充分的联系起来，才能真正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只看一点，结果往往是只能缓解一时，只有各个兼顾才是长久之计。

[]{#chapter_73.xhtml}

六微旨大论篇第六十八

原文

黄帝问曰：呜呼远哉，天之道[1]也！如迎浮云，若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极。夫子数言谨奉天道，余闻而藏之，心私异之，不知其所谓也？愿夫子溢志[2]尽言其事，令终不灭，久而不绝。天之道，可得闻乎？

岐伯稽首再拜对曰：明乎哉问！天之道也，此因天之序，盛衰之时也。

帝曰：愿闻天道六六之节，盛衰何也？

岐伯曰：上下[3]有位，左右有纪[4]。故少阳之右，阳明治[5]之；阳明之右，太阳治之；太阳之右，厥阴治之；厥阴之右，少阴治之；少阴之右，太阴治之；太阴之右，少阳治之；此所谓气之标[6]，盖南面而待也。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时，移光定位[7]，正立而待之，此之谓也。

少阳之上，火气治之，中见厥阴。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厥阴之上，风气治之，中见少阳。
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太阴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本标不同，气应异象[8]。

帝曰：其有至而至[9]，有至而不至。有至而太过，何也？

岐伯曰：至而至者和[10]；至而不至[11]，来气不及也；未至而至，来气有余也。

帝曰：至而不至，未至而至，如何？

岐伯曰：应则顺，否则逆[12]，逆则变生，变则病。

帝曰：善。请言其应。

岐伯曰：物生其应也，气脉其应也。

帝曰：善。愿闻地理之应六节气位[13]，何如？

岐伯曰：显明[14]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15]，相火治之，复行一步，土气治之。复行一步，金气治之。复行一步，水气治之。复行一步，木气治之。复行一步，君火治之。

相火之下，水气承之[16]；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风气承之；风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

帝曰：何也？

岐伯曰：亢则害，承乃制[17]。制则生化，外列盛衰；害则败乱，生化大病。

帝曰：盛衰何如？

岐伯曰：非其位[18]则邪，当其位则正，邪则变甚，正则微。

帝曰：何谓当位？

岐伯曰：木运临卯，火运临午，土运临四季[19]，金运临酉，水运临子，所谓岁会[20]，气之平也。

帝曰：非位何如？

岐伯曰：岁不与会也。

帝曰：土运之岁，上见太阴；火运之岁，上见少阳、少阴；金运之岁，上见阳明；木运之岁，上见厥阴；水运之岁，上见太阳；奈何？

岐伯曰：天之与会[21]也，故天元册曰天符。

帝曰：天符岁会何如？

岐伯曰：太一天符[22]之会也。

帝曰：其贵贱何如？

岐伯曰：天符为执法，岁位为行令，太一天符为贵人。

帝曰：邪之中也奈何？

岐伯曰：中执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贵人者，其病暴而死。

帝曰：位之易也，何如？

岐伯曰：君位臣则顺，臣位君则逆。逆则其病近，其害速；顺则其病远，其害微；所谓二火也。

帝曰：善。愿闻其步何如？

岐伯曰：所谓步者，六十度而有奇[23]。故二十四步积盈百刻而成日[24]也。

帝曰：六气应五行之变何如？

岐伯曰：位有终始，气有初中[25]，上下[26]不同，求之亦异也。

帝曰：求之奈何？

岐伯曰：天气始于甲，地气始于子，子甲相合，命曰岁立，谨候其时，气可与期[27]。

帝曰：愿闻其岁六气，始终早晏何如？

岐伯曰：明乎哉问也。甲子之岁，初之气，天数始于水下一刻[28]，终于八十七刻半。二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三之气，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四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五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六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所谓初六天之数[29]也。

乙丑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二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三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四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五之气，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六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所谓六二天之数也。

丙寅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二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三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四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五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六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所谓六三天之数也。

丁卯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二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三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四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五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六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刻于下水百刻。所谓六四天之数也。次[30]戊辰岁初之气复，始于一刻，常如是无已，周而复始。

帝曰：愿闻其岁候何如？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日行一周，天气始于一刻。日行再周，天气始于二十六刻。日行三周，天气始于五十一刻。日行四周，天气始于七十六刻。日行五周，天气复始于一刻，所谓一纪也。
是故寅午戌岁气会同[31]，卯未亥岁气会同，辰申子岁气会同，己酉丑岁气会同，终而复始。

帝曰：愿闻其用也。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32]，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气交。

帝曰：何谓气交？

岐伯曰：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也。

故曰：天枢[33]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此之谓也。

帝曰：何谓初中？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34]，中气同法。

帝曰：初中何也？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

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初者地气也，中者天气也。

帝曰：其升降何如？岐伯曰：气之升降，天地之更用[35]也。

帝曰：愿闻其用何如？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谓天[36]；降已而升，升者谓地。

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37]，升降相因[38]，而变作矣。

帝曰：善。寒湿相遘[39]，燥热相临[40]，风火相值[41]，其有闻乎？

岐伯曰：气有胜复，胜复之作，有德有化[42]，有用有变，变则邪气居之。

帝曰：何谓邪乎？岐伯曰：夫物之生，从于化[43]，物之极[44]，由乎变，变化之相薄，成败之所由也。
故气有往复[45]，用有迟速，四者之有，而化而变，风之来也。

帝曰：迟速往复，风所由生，而化而变，故因盛衰之变耳。成败倚伏[46]游乎中，何也？

岐伯曰：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

帝曰：有期乎？

岐伯曰：不生不化，静之期也。

帝曰：不生化乎？

岐伯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则分之，生化息矣。故无不出入，无不升降。化有小大，期有近远。四者之有而贵常守，反常则灾害至矣。故曰：无形无患，此之谓也。

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与道合同，惟真人也。

帝曰：善。

注释

[1] 天之道：自然界万物变化的规律。

[2] 溢志：把知道的知识详尽地讲出来。

[3] 上下：司天之气和在泉之气。

[4] 左右有纪：左右间气的规律。

[5] 治：主司，主管。

[6] 标：指三阴三阳。

[7] 移光定位：光，日光。古人根据日影的变化来确定节气。

[8] 气应异象：六气反映的现象是不同的。

[9] 其有至而至：前一个"至"字指时令、季节。后一个"至"字指六气。

[10] 至而至者和：六气的到来和时令相一致，气就和缓平静。

[11] 至而不至：时令到了而气还没到，说明气不足。

[12] 应则顺，否则逆：时令和六气相适应为顺，不能相对应为逆。

[13]
地理之应六节气位：主司时令的六气，每年都相同，但有一定的位置规律。

[14] 显明：春分节气。

[15] 退行一步：主气六部运转的方向是自右向左，所以向右行为退。

[16] 承：克制，制约。

[17]
亢则害，承乃制：事物过度亢盛就要产生害处，需要由能够克制它的一象来加以约束，使它不至过亢。

[18]
位：十二地支在方位中的位置。正北为子位，正南为午位，正东为卯位，正西为酉位，东北为丑寅，东南为辰巳，西南为未申，西北为戌亥。

[19] 四季：指辰、戌、丑、未四个方位。

[20] 岁会：天干和地支相会在正位。

[21] 天之与会：司天和中运相符合。

[22] 太一天符：司天、中运和地支完全相合。

[23] 六十度而有奇：一气的度数为六十度有余。

[24]
二十四步积盈百刻而成日：每年为六步，二十四步为四年，每年余出25刻，四年余出100刻，就是一日。

[25] 气有初中：六气的每一步又分为初气和中气。

[26] 上下：指天干地支。

[27] 期：推求。

[28] 水下一刻：古代的计时装置铜壶滴漏水面微低于第一条横线的时刻。

[29]
初六天之数：初六，指一个甲子六十年的第一年。甲子年六气运行开始和结束的具体时间。

[30] 次：下一年，第二个周期。

[31] 岁气会同：六气起始与结束时刻相同的年份。

[32] 本：天的根本是六气。

[33] 天枢：天气和地气升降出入的枢纽。

[34]
初凡三十度而有奇：度就是日。一气是六十日八十七刻半，其中初气、中气各占一半，所以每气三十日四十三刻四分之三刻。

[35] 更用：交替作用。

[36] 升已而降，降者谓天：地气先上升，然后下降，都是天的作用。

[37] 相召：互相感应。

[38] 相因：互为因果。

[39] 相遘：相互遇合。

[40] 相临：相守。

[41] 相值：相当。

[42] 有德有化：有事物的根本，也有生化演变。

[43] 夫物之生，从于化：万物的生长是六气生化的作用。

[44] 极：终结。

[45] 往复：往返。

[46] 成败倚伏：成功和失败互为因果。

译文

黄帝问道：天气运行的道理真是深远高妙，就像天上的浮云。深谷再深也是可以测量的，不像浮云一样不知尽头。您说的话都非常符合自然的道理，我听了之后就把它收藏起来，但心里还是存有疑惑，不知道它的深刻意义。您能不能再详细地把天气的道理都讲出来，使它能代代流传不会断绝？

岐伯再拜并回答说：您问得很明确啊！天气的道理指的就是天气循环的顺序和四时节气的盛衰。

黄帝说：我想听听天上六气循环的规律及盛衰的状况。

岐伯说：司天、在泉和四步间气都有一定的位置和规律。少阴的右面一步归阳明治理，阳明的右面一步归太阳治理，太阳的右面一步归厥阴治理，厥阴的右面一步归少阴治理，少阴的右面一步归太阴治理，太阴的右面一步归少阳治理。这就是六气运行的标志，是以南面为标准而确定的。天上六气的顺序、旺盛和衰败的时节，都可以根据太阳光的移动变化而确定。

少阳的上面由火气治理，厥阴作中气。阳明的上面由燥气治理，太阴作中气。太阳的上面由寒气治理，少阴作中气。厥阴的上面由风气治理，少阳作中气。少阴的上面由热气治理，太阳作中气。太阴的上面由湿气治理，阳明作中气。六气的标和本各有不同，气反映出来的状况也就不一样。

黄帝说：时节和气候相应地到来，时节到了气候没到，还有气候到了时节还没到，这些状况都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时节和气候相应地到来就是平和正常，时节到了气候没到是气来得不及时，气候到了时节还没到是气来得太过。

黄帝说：时节到了气候还没到，时节没到气候却到了，这些会引起什么后果？

岐伯说：适应了变化的规律，气就会顺畅，否则气就会逆乱，从而产生疾病。

黄帝说：好，请您讲讲它的变化吧。

岐伯说：万物的生化和气血经脉的运行就是所谓的变化。

黄帝说：好。我想听听大地和六气相对应的道理是怎样的？

岐伯说：春分的右面一步是君火主司的位置，君火向右面退一步，是相火主司的位置；再向右退一步，是土气主司的位置；再向右退一步，是金气主司的位置；再向右退一步，是水气主司的位置；再向右退一步，是木气主司的位置；再向右退一步，又回到君火主治的位置。

相火的下面有水气制约，水的下面有土气制约，土的下面有风气制约，风的下面有金气制约，金的下面有火气制约，君火的下面有属阴的精气制约。

黄帝说：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当六气过于亢盛，造成祸害的时候，就会有相应的气来制约，以达到平和的状态。平顺调和才能让六气正常地生化，表现为正常的旺盛和衰败。若失去调和，六气就会散乱，产生严重的疾病。

黄帝问：旺盛和衰败的过程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六气不在自己的正位上就会变成邪气，在自己的正位上就是正常的天气。邪气会发生很多变化，正常的气却很少变化。

黄帝说：什么叫做在正位上？

岐伯说：木运遇上卯年，火运遇上午年，土运遇上辰、戌、丑、未年，金运遇上酉年，水运遇上子年，这就是岁会，他们的气都是平顺调和的。

黄帝问：什么叫不在正位？

岐伯说：指不是岁会的年份。

黄帝说：在土运主治的年份，太阴主司天气。火运主治的年份，少阳、少阴主司天气。金运主治的年份，阳明主司天气。木运主治的年份，厥阴主司天气。水运主治的年份，太阳主司天气。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司天和中运之气相符合，这在《天元册》里叫做天符。黄帝问：天符和岁会同时出现是怎样的？岐伯说：那叫太一天符。

黄帝问：贵贱是怎么区分的？

岐伯说：天符就像执法的人，岁会就像执行命令的人，太一天符则像是贵人。

黄帝说：他们感受了邪气会是怎样的？

岐伯说：如果邪气侵犯了执法的天符，会产生急病，病情危重。邪气侵犯了执行命令的岁会，产生的疾病病势缓，迁延不愈。邪气侵犯了贵人太一天符，会突发急症迅速死亡。

黄帝说：他们的位置发生变化会怎样？

岐伯说：君火的火气到了相火的位置上，这叫做顺。如果相火的火气到了君火主治的位置上就叫做逆。逆的时候发病急速，病情严重。顺的时候发病缓，病情轻浅。

黄帝说：好。我想知道一步是多长时间。

岐伯说：一步是六十天多一点。二十四步的余数加起来就是一百刻，就成了一天。

黄帝说：六气是如何对应五行变化的？

岐伯说：六气的位置有开始也有结束，六气的每一步又分为初气和中气，在天干和地支上有上下的不同，所以推理起来也就各不相同了。

黄帝说：如何推理呢？

岐伯说：天气从甲开始，地气从子开始，子和甲相对应，就是岁立的年份。仔细地审查时位，那么六气就都可以推求出来了。

黄帝说：我想知道，主岁的六气各自的开始、结束、早和晚都是怎样的？

岐伯说：您问的真详细啊。甲子的年份，第一气从铜壶下水的第一刻开始，八十七刻半结束。第二气从八十七刻六分开始，七十五刻结束。第三气从七十六刻开始，六十二刻半结束。第四气从六十二刻六分开始，五十刻结束。第五气从五十一刻开始，三十七刻半结束。第六气从三十七刻六分开始，二十五刻结束结束。这就是甲子年六气开始和结束的具体时间。

乙丑年的时候，第一气从铜壶下水的第二十六刻，十二刻半结束。第二气从十二刻六分开始，一百刻结束。第三气从第一课开始，八十七刻半结束。第四气从八十七刻六分开始，七十五刻结束。第五气从七十六刻开始，六十二刻半结束。第六气从六十二刻六分开始，五十刻结束。这就是乙丑年六气开始和结束的时间。

丙寅年的时候，第一气从铜壶下水的第五十一刻开始，三十七刻半结束。第二气从三十七刻六分开始，二十五刻结束。第三气从二十六刻开始，十二刻半结束。第四气从十二刻六分开始，第一百刻结束。第五气从第一刻开始，八十七刻半结束。第六气从八十七刻六分开始，七十五刻结束。这就是丙寅年六气开始和结束的时间。

丁卯年的时候，第一气从铜壶下水第七十六刻开始，六十二刻半结束。第二气从六十二刻六分开始，五十刻结束。第三气从五十一刻开始，三十七刻半结束。第四气从三十七刻六分开始，二十五刻结束。第五气从二十六刻开始，十二刻半结束。第六气从十二刻六分开始，第一百刻结束。这就是丁卯年六气开始和结束的时间。接下来是戊辰年，第一气又从铜壶下水第一刻开始，按照这个规律循环，周而复始。

黄帝说：年的变化该如何推理呢？

岐伯说：您问得真全面啊。太阳运行一个周期，天气从第一刻开始。第二个周期天气从二十六刻开始，第三个周期天气从五十一刻开始，第四个周期天气从七十六刻开始，第五个周期天气再次从第一刻开始，这就是一纪。所以说，在寅年、午年、戌年，天气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相同。卯年、未年和亥年，天气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相同。辰年、申年和子年，天气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相同，己年、酉年和丑年，天气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相同，这样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黄帝说：我想听听这些的作用。

岐伯说：六气是天气变化的根本，六气相应的时位是地气变化的根本，人的生存发展是天气和地气交互作用的结果。

黄帝说：什么叫气的交互作用？

岐伯说：天在上，地在下，天气和地气在中间交会，人就生活在天和地之间。所以说天和地中间的枢机上方由天气主治，下方由地气主治。天气和地气交会的部分，有人气相顺应，这就是万物生化发展的原因。

黄帝说：什么叫做初、中？

岐伯说：六气的初气一共有三十度多一点，中期也一样。

黄帝说：初期和中期是做什么用的？

岐伯说：是用来区分天气和地气的。

黄帝说：他们是如何升降的？

岐伯说：六气升降是天和地的交互作用。

黄帝说：我想听听他们的作用。

岐伯说：先升再降，降是天气的作用。先降再升，升是地气的作用。天气下降以后在地上流注，地气上升以后在天上蒸腾。天和地就这样相互感召，升和降的作用相互配合，变化无穷。

黄帝说：讲得好啊。寒气和湿气相互遇合，燥气和热气相互毗邻，风气和火气位置相当，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岐伯说：气有胜和复的作用，这些作用是六气具备了各自的特性和发展的动力。六气的变化就可能形成病邪留在体内。

黄帝说：病邪是什么？

岐伯说：万物的产生是六气化生的作用，万物的终结是因为发生了本质的改变。这个过程中的对立和斗争是事物产生和发展的原因。所以六气可能出现往返，自然界的作用有快有慢，四季的气候变化发展就形成了风。

黄帝说：六气的往来运动有快有慢，这就形成了风，它的生化演变又产生了盛和衰。那为什么说，成与败互为因果呢？

岐伯说：成与败互为因果，是因为事物运动变化的属性。不断地运动变化产生了发展。

黄帝说：运动和变化有没有停止的时候？

岐伯说：生化停止的时候，事物的发展也就停止了。

黄帝说：生化停止时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物质不能出入，机体的生命活动就停止了。升降运动停止，经气在体内就孤立无援而处境危难。所以说，没有物质的出入，生物就不能完成诞生、成长、茁壮、衰老和死亡的过程。没有升和降的作用，正气就不能正常的产生、发展、变化、收敛和归藏。所以说，形体是生化作用的物质基础。形体不在了，生命活动也就停止了。万物的生命都包括了物质的出入运动和气机的升降运动。但是不同的机体生化发展作用有大有小，寿命也有长有短。升、降、出、入的运动又有各自的规律，若违背了这些规律便会导致疾病。所以说，没有形体也就没有疾病了。

黄帝说：很好。有没有不发生升降出入运动的人呢？

岐伯说：您问得可真详细啊。能够和自然的法则相合的人，只有"真人"了。

黄帝说：非常好。

解说

自然是一个运动不息的多变世界，只要运动不止，万物生化之机就永不熄灭。天体变化有盛与衰，气候的变化有太过与不及，天地间万物的生化与之息息相应，人体的气色脉象也同样与之息息相应。这个道理虽朴素简单，但真正通过掌握四时六气的变化规律，利用其调理人体的各项功能，以及通过诊察人体血气脉象的变化，推知外界对人体的具体影响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因此，需要多加思考与参悟，多接触自然，多与自然交流，这才是真正的养生之道。

[]{#chapter_74.xhtml}

气交变大论篇第六十九

原文

黄帝问曰：五运更治，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1]，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太过不及，专胜兼并[2]，愿言其始，而有常名，可得闻乎？

岐伯稽首[3]再拜对曰：昭乎哉问也！是明道也。此上帝所贵，先师传之，臣虽不敏，往闻其旨。

帝曰：余闻得其人不教，是谓失道；传非其人，慢泄天宝。余诚菲德，未足以受至道；然而众子哀其不终，愿夫子保于无穷，流于无极，余司其事，则而行之，奈何？

岐伯曰：请遂言之也。上经曰：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此之谓也。

帝曰：何谓也？

岐伯曰：本气位也。位天者，天文也；地位者，地理也；通于人气之变化者，人事也。故太过者先天，不及者后天，所谓治化而人应之也。

帝曰：五运之化，太过何如？

岐伯曰：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泄，食减体重，烦冤、肠呜、腹支满，上应岁星。甚则忽忽[4]善怒，眩冒巅疾，化气[5]不政，生气[6]独治，云物飞动，草木不宁，甚而摇落，反胁痛而吐甚，冲阳绝者，死不治，上应太白星。

岁火太过，炎暑流行，金肺受邪。民病疟，少气、咳喘、血嗌、血泄、注下、溢燥、耳聋、中热、肩背热，上应荧惑星[7]。甚则胸中痛，胁支满，胁痛、膺背肩胛间痛，两臂内痛，身热骨痛而为浸淫。收气不行，长气独明，雨水霜寒，上应辰星。上临少阴少阳，火燔焫，水泉涸，物焦槁，病反谵妄狂越，咳喘息呜，下甚，血溢泄不已，太渊绝者，死不治，上应荧惑星。

岁土太过，雨湿流行，肾水受邪。民病腹痛，清厥、意不乐、体重烦冤、上应镇星[8]。甚则肌肉痿，足痿不收行，善瘈，脚下痛、饮发中满、食减、四肢不举。变生得位[9]，藏气[10]伏化，气独治之，泉涌河衍，涸泽生鱼，风雨大至，土崩溃，鳞见于陆，病腹满溏泄，肠呜，反下甚，而太溪绝者，死不治。上应岁星。

岁金太过，燥气流行，肝木受邪。民病两胁下，少腹痛，目赤痛、眦疡、耳无所闻。肃杀而甚，则体重烦冤，胸痛引背，两胁满且痛引少腹，上应太白星。甚则喘咳逆气，肩背痛；尻阴股膝髀腨足皆病，上应荧惑星。收气峻，生气下，草木敛，苍干雕陨，病反暴痛，胠胁不可反侧，咳逆甚而血溢，太冲绝者，死不治。上应太白星。

岁水太过，寒气流行，邪害心火。民病身热烦心，躁悸、阴厥、上下中寒、谵妄心痛、寒气早至，上应辰星。甚则腹大胫肿，喘咳寝汗出，憎风，大雨至，埃雾朦郁，上应镇星。上临太阳，雨冰雪霜不时降，湿气变物，病反腹满肠鸣溏泄，食不化，渴而妄冒，神门绝者，死不治，上应荧惑辰星。

帝曰：善。其不及何如？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岁木不及，燥乃大行，生气失应，草木晚荣，肃杀而甚，则刚木辟者[11]，悉萎苍干，上应太白星。民病中清，胠胁痛，少腹痛，肠鸣、溏泄。凉雨时至，上应太白星，其谷苍。上临阳明，生气失政，草木再荣，化气乃急，上应太白镇星，其主苍早。复则炎暑流火，湿性燥，柔脆草木焦槁，下体再生，华实齐化，病寒热疮疡痱胗痈痤，上应荧惑太白，其谷白坚。白露早降，收杀气行，寒雨害物，虫食甘黄，脾土受邪，赤气[12]后化，心气晚治，上胜肺金，白气[13]乃屈，其谷不成，咳而鼽[14]，上应荧惑太白星。

岁火不及，寒乃大行，长政不用，物荣而下。凝惨而甚，则阳气不化，乃折荣美，上应辰星。民病胸中痛、胁支满，两胁痛，膺背肩胛间及两臂内痛，郁冒蒙眛，心痛暴瘖[15]，胸复大，胁下与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屈不能伸，髋髀[16]如别，上应荧惑辰星，其谷丹。复则埃郁，大雨且至，黑气乃辱[17]，病鹜溏[18]腹满食饮不下寒中，肠呜泄注，腹痛暴挛痿痹，足不任身，上应镇星辰星，玄谷[19]不成。

岁土不及，风乃大行，化气不令，草木茂荣。飘扬而甚，秀而不实，上应岁星。民病飧泄霍乱，体重腹痛，筋骨繇复[20]，肌肉瞤[21]酸，善怒，脏气举事，蛰虫早附，咸病寒中，上应岁星镇星，其谷黅[22]。复则收政严峻，名木苍雕，胸胁暴痛，下引少腹，善太息，虫食甘黄，气客于脾，黅谷乃减，民食少失味，苍谷乃损，上应太白岁星。上临厥阴，流水不冰，蛰虫来见，脏气不用，白乃不复，上应岁星，民乃康。

岁金不及，炎火乃行，生气乃用，长气专胜，庶物以茂，燥烁以行，上应荧惑星。民病肩背瞀重，鼽嚏、血便注下，收气乃后，上应太白星，其谷坚芒。复则寒雨暴至乃零，冰雹霜雪杀物，阴厥且格，阳反上行，头脑户痛，延及窗顶，发热，上应辰星，丹谷不成，民病口疮，甚则心痛。

岁水不及，湿乃大行，长气反用，其化乃速，暑雨数至，上应镇星。民病腹满，身重濡泄，寒疡流水，腰股痛发，腘腨股膝不便，烦冤、足痿清厥，脚下痛，甚则胕肿，藏气不政，肾气不衡，上应辰星，其谷秬[23]。上临太阴，则大寒数举，蛰虫早藏，地积坚冰，阳光不治，民病寒疾于下，甚则腹满浮肿，上应镇星，其主黅谷。复则大风暴发，草偃木零，生长不鲜，面色时变，筋骨并辟，肉瞤瘈，目视，物疏璺[24]，肌肉胗发，气并膈中，痛于心腹，黄气乃损，其谷不登，上应岁星。

帝曰：善。愿闻其时也。

岐伯曰：悉哉问也！木不及，春有鸣条律畅之化，则秋有雾露清凉之政。春有惨凄残贱之胜，则夏有炎暑燔烁之复。其眚[25]东，其脏肝，其病内舍胠胁，外在关节。

火不及，夏有炳明光显之化，则冬有严肃霜寒之政。夏有惨凄凝冽之胜，则不时有埃昏大雨之复。其眚南，其脏心，其病内舍膺胁，外在经络。

土不及，四维有埃云润泽之化，则春有鸣条鼓拆之政。四维发振拉飘腾之变，则秋有肃杀霖霪之复。其眚四维，其脏脾，其病内舍心腹，外在肌肉四肢。

金不及，夏有光显郁蒸之令，则冬有严凝整肃之应，夏有炎烁燔燎之变，则秋有冰雹霜雪之复。其眚西，其脏肺，其病内舍膺胁肩背，外在皮毛。

水不及，四维有湍润埃云之化，则不时有和风生发之应。四维发埃昏骤注之变，则不时有飘荡振拉之复。其眚北，其脏肾，其病内舍腰脊骨髓，外在溪谷踹膝。

夫五运之政，犹权衡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化者应之，变者复之，此生长化成收藏之理，气之常也，失常则天地四塞矣。故曰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纪，阴阳之往复，寒暑彰其兆，此之谓也。

帝曰：夫子之言五气之变，四时之应，可谓悉矣，夫气之动乱，触遇而作，发无常会，卒然灾合，何以期之？

岐伯曰：天气之动变，固不常在，而德化政令灾变，不同其候也。

帝曰：何谓也？岐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其德敷和，其化生荣，其政舒启，其令风，其变振发，其灾散落。

南方生热，热生火，其德彰显，其化蕃茂，其政明耀，其令热，其变销烁，其灾燔焫。

中央生湿，湿生土，其德溽蒸，其化丰备，其政安静，其令湿，其变骤注，其灾霖溃。

西方生燥，燥生金，其德清洁，其化紧敛，其政劲切，其令燥，其变肃杀，其灾苍陨。

北方生寒，寒生水，其德凄沧，其化清谧，其政凝肃，其令寒，其变栗冽，其灾冰雪霜雹。

是以察其动色，有德、有化、有政、有令、有变、有灾，而物由之，而人应之也。

帝曰：夫子之言岁候不及，其太过而上应五星，今夫德化政令灾眚变易非常而有也，卒然而动，其亦为之变乎？

岐伯曰：承天而行之，故无妄动，无不应也。卒然而动者，气之交变也，其不应焉。故曰应常不应卒，此之谓也。

黄帝曰：其应奈何？

岐伯曰：各从其气化也。

黄帝曰：其行之徐疾逆顺何如？

岐伯曰：以道留久，逆守而小，是谓省下。以道而去，去而速来，曲而过之，是谓省遗过也。久留而环，或离或附，是谓议灾，与其德也。应近则小，应远则大。芒而大，倍常之一，其化甚，大常之二，其眚即也；小常之一，其化减；小常之二，是谓临视，省下之过与其德也，德者福之，过者伐之。是以象之见也，高而远则小，下而近则大，故大则喜怒迩，小则祸福远。岁运太过，则运星北越。运气相得，则各行以道。故岁运太过，畏星失色，而兼其母；不及则色兼其所不胜。肖者瞿瞿，莫知其妙，闵闵之当，孰者为良，妄行无征，示畏侯王。

帝曰：其灾应何如？

岐伯曰：亦各从其化也，故时至有盛衰，凌犯有逆顺，留守有多少，形见有善恶，宿属有胜负，征应有吉凶矣。

帝曰：其善恶何谓也？

岐伯曰：有喜有怒，有忧有丧，有泽有燥，此象之常也，必谨察之。

帝曰：六者高下异乎？

岐伯曰：象见高下，其应一也，故人亦应之。

帝曰：善。其德化政令之动静损益皆何如？

岐伯曰：夫德化政令灾变，不能相加也；胜负盛衰，不能相多也；往来小大，不能相过也；用之升降，不能相无也；各从其动而复之耳。

帝曰：其病生何如？

岐伯曰：德化者，气之祥；政令者，气之章；变易者，复之纪；灾眚者，伤之始；气相胜者和，不相胜者病；重感于邪则甚也。

帝曰：善。所谓精光之论，大圣之业，宣明大道，通于无穷，究于无极也。余闻之善言天者，必应于人，善言古者，必验于今，善言气者，必彰于物，善言应者，同天地之化，善言化言变者，通神明之理，非夫子孰能言至道欤。乃择良兆而藏之灵室，每旦读之，命曰气交变，非斋戒不敢发，慎传也。

注释

[1] 薄：鄙薄，轻视。此处指互相斗争。

[2]
专胜兼并："专胜"为一气太过独盛，侵犯它气。"兼并"为一气独衰，被它气相兼并。

[3] 稽首：古代一种叩头至地的跪拜礼。

[4] 忽忽：突然。

[5] 化气：此处指土气。

[6] 生气：此处指木气。

[7] 荧惑星：指火星。

[8] 镇星：土星。

[9] 变生得位：土气得位之时。

[10] 藏气：脏气，水气。

[11]
刚木辟著："刚"强劲，"辟"破折，"著"同"着"，助词。意思是刚劲的树木容易破折。

[12] 赤气：指火气。

[13] 白气：指金气。

[14] 鼽：（鼻孔）堵塞。

[15] 瘖：哑口。

[16] 髀：大腿，亦指大腿骨。

[17] 黑色乃辱：水气受到抑制。

[18] 鹜溏：溏泄。便如鸭粪般清稀。"鹜"鸭子。

[19] 玄谷：黑色的谷物。

[20] 繇复：摇动反复。

[21] 瞤：（肌肉）抽缩跳动。

[22] 黅：黄色。

[23] 秬：黑色。

[24] 璺：裂纹。

[25] 眚：灾难。

译文

黄帝问道：五行之气周而复始，与天上的日月星辰的运行周期相呼应，于是有了阴阳的往返与寒暑的来去，真气与邪气的相互斗争，内气与外气不协调，六经的气血发生动荡，五脏之气发生倾斜，造成气太过而侵犯它气或气不及而被它气兼并的现象，我想具体了解一下它起始的道理及其规律，可以吗？

岐伯稽首再拜道：您问得很好，这个是应该了解清楚的。这是上古的帝王所重视，也是先师流传下来的，我虽然驽钝，但还明白其中的要旨。

黄帝说：我听说宝贵的知识遇到合适的人而不传授给他，就是违背天道；但是传给不称职的人，则是随便泄露天机。我虽然才疏学浅，不值得被传授这些知识。但我看到许多人因受疾病折磨而不得善终，所以希望您能让这些医道永远流传下去，就让我来继承这些知识，有规矩的行事，怎么样？

岐伯说：我愿意尽最大努力去解释这些道理。《上经》说：掌握自然变化规律的人，应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明白人事，这样才能长盛不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说：这句话怎样去理解呢？

岐伯说：根本就在于理解天地人气的位置。所谓的天，就是指天文气象；地，是指地理位置；通晓人气的各种变化，就是所谓的人事。所以太过的气是先于天时而行，不及的气是后于天时而行。因此人气也要随着五运的变化而变化。

黄帝问道：五运之气，如果太过会出现什么后果呢？

岐伯说：如果木运太过，风气就会过盛，脾土就会受到它的侵害。人就会得一些如下的病：飧泄、饮食减少、肢体笨重、烦闷、冤曲、肠鸣、腹部胀满等。由于木气过盛与天上木星相应。木星就会显得特别亮。如果风气再盛的话，会造成人容易突然发怒，目眩，头晕而且浑身沉重。这是因为土气不能主政，而木气独胜会使得风气更盛，造成云物飞动，草木不得安宁，甚至造成草木摇落，人会感到胁痛并且呕吐不止，导致冲阳脉绝的，无法治疗而死亡，与此相应的是天上太白星非常明亮。

如果火运太过，酷暑就会过盛，肺金就会受到它的侵害。人就会得一些如下的病：疟疾、气短、咳喘、吐血便血、溢燥耳聋、胸中疼痛发热、肩背发热等。与天上火星相应，因此火星非常明亮。如果酷暑更盛的话，会造成胸部疼痛、胸胁胀满疼痛、肩胛间疼痛、两臂内侧疼痛、身热骨痛而产生浸淫疮。这是由于金气不行，火气独胜引起的。火气过盛，物极必反，水气乘之，出现雨水霜寒，天上水星与之相应，显的非常明亮。如果恰好碰临少阴、少阳之气司天，火气就会更加旺盛，如火烧一般，造成水泉干涸，物体变得焦枯，病中多见谵语狂乱，咳嗽，喘息有声，便血不止。导致太渊脉绝的，会无法治疗而死亡，天上火星明亮，与之相应。

如果土运太过，湿气就会过盛，肾水就会受到它的侵害。人就会得如下一些病：腹部疼痛、四肢厥冷、抑郁不乐、肢体沉重、烦闷等。与天上土星明亮相应。如果湿气更盛的话，会造成肌肉萎缩，两足羸弱不能行走，脚下疼痛，水蓄积于中而生胀满，食量减少，以至四肢不能抬起。这是因为土气得位，水气失位，土气单独主政。因此造成泉水涌出，河水泛滥，干涸的地方也会出现鱼类，甚至会发生急风暴雨，堤坝崩溃，鱼类涌上地面；人得病后会腹部胀满，大便溏泄，肠鸣，下泄不止。导致太溪脉绝的，无法治疗而死亡，天上木星明亮，与之相应。

如果金运太过，燥气就会过盛，肝木就会受到它的侵害。人就会得如下一些病：两胁下腹有疼痛、目赤痛、眼角溃疡、耳聋等。如果燥气过于强盛，会使肢体沉重，烦躁苦闷，胸痛引连背部，两胁胀满且引连少腹，天上金星明亮，与之相应。更为严重的话，会引起喘息、咳嗽、气逆，肩背痛引连尻、阴、股、膝、髀、腨等皆发生病变，天上火星特别明亮，与之相应。如果金气太过，木气就会被克制，草木就会呈现收敛之势，绿叶干枯，凋谢零落，如果疼痛多见剧烈疼痛，胠胁不可转到一侧，咳嗽气逆而且吐血。如果属于太冲脉绝的，将会无法治疗而死亡，天上金星明亮与之相应。

如果水运太过，寒气就会过盛，心火便会受到它的侵害。人就会得如下一些病：身体发热、身体焦躁悸动、寒冷晕厥、全身发冷、谵语心痛。时令上表现为寒气早至，天上水星特别明亮与之相应。寒气更甚的话，会引起腹大胫肿，喘息咳嗽，睡觉盗汗，怕风等。而且大雨降临，尘雾朦胧，与天上土星明亮而相应。如遇太阳司天，则雨冰雪霜会不时落下，湿气过盛使物体变形，病中多现腹满，肠鸣溏泄，饮食不消化，口渴，言语不正常，眩晕等症。导致神门脉绝的，一般无法治疗而死亡，与天上水星明亮相应。

黄帝说：讲得不错。那么五运不及的状况会怎么样呢？

岐伯说：你问得真的是很全面啊。如果木运不及，燥气就会流行，就会造成生气不能及时到来，虽然是春季但气候像是秋季，草木生长繁盛也比较晚。如果燥气过甚，坚硬的树木就出容易折断，柔嫩的草木就会容易枯干，与天上的金星相应。人容易腹中清冷、胠胁与少腹疼痛、肠鸣且溏泄。天气多为凉雨时至，这一切上与金星相应，谷类呈现苍青色。如遇阳明司天，那么不能主政，就会使得草木出现返春现象，生气就会比较急促因而谷类比较苍青，上与金星、木星相应。木运不及的话，其子气（火气）必会往复，造成炎暑流火，原来万物的湿润转而变为干燥，柔软的草木转而变得焦槁，草木之根再次生出新枝，因为时令不适，于是开花结果一齐到来。人容易患寒热、疮、溃疡、痱子、胗痈、痤疮等，上与火星、金星相应，因为时令不适，所以谷物成白色而不能成熟。白露节气提前到来，收杀之气横行，寒雨会损害万物，味甘色黄的谷物会为被虫害困扰，脾土受到侵害，火气后起，心火在较晚的秋天主政，待到火胜金时，金气就会受到抑制，谷类不能成熟。人体容易出现鼻塞、咳嗽等症状，上与火星金星相应。

如果火运不及，寒气就会流行，生长之气不能主政，万物就会由繁茂走向衰落。如果寒气过甚，就会引起阳气不化，万物的荣美就会凋零，与天上的水星相应。人容易胸部疼痛、胁部胀满疼痛、胸膺部背部肩胛之间以及两臂内侧疼痛、郁气上窜、视物不清、心痛失音、胸腹胀大、胁下与腰背相引而痛，严重了会产生屈不能伸的症状，髋部与髀部如撕裂般，上与火星水星相应，五谷因不成熟而呈红色。火气不及的话，其子气（土气）必会往复，于是尘埃郁积，大雨将至，水气受到限制。人容易大便溏泄，腹满，食饮不下，胸腹寒冷，肠鸣且泻下如注，腹痛，突然痉挛，痿缩，麻痹，足部不能支持身体，上与土星水星相应，由于夏行冬令，使得黑谷不能成熟。

如果土运不及，风气就会流行，而化气不能行其政令，所以草木就会茂盛繁荣。但是风气过甚，就会使得草木虽然茂盛但是华而不实，与天上的木星相应。人容易患飧泄、霍乱、肢体沉重、腹部疼痛、筋骨动摇而强直、肌肉抽搐酸痛、易怒，寒水之气趁机施布政令，冬天还未到来，蛰虫就开始藏伏在土里。病者多为中部寒冷，与天上木星土星相应，谷类呈现黄色。土气不及的话，则其子气（金气）往复，于是秋令肃杀之气使草木凋谢，人体胸胁突然疼痛，向下引连少腹，时时叹气，五谷被虫食，邪气留存于脾土之中，黄色的谷物就会减少，人会饮食减少而且咀嚼无味。金气之肃杀太过，苍青谷物转而受损枯槁，上与太白金星木星相应。如遇厥阴司天，则会造成流水不能结冰，蛰伏的虫类重新出现，寒水不主政，金气也不能复盛，与天上木星相应；肃杀之气衰落，肝土得到补充，百姓就会更加健康。

如果金运不及，炎火之气就会流行，生发之气就会行其政令，长养之气就会独盛，万物就会变得繁茂，干燥炎热就会盛行，与天上的火星相应。人容易变得肩背沉重、鼻塞流涕、便血腹泻等。火气独盛就会使得收杀之气拖后，天上的金星相对较暗，白色长有坚芒的谷类不能成熟。如果水气复至就会使得寒雨突然到来，冰雹霜雪就会损害万物。寒气阴厥拒阳气于外部，阳气反而上行，就会使得头脑发痛，并会牵引头顶使其发热，此与天上的水星相应，红色的谷物不能成熟，人就会容易得口疮，严重了还会引起心痛。

如果水运不及，湿气就会流行，水气不能克制火气，就会使得火气施行政令，万物生发迅速，暑雨悉数而至，与天上的土星相应。人容易患腹部胀满、身躯沉重、濡泻、寒疡流水、腰股疼痛、腘腨股膝不便、烦冤、足部萎缩厥逆、脚下疼痛，更严重了会引起浮肿。这是因为水气不能施其政令，肾气失去平衡所致，此时天上的水星相对较暗，黑色的谷类不能成熟。如果恰逢太阴司天，严寒则会时常侵袭，虫类就会很早的蛰伏进土地中，地面会积存坚冰，阳光不能普照大地，人下身容易得寒疾，更严重就会引起腹部胀满浮肿，此时与天上的土星相应，黄色的谷类易成熟。如果木气复至，则会大风爆发，草木凋零，色泽不再新鲜，人的面色时常变化，筋骨受到损伤，肌肉抽缩跳动，两眼模糊，物体破裂，肌肉发胗，气受阻于膈中，引起心腹疼痛，土气受到损害，谷类不能成熟，与天上的木星相应。

黄帝说道：讲得好啊。我想听一下五气与四时的变化的状况。

岐伯答道：问得好啊。木运不及的，如果春天春风和煦，自然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那么秋天就会有雾露清凉的气候来主政万物。如果春天寒气过盛，则夏天就会有炎热燔烁的复气。它的灾难会发生在东方，与人体的肝脏相应，在内居于胠胁，外居于关节。

火运不及的，如果夏天有正常的光照，生化之气显著，那么冬天就会有肃杀霜寒的气候主政。如果夏天惨凄凜冽的寒气过盛，就会不时有灰蒙蒙的大雨天气降临。它的灾难会发生在南方，与人体的心脏相应，在体内的话发生在膺胁，在体外的话，居于经络。

土运不及的，如果四维有尘埃雨云润泽万物的生化之气，春天就会有木鸣万物生化的正常气候。如果四维有摧枯拉朽之势的大风振动万物，使得万物飞腾，那么秋天就会有肃杀之气和霪雨来复。它的灾难会发生在四方，与人体的脾脏相应，在体内的话，居于心腹，在体外居于肌肉四肢。

金运不及的，如果夏有阳光普照，郁蒸之气主政，那么冬天就会有肃杀、寒冷之气与之相应。如果夏天有炎热犹如灼烧之势的气候，秋天就会有冰雹霜雪的复气。它的灾难会发生在西方，与人体的肺脏相应，在体内会出现在膺胁肩背，在体外的话出现在皮毛。

水运不及的，如果四维有润物之生化之气，则会不时有和风与之相应。如果四维有尘埃昏沉、大雨突至的变化，则会不时有飘荡振动的风气来侵。它的灾难会发生在北方，与人体的肾脏相应，在体内出现在腰脊骨髓，体外的话出现在溪谷踹膝。

五运之气来各自主政，就是要达到一个平衡，高的要抑制它，低的要抬高它，正常的气相应于正常的变化，不正常的变化就会有异常的变化的报复。这就是万物生化收藏的道理，五气的正常状态，如果反常就会使得天地之气阻塞。所以说天地的动静，有日月星辰为其法纪，阴阳的往复来往，有四季的寒暑为其标志，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说：您说了五气的变化以及四时的相应变化，可以说很全了。气的动乱，一有触遇便会发生，而且并没有固定的时间，灾难突然到达，怎样才能知道动乱何时到达呢？

岐伯说：五气的动变，固然没有通常的规律可循，可是它的正常的德化政令同灾害变异，是有不同之处可以测知的。

黄帝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回答道：东方是风产生的地方，风会催生草木生长，其特性是温和，其生化是促进万物的生长繁荣，其主政时会使万物舒展开发，其主政时表现为风，其变化时表现为大风狂发，其灾害是吹得万物散落。

南方是热产生的地方，热会催生火，其特性是光亮显现，其生化是促进万物繁茂，其主政时会使万物明亮耀眼，其主政时表现为热，其变化时表现为炙烤万物，其灾害是万物被焚烧。

中央是湿产生的地方，湿会资助土气，其特性是溽热湿蒸，其生化是促使万物丰满完备，其主政时会使万物安静，其主政时表现为湿气，其变化时表现为暴雨骤至，其灾害是大雨引起堤坝崩溃。

西方是燥气产生的地方，燥能够资助金气，其特性是清洁，其生化是促使万紧致收敛，其主政时会使万物强劲急切，其主政时表现为燥气，其变化时表现为肃杀万物，其灾害表现为使万物苍白陨落。

北方是寒气产生的地方，寒气能够催生水，其特性是凄怆，其生化是促使万物清凉静谧，其主政时万物凝固寒冷，其主政时表现为寒气，其变化时表现为酷寒凛冽，其灾害表现为冰雪霜雹降临。

所以说察看其动静变化，有特性，有生化，有主政，有表现，有变化之影响，有灾害，万物随之而变化，而人也随之有相应的变化。

黄帝说：你讲到了每年的气候变化以及五行的太过与不及，并且与天上的五星变化相应，现在五行的德、化、政、令、灾害、变异，并不按常规出现，而是突然发生，天上的五星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吗？

岐伯说：五星的变化是承天道而变化，不会随便的发生变化，所以不存在应与不应的问题。五气的突然变化，五星是不随着变动的。所以说五星的变化相应于常规的天道变化而不相应于突然的变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问道：五星的变化是怎样与天道的常规变化相应的呢？岐伯答道：它们的变化是各从其天道之气而生化的。

黄帝问道：那五星运行的快慢逆顺的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回答道：五星运行时，如果停留在轨道上很长的时间，或者在上逆行不进而守其度光芒变小，就是所谓的观察属下的状况。

如果在其轨道上顺利过去，然后迅速的再回来，或者弯曲迂回而过，就是所谓的在观察属下有无过失的状况。

如果在其轨道上久留或者环绕不去，有时离开，有时靠近，就是所谓的考虑在属下降灾或降福。

光芒小则应验时间近，光芒大则应验时间远。

光芒大于通常一倍大小的，其生化就会非常的厉害，大于通常二倍大小的，灾难就会很快降临；小于通常一倍的，其生化能力就会减小；小于通常二倍大小的，就是所谓的在上审视，观察属下的功过得失，有功的降福，有过的降灾。

所以观察五星的天象，高而远的就会看上去比较小，低而近的就会看上去比较大，并且光芒大了就会与人的喜怒相应比较近，小了就会与人的祸福相应比较远。

若是岁运太过，则当年的主运星就会偏北而行。如果各运相互调和，则会各自沿着各自的轨道运行。

因此如果岁运太运，主岁所克星就会失去原有的颜色并且可以看见其主岁的母星之色；如果岁运不及，就会看到主岁星的颜色及其所克星的颜色。

日月星辰的规律是十分深奥的，并不太容易弄明白它的妙处，重要的是观察时能够了解哪些是真正的道理，如果不去依靠这些特定的特征来行动，那么得出的道理是不为人信服的。乱谈占象，徒使帝王惊惧而已。

黄帝问：五星在灾害方面的应验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也是各自遵从各自五运之气而发生变化，因此五星有盛衰，互有侵犯，有逆有顺，留守轨道有多有少，呈现天象有善有恶，各自所属的星宿有胜有负，因此在其征兆上也是有吉有凶。

黄帝问：五星的善恶是怎么来辨别的呢？

岐伯说：根据它们的光芒可以测知有喜有怒，有忧有丧，有泽有燥，这是五星之天象的常态，必须仔细的去观察。

黄帝问：喜怒忧丧泽燥这六者与五星的高低有什么关系吗？

岐伯说：虽然五星有高低而看其大小的不同，但是在应验上是一致的，因此表现在人的应验上也是一致的。

黄帝说：讲得好。那么它们的德、化、政、令的动静损益状况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德化政令和灾变都是有一定规律的，不能随便相加；胜负与盛衰，不能随便偏向一方。往来的气数相同，不能随便超过；五行的升降，是相因而升降，不能随便消亡一方，都是跟随其运动的盛衰变化而产生的。

黄帝问：它们和生病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德和化是岁气和顺、安祥的表现；政和令是岁气彰显的表现；变易是为复气提供计量的法度；灾害是损失万物的源头；人气与岁气相顺就会很平和，不相顺就会生病；如果反复受到邪气的困扰就会更加加重病情。

黄帝说：讲得好啊。这就是所谓的高深的道理，圣明的大业，不但阐明了其高深的内涵，而且到达了一种无穷无尽的境界。我听说善于察看天象的人，必定能够把它应验于人；善于谈古者，必能把它应验于今；善于观察气化的人，必须能够把它表现在万物上；善于谈论感应的人，必定能够通晓天地的造化；善于谈论生化与变易的，一定会通晓天象之理，除了您谁能够讲得这么清楚呢。

于是选择了良辰吉日，把它藏至灵兰室，每天早晨读它，命名为《气交变》，不是斋戒之后不敢随便打开，目的是要非常谨慎地传给后世。

解说

五运与人体有着密切关系。五运太过或不及都会在自然界有相应的表现，同时也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比如木气太过时，天上与之相应的木星会特别明亮，在人体上，表现为脾土受到木气的侵袭，会出现饮食减少、腹部胀满等症状；火运太过时，火星会特别明亮，肺金受到火气的侵袭，会相应的有一些咳嗽、呼吸困难等方面的疾病；土气太过时，土星相应的特别明亮，在人的身体上表现为脾方面的疾病，比如肌肉萎缩、腹胀、饮食减少等；而金气太过时，与之相应的金星特别明亮，人体相应的肝气会受到影响，出现胁肋疼痛、两目发红等；水气太过时，天上与之相应的水星特别明亮，在人体上表现为心气受到水气的侵害，出现寒气厥逆、发冷等症状。五运不及有与其相应的自然变化和身体变化。

这些自然界的表现和在人体上的反应恰恰可以作为我们判断五运盛衰的标准。熟悉了这些，就可以判断出金木水火土哪一方面个的问题，从而可以相对于哪一个脏器进行调节。

[]{#chapter_75.xhtml}

五常致大论第七十（上）

原文

黄帝问曰：太虚寥廓，五运回薄[1]，盛衰不同，损益相从，愿闻平气，何如而名，何如而纪也？

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木曰敷和[2]，火曰升明，土曰备化，金曰审平，水曰静顺。

帝曰：其不及奈何？

岐伯曰：木曰委和，火曰伏明[3]，土曰卑监[4]，金曰从革，水曰涸流。

帝曰：太过何谓？

岐伯曰：木曰发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坚成，水曰流衍[5]。

帝曰：三气之纪，愿闻其候。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敷和之纪，木德周行，阳舒阴布，五化[6]宣平。其气端，其性随，其用曲直，其化生荣，其类草木，其政发散，其候温和，其令风，其脏肝，肝其畏清；其主目，其谷麻，其果李，其实核，其应春，其虫毛，其畜犬，其色苍；其养筋，其病里急支满，其味酸，其音角，其物中坚，其数八。

升明之纪，正阳[7]而治，德施周普，五化均衡。其气高，其性速，其用燔灼，其化蕃茂，其类火，其政明曜，其候炎暑，其令热，其脏心，心其畏寒，其主舌，其谷麦，其果杏，其实络，其应夏，其虫羽，其畜马，其色赤；其养血，其病瞤瘛[8]，其味苦，其音征，其物脉，其数七。

备化之纪，气协天休[9]，德流四政，五化齐修[10]。其气平，其性顺，其用高下，其化丰满，其类土，其政安静，其候溽蒸[11]，其令湿，其脏脾，脾其畏风；其主口，其谷稷，其果枣，其实肉，其应长夏，其虫倮，其畜牛，其色黄，其养肉，其病否[12]，其味甘，其音宫，其物肤，其数五。

审平之纪，收而不争，杀而无犯，五化宣明。其气洁，其性刚，其用散落，其化坚敛，其类金，其政劲肃，其候清切，其令燥，其脏肺，肺其畏热；其主鼻，其谷稻，其果桃，其实壳，其应秋，其虫介，其畜鸡，其色白；其养皮毛，其病咳，其味辛，其音商，其物外坚，其数九。

静顺之纪，藏而勿害，治而善下，五化咸整。其气明，其性下，其用沃衍[13]，其化凝坚，其类水，其政流演，其候凝肃，其令寒，其脏肾，肾其畏湿；其主二阴，其谷豆，其果栗，其实濡，其应冬，其虫鳞，其畜彘[14]，其色黑，其养骨髓，其病厥，其味咸，其音羽，其物濡，其数六。故生而勿杀，长而勿罚，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谓平气。

委和之纪，是谓胜生[15]，生气不政，化气乃扬，长气自平，收令乃早，凉雨时降，风云并兴，草木晚荣，苍干雕落，物秀而实，肤肉内充。其气敛，其用聚，其动緛戾拘缓[16]，其发惊骇，其脏肝，其果枣李，其实核壳，其谷稷稻，其味辛酸，其色白苍，其畜犬鸡，其虫毛介，其主雾露凄沧，其声角商，其病摇动注恐，从金化也。少角与判商同，上角与正角同，上商与正商同。其病支废痈肿疮疡，其甘虫[17]，邪伤肝也。上宫与正宫同。萧飋[18]肃杀，则炎赫沸腾，眚于三[19]，所谓覆也，其主飞蠹蛆雉。乃为雷廷。

伏明之纪，是为胜长。长气不宣，藏气反布，收气自政，化令乃衡，寒清数举，暑令乃薄，承化[20]物生，生而不长，成实而稚，遇化已老，阳气屈服，蛰虫早藏。其气郁，其用暴，其动彰伏[21]变易，其发痛，其脏心，其果栗桃，其实络濡，其谷豆稻，其味苦咸，其色玄丹，其畜马彘，其虫羽鳞，其主冰雪霜寒，其声征羽，其病昏惑悲忘。从水化也。少征与少羽同，上商与正商同。邪伤心也。凝惨栗冽，则暴雨霖霪，眚于九，其主骤注，雷霆震惊，沉霒[22]（音阴义同）淫雨。

卑监之纪，是谓减化[23]。化气不令，生政独彰，长气整[24]，雨乃愆[25]，收气平，风寒并兴，草木荣美，秀而不实成而秕[26]也。其气散，其用静定[27]，其动疡涌[28]，分溃[29]痈肿，其发濡滞[30]，其脏脾，其果李栗，其实濡核，其谷豆麻，其味酸甘，其色苍黄，其畜牛犬，其虫倮毛，其主飘怒[31]振发，其声宫角，其病流满否塞，从木化也。少宫与少角同，上宫与正宫同，上角与正角同，其病飧泄，邪伤脾也。振拉[32]飘扬，则苍干散落，其眚四维，其主败折，虎狼[33]清气乃用，生政乃辱[34]。

从革之纪，是为折收[35]。收气乃后，生气乃扬，长化合德[36]，火政乃宣，庶类[37]以蕃。其气扬，其用躁切，其动铿禁[38]瞀厥，其发咳喘，其脏肺，其果李杏，其实壳络，其谷麻麦，其味苦辛，其色白丹，其畜鸡羊，其虫介羽，其主明曜炎烁，其声商征，其病嚏咳鼽衄，从火化也。少商与少征同，上商与正商同，上角与正角同，邪伤肺也。炎光赫烈，则冰雪霜雹，眚于七，其主鳞伏彘鼠，岁气早至，乃生大寒。

涸流之纪，是为反阳[39]，藏令不举，化气乃昌，长气宣布，蛰虫不藏，土润水泉减，草木条茂，荣秀满盛。其气滞，其用渗泄[40]，其动坚止，其发燥槁，其脏肾，其果枣杏，其实濡肉，其谷黍稷，其味甘咸，其色黅玄，其畜彘牛，其虫鳞倮，其主埃郁昏翳[41]，其声羽宫，其病痿厥坚下[42]，从土化也。少羽与少宫同，上宫与正宫同，其病癃闳[43]，邪伤肾也。埃昏骤雨，则振拉摧拔，眚于一，其主毛湿狐貉[44]，变化不藏。故乘危而行，不速而至，暴疟无德，灾反及之，微者复微，甚者复甚，气之常也。

发生之纪，是为启陈[45]。土疏泄[46]，苍气达，阳和布化，阴气乃随，生气淳化[47]，万物以荣。其化生，其气美，其政散，其令条舒，其动掉眩巅疾，其德鸣靡启坼[48]，其变振拉摧拔，其谷麻稻，其畜鸡犬，其果李桃，其色青黄白，其味酸甘辛，其象春，其经足厥阴少阳，其脏肝脾，其虫毛介，其物中坚外坚，其病怒。太角与上商同。上征则其气逆，其病吐利。不务其德，则收气复，秋气劲切[49]，甚则肃杀，清气大至，草木凋零，邪乃伤肝。

赫曦之纪，是为蕃茂。阴气内化，阳气外荣，炎暑施化，物得以昌。其化长，其气高，其政动，其令明显[50]，其动炎灼妄扰，其德暄[51]暑郁蒸，其变炎烈沸腾，其谷麦豆，其畜羊彘，其果杏栗，其色赤白玄，其味苦辛咸，其象夏，其经手少阴太阳，手厥阴少阳，其脏心肺，其虫羽鳞，其物脉濡，其病笑疟疮疡血流狂妄目赤。上羽与正征同。其收齐[52]，其病痓，上征而收气后也。暴烈其政，藏气乃复，时见凝惨，甚则雨水，霜雹、切寒、邪伤心也。

敦阜之纪，是为广化[53]。厚德清静，顺长以盈，至阴内实，物化充成。烟埃朦郁[54]，见于厚土[55]，大雨时行，湿气乃用，燥政乃辟。其化圆[56]，其气丰，其政静，其令周备，其动濡积并稸[57]，其德柔润重淖，其变震惊，飘骤崩溃，其谷稷麻，其畜牛犬，其果枣李，其色黅玄苍，其味甘咸酸，其象长夏，其经足太阴阳明，其脏脾肾，其虫倮毛，其物肌核，其病腹满，四支不举，大风迅至，邪伤脾也。

坚成之纪，是为收引[58]。天气洁，地气明，阳气随阴治化，燥行其政，物以司成，收气繁布，化洽不终。其化成，其气削，其政肃，其令锐切，其动暴折疡疰[59]，其德雾露萧飋，其变肃杀凋零，其谷稻黍，其畜鸡马，其果桃杏，其色白青丹，其味辛酸苦，其象秋，其经手太阴阳明，其脏肺肝，其虫介羽，其物壳络，其病喘喝，胸凭仰息[60]。上征与正商同。其生齐，其病咳。政暴变，则名木不荣，柔脆焦首，长气斯救，大火流炎，烁且至，蔓将槁，邪伤肺也。

流衍之纪，是为封藏[61]。寒司物化，天地严凝，藏政以布，长令不扬。其化凛，其气坚，其政谧，其令流注，其动漂泄沃涌[62]，其德凝惨寒雰[63]，其变冰雪霜雹，其谷豆稷，其畜彘牛，其果栗枣，其色黑丹黅，其味咸苦甘，其象冬，其经足少阴太阳，其脏肾心，其虫鳞倮，其物濡满，其病胀。上羽而长气不化也。政过则化气大举，而埃昏气交，大雨时降，邪伤肾也。

故曰：天恒其德，则所胜来复；政恒其理，则所胜同化，此之谓也。

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满东南，右热而左温，其故何也？岐伯曰：阴阳之气，高下之理，太少之异也。东南方，阳也，阳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热而左温。西北方，阴也。阴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凉。是以地有高下，气有温凉。高者气寒，下者气热，故适寒凉者胀之，温热者疮，下之则胀已，汗之则疮已，此腠理开闭之常，太少之异耳。

注释

[1] 回薄：回环运动不息。

[2] 敷和：散布和温煦阳气。

[3] 伏明：阳热光明之气被伏藏。

[4] 卑监：土气不足的时候，原本尊贵的地位变得低微，失去了监视的职能。

[5] 流衍：水流满。

[6] 五化：五行的生、长、化、收、藏。

[7] 正阳：阳气明盛。

[8] 瞤瘛：肌肉跳动，肢体抽搐。

[9] 休：美善。

[10] 修：治理，管理。

[11] 溽蒸：湿热蒸腾。

[12] 否：同痞，痞塞不通。

[13] 沃衍：灌溉，满溢。

[14] 彘：小猪。

[15] 胜生：木气运化不及，生气被制约。

[16] 緛[ruǎn]戾拘缓：身体发生拘挛收缩，或松弛纵缓。

[17] 甘虫：虫积病。

[18] 萧飋[sè]：金气使万物萧条。

[19] 三：东方。

[20] 承化：万物都秉承着土地的化气而生长。

[21] 彰伏：表现于外，隐伏于内。

[22] 霒：云遮太阳。

[23] 减化：土的化气被木气制约而减弱。

[24] 长气整：火的长气能完整如常。

[25] 雨乃愆：雨水不能及时下降。

[26] 秕：中空或者不饱满的谷粒。

[27] 静定：镇静，安定。

[28] 疡涌：疮疡脓汁多，好像泉涌。

[29] 分溃：破裂溃烂。

[30] 濡滞：水气不行。

[31] 飘怒：风动迅速，势不可当。

[32] 振拉：风气能振动、摧折。

[33] 虎狼：好像遭遇了虎狼，伤势凄惨。

[34] 辱：被抑制。

[35] 折收：金的收敛之气被火气制约、折减。

[36] 合德：火气和土气相合而发挥作用。

[37] 庶类：万物。

[38] 铿禁：咳嗽和失音。

[39] 反阳：水不制火，阳气反而宣扬。

[40] 渗泄：不能封藏，慢慢漏泄。

[41] 埃郁昏翳：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42] 坚下：胀满不通。

[43] 癃闳：小便不畅，小便闭塞不通。

[44] 毛显狐貉：毛虫狐貉之类的动物都出来活动而不潜藏。

[45] 启陈：推陈出新。

[46] 疏泄：木克土，土气疏松薄弱。

[47] 淳化：生机雄厚，能化生万物。

[48] 鸣靡启坼：春天的景象，和风舒畅，万物靡丽，推陈出新。

[49] 劲切：秋天的景象，清劲肃杀。

[50] 明显：声色显露。

[51] 暄：温热。

[52]齐：正常。

[53] 广化：化气旺盛，散布四方。

[54] 烟埃朦郁：土气盛大，呈保卫笼罩之势。

[55] 厚土：山陵高丘。

[56] 圆：形容生化作用很圆满。

[57] 稸：积聚。

[58] 收引：收敛，内敛。

[59] 疡疰：皮肤溃疡。

[60] 胸凭仰息：呼吸困难的一种表现，半仰卧半坐。

[61] 封藏：阳气旺盛，使万物闭藏。

[62] 漂泄沃涌：流动灌注，形容水的动态和动作。

[63] 雰："氛"的异体字。雾气。

译文

黄帝问道：宇宙那么辽阔，五运互相影响，循环往复，旺盛和衰败各不相同，损害和补益变化有致，我想听听平气是如何命名的？纪是如何规定的？

岐伯回答说：您问的真明确啊。木的性质是通达柔和的，火的性质是明亮向上的，土的性质是承载万物促进生化，金的性质是收敛平静，水的性质是宁静顺从。黄帝问：如果五运不足是什么状况呢？岐伯说：木运不足，万物会枯萎不振；火运不足，万物会阴暗无光；土运不足，失去了监视的职能，万物会卑弱不繁荣；金运不足，万物会脆弱不坚实；水运不足，万物会干涸枯亡。黄帝说：太过是什么状况呢？岐伯说：木运太过会生长发育过度，火运太过万物会灼热焦枯，土运太过万物会过度充实盛满，金运太过万物会过度坚硬不能变通，水运太过会泛溢成灾。

黄帝说：平气、太过和不及的年份，气候都是什么状况呢？岐伯说：您问的真全面啊！木运为主的年份，木气向四周播撒，阳气舒展，阴气布散，五运的生化都宣畅平和，木气是端正的，属性随和条达，作用能够随意弯曲和伸展，它的变化有生长和繁荣，花草和树木都归属木类，它的主要职责是发散，表现为气候很温和，木的时令里经常有风，在脏腑为肝脏，主司眼目，谷类是麻，果实是李，木气充实的是核，与春季相对应，虫类是毛虫，畜类是狗，颜色是青色，木气滋养的是筋，如果木象发生疾病，会腹部疼痛，胸胁支满。木在五味属于酸，在五音是角，代表的是坚硬坚实的事物，在数属于八。

火运生发的年份，阳气明亮旺盛，温暖地向四周布散，五行的转化发展都平衡。火气高亢，速度很快，功能是燔热烧灼，变化是事物茂盛，类属的事物是火，它的职责是照耀万物，它的气候是炎热的夏季，它的时令是暑热的时候。火运对应的脏腑是心脏，心脏怕寒凉，主司舌头。火在谷类是麦子，在果实是杏，火气充实的是络，它和夏季相对应，在虫是羽虫，在畜类是马，颜色是红色。火气能滋养血，如果发生疾病就会出现肢体抽搐。火对应的味道是苦，在音是征，在物是有络脉的事物，和数字七相对应。

土运主司的年份，天地的气都互相协调，自然和谐。土气的作用向四周流布，五行均衡完善。土气平和，性质顺从，作用是能高也能下，变化是使事物丰满，类属的是土，它的职责是安稳平静，气候是湿热闷蒸，它的时令是湿润的，对应的脏腑是脾脏，脾脏怕受风，主司口。土气在谷类是稷，在果实是枣，火气充实的是肉，和长夏相对应，在虫是倮虫，在畜是牛，颜色是黄色。土气滋养的是肉，如果有病变发生，会形成痞闷，在味道是甘甜，在音是宫，和肌肤等相对应，在数字是五。

金运平静的年份，万物收敛没有竞争和抢夺，气候平静肃杀，五运都宣散明朗。金气高洁，性质刚强，功能是让万物散布、成熟，它的变化是坚硬收敛，类属是金，它的功能是强劲清肃的，它的气候清爽寒凉，它的时令很干燥，和肺脏相对应，肺怕热邪，主司鼻子。金气在谷类是稻子，在果实是桃子，金气充实的是壳，在季节是秋天，在虫是介虫，在畜是鸡，在颜色是白色。金气滋养的是皮毛，如果发生了病变，会出现咳嗽。在味道是辛味，在音是商，它所属的物品都外部坚硬，和数字九相对应。

水运安静顺从的年份，各气都收藏，不对外伤害，相互协调，五运的生化都整齐调和。水气清明，性质趋于向下，功能是湿润灌溉，它的变化是让事物凝结坚硬，它的类属是水，职责是流动演变，气候凝重肃杀，它的时令很寒冷，在五脏和肾相对应，肾害怕湿邪，主司前阴和后阴。水气在谷类是豆子，在果实是栗，水气充实的是汁液，和冬季相对应。在虫是鳞虫，在畜是小猪，在颜色是黑色，它滋养的是骨髓，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昏厥，在味道是咸，在音是羽，对应的事物是濡液等，和数字六相对应。

所以说五运让事物生发而不受杀害，生长却不遭受削弱，发展而不受到限制，收敛而不受到伤害，闭藏而不受到抑制，这样就是平气了。

木运委和的年份，叫做胜生。是生命生发的气失去了功能，化气反而宣扬，长气自然的平静，收敛的时令提早到来，寒凉的雨会时不时地下降，风和云一起在天上流动，花草树木很晚才繁荣起来，枝干容易干枯凋零，万物提前成熟充实，人的肌肉也自然的坚实。木气向内收敛，作用是聚集。如果发生疾病会出现筋脉拘急或者关节不利，可能进一步发展成惊骇。在五脏里属肝脏，在果实属于枣和李子，木气充实的是核和壳，在谷类属于稷稻，五味里属于辛味和酸味，颜色中属于白色和青色，在畜属于狗和鸡，在虫属于毛虫和介虫，气候上为雾气露水多，寒冷凄清，在声是角和商。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不住摇动和恐惧，这是金气变化而来的。所以少角和判商相同，上角和正角相同，上商和正商相同。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四肢无力，疮疡肿毒，或者虫积，这是病邪损伤了肝脏。上宫和正宫相同。金气使万物萧条，接下来变得炎热沸腾，这些灾害都和东方相应，也就是所说的覆，这个时候飞虫、蛆虫、蛀虫等增多，雷电增多。

火运伏明的年份，叫做胜长。不仅长气不能正常宣发，藏气也反过来散布，主收敛的气擅自活动，生化的机制停顿，寒凉清冷的气候频繁来到，暑热逐渐消退，万物靠土气的收成作用生化，但是不能成长发展，虽然结出了果实但并不成熟。等到特定的化令到来，生命已经衰老，阳气都屈服不能伸展，蜇虫提早伏藏起来。这时候年气郁结不舒展，作用残暴，动作时大时小变化不定，感受病邪会发生疼痛，在脏腑和心脏对应，在果实和栗、桃相对应。年气使络和汁液充实，在谷类是豆和稻子，在味道是苦味和咸味，在颜色是黑色和红色，在畜是马和猪，在虫是羽虫和鳞虫。它主司降雪、霜冻和寒冷，在声是征和羽，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头昏、悲伤和健忘。这都是因为火气从了水化，少征和少羽的主气相同，上商和正商相同。如果发生疾病，邪气会伤及心脏。气候通常寒凉凄冷，多出现暴雨，水湿浸淫，灾害和南方相对应，可能表现为突降暴雨，雷鸣电闪，还有天色阴沉细雨不断。

土运卑监的年份，叫做减化。运化的机制不起作用，生发的功能却很显著，长气还平稳协调，雨季向后推迟，收敛的气也平稳，风邪和寒邪一起发作，花草树木繁荣美丽，但虽然美丽，却没有果实只有空壳。它的气散漫，作用安静停滞，主要病变是痈疡、溃烂和脓肿，还会发生水湿停滞。它在脏腑是脾，在果实是李和栗，它的气充实的是汁液和核，在谷类是豆和麻，在味道是酸味和甜味，在颜色是青色和黄色，在畜是牛和狗，在虫是倮虫和毛虫。它主司狂风大作的气候，在声是宫和角，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水湿、痞满，这都是因为土气从了木化，所以少宫和少角相同，上宫和正宫相同，上角和正角相同。如果发生病变会有完谷不化、腹泻，这是邪气损伤了脾脏。狂风大作，振动拉扯，使万物干枯松散凋落，灾害和中央相对应，向东、南、西、北四方散布。这样的年气下，衰败、折损多见，清气是万物凄惨，好像遭到了虎狼的侵袭，生发的职责也不能正常行使。

金运从革的年份，叫做折收。主管收敛的气推迟来到，生发的气得到宣扬，发展和运化的气相互合并共同作用，火气的职责得到宣发，万物都蓬勃茂盛。它的气个性宣扬，作用躁动急切，如果发生疾病，会出现咳嗽、失音还有晕厥。它在脏腑是肺脏，在果实是李子和杏，它的气充实的是壳和络脉，在谷类是麻和麦子，在味道是苦味和辛味，在颜色是白色和红色，在畜是鸡和羊，在虫是介虫和羽虫。它主管明亮炎热的气候，在声是商和征。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打喷嚏，咳嗽，鼻涕，鼻血等，这是因为金气从了火化，所以少商和少征相同，上商和正商相同，上角和正角相同，邪气损伤了肺脏。这样的年气下，通常阳光炙烤，暑热难耐，或者冰天雪地，霜打雹降，这些灾害和西方相对应。这个时候鳞虫隐藏起来，猪和鼠等动物也闭藏不出，冬天提前到来，天气变得非常寒冷。

水运涸流的年份，叫做反阳，闭藏的时令不起作用，转化的气发达昌盛，生长的气宣发布散，蜇虫不再伏藏，土地滋润但是水源减少，花草树木都条达茂盛，繁荣美丽。它的气性情停滞，作用是不封藏，缓慢渗泻，如果发生疾病，大便会硬结不通，接着会发展为干燥枯槁。它在脏腑是肾脏，在果实是枣和杏，它的气充实的是汁液和肉，在谷类是黍和稷，在味道是甜味和咸味，在颜色是黄色和黑色，在畜是猪和牛，在虫是鳞虫和倮虫。它主管阴暗、乌云密布的天气，在声音是羽和宫，如果发生疾病，会出现痿证、昏厥和大便干结排便困难，这是因为水气从了土化，所以少羽和少宫相同，上宫和正宫相同，如果发生疾病会出现小便癃闭，这是肾脏受了损伤。这样的年份下，阴郁和暴雨的天气经常出现，还会有大风振动拉扯，摧毁事物，这些灾难和北方相对应。毛虫、狐狸和貉等动物都出来活动，而不闭藏。

所以在运气不足的年份行事，不请自来，粗暴的虐待万物，没有德行，会使自己反遭灾难。如果胜气弱，复它的气也就微弱，胜气强盛的，复它的气也就强盛，这是运气的一般规律。

木运发生的年份，叫做启陈，木气向下疏泄，自然界的木气通达，阳气调和布散，阴气随和，生长转化的气淳厚，万物都欣欣向荣。它的变化是生长，气的特性是万物秀美，功能是布散，时令条达舒缓。如果发生疾病，会出现头晕头疼，它的功德是让万物萌发苏醒，更新变化，也可能摧枯拉朽，震颤摇摆。它在谷类是麻和稻子，在畜类是鸡和狗，在果实是李子和桃，在颜色是青色、黄色和白色，在味道是酸味、甜味和辛味，相应的季节是春天，所属经脉是足厥阴肝经和足少阳胆经，在脏腑是肝脏和脾脏，在虫是毛虫和介虫，代表的事物中部和外部都坚硬，如果发生病变，就容易生气。所以太角和上商相同，如果这时候火气司天造成上逆，就会发生呕吐或者泄泻。如果不能行使德行，收敛的气就会来复，秋天的气就会强劲急切，甚至肃杀，清气到来的太过，花草树木都凋谢零落，邪气损伤了肝脏。

火运赫曦的年份，叫做蕃茂，阴气向内转化，阳气向外繁荣，炎热的夏季广泛施布，万物都能获得昌盛，它的变化是生长，气的特性是高，职能是运动，它的时令光明彰显。如果发生了病变会好像炎热炙烤，神昏，语言不清，躁扰不安，特点是潮湿暑热，还可能火热剧烈上炎灼热沸腾。它在谷类是麦子和豆，在畜是羊和猪，在果实是杏和栗，在颜色是红色、白色和黑色，在味道是苦味、辛味和咸味。它代表着夏季，对应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阳三焦经，在脏腑是心脏和肺脏，在虫是羽虫和鳞虫，代表的事物是脉和汁液一类，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大笑、疟疾、疮疡、出血、狂躁、妄言还有眼目红赤。这时上羽和正征相同，收敛的气十分齐整，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痣。收气不能及时行令，是由于火气上征。火气的行为过于暴烈，水气的藏气到来，这就会出现阴冷湿浊的天气，甚至有降雨、霜冻和冰雹，气候十分寒冷，邪气会伤害心脏。

土运敦阜的年份，叫做广化，它德行淳厚，性质清静，万物顺从地生长充实，性质至阴的气充实了万物的内部，万物能正常生化、充实、成长。这样的年气下，烟雾、灰尘让高山丘陵地带的气候朦胧阴郁，时常有大雨降下，湿气很重，干燥的功能避退减弱。它的运化圆满，气充盈丰富，功能是使事物安静，时令很周详完备，如果发生疾病会出现汁液郁积。它的功德是柔软滋润重浊，可能变化为雷霆震动，使人惊恐，或者突降暴雨。它在谷类是稷和麻，在畜类是牛和狗，在果实是枣和李子，在颜色是黄色、黑色和青色，在味道是甜味、咸味和酸味，象征着长夏季节，对应的经脉是足太阴肾经和足阳明胃经，它在脏腑是脾脏和肾脏，在虫是倮虫和毛虫，代表的事物是肌肉和核一类，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腹部胀满，四肢无力不能上抬，这是由于风邪迅速侵袭，邪气伤害了脾脏。

金运坚成的年份，叫做收引，这时天气洁净，地气明朗，阳气调和，阴气治理运化，燥气正常行使它的功能，万物得以成熟结果，收敛的气频繁不散，运化的气不能完成它的功能。它的变化是使万物成熟，它的气能对外削伐，功能是肃清，时令锐利急切，如果发生疾病，会突然出现损伤、疮疡和皮肤病。它的功德，是雾气和露水浓重，还能变化为气候肃杀，促使万物凋零。它在谷类是稻子和黍，在畜是鸡和马，在果实是桃和杏，在颜色是白色、青色和红色，在味道是辛味、酸味和枯萎，在季节表现为秋季，对应的经脉是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在脏腑是肺脏和肝脏，在虫是介虫和羽虫，代表的事物是壳和络脉一类。如果发生病变，会出现气喘、口渴，端坐呼吸，不能平卧。如果上征和正商相同，木气的生发功能就会正常。若发生疾病会出现咳嗽。它的功能变化急骤，造成树木枯萎，枝条柔软脆弱，树梢干枯。这时候暑热流行，炎热干燥，草木都枯槁，邪气会伤害肺脏。

水运流衍的年份，叫做封藏，这时候寒气主司万物的运化，天和地都因为寒冷而凝结，闭藏的功能得以广布，火运的长气不能宣扬。它的变化是寒气凛冽，功能是静谧，时令流注不息，变化会出现漂浮、泻下、翻涌等，它的作用是凝结、寒冷、惨淡等，可能变化为冰天雪地，霜冻冰雹。它在谷类是豆和稷，在畜是猪和牛，在果实是栗和枣，在颜色是黑色、红色和黄色，在味道是咸味、苦味和甜味，在季节代表的是冬季，对应经脉是足少阴肾经和足太阳膀胱经，在脏腑是肾脏和心脏，在虫是鳞虫和倮虫，代表的事物是汁液满溢一类，如果发生疾病，会出现胀满。如果水运司天，长气就不能化生。功能太过，运化的气就过于亢盛，土气就会弥漫，大雨会时常降下，邪气会损伤肾脏。

所以说，如果天上的五运失去正常的德行，它的所胜之气就会前来报复。如果五运德行正常，所胜之气就正常运转，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说：西方和北方的天气不足，所以北方寒冷，西方凉爽；东方和南方的底气不足，所以南方炎热，东方温暖，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阴气和阳气，运动高低的道理，都有太过和不及的差异。东南方是属阳的，精气沉降在下部，所以南方炎热东方温暖。西北方是属阴的，精气充实在上部，所以北方寒冷，西方凉爽。地理有高和低之分，气候有温暖和凉爽之分。高的地方气候寒冷，低的地方就炎热。因此寒冷的地区经常发生肿胀的疾病，温暖的地区常见疮疡，用下法能治疗肿胀的疾病，用汗法能治疗疮疡。这是人体腠理开放和关闭的规律。

[]{#chapter_76.xhtml}

五常致大论第七十（下）

原文

帝曰：其于寿夭，何如？

岐伯曰：阴精所奉其人寿；阳精所降其人夭[1]。

帝曰：善。其病也，治之奈何？

岐伯曰：西北之气，散而寒之[2]，东南之气，收而温之，所谓同病异治也[3]。故曰气寒气凉，治以寒凉，行水渍之；气温气热，治以温热，强其内守[4]，必同其气，可使平[5]也，假者反之[6]。

帝曰：善。一州之气，生化寿夭不同，其故何也？

岐伯曰：高下之理，地势使然也。崇高则阴气治之，污下则阳气治之[7]，阳胜者先天，阴胜者后天，此地理之常，生化之道也。

帝曰：其有寿夭乎？

岐伯曰：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地之大小异也。小者小异，大者大异，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气之先后，人之寿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气矣。

帝曰：善。其岁有不病，而藏气不应不用[8]者，何也？

岐伯曰：天气制之，气有所从也。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少阳司天，火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火见燔焠，革金且耗，大暑以行，咳嚏、鼽衄，鼻窒曰疡，寒热胕肿。
风行于地，尘沙飞扬，心痛胃脘痛，厥逆膈不通，其主暴速。

阳明司天，燥气下临，肝气上从，苍起木用而立，土乃眚，凄怆数至，木伐草萎，胁痛目赤，掉振鼓栗，筋痿不能久立。
暴热至土乃暑，阳气郁发，小便变，寒热如疟，甚则心痛；火行于槁，流水不冰，蛰虫乃见。

太阳司天，寒气下临，心气上从，而火且明。丹起金乃眚，寒清时举，胜则水冰，火气高明，心热烦，溢干、善渴、鼽嚏、喜悲数欠，热气妄行，寒乃复，霜不时降，善忘，甚则心痛。
土乃润，水丰衍，寒客至，沉阴化，湿气变物，水饮内稽，中满不食，皮肉苛[9]，筋脉不利，甚则胕肿，身后廱。

厥阴司天，风气下临，脾气上从，而上且隆，黄起，水乃眚[10]，土用革[11]。体重，肌肉萎，食减口爽，风行太虚[12]，云物摇动，目转耳鸣。
火纵其暴，地乃暑，大热消烁，赤沃下[13]，蛰虫数见，流水不冰，其发机速。

少阴司天，热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喘呕、寒热、嚏鼽、衄、鼻窒、大暑流行，甚则疮疡燔灼，金烁石流。
地乃燥清，凄怆数至，胁痛、善太息，肃杀行，草木变。

太阴司天，湿气下临，肾气上从，黑起水变，埃冒云雨，胸中不利，阴萎气大衰，而不起不用[14]，当其时，反腰脽痛，动转不便也，厥逆。
地乃藏阴，大寒且至，蛰虫早附，心下痞痛，地烈冰坚，少腹痛，时害于食，乘金则止水增，味乃咸，行水减也。

帝曰：岁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何气使然？

岐伯曰：六气五类，有相胜制也，同者盛之，异者衰之，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
故厥阴司天，毛虫静，羽虫育，介虫不成；在泉，毛虫育，倮虫耗，羽虫不育。

少阴司天，羽虫静，介虫育，毛虫不成；在泉，羽虫育，介虫耗不育。

太阴司天，倮虫静，鳞虫育，羽虫不成；在泉，裸虫育，鳞虫不成。

少阳司天，羽虫静，毛虫育，倮虫不成；在泉，羽虫育，介虫耗，毛虫不育。

阳明司天，介虫静，羽虫育，介虫不成；在泉，介虫育，毛虫耗，羽虫不成。

太阳司天，鳞虫静，倮虫育；在泉，鳞虫耗，倮虫不育。

诸乘所不成之运，则甚也。故气主有所制，岁立有所生，地气制己胜，天气制胜己，天制色，地制形，五类衰盛，各随其气之所宜也。故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此气之常也。
所谓中根也，根于外者亦五，放生化之别，有五气，五味，五色，五类，五宜也。

帝曰：何谓也？

岐伯曰：根于中者，命曰神机[15]，神去则机息[16]；根于外者，命曰气立[17]，气止则化绝[18]。故各有制，各有胜，各有生，各有成[19]，故曰不知年之所加[20]，气之同异，不足以言生化，此之谓也。

帝曰：气始而生化[21]，气散而有形[22]，气布而繁育[23]，气终而象变[24]，其致一也[25]。然而五味所资，生化有薄厚，成熟有多少，终始不同，其故何也？

岐伯曰：地气制之[26]也，非天不生，地不长也。

帝曰：愿闻其道。

岐伯曰：寒热燥湿不同其化也，故少阳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苍丹。

阳明在泉，湿毒不生，其味酸，其气湿，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

太阳在泉，热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其谷黅秬。

厥阴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苍赤，其气专，其味正。

少阴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

太阴在泉，燥毒不生，其味咸，其气热，其治甘咸，其谷黅秬。

化淳则咸守，气专则辛化而俱知。

故曰：补上下者从之[27]，治上下者逆之[28]，以所在寒热盛衰而调之。

故曰：上取下取，内取外取，以求其过；能毒者以厚药[29]，不胜毒者以薄药[30]，此之谓也。

气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傍取之。

治热以寒，温而行之[31]；治寒以热，凉而行之；治温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温，热而行之。

故消之削之[32]，吐之下之，补之泻之，久新同法。

帝曰：病在中而不实不坚，且聚且散，奈何？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无积者求其脏，虚则补之，药以祛之，食以随之[33]，行水渍之，和其中外，可使毕已。

帝曰：有毒无毒，服有约乎[34]？

岐伯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无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35]，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36]，无使过之，伤其正也[37]。

不尽，行复如法[38]，必先岁气，无伐天和[39]，无盛盛，无虚虚[40]，而遗人天殃，无致邪，无失正，绝人长病[41]。

帝曰：其久病者，有气从不康，病去而瘠[42]奈何？

岐伯曰：昭乎哉！圣人之问也，化不可代，时不可违[43]。夫经络以通，血气以从，复其不足，与众齐同，养之和之，静以待时，谨守其气，无使倾移，其形乃彰，生气以长，命曰圣王。故大要曰无代化，无违时，必养必和，待其来复[44]，此之谓也。

帝曰：善。

注释

[1] 阳精所降其人夭：地势偏低的地区，阳精容易聚集，人的寿命较短。

[2]
西北之气，散而寒之：西北方天气寒冷，疾病多属于外寒里热证，治疗时应该散寒，清里热。

[3]
所谓同病异治也：西北方和东南方的病人，病虽相同，但所处地域不同，治疗的方法也不同。

[4] 强其内守：让病人内守精气，不外泄。

[5]
必同其气，可使平也：治疗方法不许和地域之气相同，才能使人的阴阳气机平衡。

[6] 假者反之：假寒假热证用反治法。

[7] 污下则阳气治之：地势低洼的地区阳气主治。

[8] 藏气不应不用：脏器不和运气相对应，起作用也不能显现。

[9] 皮肉苛：皮肤麻木不仁，肌肉萎缩。

[10] 黄起，水乃眚：黄疸后发生水肿

[11] 土用革：土气作用变异。

[12] 风行太虚：风木之气在天空中流行。

[13] 赤沃下：小便出血，或流行血痢。

[14] 阴萎气大衰，而不起不用：阴气大衰，阴器痿软。

[15] 根于中者，命曰神机：靠内部肠胃吸收营养，这是动物生存代谢的方式。

[16] 神去则机息：生命没有了，各种机能作用也就停止了。

[17] 根于外者，命曰气立：靠天地的升降而立，这是植物的生存方式。

[18] 气止则化绝：外气一旦停止，生长收藏的变化也就停止。

[19]
各有制，各有胜，各有生，各有成：指世界万物的生态关系和各自的生存方式。

[20] 年之所加：指各年五运和六气的相互加临状况。

[21] 气始而生化：气开始动，生化之机也开始运动。

[22] 气散而有形：气的流散有形态表现。

[23] 气布而繁育：气的布化使万物蕃生化育。

[24] 气终而象变：气到终极，万物都会发生改变。

[25] 其致一也：万物遵循同样的法则。

[26] 地气制之：地气的制约。

[27] 补上下者从之：气机上下不及，应该顺从的施补法。

[28] 治上下者逆之：气机上下太过，应该反向治疗。

[29] 能毒者以厚药：对药力耐受力强的人，可以用气味重厚性峻烈的药。

[30] 不胜毒者以薄药：对药力不能耐受的要用气味薄、药性平和的药。

[31] 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治疗热病用寒性药，但要加温服用。

[32] 消之削之：消散、宣泄，治无形之病；消磨攻克，逐下，治有形之病。

[33] 食以随之：用饮食调补。

[34] 服有约乎：指服药的禁忌和规矩。

[35]
大毒治病，十去其六：使用药性毒副作用较大的药，有十分病除到六分的时候就可以停止，以免毒性伤人。

[36] 谷肉果菜，食养尽之：采用各种饮食疗养的方法，除尽疾病。

[37]
无使过之，伤其正也：药物和食物都要适可而止，不能使用过度，伤及正气。

[38] 不尽，行复如法：如果疾病不能除尽，就如上面的方法再治疗。

[39] 必先岁气，无伐天和：首先确立岁气的太过和不及，不要干犯天的和气。

[40] 无盛盛，无虚虚：不要补其盛泻其虚。

[41] 绝人长病：因为治疗失误而使人提前死亡。

[42]
气从不康，病去而瘠：其虽然顺，但是不够健壮，有人疾病去除后形体消瘦。

[43]
化不可代，时不可违：自然万物的造化不能用人力代替，四时的规律也不能违背。

[44] 必养必和，待其来复：用保养和气的方法等待正气平复。

译文

黄帝说：它对人的寿命有什么影响呢？

岐伯说：阴精上奉的地方人的寿命就长，阳精下降的地方人的寿命就短。黄帝说：好，如果因为这个差异发生了疾病，该如何治疗呢？岐伯说：西北方向天气寒冷，治疗疾病时应该散外寒清内热，东南方天气温暖，治疗疾病时应该收敛在外的阳气，温里寒。这就是所谓的同一种疾病用不同的治疗方法。所以说气候寒冷的地方，发生疾病可以用寒凉的药物清里热，再用药汤祛外寒。气候温暖的地方，发生疾病可以使用温热的药物，使内部的阳气可以巩固。治疗的方法一定要和气候一致，才能让人体平顺正常，但是假寒假热的病症要用反治法。

黄帝说：好。同在一个地区、同一个气候下，人的寿命长短也有所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差异的原因，是地势有高有低。地势高的地方阴气重，地势低的地方阳气旺盛，阳气盛的地方，万物的生化时机会提前，阴气盛的地方，万物的生化时机会延后，这是地理环境的规律、事物生长发展的道理。

黄帝说：这些和人的寿命长短有关系么？

岐伯说：在地势高的地方生活，人的寿命长，在地势低的地方生活，人的寿命就短，差异的大小和地理因素有关。地势差异小，寿命差异就小，地势差异大，寿命差异就大。所以，治疗疾病的时候，一定要知道气候和地理知识，阴阳更替胜复的规律，节气的先后顺序，人寿命的长短，事物生长发展的时机，只有这样才能通晓人的机体和各气的运行。黄帝说：好。有的年份应该生病却没有发生，五脏的气应该和年气对应却没有对应，这是怎么回事呢？岐伯说：天气有制约的作用，五脏的气要随之顺从。

黄帝说：我想详细地听一听。

岐伯说：少阳相火主司天气的时候，火气下方和地气相邻，肺气向上顺从天气，金气被火气使用，小草和树木都遭受灾难，火气旺盛灼热，消耗金气，暑热的天气大面积扩散。人可能发生咳嗽，喷嚏，鼻子出血，鼻塞，寒热往来，下肢浮肿等病症。风气在大地上很旺盛，尘土沙石飞扬，人体会发生心痛，胃脘疼痛，厥逆，胸膈部不通等病症，突发病急，传变迅速。

阳明的金气主司天气，燥气下方和地气相邻，肝气向上顺从天气，木气被金气使用，土气受到遏制，凄怆的时令到来，木气被克伐草木就枯萎，人体会胁肋疼痛，眼睛红赤，眩晕，震颤，战栗，筋骨痿软，不能长时间站立等。炎热的气候遇到了土气变成暑气，阳气郁积发生病变，人的小便会异常，寒热往来好像得了疟疾，严重的会出现心痛。火气在万物枯槁的时候运行，流水就不会冰冻，蛰伏的虫子也出现了。

太阳寒水司天，寒气向下和地气相邻，心气向上顺从天气，火气明亮，金气受到制约，寒冷凄清的时令到来，寒气太大水就会结成冰。火气高涨明亮，人会心烦内热，咽喉干燥，容易口渴，喷嚏，情绪波动，连打哈欠，热气妄自运行，寒气旺盛，经常下霜，人会容易忘事，严重的出现心痛。土气滋润，水气丰沛，寒气到来，和属阴的湿气相合，万物会随之发生变化。人体内水饮内停，腹中感觉胀满不想吃饭，皮肤麻木，筋脉活动不利，严重的还会腹胀，背上生脓疮。

厥阴木气主司天气，风气向下和地气相邻，脾气向上顺从天气，土被木气使用，土气旺盛了水气就受到灾害。木气旺盛土气受到制约。人会身体困重，肌肉萎缩，食欲减退，口淡。风气在天上运行，云彩和万物都跟着摇晃，人会头晕目眩，耳鸣。相火和风气相遇，火气暴烈，大地一派暑热，烧灼难耐，人会出现小便短赤，或者下痢脓血，本该伏藏的虫子也频繁出现，流水不再结冰，发生疾病的变化很迅速。

少阴的君火主司天气，热气向下和地气相邻，肺气向上顺从天气，金气被火气使用，小草和树木都遭受了灾祸。人会出现气喘，呕吐，寒热往来，喷嚏，衄血，鼻塞，暑热大面积扩散，还会让人生疮疡肿毒，好像金属和石头被融化能流动一样。地气干燥清爽，凄凉苍茫的节气到来，人会胁肋疼痛，经常叹息，肃杀的气氛流行，草木都出现了变化。

太阴的土气主司天气，湿气向下和地气相邻，肾气向上顺从天气，水气旺盛所以天气阴沉，经常下雨，人会胸部不适，阳气萎靡正气大衰。这个时令下，人会腰椎疼痛，不能自由转动，还会出现厥逆。地气中伏藏着阴气，寒冷的天气到来，虫类也提前蛰伏。人会心下痞满，疼痛。如果大地因为冷冻而开裂，冰还十分坚硬，人会小腹疼痛，经常吃不下饭，如果水气能顺从金气，它自己也能得到增长，井水上涨，味道变咸，在河流里的水反而减少了。

黄帝说：一年里有的动物能孕育生产，有的却不行，是什么气导致这种状况的？

岐伯说：六气和五行有互相促进和克制的机制，遵从运气的就能昌盛，逆反的就会衰败，这是自然界的道理，万物生长发展的规律。

所以厥阴主司天气的时候，毛虫很安静，羽虫在孕育，介虫就无法生育。当厥阴在泉的时候，毛虫孕育下一代，倮虫受到损耗，羽虫不能生育。

少阴君火司天，羽虫安静，介虫生育，毛虫却不能生育；少阴君火在泉的时候，羽虫可以生育，介虫受到损耗而不能孕育。

太阴湿土司天的时候，倮虫安静，鳞虫可以生育，羽虫不能生育；太阴湿土在泉的时候，倮虫可以生育，但鳞虫不能。少阳相火司天的时候，羽虫安静，毛虫可以生育，倮虫不能生育；

少阳相火在泉的时候，羽虫可以生育，介虫受到损耗，毛虫不能生育。

阳明金气司天的时候，介虫很安静，羽虫可以生育，而介虫不能；阳明金气在泉的时候，介虫可以生育，毛虫受到损耗，羽虫不能生育。

太阳寒水司天的时候，鳞虫安静，倮虫可以生育；太阳寒水在泉的时候，鳞虫受到损耗，倮虫不能生育。

如果不育的五运遇到不育的六气，状况就更严重。所以说气对万物都有制约作用，年气对事物有生发的作用，天气主管颜色，地气制约形状，五类的旺盛和衰败都各自随着其气的变化而变化。所以有的动物能生育，有的就不育，状况各不相同，这是气的本来规律决定的，这叫做中根。中根在外部的表现也不外乎五类，从而产生了生长发展的机制，如五气，五味，五色，五类，五宜等。

黄帝说：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根于中的动物把神当做生命的根本，叫做神机，如果神消散了，机体功能也就停息了。根于外的动物凭借六气的变化而生存，叫做气立，如果气的运化停止了，生命运动也就停止了。所以五运和六气对万物有不同的作用，有制约，有促进，有生发，有成熟。不熟悉五运六气和年气相叠加的状况，不懂得气的相同和不同，就不能全面说出万物生化的道理。

黄帝说：气是生长发展的开始，有了气的发散就有了形体，有了气的布散就有了生物的繁衍，气到了极端就会发生质的变化，这个过程是一致的。虽然都依赖于五味，但是事物的先天有薄有厚，成熟的程度有深有浅，生命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也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这是因为在泉之气的主宰。万物只有靠着天气才能生发，只有靠着地气才能成长。黄帝说：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岐伯说：寒、热、燥、湿的作用各不相同。少阳在泉的时候，寒性毒性的东西不能生长，它的味道辛，对应着苦味和酸味的东西，它的谷类是红色和青色的。

阳明在泉的时候，湿性毒性的生物不能孕育，它的味道是酸的，气性属湿，对应辛味、苦味和甜味，它的谷类是红色和白色。

太阳在泉的年份，热性毒性的生物不能孕育，它的味道苦，和淡味、咸味对应，它的谷类是黄色和黑色的。

厥阴在泉的时候，清性毒性的生物不能生育，它的味道甘甜，对应着酸味和苦味，它的谷类是青色和红色的，厥阴的气性专一，味道纯正。

少阴在泉的时候，寒性毒性的生物不能生育，它的味道辛，和辛味、苦味和甜味对应，它的谷类是白色和红色的。

太阴在泉的时候，燥性毒性的生物不能生育，它的味道咸，气性偏热，和甜味、咸味对应，它的谷类是黄色和黑色的。气的运化淳厚就能把咸味守在内部，气性专一辛味也就可以随之生化。

所以说，要补司天和在泉的气，应该用顺从的方法，要泻司天和在泉的气，应该用逆气的方法，根据病变的寒、热，病邪的盛和衰来调摄。治病有从上取、从下取、从内取、从外取的方法，这些一律都要明确气的太过和不及。对药物耐受强的就使用药效较猛烈的药，耐受弱的，就是用药效和缓的药物，这就是所谓的道理。如果疾病呈现的和气相反，病在人体上部要治疗下部，病在下部却要治疗上部，病在中部要治疗旁边。治疗热病的时候，用寒凉的药物，用温服的方法；治疗寒病的时候用温热的药物，用凉服的方法；治疗温病的时候用清凉的药物，用冷服法；治疗清冷的疾病，用温性的药物，用热服法。此外还可以使用消积、削坚、催吐、泻下、补益、清泻等方法，无论是新病还是久病，方法都是一样的。

黄帝说：病在内部，但是不硬也不实，有时候聚结着，有时候又散开，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您问的真全面啊！如果没有积滞的话，应该治疗相应的脏腑，虚症就用补法，用药物去除邪气，用饮食配合，用外洗的方法药浴，调和胃气，疾病就能治好了。

黄帝说：毒性大和毒性小的药物，在服用方法上有什么限制么？

岐伯说：疾病有新病和久病，治疗的方剂有大有小，药物独行的大小也有一定的规律。毒性大的药治疗疾病，使用到病邪祛除十分之六就该停药，一般的药物治病，使用到病邪祛除十分之七应该停药，毒性小的药物，可以使用到病邪祛除十分之八时再停药，没有毒性的药物可以使用到病邪祛除十分之九再停药。然后使用谷物、水果、蔬菜等食物来调养，直到正气恢复，但是使用不能过量，否则反而伤了正气。如果疾病还没有根治，就再使用以上的方法，一定要先了解当年的时令，不能和自然规律相抵触，不要给实证用补法、给虚证用泻法，那样会让人的疾病更重。用补法不要招来邪气，用泻法的时候不要伤了正气，否则人会死亡。

黄帝说：长时间生病的人，有的气虽然顺从，身体却不能康复，有的疾病已经祛除但是身体仍然瘦弱，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您问的真明白啊！真是圣人提出的问题啊。万物的运化人不可以代替，自然的时令节气人也不能够违背。经络通畅，气血平顺，机体的不足才能恢复，和正常人一样，要调养和缓，安静地等待合适的时令，谨慎地守住经气，使他不能偏倾和流失，这样人的形体就自然充实，活力也增长，这叫做圣王的方法。《大要》上说，不要用人力替代自然的生化，不要违背节气时令，一定要注意养护和调和，等待正气回复，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说：说得非常好。

解说

五常政指的是五运的正常政令。但自然界不停运转生化，运动中出现了五运平气、五运不及、五运太过等气候，每种异常气候也对人体及万物有着微妙的影响。

四时气候阴阳消长的规律对人体有着不可抗拒的影响，我们在充分掌握其规律，明确其不可抗拒性的同时，可以凭借春、夏、秋、冬四季规律，恰当、科学地安排生活起居、形体运动和精神状态，从而达到养生防病、健康长寿的目的。

此外辨证论治在本篇中也有体现，"无盛盛，无虚虚"就强调了原本盛的不能再补，原本虚的不可再泻，也就是说，要明辨证形后因证施治。我们在生活中要重视这种原则，掌握养生的灵活性，任何养生方法都要首先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决定恰当与否，一种方法再好也不能过度，补益的太多对身体不但没有益处反而会因为某个因素的过盛而引发疾病。清泻的太过不但不能让身体处于轻松的状态，反而会伤了宝贵的正气。所以，适度的才是最好的。

[]{#chapter_77.xhtml}

六元正纪大论篇第七十一

原文

黄帝问曰：六化六变[1]，胜复淫治[2]，甘苦辛咸酸淡先后，余知之矣。夫五运之化[3]，或从五气[4]，或逆天气[5]，或从天气而逆地气，或从地气而逆天气，或相得[6]，或不相得[7]，余未能明其事，欲通天之纪，从地之理，和其运，调其化，使上下合德，无相夺伦，天地升降，不失其宜，五运宣行，勿乖其政，调之正[8]味，从逆奈何？

岐伯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也！此天地之纲纪，变化之渊源，非圣帝孰能穷其至理欤！臣虽不敏，请陈其道，令终不灭，久而不易。

帝曰：愿夫子推而次之，从其类序[9]，分其部主[10]，别其宗司[11]，昭其气数[12]，明其正化[13]，可得闻乎？

岐伯曰：先立其年，以明其气，金木水火土，运行之数；寒暑燥湿风火，临御之化[14]，则天道可见，民气可调，阴阳卷舒，近而无惑，数之可数者，请遂言之。

帝曰：太阳之政奈何？岐伯曰：辰戌之纪[15]也。

太阳、太角、太阴、壬辰、壬戌、其运风，其化鸣紊启拆[16]；其变振拉摧拔[17]；其病眩掉目瞑。太角（初正）、少征、太宫、少商、太羽（终）[18]。

太阳、太征、太阴、戊辰、戊戌同正征[19]，其运热，其化喧暑郁燠[20]；其变炎烈沸腾；其病热郁。太征、少宫、太商、少羽（终）、少角（初）。

太阳、太宫、太阴、甲辰岁会（同天符）、甲戌岁会（同天符），其运阴埃[21]，其化柔润重泽[22]；其变震惊飘骤[23]；其病湿下重[24]。太宫、少商、太羽（终）、太角（初），少征。

太阳、太商、太阴、庚辰、庚戌，其运凉，其化雾露萧飋[25]；其变肃杀凋零；其病燥，背瞀胸满。太商、少羽（终）、少角（初）、太征、少宫。

太阳、太羽、太阴、丙辰天符、丙戌天符，其运寒，其化凝惨栗冽[26]；其变冰雪霜雹；其病大寒留于溪谷。太羽（终）、太角（初）、少征、太宫、少商。

凡此太阳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天气肃、地气静。寒临太虚，阳气不令，水土合德[27]，上应辰星镇星。其谷玄黅[28]，其政肃，其令徐。寒政大举，泽无阳焰[29]，则火发待时。少阳中治，时雨乃涯。止极雨散，还于太阴，云朝北极，湿化乃布，泽流万物。寒敷于上，雷动于下，寒湿之气，持于气交，民病寒湿发，肌肉萎，足萎不收，濡泻血溢。

初之气，地气迁[30]，气乃大温，草乃早荣，民乃厉，温病乃作，身热、头痛、呕吐、肌腠疮疡。

二之气，大凉反至，民乃惨，草乃遇寒，火气遂抑，民病气郁中满，寒乃始。

三之气，天政布，寒气行，雨乃降，民病寒，反热中，痈疽注下，心热瞀闷，不治者死。

四之气，风湿交争，风化为雨，乃长、乃化、乃成、民病大热少气，肌肉萎、足萎、注下赤白。

五之气，阳复化，草乃长，乃化、乃成、民乃舒。

终之气，地气正，湿令行。阴凝太虚，埃昏郊野，民乃惨凄，寒风以至，反者孕乃死。

故岁宜苦以燥之温之，必折其郁气，先资其化源，抑其运气，扶其不胜，无使暴过而生其疾。食岁谷以全其真，避虚邪以安其正，适气同异，多少制之。同寒湿者[31]燥热化，异寒湿者燥湿化，故同者多之，异者少之，用寒远寒，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热远热，食宜同法，有假者反常[32]，反是者病，所谓时也。

帝曰：善。阳明之政奈何？岐伯说：卯酉之纪[33]也。

阳明、少角、少阴，清热胜复同[34]，同正商[35]，丁卯（岁会）、丁酉，其运风，清热[36]。少角（初正）、太征、少宫、太商、少羽（终）。

阳明、少征、少阴、寒雨胜复同[37]，同正商，癸卯（同岁会）、癸酉（同岁会），其运热，寒雨[38]。少征、太宫、少商、太羽（终）、太角（初）。

阳明、少宫、少阴，风凉胜复同[39]，己卯、己酉、其运雨风凉[40]。少宫、太商、少羽（终）、少角（初）、太征。

阳明、少商、少阴，风凉胜复同[41]，同正商，乙卯天符、乙酉岁会，太一天符，其运凉，热寒[42]。少商、太羽（终）、太角（初）、少征、太宫。

阳明、少羽、少阴、雨风胜复[43]同，辛卯少宫同，辛酉、辛卯、其运寒，雨风[44]少羽（终）、少角（初）、太征、太宫、太商。

凡此阳明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后天。天气急，地气明，阳专其令，炎暑大行，物燥以坚，淳风乃治[45]。风燥横运[46]，流于气交，多阳少阴[47]，云趋雨府，湿化乃敷，燥极而泽。其谷白丹，间谷命太[48]者。其耗白甲品羽[49]。金火合德，上应太白荧惑。其政切，其令暴，蛰虫乃见，流水不冰。民病咳、嗌塞，寒热发暴，振栗癃闷，清先而劲[50]，毛虫乃死，热后而暴，介虫乃殃。其发躁，胜复之作，扰而大乱，清热之气，持于气交。

初之气，地气迁，阴始凝[51]，气始肃[52]，水乃冰，寒雨化。其病中热胀、面目浮肿、善眠、鼽衄、嚏欠、呕、小便黄赤、甚则淋。

二之气，阳乃布、民乃舒，物乃生荣。厉大至，民善暴死。

三之气，天政布，凉乃行，燥热交合，燥极而泽，民病寒热。

四之气，寒雨降，病暴仆、振栗谵妄，少气嗌干，引饮，及为心痛，痈肿疮疡，疟寒之疾，骨痿血便。

五之气，春令反行，草乃生荣，民气和。

终之气，阳气布，候反温，蛰虫来见，流水不冰。民乃康平，其病温。

故食岁谷以安其气，食间谷以去其邪，岁宜以咸，以苦，以辛、汗之、清之、散之。安其运气，无使受邪，折其郁气，资其化源。以寒热轻重少多其制，同热者多天化[53]，同清者多地化[54]，用凉远凉，用热远热，用寒远寒，用温远温，食宜同法。有假者反之，此其道也，反是者乱天地之经，扰阴阳之纪也。

帝曰：善。少阳之政奈何？岐伯曰：寅申之纪也。

少阳、太角、厥阴、壬寅（同天符）、壬申（同天符）、其运风鼓[55]，其化呜紊启拆，其变振拉摧拔，其病掉眩、支胁[56]、惊骇。太角（初正）、少征、太宫、少商、太羽（终）。

少阳、太征、厥阴、戊寅天符、戊申天符，其运暑[57]，其化喧嚣郁懊[58]，其变炎烈沸腾[59]。其病上、热郁、血溢、血泄[60]、心痛。太征、少宫、太商、少羽（终）、少角（初）。

少阳、太宫、厥阴、甲寅、甲申，其运阴雨，其化柔润重泽，其变震惊飘骤。其病体重，胕肿、痞饮[61]。太宫、少商、太羽（终）、太角（初）、少征。

少阳、太商、厥阴、庚寅、庚申同正商，其运凉，其化雾露清切[62]、其变肃杀凋零。其病肩背胸中。太商、少羽（终）、少角（初）、太征、少宫。

少阳、太羽、厥阴、丙寅、丙申，其运寒肃[63]，其化凝惨栗冽，其变冰雪霜雹，其病寒，浮肿。太羽（终）、太角（初）、少征、太宫、少商。

凡此少阳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天气正，地气扰，风乃暴举[64]，木偃沙飞[65]，炎火乃流，阴行阳化，雨乃时应，火木同德，上应荧惑岁星。其谷丹苍，其政严，其令扰。故风热参布[66]，云物沸腾。太阴横流，寒乃时至，凉雨并起。民病寒中[67]，外发疮疡，内为泄满，故经人遇之，和而不争。往复之作，民病寒热，疟泄、聋瞑[68]、呕吐、上怫、肿色变[69]。

初之气，地气迁，风胜乃摇，寒乃去，候乃大温，草木早荣。寒来不杀[70]，温病乃起，其病气怫于上，血溢目赤，咳逆头痛、血崩、胁满、肤腠中疮。

二之气，火反郁，白埃[71]四起，云趋雨府，风不胜湿，雨乃零，民乃康[72]。其病热郁于上，咳逆呕吐，疮发于中，胸嗌不利，头痛身热，昏愦脓疮。

三之气，天政布，炎暑至，少阳临上，雨乃涯。民病热中，聋瞑、血溢、脓疮、咳、呕、鼽、衄、渴、嚏欠、喉痹、目赤、善暴死。

四之气，凉乃至，炎暑间化[73]，白露降。民气和平，其病满，身重。

五之气，阳乃去，寒乃来，雨乃降，气门乃闭[74]，刚木早凋。民避寒邪，君子周密。

终之气，地气正，风乃至，万物反生，雾雾以行，其病关闭不禁，心痛，阳气不藏而咳。

抑其运气，赞所不胜。必折其郁气，先取化源，暴过不生[75]，苛疾不起，故岁宜咸辛宜[76]酸，渗之泄之，渍之发之，观气寒温以调其过。同风热者多寒化，异风热者少寒化，用热远热，用温远温，用寒远寒，用凉远凉，食宜同法，此其道也。有假者反之，反是者病之阶也。

帝曰：善。太阴之政奈何？岐伯曰：丑未之纪也。

太阴、少角、太阳，清热胜复同，同正宫[77]，丁丑、丁未、其运风、清热。少角（初正）、太征、少宫、太商、少羽（终）。

太阴、少征、太阳，寒雨胜复同，癸丑、癸未，其运热、寒雨。少征、太宫、少商、太羽（终）、太角。

太阴、少宫、太阳，风清胜复同，同正宫[78]，己丑太一天符、己未太一天符，其运雨、风清。少宫、太商、少羽（终）、少角、（初）、太征。

太阴、少商、太阳，热寒胜复同，乙丑、乙未、其运凉、热。少商、太羽（终）、太角（初）、少征、太宫。

凡此太阴司天之政，气化运化运行后天。阴专其政，阳气退避，大风时起，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原野昏霿、白埃四起，云奔南极[79]，寒雨数至，物成于差夏[80]。民病寒湿，腹满，身（月真）愤胕肿，痞逆，寒厥拘急。湿寒合德，黄黑埃昏，流行气交，上应镇星辰星。其政肃，其令寂，其谷黔玄。故阴凝于上，寒积于下，寒水胜火则为冰雹；阳光不治，杀气乃行。故有余宜高，不及宜下，有余宜晚，不及宜早。土之利气之化也。民气亦从之，间谷命其太也。

初之气，地气迁，寒乃去，春气正，风乃来，生布万物以荣，民气条舒，风湿相薄，雨乃后。民病血溢，筋络拘强，关节不利，身重筋萎。

二之气，大火正，物承化[81]，民乃和。其病温厉大行，远近咸若，湿蒸相薄，雨乃时降。

三之气，天政布，湿气降，地气腾，雨乃时降，寒乃随之，感于寒湿，则民病身重、腑肿、胸腹满。

四之气，畏火临、溽蒸化[82]，地气腾，天气否隔，寒风晓暮，蒸热相薄，草木凝烟，湿化不流，则白露阴布，以成秋令。民病腠理热，血暴溢、疟、心腹满热、胪胀[83]、甚则腑肿。

五之气，惨令已行，寒露下，霜乃早降、草木黄落、寒气及体，君子周密，民病皮腠。

终之气、寒大举、湿大化[84]、霜乃积、阴乃凝、水坚冰、阳光不治。感于寒，则病人关节禁固，腰脽痛[85]，寒湿推于气交而为疾也。

必折其郁气，而取化源，益其岁气，无使邪胜。食岁谷以全其真，食间谷以保其精。故岁宜以苦燥之温之。甚者发之泄之，不发不泄，则湿气外溢，肉溃皮折，而水血交流。必赞其阳火，令御甚寒，从气异同，少多其判也。同寒者以热化，同湿者以燥化；异者少之，同者多之。用凉远凉，用寒远寒，用温远温，用热远热，食宜同法。假者反之，此其道也。反是者病也。

帝曰：善。少阴之政奈何？岐伯曰：子午之纪也。

少阴、大角、阳明、壬子、壬午、其运风鼓，其化呜紊启拆；其变振拉摧拔；其病支满。太角（初正），少征、太宫、少商、太羽（终）。

太阴、太征、阳阴、戊子天符，戊午太一天符，其运炎暑，其化暄曜郁燠[86]，其变炎烈沸腾，其病上热，血溢。太征、少宫、太商、少羽（终）、少角（初）。

少阴、太宫、阳明、甲子、甲午、其运阴雨，其化柔润时雨[87]。其变震惊飘骤，其病中满身重。太宫、少商、太羽（终）、太角（初）、少征。

少阴、太商、阳明、庚子（同天符）、庚午（同天符）、同正商，其运凉劲[88]，其化雾露萧飋；其变肃凋零。其病下清[89]。

太商、少羽（终）、少角（初）、太征、少宫。

少阴、太羽、阳明、丙子岁会、丙午、其运寒、其化凝惨栗冽；其变冰雪霜雹，其病寒下[90]。太羽（终）、太角（初）、少征、太宫、少商。

凡此少阴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地气肃，天气明，寒交暑[91]，热加燥[92]，云驰雨府，湿化乃行，时雨乃降。金火合德，上应荧惑，太白。其政明，其令切，其谷丹白。水火寒热持于气交，而为病始也。热病生于上，清病生于下，寒热凌犯而争于中，民病咳喘，血溢血泄，鼽嚏目赤，眦疡，寒厥入胃，心痛、腰痛、腹大、嗌干、肿上。

初之气、地气迁、燥[93]将去、寒乃始、蛰复藏水乃冰，霜复降，风乃至，阳气郁。民反周密，关节禁固，腰脽痛，炎暑将起，中外疮疡。

二之气，阳气布，风乃行，春气以正，万物应荣，寒气时至，民乃和。其病淋，目瞑目赤，气郁于上而热。

三之气，天政布，大火行，庶类蕃鲜[94]，寒气时至。民病气厥心痛，寒热更作，咳喘目赤。

四之气，溽暑至，大雨时行，寒热互至。民病寒热，嗌干、黄瘅、鼽衄、饮发[95]。

五之气，畏火临，暑反至，阳乃化，万物乃生，乃长[96]荣，民乃康。其病温。

终之气，燥令行，余火内格[97]，肿于上，咳喘，甚则血溢。寒气数举，则霿雾翳。病生皮腠，内含于胁，下连少腹而作寒中，地将易也[98]。

必抑其运气，资其岁胜，折其郁发，先取化源，无使暴过而生其病也。食岁谷以全真气，食间谷以避虚邪，岁宜咸以软之，而调其上，甚则以苦发之；以酸收之，而安其下，甚则以苦泄之。适气同异而多少之，同天气者以寒清化；同地气者以温热化。用热远热，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寒远寒，食宜同法。有假则反，此其道也，反是者病作矣。

帝曰：善。厥阴之政奈何？岐伯曰：巳亥之纪也。

厥阴、少角、少阳，清热胜复同，同正角[99]，丁巳天符、丁亥天符，其运风，清热。少角（初正）、太征、少宫、太商、少羽（终）。

厥阴、少征、少阳、寒雨胜复同，癸巳（同岁会）、癸亥（同岁会），其运热，寒雨。少征、太宫、少商、太羽（终）、太角（初）。

厥阴、少宫、少阳、风清胜复同，同正角[100]，己巳，己亥，其运雨，风清。少宫、太商、少羽（终）、少角（初）、太征。

厥阴、少商、少阳、热寒胜复同，同正角[101]，乙巳、乙亥、其运凉，热寒。少商、太羽（终）、太角（初）、少征、太宫。

厥阴、少羽、少阳、风雨胜复同，辛巳、辛亥、其运寒，雨风。少羽（终）、少角（初），太征、少宫、太商。

凡此厥阴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后天，诸同正岁[102]，气化运行同天[103]，天气扰，地气正，风生高远[104]，炎热从之，云趋雨府，湿化乃行，风火同德，上应岁星，荧惑。其政挠[105]，其令速，其谷苍丹，间谷言太者。其耗文角品羽。风燥火热，胜复更作，蛰虫来见，流水不冰，热病行于下，风病行于上，风燥胜复，形于中。

初之气，寒始肃，杀气方至，民病寒于右之下[106]。

二之气，寒不去，华雪水冰，杀气施化，霜乃降，名草上焦，寒雨数至。阳复化，民病热于中。

三之气，天政布，风乃时举。民病泣出，耳鸣掉眩。

四之气，溽暑湿热相薄，争于左之上。民病黄瘅而为腑肿。

五之气，燥湿更胜，沉阴乃布，寒气及体，风雨乃行。

终之气，畏火司令，阳乃大化，蛰虫出现，流水不冰，地气大发，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温厉。

必折其郁气，资其化源，赞其运气，无使邪胜。岁宜以辛调上，以咸调下，畏火[107]之气，无妄犯之。用温远温，用热远热，用凉远凉，用寒远寒，食宜同法。有假反常，此之道也。反是者病。

帝曰：善。夫子言可谓悉矣，然何以明其应乎？岐伯曰：昭乎哉问也。夫六气者，行有次，止有位[108]，故常以正月朔日平旦视之，睹其位而知其所在矣。运有余其致先，运不及其至后，此天之道，气之常也。运非有余，非不足，是谓正岁[109]，其至当其时也。帝曰：胜复之气，其常在也，灾眚时至，候也奈何？岐伯曰：非气化[110]者，是谓灾也。

帝曰：天地之数[111]，终始奈何？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是明道也。数之始，起于上而终于下[112]，岁半[113]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上下交互，气交主之，岁纪华矣。故日位明，气月可知乎[114]，所谓气[115]也。

帝曰：余司其事，则而行之，不合其数何也？岐伯曰：气用有多少[116]，化洽有盛衰[117]，衰盛多有，同其[118]化也。帝曰：愿闻同化何如？岐伯曰：风温春化同，热曛昏火夏化同，胜与复同，燥清烟露秋化同，云雨昏瞑埃长夏化同，寒气霜雪冰冬化同，此天地五运六气之化，更用盛衰之常也。

帝曰：五运行同天化[119]者命曰天符，余知之矣。愿闻同地化[120]者何谓也？岐伯曰：太过而同天化者三，不及而同天化者亦三；太过而同地化者三，不及而同地化者亦三。此凡二十四岁也。

帝曰：愿闻其所谓也？岐伯曰：甲辰甲戌太宫下加太阴，壬寅壬申太角下加厥阴，庚子庚午太商下加阳明，如是者三。

癸巳癸亥少征下加少阳，辛丑辛未少羽下加太阳，癸卯癸酉少征下加少阴，如是者三。

戊子戊午太征上临[121]少阴，戊寅戊申太征上临少阳，丙辰丙戌太羽上临太阳，如是者三。

丁巳丁亥少角上临厥阴，乙卯乙酉少商上临阳明。己丑己未，少宫上临太阴。如是者三，除此二十四岁，则不加不临[122]也。

帝曰：加者何谓？岐伯曰：太过而加同天符，不及而加同岁会也。帝曰：临者何谓？岐伯曰：太过不及，皆曰天符，而变行有多少，病形有微甚，生死有早晏耳！

帝曰：夫子言用寒远寒，用热远热，余未知其然也。愿闻何谓远？岐伯曰：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从者和，逆者病，不可不敬畏而远之，所谓时兴六位[123]也。

帝曰：温凉何如？岐伯曰：司气[124]以热，用热无犯，司气以寒，用寒无犯，司气以凉，用凉无犯，司气以温，用温无犯。间气同其主[125]无犯，异其主则小犯之，是谓四畏[126]，必谨察之。

帝曰：善。其犯者何如？岐伯曰：天气反时，则可依时[127]，及胜其主[128]则可犯，以平为期，而不可过，是谓邪气反胜者。故曰：无失天信[129]，无逆气宜[130]，无翼[131]其胜，无赞其复，是谓至治。

帝曰：善。五运气行主岁之纪，其有常数[132]乎？岐伯曰：臣请次之。

甲子、甲午岁，上少阴火，中太宫土运，下阳明金。热化二[133]，雨化五[134]，燥化四[135]，所谓正化日[136]也。其化[137]上咸寒，中苦热，下酸热，所谓药食宜也。

乙丑、乙未岁，上太阴土，中少商金运，下太阳水。热化寒化胜复同[138]，所谓邪气化日[139]也，灾七宫[140]。湿化五，清化四，寒化六，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苦热，中酸和，下甘热，所谓药食宜也。

丙寅、丙申岁，上少阳相火，中太羽水运，下厥阴木，火化二，寒化六，风化三，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咸寒，中咸温，下辛温，所谓药食宜也。

丁卯、丁酉岁，上阳明金，中少角木运，下少阴火。清化热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三宫，燥化九，风化三，热化七，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苦，小温，中辛和，下咸寒，所谓药食宜也。

戊辰、戊戌岁，上太阳水，中太征火运，下太阴土，寒化六，热化七，湿化五，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苦温，中甘和，下甘温，所谓药食宜也。

己巳、己亥岁，上厥阴木，中少宫土运，下少阳相火，风化清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五宫，风化三，湿化五，火化七[141]，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辛凉，中甘和，下咸寒，所谓药食宜也。

庚午、庚子岁，上少阴火，中太商金运，下阳明金，热化七，清化九，燥化九，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咸寒，中辛温，下酸温，所谓药食宜也。

辛未、辛丑岁，上太阴土，中少羽水运，下太阳水，雨化风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一宫，雨化五，寒化一[142]，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苦热，中苦和，下苦热，所谓药食宜也。

壬申、壬寅岁，上少阳相火，中太角木运，下厥阴木。火化二，风化八，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咸寒，中酸和，下辛凉，所谓药食宜也。

癸酉、癸卯岁，上阳明金，中少征火运，下少阴火。寒化雨化胜负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九宫，燥化九，热化二，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苦小温，中咸温，下咸寒，所谓药食宜也。

甲戌、甲辰岁，上太阳水，中太宫土运，下太阴土，寒化六，湿化五，正化日也。其化上苦热，中苦温，下苦温，药食宜也。

乙亥、乙巳岁，上厥阴木，中少商金运，下少阳相火，热化寒化胜负同，邪气化曰也。灾七宫，风化八，清化四，火化二，正化度也。其化上辛凉，中酸和，下咸寒，药食宜也。

丙子、丙午岁，上少阴火，中太羽水运，下阴明金，热化二，寒化六，清化四，正比度也。其化上咸寒，中咸寒，下酸温，药食宜也。

丁丑、丁未岁，上太阴土，中少角木运，下太阳水，清化热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三宫，雨化五，风化三，寒化一，正化度也。其化上苦温，中辛温，下甘热，药食宜也。

戊寅、戊申岁，上少阳相火，中太征火运，下厥阴木，火化七，风化三，正化度也。其化上咸寒，中甘和下辛凉，药食宜也。

己卯、己酉岁，上阳明金，中少宫土运，下少阴火，风化清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五宫，清化九，雨化五，热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苦小温，中甘和，下咸寒，药食宜也。

庚辰、庚戌岁，上太阳水，中太商金运，下太阴土，寒化一，清化九，雨化五，正化度也。其化上苦热，中辛温，下甘热，药食宜也。

辛巳、辛亥岁，上厥阴木，中少羽水运，下少阳相火，雨化风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一宫，风化三，寒化一，火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辛凉，中苦和，下咸寒，药食宜也。

壬午、壬子岁，上少阴火，中太角木运，下阳明金，热化二，风化八，清化四，正化度也。其化上咸寒，中酸凉，下酸温，药食宜也。

癸未、癸丑岁，上太阴土，中少征火运，下太阳水，寒化雨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九宫，雨化五，火化二，寒化一，正化度也。其化上苦温，中咸温，下甘热，药食宜也。

甲申、甲寅岁，上少阳相火，中太宫土运，下厥阴木，火化二，雨化五，风化八，正化度也。其化上咸寒，中咸和，下辛凉，药食宜也。

乙酉、乙卯岁，上阳明金，中少商金运，下少阴火，热化寒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七宫，燥化四，清化四，热化二，正化度也。其化上苦小温，中苦和，下咸寒，药食宜也。

丙戌、丙辰岁，上太阳水，中太羽水运，下太阴土，寒化六，雨化五，正化度也。其化上苦热，中咸温，下甘热，药食宜也。

丁亥、丁巳岁，上厥阴木，中少角木运，下少阳相火，清化热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三宫，风化三，火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辛凉，中辛和，下咸寒，药食宜也。

戊子、戊午岁，上少阴火，中太征火运，下阳明金，热化七，清化九，正化度也。其化上咸寒，中甘寒，下酸温，药食宜也。

己丑，己未岁，上太阴土，中少宫土运，下太阳水，风化清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五宫，雨化五，寒化一，正化度也。其化上苦热，中甘和，下甘热，药食宜也。

庚寅、庚申岁，上少阳相火，中太商金运，下厥阴木，火化七，清化九，风化三，正化度也。其化上咸寒，中辛温，下辛凉，药食宜也。

辛卯、辛酉岁，上阳明金，中少羽水运，下少阴火，雨化风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一宫，清化九，寒化一，热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苦小温，中苦和，下咸寒，药食宜也。

壬辰、壬戌岁，上太阳水，中太角木运，下太阴土，寒化六，风化八，雨化五，正化度也。其化上苦温，中酸和，下甘温，药食宜也。

癸巳、癸亥，上厥阴木，中少征火运，下少阳相火，寒化雨化胜负同，邪气化度也。灾九宫，风化八，火化二，正化度也。其化上辛凉，中咸和，下咸寒，药食宜也。

凡此定期之纪[143]，胜复正化，皆有常数，不可不察，故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之谓也。帝曰：善。

五运之气，亦复岁[144]乎？岐伯曰：郁极乃发，待时而作也。

帝曰：请问其所谓也。岐伯曰：五常之气，太过不及，其发异也。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太过者暴，不及者徐，暴者为病甚，徐者为病持[145]。帝曰：太过不及其数何如？岐伯曰：太过者其数成[146]，不及者其数生，土常以生[147]也。

帝曰：其发也何如？岐伯曰：土郁之发，岩谷震惊，雷殷气交，埃昏黄黑，化为白气，飘骤高深，击石飞空[148]，洪水乃从，川流漫衍，田牧土驹[149]。化气乃敷，善为时雨，始生始长，始化始成。故民病心腹胀，肠鸣而为数后，甚则心痛胁，呕吐霍乱，饮发注下，胕肿身重。云奔雨府，霞拥朝阳，山泽埃昏，其乃发也。以其四气，云横天山，浮游生灭，怫之先兆。

金郁之发，天洁地明，风清气切，大凉乃举，草树浮烟[150]，燥气以行，霿雾数起，杀气来至，草木苍干，金乃有声。故民病咳逆，心胁满引少腹，善暴痛，不可反侧，嗌干面尘，色恶。山泽焦枯，土凝霜卤，怫乃发也，其气五。夜零[151]白露，林莽声凄，怫之兆也。

水郁之发，阳气乃避，阴气暴举，大寒乃至，川泽严凝，寒氛[152]结为霜雪，甚则黄黑昏翳，流行气交，乃为霜杀，水乃见祥。故民病寒客心痛，腰脽痛，大关节不利，屈伸不便，善厥阴，痞坚，腹满。阳光不治，空积沉阴，白埃昏瞑，而乃发也。其气二火前后[153]。太虚深玄[154]，气犹麻散[155]，微见而隐，色黑微黄，怫之先兆也。

木郁之发，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大风乃至，屋发折木，木有变。故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膈咽不通，食饮不下，甚则耳鸣眩转，目不识人，善暴僵仆。太虚苍埃，天山一色，或气浊色黄黑郁若，横云不起雨，而乃发也。其气无常。长川草偃[156]，柔叶呈阴[157]，松吟高山，虎啸岩岫[158]，怫之先兆也。

火郁之发，太虚肿[159]翳，大明不彰，炎火行，大暑至，山泽燔燎，材木流津，广厦腾烟，土浮霜卤，止水乃减，蔓草焦黄，风行惑言[160]，湿化乃后。故民病少氣，疮疡痈肿，胁腹胸背，面首四支，憤胪胀，疡痒呕逆，瘈瘲骨痛，节乃有动，注下溫疟，腹中暴痛，血溢流注，精液乃少，目赤心熱，甚则瞀闷懊，善暴死。刻终大温[161]，汗濡玄府，其乃发也。其气四。动复则静，阳极反阴，湿令乃化乃成，华发水凝，山川冰雪，焰阳午泽[162]，怫之先兆也。

有怫之应而后报也，皆观其极而乃发也。木发无时，水随火也。谨候其时，病可与期，失时反岁，五气不行，生化收藏，政无恒也。

帝曰：水发而雹雪，土发而飘骤，木发而毁折，金发而清明，火发而曛昧何气使然？岐伯曰：气有多少[163]，发有微甚。微者当其气，甚者兼其下[164]，征其下气，而见可知也[165]。

帝曰：善。五气之发不当位者何也？岐伯曰：命其差。帝曰：差有数乎[166]？岐伯曰：后皆三十度而有奇[167]也。

帝曰：气至而先后[168]者何？岐伯曰：远太过则其至先，远不及则其至后，此后之常也。帝曰：当时而至者何也？岐伯曰：非太过非不及，则至当时，非是者害也。

帝曰：善。气有非时而化[169]者何也？岐伯曰：太过者当其时，不及者归其己胜[170]也。

帝曰：四时之气，至有早晏高下左右，其候何如？岐伯曰：行有逆顺，至有迟速，故太过者化先天，不及者化后天。

帝曰：愿闻其行何谓也？岐伯曰：春气西行，夏气北行，秋气东行，冬气南行。故春气始于下，秋气始于上，夏气始于中。冬气始于标[171]，春气始于左，秋气始于右，冬气始于后，夏气始于前，此四时正化之常。故至高之地，冬气常在，至下之地，春气常在[172]。必谨察之。帝曰：善。黄帝问曰：五运六气之应见[173]，六化之正，六变之纪何如？岐伯对曰：夫六气正纪，有化有变，有胜有负，有用有病，不同其候[174]，帝欲何乎？帝曰：愿尽闻之。

岐伯曰：请遂言之。夫气之所至也，厥阴所至为和平，少阴所至为暄，太阴所至为埃溽，少阳所至为炎暑，阳明所至为清劲，太阳所至为寒氛，时化之常[175]也。

厥阴所至为风府[176]，为璺启[177]；少阴所至为火府，为舒荣[178]；太阴所至为雨府，为员盈[179]；少阳所至为热府，为行出[180]；阳明所至为司杀府，为庚苍[181]；太阳所至为寒府，为归藏；司化之常[182]也。

厥阴所至，为生为风摇[183]；少阴所至，为荣为形见[184]；太阴所至，为化为云雨；少阳所至，为长为蕃鲜；阳明所至，为收为雾露；太阳所至，为藏为周密；气化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风生，终为肃；少阴所至，为热生，中为寒；太阴所至，为湿生，终为注雨，少阳所至，为火生，终为蒸溽；阳明所至，为燥生，终为凉；太阳所至，为寒生，中为温，德化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毛化，少阴所至为羽[185]化，太阴所至为倮化，少阳所至为羽[186]化，阳明所至为介化，太阳所至为鳞化，德化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生化，少阴所至为荣化，太阴所至为濡化，少阳所至为茂化，阳明所至为坚化，太阳所至为藏化，布政[187]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飘怒太凉[188]，少阴所至为太暄寒[189]，太阴所至为雷霆骤注烈风[190]，少阳所至为飘风燔燎霜凝[191]，阳明所至为散落温[192]，太阳所至为寒雪冰雹白埃，气变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挠动，为迎随[193]；少阴所至为高明焰，为曛；太阴所至为沉阴，为白埃，为晦瞑；少阳所至为光显，为彤云[194]，为曛；阳明所至为烟埃，为霜，为劲切，为凄呜；太阳所至为刚固，为坚芒[195]，为立[196]，令行[197]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里急[198]，少阴所至为疡眕身热，太阴所至为积饮否隔[199]，少阳所至为嚏呕为疮疡，阳明所至为浮虚[200]，太阳所至为屈伸不利，病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支痛[201]，少阴所至为惊惑，恶寒战栗，谵妄，太阴所至为积满[202]，少阳所至惊躁，瞀昧暴病，阳明所至为鼽尻阴股膝髀腨足病，太阳所至为腰痛，病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緛戾[203]，少阴所至为悲妄衄蔑[204]，太阴所至为中满霍乱吐下，少阳所至为喉痹耳鸣呕涌[205]，阳明所至皴揭[206]，太阳所至为寝汗痉，病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胁痛、呕泄，少阴所至为语笑，太阴所至为重胕肿，少阳所至为暴注，瞤瘛，暴死，阳明所至为鼽嚏，太阳所至为流泄[207]，禁止[208]，病之常也。

凡此十二变[209]者，报德以德[210]，报化以化，报政以政，报令以令，气高则高，气下则下，气后则后，气前则前，气中则中，气外则外，位之常也。故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热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泄，甚则水闭胕肿，随气所在，以言其变耳。

帝曰：愿闻其用[211]也。岐伯曰：夫六气之用，各归不胜而为化[212]，故太阴雨化，施于太阳；太阳寒化，施于少阴，少阴热化，施于阳明；阳明燥化，施于厥阴；厥阴风化，施于太阴，各命其所在以征之也。

帝曰：自得其位何如？岐伯曰：自得其位常化也。帝曰：愿闻所在也。岐伯曰：命其位而方月[213]可知也。帝曰：六位之气[214]盈虚何如？岐伯曰：太少[215]异也。太者之至徐而常，少者暴而亡[216]。

帝曰：天地之气盈虚何如？岐伯曰：天气不足，地气随之；地气不足，天气从之，运居其中而常先也。恶所不胜[217]，归所同和[218]，随运归从[219]，而生其病也。故上胜则天气降而下[220]，下胜则地气迁而上。多少而差其分[221]，微者小差，甚者大差，甚则位易气交，易则大变生而病作矣。大要曰：甚纪五分，微纪七分，其差可见，此之谓也。

帝曰：善。论言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余欲不远寒不远热奈何？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发表而不远热，攻里不远寒。帝曰：不发不攻，而犯寒犯热何如？岐伯曰：寒热内贼，其病益甚。

帝曰：愿闻无病者何如？岐伯曰：无者生之，有者甚之。帝曰：生者何如？岐伯曰：不远热则热至，不远寒则寒至，寒至则坚否，腹满、痛急、下利之病生矣。热至则身热，吐下霍乱，痈疽疮疡、瞀郁、注下、瘈、肿胀、呕、鼽衄、头痛、骨节变、肉痛、血溢、血泄、淋閟之病作矣。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时必顺之[222]，犯者治以胜[223]也。

黄帝问曰：妇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曰：有故无损，亦无殒也。帝曰：愿闻其故何谓也？岐伯曰：大积大聚，其可犯也，哀其太半而止，过者死。

帝曰：善。郁[224]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曰：木郁达[225]之，火郁发[226]之，土郁夺[227]之，金郁泄[228]之，水郁折[229]之，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泻之。帝曰：假[230]者何如？岐伯曰：有假其气，则无禁[231]也。所谓主气不足，客气胜也。

帝曰：至哉。圣人之道，天地大化，运行之节，临御之纪，阴阳之政，寒暑之令，非夫子孰能通之，请藏之灵兰之室，署曰六元正纪，非斋戒[232]不敢示，慎传也。

注释

[1] 六化六变：六化，六气的正常生化。六变，六气的异常变化。

[2] 胜复淫始：胜，胜气。复，复气。淫，扰乱人体的邪气。治，治理的方法。

[3] 五运之化：五运主治的气化。

[4] 五气：据《吴注素问》、《素问注证发微》改作"天气"。

[5]
逆天气：五运与司天之气相违逆。如丙子、丙午年，六气为君火司天，而中运是水，水火是相逆的。

[6]
相得：指运与司天在泉之气相合。如戊为火运，而遇子、午、寅、申，少阴少阳司天，为相得。

[7]
不相得：指中运被司天之气所克。如己巳、己亥年，己为土运，巳、亥之年为厥阴风木司天，因此中运之土被司天之木所克，是为不相得。

[8] 正：《读素问臆断》作"五"。

[9]
类序：类属和次序。如甲己类天干，子午属地支，甲为天干之始，子为地支之首，各有次序。

[10] 部主：司天在泉及左右间气，各有一定部位，以主其时之气。

[11] 宗司：一年之中，有主岁之运气以统之；各部之中，有相应之气以司之。

[12]
气数：三阴三阳各有其气，其阴阳之气又各有多少，所以其作用各不相同。

[13] 正化：正常生化的规律。

[14] 临御之化：六气司天在泉的变化。

[15] 辰戌之纪：以地支中辰和戌来标志的年份。

[16]
鸣紊启拆：张介宾："鸣，风木声也。紊，繁盛也。启拆，萌芽发而地脉开也。"

[17]
振拉摧拔：张介宾："振，撼动也。拉，支离也。摧，败折也。拔，发根也。"

[18]
角、徵、宫、商、羽：为古时五声音阶中的五个音级，此处代表木、火、土、金、水，来说明一年中主客运的次序。

[19]
同正徵：正徵，火运之平气。同正徵，指该年之气化与火运平气的年份相同。

[20] 暄暑郁燠：张志聪："火之化也，即气候温暖，渐渐暑热熏蒸。"

[21]
阴埃：新校正："详太宫三运，雨日阴雨，独此日阴埃，埃疑作雨，即阴雨。"

[22] 柔润重泽：风调雨顺，万物润泽之意。

[23] 震惊飘骤：震惊而又飘忽突然，意指雷声大作，狂风暴雨。

[24] 湿下重：张介宾："土湿之病也。"湿气甚于下部而肢体重坠。

[25] 飋：秋风。

[26] 凝惨栗冽：形容寒水之气化，严寒凛冽。

[27] 合德：互相配合，发挥作用。

[28] 玄黅：玄，黑色。黅，黄色。

[29]
泽无阳焰：阴中升发的阳气被司天的寒水所抑制，如沼泽之中，没有上腾的阳气。

[30] 地气迁：指上年的在泉之气迁易其位。

[31] 同寒湿：指岁运和司天在泉寒湿之气相同。

[32] 有假者反常：若天气反常，邪气反胜，就不必依照用寒避寒等常规。

[33] 卯酉之纪：即卯和酉的年份。

[34]
清热胜复同：金的清气和火的热气，胜复的程度是相同的。胜复同，以下仿此。

[35]
同正商：正商为金运平气的年份，因逢金运司天而木运不及，听凭金气用事，而成为金之平气。

[36] 其运风，清热：即其运气是风，胜气为清，复气为热。

[37]
寒雨胜复：按少徵为火运不及，则寒水之气胜，雨为湿土之气，故雨为复气。

[38] 其运热，寒雨：运气为热，胜气为寒，复气为雨。

[39] 风凉胜复：即土运不及，风为胜气，清凉的金气为复气。

[40] 其运雨，风凉：运气为雨，胜气为风，复气为凉。

[41] 热寒胜复：金运不及，热为胜气，寒为复气。

[42] 其运凉，热寒：运气为凉，胜气为热，复气为寒。

[43] 雨风胜复：雨为湿土之气，水运不及，土气为胜，风气为复。

[44] 其运寒，雨风：其运为寒，雨为胜气，风为复气。

[45] 淳风乃治：张介宾："金气不足，木亦无畏。"因此和淳的风行使权力。

[46] 风燥横运：风燥之气，专横运行。

[47]
多阳少阴：因二之气的主气客气为少阴少阳，三之气的主气客气为少阳阳明，所以称"多阳少阴"。

[48]
间谷命太：感司天在泉之左右间气而成熟的谷类，称为间谷。命太，指间气的太过之气。

[49]
其耗白甲品羽：张介宾："耗，伤也。白与甲，金所化也。品羽，火虫品类也。"

[50] 清先而劲：即上半年清金之气，劲而有力。

[51]
阴始凝：张志聪："夫卯酉岁初之客气乃太阴湿土，故阴凝而雨化，阳明司天之年，初之气为太阴湿土，太阴即湿土之气，凝聚收藏。"

[52] 肃：肃杀萧条的景象。

[53]
同热者多天化：就是岁运与在泉之气同为热气，应多以清凉之气调之。天化，指阳明燥金清凉之气。

[54]
同清者多地化：即岁运与司天之气同为清气，应多以火热之气调节。地化，指在泉的火热之气。

[55] 其运风鼓：相火司天，风木在泉，风火合势，故其运如风鼓动。

[56]
掉眩，支胁：掉，是动摇不定。掉眩，就是头晕眼花，视物动摇不定。支胁，是胁下胀满，如有物支撑在内。

[57] 其运暑：指运气炎热。

[58] 暄嚣郁懊：暄嚣，形容热甚。郁懊，闷热。

[59] 炎烈沸腾：火热蒸腾。

[60] 血溢，血泄：血溢，指吐血、衄血。血泄，大小便下血。

[61] 胕肿，痞饮：胕肿，即浮肿。痞饮，水液停潴，发为心腹胀满的症状。

[62] 其化雾露清切：指正常的运化，主雾露清凉。

[63] 寒肃：严寒。

[64] 风乃暴举：谓暴风发作。

[65] 木偃沙飞：树木吹倒，灰沙飞扬，形容风势之盛。

[66] 风热参布：指少阳热气和厥阴风气相互参合散布。

[67] 寒中：《吴注素问》作"热中"。

[68] 聋瞑：聋，耳听失聪。瞑，视物模糊不清。

[69] 上怫、肿色变：上部怫郁肿胀，颜色变异。

[70]
寒来不杀（shài晒）：因少阳相火司天，其气本热，初之气又值少阴君火加临，所以虽然寒气时来，并不能降低温热之气。杀，减少，衰退。

[71] 白埃：靠近地面的白色云埃。

[72] 民乃康：《素问释义》以为此三字衍。似是。

[73]
炎暑间化：即加临于四之气的客气是燥金，清凉之气与湿热之气相间运化，使气候有时寒凉，有时炎热，所以称为"间化"。

[74] 气门乃闭：指天地间阳气有避藏的现象。

[75] 暴过不生：猝暴太过之气不会发生。

[76] 宜：原脱，据道藏本补。

[77]
同正宫：少角木运不及，上临太阴湿土司天，则土气旺盛，所以少角同正宫，正宫为土运平气的年份。

[78] 同正宫：少宫土运不及，得司天湿土之助，所以少宫同正宫。

[79] 云奔南极：即云趋雨府。

[80] 差夏：指长夏和秋令相交的时候。

[81] 物承化：指万物因此得到生长发育。

[82] 溽蒸化：湿润熏蒸的意思。

[83] 胪胀：即腹部发胀。

[84] 湿大化：《素问释义》以为此三字衍。似是。

[85] 腰脽（shuí谁）痛：腰和臀部疼痛。脽，臀部。

[86] 暄曜郁燠：暄，暖和。曜，光耀，明亮。郁燠，火热熏蒸的意思。

[87] 其化柔润时雨：其气化柔软润泽，雨水及时下降。

[88] 其运凉劲：张介宾："此庚年太商之正化，运与在泉同其气，故曰凉劲。"

[89] 其病下清：感秋天的金气，其病下部清凉。

[90] 其病寒下：感受水气，其病下部寒冷。

[91]
寒交暑：马莳："往岁巳亥终之客气少阳，今岁子午初之客气太阳，太阳寒交往岁少阳之暑，故曰寒交暑。"张介宾："以下临上曰交。"

[92]
热加燥：马莳："今岁少阴在上而阳明在下，故曰热加燥。"张介宾："以上临下曰加。"

[93] 燥：据新校正语，改作"暑"。

[94] 庶类蕃鲜：万物繁盛美丽。

[95] 饮发：水饮病发作。

[96] 长：《吴注素问》、《类经》此下有"乃"字。

[97] 余火内格：火热之余邪未尽，郁滞在内，不得发泄。

[98] 地将易也：《素问释义》以为此四字衍。似是。

[99] 同正角：木运不及，得司天厥阴之助，而成为平气（正角）。

[100]
同正角：土运不及，司天厥阴之气专政，所以该年的运气，相当于木之平气（正角）。

[101]
同正角：金运不及，厥阴司天之气反胜，所以该年的运气，相当于木之平气（正角）。

[102]
诸同正岁：正岁，岁运没有不及或有余，也就是平气。诸同正岁，指同正角的诸年份。

[103] 同天：和正常的天时相同。既非"先时而至"，亦非"时至而气不至"。

[104] 风声高远：厥阴风木司天，故风生于高远之处。

[105] 挠：扰乱。

[106]
民病寒于右之下：左边为东方风木，右边为西方燥金。初之气阳明清凉之气加临，所以相应的人体在右下部发生寒病。

[107] 畏火：吴崑："谓宜避少阳之热，勿得更以热化犯之。"

[108] 行有次，止有位：主客六气之运行各有次序和方位。

[109] 正岁：指没有太过不及的和平之岁，时至气亦至。

[110]
气化：张介宾作"正化"，注云："当其位则为正化，非其位则为邪化，邪化则为灾。"

[111] 天地之数：即六气司天在泉之数。

[112]
起于上而终于下：张介宾："司天在前，在泉在后，司天主上，在泉主下，故起于上而终于下。"

[113]
岁半：一年的一半。大寒始至小暑末，为岁半以前，亦即初气至三气；大暑始至小寒末，为岁半之后，亦即四气至终气。

[114]
位明，气月可知乎：位，六气的位置。气月，六气所当的月份。位明气月可知乎，就是明白了主气与客气所在的位置，则每气所当的月份就可以知道了。

[115] 气：此处指六气分主六步的气数。

[116] 气用有多少：六气的作用有太过不及。

[117]
化洽有盛衰：化洽，六气与五运相合之化。张介宾："洽，合也。言一岁之上下左右，主客运气，必有所合。若以多合多，则盛者愈盛，以少合少，则衰者愈衰，故盛衰之化，各有所从。"

[118] 其：指五运当旺之季节，即春、夏、长夏、秋、冬。

[119] 同天化：天，指司天之气。同天化，就是岁运与司天之气相同。

[120] 同地化：地，指在泉之气。同地化，就是岁运与在泉之气相同。

[121]
下加、上临：下加于上叫做"加"，运与在泉同化，称为"下加"。上临于下叫做"临"，运与司天同化，称为"上临"。

[122] 不加不临：不加，指在泉与岁运不同。不临，指司天与岁运不同。

[123] 时兴六位：张介宾："时谓四时，即主气也。位谓六步，即客气也。"

[124] 司气：张介宾："司天司地之气也。"

[125] 间气同其主：间气与主气相同。

[126] 四畏：指寒、热、温、凉四气，应当敬畏而避忌。

[127]
天气反时，则可依时：张介宾："天气即客气。时即主气。客不合主，是谓反时。反时者，则可依时。"

[128] 胜其主：谓客气太过，胜过主气。

[129] 天信：张志聪："谓气之应时而至者无差失。"

[130] 气宜：六气之所宜者。如热者宜寒，寒者宜热，温者宜凉，凉者宜温。

[131] 翼：赞助的意思。

[132]
常数：一般数。如下文"热化二，雨化五"等等。其所用"数"字，系五行之生成数。

[133]
热化二：子午年上临少阴君火司天，少阴之气为热，火之生数为二，故热化二。

[134] 雨化五：甲午土运太过，雨为土湿之气所成。五为土数，故雨化五。

[135] 燥化四：子午年下加阳明燥金在泉，四为金之生数，故燥化四。

[136]
正化日：张介宾："此结上文三句，言本年上、中、下三气正化之度。正化即正气所化。度即日也，日即度也，指气令用事之时候也。"

[137] 其化：此处指气化病。

[138]
热化寒化胜复同：金运不及，所以有火气来胜的热化；有胜必有复，热气胜金，所以有水气来复之寒化。同，指乙丑、乙未二年均有胜复之气。

[139] 邪气化日：指胜复之气，均非本身之正比。

[140]
灾七宫：七宫，即正西方。灾七宫，谓胜复之邪损害所及的方位在正西方。

[141] 七：新校正："己巳热化七，己亥热化二。"

[142]
寒化一：新校正："此以运与在泉俱水，故只言寒化一，少羽之化气也。"寒属水，一为水之生数，本年之中运与在泉均属水，故"寒化一"是中运寒化一，在泉亦寒化一。以下凡属岁会的年份相仿。

[143]
定期之纪：张志聪："谓天干始于甲，地支始于子，子甲相合，三十岁而为一纪，六十岁而成一周。"

[144] 复岁：张介宾："复，报复也。岁，指岁气。"

[145] 持：进退缠绵，相持不退的意思。

[146]
其数成：数，指五行之生成数，太过者其气盛，故其数成。张介宾："太过者，其数成。成者，气之盛也。"

[147]
土常以生：土不用成数，惟用生数。倪仲宣："土位中央，其数五，合天之生数，五得五而成十，天地之数在五之中。"

[148] 击石飞空：形容雨点之大，落在岩石上反向天空飞溅。

[149]
田牧土驹：王冰："大水已去，石土危然，若群驹散牧于田野。"即形容洪水退去之后，田野之间土石嵬然，有如群驹牧于田野。

[150] 浮烟：即薄雾。

[151] 零：下降。

[152]
寒氛：王冰："寒氛，白气也，其状如雾而不流行，坠地如霜雪，得日晞也。"是指寒冷的湿空气。

[153]
二火前后：马莳："二月中气春分日交君火之二气，四月中气小满日交相火之三气，君火之后，相火之前，大约六十日之内，乃水郁之所发也。"

[154] 深玄：王冰："言高远而黯黑也，即黑色。"

[155] 麻散：张介宾："如麻散乱可见，微见而隐也。"

[156] 长川草偃：野草被风吹而偃伏，有如长长的流水。

[157]
柔叶成阴：张介宾："凡柔叶皆垂，因风翻动而见叶底也。"形容叶面反转呈露叶背的意思。

[158] 松吟高山，虎啸岩岫：形容高山岩岫之间的风声，有如松吟虎啸。

[159] 肿：张介宾："'肿'字误，当做'曛'。"

[160]
风行惑言：马莳："谓火气熏蒸，风亦行之，人有所言，难以听清，不免有惑也。"

[161]
刻终大温：刻终，是丑时之末，寅时之初，相当于上午三时。大温，天气炎热。

[162] 焰阳午泽：午泽，即面南之泽。焰阳，指阳气上腾。

[163] 气有多少：张志聪："五运之气有太过不及也。"

[164]
下：王冰："六气之下，各有承气也。"指其下承之气。如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木气承之；木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火位之下，水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

[165]
征其下气，而见可知也：张介宾："征，证也。取证于下承之气，而郁发之微甚可知矣。"

[166] 数：王冰："言日数也。"

[167]
后皆三十度而有奇：张介宾："后者，自始及终也。度，日也。三十度而有奇，一月之数也。奇，谓四十三刻七分半也。"

[168] 气至而先后：王冰："谓先至而至太早，应至而至反太迟之类也。"

[169]
非时而化：张介宾："谓气不应时也。"张志聪："如清肃之气行于春，炎热之气行于秋，凝寒之气行于夏，溽蒸之气行于冬，是谓非时而化。"

[170] 归其己胜：王冰："冬雨、春凉、秋热、夏寒之类，皆为归己胜也。"

[171] 标：就是外表。张介宾："万物盛长之表也。"

[172]
至高之地，冬气常在，至下之地，春气常在：王冰："高山之巅，盛夏冰雪；污下川津，严冬草生。常在之义足明矣。"

[173] 应见：运气变化应于所见的物象。

[174] 候：察现象以知其本质。

[175] 时化之常：王冰："四时气正化之常候。"

[176] 风府：府，物聚之处。此指风化会聚之处。

[177] 璺（wèn问）启：璺，裂纹。璺起，意指植物萌芽状态。

[178] 舒荣：舒展荣美。

[179] 员盈：张志聪："周备也。"此处为肥美丰盛之意。员，通"圆"。

[180] 行出：阳气旺盛，尽达于外。张志聪："从中而出于外也。"

[181] 庚苍：张介宾："庚，更也。苍，木化也。"

[182] 司化之常：张介宾："司，主也。六气各有所主，乃正化之常也。"

[183] 风摇：张介宾："风性动，故为摇。"

[184] 形见：形象显现。

[185] 羽：王冰："有羽翮飞行之类也。"翮（hé核），羽根。

[186] 羽：王冰："薄明羽翼，蜂蝉之类，非翎羽之羽也。"

[187] 布政：张介宾："气布则物从其化，故谓之政。"

[188] 飘怒，大凉：张介宾："飘怒，木亢之变也。大凉，金之承制也。"

[189] 大暄，寒：王冰："大暄，君火也。寒，下承之阴精也。"

[190] 雷霆骤注，烈风：张志聪："雷霆骤注，湿土之变，极则风气承之。"

[191] 飘风燔燎，霜凝：王冰："飘风，旋转风也。霜凝，下承之水气也。"

[192] 散落，温：马莳："金气为散落，火气为温也。"

[193] 迎随：张志聪："往来也。"

[194] 彤云：张志聪："泽气上蒸而为云也。"

[195] 坚芒：坚硬锋利。

[196] 立：坚忍不拔者称为"立"，此处形容万物已成。

[197] 令行：张介宾："气行而物无敢违，故谓之令。"

[198] 里急：王冰："筋緛缩，故急。"张志聪："逆气上升。"

[199] 积饮否隔：水饮停积，胸脘胀满，膈塞不通。

[200] 浮虚：水肿但在皮腠之间，按之复起，或称"气肿"。

[201] 支痛：胁肋之间如有物支撑其中而疼痛。

[202] 积满：饮食积滞，腹中胀满。

[203] 緛戾：緛，筋脉短缩。戾，身体屈曲。

[204] 蔑：血污。

[205] 涌：王冰："溢食不下也。"

[206] 皴揭：皮肤糙裂而揭起。

[207] 流泄：即二便失禁。

[208]
禁止：张介宾："阴寒凝结，阳气不化，能使二便不通，汗窍不解，故曰禁止。"即二便闭塞不通。

[209]
十二变：高世栻："总结上文六正六变之意，正变皆六气之常，故曰凡此十二变者。"

[210]
报德以德：报，报答。报德以德，是说六气的作用是德，而万物回答的表现也是德。以下"报化以化"等含义相同。

[211] 用：张介宾："此言施化之用也。"

[212]
归不胜而为化：不胜，就是被克制的。归不胜而为化，就是加于不胜之气而发生变化。

[213]
方月：方，指方隅。月，指月份。古人将一年十二月平均分配于四方，故称"方月"。

[214] 六位之气：主时之六气，有六个定位，所以说"六位之气"。

[215] 太少：太为太过，少为不及。张介宾："六阳年谓之太，六阴年谓之少。"

[216] 暴而亡：王冰："力强而作，不能长久，故暴而亡。亡，无也。"

[217]
恶所不胜：马莳："假如丁壬木运，司天在泉为金，则不胜。"即憎恶自己所不胜的司天在泉之气。

[218] 归所同和：指岁运与司天在泉之气相同。

[219]
随运归从：张介宾："不胜者受其制，同和者助其胜，皆能为病，故曰随运归从。"

[220]
上胜则天气降而下，下胜则地气迁而上：张介宾："上胜者，司天之气有余也，上有余则气降而下；下胜者，在泉之气有余也，下有余则气迁而上。"

[221]
多少而差其分：张介宾："多少，言气之微甚也。胜微则迁降少，胜多则迁降多。胜有多少，则气交之变有多寡之差分矣。"

[222]
时必顺之：王冰："春宜凉，夏宜寒，秋宜温，冬宜热，此时之宜，不可不顺。"

[223]
治以胜：张介宾："如犯热者胜以咸寒，犯寒者胜以甘热，犯凉者胜以苦温，犯温者胜以辛凉，治以所胜，则可解也。"

[224] 郁：指五气之抑郁。

[225] 达：主要指疏泄肝气，使之通畅。

[226] 发：散去。

[227] 夺：夺去壅滞之邪，如吐法、下法等。

[228] 泄：主要指宣泄肺气。

[229] 折：主要指驱散水邪。

[230] 假：借。主气不足，则客气必假借其气而化之。

[231] 无禁：禁，指用寒远寒，用热远热的禁忌。无禁，就是不必禁忌。

[232]
斋戒：古人祭祀之前，必沐浴更衣，不喝酒，不吃荤，不与妻妾同寝，以示虔诚庄敬。

译文

黄帝问道：六气的正常生化和异常生化，胜气复气等淫邪致病及其主治原则，甘苦辛咸酸淡诸气味所化的状况，我已经知道了。五运主岁的气化，要么与司天之气相顺，要么与司天之气相逆，要么与岁运之气相生，要么与岁运司天相制，我还未能完全明白其中的道理。我想彻底弄清楚司天在泉的道理，并据此以协调运气之所化，使上下运行合符其德，不致破坏正常的秩序，天地升降的正常规律，不失其宜，五运之气的布化运行，不致违背其应时的政令，根据运气的顺逆状况，用五味调和，应当怎么办呢？

岐伯稽首再拜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很高明啊！这是天气和地气运行的一个总纲，是万物变化的本源，若不是圣明的帝王，还有谁能够穷究这些至理要道呢！我对这个问题虽然领会不深，但愿意讲述其中的道理，使其不致灭绝，能够长期流传而不被更改。

黄帝说：希望先生把这些道理进一步推演。使它更有条理，根据干支的属类和一般的顺序，分析司天在泉等所主的部位，分别每年主岁之气与各部之气，明了司天岁运所属的气与数，及正化邪化的变化状况等，您能进一步讲述吗？

岐伯说：首先要确立纪年的干支，以明了主岁之气与金木水火土五运值年之数，以及寒暑燥湿风火六气司天在泉的气化，那么自然界的变化规律就可以很清楚地了解了，人们可根据其规律调养身体。阴阳之气屈伸的道理，字句浅近易知，它的一般理数是可以加以推数的，我会讲得更透彻一点。

黄帝说：太阳寒水值年的施政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太阳寒水值年的施政在辰年与戌年。

壬辰年、壬戌年。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丁壬为木运，壬为阳年，因此运为太角。木运之气为风，其正常气化为风声繁盛，物体启开，其反常变化为大风摧毁折拔，其致病为头目眩晕，视物不明。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角（客运与主运之气相同，气得正化），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主运五步与客运相同，起于太角，终于太羽。

戊辰年、戊戌年（运火虽太过，但为司天之寒水所克，则与火运平气相同）。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戊癸为火运，戊为阳年，因此运为太徽。火运之气为热，其正常气化为温暑郁热，其反常变化为火炎沸腾，其致病为热邪郁滞。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徽，二之运少宫，三之运太商，四之运少羽，终之运太角。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甲辰年、甲戌年（此二年既是岁会，又是同天符）。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甲己为土运，甲为阳年，故运为太宫。土运之气为阴雨，其正常气化为柔软厚重润泽，其反常变化为雷声大作，狂风暴雨，其致病为湿邪下重。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宫，二之运少商，三之运太羽，四之运少角，终之运太徽。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庚辰年、庚戌年。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乙庚为金运，庚为阳年，因此运为太商。金运之气为凉，其正常气化为雾露萧飋，其反常变化为肃杀凋零，其致病为津液干燥，胸背满闷。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商，二之运少羽，三之运太角，四之运少徽，终之运太宫。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丙辰年，丙戌年（此二年均为天符）。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丙辛为水运，丙为阳年，故运为太羽。水运之气寒冷肃杀，其正常气化为寒风凛冽，冷凝凄惨，其反常变化为冰雪霜雹，其致病为大寒流滞于筋肉关节空隙处。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羽，二之运少角，三之运太徽，四之运少宫，终之运太商。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凡是这些辰戌太阳司天之政的年份，其气太过，先于天时而至，太阳寒水司天，其气肃杀；太阴湿土在泉，其气沉静。寒水起气临于太空，阳气不得施令，水土二气相应合于德，在上与辰星与镇星相应。在谷类，与黑色与黄色相应，司天之政整肃，在泉之令弛缓。寒水之政大起，阳气不得伸张，湖泽之中看不到阳热的气焰升腾，火气则需等到与其相应的时节方能舒发。主气少阳居为三之气，因火气过胜，应时的雨水穷尽而难以降下。四之气，在泉用事，雨水穷尽而云开雾散，气还于太阴主令之时，云会于北极雨府之处。如此，湿气才得布化，雨露降下，润泽万物。太阳寒气布散于天空，少阴雷火动在地上，寒湿之气持续气交。此时，人们易患寒湿病，肌肉痿弱，两足痿软不收，大便泄泻，血液外溢等病症。

初之气，主气为厥阴风木，客气为少阳相火，上年在泉之气退位，温气大行，草木提前生长并茂盛。此时，人们易患疠病、温热病、身热、头痛、呕吐、肌肤疮疡等病症。

二之气，主气为少阴君火，客气为阳明燥金，因而凉气大行，阳气却不得舒发。人们在此时容易感到凄惨，草木因遭遇寒凉之气，也不易生长。火气因此而受到抑制。此时，人们易患气郁不舒，腹中胀满等病。寒气于此时开始发生。

三之气，主气为少阳相火，客气为太阳寒水，司天之气布施政令，寒气大行，雨这才降下。此时，人们在外易患寒病，在内易患热反病，还容易患上痈疽、下利如注、心热烦闷等疾病。热郁积在体内，易伤心神，如不急治，便会死亡。

四之气，主气为太阴湿土，客气为厥阴风木，风湿二气交争于气交，湿气得风气的助力，化为雨水降下。万物得到雨露润泽，从而得以生长、化育、成熟。此时，人们易患大热少气，肌肉痿弱，两足痿软，下利赤白等疾病。

五之气，主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为少阴君火，阳气重新施化，草木得以生长，化育成熟，人们感到舒畅无病。

终之气，主气为太阳寒水，客气为太阴湿土，在泉之气，得施政令，湿气因而大行。阴寒之气凝集于太空，尘烟弥漫，笼罩郊野，人们感到凄惨。如果寒风骤至，土气不胜，脾不得长养，所有妊娠多主死而不能生。

凡是太阳寒水司天的年份，火气都郁结不行，宜食苦味以泻火，以燥治湿，以温治寒。必须减损其致郁之胜气，扶助不胜之气，不要使运气太过而发生疾病。应当食用得岁气的谷类而保全真气，避免虚邪贼风以安定正气。根据中运与司天在泉阴阳五行之气的异同，决定药食性味的多少，进而制驭它。运与气寒湿相同的，其气微弱，可少用制其气的药品。在用寒性药品时，应避开寒气主令之时；用热性药品时，应避开热气主令之时；用凉性药品时，应避开凉气主令之时；用温性药品时，应避开温其主令之时。饮食调养时，也应遵循这个原则。这是就一般状况而言，如果气候反常，就不必拘泥于这一原则。如果不遵守这些规律，就会导致疾病产生。也就是说，要根据四时气候变化的具体状况决定治疗原则。

黄帝说：很好。阳明燥金值年的施政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阳明燥金施政在卯年与酉年。

丁卯年（为岁会）、丁酉年。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丁壬为木运，丁为阴年，因而运为少角。木运不及，则克我之金的清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火的热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由于木运不及，司天之燥金胜之，因而金兼木化，反得其政，故而同金运平气。这二年，运气为风，胜气为清，复气为热。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角（客运与主运之气相同，气得正化），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主运五步与客运相同，起于少角，终于少羽。

癸卯年，癸酉年（此二年俱为同岁会）。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戊癸为火运，癸为阴年，因而运为少徽。火运不及，则克我之水的寒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土的雨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由于火运不及，无力克金，司天之金气得政，因此同金运平气。这二年，运气为热，胜气为寒，复气为雨。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徽，二之运太宫，三之运少商，四之运太羽，终之运少角。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己卯年、己酉年。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甲己为土运，己为阴年，因而运为少宫。土运不及，则克我之木的风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金的凉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这二年，运气为雨，胜气为风，复气为凉。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宫，二之运太商，三之运少羽，四之运太角，终之运少徽。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乙卯年（为天符），乙酉年（既是岁会，又是太一天符）。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乙庚为金运，己为阴年，因而运为少商。金运不及则克我之火的热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生我之水的寒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金运虽不及，但得司天金气助力，故而同金运平气。这二年，运气为凉，胜气为热，复气为寒。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商，二之运太羽，三之运少角，四之运太徽，终之运少宫。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辛卯年、辛酉年。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丙辛为水运，辛为阴年，因而运为少羽。水运不及，则克我之土的雨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木的风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这二年，运气为寒，胜气为雨，复气为风。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羽，二之运太角，三之运少徽，四之运太宫，终之运少商。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少羽。

凡是卯酉年阳明司天之政的年份，其气不及，后于天时而至，阳明燥金司天，其气急切；少阴君火在泉，其气盛明。金气不及，火气乘之，因而阳气得以专施其令，炎暑之气大行，万物干燥而坚硬。金气不及则木无所谓，和风主治，风气与燥气相兼，流行于气交，使阳气多而阴气少。阳气盛极必衰，阳气衰退，则阴气来复。当四之气主客二气，即太阴与太阳主令之时，云归于雨府，湿气敷布，干燥之气变而为润泽之气。在谷类，与白色和赤色的相应。间谷，就是借间气太过而得以成熟的。金气不及，火气乘之，损伤属金之白色甲虫类，待水气来复则损及属火之羽虫类。金气与火气相应合于德，在上与太白星及荧惑星相应。其司天之政急切强猛，其在泉之令，使得蛰伏的虫类不欲归藏，流水不得结冰。此时，人们易患咳嗽，咽喉肿塞，寒热发作急暴，寒战，大小便不通等病症。如果燥金清凉之气提前到来而急切，则属木的毛虫类死；如在泉之热气推迟到来而急暴，则属金的介虫类遭受灾殃。胜气与复气发作急暴，正常的气候，被扰乱而难以稳定，司天之清气与在泉之热气，持续于气交之内。

初之气，主气为厥阴风木，客气为太阴湿土，上年在泉之气退位，阳明司天燥金用事，阴气开始凝集，天气肃杀，水凝结成冰，寒水之气化。其发病为内热胀满，面目浮肿，嗜睡，鼻塞衄血，喷嚏呵欠，呕吐，小便赤黄，严重时甚至会淋沥不通。

二之气，主气为少阴君火，客气为少阳相火，二火用事，阳气才能布散，人们感到舒适，万物开始生长繁荣。如果疫疠大行，人们则容易发生猝死。

三之气，主气为少阳相火，客气为阳明燥金，司天之政布化，凉气流行，客气之燥气与主气之热气相互交合，燥气急则湿气复而润泽，人们易患寒热之病。

四之气，主气为太阴湿土，客气为太阳寒水，水土气化，寒雨降下。病变表现为猝然仆倒，振动战栗，谵言妄语，少气，咽喉干燥而引饮，以及心痛，痈肿疮疡，疟疾寒冷，骨痿软，便血等症状。

五之气，主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为厥阴风木，秋天行春天之令，草木又得生长繁荣，人们也和平无病。

终之气，主气为太阳寒水，客气为少阴君火，在泉之气用事，阳气敷布，气反湿暖，蛰虫在外活动，流水不得结冰，人们也健康无事，阳气过盛则易发温病。因而在阳明司天的年份，应当食用得岁气的谷类以安定正气，食用得间气的谷类以祛除邪气。本年当用咸味、苦味、辛味的药物以发汗、清热、发散进行治疗，安定其不胜之气的生化之源。根据寒热的轻重，决定方宜的多少。如果中运与在泉之热气相同，应多用与在司天之凉气相同之品；如果中运与司天之凉气相同，应多用与在泉之热气相同之品。用凉药时，应避开寒气主令之时；用温药时，应避开温气主令之时；用饮食调养时，也应遵循这个原则。这是就一般状况而言。如果气候反常，就不必拘泥于这一原则。这是自然变化之道，违背了它，就会扰乱天地阴阳的运行规律。

黄帝说：好。少阳相火值年的施政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少阳相火施政在寅年与申年。

壬寅年、壬申年（此二年俱为同天府）。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丁壬为木运，壬为阳年，因而运为太角。木运之气为风气所鼓动，其正常气化为风声鼓动，物体启开，其反常变化为大风摧毁折拔，进而引发头目眩晕，两胁支撑，神魂惊骇等病症。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角，（客运与主运之气相同，气得正化），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主运五步与客于相同，起于太角，终于太羽。

戊寅年、戊申年（此二年俱为天符）。少阳相火司天，厥阳风木在泉。戊癸为火运，戊为阳年，因而运为太徽。火运之气为暑热，其正常气化为火盛热郁，其反常变化为火炎沸腾，其引发的病症为热郁于上，过热迫血妄行而致血溢泄，心痛等。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徽，二之运少宫，三之运太商，四之运少羽，终之运太角。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甲寅年、甲申年。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甲己为土运，甲为阳年，因而运为太宫。土运之气为阴雨，其正常气化为温和厚重润泽，其反常变化为震骇惊悸不定，往往引发身重浮肿，水饮脾满等病症。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宫，二之运少商，三之运太羽，四之运少角，终之运太徽。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庚寅年、庚申年。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乙庚为金运，庚为阳年，因而运为太商。金运虽太过，但被司天相火所克，因此同金运平气。金运之气为凉，其正常气化雾露清冷急切，反常变化为肃杀凋零，致病则为肩背与胸中发生疾病。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商，二之运少羽，三之运太角，四之运少徽，终之运太宫。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丙寅年、丙申年。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丙辛为水运，丙为阳年，因而运为太羽。水运之气为寒，其正常气化为凝敛凄惨，寒风凛冽，反常变化为冰雪霜雹，致病为寒气浮肿。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羽，二之运少角，三之运太徽，四之运少官，终之运太商。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凡是这些寅申少阳司天之政的年份，其气太过，先于天时而至，司天之气得其正化之位，厥阴风木在泉，其气扰动不宁。此时，大风骤起，草木倒伏，飞沙走石，少阳相火之气流行。岁半之前，为君火相火与太阴湿土行令时节，阴气流行，阳气布化，雨水应时而降。少阳司天为火，厥阴在泉为木，木火相生，其德和同，在上与荧惑星与岁星相应。其在谷类与赤色与青色者相应，其司天之政严厉，在泉之令扰动。所以司天之热与在泉之风相参而敷布，云雾沸腾，流动不定，太阴湿土之气横行气交，寒气不时而至，因而凉雨并起。人们易患寒中病，在外部发生疮疡，在内泄泻胀满。因此，聪明圣智的人遇到这种状况，就会调和而不与之争斗。寒热之气反复发作，此时，人们易患疟疾，泄泻，耳聋，目瞑，呕吐，身体上部气郁胀肿而面色改变等病。

初之气，主气为厥阴风木，客气为少阴君火，上年在泉之气迁移退位，风气盛时则摇动不宁，主客二气木火相生。这时，寒气退去，气候变得非常温暖，草木提前生发茂盛。有时，寒气虽来，但不能行其杀伐之令，温热病因而发生。温热病发病时，气郁于上，血液外溢，目赤，咳嗽气逆，头痛，血崩，胁部胀满，皮肤纹理生疮等。

二之气，主气为少阴君火，客气为太阴湿土，火气反为湿土之气抑制而不发，白色的云埃四起，云气汇集于雨府；风气如果不胜湿土之气，则雨水降下，人们身体安康。其发病，病症为热郁于上部，咳嗽气逆，呕吐，疮疡发生于内部，胸中与咽喉不利，头痛身热，甚至昏愦不清，脓疮等。

三之气，主气为少阳相火，客气亦为少阳相火，主气与客气相同。司天之气施布政令，炎暑之气到来，少阳相火上临，火气太过，因此雨水穷尽而不得降下。此时，人们易患内热，耳聋目瞑，血液外溢，脓疮，咳嗽，呕吐，鼻塞衄血，口渴，喷嚏呵欠，喉痹，目赤等病，还常常发生猝死。

四之气，主气为太阴湿土，客气为阳明燥金，阳明主令，凉气方才到来，炎暑之气间隔一段时间而布化，败露降下。此时，人们往往和平无病；如果发病，则为胀满身重之病。

五之气，主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为太阳寒水，阳气离去，寒气到来，由于阳气敛藏，气门闭塞，刚硬的树木也凋零。此时，人们应当避开寒邪。通晓养生之道的人，往往是居处周密，以避寒气侵袭。

终之气，主气为太阳寒水，客气为厥阴风木，在泉之气得其正化之位，风气到达，万物反而有生发的契机，雾气流行。由于气机外泄，因此，此时人们发病往往是应关闭者反而不能禁止，心痛，阳气不得收敛，咳嗽等。

凡是这些少阳司天的年份，必须抑制中运与司天的太过之气，资助其不胜之气；折减其致郁的胜气，资助不胜之气的生化之源。这样，猝暴太过之气不能发生，重病因而不会发生。所以本岁应当使用咸味辛味及酸味药物，用渗泄水渍发散等方法进行治疗，观察气候的寒热变化，从而调治其太过之邪气。如果中运遇到太角、太徽与岁气风热不同之年，应当多用寒化之品；如果中运遇到太宫、太商、太羽岁气风热不同之年，应当少用寒化之品。用热性药品时，应避开热气主令之时；用温性药品时，应避开温气主令之时；用寒性药品时，应避开寒气主令之时；用凉性药品时，应避开凉气主令之时。用饮食调养时，也应遵照这个原则。这是就一般状况而言。如果气候有反常变化，就不必拘泥于这一原则。如果不遵守这些规律，就会导致疾病产生。

黄帝说：好。太阴湿土值年的施政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太阴湿土施政在丑年与未年。

丁丑年、丁未年。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丁壬为木运，丁为阴年，因而运为少角。木运不及，则克我之金的清气为胜气，清气之后，则我生之火的热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木运不及，无力克土，司天之气得政，因而同土运平气。凡是这二年，运气为风，胜气为清，复气为热。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角（客运与主运之气相同，气得正化），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主运五步与客运相同，起于少角，终于少羽。

癸丑年，癸未年。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戊癸为火运，癸为阴年，因此运少徽。火运不及，则胜我之水的寒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土的雨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凡是这二年，运气为热，胜气为寒，复气为雨。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徽，二之运太宫，三之运少商，四之运太羽，终之运少角。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己丑年、己未年（此二年俱为太一天符）。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甲己为土运，己为阴年，因而运为少宫。土运不及，则克我之木的风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金的清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土运虽不及，但得司天土之助，因此同土运平气。凡是这二年，运气为雨，胜气为风，复气为清。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宫，二之运太商，三之运少羽，四之运太角，终之运少徽。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乙丑年、乙未年。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乙庚为金运，乙为阴年，因而运为少商。金运不及，则克我之火的热气乃为胜气，胜气之后则生我之水的寒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凡是这二年，运气为凉，胜气为热，复气为寒。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商，二之运太羽，三之运少角，四之运太徽，终之运少宫。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凡是丑未太阴司天之政的年份，其气不及，后于天时而至。太阴司天太阳在泉，其气皆阴，因此阴得以专擅其令，阳气退避。此时，时常有大风兴起。司天之气下降于地，在泉之气上腾于天，原野雾气笼罩，白色云埃四起，云气汇集于南极雨府。由于太阴湿土与太阳寒水主令，因而寒雨频频降下，万物成熟于夏末秋初。此时，人们易患寒湿，腹部胀满，全身肿胀，浮肿，痞满气逆，寒气厥逆，筋脉拘急等病。湿气与寒气合德，黄黑尘埃昏暗，流行于气交之内，在上与镇星、晨星相应。司天之政严肃，在泉之令寂静。其在谷类，与黄色与黑色者相应。由于司天之阴气凝集于上，在泉之寒气积聚于下，寒水之气胜于火气，因而为冰雹，阳光不得施治，阴寒肃杀之气才得以流行。因此，谷物的种植，太过之年适宜在高地，不及之年适宜在低地。在太过之年应该晚一些，不及之年应该早一些。这不仅要看土地的条件是否有利，还要根据气化的状况而定。对于养生之道，人们也必须适应这些状况，间谷则借间气之太过而得以成熟。

初之气，主气为厥阴风木，客气也为厥阴风木，上年在泉之气迁移退位。由于主客二气相同，春出得气化之正，风气到来，生发之气布化，万物因而繁荣茂盛，人们感到顺畅舒适。由于湿气为风气所迫，因此降雨较迟。此时，人们易患血液外溢，筋络拘急强直，关节不利，身体沉重，筋脉痿软等病。

二之气，主气为少阴君火，客气为少阳相火。主客二气相同，因而火得气化之正，万物因而生化，人们也感到平和。其发病为温热与疫疠大行，患者不论远近，病症都很相似。湿气与热气相迫，雨水才会按时降下。

三之气，主气为少阳相火，客气为太阴湿土，司天之气布化。湿气下降，地气上升，雨水时常降下。寒气随之而来。由于感受寒湿，所以发病多为身体沉重，浮肿，胸腹胀满等症状。

四之气，主气为太阴湿土，客气为少阳相火。相火临于主气之上，湿热合化，地气上升，与天气阻隔不通。此时，早晚都有寒风吹来。热气与寒气相迫，烟雾凝集在草木之上凝结。湿化之气不得流动，则白露阴布，成为秋令。此时，人们易患肌肤郁热，突然大出血，疟疾，心腹饱满而热，腹部发胀等病症，严重时甚至会发生浮肿。

五之气，主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亦为阳明燥金。凄惨寒凉之气流行，寒露降下，霜雪就会早降。草木萎黄凋落，寒气侵及人体。善于养生的人们应居处周密，防止寒邪侵袭。此时，人们易患皮肤与腠理等部位的疾病。

终之气，主气为太阳寒水，客气亦为太阳寒水。寒气大起，湿气大化，霜雪聚积，阴气凝结，水结成坚冰，阳光不得施治。感受寒邪，人们易患关节强急，活动不灵，腰部与臀部疼痛等病，正是由于寒湿之气相持于气交所致。凡是这些太阴司天的年份，必须折减其致郁的邪气，而取气不胜之气的生化之源，补益不及的岁气，不使邪气过盛，食用得岁气的谷类以保全真气，食用得间气的谷类以保养精气。所以本年宜用苦味的药物，用燥性以去湿，用温性以去寒，甚则用发泄的方法以去湿邪。如果不发不泄，湿气向外溢出，就会出现肌肉溃烂，皮肤破裂。根据水血相交属性的异同，从而指定药物性味的多少。岁运与岁气相同，为寒性的，用热性之品；相同的，多用调和之品。用凉性药品时，应避开凉气主令之时；用寒性药品时，应避开寒气主令之时；用热性药品时，应避开热气主令之时；用温性药品时，应避开温气主令之时。用饮食调养时，也应遵循这个原则。这是就一般状况而言。如果气候有反常变化，就不必拘泥于这一原则。若不遵守这些规律，就会导致疾病的产生。

黄帝说：好。少阴君火值年的施政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少阴君火施政在子年与午年。

壬子年、壬午年。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丁壬为木运，壬为阳年，因而运为太角。木运之气为风气鼓动，其正常气化为风声紊乱，物体启开，反常变化为大风摧毁折拔，致病为胁下支撑胀满。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角（客运与主运之气相同，气得正化），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主运五步与客运相同，起于太角，终于太羽。

戊子年（天符年）、戊午年（太一天符年）。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戊癸为火运，戊为阳年，因而运为太徽。火运之气为火炎暑热，其正常气化为温暖光曜郁热，反常变化为火炎沸腾，致病为热在上部，血液外溢。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徽，二之运少宫，三之运太商，四之运少羽，终之运太角。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甲子年、甲午年。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甲己为土运，甲为阳年，因而运为太宫。土运之气为阴雨，其正常气化为柔重润泽，反常变化为风飘雨骤震动惊骇，致病为腹中胀满，肢体沉重。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宫，二之运少商，三之运太羽，四之运少角，终之运太徽。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庚子年、庚午年。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乙庚为金运，庚为阳年，因而运为太商。金运虽太过，但被司天相火所克，因而同金运平气。金运之气为凉，其正常气化雾露萧瑟，反常变化为肃杀凋零，致病则为清气陷下。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商，二之运少羽，三之运太角，四之运少徽，终之运太宫。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丙子年（岁会年）、丙午年。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丙辛为水运，丙为阳年，因而运为太羽。水运之气为寒，其正常气化凝敛凄惨，寒风凛冽，反常变化为冰雪霜雹，致病为寒气在下。

客运五步：初之运太羽，二之运少角，三之运太徽，四之运少官，终之运太商。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凡是这些子午年少阴司天之政的年份，其气太过，先于天时而至，少阴司天，阳明在泉，在泉之气肃杀，司天之气光明，客气为寒，与上年终气少阳之暑相交，司天之热与在泉之燥气相加，云快速地集聚于雨府，湿化之气乃得流行。雨水应时而降，金之燥气与火之热气合德，在上与荧惑星、太白星相应。司天之政光明，在泉之气急切，其在谷类与赤色、白色者相应。水之寒气与火之热气相持于气交，为疾病发生的起因。热病发生在上部，凉病发生在下部，寒气与热气相互侵犯而争扰于中部，人们易患咳嗽气喘，血液上溢或下泄，鼻塞喷嚏，目赤，眼角疮疡，寒气厥逆入于胃部，心痛腰痛，腹部胀大，咽喉干燥，上部肿胀等病症。

初之气，主气为厥阴风木，客气为太阳寒水，上年在泉之气迁移退位，少阳之暑气将要退去，寒冷之气这才到来。蛰虫重又归藏，水结成冰，霜又降下。主气之风受客气影响而凛冽寒冷，阳气因而被抑制而不得宣发。人们应当居处周密，以避寒气。此时，人们易患关节僵硬，活动不灵，腰部与臀部疼痛等病症，初之气后，炎暑之气即将发生，导致身体发生内外溃疡。

二之气，主气为少阴君火，客气为厥阴风木，阳气得以疏布，风气得以流行。春气属于正化之令，万物应当在此时繁荣。寒气虽然不时到来，但因主客二气均属阳，所以人们仍然感到平和。此时，人们易患小便淋沥，目视不清，两眼红赤，气郁于上部可引发热病。

三之气，主气为少阳相火，客气为少阴君火，司天之气布化，主客二气都为火，所以大火流行，万物蕃盛而鲜明，寒气不时到来。此时，人们易患气厥逆而心痛，寒热交替发作，咳嗽气喘，目赤等病。

四之气，主气为太阴湿土，客气也为太阴湿土，暑湿一起到来，大雨因而时常降下，寒热交互而至。此时，人们易患寒热，咽喉干燥，黄疸，鼻塞，衄血，水饮发作等病症。

五之气，主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为少阳相火，少阳之烈火降临，暑气反而又至，阳热之气生化，万物又出现生长繁荣景象。此时，人们感到安康，如果发病，往往都为温病。

终之气，主气为太阳寒水，客气为阳明燥金，燥气流行。由于燥金之气收敛，使五之气的余火阻隔于内，不得外泄，则积聚于上部，咳嗽气喘；严重时，会发生血液外溢。如果寒气时常发起，则会雾气弥漫；发病多在皮肤，邪气居于胁部，向下连及少腹而发生内部寒冷的病，终之气之末，则在泉之气将要改变。

凡是这些少阴司天的年份，必须抑制其太过的运气，资助岁气所胜之气，折减其致郁之气，进而防止疾病的发生。食用得岁气的谷类以保全真气，食用得间气的谷类以避虚邪。本年宜用咸味以软化它，从而调节其上部，严重时则用苦味以泄之。应当根据中运与岁气的同异而制定用多或用少，中运与司天之气同为热者用寒凉之品以化之。如果中运与在泉之气都为凉，就用温热之品来化解它。用热性药品时，应避开热气主令之时；用温性药品时，应避开温气主令之时；用寒性药品时，应避开寒气主令之时；用凉性药品时，应避开凉气主令之时。用饮食调养时，也应遵循这个原则。这是就一般状况而言，如果气候有反常，就不必拘泥于这一原则。如果不遵守这些规律，就会导致疾病的发生。

黄帝说：好。厥阴风木值年的施政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厥阴风木值年施政在巳年与亥年。

丁巳年、丁亥年（此二年俱为天符年）。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丁壬为木运，丁为阴年，因而运为少角。木运不及，则克我之金的清气乃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火的热来复，凡是这二年，运气为风，胜气为清，复气为热。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角（客运与主运之气相同，气得正化），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主运五步与客运相同，起于少角，终于少羽。

癸巳年，癸亥年（此二年俱为同岁会）。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戊癸为火运，癸为阴年，故运少徽。火运不及，则胜我之水的寒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土的雨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凡是这二年，运气为热，胜气为寒，复气为雨。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徽，二之运太宫，三之运少商，四之运太羽，终之运少角。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己巳年、己亥年。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甲巳为土运，巳为阴年，因而运为少宫。土运不及，则克我之木的风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金的凉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由于土运不及，司天之木气胜之，则木兼土化，反得其政，因而同土运平气。凡是这二年，运气为雨，胜气为风，复气为清。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宫，二之运太商，三之运少羽，四之运太角，终之运少徽。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乙巳年（为天符），乙亥年（既是岁会，又是太一天符）。厥阴风木阳明燥金司天，少阳相火在泉。乙庚为金运，乙为阴年，因而运为少商。金运不及则克我之火的热气为胜气，胜气之后则生我之水的寒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金运虽不及，无力克木，司天之木气反而得政，故同木运平气。凡是这二年，运气为凉，胜气为热，复气为寒。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商，二之运太羽，三之运少角，四之运太徽，终之运少宫。主运五步：初之运太角，二之运少徽，三之运太宫，四之运少商，终之运太羽。

辛巳年、辛亥年。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丙辛为水运，辛为阴年，因而运少羽。水运不及，则克我之土的雨气乃为胜气，胜气之后，则我生之木的风气来复，这二年胜复之气相同。凡是这二年，运气为寒，胜气为雨，复气为风。

客运五步：初之运少羽，二之运太角，三之运少徽，四之运太宫，终之运少商。主运五步：初之运少角，二之运太徽，三之运少宫，四之运太商，终之运少羽。

凡是在巳亥年厥阴司天之政的年份，其气不及，后于天时而至。上述所谓同正角诸岁，其气化状况，中运与司天之气相同，均为木运平气。厥阴司天，少阳在泉，司天之气扰动，在泉之气正化，司天之风气，都在高远之处生发。在泉之炎热自下而上，云归于雨府，湿化之气流行，司天之风气与在泉之火合德，在上与岁星、荧惑星相应。司天之政扰动，在泉之令迅疾，其在谷类与青色、赤色者相应，间谷则为借间气太过而得成熟者，易折损纹角虫类及羽虫类动物。风气燥气，火气热气，互为胜复，交替发作，蛰虫出现，流水不能结冰，热病生于人体下部，风病生于人体上部，风气与燥气则互为胜复，见于人体中部。

初之气，主气为厥阴风木，客气为阴明燥金，寒气变得厉烈，杀伐之气开始到来。此时，人们易患寒病于身体右侧下方。

二之气，主气为少阴君火，客气为太阳寒水，所以寒冷之气不去，雪花飘，水成冰。杀伐之气施化，霜露降下，草类上部干燥，寒冷的雨水时常降下。如果阳气来复，人们易患内热症。

三之气，主气为少阳相火，客气为厥阴风木，司天之政布化。大风时起，人们易出现两目流泪，耳鸣，头目眩晕等病症。

四之气，主气为太阴湿土，客气为少阴君火，暑湿湿热之气交争于司天之左间，人们易患黄疸病，以至于出现浮肿症状。

五之气，主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为太阴湿土，燥气与湿气互有胜负，阴寒沉降之气得以布化，寒气侵及人体，风雨流行。

终之气，主气为太阳寒水，客气为少阳相火。由于少阳之火主令，阳气大化，因而蛰虫出现，流水不得结冰，地中阳气发泄，草类生长，人们也感到舒适，其发病则为温热疫疠。

凡是厥阴司天的年份，必须折减其致郁之气，资助不胜之气的生化之源，帮助其不及的运气，使邪气不得太盛。本年宜用辛味以调治司天之风邪，用咸味以调治在泉之火邪，少阳相火，其性尤烈，不可轻易触犯，应当慎重调治。用温性药品时，应避开温气主令之时；用热性药品时，应避开热气主令之时；用凉性药品时，应避开凉气主令之时；用寒性药品时，应避开寒气主令之时。用饮食调养时，也应遵照这个原则。这仅就一般状况而言，如果气候有反常变化，就不必拘泥这一原则。如果不遵守这些规律，就会导致疾病的发生。

黄帝说：好。先生讲得应该说已经很详尽了，然而怎样才能知道它是对应还是不对应的呢？

岐伯说：您提的问题很高明啊！六气，其运行有一定的次序，其终止有一定的方位。所以通常在正月初一太阳初升时进行观察，根据六气主时所在的位置，就可以知道其气对应还是不对应。中运太过的，其气先于天时而至；中运不及的，其气后于天时而至。这是自然气象的一般规律和六气的正常状况。如果中运为既非太过亦非不及的平气，我们称之为"正岁"，其气正当其时而至。

黄帝说：胜气和复气是经常存在的，灾害的发生，又如何能够测知呢？

岐伯说：不属于正常气化的，就属于灾害。

黄帝说：司天在泉之气的开始和终止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您问得很详细啊！这是属于阐明气象变化规律的问题。司天在泉之数，开始于司天，终止于在泉。岁半以前，司天主其气，岁半以后，在泉主其气。天气地气相交之处，气交主其气，作为一年气数的纲领，详尽之处就在这里。所以说司天在泉所主的方位既然明白了，六气与十二月对应的状况，就是六气分主六部的气数。

黄帝说：我操作过这件事情，并按照这些原则去运用它，但有时与实际的气数不完全符合，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岁气有太过不及的差别，四时主治的气化也有盛衰的不同，盛衰的多少与春、夏、长夏、秋、冬之气化相同。

黄帝说：同化是怎样的？

岐伯说：风温与春季之气化相同，热曛昏火与夏季之气化相同，胜气与复气的同化也是一样的；燥清烟露与秋季之气化相同。这就是天地间五运六气与运气互有盛衰的一般状况。

黄帝说：五运值年与司天之气同化的，叫做"天符"。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还想听听五运与在泉之气同化是怎样的？

岐伯说：岁运太过而与司天之气同化的有三种情况，岁运不及而与司天之气同化的也有三种情况，岁运太过而与在泉之气同化的有三种情况，岁运不及而与在泉之气同化的也有三种情况，属于这类状况的共有二十四年。

黄帝说：请您把上述状况进一步讲解。

岐伯说：甲辰甲戌年中运太宫，为土运太过，下加太阴湿土在泉；壬寅壬申年中运太角，为木运太过，下加厥阴风木在泉；庚子庚午年中运太商，为金运太过，下加阳明燥金在泉。像这种状况共有三种。

癸巳癸亥年中运少徽，为火运不及，下加少阳相火在泉；辛丑辛未年中运少羽，为水运不及，下加太阳寒水在泉；癸卯癸酉年中运太徽，为火运太过，下加少阴君火在泉。像这种状况也有三种。

戊子、戊午年中运太徽，为火运太过，上临少阴君火司天，戊寅戊申年中运太徽，为火运太过，上临少阳相火司天，丙辰丙戌年中运太羽，为水运太过，上临太阳寒水司天，像这种状况有三种。

丁巳丁亥年中运少角，为木运不及，上临厥阴风木司天；乙寅乙卯年中运少商，为金运不及，上临阳明燥金司天；己丑己未年中运少宫，为土运不及，上临太阴湿土司天。像这种状况也有三种。

除此二十四年之外的，就是中运与司天在泉不加不临的年份。

黄帝说：加表示什么意思？

岐伯说：岁运太过而与在泉相加的是"同天符"，岁运不及而与在泉相加的是"同岁会"。

黄帝说：临又表示什么意思呢？

岐伯说：凡是岁运太过或不及与司天相临的，都叫做"天符"。由于运气变化有太过不及的不同，病情变化则有轻微与严重的差异，生死转归也有早晚的区别。

黄帝说：先生说"用寒远寒，用热远热"，我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想听听怎样叫做"远"。

岐伯说："远"的意思就是，用热性药品时不要触犯主时之热；用寒性药品时，不要触犯主时之寒。顺从这一原则，就会和谐无碍；违背这一原则，就能引发疾病。所以，对主时之气不可不畏而忌之，这就是所说的应时而起的六部之气的方位。

黄帝说：温凉之气，次于寒热，应当怎样呢？

岐伯说：主时之气为热，用热性药品时不可触犯；主时之气为寒，用寒性药品时不可触犯；主时之气为凉，用凉性药品时不可触犯；主时之气为温，用温性药品时不可触犯。间气与主气相同的，不可触犯；间气与主气不同的，可以稍稍触犯。由于寒热温凉四气不可随意触犯，所以称之"四畏"，必须谨慎地加以考察。

黄帝说：好。在哪些状况下则可以触犯呢？

岐伯说：天气与主时之气相反，可以主时之气为依据。客气胜过主气的，可以触犯，以到达平衡协调为目的，切不可使之太过。这是指邪气胜过主气者而言。所以说不要误了气候的常识，不要违背了六气的所宜。不可帮助胜气，不可赞助复气，这才是最好的治疗原则。

黄帝说：好。五运之气的运行与主岁之年之间，有一定的规律吗？

岐伯说：我把它排列出来，再讲给你听吧。

甲子年、甲午年：

上为少阴君火司天，中为太宫土运太过，下为阳明燥金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热化二，中运之气数为雨化五，在泉之气数为燥化四。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雨化所致宜用苦热，在泉燥化所致宜用酸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乙丑年、乙未年：

上为太阴湿土司天，中为少商金运不及，下为太阳寒水在泉。金运不及，则可出现热化的胜气与寒化的复气，丑年与未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西方七宫。司天之气数为湿化五中，中运之气数为清化四，在泉之气数为寒化六。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湿化所致宜用苦热，中运清化所致宜用酸和，在泉寒化所致宜用甘热，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丙寅年、丙申年：

上为少阳相火司天，中为太羽水运太过，下为厥阴风木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热化二，中运之气数为寒化六，在泉之气数为风化三，凡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寒化所致宜用咸湿，在泉风化所致宜用辛凉，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丁卯年（属岁会年）、丁酉年：

上为阳明燥金司天；中为少角木运不及；下为少阴君火在泉。木运不及，则可出现清化的胜气与热化的复气，卯年与酉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东方三宫。司天之气数为燥化九，中运之气数为风化三，在泉之气数为热化七。如果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燥化所致宜用苦小温，中运风化所致宜用辛和，在泉寒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戊辰年、戊戌年：

上为太阳寒水司天；中为太徽火运太过；下为太阴湿土在泉。司天之气数为寒化六，中运之气数为热化七，在泉之气数为湿化五。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寒化所致宜用苦温，中运雨化所致宜用甘和，在泉燥化所致宜用甘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己巳年、己亥年：

上为厥阴风木司天，中为少宫土运不及，下为少阳相火在泉。土运不及，则可出现风化的胜气与清化的复气，巳年与亥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中央五宫。司天之气数为风化三，中运之气数为湿化五，在泉之气数为火化七。如果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湿化所致宜用辛凉，中运湿化所致宜用甘和，在泉寒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庚午年、庚子年（二年俱为同天符）：

上为少阴君火司天，中为太商金运太过，下为阳明燥金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热化七，中运之气数为清化九，在泉之气数为燥化九。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清化所致宜用辛温，在泉燥化所致宜用酸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辛未年、辛丑年（二年俱为同岁会）：

上为太阴湿土司天，中为少羽水运不及，下为太阳寒水在泉。水运不及，则可出现雨化的胜气与风化的复气，未年与丑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北方一宫。司天之气数为雨化五，中运之气数为寒化一，在泉之气数为寒化一。如果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苦热，中运寒化所致宜用苦和，在泉寒化所致宜用甘热，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壬申年、壬寅年（二年俱为同岁会）：

上为少阳相火司天，中为太角木运太过，下为厥阴风木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火化二，中运之气数为风化八，在泉之气数亦为风化八。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火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风化所致宜用酸和，在泉风化所致宜用辛凉，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癸酉年、癸卯年（二年俱为同岁会）：

上为阳明燥金司天，中为少徽火运不及，下为少阳君火在泉。火运不及，则可出现寒化的胜气与雨化的复气，酉年与卯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南方九宫。司天之气数为燥化九，中运之气数为热化二，在泉之气数为热化二。凡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燥化所致宜用小温，中运热化所致宜用咸温，在泉寒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甲戌年、甲辰年（二年既是岁会，又是同天符）：

上为太阳寒水司天；中为太宫土运太过；下为太阴湿土在泉。司天之气数为寒化六，中运之气数为湿化五，在泉之气数亦为湿化五，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寒化所致宜用苦热，中运湿化所致宜用苦温，在泉湿化所致宜用苦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乙亥年、乙巳年：

上为厥阴风木司天，中为少商金运不及，下为少阴相火在泉。金运不及，则可出现热化的胜气与寒化的复气，亥年与巳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西方七宫。司天之气数为风化八，中运之气数为清化四，在泉之气数为火化二。凡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凉，中运清化所致宜用酸和，在泉火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丙子年（为岁会年）、丙午年：

上为少阴君火司天，中为太羽水运太过，下为阳明燥金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热化二，中运之气数为寒化六，在泉之气数亦为清化四。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寒化所致宜用咸温，在泉清化所致宜用酸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丁丑年、丁未年：

上为太阴湿土司天，中为少角木运不及，下为太阳寒水在泉。木运不及，则可出现清化的胜气与热化的复气，丑年与未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东方三宫。司天之气数为雨化五，中运之气数为风化三，在泉之气数为寒化一。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雨化所致宜用温苦，中运风化所致宜用辛和，在泉寒化所致宜用甘热，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戊寅年、戊申年（二年俱为天符年）：

上为少阳相火司天，中为太徽火运太过，下为厥阴风木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火化七，中运之气数为火化七，在泉之气数为风化三。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火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火化所致宜用甘和，在泉风化所致宜用辛凉，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己卯年、己酉年：

上为阳明燥金司天，中为少宫土运不及，下为少阴君火在泉。土运不及，则可出现风化的胜气与热化的复气，卯年与酉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邪化日。灾变发生在中央五宫。司天之气数为清化九，中运之气数为雨化五，在泉之气数为热化七。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清化所致宜用小温，中运雨化所致宜用甘和，在泉热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庚辰年、庚戌年：

上为太阳寒水司天，中为太商金运太过，下为太阴湿土在泉。司天之气数为寒化一，中运之气数为清化九，在泉之气数为雨化五。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寒化所致宜用苦热，中运清化所致宜用辛温，在泉雨化所致宜用甘热，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辛巳年、辛亥年：

上为厥阴风木司天，中为少羽水运不及，下为少阳相火在泉。水运不及，则可出现雨化的胜气与风化的复气，巳年与亥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邪化日。灾变发生在北方一宫。司天之气数为风化三，中运之气数为寒化一，在泉之气数为火化七。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风化所致宜用辛凉，中运寒化所致宜用苦和，在泉火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壬午年、壬子年：

上为少阴君火司天，中为太角木运太过，下为阳明燥金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热化二，中运之气数为风化八，在泉之气数为清化四。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风化所致宜用酸和，在泉清化所致宜用酸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癸未年、癸丑年：

上为太阴湿土司天，中为少徽火运不及，下为太阳寒水在泉。火运不及，则可出现寒化的胜气与雨化的复气，未年与丑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北方九宫。司天之气数为雨化五，中运之气数为火化二，在泉之气数为寒化一。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雨化所致宜用苦温，中运火化所致宜用咸温，在泉寒化所致宜用甘热，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甲申年、甲寅年：

上为少阳相火司天，中为太宫土运太过，下为厥阴风木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火化二，中运之气数为雨化五，在泉之气数为风化八。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火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雨化所致宜用咸和，在泉风化所致宜用辛凉，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乙酉年（为太一天符年）、乙卯年（为天符年）：

上为阳明燥金司天，中为少商金运不及，下为少阴君火在泉。金运不及，则可出现热化的胜气与寒化的复气，酉年与卯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西方七宫。司天之气数为燥化四，中运之气数为清化四，在泉之气数为热化二。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燥化所致宜用苦小温，中运清化所致宜用酸和，在泉热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丙戌年、丙辰年（二年俱为天符年）：

上为太阳寒水司天，中为太羽水运太过，下为太阴湿土在泉。司天之气数为寒化六，中运之气数为寒化六，在泉之气数为雨化五。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寒化所致宜用苦热，中运寒化所致宜用咸温，在泉雨化所致宜用甘热，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丁亥年、丁巳年（二年俱为天符年）：

上为厥阴风木司天，中为少角木运不及，下为少阳相火在泉。木运不及，则可出现清化的胜与热化的复气，亥年与巳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东方三宫。司天之气数为风化三，中运之气数为风化三，在泉之气数为火化七。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风化所致宜用辛凉，中运风化所致宜用辛和，在泉火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戊子年（为天符年）、戊午年（为太一天符年）：

上为少阴君火司天，中为太徽火运太过，下为阳明燥金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热化七，中运之气数为热化七，在泉之气数为清化九。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热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热化所致宜用甘和，在泉清化所致宜用酸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己丑年、己未年（二年俱为太一天符年）：

上为太阴湿土司天，中为少宫土运不及，下为太阳寒水在泉。土运不及，则可出现风化的胜气与清化的复气，丑年与未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中央五宫。司天之气数为雨化五，中运之气数为雨化五，在泉之气数为寒化一。若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雨化所致宜用苦热，中运雨化所致宜用甘和，在泉寒化所致宜用甘热，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庚寅年、庚申年：

上为少阳相火司天，中为太商金运太过，下为厥阴风木在泉。司天之气数为火化七，中运之气数为清化九，在泉之气数为风化三。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火化所致宜用咸寒，中运清化所致宜用辛温，在泉风化所致宜用辛凉，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辛卯年、辛酉年：

上为阳明燥金司天，中为少羽水运不及，下为少阴君火在泉。水运不及，则可出现雨化的胜气与风化的复气，卯年与酉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北方一宫。司天之气数为清化九，中运之气数为寒化一，在泉之气数为热化七。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清化所致宜用苦小温，中运寒化所致宜用苦和，在泉热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壬辰年、壬戌年：

上为太阳寒水司天，中为太角木运太过，下为太阴湿土在泉。司天之气数为寒化六，中运之气数为风化八，在泉之气数为雨化九。凡不出现胜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寒化所致宜用苦温，中运风化所致宜用酸和，在泉雨化所致宜用甘温，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癸巳年、癸亥年（二年俱为同岁会）：

上为厥阴风木司天，中为少徽火运不及，下为少阳相火在泉。火运不及，则可出现寒化的胜气与雨化的复气，巳年与亥年相同。凡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的邪化日。灾变发生在南方九宫。司天之气数为风化八，中运之气数为火化二，在泉之气数为火化二。不出现胜气复气的，就是所谓正化日。其气化致病时，司天风化所致宜用辛凉，中运火化所致宜用咸温，在泉火化所致宜用咸寒，这就是所谓适宜的药食性味。

凡是这些五运六气的定期值年，胜气复气及正化邪化的不同变化，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不能不加以考察。所以说，有关五运六气的问题，只要掌握其要领，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其精髓；不能掌握它的要领，则漫无边际，难得其实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说：讲得好！五运六气也有复气之年吗？

岐伯说：五运之气郁到极点，就要爆发，但要等待一定的时机才能发作。

黄帝说：这其中有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五运之气的太过之年和不及之年，其复气的发作是不一样的。

黄帝说：我想请您详尽地讲讲。

岐伯说：太过的，发作迅疾突然；不及的，发作缓慢平和。迅疾突然的，致病严重；缓慢平和的，致病长久。

黄帝说：太过与不及的气化之数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气太过，其气化之数为五行的成数；气不及的，其气化之数为五行的生数。只有土运，无论太过或不及，其气化之数都为生数。

黄帝说：五气郁而发作是怎样的情况呢？

岐伯说：土气郁而发作的情况为：山谷震动，雷声震响于气交，尘埃黄黑昏暗，湿气蒸发而化为白气，暴风骤雨降于高山深谷。山崩石裂，山洪暴发，大水随之而至，河流湖泊泛滥，土质破坏。水退之后，田土荒芜，土石耸立。土郁发作，则土之化得以敷布，喜降应时之雨，万物开始生发成长。湿气过胜使人体水湿的运化受到影响，所以人们易患心腹胀满，呕吐霍乱，水饮发作，大便泄下如注，浮肿身重等疾病。云气迅速汇集于雨府，朝霞堆积于朝阳附近，尘埃笼罩，阴霾满天。这就是土郁开始发作的现象，发作时间多在四时之时。如果发现云雾横贯于天空及山谷，或聚或散，忽生忽灭，浮动不定，那就是土郁即将发作的先兆。

金气郁而发作的状况是：天朗气清，风清凉，气急切，凉气大起，草木之上氤氲浮动。燥气流行，时常雾气弥漫。肃杀之气到来，草木干枯凋落，秋声铮铮。燥气过胜则气化受到影响，所以人们易患咳嗽气逆，心与胁部胀满牵引少腹部，经常急剧疼痛，不能转动，咽喉干燥，面色如烟尘等疾病。山泽干枯，地面凝聚着霜一般的卤碱，这就是金郁开始发作的现象，发作时间多在五气之时。如果发现夜间有白露降下，丛林深处风声凄凉，这就是金郁即将发作的先兆。

水气郁而发作的状况是：阳气退避，阴气骤起，大寒的气候到来。川流湖泽都被严实冻结，雾气凝为霜雪，严重时雾气黄黑昏暗遮蔽，流行于气交，而为霜雪肃杀之气，从水预先发现某些征兆。所以人们易患由寒气侵犯人体而引起的心痛，腰部与臀部疼痛，大关节活动不灵，屈伸不便，多厥逆，腹部痞满坚硬等疾病。阳气不得主治，阴气聚积于空中，白色云埃笼罩，遮天蔽日，这就是水郁开始发作的表现。其发作的时间，多在君火与相火主时前后。如果发现太空之气散乱纷扰，幽远昏暗，依稀可见，颜色黑而微黄，就是水郁发作的先兆。

木气郁而发作的状况是：天空中尘埃昏暗，云雾飘动，大风到来，房屋被刮倒，树木被折断，草木之类发生变化。此时，人们易患胃脘当心处疼痛，向上两胁撑疼，咽喉闭塞不通，食饮难以咽下，严重时耳鸣，头晕目眩，两眼辨物不清，常常突然僵直仆倒等疾病。天空中尘埃苍茫，山峦模糊不清。有时呈现浊气，色黄黑郁滞不散，云虽堆积于空中，然而雨水难以降下，这就是木郁开始发作的表现。发作的时间不固定。如果发现平野中的草类都低垂不起，柔软的树叶皆背面翻转向外，高山上的松树被风吹作响，虎啸于山峦之上，这就是木郁即将发作的先兆。

火气郁而发作的状况是：太空中有黄赤之气笼罩，太阳的光线不是很明亮，火炎流行，大暑到来，山川水泽像被大火烧燎一样。树木流出液汁，房屋之上烟气升腾，地面上出现霜卤样物质，湖泊池塘等不流动的水减少，蔓草植物焦枯干黄，热风炽蒸，人们容易言语惑乱；湿化之气后于预定的日期到来。此时，人们易患少气，疮疡痈肿，胁腹胸背，头面四肢胀满而不适，生疮疡痱子，呕逆，筋脉抽搐，骨节疼痛抽动，泄泻不止，温疟，腹中急剧疼痛，血外溢流注不止，精液减少，目赤，心中烦热，严重时甚至出现昏晕烦闷懊恼等病症，容易猝死。每日在天将破晓之时，阳气来复，气候变得温暖，汗湿汗孔，这就是火郁开始发作的现象，发作的时间，多在四气之时。动到极点则复归为静，阳到极点则化为阴，湿气因而生化。此时，在花开时节水又结成冰，山川出现冰雪，这表示火被抑制，如果在午时出现阳热之气生于湖中，就是火郁即将发作的先兆。

五气发生郁结，都会有先兆，而后才生发报复之气，都在郁极的之时开始发作。木郁的发作，没有固定的时间；水郁的发作，在君、相二火主时的前后。细心的观察时令，患者发病的状况都是可以预测的。正常的时令及岁气运行的规律失常，则会引起五行之气运行错乱，生化收藏的政令，从而也不正常。

黄帝说：水郁而发为冰雹霜雪，土郁而发为暴风骤雨，木郁而发便拔树倒屋，金郁而发则天高气爽，火郁而发为黄赤昏暗，这是什么样的气造成的呢？

岐伯说：六气有太过不及差异，发作便有轻微和严重的差别。轻的，则限于本气；重的，则并见于其下承之气。这样，气发的状况就可以知道了。

黄帝说：好。五郁之气的发作，不在其应发之时，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这属于时间上的差异。

黄帝说：这种差异，有具体的时间吗？

岐伯说：都在应发时之后三十余日。

黄帝说：主时之气，其到来有先后的不同，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岁运太过，其气先于时令而至；岁运不及，气气后于时令而至。这属于正常的气候。

黄帝说：岁运之气，在其该来的时候到来，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既没有太过，又没有不及，就应该在该来的时候到来，否则就要发生灾害。

黄帝说：好。气有非其时而有其化的，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太过的，气化正当其时；气不及的，气化则归于胜己者之所化。

黄帝说：四时之气，来时有早晚高下左右的不同，如何测知？

岐伯说：气的运行有顺有逆，气来时有快有慢。气太过的，气化先于天时来；气不及的，气化后于天时。

黄帝说：气的运行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春气生于东方而向西运行，夏气生于南方而向北运行，秋气生于西方而向东运行，冬气生于北方而向南运行。所以春气自下升上，秋气自上降下，夏气布化于中，冬气从表面开始生发。春气在东，从左开始生发；秋气在西，从右开始生发；冬气在北，从后开始生发；夏气在南，从前开始生发。这就是四时正常气化的一般规律。因此，地势高的地方，气候严寒，冬气常在此地；地势低下的地方，气候温和，春气常在此地。所有这些都需要详加考察。

黄帝说：好。

黄帝问：五运六气变化应于所见的物象，其正常气化与反常的变化都是怎样的呢？

岐伯回答说：六气正常与反常的变化，有气化，有变化，有胜气，有复气，有运行，有病损，各个不同。你想了解哪一方面呢？

黄帝说：我都想听听。

岐伯说：那我全都讲一遍吧。

六气到来的情况是这样的：厥阴风木之气到来，比较平和；少阴君火之气到来，比较温暖；太阴湿土之气到来，尘埃湿润；少阳相火之气到来，火炎暑热；阳明燥金之气到来，清凉刚劲；太阳寒水之气到来，周遭寒冷。这是四时正常气化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为风府，万物萌发，破土而出；少阴之气到来，为火府，万物生长茂盛；太阴之气到来，为雨府，万物成熟丰满；少阳之气到来，为热府，气化尽现于外；阳明之气到来，为杀府，万物苍老凋零；太阳之气到来，为寒府，万物归藏。这是六气司化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万物发生，和风摇荡；少阴之气到来，万物繁荣，生长成形；太阴之气到来，万物化育，湿化云雨；少阳之气到来，万物盛长，茂盛鲜明；阳明之气到来，聚敛收缩，化为雾露；太阳之气到来，天地闭藏，生机闭密。这是六气所化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风气生发，气终为肃杀；少阴之气到来，热气生发，其中寒化；太阴之气到来，湿气发生，大雨如注；少阳之气到来，火气发生，湿热交蒸；阳明之气到来，燥气发生，气终为凉；太阳之气到来，寒气发生，其中温化。这是六气德化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毛虫类生长繁殖；少阴之气到来，羽虫类生长繁殖；太阴之气到来，倮虫类生长繁殖；少阳之气到来，羽虫类生长繁殖；阳明之气到来，甲虫类生长繁殖；太阳之气到来，鳞虫类生长繁殖。这是气化之德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万物生发，为生化；少阴之气到来，万物繁茂，为荣化；太阴之气到来，万物湿润，为濡化；少阳之气到来，万物茂盛，为茂化；阳明之气到来，万物坚实，为坚化；太阳之气到来，万物闭藏，为藏化。这是六气施政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狂风怒吼，气候大凉；少阴之气到来，寒热不定，反复无常；太阴之气到来，雷声轰鸣，暴风骤雨；少阳之气到来，热风蒸熏，如同炙烤，而夜晚露凝成霜；阳明之气到来，草木凋零，气候转暖；太阳之气到来，天气酷寒，大雪纷飞，冰雹不时降下，地面有白色之气升腾。这是六气异常的一般状况。

厥阴风木之气到来，万物扰动，随风往来；少阴君火之气到来，火焰高明，空中有黄赤之气；太阴湿土之气到来，阴气沉滞，白色尘埃遮天蔽日；少阳相火之气到来，彩虹闪电之光显现，空中有黄赤之云；阳明燥金之气到来，烟尘出现，霜冻降下，秋风劲急，发出凄惨之声；太阳寒水之气到来，万物变得坚硬，表现锋利，挺立。这是六气行令的一般状况。

厥阴风木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腹中拘急；少阴君火之气到来，其致病为疮疡皮疹身热；太阴湿土之气到来，其致病为水饮积聚，阻塞不通；少阳相火之气到来，其致病为喷嚏呕吐，为疮疡；阳明燥金之气到来，其致病为气虚浮肿；太阳寒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关节屈伸不利。这是六气致病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肝气不舒，胁下撑痛；少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心神不宁，易惊悸惑乱，恶寒战栗，胡言乱语；太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脾气不运，蓄积胀满；少阳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胆气受损，易惊，躁动不安，昏晕闷昧，常突然发病；阳明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胃足阳明之经脉不适，鼻塞，尻阴股膝胫足等处发病；太阳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膀胱足太阳之经脉不适，发为腰痛。这是六气致病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筋脉挛急短缩，肢体屈曲不伸；少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悲哀太甚，鼻出血；太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腹中胀满，霍乱呕吐、腹泻；少阳之气到来，其致病为喉痹，耳鸣，呕逆；阳明之气到来，其致病为皮肤糙裂揭起；太阳之气到来，其致病为盗汗，痉病。这是六气致病的一般状况。

厥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胁痛，呕吐泻泄；少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多言善笑；太阴之气到来，其致病为身重浮肿；少阳之气到来，其致病为急剧泻利而不止，肌肉抽搐，常突然死亡；阳明之气到来，其致病为鼻塞喷嚏；太阳之气到来，其致病为大便泻利，津液之窍闭止不通。这是六气致病的一般状况。

这十二变化，六气作用为德的，万物就以德来回应它；六气作用为化，万物就以化来回应它；六气作用为政的，万物就以政来回应它；六气作用为令的，万物就以令来回应它。气在上的病位高，气在下的病位低，气在中的病位也在中，气在外的病位在外。这是六气致病位的一般状况。所以，风气胜，就会扰动而不得安宁；热气胜，就会肿胀；燥气胜，就会干燥；寒气胜，就会虚浮；湿气胜，就会泄泻，严重时，还会出现水气闭滞浮肿。根据六气的所在之处，可以知晓其病变的状况。

黄帝说：六气的作用又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六气的作用，各自归于为我克之气以为气化。因此，太阴的雨化，作用于太阳；太阳的寒化，作用于少阴；少阴的热化，作用于阳明；阳明的燥化，作用于厥阴；厥阴的风化，作用于太阴。各自随其所在的方位而显示其作用。

黄帝说：六气自得本位的，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六气自得本位的，便是正常的气化。

黄帝说：请您讲一讲六气本位的所在。

岐伯说：确定六气所居的位置，就可以知道它所主的方位和时间。

黄帝说：岁气六步之位的太过不及是怎样的状况呢？

岐伯说：太过和不及是不一样的。太过之气，来时缓慢而持续时间较长；不及之气，来时燥急而容易消失。

黄帝说：司天与在泉之气的太过和不及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司天之气不足时，在泉之气随之上迁；在泉之气不足时，司天之气随之下降；岁运之气居于中间，如果在泉之气上迁，运气则会先上迁，司天之气下降，运气则先下降。所以岁运之气的迁降，常在司天在泉之先。岁运不胜司天在泉之气时，则会相互排斥；岁运与司天在泉之气相和时，则同归其化。随着岁运与司天在泉之气的归从，从而产生不同的病变。所以司天之气太过时，天气就会下降；在泉之气太过时，地气就会上迁；上迁下降的多少，随着天地之气胜之多少而存在一定的差异。气微弱则差异小，气强大则差异大，更强时则可以改变气交的时位。气交时位改变时，将会出现大的变化，这时，疾病就要发作了。《大要》上说：差异大的有五分，差异小的有七分，他们的差异由此而表现出来。讲得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说：好。前面论述过用热品时不要触犯主时之热，用寒品时不要触犯主寒之寒。我不想避热避寒，应该怎么办？

岐伯说：您问得很详尽啊！发表可以不避热，攻里可以不避寒。

黄帝说：不发表也不攻里，这时触犯了寒热会怎样呢？

岐伯说：如果寒热之气伤害于内，他的病就更重了。

黄帝说：无病的人会怎样呢？

岐伯说：无病的人会病，有病的人将病得更重。

黄帝说：生病的状况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不避热时则热至，不避寒时则寒至。寒至则发生腹部坚硬痞闷胀满，疼痛急剧，下痢等病；热至则发生身热，呕吐下痢，霍乱，痈蛆疮疡，昏眩郁闷泄下，肌肉抽动，筋脉抽搐，肿胀，呕吐，鼻塞衄血，头痛，骨节改变，肌肉疼痛，血外溢或下泄，小便淋沥，癃闭不通等病。黄帝说：应当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主时之气，必须顺从它。触犯了主时之气，可用相胜之气的药品加以治疗。

黄帝问道：女子怀孕，如果用毒药加以攻伐，会怎样呢？

岐伯回答说：只要体内有应攻伐的疾病存在，母体就不会受伤害，胎儿也不会受伤害。

黄帝说：我想听听这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虽然怀孕，如果有大积大聚这种病，是可以攻伐的，但在积聚衰减大半时，就要停止攻伐。不能攻伐太过，否则会引起死亡。

黄帝说：好。郁病严重的，该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肝木郁的，应该使其舒畅条达；心火郁的，应该使其发散。脾土郁的，应当祛除壅滞之邪；肺金郁的，应当宣泄肺气；肾水郁的，应当驱逐水邪。这样调整五脏的气机，气太过的，就要折服其气，因为太过容易引起折损，就是所谓的泻法。

黄帝说：假借之气致病，该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主气不足而有假借之气致病的，就不必要遵守"用寒远寒，用热远热"等禁忌法则了。这就是所谓主气不足，客气胜之而有非时之气的意思。

黄帝说：圣人之道真伟大呀！关于天地的大道，运行的时节，运用的纲领，阴阳的治化，寒暑的号令，除了先生，还有谁能够精通它呢？我想把它藏在灵兰之室中，署名为"六元正纪"，不沐浴斋戒，不敢轻易展示；不是合适的人，绝不轻易传授。

解说

环境的变化与我们的身体健康息息相关。《六元正纪大论》作为《素问》中最重要的章节之一，正是论述环境对人体健康的影响。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中医秉承中国的传统文化，采用天干地支纪年，六十年为一个循环。这就决定了每一年都有其相应的阴阳属性，例如丁卯年、丁酉年为阳明之年。因而，根据阴阳胜复的道理，则每一年都有其相应的运气、胜气和复气。如丁卯年、丁酉年的运气为风，胜气为清，复气为热。根据上述理论，并且联系实际，则每一年的气候变化都可能会有太过、不及和正化的状况出现。

第二，人受四季气候的影响，一定要顺应自然的变化，适时添加衣物，合理饮食，加强锻炼，增强体质。

第三，每一年的气候各不相同，因而，人们所易患疾病的种类、发病部位也各不相同。在治病时要加以甄别，对症下药。

[]{#chapter_78.xhtml}

刺法论篇第七十二（遗篇）

原文

黄帝问曰：升降不前，气交有变，即成暴郁，余已知之。何如预救生灵[1]，可得却乎？

岐伯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臣闻夫子言，既明天元，须穷刺法，可以折郁扶运，补弱全真，写盛蠲余[2]，令除斯苦。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升之不前，即有甚凶[3]也。木欲升而天柱窒抑[4]之，木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足厥阴之井。火欲升而天蓬[5]窒抑之，火欲发郁，亦须待时，君火相火同刺包络之荧。土欲升而天冲[6]窒抑之，土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足太阴之俞。金欲升而天英[7]窒抑之，金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手太阴之经。水欲升而天芮[8]窒抑之，水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足少阴之合。

帝曰：升之不前，可以预备，愿闻其降，可能先防。岐伯曰：既明其升。必达其降也，升降之道，皆可先治也。木欲降而地晶[9]窒抑之，降而不入，抑之郁发，散而可得位，降而郁发，暴如天间之待时也。降而不下，郁可速矣，降可折其所胜也，当刺手太阴之所出，刺手阳明之所入。火欲降，而地玄[10]窒抑之，降而不入，抑之郁发，散而可矣。当折其所胜，可散其郁，当刺足少阴之所出，刺足太阳之所入。土欲降而地苍[11]窒抑之，降而不下，抑之郁发，散而可入，当折其胜，可散其郁，当刺足厥阴之所出，刺足少阳之所入，金欲降而地彤[12]窒抑，降而不下，抑之郁发，散而可入，当折其胜，可散其郁，当刺心包络所出，制手少阳所入也。水欲降而地阜[13]窒抑之，降而不下，抑之郁发，散而可入，当折其土，可散其郁，当刺足太阴之所出，刺足阳明之所入。

帝曰：五运之至有前后，与升降往来，有所承[14]抑之，可得闻乎刺法？岐伯曰：当取其化源[15]也。是故太过取之，不及资之，太过取之，次抑其郁[16]，取其运之化源，令折郁气；不及扶资，以扶运气，以避虚邪也。资取之法，令出《密语》[17]。

黄帝问曰：升降之刺，以知其要。愿闻司天未得迁正[18]，使司化之失其常政，即万化之或其皆妄，然与民为病，可得先除，欲济群生，愿闻其说。岐伯稽首再拜曰：悉乎哉问！言其至理，圣念慈悯，欲济群生，臣乃尽陈斯道，可申洞微[19]。太阳复布，即厥阴不迁正，不迁正，气塞于止，当写足厥阴之所流。厥阴复布，少阴不迁正，不迁正，即气塞于上，当刺心包络脉之所流。少阴复布，太阴不迁正，不迁正，即气留于上，当刺足太阴之所流。太阴复布，少阳不迁正，不迁正，则气塞未通，当刺手少阳之所流。少阳复布，则阳明不迁正，不迁正，则气未通上，当刺手太阴之所流。阳明复布，太阳迁正，不迁正，则复塞其气，当刺足少阴之所流。

帝曰：迁正不前，以通其要。愿闻不退[20]，欲折其余，无令过失，可得明乎？岐伯曰：气过有余，复作布正[21]，是名不退位也。使地气不得后化，新司天未可迁正，故复布化令如故也。巳亥之岁，天数有余[22]，故厥阴不退位也，风行于上，木化布天，当刺足厥阴之所入。子午之岁，天数有余，故少阴不退位也，热行于上，火余化布天，当刺手厥阴之所入。丑未之岁，天数有余，故太阴不退位也，湿行于上，雨化布天，当刺足太阴之所入。寅申之岁，天数有余，故少阳不退位也，热行于上，火化布天，当刺手少阳所入。卯酉之岁，天数有余，故阳明不退位也，金行于上，燥化布天，当刺手太阴之所入。辰戌之岁，天数有余，故太阳不退位也，寒行于上，凛水化布天，当刺足少阴之所入。故天地气逆，化成民病，以法刺之，预可平疴[23]。

黄帝问曰：刚柔二干[24]，失守其位，使天运之气皆虚乎？与民为病，可得平乎？岐伯曰：深乎哉问！明其奥旨，天地迭移，三年化疫，是谓根之可见[25]，必有逃门[26]。

假令甲子刚柔失守[27]，刚未正，柔孤而有亏[28]，时序不令，即音律非从[29]，如此三年，变大疫也。详其微甚。察其浅深，欲至而可刺，刺之当先补肾俞，次三曰，可刺足太阴之所注。又有下位巳卯不至，而甲子孤立者[30]，次三年作土疠[31]，其法补写，一如甲子同法也。其刺以毕，又不须夜行及远行，令七日洁，清静斋戒，所有自来。肾有久痛者，可以寅时面向南，净神不乱思，闭气不息七遍，以引颈咽气顺之[32]，如咽甚硬物[33]，如此七遍后，饵舌下津令无数[34]。

假令丙寅刚柔失守，上刚干失守，下柔不可独主之，中水运非太过，不可执法而定之。布天有余，而失守上正，天地不合，即律吕音异[35]，如此即天运失序，后三年变疫。详其微甚，差有大小，徐至即后三年，至甚即首三年，当先补心俞，次五曰，可刺肾之所入。又有下位地甲子辛巳柔不附刚，亦名失守，即地运皆虚，后三年变水疠[36]，即刺法皆如此矣。其刺如华，慎其大喜欲情于中，如不忌，即其气复散也，令静七日，心欲实，令少思。

假令庚辰刚柔失守，上位失守，下位无合，乙庚金运，故非相招，布天未退，中运胜来，上下相错，谓之失守，姑洗林钟，商音不应也。如此则天运化易，三年变大疫。详天数，差的微甚，微即微，三年至，甚即甚，三年至，当先补肝俞，次三曰，可刺肺之所行。刺毕，可静神七日，慎勿大怒，怒必真气却散之。又或在下地甲子乙未失守者，即乙柔干，即上庚独治之，亦名失守者，即天运孤主之，三年变疠，名曰金疠，其至待时也。详其地数之等差，亦推其微甚，可知迟速耳。诸位乙庚失守，刺法同。肝欲平，即勿怒。

假令壬午刚柔失守，上壬未近正，下丁独然，即虽阳年，亏及不同，上下失守，相招其有期，差之微甚，各有其数也，律吕二角，失而不和，同音有日，微甚如见，三年大疫。当刺脾之俞，次三日，可刺肝之所出也。刺毕，静神七日，勿大醉歌乐，其气复散，又勿饱食，勿食生物，欲令脾实，气无滞饱，无久坐，食无太酸，无食一切生物，宜甘宜淡。又或地下甲子丁酉失守其位，未得中司，即气不当位，下不与壬奉合者，亦名失守，非名合德，故柔不附刚，即地运不合，三年变疠，其刺法亦如木疫之法。

假令戊申刚柔失守，戊癸虽火运，阳年不太过也，上失其刚，柔地独主，其气不正，故有邪干，迭移其位，差有浅深，欲至将合，音律先同，如此天运失时，三年之中，火疫至矣，当刺肺之俞。刺毕，静神七日，勿大悲伤也，悲伤即肺动，而其气复散也，人欲实肺者，要在息气也。又或地下甲子癸亥失守者，即柔失守位也，即上失其刚也。即亦名戊癸不相合德者也，即运与地虚，后三年变疠，即名火疠。

是故立地五年，以明失守，以穷法刺，于是疫之与疠，即是上下刚柔之名也，穷归一体也。即刺疫法，只有五法，即总其诸位失守，故只归五行而统之也。

黄帝曰：余闻五疫之至，皆相梁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不施救疗，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岐伯曰：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天牝[37]从来，复得其往，气出于脑，即不邪干。气出于脑，即室先想心如日，欲将入于疫室，先想青气自肝而出，左行于东，化作林木；次想白气自肺而出，右行于西，化作戈甲；次想赤气自心而出，南行于上，化作焰明；次想黑气自肾而出，北行于下，化作水；次想黄气自脾而出，存于中央，化作土。五气护身之毕，以想头上如北斗之煌煌，然后可入于疫室。又一法，于春分之日，日未出而吐之。又一法，于雨水日后，三浴以药泄汗。又一法，小金丹方：辰砂二两，水磨雄黄一两，叶子雌黄一两，紫金半两，同入合中，外固，了地一尺筑地实，不用炉，不须药制，用火[38]二十斤煅了也；七日终，候冷七日取，次日出合子[39]埋药地中，七日取出，顺日研之三日，炼白沙蜜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日望东吸日华气[40]一口，冰水一下丸，和气咽之，服十粒，无疫干也。

黄帝问曰：人虚即神游失守位，使鬼神[41]外干，是致夭亡，何以全真？愿闻刺法。

岐伯稽首再拜曰：昭乎哉问！谓神移失守，虽在其体，然不致死，或有邪干，故令夭寿。只如厥阴失守，天以虚，人气肝虚，感天重虚[42]。即魂游于上，邪干，厥大气，身温犹可刺之，制其足少阳之所过，次刺肝之俞。人病心虚，又遇群相二火司天失守，感而三虚[43]，遇火不及，黑尸鬼[44]犯之，令人暴亡，可刺手少阳之所过，复刺心俞。人脾病，又遇太阴司天失守，感而三虚，又遇土不及，青尸鬼[45]邪，犯之于人，令人暴亡，可刺足阳明之所过，复刺脾之俞。人肺病，遇阳明司天失守，感而三虚，又遇金不及，有赤尸鬼[46]犯人，令人暴亡，可刺手阳明之所过，复刺肺俞。人肾病，又遇太阳司天失守，感而三虚，又遇水运不及之年，有黄尸鬼[47]，干犯人正气，吸人神魂，致暴亡，可刺足太阳之所过，复刺肾俞。

黄帝问曰：十二藏之相使，神失位，使神彩之不圆[48]，恐邪干犯，治之可刺？愿闻其要。

岐伯稽首再拜曰：悉乎哉问！至理道真宗，此非圣帝，焉穷斯源，是谓气神合道，契符上天。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可刺手少阴之源[49]。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可刺手太阴之源。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可刺足厥阴之源。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可刺足少阳之源。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可刺心包络所流。脾为谏议之官[50]，知周出焉，可刺脾之源。胃为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可刺胃之源。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可刺大肠之源。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可刺小肠之源。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刺其肾之源。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刺三焦之源。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刺膀胱之源。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是故刺法有全神养真之旨，亦法有修真之道，非治疾也。故要修养和神也，道贵常存，补神固根，精气不散，神守不分，然即神守而虽[51]不去，亦能全真，人神不守，非达至真，至真之要，在乎天玄[52]，神守天息[53]，复入本元，命曰归宗[54]。

注释

[1] 预救生灵：做好预防措施，防止百姓感染疾病。

[2] 写盛蠲余：泻充盛的部分，蠲除有余的部分。

[3] 甚凶：严重的灾害。

[4] 天柱窒抑：金星受到阻隔和抑制。

[5] 天蓬：水星在天的别称。

[6] 天冲：木星在天的别称。

[7] 天英：火星在天的别称。

[8] 天芮：土星在天的别称。

[9] 地晶：金星在地的名称。

[10] 地玄：水星在地的名称。

[11] 地苍：木星在地的名称。

[12] 地彤：火星在地的名称。

[13] 地阜：土星在地的名称。

[14] 所承：五运的相承关系。

[15] 化源：六气生化的本源。

[16] 次抑其郁：使郁气被制服、解散。

[17] 《密语》：《玄珠密语》。

[18] 迁正：上一年司天的左间气迁为本年的在泉之气。

[19] 洞微：深奥玄妙。

[20] 不退：留而不去。

[21] 布正：施政行令。

[22] 天数有余：司天之气不去。

[23] 平疴：平复疾病。

[24] 刚柔二干：阴干和阳干。奇数是阴干，偶数是阳干。

[25] 根之可见：根据天地的规律能认识发病的原因。

[26] 逃门：避免时行疫病的方法。

[27] 刚柔失守：阴干和阳干受上一年气运的影响，不能守正位。

[28] 刚未正，柔孤而有亏：司天之气不能及时迁正，在泉之气失守亏虚。

[29] 音律非从：刚柔失守后，相应的阴律阳律也不能从和。

[30]
位己卯不至，而甲子孤立者：在下的阳明燥金之气不能及时到来，在上的甲子司天之气孤立无援。

[31] 土疠：土运年的疾病。

[32] 引颈咽气顺之：做伸颈咽气的动作让它顺畅。

[33] 如咽甚硬物：如同吞咽比较硬的食物。

[34] 饵舌下津令无数：多次下咽津液。

[35] 律吕音异：音乐中律吕失调。

[36] 疠：司天在泉之气异常而造成的疫疠。

[37] 天牝：鼻子。

[38] 火：燃料。

[39] 合子：瓷罐类的东西。

[40] 日华气：太阳刚刚升起时的精华。

[41] 鬼神：疫邪。

[42] 重虚：天运不及时，人的正气内伤。

[43] 三虚：天运不及，人气内伤，虚邪侵袭。

[44] 黑尸鬼：水邪。

[45] 青尸鬼：木邪。

[46] 赤尸鬼：火邪。

[47] 黄尸鬼：土邪。

[48] 彩之不圆：脏腑机能亏虚，外在的神采不够光彩圆满。

[49] 源：原穴。

[50] 谏议之官：古代官名，管侍从规谏。

[51] 虽：同唯。

[52] 玄：玄妙无穷。

[53] 神守天息：人体的神气和自然界的生气相同。

[54] 归宗：神气归复本元。

译文

黄帝问道：左右的间气，应该升的不上升，应该降的不下降，气在交会的时候发生异常的变化，变成性质暴虐的病邪，这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我想预防疾病，拯救生灵百姓，应该怎么做呢？

岐伯鞠躬后行礼答道：您问的真明白啊！我听老师说，要掌握自然界的六气，就要全面领会针刺方法，它可以清除郁积扶助运气，补益虚弱强健正气，清泻亢盛祛除有余，从而消除病痛。

黄帝说：我想详细的听一听。岐伯说：六气如果应该升却不上升，就会发生灾祸。木气该生发的时候遇到金气在天，木气遭到遏制。想要散出郁积就要等到木气当位的时候，这种状况下应当针刺足厥阴经的井穴。火气应该上升的时候遇到寒气旺盛，火气被抑制。要想散出郁积就要等到火气当位的时候，这种状况下君火和相火散郁都应该针刺手厥阴心包经的荥穴。土气应该上升的时候遇到风气旺盛，土气受到抑制，想要发散郁积就要等到土气当位的时候，这种状况下应该针刺足太阴经的俞穴。金气应该上升的时候遇到火气亢盛，金气被抑制，要想散出郁积就要等到金气当位的时候，这种状况下应当针刺手太阴肺经的经穴。水气应该上升的时候遇到土气亢盛，水气受到抑制，要想散出郁积就要等到水气当位的时候，这种状况下要针刺足少阴经的合穴。

黄帝说：该上升的时候不上升，可以预防，那么该下降的时候不下降也可以预防么？岐伯说：既然明白了上升的道理，下降的规律也就可以推知了。明白了升降的道理，就能预防疾病了。木气应该下降的时候遇到了金气过盛，木气被抑制，不能下降而郁积，无法进入正常的位置。郁积的木气散去之后才能当位，如果不能散去就成为灾害，灾害的暴虐就像应该升不能升引起的灾害。应该降却不能降出现郁积的速度更快。预防的时候可以泻亢盛的金气，针刺手太阴经的井穴和手阳明经的合穴。

火气应该降的时候遇到水气过盛，火气被抑制不能下降，无法到达正常的位置，郁积的火气散去后才能当位。预防时可以泻亢盛的水气，使郁积下降，可以针刺足少阴经的井穴和足太阳经的合穴。

土气应该下降的时候遇到木气过盛，土气被抑制不能下降，只有郁积的土气下降之后才能当位。预防时要泻过盛的木气，针刺足厥阴经的井穴和足少阳经的合穴。

金气应该下降的时候遇到火气过盛，金气被抑制不能下降，无法进入正常的位置。只有郁积的气散去后才能当位。预防的时候可以泻过盛的火气，让郁积下降，可以针刺手厥阴心包经的井穴和手少阳经的合穴。

水气应该下降的时候遇到了土气过盛，水气被抑制不能下降，只有郁积的水气下降后才能当位。预防时可以泻旺盛的土气，让郁积下降，可以针刺足太阴经的井穴和足阳明经的合穴。

黄帝说：五运的到来有先有后，它和六气的升降和来去有顺承和抑制的关系，我想听听针刺的方法。

岐伯说：应该掌握六气生化的本源。太过的时候用泻法，不及的时候用补益的方法。泻的时候要根据六气的顺序，让郁积得到散泻，调节它的本源，泻除郁气。补的时候要扶助运气，以抵抗病邪。补泻的方法来源于《玄珠密语》。

黄帝问道：对于针刺治疗上升和下降的疾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司天的气没有迁到正位，失去了原本的功能，万物的生化也异常，百姓发生疾患，这种状况能不能事先预防，造福百姓呢？我想听一听这个内容。

岐伯鞠躬行礼回答道：您问的真全面啊！这其中体现了深刻的道理，还有您高尚的怜悯之心，想要救济百姓的博爱之心，我要把内容全部讲出来，把深奥的地方都解释清楚。

厥阴风木不能迁到正位，太阳寒水继续司天。厥阴不迁到正位，木气就郁积在上部，这时应该泻足厥阴经的荥穴。

少阴君火不能迁到正位，厥阴风木继续司天。少阴不能迁到正位，君火就郁积在上部，这时应该泻手厥阴经的荥穴。

太阴湿土不能迁到正位，少阴君火继续司天。太阴不能迁到正位，湿土之气就郁积在上部，这时应该泻足太阴经的荥穴。

少阳相火不能迁到正位，太阴湿土继续司天。少阳不能迁到正位，火气就淤闭不通，这时应该刺手少阳经的荥穴。

阳明燥金不能迁到正位，少阳相火继续司天。阳明不能迁到正位金气就被阻滞在上部，这时候应该刺手太阴经的荥穴。

太阳寒水不能迁到正位，阳明燥金继续司天。太阳不能迁到正位，水气就郁积在上部。这时候应该刺足少阴经的荥穴。

黄帝说：上年的年气继续司天，使当年的年气不能迁到正位，这我已经明白了。我还想听听不退位的内容。泻除有余的部分，又不犯错误，应该怎么做呢？岐伯说：气太过而造成有余，就延续了在正位上的时间，这就叫做不退位。在泉的气不能正常退位，新的司天的气也就不能迁到正位上。

巳年和亥年，天气有余，厥阴风木就不能退位，风气在上部运行，散播木气的生化作用，这时应该刺足厥阴经的合穴。子年和午年，天气有余，少阴君火不能退位，热气在上部运行，火气有余四处布化，这时候应该刺手厥阴经的合穴。丑年和未年，天气有余，太阴湿土不能退位，湿气在上部运行，散布雨的生化作用，这时候应该刺足太阴经的合穴。寅年和申年，天气有余，少阳相火不能退位，热气在上部运行，火气的运化功能得到布化，这时候应该刺手少阳经的合穴。卯年和酉年，天气有余，阳明燥金不能退位，金气在上部运行，燥气的生化作用四处散播，这时候应该针刺手太阴经的合穴。辰年和戌年，天气有余，太阳寒水不能退位，寒气在上部运行，水气的运化功能得到布散，这时候应该刺足少阴经的合穴。天气和地气运行异常就会造成百姓的疾病。使用针刺的方法，就可以预防和治疗疾病。

黄帝问道：五运太过和不及的年份，年气不能正常的迁正和退位，天气和地气都会变得虚弱吗？如果百姓生了疾病，能治愈么？

岐伯说：您问的真深刻啊！让我讲明白吧。天气和地气交替更迭，如果连续三年运转异常就会出现疫病，发病的根源可以了解，也一定有治疗的办法。

假设甲子年司天的气和在泉的气变化失常，司天的气没能迁到正位，在泉的气就孤独而且亏虚，时令的顺序错乱，就像音律里面阴阳失调一样。这样如果持续三年，就会变成大的疫病。诊断的时候要认真仔细，观察病位的深浅，在疾病到来之前就针刺治疗。针刺的时候应该首先补肾俞穴，三天之后，可以刺足太阴经之所注太白穴。又如巳卯年，土运不及，司天的气就会孤立，这样连续三年就会发生土疠。这个病补泻的方法和治疗甲子年司天失常的方法一样。针刺之后不能走夜路，不能远行，七天之内要保持干净，生活清静，食素。长久患有肾病的人，可以在早上寅时面向南方，意志清净不要有杂念，屏住呼吸，扬起颈部进行吞咽，好像咽下坚硬的东西，这样反复七遍，可以咽下很多舌下的津液。

假如丙寅年阳刚的司天之气不能守位，阴柔的在泉之气不能独立主宰，水运不能太过旺盛，不能拘于一般的规律处理。司天的气有余但是不能迁到正位上，所以司天和在泉的气不能配合，就像律和吕阴阳失调，这就是天上的运气失常。这样持续三年就会出现疫病。要详细观察病症，辨别差异的大小。变化缓慢的，三年以后才发病，变化速度快的，三年以内就可能发病。这时应该首先用补法刺心俞穴，五天以后，针刺肾经的合穴。又如辛巳年的时候，阴柔的在泉气和阳刚的司天气不能附和，这叫做失守，好像在泉和中运都变得很虚弱。这样连续三年以后就变成水疠病，针刺的方法和丙寅年治疗天气失常的方法一样。针刺之后要小心谨慎，患者不能大喜大悲、情绪过于激动，否则正气就在此耗散了。请患者静养七天，心情要安稳踏实，减少思虑。

假如庚辰年司天和在泉的气失去调和，叫做失守。上部的太阳寒水不能迁到正位，下部的在泉气就不能配合。乙庚年是金运，如果气不协调上一年的年气没有退，这一年的运气又到来，天气和地气就错乱，这叫做失守。好像音律中的姑洗和林钟，他们不相协调会让商音失调。天气这样异常，持续三年就会发生大的疫病。要仔细审查天数的异常、差异的大小。差异越小，引起的疫病也越小，发病期限为三年左右。差异越大，引起的疫病也越大，发病期限也是三年左右。治疗时首先补背部的肝俞穴，三天之后可以针刺肺经的经穴。此后需要安静调护神志七天，不能过度愤怒，愤怒会让真气外散。

假如乙未年司天和在泉的气不协调，不能迁到正位，乙的运气推迟到来，司天的气就独自主宰，这叫做失守。这样持续三年就会发生大的疫疠，叫做金疠，在金运主治时令的时候才会发生。详细审查地气的相同和异常之处，根据差异大小可以推知疫病到来的速度。凡是乙年和庚年出现这种失守的状况，针刺治疗的方法都是一样的。要想让肝气平和，就切勿发怒。

假如壬午年司天和在泉的气失去调和，天上的气不能迁到正位，丁年的在泉气独自主宰节气，虽然司天和在泉的气有时候会不协调，天和地失守，但是总会有相合的年份，这个差异的多少是能推算的。就像角音里面的律和吕失去协调不能相合，但是总有一天能和谐起来。无论差异大小，持续三年就会发生大的疫病。治疗时应该针刺背部的脾俞穴，三天之后，可以针刺肝经的井穴。此后要安静的调养神志七天，不要醉酒和过度娱乐歌舞，否则正气会耗散，也不要吃得过饱，不要吃生冷的食物。要想让脾气充实，就不能吃得过饱，不能有积滞，不要长时间坐着，不吃过酸的食物，不吃生冷，适宜甘甜清淡的饮食。

假如丁酉年在泉的气不能迁到正位，中运和司天的气不能对应，这叫做失守，不叫合德。在泉的气和司天的气不相合，和中运的气也不相合，这样持续三年就会发生疫疠，针刺的治疗方法和治疗木疫的方法相同。

如果戊申年司天和在泉的气失去调和，戊癸年运气属火，虽然在阳年，火气却没有太过。司天的气不能迁到正位，在泉的气就独自主宰节气，年气不正常就会招来病邪。天气和地气位置交替轮换，差异有大有小，要想达到相合的状态，音律首先要一致。如果像这样天气运行异常，三年之内会发生火疫。治疗时应该针刺肺经的俞穴。此后要安静的调养神志七天，不要过度悲伤，悲伤会损害肺脏，正气会耗散。想要让肺气充实，关键在呼吸的气息。

假如癸亥年在泉的气失去调和，司天的气也就发生异常，这叫戊癸不相合德，也就是中运和在泉的气都出现虚弱。这样持续三年以后，会变成火疠病。

刚才我用五运的道理说明了五年司天和在泉的气失去调和的状况，讲清了针刺的治疗方法，疫病和疠病是根据司天和在泉的气命名的，但其实是一种病。针刺治疗疫病的方法，只有五种，能治疗这种司天和在泉的气失去调和，不能迁到正位的状况。它们都能用五行的理论概括。

黄帝说：我听说五种疫病的发病都能传染，不论年龄大小，患者的症状都相似，除了针刺还有其他方法能防止传染么？

岐伯说：不被传染的人体内存有正气，邪气就不能干扰人体。他们还能把病邪从鼻子排出，避免疫毒入侵。脑中有正气，病邪就不能侵入人体。首先要在室内，想象自己的心中像太阳一样明亮，进入病房时想象有一股青气从肝脏发出，向左侧运行到东方，化成了树木森林；再想象有一股白气从肺脏发出，向右侧运行到西方，化成了兵戈。再想象有一股赤气从心脏发出，向南运行到上部，化成了明亮的火焰。再想象有一股黑气从肾脏发出，向北运行到下方，化作了水。再想象有一股黄气从脾脏发出，留存在中央，化成了土。五种气保护身体，再想象头上有北斗星的光辉，就可以进入病房了。还有一种方法，在春分那天，太阳还没有出的时候用吐法。还有一种方法，在雨水那天以后，用汤药洗澡三次，泻除邪汗。还有一种方法，服用小金丹，方为：辰砂二两，水磨雄黄一两，叶子雌黄一两，紫金半两，一起放在盒子里，外面封严，在地上深挖一尺，把坑筑实，盒子放进去埋好。不用炉烤不用其他药物，就用燃料二十斤煅烧，连续七天，之后再冷却七天。取出盒子里的药，直接把药物埋入地中，七天后取出，连续研磨三天，用炼制的白沙蜜调和成丸药，大小像梧桐子。每天眺望东方，深吸一口气摄取阳光的精华，用冰水送服一丸，吸气的时候下咽，连续服用十丸，疫气就不能干扰人体了。

黄帝问道：人体虚弱会让神气游离失去本位，疫邪就侵扰人体，严重的还会死亡，如何才能保全正气呢？我想听听针刺的方法。

岐伯鞠躬再次行礼，回答说：您问的真明白啊！神气游离失去本位，但是还在体内，所以还不至于死亡，但是有邪气侵入就会导致人寿命减少。比如厥阴司天但是不能迁到正位，天气异常会变得虚弱，人体的肝气虚，感受了外界的虚邪就成为"重虚"。魂魄游离在上部，邪气侵扰，会发生厥逆。身体如果还温暖就可以针刺治疗，先刺足少阳经的原穴，再刺背部的肝俞穴。如果人有心气虚的毛病，又赶上君火或者相火司天的时候不能迁到正位，这叫做"三虚"。如果遇到火运不及的年份，水邪侵犯会使人立刻死亡。治疗可以取手少阳经的原穴，再刺背部的心俞穴。如果人脾脏有疾病，遇上太阴司天的时候不能迁到正位，发展成三虚，又遇上土运不及，木邪侵犯人体会使人立刻死亡。治疗时可以刺足阳明经的原穴，再刺背部的脾俞穴。如果人的肺脏有疾病，遇到阳明司天的时候不能迁到正位，发展成三虚，又遇上金运不及，火邪侵犯人体会使人立刻死亡。治疗时可以刺手阳明经的原穴，再刺背部的肺俞穴。如果人的肾脏有疾病，遇上太阳司天的时候不能迁到正位，发展成三虚，又遇到水运不及，土邪侵犯人体正气，灵魂好像被吸走一样，会突然死亡。治疗时可以刺足太阳经的原穴，再刺背部的肾俞穴。

黄帝说：人体内十二各脏器相互配合运转，如果哪一脏失去了正位，全身的神采就不能充实，害怕外邪的侵害，治疗这种状况可以针刺么？我想听听其中的关键。

岐伯鞠躬再次行礼，说道：您问的真全面啊！这些深奥的道理如果不是圣明的君主，谁会探究它呢？这是所谓的气与神相合的道理，它符合五运六气的规律。心脏是人的君主之官，是产生精神活动的地方。可以针刺手少阴的原穴。肺脏好像辅佐君主的丞相，它主管人体的制节。可以刺手太阴经的原穴。肝脏是人的将军之官，产生谋虑。可以刺足厥阴经的原穴。胆是在中部正直的器官，产生人的决断。可以针刺足少阳经的原穴。心包像宦臣一样，反应心脏的喜怒哀乐。可以刺心包经的荥穴。脾脏是谏议的器官，负责周密计划。可以针刺脾经的原穴。胃好像仓库一样，产生的是五味的感觉。可以针刺胃经的原穴。大肠是传导的器官，能完成消化吸收和排便。可以针刺大肠经的原穴。小肠是受承的器官，吸收转化在这里完成。可以针刺小肠经的原穴。肾是人的作强之官，能让人身体强健有精神，人的智慧和技巧在这里产生。可以针刺肾经的原穴。三焦是人水液流行的通道。可以针刺三焦经的原穴。膀胱是管理、储藏水液的地方，膀胱的气化作用能排出尿液。这十二个器官不能配合失误。所以针刺原则里面有全面调和精神补养正气的宗旨，也有修养正气的方法，并不是只治疗疾病。所以如果休养身体调摄精神，长期坚持就能补养神志，巩固根本，使精气不会散泻，精神坚守不分离，只有神气在内坚守才能保全真气，神气如果失守就不能达到养生的目的。保养正气的关键像天空一样玄妙莫测。如果人的精神能和自然界相同，那么就是回归自然了。

解说

古人将传染病称为"疫疠"，在生产力水平尚不发达的社会背景下，"疫疠"就像死神的使者，病情经常来势凶猛，波及众多百姓，引起大面积的疾病甚至死亡。本篇采用了独特的五运六气视角，将疫病的发生与气候变化紧密联系，并且总结了运气升降不前、刚柔失守等反常现象和疫病流行的具体联系。在某种程度上，人们已经可以利用这种具体联系，预测疫病到来的时间和机理，并且采取有效的防病保健措施。与几百年后的抗生素治疗相比，我们的祖先不知领先了多少步！

其实反常的气候只是形成疫疠的外在条件，我们感染疾病的根本原因是正气虚、运气虚。所以"正气内存，邪不可干"的道理我们更要时刻铭记。日常的体育锻炼、均衡膳食、规律作息还有积极的心态都是存"正气"不可或缺的功课。扶正固本，养生有道，那就从现在开始积累我们的"健康学分"吧。

[]{#chapter_79.xhtml}

本病论篇第七十三（遗篇）

原文

黄帝问曰：天元九窒[1]，余已知之，愿闻气交，何名失守[2]？

岐伯曰：谓其上下升降，迁正退位，各有经论[3]，上下各有不前[4]，故名失守也。是故气交失易位，气交乃变[5]，变易非常[6]，即四时失序，万化不安[7]，变民病也。

帝曰：升降不前，愿闻其故，气交有变，何以明知？

岐伯曰：昭乎哉问，明乎道矣。气交有变，是谓天地机[8]，但欲降而不得降者，地窒刑[9]之。又有五运太过，而先天而至者，即交不前，但欲升而不得其升，中运抑之，但欲降而不得其降，中运抑之[10]。于是有升之不前，降之不下者，有降之不下，升而至天者，有升降俱不前，作如此之分别，即气交之变。变之有异，常各不同，灾有微甚者[11]也。

帝曰：愿闻气交遇会胜抑[12]之由，变成民病，轻重何如？

岐伯曰：胜相会，抑伏使然[13]。是故辰戌之岁，木气升之，主逢天柱，胜而不前[14]；又遇庚戌，金运先天，中运胜之忽然不前，木运[15]升天，金乃抑之，升而不前，即清生风少，肃杀于春，露霜复降，草木乃萎。民病温疫早发，咽嗌乃干，四肢满[16]，肢节皆痛；久而化郁，即大风摧拉，折陨鸣紊。民病卒中偏痹，手足不仁。

是故巳亥之岁，君火升天，主窒天蓬[17]，胜之不前；又厥阴木迁正，则少阴未得升天，水运以至其中者，君火欲升，而中水运抑之，升之不前[18]，即清寒复作，冷生旦暮。民病伏阳，而内生烦热，心神惊悸，寒热间作；日久成郁，即暴热乃至，赤风瞳翳[19]，化疫，温疠暖作[20]，赤气彰而化火疫，皆烦而燥渴，渴甚，治之以泄之可止。

是故子午之岁，太阴升天，主窒天冲[21]，胜之不前；又或遇壬子，木运先天而至者，中木运抑之也，升天不前，即风埃四起，时举埃昏，雨湿不化。民病风厥[22]涎潮[23]，偏痹不随，胀满；久而伏郁，即黄埃化疫也。民病夭亡，脸肢府黄疸满闭[24]。湿令弗布，雨化乃微[25]。

是故丑未之年，少阳升天，主窒天蓬，胜之不前；又或遇太阴未迁正者，即少阴未升天也，水运以至者，升天不前，即寒冰反布，凛冽如冬，水复涸，冰再结，暄暖乍作，冷夏布之，寒暄不时[26]。民病伏阳在内，烦热生中，心神惊骇，寒热间争；以久成郁，即暴热乃生，赤风肿翳，化成疫疠，乃化作伏热内烦，痹而生厥，甚则血溢。

是故寅申之年，阳明升天，主窒天英[27]，胜之不前；又或遇戊申戊寅，火运先天而至；金欲升天，火运抑之，升之不前。即时雨不降，西风数举，咸卤燥生[28]。民病上热喘嗽，血溢；久而化郁，即白埃翳雾[29]，清生杀气，民病胁满，悲伤，寒鼽嚏，嗌干，手坼[30]皮肤燥。

是故卯酉之年，太阳升天，主窒天芮[31]，胜之不前；又遇阳明未迁正者，即太阳未升天也，土运以至，水欲升天，土运抑之，升之不前，即湿而热蒸，寒生两间[32]。民病注下，食不及化；久而成郁，冷来客热，冰雹卒至。民病厥逆而哕，热生于内，气痹于外，足胫酸疼，反生心悸，懊热[33]，暴烦而复厥。

黄帝曰：升之不前，余已尽知其旨，愿闻降之不下，可得明乎？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是之谓天地微旨，可以尽陈斯道。所谓升已必降[34]也，至天三年，次岁必降，降而入地[35]，始为左间也。如此升降往来，命之六纪[36]也。

是故丑未之岁，厥阴降地，主窒地晶，胜而不前；又或遇少阴未退位，即厥阴未降下，金运以至中，金运承之[37]，降之未下，抑之变郁，木欲降下，金运承之，降而不下，苍埃远见，白气承之，风举埃昏，清燥行杀，霜露复下，肃杀布令。久而不降，抑之化郁，即作风燥相伏，暄而反清，草木萌动，杀霜乃下，蛰虫未见，惧清伤藏。

是故寅申之岁，少阴降地，主窒地玄，胜之不入；又或遇丙申丙寅，水运太过，先天而至，君火欲降，水运承之，降而不下，即彤云才见，黑气[38]反生，暄暖如舒，寒常布雪，凛冽复作，天云惨凄。久而不降，伏之化郁，寒胜复热，赤风化疫，民病面赤、心烦、头痛、目眩也，赤气彰而温病欲作也。

是故卯酉之岁，太阴降地，主窒地苍，胜之不入；又或少阳未退位者，即太阴未得降也；或木运以至，木运承之，降而不下，即黄云见而青霞彰，郁蒸作而大风，雾翳埃胜，折陨乃作。久而不降也，伏之化郁，天埃黄气，地布湿蒸。民病四肢不举、昏眩、肢节痛、腹满填臆[39]。

是故辰戌之岁，少阳降地，主窒地玄，胜之不入；又或遇水运太过，先天而至也，水运承之，降而不下，即彤云才见，黑气反生，暄暖欲生，冷气卒至，甚则冰雹也。久而不降，伏之化郁，冰气复热，赤风化疫，民病面赤、心烦、头痛、目眩也，赤气彰[40]而热病欲作[41]也。

是故己亥之岁，阳明降地，主窒地彤，用而不入；又或遇太阳未退位，即阳明未得降；即火运以至之，火运承之不下，即天清而肃，赤气乃彰，暄热反作。民皆错倦，夜卧不安，咽干引饮，懊热内烦，天清朝暮，暄还复作；久而不降，伏之化郁，天清薄寒，远生白气。民病掉眩，手足直而不仁，两胁作痛，满目。

是故子午之年，太阳降地，主窒地阜胜之，降而不入；又或遇土运太过，先天而至，土运承之，降而不入，即天彰黑气，暝暗凄惨，才施黄埃而布湿，寒化令气，蒸湿复令。久而不降，伏之化郁，民病大厥，四肢重怠，阴痿少力，天布沉阴，蒸湿间作。

帝曰：升降不前，晰知其宗，愿闻迁正，可得明乎？岐伯曰：正司中位，是谓迁正位，司天不得其迁正者，即前司天，以过交司之日[42]，即遇司天太过有余日也，即仍旧治天数，新司天未得迁正也。

厥阴不迁正，即风暄不时，花卉萎瘁。民病淋溲，目系转，转筋，喜怒，小便赤。风欲令而寒由不去，温暄不正，春正失时[43]。

少阴不迁正，即冷气不退[44]，春冷后寒，暄暖不时。民病寒热，四肢烦痛，腰脊强直。木气虽有余，而位不过于君火也[45]。

太阴不迁正，即云雨失令，万物枯焦，当生不发[46]。民病手足肢节肿满，大腹水肿，填臆不食，飧泄胁满，四肢不举。雨化欲令，热犹治之，温煦于气，亢而不泽。

少阳不迁正，即炎灼弗令，苗莠不荣，酷暑于秋，肃杀晚至，霜露不时。民病痎疟，骨热，心悸，惊骇；甚时血溢。

阳明不迁正，则暑化于前，肃杀于后[47]，草木反荣。民病寒热，鼽嚏，皮毛折，爪甲枯焦；甚则喘嗽息高，悲伤不乐。热化乃布，燥化未令，即清劲未行，肺金复病。

太阳不迁正，即冬清反寒，易令于春，杀霜在前，寒冰于后，阳光复治，凛冽不作，雰云[48]待时。民病温疠至，喉闭嗌干，烦躁而渴，喘息而有音也。寒化待燥，犹治天气，过失序，与民作灾。

帝曰：迁正早晚，以命[49]其旨，愿闻退位，可得明哉？岐伯曰：所谓不退者，即天数未终，即天数有余，名曰复布政，故名曰再治天也。即天令如故，而不退位也。

厥阴不退位，即大风早举，时雨不降，湿令不化，民病温疫，疵废[50]，风生，皆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内烦，咽喉干引饮。

少阴不退位，即温生春冬，蛰虫早至，草木发生，民病膈热，咽干，血溢，惊骇，小便赤涩，丹瘤，疮疡留毒。

太阴不退位，而取寒暑不时，埃昏布作，湿令不去，民病四肢少力，食饮不下，泄注淋满，足胫寒，阴痿，闭塞，失溺，小便数。

少阳不退位，即热生于春，暑乃后化，冬温不冻，流水不冰，蛰虫出见，民病少气，寒热更作，便血，上热，小腹坚满，小便赤沃，甚则血溢。

阳明不退位，即春生清冷，草木晚荣，寒热间作。民病呕吐，暴注，食饮不下，大便干燥，四肢不举，目瞑掉眩。

太阳不退位，即春寒夏作，冷雹乃降，沉阴昏翳，二之气寒犹不去。民病痹厥，阴痿，失溺，腰膝皆痛，温疠晚发。

帝曰：天岁[51]早晚，余已知之，愿闻地数[52]，可得闻乎？岐伯曰：地下迁正、升天及退位不前之法，即地土产化，万物失时之化也。

帝曰：余闻天地二甲子[53]，十干十二支，上下经纬天地[54]，数有迭移[55]，失守其位，可得昭乎？岐伯曰：失之迭位者，谓虽得岁正，未得正位之司，即四时不节，即生大疫。注《玄珠密语》云：阳年三十年，除六年天刑，计有太过二十四年，除此六年，皆作太过之用。令不然之旨，今言迭支迭位，皆可作其不及也。

假令甲子阳年，土运太窒，如癸亥天数有余者，年虽交得甲子，厥阴犹尚治天，地已迁正，阳明在泉，去岁少阳以作右间，即厥阴之地阳明，故不相和奉[56]者也。癸己相会[57]，土运太过，虚反受木胜，故非太过也，何以言土运太过，况黄钟[58]不应太窒，木即胜而金还复，金既复而少阴如[59]至，即木胜如火而金复微，如此则甲己失守，后三年化成土疫，晚至丁卯，早至丙寅，土疫至也，大小善恶，推其天地，详乎太一[60]。又只如甲子年，如甲至子而合，应交司而治天，即下己卯未迁正，而戊寅少阳未退位者，亦甲已下有合也，即土运非太过，而木乃乘虚而胜土也，金次又行复胜之，即反邪化也。阴阳天地殊异尔，故其大小善恶，一如天地之法旨也。

假令丙寅阳年太过，如乙丑天数有余者，虽交得丙寅，太阴尚治天也。地已迁正，厥阴司地，去岁太阳以作右间，即天太阴而地厥阴，故地不奉天化也。乙辛相会，水运太虚，反受土胜，故非太过，即太簇之管[61]，太羽不应，土胜而雨化，木复即风，此者丙辛失守其会，后三年化成水疫，晚至己巳，早至戊辰，甚即速，微即徐，水疫至也，大小善恶，推其天地数乃太乙游宫。又只如丙寅年，丙至寅且合，应交司而治天，即辛巳未得迁正，而庚辰太阳未退位者，亦丙辛不合德也，即水运亦小虚而小胜，或有复，后三年化疠，名曰水疠，其状如水疫。治法如前。假令庚辰阳年太过，如己卯天数有余者，虽交得庚辰年也，阳明犹尚治天，地已迁正，太阴司地，去岁少阴以作右间，即天阳明而地太阴也，故地不奉天也。乙巳相会，金运太虚，反受火胜，故非太过也，即姑洗之管，太商不应，火胜热化，水复寒刑，此乙庚失守，其后三年化成金疫也，速至壬午，徐至癸未，金疫至也，大小善恶，推本年天数及太一也。又只如庚辰，如庚至辰，且应交司而治天，即下乙未得迁正者，即地甲午少阴未退位者，且乙庚不合德也，即下乙未柔干失刚，亦金运小虚也，有小胜或无复，且三年化疠，名曰金疠，其状如金疫也。治法如前。

假令壬午阳年太过，如辛巳天数有余者，虽交得壬午年也，厥阴犹尚治天，地已迁正，阳明在泉，去岁丙申少阳以作右间，即天厥阴而地阳明，故地不奉天者也。丁辛相合会，木运太虚，反受金胜，故非太过也，即蕤宾之管，太角不应，金行燥胜，火化热复，甚即速，微即徐。疫至大小善恶，推疫至之年天数及太一。又只如壬至午，且应交司而治之，即下丁酉未得迁正者，即地下丙申少阳未得退位者，见丁壬不合德也，即丁柔干失刚，亦木运小虚也，有小胜小复。后三年化疠，名曰木疠，其状如风疫也。治法如前。

假令戊申阳年太过，如丁未天数太过者，虽交得戊申年也。太阴犹尚司天，地已迁正，厥阴在泉，去岁壬戌太阳以退位作右间，即天丁未，地癸亥，故地不奉天化也。丁癸相会，火运太虚，反受水胜，故非太过也，即夷则之管，上太徵不应，此戊癸失守其会，后三年化疫也，速至庚戌，大小善恶，推疫至之年天数及太一。又只如戊申，如戊至申，且应交司治天，即下癸亥未得迁正者，即地下壬戌太阳未退者，见戊癸未合德也，即下癸柔干失刚，见火运小虚，有小胜或无复也，后三年化疠，名曰火疠也。治法如前；治之法，可寒之泄之。

黄帝曰：人气不足，天气如虚，人神失守，神光不聚，邪鬼[62]干人，致有夭亡，可得闻乎？岐伯曰：人之五藏，一藏不足，又会[63]天虚，感邪之至也。人忧愁思虑即伤心，又或遇少阴司天，天数不及，太阴作接间至，即谓天虚也，此即人气天气同虚也。又遇惊而夺精，汗出于心，因而三虚[64]，神明失守。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神失守位，即神游上丹田[65]，在帝太一帝君泥丸宫[66]一下。神既失守，神光不聚，却遇火不及之岁，有黑尸鬼见之，令人暴亡。

人饮食、劳倦即伤脾，又或遇太阴司天，天数不及，即少阳作接间至，即谓之虚也，此即人气虚而天气虚也。又遇饮食饱甚，汗出于胃，醉饱行房，汗出于脾，因而三虚，脾神失守，脾为谏议之官，智周出焉。神既失守，神光失位而不聚也，却遇土不及之年，或己年或甲年失守，或太阴天虚，青尸鬼见之，令人卒亡。

人久坐湿地，强力入水即伤肾，肾为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因而三虚，肾神失守，神志失位，神光不聚，却遇水不及之年，或辛不会符，或丙年失守，或太阳司天虚，有黄尸鬼至，见之令人暴亡。

人或恚怒，气逆上而不下，即伤肝也。又遇厥阴司天，天数不及，即少阴作接间至，是谓天虚也，此谓天虚人虚也。又遇疾走恐惧，汗出于肝。肝为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神位失守，神光不聚，又遇木不及年，或丁年不符，或壬年失守，或厥阴司天虚也，有白尸鬼见之，令人暴亡也。

已上五失守者，天虚而人虚也，神游失守其位，即有五尸鬼干人，令人暴亡也，谓之曰尸厥。人犯五神易位，即神光不圆也。非但尸鬼，即一切邪犯者，皆是神失守位故也。此谓得守者生，失守者死。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注释

[1] 九窒：指九星运行阻滞不畅。窒，阻抑。

[2] 何名失守：名，名称概念；失守，六步之气升降运动失常。

[3] 经论：常论，常理。

[4]
上下各有不前：一年六步之气，各司其位，统称"上下"，但因升降迁退都有可能不到位而失其守位，即"上下各有不前"。

[5] 气交乃变：天地之间上下运动规律紊乱。

[6] 非常：超越常规。

[7] 万化不安：万物的生长收藏的规律受到干扰。

[8] 天地机：天地运动变化的规律。

[9] 刑：指胜气不退，对被抑窒的气产生制约作用，有如刑罚。

[10]
"但欲升而不得其升"四句：指阳平之年，中运太过，抑制了客气。如甲岁土运太过，可抑太阳寒水之气的升降。

[11] 灾有微甚者：因气交变化状况的不同，其造成的灾害也必有轻重之别。

[12] 遇会胜抑：张介宾："六气有遇，有会，有胜，有抑，则抑伏者为变。"

[13] 抑伏使然：胜气相会，必致抑窒而伏，这是造成气交有变的原因。

[14]
"辰戌之岁"四句：辰戌年为太阳寒水司天，厥阴风木之气应从旧年的在泉右间（五之气），上升为司天的左间（四之气），如果遇到天柱金气偏胜的窒抑，则木气升之不前。

[15] 运：当做"欲"。

[16] 四肢满：此证与木气升之不前发病规律不合，据金克木，当为"两胁满"。

[17] 天蓬：水星之别称。水星在天称天蓬，在地为地玄。

[18]
"又厥阴木迁正"三句：凡辛巳，辛亥年，水运不及，厥阴风木司天，少阴君火应从旧岁的在泉右间，升为新岁的司天左间，如果逢水运之气先时而至，也可以使少阴君火升之不前。

[19] 赤风瞳翳：赤风聚集掩盖。翳，掩也。有遮掩之义。

[20] 温疠暖作：指温疠病在气候温暖的时候发作。

[21] 天冲：木星的别名，此处代表在天之木气；在地为地苍。

[22] 风厥：厥之由于风者，叫"风厥"。

[23] 涎潮：口涎上涌如潮。

[24]
脸肢府黄疸满闭：张介宾："脸为阳明之经，四肢皆主于脾，府言大肠小肠皆属于胃，故为黄疸满闭。"

[25] 湿令弗布，雨化乃微：指太阴湿土受抑，湿气不能布化行令，雨水减少。

[26] 寒暄不时：忽冷忽热，发作不时。

[27] 天英：火星的别称，此处代表在天的火气。

[28]
咸卤燥生：因阳明燥金之气不升而成郁气发作，气候干燥，使卤硝生于地面。

[29] 白埃翳雾：言尘雾之气障目。白埃，尘埃；翳，遮掩。

[30] 手坼：因肃杀之气大行，气候干燥，手的皮肤皲裂脱皮。

[31] 天芮：土星的别称，此处代表在天的土气。

[32] 两间：指天地之间。

[33] 懊热：心中烦热。懊，烦闷。

[34]
升已必降：六气中任何一气必先由在泉上升至司天，然后逐年下降至在泉，所谓"升已必降"。

[35]
至天三年，次岁必降，降而入地：张介宾："每气在天各三年，凡左间一年，司天一年，右间一年，三年周尽，至次岁乃降而入地，为在泉左间，亦周三年而复升于天也。"

[36]
六纪：六气在天三年而下降，在地三年而上升。这样升降往来共六年，名为"六纪"。

[37]
承之：在此指阻抑。司天之右间在上，岁运居中，所以司天右间气下降的过程中，如果遇到岁运太过就会阻抑下降之气。下文"承之"均有此意。

[38] 黑气：水气。

[39] 臆：指胸部，《说文》："胸骨也"。

[40]
赤气彰：指少阳相火不降而成为郁气，待其郁发，火热之气显露。彰，显明也。

[41] 热病欲作：此处指因少阳相火不降之故。

[42] 交司之日：每年大寒这一天，是新旧岁中运及岁气交接之日。

[43]
风欲令而寒由不去，温暄不正，春正失时：由于太阳寒水之气不退位，厥阴风木之气就不能按时迁正，寒气不去，风令不行，温暖之气不能按时至，春季的政令就失去正常的秩序。

[44]
少阴不迁正，即冷气不退：由于旧岁司天的厥阴风木不退位，新岁的君火不能居于司天正位，所以寒冷之气不消退，春寒持久。

[45]
木气虽有余，而位不过于君火也：木气虽然太过不退位，但其作用的时间不会超过二之气君火当令之时。

[46]
太阴不迁正，即云雨失令，万物枯焦，当生不发：太阴不迁正的原因是由于少阴君火不退位的缘故，所以湿气不行，云雨失去正令，君火之热气过盛反而使万物焦枯，得不到滋润而不能生发。

[47]
暑化于前，肃杀于后：如果旧岁的少阳相火不退位，则新岁的阳明燥金不迁正，少阳为相火暑气，不退位则暑气施化于前，阳明燥金主肃杀，迁正推迟，所以肃杀之气布于后。

[48] 雰云：白色如雾的云。

[49] 命：告也。

[50] 疵废：皮肤起黑斑，肢体偏废。

[51] 天岁：司天的意思。

[52] 地数：在泉之数。

[53] 甲子：泛指干十支十二。

[54]
上下经纬天地：指天干地支所主的五运六气，应于司天在泉，主治天地间的气候变化。上下，指干支甲子。经纬，治理，主治。

[55]
数有迭移：指十天干十二地支相合，交错变化。数，指干支，迭移，所主的岁气更移其位。

[56] 不相和奉：以癸亥年之司天，临甲子年之在泉，上癸下己，不相和合。

[57]
癸己相会：甲子年，上甲为刚干，下己为柔干，甲己相合，刚柔相配，为正常之会。今上年癸亥天数有余而不退位，则上为癸为柔干，而地气已经迁正，己卯当其位，就是癸己相会，则土运失其正常之化。以下等年均是如此。

[58] 黄钟：五音十二律之一。

[59] 如：顺从的意思。

[60]
大小善恶，推其天地，详乎太一：即详察北极星的运行状况，测知司天在泉的盛衰，土疫致病的轻重和预后吉凶。太一，北极星。

[61] 管：指律管。阴六吕和阳六律，合称十二律，分别指长度不同的管乐。

[62] 邪鬼：指病邪。

[63] 会：遇，逢。

[64] 三虚：指人气之虚，天气虚，心气虚。

[65]
上丹田：《抱朴子》中认为丹田有三：脐下为下丹田，心下为中丹田，两眉之间为上丹田。张介宾认为脑为髓海，即上丹田。

[66] 泥丸宫：《黄庭内景经》："脑伸精根字泥丸。"

[67] 神光不圆：指五脏神明运转不达。

译文

黄帝说：天元之气抑的状况，我已经了解了，但还想听听气交的变化状况，什么叫失守呢？

岐伯说：失守说的是司天在泉的迁正退位与左右间气升降的问题。司天在泉的迁正退位，都有一定的规律，左右间气均有升降不前的反常现象，所以叫做失守。由于气交失守，不能移易其时位，气交就要发生异常的变化，即四时节令失去正常的秩序，万物生化不得安宁，人就要发生疾病。

黄帝说：升降不前，我想知道它的原因；气交发生变化，怎样才能知晓呢？

岐伯说：你提的问题很高明啊！必须明白其中的道理。气交所以发生一定的变化，是因为天地运转有其固有的机理。气欲降而不得降的，是因为地之五气抑制相胜。又有五运之气太过，先于天时而至，使得气交升降不前，也是受中运的阻抑；但欲降而不得降，也是受中运的阻抑。因而有升之不前的，也有降之不下的，有降之不下而升至天的，也有升降俱不得前进的。这样来分别，是因为在气交的各种变化之中，异常的变化各个不同，因此，发生的灾害也就有轻有重了。

黄帝说：我想听您讲解关于气交相遇相会相胜相抑的原因，最后导致发生疾病，病情的轻重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气交有胜气相会时，就可以抑伏而使气交有变。因此在辰戌之年，厥阴风木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如果遇到天柱金气过胜，是木气升之不前。如果遇到庚戌之年，金运之气先于天时而至，中运之胜气，就会使木气忽然升之不前。木气想要升天，金气就会抑制它，使之升而不前；如此，则会发生清凉之气，风气反而减少，肃杀之气行于春季，露霜再次降下，草木因而枯萎。此时，人们易患温病早发，咽喉干燥，两胁胀满，肢节皆痛等病症。木气不升，时间长久则会化为郁气，郁极则发，就会出现大风摧拉折损，鸣声紊乱。此时，人们易患卒中，半身麻痹，手足不仁等疾病。

因此在巳亥之年，少阴君火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如果遇到天蓬水气过胜，是君火升之不前。如果遇到厥阴司天，不能迁居正位，那么少阴君火也就不能升至司天的左间，这是由于水运在中间阻抑所致。少阴君火想要升至司天的左间，受到水运的阻抑而升之不前，那么清凉寒冷的气候再度发作，早晚都有冷气产生。此时，人们易患阳气伏郁于内，而升烦热，心神惊悸，寒热交作等病。君火不升，时间长久便会化为郁气，郁极则发，就会出现暴热发作，火热之风气聚积覆盖于上，化为疫气，温病逢温暖之时乃作，由于火气暴露化为火疫，则会发生心烦而躁动口渴等症；渴得太厉害的，可以泻其火热，则诸症可止。

因此在子午年，太阴湿土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至本年司天的左间，如果遇到天冲木气过胜，是土气升之不前。如果遇到壬子年，木运之气先于天时而至，中运之胜气，土气升天则风土埃尘昏暗，雨湿之气不得布化。此时，人们易患风厥，涎液上涌，半身麻痹不遂，腹部胀满等疾病。土气不升，时间长久就会化为郁气，郁极则发，就要发生土气尘埃化为疫病，人们容易患猝死，易患面部四肢六腑胀满闭塞黄疸等病；湿气不能布化，雨水就要减少。

因此在丑未年，少阳相火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至本年司天的左间，如果遇到天蓬水气过胜，是少阳相火升之不前。如果遇到太阴司天，不能迁居正位，那么少阴相火也就不能升于司天的左间，这是由于水运阻抑所致。少阳之气想要升至司天的左间，受到水运的阻抑而升之不前，则寒冷的雾露反而布化，气候凛冽似寒冬，河水再次干涸，冰冻再次凝结；突然出现温暖的气候，接着就有寒气的布化，忽冷忽热，发作不时。此时，人们易患阳气伏郁在内，烦热升于心中，心神惊骇，寒热交作等疾病。相火不够旺盛，时间长久就会化为郁气，郁极则发，就会出现暴热之气，风火之气聚积覆盖于上，化为疫气，变为伏热内烦，肢体麻痹而厥逆，严重时甚至会血液外溢。

因此在寅申年，阳明燥金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至本年司天的左间，如果遇到天英火气过胜，是金气升之不前。如果遇到戊申戊寅年，中运之火则先于天时而至，金气欲升之为司天的左间，中运之火阻抑它，金气升之不前，应时之雨就不得降下，西风频作，土地干燥，咸卤发生。此时，人们易患气喘咳嗽，血液外溢等疾病。燥气不升，久而化为郁气，郁极则发，就会发生白色埃雾笼罩天空，清冷而肃杀。此时，人们易产生胁下胀满，易于悲伤，伤寒鼻塞喷嚏，咽喉干燥，手部坼裂，皮肤干燥等病症。

因此在卯酉年，太阳寒水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至本年司天的左间，如果遇到天芮土气过胜，是太阳寒水升之不前。如果遇到阳明司天，未得迁居正位，则太阳寒水也不能升于司天的左间，土运应时以至。寒水之气想要升司天的左间，受到土运的阻抑，而升之不前，就会出现湿热相蒸，寒气发生于天地之间。此时，人们易患泄泻如注，食谷不化等疾病。寒水不升，时间长久则会化为郁气，郁极则发，寒气又胜过客热之气，冰雹突然降下。人们易患厥逆呃逆，热病生于内，阳气痹于外，足胫痠疼，烦恼而发生心悸懊恼烦热，躁烦而又厥逆等病。

黄帝说：六气升之不前，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我还想了解六气降之不下的问题，可以讲一讲，让我解除迷惑吗？

岐伯说：您问得很全面啊！这其中讲的是天地之气变化的奥妙，我就竭尽所能将其全部陈述出来。简而言之，六气上升之后，势必还要下降。每一气上升至天后，居时三年，第四年必然会下降入地，成为地之左间，又在地居时三年。这样一升一降，一往一来，共为六年，称为六纪。

因此，丑未之年，厥阴风木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如果遇到地白金气过胜，那么厥阴风木则会降之不前。如果遇到少阴司天，不得退位，那么厥阴风木也就不能降于在泉的左间，居中的金运将应时而至。金运居于司天之下而承其气，则厥阴风木降之不下，青色的尘埃远远地出现在天空，白气在下面托起它，大风时起，尘埃弥漫，清燥之气行杀令，霜露再次降下，肃杀之气主宰天地之间。如果木气长时间不能降下，其气被抑则会化为郁气，就会发生风气与燥气伏郁，气刚刚转暖却反而显得清冷；草木虽然已经生长萌发，然后严寒霜冻再次降临，蛰虫不会出现，人们也惧怕这种清凉之气伤害脏气。

因此在寅申年，少阴君火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如果遇到地玄火气过胜，那么少阴君火则不得降入地下。如果遇到丙申丙寅年，那么水运太过，先于天时而至。少阴君火想要降下，水运居中承接它，使得君火不得降下，那么赤色之云气这才出现，黑色云气反生，温暖的气候使万物舒展，然而却又有寒雪降下，严寒发作，天云凄凉。少阴君火长时间不能降下，则化为郁气，郁久必发，所以寒气过胜之后，又有热气发火，火风化为疫气，则人们易患面赤心烦，头痛目眩等病，火气暴露之后，温病就要发作。

因此在卯酉年，太阴湿土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升为本年在泉的左间，如果遇到地苍木气过胜，是太阴湿土不得降入地下。如果遇到少阳司天，不得退位，那么太阴湿土不得降入在泉的左间，或木运应时以至。木运居于司天之下而承接其气，太阴湿土降之不下，则出现黄云而又有青色云霞显露，云气郁蒸而大风发作，雾气蔽障，尘埃弥漫，草木因此而凋零。如果太阴湿土长时间不能降下，潜藏而不发散，则会化为郁气；此时，天空将会出现尘埃黄气，地上湿气郁蒸，人们容易患上四肢不能举动，头晕眩，肢节疼痛，腹胀胸满等疾病。

因此在辰戌年，少阳相火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如果遇到地玄火气过胜，那么少阳相火不能降入地下。如果遇到水运太过，先于天时而至，水运居中承接它，相火想要降下却不得降下，那么赤色云气将要出现，黑色云气反而发生，温暖之气才刚刚发生，冷气又突然降下，甚至会出现冰雹。如果少阳相火日久不得降下，潜藏而不能发散，就会化为郁气，冷气之后又随之生热，火风之气化为疫气。此时，人们容易患面赤心烦，头痛目眩等疾病。火气暴露之后，温病就要发作了。

因此在己亥年，阳明燥金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升为本年在泉的左间；如果遇到地彤火气过胜，则阳明燥金不得降入地下。如果遇到太阳司天，不得退位，则阳明燥金不得降入在泉的左间，或火运应时以至。火运居于司天之下而承接其气，阳明燥金降之不下，那么天气将会清冷而肃降，火气显露，温热将要发作了。此时，人们容易感到昏沉困倦，夜卧不安，易患咽喉干燥，口渴引饮，懊恼烦热等病，早晚有大凉之气，然而湿热之气却又发作。如果阳明燥金长时间不能降下，潜藏而不能发散，就会化为郁气，天空清凉而寒冷，远处有白气发生。此时，人们容易患眩晕，手足强直，麻木不仁，两胁作痛，双目视物不清等疾病。

因此在子午年，太阳寒水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如果遇到地阜土气过盛，那么太阳寒水将不得降入地下。如果遇到土运太过，先于天时而至；土运居中承接它，太阳寒水想要降下而不能降下，那么天空将会暴露黑气，昏暗凄惨。刚刚出现黄色尘埃，不久又湿气弥漫；寒气布化之后，又出现热化与湿化之令。如果太阳寒水长时间不能降下，潜藏而不能发散，就会化为郁气；此时，人们容易患上大厥，四肢沉重倦怠，阴痿少力等疾病；天气阴沉，热气与湿气交替发作。

黄帝说：间气的升降，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想听听六气迁正的问题，可以讲得明白一些吗？岐伯说：值年的岁气迁居于一年的中位，就叫做迁正位。司天之气不得迁于正位，就是上年司天之气超过了交司之日；也就是说上年司天之气太过，它值时超过预定的期限，仍然循着本年的司天之数，所以使新司天不得迁正。

风木温暖之气不能应时施化，花卉将会枯萎，人们容易患上淋病，目系转，转筋，喜怒，小便赤等疾病。风气想要起作用，但寒气不退，温暖的气候不得正时，就失去正常的春令。

子午年，如果上年厥阴不退位，那么本年少阴就不得迁正，冷气不退；春天先冷而后寒气加重，温暖之气不能应时施化。此时，人们易患寒热，四肢酸痛，腰脊强直等疾病。上年厥阴木之气虽然有后续的影响，但它不退位的状况，不能超过主气君火当令之时。

丑未年，如果上年少阴不退位，那么本年太阴就不得迁正，雨水不能及时降下，万物枯焦，应当生长的季节却不能正常生长。此时，人们易患手足肢节肿胀，大腹水肿，胸满不食，飧泄胁满，四肢不能举动等疾病。雨气想要起作用，但由于少阴君火仍然居于天位而继续主宰天时，所以温暖之气过于亢盛而大地缺少雨水的滋润。

寅申年，如果上年太阴不退位，那么本年少阳就不得迁正，炎热的气候不得起作用，植物的幼苗因此莠萎不能茂盛，少阳之气推迟发挥作用，酷暑将会出现在秋季，肃杀之气也会随之推迟，霜露不能随着时节正常降下。此时，人们易患疟疾，骨中发热，心悸，惊骇等疾病，严重时，甚至会出血。

阳明不得迁入正位，将会出现酷热的气候提前到来，肃杀的气候延后的状况，草木因此而异常茂盛。此时，人们易患寒热，鼻流清涕，喷嚏，皮毛脆折，爪甲枯焦等疾病，严重时甚至会出现喘咳上气，悲伤不乐的症状。由于热化之令继续发挥作用，燥令不得运行，也就是清冷刚猛之气不得运行，肺金又要患病。

辰戌年，如果上年阳明不退位，那么本年太阳就不得迁正，就会使得冬季寒冷之令反而改行于春季。肃杀霜冻之气在前，严寒冰雪之气随后而至，如果阳光之气能够再次起作用，那么凛冽之气将不得发作，雰云等待着相应的时节而出现。此时，人们易患温病发作，喉闭咽干，烦躁口渴，喘息有音等疾病。太阳寒化之令，需要等待燥气过后才能司天主治；如果燥气过期不退，那么时令将会失去正常的规律，从而产生一些天灾。

黄帝说：迁正的早晚，您已经将它的意义讲得很明白了，我还想听听退位的状况，可以讲讲吗？

岐伯说：所谓不退位，就是指司天之数还有余力，还会继续发挥作用，我们称之为复布政，也叫再治天。这是由于司天之数有余，依然如故而不得退位的缘故。

厥阴风木不退位时，将会出现大风早起，时雨不得降下，湿令不能施化的状况。此时，人们易患温病，黑斑，偏废，风病等疾病，还会普遍出现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在内而心烦，咽喉干燥，口渴引饮等病。

少阴君火不退位时，温暖之气将会发生于春冬季节，蛰伏的虫类因此而提前出现，草木提前发芽生长。此时，人们易患隔热，咽干，血液外溢，惊骇，小便赤涩，丹瘤疹疮疡等疾病。

太阴湿土不退位时，寒冷与暑热将会不时发生于春季，此时，尘埃弥漫，湿令不去，人们易患四肢少力，饮食不下，泄泻如注，小便淋沥，腹满，足胫寒冷，阴痿，大便闭塞，小便失禁或小便频数等疾病。

少阳相火不退位时，炎热的气候将会发生于春季，此时，由于暑热在后期布化，因此出现冬季温暖而不结冻，蛰伏的虫类活动的状况。此时，人们易患少气，寒热交替发作，便血，上部发热，小腹坚硬而胀满，小便赤等疾病，严重时血液外溢。

阳明燥金不退位时，春天将会发生清冷之气，草木推迟生长，寒气与热气交相发作。此时，人们易患呕吐，骤发泄泻，饮食不下，大便干燥，四肢不能举动，头目眩晕等疾病。

太阳寒水不退位时，春季将又发生寒冷的气候，冰雹降下，阴沉之气昏暗笼罩，至二之气时，寒气仍不退去。此时，人们易患寒痹厥逆，阴痿不用，小便失禁，腰膝皆痛等疾病，温病发作较晚。

黄帝说：岁气司天的早晚，我已经知道了。还想听听在泉之数，可以讲讲吗？

岐伯说：地之三气，每年有一气迁正，一气升天，一气退位，三气的运行不得前进，便应于土地的生化，使万物的生化失于正常的时令。

黄帝说：我听说天地二甲子、十干、十二支相互配合。司天在泉，上下相合而主治天地之气，其数能互相更移的，有失守其位的，可以讲得清楚一点吗？

岐伯说：失去更移正位的，即使得到岁时的正位，但也得不到司正位之气，从而出现四时不节，大疫发作的状况。《玄珠密语》注释上说：阳年三十年，除去六年天刑，共有二十四个太过年；除了这六年，其他的都是太过起作用的。如果不是这样，就是因为刚柔屡次失其正位，虽然是太过有余，但同样是被看做不及。

假如甲子年，本为阳年，而土运受到阻塞；如果上年癸亥年的司天之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随已交得甲子年，但厥阴风木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阳明在泉，去年在泉之少阳，已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司天之厥阴不退位在上，本年在泉之阳明已迁正在下，因此二者不相奉和。由于在上之癸与在下之乙反而相会，则本应太过的土运，却变虚而为木气所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况且应于土运之黄种阳年不应受到阻塞，今木气既胜，则土之子金气来复，金气来复，如果少阴君火随之而至，那么木之胜气随从君火之气，金之复气因此而衰微；这样的话，上甲与下己失守其位，随后三年就要化成土疫。晚至丁卯年，早在丙寅年，土疫就要发作，发作的大小与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在泉之气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状况去推断。又如甲子年，在上的甲与子相结合，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在下的阳明己卯未得迁正，上年戊寅在泉至少阳不得退位，也属上甲与下己未能合德，也就是土运不酸太过，而木气也要乘虚克土，土之子金气又有复气，以反其邪气之化。在上的司天和在下定的在泉，阴阳属性不同，其变为疫疠之气的大小善恶，和司天在泉失守其位的变化规律是一致的。

假如丙寅年，本为阳年太过，如果上年乙丑年司天的气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虽已交得丙寅年，但太阴湿土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厥阴在泉，去年在泉之少阳，已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司天之太阴不退位在上，本年在泉之厥阴已迁正在下，因此，在泉的厥阴不能奉和于司天的气化。由于在上的乙与在下的辛反而相会，则本应太过的水运，却变虚而为土气所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也就是太簇与太羽之音律不能相应。土胜而雨气施化，水之子来复为风化，这样，上丙与下辛失守其位而不得相会，其后三年则化成水疫，晚至己巳年，早在戊辰年，水疫严重的发作迅速，水疫轻微的发作徐缓，水疫发作的大小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在泉之气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状况去推断。又如丙寅年，在上的丙与寅相合，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而在下的辛巳未得迁正，上年庚辰在泉至少阳不得退位，也属于上丙与下辛未能合德，便使水运小虚而有小的胜气，或有小的复气，其后三年化而为疠，名叫水疬，它的症状如水疫，治法同前。

假如壬午年，本为阳年太过，如果上年辛巳年司天的气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虽已交得壬午年，但厥阴风木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阳明在泉，去年丙申在泉的少阳已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司天之厥阴不退位在上，本年在泉之阳明已迁正在下，因此，在泉的阳明不能奉和于司天的气化。由于在上的辛与在下的丁相会，则本应太过的木运，却变虚而为金气所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也就是蕤宾与太角之音律不能相应。金气行而燥气胜，木之子火气来复则热化，其后化成木疫，疫甚的发作迅速，疫微的发作徐缓，木疫发作的大小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在泉之数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状况去推断。又如壬午年，在上的壬与午相合，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而在下的丁酉未得迁正，也就是上年甲午在泉至少阴未不得退位，也属于上庚与下乙未能合德，也就是下丁的干失与上壬刚干的配合，也可以使木运小虚，并有小的胜气与小的复气，其后三年化而为疠，名叫木疠，其症状与风疫相似，治法同前。

假如戊申年，本为阳年太过，如果上年丁未年司天的气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虽已交得戊申年，但太阴湿土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厥阴在泉，去年戊申在泉的太阳已经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丁未司天之太阴不退位而仍在上，本年癸亥在泉之厥阴已迁正在下，因此在泉的厥阴不能奉和于司天的气化。由于在上的丁与在下的癸相会，则本应太过的火运，却变虚而为水气所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也就是夷则与太徽之音律不能相应。这样上戊与下癸失守其位而不得相会，其后三年化而为疫，迅速的至庚戌年便要发作，发作的大小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之气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状况去推断。又如戊申年，在上的戊与申相会，且应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而在下的癸亥未得迁正，也就是上年壬戌在泉至少阴未不得退位，属于上戌与下癸未能合德，即下癸的柔干失与戊壬刚干的配合，使火运小虚，有小胜气，或虽然有胜气却无复气，其后三年化而为疠，称之为火疠，治法同前，其治法可以用寒法与泄法。

黄帝说：人的正气不足，天气如果不正常，就会出现神志失守，神光不得聚敛，邪气伤人，导致猝死，这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人的五脏，只要有一脏不足，如果遇上岁气也不及，就要感受邪气。人如果过度忧愁忧虑就会伤心；如果又遇少阴司天之年，天气也不及，那么间气太阴就会随之而至，这就是所谓的天虚，也就是人气与天气同虚。如果又因惊悸而劫夺精气，汗出而伤心之液，从而形成三虚，造成神明失守。心为一身之君主，神明由此而出，一旦神明失守其位，则会游离于上丹田，也就是泥丸宫下。神已经失守而不得聚敛，却又遇到火运不及之年，必定会有水疫之邪气发病，致人猝死。

人饮食不节，劳倦过度，就会伤脾；如果又遇到太阴司天之年，天气不及，那么间气少阳就会随之而至，这就是所谓的天虚，也就是人气虚与天气虚。如果再遇到饮食过饱，汗出伤胃之液，或大醉过饱之时行房，汗出伤脾之液，就会形成三虚，脾之神志将会失守。脾的职能比之谏议之官，周密的计议由此而出，神既失守其位而不得聚敛，却又遇土运不及之年，必定会有土疫疠之邪气发病，致人猝死。

人如果在湿地久坐，或强力劳动而又入水，就会伤肾。肾的职能为作强之官，一切技巧都由此而出，由于人虚加以天气虚，因而形成三虚，使肾的神志失守，神志失守其位而不得聚敛，却又遇水运不及之年，或者辛不会合，或者逢丙年失守，或者太阳司天不及，必有土疫之气发病，使人突然死亡。

人有时愤怒，就会气上逆而不下，从而伤肝。如果又或遇厥阴司天，天气不及，那么间气少阴就会随之而来，这就是所谓天虚，也就是天虚与人虚。如果又遇到快速飞奔而恐惧，则汗出伤肝之液。肝的职能，比之于将军，人的谋虑自此而出，神志失守其位而不聚敛，又遇木运不及之年，或丁年上丁与下壬不相符合，或上壬与下丁失守其位，或厥阴司天天气不及，必有金疫邪气发病，使人突然死亡。

上述五种失守其位，都是由于天气虚加人气虚，从而导致神志游离，失守其位，从而有五疫之邪伤人，致人猝死，谓之尸厥。人的五脏神志易位，就会神光不圆，非但疫邪伤人，一切邪气都能伤人。所以说，神志内守的就可以活下来，神志失守的便要死亡，得神者就会安康，失神者就要死亡。

解说

本篇论述了五运六气的上下升降，迁正退位的变化，以及这些变化与疫疠流行的关系。疫疠之所以会流行，除了与五运六气的变化------即天气有关外，还与人气、神气有关。当人的正气不足时，如果天气再不正常，则会神志失守，神光不得聚敛，从而邪气伤人，致猝死。这是发病的根本原因，故名"
本病论"。

疫疠对人们的健康损害巨大，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应该十分防范：

第一，当有大的传染病流行时，我们尽量不去人群聚集的地方，多通风，注意个人卫生，加强锻炼，保持人气不虚。

第二，传染病的流行，不一定发生在五运六气失常的当年，常常发生在天气反常后的二三年。可以根据其发生的规律，做好必要的预防工作。

第三，传染病流行，从中医角度讲，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非时的天气，正气的虚弱，精神的失守。三虚相结合，便能形成猝死的疫病。而其中最主要的条件，是精与神的失守。因此，平常加强锻炼，保持心态平衡，对保持健康，防御疾病很重要。

[]{#chapter_80.xhtml}

至真要大论篇第七十四 (上)

原文

黄帝问曰：五气[1]交合，盈虚更作[2]，余知之矣。六气分治[3]，司天地者，其至何如？

岐伯再拜对曰：明乎哉问也。天地之大纪[4]，人神之通应[5]也。

帝曰：愿闻上合昭昭，下合冥冥[6]奈何？

岐伯曰：此道之所主，工之所疑也。

帝曰：愿闻其道也。

岐伯曰：厥阴司天，其化以风；少阴司天，其化以热；太阴司天，其化以湿；少阳司天，其化以火；阳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阳司天，其化以寒，以所临脏位，命其病者也。

帝曰：地化[7]奈何？

岐伯曰：司天同候，间气皆然。

帝曰：间气何谓？

岐伯曰：司左右者是谓间气也。

帝曰：何以异之？

岐伯曰：主岁者纪岁，间气者纪步[8]也。

帝曰：善。岁主奈何？

岐伯曰：厥阴司天为风化，在泉为酸化[8]，司气[9]为苍化，间气为动化。

少阴司天为热化，在泉为苦化，不司气化[10]，居气为灼化。

太阴司天为湿化，在泉为甘化，司气为黅化，间气为柔化。

少阳司天为火化，在泉为苦化，司气为丹化，间气为明化。

阳明司天为燥化，在泉为辛化，司气为素化，间气为清化。

太阳司天为寒化，在泉为咸化，司气为玄化，间气为藏化。

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藏所宜，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绪也。

帝曰：厥阴在泉，而酸化先，余知之矣。风化之行也何如？

岐伯曰：风行于地，所谓本也，余气同法。本乎天者，天之气也；本乎地者[11]，地之气也。天地合气，六节[12]分而万物化生矣。故曰：谨候气宜，无失病机[13]，此之谓也。

帝曰：其主病[14]何如？

岐伯曰：司岁备物[15]，则无遗主矣。

帝曰：先岁物何也？

岐伯曰：天地之专精也[16]。

帝曰：司气[17]者何如？

岐伯曰：司气者主岁同然，有余不足也。

帝曰：非司岁物何谓也？

岐伯曰：散也，故质同而升等也。气味有薄厚，性用有躁静，治保[18]有多少，力化[19]有浅深，此之谓也。

帝曰：岁主脏害[20]何谓？

岐伯曰：以所不胜命之，则其要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上淫于下[21]，所胜平之；外淫于内[22]，所胜治之。

帝曰：善。平气[23]何如？

岐伯曰：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24]。

帝曰：夫子言察阴阳所在而调之，论言人迎与寸口相应，若引绳，小大齐等，命曰平。阴之所在寸口，何如？

岐伯曰：视岁南北[25]可知之矣。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北政之岁，少阴在泉，则寸口不应；厥阴在泉，则右不应；太阴在泉，则左不应；南政之岁，少阴司天，则寸口不应；厥阴司天，则右不应；太阴司天，则左不应；诸不应者反其诊则见矣。

帝曰：尺候何如？

岐伯曰：北政之岁，三阴在下，则寸不应，三阴在上，则尺不应。南政之岁，三阴在天，则寸不应，三阴在泉，则尺不应，左右同。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之谓也。

帝曰：善。天地之气，内淫而病何如？

岐伯曰：岁厥阴在泉，风淫所胜，则地气不明，平野昧[26]，草乃早秀。民病洒洒振寒，善伸数欠，心痛支满，两胁里急，饮食不下，膈咽不通，食则呕，腹胀善噫，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身体皆重。

岁少阴在泉，热淫所胜，则焰浮川泽，阴处反明。民病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寒热皮肤痛、目瞑齿痛、

[27]肿、恶寒发热如疟，少腹中痛、腹大、蛰虫不藏[28]。

岁太阴在泉，草乃早荣，湿淫所胜，则埃昏岩谷，黄反见黑[29]，至阴之交[30]。民病饮积心痛，耳聋，浑浑焞焞，溢肿喉痹，阴病血见，少腹痛肿，不得小便，病冲头痛，目似脱，项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腘如结，腨[31]如别。

岁少阳在泉，火淫所胜，则焰明郊野，寒热更至。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则血便，少阴同候[32]。

岁阳明在泉，燥淫所胜，则雾雾清瞑。民病喜呕，呕有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反侧，甚则嗌干，面尘，身无膏泽，足外反热。

岁太阳在泉，寒淫所胜，则凝肃惨栗[33]。民病少腹控睾[34]引腰脊，上冲心痛，血见嗌痛，颔肿。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诸气在泉，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以甘缓之，以辛散之；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

帝曰：善。天气之变何如？

岐伯曰：厥阴司天，风淫所胜，则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寒生春气，流水不冰。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肢两胁，膈咽不通，饮食不下，舌本强，食则呕，冷泄腹胀，溏泄瘕水闭，蛰虫不去[35]病本于脾。冲阳[36]绝，死不治。

少阴司天，热淫所胜，怫热至，火行其政。民病胸中烦热，溢干、右胠满、皮肤痛，寒热咳喘，大雨且至[37]、唾血血泄、鼽衄、嚏呕、溺色变，甚则疮疡胕肿、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心痛肺，腹大满，膨膨而喘咳，病本于肺，尺泽绝，死不治。

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则沉阴且布，雨变枯槁，胕肿骨痛，阴痹。阴痹者，按之不得，腰脊头项痛、时眩、大便难，阴气不用，饥不欲食，咳唾则有血，心如悬。病本于肾，太溪绝，死不治。

少阳司天，火淫所胜，则温气流行，金政不平。民病头痛，发热恶寒而疟，热上皮肤痛，色变黄赤，传而为水，身面胕肿、腹满仰息、泄注赤白、疮疡、咳唾血、烦心，胸中热，甚则鼽衄，病本于肺。天府绝，死不治。

阳明司天，燥淫所胜，则木乃晚荣，草乃晚生，筋骨内变。民病左胠胁痛，寒清于中，感而疟，大凉革候，咳、腹中呜，注泄鹜溏，名木敛生，菀于下，草焦上首[38]，心胁暴痛，不可反侧，嗌干面尘腰痛，丈夫？疝，妇人少腹痛，目昧眦，疡疮痤痈，蛰虫来见[39]，病本于肝。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司天，寒淫所胜，则寒气反至，水且冰，血变于中，发为痈疡。民病厥心痛、呕血、血泄、鼽衄、善悲，时眩仆。运火炎烈[40]，雨暴乃雹。胸腹满、手热肘挛，掖肿、心淡淡大动，胸胁胃脘不安、面赤目黄、善噫嗌干，甚则色炲，渴而欲饮，病本于心。神门绝，死不治。所谓动气，知其脏也[41]。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司天之气，风淫所胜，平[42]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泻之。热淫所胜，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湿淫所胜，平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上甚而热，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火淫所胜，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以酸复之。热淫同。燥淫所胜，平以苦湿[43]，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胜，平以辛热，佐以甘苦，以咸泻之。

帝曰：善。邪气反胜[44]，治之奈何？

岐伯曰：风司于地，清反胜之[45]，治以酸温，佐以苦甘，以辛平之。热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湿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苦冷，佐以咸甘以苦平之。火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燥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为利。寒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

帝曰：其司天邪胜何如？

岐伯曰：风化于天[46]，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甘苦。热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温，佐以苦酸辛。湿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火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寒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苦辛。

帝曰：六气相胜奈何？岐伯曰：厥阴之胜，耳鸣头眩，愦愦欲吐，胃膈如寒。大风数虫不滋。胠胁气并，化而为热，小便黄赤，胃脘当心而痛，上肢两胁，肠鸣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甚则呕吐，膈咽不通。

少阴之胜，心下热，善饥，齐下反动，气游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呕逆躁烦、腹满痛、溏泄，传为赤沃[47]。

太阴之胜，火气内郁，疮疡于中，流散于外，病在胠胁，甚则心痛，热格[48]，头痛、喉痹、项强。独胜则湿气内郁，寒迫下焦，痛留顶，互引眉间，胃满。雨数至，燥化乃见。少腹满，腰脽重强，内不便，善注泄，足下温，头重，足胫胕肿，饮发于中，胕肿于上。

少阳之胜，热客于胃，烦心、心痛、目赤，欲呕、呕酸、善饥、耳痛、溺赤、善惊、谵妄。暴热消烁，草萎水涸，介虫乃屈。少腹痛，下沃赤白。

阳明之胜，清发于中，左胠胁痛、溏泄、内为嗌塞、外发疝。大凉肃杀，华英改容，毛虫乃殃。胸中不便，嗌塞而咳。

太阳之胜，凝栗且至，非时水冰，羽乃后化。痔疟发，寒厥入胃则内生心痛，阴中乃疡，隐曲不利[49]，互引阴股，筋肉拘苛，血脉凝泣，络满色变，或为血泄，皮肤否肿，腹满食减，热反上行，头项囱顶脑户中痛，目如脱；寒入下焦，传为濡泻。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厥阴之胜，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泻之。少阴之胜，治以辛寒，佐以苦咸，以甘泻之，太阴之胜，治以咸热，佐以辛甘，以苦泻之。少阳之胜，治以辛寒，佐以甘咸，以甘泻之。阳明之胜，治以酸温，佐以辛甘，以苦泄之。太阳之胜，治以甘热，佐以辛酸，以咸泻之。

帝曰：六气之复[50]何如？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厥阴之复，少腹坚满，里急暴痛。偃木飞沙[51]，倮虫不荣。厥心痛，汗发呕吐，饮食不入，入而复出，筋骨掉眩清厥，甚则入脾，食痹而吐。冲阳绝，死不治。

少阴之复，燠热内作，烦燥鼽嚏，少腹绞痛，火见燔炲[52]，嗌燥，分注时止，气动于左，上行于右，咳、皮肤痛、暴喑、心痛、郁冒不知人，乃洒淅恶寒振栗，谵妄，寒已而热，渴而欲饮，少气骨痿，隔肠不便[53]，外为浮肿，哕噫。赤气后化[54]，流水不冰，热气大行，介虫不复。病痱胗疮疡、痈疽痤痔，甚则入，肺，咳而鼻渊。天府绝，死不治。

太阴之复，湿度乃举，体重中满，食饮不化，阴气上厥，胸中不便，饮发于中，咳喘有声。大雨时行，鳞见于陆[55]，头顶痛重，而掉瘈尤甚，呕而密默，唾吐清液，甚则入肾窍，泻无度[56]。太溪绝，死不治。

少阳之复，大热将至，枯燥燔热，介虫乃耗。惊瘈咳衄，心热烦燥，便数憎风，厥气上行，面如浮埃，目乃瞤瘈；火气内发，上为口糜、呕逆、血溢、血泄[57]，发而为疟，恶寒鼓栗，寒极反热，溢络焦槁，渴引水浆，色变黄赤，少气脉萎，化而为水，传为胕肿，甚则入肺，咳而血泄。尺泽绝，死不治。

阳明之复，清气大举，森木苍干，毛虫乃厉。病生胠胁，气归于左，善太息，甚则心痛，否满腹胀而泄，呕苦咳哕烦心，病在膈中，头痛，甚则入肝，惊骇筋挛。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之复，厥气上行，水凝雨冰，羽虫乃死。心胃生寒，胸膈不利，心痛否满，头痛善悲，时眩仆食减，腰脽反痛，屈伸不便，地裂冰坚，阳光不治，少腹控睪，引腰脊，上冲心，唾出清水，及为哕噫，甚则入心，善忘善悲。神门绝，死不治。

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阴之复，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泻之，以甘缓之。

少阴之复，治以咸寒，佐以苦辛，以甘泻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以咸软之。

太阴之复，治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泻之，燥之、泄之。

少阳之复，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咸软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发不远热[58]，无犯温凉。少阴同法。

阳明之复，治以辛温，佐以苦甘，以苦泄之，以苦下之，以酸补之。

太阳之复，治以咸热，佐以甘辛，以苦坚之。

治诸胜复[59]，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温者清之，清者温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润之，急者缓之，坚者软之，脆者坚之，衰者补之，强者泻之，各安其气，必清必静，则病气衰去，归其所宗[60]，此治之大体也。

帝曰：善。气之上下何谓也？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气三矣，天之分也，天气主之；身半以下，其气三矣，地之分也，地气主之。以名命气，以气命处，而言其病[61]半，所谓天枢也。

故上胜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胜而上俱病者，以天名之。所谓胜至，报气屈伏而未发也。复至则不以天地异名，皆如复气为法也[62]。

帝曰：胜复之动，时有常乎？气有必乎？岐伯曰：时有常位，而气无必也。帝曰：愿闻其道也。岐伯曰：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胜之常也；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63]，复之常也。有胜则复，无胜则否。

注释

[1] 五气：风、寒、暑、湿、燥五种气候变化。

[2]
盈虚更作：五运的主时与不主时，运气太过与运气不及，依次相互交替，循环运行。

[3] 六气分治：风寒暑湿燥火分期主治司天和在泉之气。

[4] 天地之大纪：天地运动变化的基本规律。

[5] 人神之通应：人体的内部活动和外界的变化一致。

[6] 上合昭昭，下合冥冥：人的生命活动和自然变化对应。

[7] 地化：在泉气的变化。

[8] 化：主治的气产生的现象。

[9] 司气：主司六气和岁运的变化。

[10] 不司气化：君火不主运，就是不司气化。

[11] 本乎天，本乎地：六气在天为天气，六气在地为地气。

[12] 六节：六步的分化。

[13] 病机：病情的转机。

[14] 主病：主治疾病的药物。

[15] 司岁备物：根据司岁主治的年份来选择药物。

[16] 天地之专精：吸收天地的精气，气味醇厚，质量优良。

[17] 司气：客运。

[18] 治保：治疗的效果。

[19] 力化：药理在体内的变化。

[20] 岁主脏害：气候的异常变化引起相应脏腑的病理改变。

[21] 上淫于下：司天之气偏盛引起的疾病。

[22] 外淫于内：在泉之气偏盛引起的疾病。

[23] 平气：岁气和平，没有出现太过或不及。

[24]
正者正治，反者反治：病的外在征象和本质相一致的，要用正治法，外在征象和本质不一致的要用反治法。

[25] 视岁南北：观察岁气的属南属北。

[26] 平野昧：大地原野昏暗不清。

[27]

：音拙，眼睛下方。

[28] 蛰虫不藏：蜇虫不再伏藏。今译移到"阴处明"后。

[29] 黄反见黑：土的黄色出现在水的黑色的位置。

[30] 至阴之交：湿气和土气交合。

[31] 腨：小腿肚，腓肠肌。

[32] 少阴同候：其他的症候和少阴在泉的年份相同。

[33] 凝肃惨栗：寒气凝结，万物静肃，寒气逼人。

[34] 控睾：牵引睾丸。

[35] 蛰虫不去：同蜇虫不藏。今译移于"流水不冰"后。

[36] 冲阳：冲阳穴，在足跗上。

[37] 大雨且至：大雨按时降下。

[38] 草焦上首：草梢出现干枯。

[39] 蛰虫来见：衍文。

[40] 运火炎烈：火运之气炎热。今译移到"水且冰"后。

[41]
所谓动气，知其脏也：通过诊察气至产生的脉搏跳动，能了解脏器的盛衰。

[42] 平：平伏偏盛之气。

[43] 燥淫所胜，平以苦湿：燥气淫胜，以苦温药物泻郁热。

[44] 邪气反胜：司天、在泉之气被其所不胜之气侵害，产生疾病。

[45] 风司于地，清反胜之：厥阴风木司天，被清冷的金气所胜。

[46] 风化于天：风气司天。

[47] 赤沃：下痢赤白脓血。

[48] 热格：热气被阻隔在上部。

[49] 阴中乃疡，隐曲不利：阴部疮疡，小便不利。

[50] 六气之复：六气为胜气，引起疾病。复，报复。

[51] 偃木飞沙：风大摧断树木，扬起沙土。

[52] 燔炲：火势盛大。

[53] 隔肠不便：鬲塞，大小便不通。

[54] 赤气后化：少阴行令推迟。

[55] 鳞见于陆：雨水暴发，鱼类等有鳞的动物被冲上陆地。

[56] 甚则入肾窍，泻无度：病情严重的时候湿邪传入肾，泄泻频繁不止。

[57] 血泄：出血，咳血。

[58] 发不远热：发汗的药物不能远离热药。

[59] 诸胜复：指淫胜、反胜、相胜、相复。

[60] 归其所宗：通过调理使各气回归所属，恢复到正常。

[61]
以名命气，以气命处，而言其病：用三阴三阳命名六气，用六气配属经络脏腑，确定部位，根据疾病的特性和部位确立疾病名称。

[62]
复至则不以天地异名，皆如复气为法也：如果复气已经到来，就不用天地之气来命名疾病，而要根据复气的性质命名。

[63] 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由四气到六气，都由在泉之气主持。

译文

黄帝问道：五运的交互配合，太过和不及交替出现，这些道理我已经知道了。六气各自有所治理，各自主管天和地，它们到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呢？

岐伯再拜回答说：您问的真明白啊！这是天和地的总体规律，也是人和自然界互相沟通对应的道理。

黄帝说：我想听听司天的气和天气、在泉的气和地气都是怎么对应的呢？

岐伯说：这是医术研究的主要问题，也是医生容易产生疑惑的问题。

黄帝说：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岐伯说：厥阴司天的时候，气变化成风，少阴司天的时候，气变化成热，太阴司天的时候，气变化成湿，少阳司天的时候，气变化成火，阳明司天的时候，气变化为燥，太阴司天的时候，气变化成寒。根据六气和脏腑的临近关系来命名疾病。黄帝说：六气的气化作用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和五运司天是一样的，左右的间气也是一样的。

黄帝说：间气是什么？

岐伯说：司天和在泉气左右的就叫间气。黄帝说：间气和司天、在泉气有什么不同呢？岐伯说：司天和在泉的气主治一年的气，但间气只主治一步的气。

黄帝说：好。如何主治一年的气呢？

岐伯说：厥阴司天的时候，气候多风，厥阴在泉的时候，产生酸味。岁运属于木，对应苍的颜色，它作为间气，总是变化不定。少阴司天的时候气候炎热，少阴在泉的时候产生苦味。它是君火不主司运气，作为间气，在主司的时令烧灼万物。太阴司天的时候，气候为湿，太阴在泉的时候会产生酸味，对应颜色是黄色，作为间气会让万物条顺。少阳司天的时候气候多火，在泉的时候会产生苦味，对应颜色是红色，作为间气可以照耀万物。阳明司天的时候，气候干燥，在泉的时候会产生辛味，对应颜色是白色，作为间气时能让万物清凉收敛。太阳司天的时候，气候寒冷，在泉的时候会产生咸味，对应的颜色是黑色，作为间气时能让万物闭藏。

所以，治疗疾病必须明确六气治理的分工，五味和五色的生化，还有五脏适应的环境，这样才能谈论疾病虚实的道理。

黄帝说：厥阴在泉的时候会产生酸味，这我已经知道了，风气是如何运行的呢？

岐伯说：风气在地上运行，这叫做风气为本，其他的气也都是这个规律。六气在天的时候就是天气，在地的时候就是地气。天和地的气交互配合，就产生了六节的划分，催生了万物。所以说，谨慎的守候六气的时宜，不要错过了治病的时机，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说：药物是如何主治疾病的呢？

岐伯说：根据年份的状况来选择药物，这样就不会遗漏主要的药物。

黄帝说：为什么要根据年份的特点选择药物呢？

岐伯说：因为药物集合了天地的精华。

黄帝说：和五气对应的药物怎么样呢？

岐伯说：和五气对应的药物也是这样，但是气味药性还是有所不足。

黄帝说：不符合年份特点的药物怎么样呢？

岐伯说：它们的药性散泻不集中。虽然物属于同一类，但是气味的薄厚，药性的躁动或安静，治疗疾病的效果，药力的大小都有差异。

黄帝说：年气是如何伤害到五脏的呢？

岐伯说：五脏遭受了他们所不胜的气克伐，这就是关键所在。

黄帝说：应该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司天之气偏胜而淫于下，那就以己所胜之气来平调；在泉之气偏胜而淫于内的，以其所胜之气来治疗。

黄帝说：好。年气平和的时候生病应该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应该仔细观察阴阳的状况，谨慎调理，达到平和的效果。疾病本质和症状表现一致的就用正治法，疾病本质和症状表现相反的就用反治法。

黄帝说：老师说要根据观察到的阴阳状况进行调理，《灵枢·禁服》说人迎和寸口的脉象应该互相对应，好像一根绳子一样，大小应该整齐均等，这叫做平脉。阴气反应到寸口脉上是什么状况呢？

岐伯说：看看年份属南还是属北就能知道了。

黄帝说：我想详细地听一听。岐伯说：属北的年份，少阴在泉的时候，寸口脉不应手指；厥阴在泉的时候，右侧的寸脉不应手指；太阴在泉的时候，左侧的寸脉不应手指。属南的年份，少阴司天的时候，寸口脉不应手指；厥阴司天的时候，右侧的寸脉不应手指；太阴司天的时候，左侧的寸脉不应手指。以上不应手指的状况，用相反的诊法就可以应指了。

黄帝说：尺脉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属北的年份，三阴在泉的时候，寸脉不应指，三阴司天的时候，尺脉不应指。属南的年份，三阴司天的时候，寸脉不应指，三阴在泉的时候，尺脉不应指。左右的状况都是一样的。如果掌握了关键，一句话就能把道理讲明白，不掌握要领，就会言语散漫没有头绪。

黄帝说：好。天气和地气淫胜入侵了人体会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厥阴在泉的时候，风气淫胜，地上就会昏暗不明，草木提早开花，人们容易汗出、寒战，不断哈欠，心痛，胸中胀满，两侧胁肋拘急，吃不下饭，咽喉膈部闭阻不通，进食就呕吐，腹部胀满，经常嗳气，大便或矢气后畅快，全身无力。

少阴在泉的年份，热气淫胜，水面上热气蒸腾，阴暗的地方也变得明亮。人们生病经常会腹部有鸣响，气上冲到心胸部，喘息，不能长时间站立，寒热往来，皮肤疼痛，视物模糊，牙齿疼痛，腮肿，像疟疾一样恶寒发热，小腹中央疼痛，腹部胀大，本该蛰伏的虫类都不再伏藏。

太阴在泉的年份，草木都提早繁荣，湿气淫胜，山谷里尘埃昏蒙，黄土变为黑色，这是土湿和水气相合的现象。人们生病常常是有积聚，心痛，耳聋，头晕目眩，咽喉肿痛，阴分生病导致出血，小腹肿痛，小便不通，病邪上冲头目，眼睛疼痛好像要脱落，脖颈疼痛好像被拔起，腰痛好像要折断，髀部不能弯曲，腘窝处好像打了结，小腿肚疼痛。

少阳在泉的年份，火气淫胜，城郊野外都光焰明亮，寒冷和炎热交替到来，人们生病常常是下痢赤白脓血，小腹疼痛，尿血，严重的会便血，少阴在泉也是这样的状况。

阳明在泉的年份，燥气淫胜，雾气浓重视线迷蒙。人们生病常常会呕吐，不断叹息，心胸和胁肋部疼痛，不能侧面转动身体，严重的会喉咙干燥，面部晦暗，身上没有光泽，足部外侧发热。

太阳在泉的时候，寒气淫胜，到处寒冷凝重。人们生病常常会小腹疼痛，牵引睾丸和腰脊部，有气上冲到心胸，心痛，出血，咽痛，颌部肿痛。

黄帝说：好。应该怎样治疗呢？岐伯说：各气在泉的时候，风邪侵入人体，应该用辛凉的药物为主，苦味药辅佐；用甘味的药缓和，用辛味的药发散。热邪侵入人体，应用咸寒的药物为主，用甘苦的药物辅佐，用酸味的药收敛，用苦味的药发散，湿邪入侵人体的时候，应该用苦热的药物为主，用酸味淡味的药物辅佐，用苦味药物燥湿，用淡味的药泻下。火邪侵入人体，应该用咸冷的药物为主，苦辛的药物作辅佐，用酸味的药收敛，用苦味的药发散。燥邪侵入人体，应该用苦温的药物为主，用甘辛的药物辅佐，用苦味的药攻下。寒邪侵入人体，应该用甘热的药为主，用苦辛的药辅佐，用咸味的药泻下，用辛味的药滋润，用苦味的药使他坚实。

黄帝说：好。天气是如何变化的？

岐伯说：厥阴司天的时候，风气淫胜，天空中尘土飞扬，云雾动摇烦扰，应该寒冷的季节却有春天的温暖，河流都不结冰。百姓生病常常会胃脘部疼痛，心痛，向上支撑两侧的胁肋，膈部和咽部不通畅，吃不下饭，舌体僵硬，进食就呕吐，遇冷腹泻，腹胀，大便溏泄，瘕病，小便不通。病因是脾脏受损。如果冲阳脉已经断绝，病就危重会导致死亡。

少阴司天的时候，热邪淫胜，天气闷热，火气发挥它的政令大雨降下。人们生病常常会胸中烦热，咽干，右侧胁肋胀满，皮肤疼痛，寒热往来，咳嗽气喘，唾血，便血，衄血，喷嚏，呕吐，小便颜色改变，严重的还会出现疮疡浮肿，肩背部、手臂和缺盆中部疼痛，心痛，肺胀，腹部胀满，臌胀。这个病的根源在肺，如果尺泽处的动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不能医治。

太阴司天的时候，湿邪淫胜，天上乌云密布，雨水增多草木枯槁。人会出现浮肿骨节疼痛，阴寒引起的痹证。这种痹证局部拒按，腰部、脊部、头颈部疼痛，有时会眩晕，大便困难，阳痿，虽然饥饿但是不想进食，咳嗽时出血，心好像悬空一样。这个病的根源在肾，如果太溪的脉搏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不能医治。

少阳司天的时候，火邪淫胜，温气大范围流行，金的政令不能正常行使。人们生病时常会头疼，发热，出现疟疾，热气在上部，皮肤出现疼痛，颜色变黄，还可能转变为水病，身体和面部浮肿，腹部胀满仰面叹息，赤白痢下，疮疡，咳血吐血，心烦，胸中有热，严重的甚至会衄血。这个病的根源在肺，如果天府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不能医治。

阳明司天的时候，燥邪淫胜，花草树木都推迟生长，人的筋骨内部发生病变。发生疾病的时候会左侧胁肋疼痛，寒气侵犯人体，发生疟疾，凉气会伤害喉咙，出现咳嗽，腹中鸣响，腹泻，高大的树木都不能正常生长繁荣，生机留在树木下部。草的尖部枯焦，人的心脏周围和胁肋部突然疼痛，不能侧身，咽喉干燥，面有土色，腰痛。男子发生疝气，女子发生小腹疼痛，眼睛视物模糊，溃疡，痤疮，臃肿，蜇虫本应该伏藏却出来活动。这个病的根源是肝，如果太冲脉断绝了，病人就即将死亡无法医治。

太阳司天的时候，寒邪淫胜，寒气不按照时节就到来，水结成了冰，血脉内部发生病变，会发展成臃肿和疮疡。人们生病常常会有厥逆、心痛、呕血、便血、衄血，容易悲伤，有时会眩晕仆倒。火运旺盛的时候，会有暴雨和冰雹。人会胸部腹部胀满，手发热肘关节拘挛，腋下肿胀，心跳加速，胸胁胃脘部不适，面部红赤，眼目发黄，经常叹息，咽喉干燥，严重的还会面色晦暗，口渴想饮水。这个病的根源在心，如果神门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不能医治。这就是所谓的通过脉搏的搏动，了解脏器的状况。

黄帝说：好。应该如何治疗呢？

岐伯回答说：风邪淫胜，可以用辛凉的药物调和，用苦甘的药物辅佐，用甘味的药缓和，用酸味的药泻下。热邪淫胜，可以用咸寒的药物调和，用苦甘的药辅佐，用酸味的药收敛。湿邪淫胜，可以用苦热的药调和，用酸辛的药辅佐，用苦燥的药去湿气，用淡味的药泻下。湿邪在上部会化为热邪，可以用苦温的药治疗，用甘辛的药辅佐，见到汗出就可以停止。火邪淫胜，可以用酸冷的药物调和，用苦甘的药辅佐，用酸味的药收敛，用苦味的药发散，用酸味的药恢复。这和热邪的方法一样。燥邪淫胜，可以用苦温的药物调和，用酸辛的药辅佐，用苦味的药攻下。寒邪淫胜，可以用辛热的药物调和，用甘苦的药辅佐，用咸味的药攻下。

黄帝说：好，邪气如果是所不胜的气，发生了疾病应该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风气在泉的时候遇到清肃金气，治疗可以用酸温的药为主，用苦甘的药辅佐，用辛味的药调和。

热气在泉的时候遇到寒水，治疗可以用甘热的药为主，用苦辛的药物辅佐，用咸味的药调和。

湿气在泉的时候遇到暑热，可以用苦冷的药物为主，用咸甘和苦味的药辅佐。火气在泉的时候，遇到寒气，治疗可以用甘热的药为主，用苦辛的药辅佐。

燥气在泉的时候，遇到热气，治疗可以用平和寒性的药物为主，用苦甘的药辅佐，用酸味的药调和，以协调平顺为标准。

寒气在泉的时候，遇到火热，可以用咸冷的药物为主，用甘辛的药物辅佐，用苦味的药物调和。

黄帝说：司天的气遇到所不胜的气应该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风气司天，遇到肃清的金气，治疗可以用酸温的药物为主，用甘苦的药辅佐。热气司天，遇到寒气，治疗可以用甘温的药物为主，用苦酸辛的药物辅佐。湿气司天的时候遇到热气，治疗可以用苦寒的药物为主，用苦酸的药物辅佐。火气司天的时候，遇到寒气，治疗时可以用甘热的药物为主，用苦辛的药物辅佐。燥气司天的时候，遇到热气，治疗可以用辛寒的药物为主，用苦甘的药辅佐。寒气司天的时候，遇到热气，治疗可以用咸冷的药物为主，用苦辛的药辅佐。

黄帝说：六气之间有强弱的分别，它们会有什么状况呢？

岐伯说：厥阴气盛的时候，会耳鸣，头晕目眩，恶心想吐，胃脘和膈部感觉寒冷。常有大风，虫类不能滋生。胁肋胀气，变化成热邪，小便黄赤，胃下部对着心脏的地方疼痛，两侧胁肋有支撑感，肠鸣音，腹泻，完谷不化，小腹疼痛，大便脓血，严重的会出现呕吐，膈部和咽喉不通畅。

少阴气盛的时候，心下方发热，容易饥饿，肚脐下方跳动，热气在三焦穿行。炎热的天气到来，树木的汁液外流，草木都枯萎。人会出现呕吐，呃逆，烦躁，腹部胀满疼痛，大便溏泄，可能发展为便血。

太阴气盛的时候，火气在内部郁积，身体中间生疮疡，向外部扩散。这个病在胁肋，严重的会出现心痛，热气阻隔在上部，头痛，喉咙痹阻，脖颈僵硬。湿气单独当生在体内淤积，寒邪侵扰下焦，头顶部疼痛，牵引眉间疼痛，胃部胀满。下雨频繁，下雨之后就湿气偏盛。人会出现小腹胀满，腰部沉重僵硬，腹中不适，剧烈腹泻，头重，脚下感觉温热，小腿浮肿，中焦发生水饮病，上部浮肿。

少阳气盛的时候，热气侵犯胃部，人会感觉心烦，心痛，眼睛发红，想呕吐，泛酸水，容易饥饿，耳朵疼痛，小便色红，容易受惊，神昏乱语。炎热能消耗灼伤万物，让草木枯萎河水干涸，介虫都藏伏不出。小腹疼痛，大便有脓血。

阳明气旺盛的时候，肃清的气从中焦发出，人会出现左侧胁肋疼痛，腹泻，喉咙痹阻，颓疝等。寒凉的肃杀的气让花草都变了颜色，毛虫遭受了灾祸。胸中感到不适，喉咙不痛引发咳嗽。

太阳气旺盛的时候，凝滞凛冽的气会到来，时令还没有到水就结成了冰，羽虫的生育延期。人会发生痔疮，疟疾，寒邪侵入胃部会引起心痛，阴部生疮疡，小便不畅，大腿内侧牵引疼痛，筋肉拘挛疼痛，血脉凝结，络脉的颜色改变，有时出现便血，皮肤肿胀，腹部胀满，食量减少，热气向上运行，头部、颈部、囟门处、脑户等处疼痛，眼睛疼痛好像要脱落。寒邪侵入下焦，发展为濡泻病。

黄帝说：如何治疗呢？岐伯说：厥阴气盛的时候，治疗用甘清的药为主，用苦辛的药辅佐，用酸味的药泻下。少阴气盛的时候，治疗用辛寒的药物为主，用苦咸的药物辅佐，用甘味的药泻下。太阴气盛的时候，治疗用咸热的药物为主，用甘辛的药物辅佐，用苦味的药物泻下。少阳气盛的时候，治疗用辛寒的药物为主，用干咸的药物辅佐，用甘味的药泻下。阳明气盛的时候，治疗用酸温的药物为主，用辛甘的药物辅佐，用苦味的药物泻下。太阳气盛的时候，治疗用甘热的药为主，用辛酸的药辅佐，用咸味的药泻下。

黄帝说：六气互为复气会是怎样的状况呢？

岐伯说：您问的真全面啊！厥阴做复气的时候，小腹坚硬胀满，里急后重，疼痛剧烈。自然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虫类生育不能繁荣。人会出现气逆，心痛，出汗，呕吐，进食困难，吃进去又吐出，筋骨震颤，头晕目眩，寒性厥逆，严重的还会伤害脾脏，食物有痹阻造成呕吐。如果冲阳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无法医治。

少阴做复气的时候，内部发热，烦躁，衄血，喷嚏，小腹绞痛，火气上炎，喉咙干燥，腹泻时发时止，动气从左侧开始，向上运行到右侧，人会发生咳嗽，皮肤痛，失音，心痛，神昏不知人事，或者出大汗，恶寒，战栗，神昏谵语，寒战后紧接着高热，口渴想饮水，少气，筋骨萎缩，肠梗阻大便不通，身体外部浮肿，经常叹息。这是后产生的君火气造成的。自然界流水不会结冰，热气大范围流行，介虫不能生育。人们会出现痱子，疹子，疮疡，痈疽，痤疮，痔疮等，严重的病邪会入肺，发生咳嗽，鼻渊。如果天府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无法医治。

太阴做复气的时候，湿气过盛，身体困重肿胀，饮食都不能消化，阴气向上厥逆，胸中不适，中焦发生水饮停滞，咳嗽，气喘声大。经常有大雨，有鳞的动物都到了陆地上。人会头顶疼痛沉重，抽搐严重，呕吐，沉默不说话，呕吐清晰的液体，严重的病邪会侵入肾脏，剧烈腹泻。如果太溪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不能医治。

少阳做复气的时候，炎热即将到来，天气酷热烧灼，介虫受到损耗。人会惊厥抽搐，咳嗽，衄血，心中烦热躁动，小便增多，恶风，气逆向上运行，面部晦暗像尘土，眼目跳动抽搐。火气从内部发生，到上部就引发口舌糜烂，呕吐气逆，血液外溢，便血，再发展就成为疟疾，恶寒战栗，寒到极点又开始发热，脉络都焦枯干燥，口渴想饮水，小便变黄赤，少气，血脉萎缩，转化成水病，继而发生浮肿，严重的会伤害肺脏，咳嗽，便血。如果尺泽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无法治疗。

阳明做复气的时候，肃清的气旺盛，森林树木都苍老干枯，毛虫会感染疠病。人会胁肋生病，气都聚集到左侧，经常叹息，严重的还会心痛，痞满，腹部胀满，腹泻，呕吐苦水，咳嗽，心烦，病邪如果在膈会头痛，严重的会进入肝脏，人容易惊恐，筋脉拘挛。如果太冲脉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无法医治。

太阳做复气的时候，厥逆的气向上运行，水汽凝结成雨水和冰，羽虫都死亡。人的心和胃部有寒意，胸膈处不适，心痛，胀满，头痛，容易悲伤，有时眩晕、仆倒，食量减少，腰部疼痛，屈伸不灵。自然界大地冻裂，冰雪坚硬，阳关不能发挥作用，小腹疼痛，牵引睾丸、腰部，向上冲击心脏，口吐清水，经常叹息，严重的会损伤心脏，人容易忘事容易悲伤。如果神门的脉搏断绝，病人就即将死亡，无法医治。

黄帝说：好。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厥阴做复气的时候，治疗用酸寒的药物为主，用甘辛的药辅佐，用酸味的药泻下，用甘味的药缓和。

少阴做复气的时候，治疗用咸寒的药为主，用苦辛的药辅佐，用甘味的药泻下，用酸味的药收敛，用辛苦的药发散，用咸味的药软坚。

太阴做复气的时候，治疗用苦热的药为主，用酸辛的药辅佐，用苦味的药泻下、燥湿、泻火。

少阳做复气的时候，治疗用咸冷的药物为主，用苦辛的药辅佐，用咸味的药软坚，用酸味的药收敛，用辛苦的药发散，但要适度，不论温凉都可以用，和少阴的方法相同。

阳明做复气的时候，治疗用辛温的药物为主，用苦甘的药物辅佐，用苦味的药泻火，用苦味的药攻下，用酸味的药补益。

太阳做复气的时候，治疗用咸热的药为主，用甘辛的药辅佐，用苦味的药坚固精气。

治疗各种胜气、复气的方法就是，寒证用热的办法，热证用寒的办法，温症用清凉的方法，清凉的病症用温煦的办法。发散的病要收敛，抑制的病要发散，干燥的病要滋润，急症要先和缓，坚硬的病症要软化，脆弱的病症要坚实，衰弱的病症要补益，过强的病症要卸下，让各种气都安稳，一定要清静，这样病邪才能退去，各气都有归属的地方，这就是治疗疾病的总体方法。

黄帝说：好，人身体上部和下部的气是什么状况呢？

岐伯说：人上半身的气有三个和天对应，由天气主治，下半身有三个气和地气对应，由地气主治。用阴阳的名字命名气，用气来命名部位，然后再命名疾病。半，指的是肚脐旁边的天枢穴。

人上部的气亢盛下部的气有病的，用地气命名疾病，下部亢盛上部有病的，用天气命名疾病。胜至指的是胜气到来，复气还没生发的时候。若复气已经到来，就不用天地命名疾病，就根据复气来命名。黄帝说：胜气和复气的运动有规律么？气的到来很准确吗？

岐伯说：时令有自己的常规位置，但是气没有一定之规。

黄帝说：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岐伯说：从初气到三气，由天气来主管，这时胜气经常发生。从四气到终气，由地气主管，经常发生复气。有胜气才会有复气，没有胜气就没有复气。

[]{#chapter_81.xhtml}

至真要大论篇第七十四 (下)

原文

帝曰：善。复已而胜何如？

岐伯曰：胜至而复，无常数也，衰乃止耳。复已而胜，不复则害，此伤生也。

帝曰：复而反病[1]何也？

岐伯曰：居非其位，不相得也[2]。大复其胜，则主胜之，故反病也，所谓火燥热也。

帝曰：治之何如？

岐伯曰：夫气之胜也，微者随之，甚者制之；气之复也，和者平之，暴者夺之。皆随胜气，安其屈伏，无问其数，以平为期，此其道也。

帝曰：善。客主之胜复[3]奈何？

岐伯曰：客主之气，胜而无负也。帝曰：其逆从何如？岐伯曰：主胜逆，客胜从[4]，天之道也。

帝曰：其生病何如？岐伯曰：厥阴司天，客胜则耳鸣掉眩，甚则咳，主胜则胸胁痛，舌难以言。

少阴司天，客胜则鼽、嚏、颈项强、肩背瞀热、头痛、少气，发热、耳聋、目瞑，甚则胕肿、血溢、疮疡、咳喘。主胜则心热烦躁，甚则胁痛支满。

太阴司天，客胜则首面胕肿，呼吸气喘。主胜则胸腹满，食已而瞀。

少阳司天，客胜则丹胗[5]外发，及为丹熛[6]、疮疡、呕逆、喉痹、头痛、溢肿、耳聋、血溢、内为瘈瘲。主胜则胸满、咳、仰息，甚而有血，手热。

阳明司天，清复内余，则咳、衄、嗌塞、心鬲中热，咳不止，而白血[7]出者死。

太阳司天，客胜则胸中不利，出清涕，感寒则咳，主胜则喉嗌中鸣。

厥阴在泉，客胜则大关节不利，内为痉强拘瘈，外为不便；主胜则筋骨繇并[8]，腰腹时痛。

少阴在泉，客胜则腰痛，尻股膝髀腨

足痛，瞀热以酸，胕肿不能久立，溲便变。主胜则厥气上行，心痛发热，鬲中，众痹皆作，发于胠胁，魄汗不藏，四逆而起。

太阴在泉，客胜则足痿下重，便溲不时；湿客下焦，发而濡泻及为肿隐曲之疾。主胜则寒气逆满，食饮不下，甚则为疝。

少阳在泉，客胜则腰腹痛而反恶寒，甚则下白溺白[9]；主胜则热反上行，而客于心，心痛发热，格中而呕，少阴同候。

阳明在泉，客胜则清气动下，少腹坚满，而数便泻。主胜则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为鹜溏，则寒厥于肠，上冲胸中，甚则喘，不能久立。

太阳在泉，寒复内余[10]，则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胫足膝中痛。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折之，不足补之，佐以所利，和以所宜，必安其主客，适其寒温，同者逆之，异者从之[11]。

帝曰：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气相得者逆之，不相得者从之，余以知之矣。其于正味[12]何如？

岐伯曰：木位之主[13]，其泻以酸，其补以辛；火位之主，其泻以甘，其补以咸[14]；土位之主，其泻以苦，其补以甘；金味之主，其补以酸；水位之主，其泻以咸，其补以苦。

厥阴之客，以辛补之，以酸泻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收之；太阴之客，以甘补之，以苦泻之，以甘缓之。少阳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软之。阳明之客，以酸补之，以辛泻之，以苦泄之；太阳之客，以苦补之，以咸泻之，以苦坚之，以辛润之，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

帝曰：善。愿闻阴阳之三也。何谓？

岐伯曰：气有多少异用也[15]。

帝曰：阳明何谓也？

岐伯曰：两阳合明也。

帝曰：厥阴何也？

岐伯曰：两阴交尽[16]也。

帝曰：气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缓急[17]，方有大小，愿闻其约奈何？

岐伯曰：气有高下，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适其至所为故[18]也。

大要也，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19]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

故曰：近者奇之，远者偶之；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补上治上制以缓，补下治下制以急；急则气味厚，缓则气味薄，适其至所，此之谓也。

病所远而中道气味之者，贪而过之，无越其制度也[20]。是故平气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远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小则数多，多则九之，少则二之[21]。

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22]；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

帝曰：善。病生于本，余知之矣。生于标[23]者，治之奈何？

岐伯曰：病反其本，得标之病，治反其本，得标之方[24]。

帝曰：善。六气之胜，何以候之？

岐伯曰：乘其至也；清气大来，燥之胜也，风木受邪，肝病生焉；热气大来，火之胜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寒气大来，水之胜也，火热受邪，心病生焉；湿气大来，土之胜也，寒水受邪，肾病生焉；风气大来，木之胜也，土湿受邪脾病生焉。所谓感邪而生病也。乘年之虚[25]，则邪甚也。失时之和[26]亦邪甚也。遇月之空[27]，亦邪甚也。重感于邪，则病危矣。有胜之气，其来必复也。

帝曰：其脉至何如？岐伯曰：厥阴之至其脉弦，少阴之至其脉钩，太阴之至其脉沉，少阳之至大而浮，阳明之至短而涩，太阳之至大而长。至而和则平，至而甚则病，至而反者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而至者病。阴阳易者危。

帝曰：六气标本所从不同奈何？

岐伯曰：气有从本者，有从标本者，有不从标本者也。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故从本者化生于本，从标本者有标本之化，从中者以中气为化也。

帝曰：脉从而病反者，其诊何如？

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

帝曰：诸阴之反，其脉何如？

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鼓甚而盛也。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标者，有生于中气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标而得者，有取中气而得者，有取标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逆，正顺也，若顺，逆也。

故曰：知标与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顺，正行无问，此之谓也。不知是者，不足以言诊，足以乱经。故大要曰：粗工嘻嘻，以为可知，言热末已，寒病复始，同气异形，迷诊乱经，此之谓也。

夫标本之道要而博[28]，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言标与本，易而无损[29]，察本与标，气可令调，明知胜复，为万民式，天之道毕矣。

帝曰：胜复之变，早晏何如？

岐伯曰：夫所胜者胜至已病，病已愠愠[30]而复已萌也。夫所复者，胜尽而起，得位而甚，胜有微甚，复有少多，胜和而和，胜虚而虚，天之常也。

帝曰：胜复之作，动不当位，或后时而至，其故何也？

岐伯曰：夫气之生与其化衰盛异也。寒暑温凉盛衰之用，其在四维[31]，故阳之动始于温，盛于暑；阴之动始于清，盛于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32]。故大要日：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为冬之怒。谨按四维，斥候[33]皆归，其终可见，其始可知，此之谓也。

帝曰：差有数乎？

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

帝曰：其脉应皆何如？

岐伯曰：差同正法，待时而去也。脉要日：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涩，秋不数，是谓四塞。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涩甚曰病，数甚曰病，参见曰病，复见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不去曰病，反者死。故曰气之相守司也，如权衡之不得相失也。夫阴阳之气清净，则生化治，动则苛疾起，此之谓也。

帝曰：幽明何如[34]？

岐伯曰：两阴交尽故曰幽，两阳合明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异也。帝曰：分至[35]何如？岐伯曰：气至之谓至，气分之谓分。至则气同，分则气异[36]，所谓天地之正纪也。

帝曰：夫子言春秋气始于前，冬夏气始于后，余已知之矣。然六气往复，主岁不常也，其补泻奈何？

岐伯曰：上下所主[37]，随其攸利，正其味，则其要也。左右同法。大要日：少阳之主，先甘后咸；阳明之主，先辛后酸；太阳之主，先咸后苦；厥阴之主，先酸后辛；少阴之主，先甘后咸；太阴之主，先苦后甘。佐以所利，资以所生，是谓得气。

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经言盛者泻之，虚则补之，余锡以方士[38]，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应，犹拔刺雪汗，工巧神圣[39]，可得闻乎？

岐伯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此之谓也。

帝曰：愿闻病机何如？

岐伯曰：诸风掉眩[40]，皆属于肝；诸寒收引[41]，皆属于肾；诸气膹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热瞀瘈，皆属于火；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诸厥固泄，皆属于下；诸痿喘呕[42]，皆属于上，诸禁鼓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诸痉项强[43]，皆属于湿；诸逆冲上，皆属于火[44]；诸胀腹大，皆属于热；诸燥狂越，皆属于火；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诸病胕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诸转反戾，水液浑浊，皆属于热；诸病水液，澄彻清冷，皆属于寒，诸呕吐酸，暴注下迫[45]，皆属于热。

故大要曰：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46]，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

帝曰：善。五味阴阳之用何如？

岐伯曰：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47]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48]为阳。六者或收或散，或缓或急，或燥或润或软或坚，以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其平也。

帝曰：非调气而得者[49]，治之奈何？有毒无毒，何先何后，愿闻其道。岐伯曰：有毒无毒，所治为主，适大小为制也。

帝曰：请言其制？

岐伯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

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坚者削之[50]，客者除之[51]，劳者温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缓之，散者收之，损者温之，逸者行之，惊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开之发之，适事为故。

帝曰：何谓逆从？

岐伯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

帝曰：反治何谓？

岐伯曰：热因寒用，寒因热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52]，其始则同，其终则异，可使破积，可使溃坚，可使气和，可使必已。

帝曰：善。气调而得者何如？

岐伯曰：逆之从之，逆而从之，从而逆之，疏气令调，则其道也。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

岐伯曰：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调其内而后治其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中外不相及，则治主病。

帝曰：善。火热复，恶寒发热，有如疟状，或一日发，或间数日发，其故何也？

岐伯曰：胜复之气，会遇之时，有多少也。阴气多而阳气少，则其发日远；阳气多而阴气少，则其发日近。此胜复相薄，盛衰之节，疟亦同法。

帝曰：论言治寒以热，治热以寒，而方士不能废绳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热者寒之而热，有病寒者热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复起，奈何治？

岐伯曰：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

帝曰：善。服寒而反热，服热而反寒，其故何也？

岐伯曰：治其王气[53]是以反也。

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不治五味属也。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攻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久而增气，物化之常[54]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

帝曰：善。方制君臣，何谓也？岐伯曰：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非上下三品之谓也。

帝曰：三品何谓？岐伯曰：所以明善恶之殊贯[55]也。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

岐伯曰：调气之方[56]，必别阴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内者内治，外者外治，微者调之，其次平之，盛者夺之，汗者下之[57]，寒热温凉，衰之以属，随其攸利，谨道如法，万举万全，气血正平，长有天命。

帝曰：善。

注释

[1] 复而反病：复气本身生病。

[2] 居非其位，不相得也：复气到来，不在它主时的位置上，和主气不合。

[3] 客主之胜复：客气和主气之间的胜复关系。

[4] 主胜逆，客胜从：主气胜过客气为逆，客气胜过主气为从。

[5] 丹胗：丹疹，麻疹类疾病。

[6] 丹熛：丹毒。

[7] 白血：肺部出血。

[8] 繇并：关节拘挛不利，行动不稳。

[9] 下白溺白：大小便均呈白色。

[10] 寒复内余：内部寒气有余。

[11]
同者逆之，异者从之：主气与客气性质相同的就使用逆治法，主气与客气不相同的就用从治法。

[12] 正味：五脏、五气、五味之间的不同亲和关系。

[13] 木位之主：厥阴风木做主气时导致疾病。

[14] 火位之主：少阴君火少阳相火为主气时，导致疾病。

[15] 气有多少异用也：阳明之气有多有少，作用也各不相同。

[16]
两阳合明，两阴交尽：阳明在两阳之间，是两阳相合而明的意思。厥阴是两阴相交将尽的意思。

[17] 缓急：和缓和急速。

[18] 适其至所为故：以药力达到病变部位为准。

[19] 奇之制，偶之制：奇方和偶方。

[20] 无越其制度也：不超越以上所论的制度。

[21]
大则数少，小则数多，多则九之，少则二之：病位近而病症轻微的，无论使用奇方还是偶方，制方数量要少，病位远病势重的，药量要小而位数要多，多者不超过九味，少者不少于二味。

[22] 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如果奇方不见效，可以使用复杂的偶方。

[23] 标：三阴三阳。

[24] 得标之方：治疗病生于标的方法。

[25] 乘年之虚：遇到岁运不及的年份，胜气乘虚而发。

[26] 失时之和：六位之气主客不合。

[27] 遇月之空：月亮亏虚的时候。

[28] 要而博：重要而渊博。

[29] 易而无损：平易而且没有过失。

[30] 愠愠：伏于内部，没有发到外部。

[31] 其在四维：寒、暑、温、凉四气变化的分界。

[32] 各差其分：四季参差交错，大多为36天。

[33] 斥候：侦察，伺望。

[34] 幽明何如：二阴之气叫做幽，二阳之气叫做明。

[35] 分至：春分、秋分、夏至、冬至。

[36]
至则气同，分则气异：夏至和冬至时，气候与季节完全一致，春分和秋分时，气候变化，前者由温转热，后者由凉转寒。

[37] 上下所主：上主为司天，下主为在泉。

[38] 余锡以方士：我把这个道理传授给医生们。

[39] 工巧神圣：望闻问切的高超医术。

[40] 诸风掉眩：一般的外风或内风，头晕目眩。

[41] 诸寒收引：一般的内寒或外寒，经脉拘急挛紧。

[42] 诸痿喘呕：一般的肺萎，痿躄，咳喘气逆，呕吐反胃。

[43] 诸痉项强：一般的痉病和颈项强直，转动不灵。

[44] 皆属于火：由火盛引发。

[45] 暴注下迫：腹泻急如喷射状，里急后重。

[46] 必先五胜：必须先分辨五脏六气的偏盛、偏衰。

[47] 涌泄：吐和泻。

[48] 渗泄：利小便。

[49] 非调气而得者：通过调气治不好的病。

[50] 坚者削之：坚硬有形的病症，使用克伐推荡，活血化瘀的方药。

[51] 客者除之：时邪侵袭的病症，使用发汗清宣祛湿的一类方药。

[52] 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要抓住疾病的本质，首先要认清根本病因。

[53] 治其王气：治疗疾病的亢盛之气。

[54]
久而增气，物化之常：偏嗜某种东西会导致某一脏气的增加甚至偏盛，这是事物变化的必然规则。

[55] 善恶之殊贯：药物的上、中、下品不同，性味用途也不同。

[56] 调气之方：治疗病气的方法。

[57] 汗者下之：使用发汗和利下的方法。

译文

黄帝说：好。复气过后又发生胜气是怎么回事呢？

岐伯说：胜气发生之后一定会有复气，但之后没有一定的常数，气衰了才会停止。复气发生之后又出现胜气，之后如果不再次出现复气就会发生灾害，生灵会受到伤害。黄帝说：复气自身出现疾病是怎么回事？岐伯说：是复气到来没有在它的本位上，跟主气不和。复气对正气攻伐太过，自己就会发生疾病，火气、热气、燥气经常会出现这种状况。

黄帝说：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因为气胜发生的疾病，病情轻微的可以顺着气调治，病情严重的就用抑制的方法治疗。复气引起的疾病，病情和缓的就用平和的药治疗，病势凶猛的就用强劲的药治疗。根据病情的严重程度治疗，让屈曲不平的气得到安抚，无论胜气和复气有多少反复，都以平和为目的，这就是它的道理。

黄帝说：好。客气和主气的胜复关系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客和主之间只有胜气没有复气。黄帝说：气的顺逆是怎样的呢？岐伯说：主气胜就是逆，客气胜就是顺，这是自然界的规律。

黄帝说：他们发生疾病是什么状况呢？

岐伯说：厥阴司天的时候，客气胜会发生耳鸣，头晕目眩，严重的还会咳嗽，主气胜就会胸胁疼痛，舌头僵硬不能说话。

少阴司天的时候，客气胜就会发生衄血，喷嚏，颈项强痛，肩部、背部发热，头痛，少气，发热，耳聋，视物模糊，严重的还会出现浮肿，血液外溢，疮疡，咳喘等。如果主气胜就会心中烦热躁动，严重的还会胁肋疼痛支撑胀满。

太阴司天的时候，客气胜就会面部浮肿，呼吸气喘。主气胜就会胸部腹部胀满，进食后头昏。

少阳司天的时候，如果客气胜就会发生丹疹，还会发展成丹毒，疮疡，呕吐，气逆，喉咙痹阻，头痛，咽喉肿，耳聋，血液外溢，在内部会形成肢体抽搐。主气胜会胸部胀满，咳嗽，仰面呼吸，严重的会出血，手发热。

阳明司天的时候，清凉的气留在体内会出现咳嗽，衄血，咽喉阻塞不通，心和膈部发热，咳嗽不止，如果可出白色混合血色的痰血，病人就即将死亡。

太阳司天的时候，如果客气胜就会胸中不适，鼻流清涕，感受了寒邪就会咳嗽，如果主气胜会喉咙中有痰鸣声。

厥阴在泉的时候，如果客气胜会出现大关节活动不利，在内部会引起肌肉痉挛僵直拘急，在外会引起大便不通，如果主气胜就会筋骨强直，腰部和腹部有时会疼痛。

少阴在泉的时候，如果客气胜会腰部疼痛，臀部、大腿、膝关节、髋部、小腿足等部位疼痛，发热，酸痛，浮肿，不能长时间站立，尿液和粪便颜色改变。如果主气胜会气逆向上运行，心痛，发热，中膈不适，各种痹证都发作，特别是胁肋部，出汗量多，四肢厥冷。

太阴在泉的时候，如果客气胜，足部会萎软无力，下肢沉重，大小便失去规律，湿邪侵犯了下脚，会发生濡泻病和肿胀以及前阴疾病。如果主气胜会寒气厥逆发生胀满，饮食不能消化，严重的会发生疝气。

少阳在泉的时候，如果客气胜会发生腰腹部疼痛，恶寒，严重的还会大便成白色，小便也为乳白色。如果主气胜热气会反而向上运行，侵犯心脏，心痛，发热，中脘格拒呕吐，少阴的状况也是一样。

阳明在泉的时候，如果客气胜清气就会在下部运行，小腹坚硬胀满，腹泻频繁。如果主气胜就会腰部沉重，腹部疼痛，小腹有寒意，大便溏泄，肠部发生寒厥，气向上冲击胸部，严重的会喘息，不能长时间站立，

太阳在泉的时候，寒气停留在内部，会发生腰部、臀部疼痛，屈伸不灵便，大腿、小腿、足部还有膝关节疼痛。黄帝说：好。如何治疗呢？岐伯说：邪气在高处的就用抑制的方法，邪气在下面的就用上举的方法，邪气有余就折损它，正气不足就补益它。用有利于身体的方法辅佐，用适合的药剂调和平衡，让主气和客气都得到安稳，寒冷和温暖都是毒，主气和客气性质相同就用逆治法，主气和客气性质相反就用正治法。黄帝说：用寒性的药治疗热病，用热性的药治疗寒病，主气和客气性质相同就用逆治法，主气和客气性质相反就用正治法，这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五脏、五气、五味之间的不同亲和关系是什么状况呢？岐伯说：厥阴木气做主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酸味的药泻下，用辛味的药补益。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做主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甘味的药泻下，用咸味的药补益。太阴湿土做主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苦味的药泻下，用甘味的药补益。阳明燥金做主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酸味的药补益。太阳寒水做主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咸味的药泻下，用苦味的药补益。

厥阴风木做客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辛味的药补益，用酸味的药泻下，用甘味的药和缓。少阴君火做客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咸味的药补益，用甘味的药泻下，用咸味的药收敛。太阴湿土做客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甘味的药补益，用苦味的药泻下，用甘味的药和缓。少阳相火做客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咸味的药补益，用甘味的药泻下，用咸味的药软坚。阳明燥金做客气引起疾病的时候，用酸味的药补益，用辛味的药泻下，用苦味的药泄火。太阳寒水做客气的时候，用苦味的药补益，用咸味的药泻下，用苦味的药使它坚实，用辛味的药滋润，使腠理打开，津液和气血都能畅通运行。

黄帝说：好。我想听听三阴和三阳的道理。

岐伯说：这是由于气有多少之分，功能也有所差别。

黄帝说：什么叫阳明？

岐伯说：就是两阳相合而明。

黄帝说：什么叫厥阴？

岐伯说：就是两阴交会，即将穷尽的意思。

黄帝说：阴阳的气有多少之分，病情有邪盛的还有正气虚的，治疗的时候要区分缓和急，方剂有大有小，我想听听它们的标准是怎样的。

岐伯说：邪气有高和下的部位区别，病位有远和近的区别，病症有在里和在外，治疗时要有轻重的选择，要以适应病症的状况为标准。

《大要》上说，一味君药，两味臣药，这样组成的是奇方。两味君药，四味臣药这样组成的是偶方。两味君药，三位臣药，这样组成的是奇方。两味君药，六味臣药，这样组成的是偶方。病变部位近的就使用奇方，病变部位远的，就使用偶方。出汗的病症不要用奇方，需要泻下的病症不要使用偶方。补益上部的虚损，抑制上部的邪气，要用和缓的方剂，补益下方的虚损，抑制下方的邪气，要用急速的方剂。药效急速的一般气味淳厚，药效和缓的一般气味就浅薄。选择的时候要根据药物要达到的部位，这就是其中的道理。如果病位很远，药物在到达病位之前就中途发挥了作用，可以服药后用食物推动它到达病位，但是不要超越以上的制度。如果病位近的，无论使用奇方还是偶方，都要用小方剂治疗，病位远的，不论使用奇方还是偶方，都要选择大的方剂治疗。大方剂里面药物味数少，小方剂里面药物味数多，多的能达到九味，少的就只有二、三味药。如果使用一个方子病邪没有祛除，就加用一个方子，这叫做重方。如果重方还不能使邪气退去，可以用和病性一致的药物来反佐。

黄帝说：好。疾病由六气的根本引起，这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疾病由标引起会是什么状况呢？

岐伯说：这样的疾病和由本引起的疾病是相反的。如果三阴三阳的标发生了疾病，用与治本病相反的方法，就能得出治标病的方剂。

黄帝说：好。六气偏盛是什么状况呢？

岐伯说：趁着它们到来的时候审察。清气盛大，是燥气偏盛，风木感受了邪气，肝脏就会受到损害。热气盛大，是火气偏盛，金燥感受了邪气，肺部就会受到损害。寒气盛大，是水气偏盛，火热感受了邪气，心脏会发生疾病。湿气盛大，是土气偏盛，寒水感受了邪气，肾脏会发生疾病。风气盛大，是木气偏盛，土湿感受了邪气，脾脏就会发生疾患。这就是所说的感受邪气就会发生疾病。每当年气虚弱的时候，邪气就更加严重。如果时令失去调和运行异常，邪气也会严重。月亮亏缺的时候，邪气会严重。感受邪气过于严重，病情就会很危急。偏胜的气出现之后，一定会出现复气。

黄帝说：脉搏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厥阴气到来的时候，脉弦。少阴气到来的时候，脉像钩。太阴气到来的时候，脉沉。少阳气到来的时候，脉大、脉浮。阳明气到来的时候，脉短、脉涩。太阳气到来的时候，脉大、脉长。到来的气如果调和，就说明没有疾病。到来的气太过说明有疾病。气和年气时相反，说明有疾病。其应该到却推迟到来的说明有疾病。气不该到却提前到来的也说明有疾病。如果阴和阳的变换错乱，人的疾病就危重了。

黄帝说：六气的标和本引起疾病的状况是不同的，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疾病有依从六气的根本，有的依从三阴三阳的标，有的既不依从标也不依从本，却依从中间的气。

黄帝说：我想全面地听一听。

岐伯说：少阳和太阳的变化依从本，少阴和太阴的变化既依从标又依从本，阳明和厥阴的变化既不依从标也不依从本，而是依从中间的气。所以说，依从本变化的就以本作为化生的基础，依从标和本变化的就以标，或者本作为化生的基础，依从中间的气变化的，就以中间的气作为生化的基础。

黄帝说：脉象和症状一致但是病的本质却相反，这该如何诊断呢？

岐伯说：脉象和症状看似一致，但是再用力切按感到无力的，就是症状和是指相反的状况，各种假阳证都是这样。

黄帝说：阴证的本质和症状相反时应该如何诊断呢？

岐伯说：脉象看似和症状一致，再进一步用力切按脉搏更加盛大。所以说各种疾病的发生，有的从本生发，有的从标生发，有的从中间的气生发。治疗的时候有的需要治疗本，有的需要治疗标，有的需要治疗中间的气，有的需要同时治疗标和本，有的要治疗和症状相反的因素，有的需要治疗和疾病相同的因素。逆治，就是治法和病邪相逆，也就是正治法。顺治，就是治法和病邪一致，也就是反治法。了解了标和本的道理，使用的时候就不会出现错误。懂得了顺治和逆治的方法，就能正确治疗疾病没有差错。如果不明白这些道理，就不能够谈论诊治，否则会造成患者的经气大乱。《大要》上说：医术粗劣的医生自以为什么都了解，但是还没说完对于热病的诊断，患者又出现了寒病。相同的邪气会引发不同的症状，迷惑医生的诊断，打乱人体的经脉，就是这个道理。

标和本的道理，虽然简明扼要，但是也非常深奥广博。可以用一个道理就解释各种病的原因，区分疾病的标和本，还不会损伤正气。了解了疾病的标和本，还能调节六气使他们协调，掌握了六气的胜复关系可以指导百姓的养生保健，自然界的道理就是如此了。

黄帝说：胜气和复气的变化，有早有晚，这是怎么回事呢？

岐伯说：六气做胜气的时候，胜气到来就发生疾病，当病邪在内部停聚，复气就开始萌发。六气做复气的时候，胜气终结的时候会发生疾病，复气在正位的时候疾病就更加严重。胜气有轻微和严重的区别，复气也有多和少的区别，胜气缓和的时候复气也就缓和，胜气虚弱的时候复气也会虚弱，这是自然界的一般规律。

黄帝说：胜气和复气的运动，都不是当他们在正位的时候，或者在当位之后，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这和气的产生还有气盛衰变化差异有关系。寒冷、暑热、温暖、凉爽，它们的盛衰变化，体现在四维月。所以说，阳气的运动由温暖的时候开始，在暑热的时候达到旺盛。阴气的运动由清凉的时候开始，在寒冷的时候达到旺盛。春、夏、秋、冬四季也由此有了差异。《大要》说：春天的温暖到夏天变成了暑热，秋天的肃杀到冬天变成了凛冽。仔细的审察每一季最后一月的变化，四季的终结和开始就都能看清楚了。

黄帝说：它们有数字的偏差呢？岐伯说：变差大约是三十天。

黄帝说：它们和脉象是如何对应的？

岐伯说：气候的到来有一定差异这是正常的，脉搏的变化和它相应，季节结束了相应的脉象才会消失。《脉要》说：春天的脉象不沉，夏天的脉象不弦，冬天的脉象不涩，秋天的脉象不数，这叫做四时的节气阻塞。但是脉象过于沉是疾病的表现，过于弦是疾病的表现，过于涩是疾病的表现，过于数也是疾病的表现。如果脉象混杂，脉象不该消退却已经消退，或者应该消退却不消退的都是疾病的表现，如果脉象和时令相反，病人就即将死亡。所以说脉象要与节气相对应，就像秤的杆和秤砣不能绝离。如果阴气和阳气清静调和，万物的生化也就协调，阴阳扰动不安，就会发生疾病。

黄帝说：幽和明是什么意思？

岐伯说：两阴交会，即将穷尽就叫做幽，两阳相合明叫做明。幽和明的配合产生了寒冷和暑热的差异。

黄帝说：分和至是什么意思？岐伯说：气到来就叫至，气分开就叫分。至的时候气是相同的，分的时候气是不同的。这就是自然界正常运行的纲领。黄帝说：老师说的初气和四气在立春和立秋之前开始，三气和六气在立冬和立夏之后开始，这我已经知道了。但是六气的来往反复，主司岁运的时候有时不按常规，这时应该如何补泻呢？

岐伯说：根据司天、在泉的性质，还有药物五味的偏好来选择，这就是它的关键。左右间气的治疗方法也是一样的。《大要》上说：少阳气主治时令的时候，先用甘味的药，后用咸味的药。阳明气主治时令的时候，先用辛味的药，后用酸味的药。太阳气主治时令的时候，先用咸味的药，再用苦味的药。厥阴气主治时令的时候，先用酸味的药，后用辛味的药。少阴气主治时令的时候，先用甘味的药，后用咸味的药。太阴气主治时令的时候，先用苦味的药，后用甘味的药，用有利于正气的药辅佐，滋补它的生化，这就叫做得气。

黄帝说：好。各种疾病的产生，都是由于风、寒、暑、湿、燥、火，它们的运化能引起病变。经典上说邪气过盛的要用泻法，正气虚损的要用补法。这个方法交给医生以后，医生使用起来还是不能收到万全的效果，我想让关键的道理得到推行，就像鼓槌敲鼓一样响亮，像拔掉肉中的刺一样有效，像白雪上滴了鲜血一样明显，让医生都医术高明，我想听听怎样才能做到呢？

岐伯说：要仔细审视观察疾病的机理，不要错过六气最适宜的时机，这样就行了。

黄帝说：我想听听病机是怎么回事。

岐伯说：各种风邪引起的头晕目眩，都属于肝的疾病。各种寒邪引起的收引的症状，都属于肾的疾病。各种气滞引起的胸闷憋气呼吸困难，都属于肺的疾病。各种湿邪引起的浮肿胀满，都属于脾的疾病。各种热邪引起的发热，昏蒙，抽搐，都属于火的疾病。各种疼痛，瘙痒，疮疡，都属于心的疾病。各种厥逆，大小便不通或大小便失禁，都属于下焦的疾病。各种萎痹，咳喘，呕吐，都属于上焦的疾病。各种口噤，鼓胀，战栗，好像丢了魂魄，精神失守，都属于火的疾病。各种痉挛，脖颈强痛，都属于湿的疾病。各种气逆上冲，都属于火的疾病。各种胀满腹部变大，都属于热的疾病。各种烦热狂躁，都属于火的疾病。各种突然的脊背强直，都属于风的疾病。各种有声音的疾病，好像敲鼓一样，都属于热的疾病。各种浮肿，疼痛，酸痛，惊恐，都属于火的疾病。各种转筋，角弓反张，排泄液体浑浊，都是热的疾病。各种水液澄澈清冷的病症，都属于寒的疾病。各种呕吐反酸，剧烈腹泻，都属于热的病症。《大要》说：要仔细的把握病机，分辨疾病的归属，已经出现的症状要分析，没有出现的症状也要分析。过盛的病症要探究为什么过盛，虚弱的病症也要探究它为什么虚弱。一定要先明确五脏的偏盛偏衰，疏利它们的气血，使五脏协调通达，平顺和谐，这样就可以了。

黄帝说：好。药物的五味和阴阳属性都有什么作用？岐伯说：辛味、甘味的药物有发散的作用，属于阳性。酸味、苦味的药物有涌吐、泻下的作用，属于阴性。咸味的药物有涌吐泻下的作用，属于阴性。淡味的药物有渗湿泻下的作用，属于阳性。六种药物作用有的收敛，有的发散，有的药性和缓，有的峻急，有的性燥，有的性质滋润，有的柔软，有的坚硬，选择的时候要根据对病情有利的原则用药，调节阴阳的气，使它们平顺调和。

黄帝说：如果用调气的方法不起作用，应该如何治疗呢？有毒和无毒的药物，哪种先用哪种后用，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有毒的药物和无毒的药物，要根据要治疗的病症用药，方剂要大小合适。

黄帝说：请讲一讲方剂大小的原则。

岐伯说：一味君药，两味臣药，组成的是小方剂。一味君药三位臣药五味佐药，组成的是中等的方剂。一味君药，三味臣药，九味佐药，组成的是大方剂。

寒证要用热性的药，热证要用寒性的药，病情轻微的用逆治法，病情严重的用顺治法。病邪坚硬的用削减的方法，病邪留滞的用祛除的方法。劳累过度的用温补的方法，病邪结聚的用发散的方法。病邪滞留的用攻积的方法，干燥的使用濡润的方法，病情急的用和缓的方法。气散漫的用收敛的方法，受到损害的用温煦的方法，正气逸散的用行气的方法，惊恐的用镇静的方法。还可以根据状况使用升提、降逆、按摩、洗浴，或者削弱、开泄、发郁等方法，根据病情不同而变化。

黄帝说：逆治法和顺治法是什么意思？

岐伯说：逆治就是正治法，顺治就是反治法。逆顺力度的大小要根据疾病的状况选择。

黄帝说：什么叫反治？

岐伯说：有热象的疾病还用热性的药治疗，有寒象的疾病还用寒性的药治疗，有阻塞症状的疾病还用收敛的药治疗，有通泻症状的病症还用通利的药物治疗。这是要制服疾病的根本，所以首先要了解疾病的原因。表面上病性和药性是相同的，但最终和病邪的性质还是相反的。这种方法可以让积脓破溃，坚块消散，气血调和，疾病痊愈。

黄帝说：好。六气调和的时候也会出现疾病，这是怎么回事？

岐伯说：用逆治，顺治，或先逆治再顺治，或先顺治再逆治，使气血疏利，时令调和，这就是治疗方法。

黄帝说：好。疾病的内和外有什么道理么？

岐伯说：从内部发展到外部的疾病，要调理内部。从外部侵入到内部的疾病，要治疗外部。从内部发展到外部，病势在外部扩大的，要先治疗外部再调理内部。如果疾病内部外部都没有影响的，就单独治疗主要病症。

黄帝说：好。火热的气旺盛，出现恶寒，发热，好像疟疾，有时一天发病一次，有时几天发病一次，这是为什么？

岐伯说：胜气和复气交会的时间有多有少。如果阴气多，阳气少，发病的间隔就长。如果阳气多，阴气少，发病的间隔就短。这是胜气和复气互相交争，有盛有衰，和疟疾的道理是一样的。

黄帝说：书上说用热性的药治疗寒病，用寒性的药治疗热病。医生不能违背这个原则而改变方法。但是有的热病用寒性的药物治疗，还是有热，有的寒病用热的药物治疗，依然有寒，原来的两种病邪还存在，新的病邪还发作，这应该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使用了寒性的药物还是发热的，病因是阴虚。使用了热的药物还有寒象的，病因是阳虚。应该探究它的根本。

黄帝说：好。吃了寒性的药却出现热象，吃了热性的药却出现寒象，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仅仅治疗了亢盛的气，导致了反向的病症。

黄帝说：没有治亢盛的气也出现这样的状况，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您问的真全面啊！是药的五味属性引起的。五味进入人体后各自归向它们喜好的部位。酸味先进入肝脏，苦味先进入心脏，甘味先进入脾脏，辛味先进入肺脏，咸味先进入肾脏，时间久了脏腑的气就会增长。这是变化的普遍规律。气增长得过多，就产生了疾病。

黄帝说：好。方剂中的君药和臣药都是什么意思？

岐伯说：治疗主要病症的药叫做君药，辅佐君药的叫做臣药，和臣药相对应的叫做使药，并不是上中下三品的意思。

黄帝说：上中下三品是什么意思？

岐伯说：是用来区分药物毒性大小的。

黄帝说：好。疾病有内有外，都应该如何治疗呢？

岐伯说：调理气血的方法，首先要辨别阴和阳，确定疾病的内外位置，根据位置进行治疗。疾病在内的治疗内部，疾病在外的治疗外部，病情轻微的用调理的方法，稍重的要使它平顺，病情严重的要对抗病邪。还可以用汗法，泻下法，根据寒热温凉的性质选择适宜的药物。遵循这个原则，就能获得万全的治疗效果，病人的气血会端正稳定，长寿健康。

黄帝说：好。

解说

人与自然界的气候变化息息相关，六气分治是古人以阴阳五行做理论工具，对寒暑相移这一自然规律的解释。此外，五运六气的意义远不仅在解释自然现象，还在于它将玄妙的医学道理和四季时令变化相结合。如，日常生活中如何处理节气的"至"和"未至"，各种正常和异常的六气变化可能引起什么样的疾病，何时适宜治疗什么样的疾病，哪些特定疾病易上半年发，哪些又通常下半年发，对于时令引发的病该如何治疗如何预防......

这些非常简单而实际的问题背后，实则暗藏着精微玄妙的哲学道理和医学推论。治病与保健，首先要辨清阴阳属性，阴为病还是阳为病，阴性体质还是阳性体质；其次，辨位置，内病还是外病，养内还是养外......同样是呕吐，是由于胃火呕吐还是胃寒呕吐，只有分清了寒热才能对症下药，否则小毛病贻误了可能会引发大疾患。治病有精深广博的道理，养生保健同样要有扎实的理论积淀。幸运的是，早在几千年前，黄帝和岐伯早已把它们归纳整理，只待能通其要义的人应用于众生而造福百姓。

[]{#chapter_82.xhtml}

着至教论篇第七十五

原文

黄帝坐明堂[1]召雷公[2]而问之曰：子知医之道乎？

雷公对曰：诵而颇能解，解而未能别，别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3]，足以治群僚，不足治侯王。愿得受树天之度[4]，四时阴阳合之，别星辰与日月光，以彰经衡，后世益明，上通神农，着至教，拟于二皇[5]。

帝曰：善。无失之，此皆阴阳表里，上下雌雄相输应也[6]。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以教众庶，亦不疑殆[7]，医道论篇，可传后世，可以为宝。

雷公曰：请受[8]道讽诵用解[9]。

帝曰：子不闻阴阳传[10]乎？曰：不知。曰：夫三阳天为业[11]。上下无常[12]，合而病至，偏害阴阳。

雷公曰：三阳莫当[13]，请闻其解。帝曰：三阳独至[14]者，是三阳并至，并至如风雨，上为巅疾，下为漏病[15]。外无期，内无正[16]，不中经纪，诊无上下[17]以书别[18]。

雷公曰：臣治疏愈，说意而已[19]。帝曰：三阳者至阳[20]也，积并则为惊[21]，病起疾风，至如礔砺

雷公曰：阳言不别，阴言不理[28]，请起受解，以为至道。

帝曰：子若受传，不知合至道以惑师教，语子至道之要。病伤五脏，筋骨以消，子言不明不别，是世主学尽矣。肾且绝[29]，惋惋[30]日暮，从容不出，人事不殷[31]。

注释

[1] 明堂：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地方，朝会、祭祀、教学等大典均在其中举行。

[2] 雷公：为黄帝的臣子。

[3]
诵而颇能解......明而未能彰：读书为诵，粗解其意为解，能分辨其是非为别，能深入理解其精微为明，能阐发其义理并应用为彰。颇，此可作"稍微"解。彰，显著的意思，这里引申为有所行动。

[4]
愿得受树天之度：受，疑衍，可能是"得"字旁注误入正文。树，树立。度，法度。高世栻："上古树八尺之臬，参日影之斜正长短，以定四时，故愿得受树天之度，以定四时之阴阳，即以四时阴阳，合之星辰日月，分别明辨，以彰玑衡之经术。"

[5] 二皇：指伏羲、神农。

[6] 相输应：相互联系、相互感应。

[7] 殆：怀疑。

[8] 受：通"授"。

[9] 讽诵用解：讽诵，背诵。用解，钻研、理解。

[10] 阴阳传：古书名，已佚。

[11]
三阳天为业：三阳，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三阳天为业，即三阳之气护卫人身之表，具有适应天气变化的作用。

[12]
上下无常：上下，指手足六经。上下无常，指手足经脉之气的循行失其常度。

[13] 莫当：王冰认为是"言气并至而不可当"。

[14]
三阳独至：张介宾："此三阳独至者，虽兼手足太阳为言，而尤以足太阳为之主，故日独至。"

[15] 上为癫疾，下为漏病：漏病，二便失禁。

[16] 外无期，内无正：在外没有明确的征象可期，在内没有一定的准则可据。

[17]
不中经纪，诊无上下：王冰："所至之时，皆不中经脉纲纪；所病之证，又复上下无常。"

[18] 以书别：马莳："若此亦惟于书而知之耳。书者，即前《阴阳传》也。"

[19]
臣治疏愈，说意而已：王冰："雷公言臣之所治，稀得痊愈，请言深意而已疑心。已，止也，谓得说则疑心乃止。"

[20] 至阳：张介宾："太阳为至盛之阳，故曰至阳。"

[21]
积并则为惊：马莳："二经积并，即手太阳之里为心，足太阳之里为肾。心失神，肾失志，则皆为惊骇。"

[22] 礔砺：同"霹雳"，形容迅速猛烈。

[23] 滂溢：大水涌溢貌，这里形容阳气之盛。

[24] 干嗌喉塞：马莳："其嗌干，其喉塞，正以心肾之脉皆上通于嗌喉也。"

[25]
并于阴，则上下无常，薄为肠澼：薄，迫。肠澼，痢疾的古称。张志聪："并于阴，则使阴气之上下无常，薄于阴液，则为肠澼下利。"

[26] 直心：张介宾："谓邪气直冲心膈也。"

[27]
身全：王冰："足太阳脉，循脊下至腰，故坐不得起，卧便身全也。所以然者，起则阳盛鼓，故常欲得卧，卧则经气均，故身安全。"

[28] 阳言不别，阴言不理：阳言即明言，阴言即隐言。

[29] 肾且绝：肾脉将要断绝。

[30] 惋惋：抑郁消沉的样子。

[31] 人事不殷：精神萎靡，懒于做事。

译文

黄帝坐在明堂上，召雷公问道：医学的道理，你懂了吗？

雷公回答说：我在读医书的时候，有的读了只是一知半解，有的虽然有了粗浅的理解，但不能分辨其中的道理，有的虽能分辨，却不能深入了解其中的精髓，有的虽能了解其精奥，但不能加以阐发和应用。我现在的医术，只能治疗一般官吏的病，却治不了诸侯帝王的病。我很希望您能教我如何察看天道运行的规律，配合四时阴阳的运行，从而清楚地了解日月星辰的奥妙，从而使医道发扬光大，使后世更加明了；这样就能与上古的神农氏相贯通，使医道的教化达到最好的境界，从而与伏羲、神农二皇相媲美。

黄帝说：很好。要记住，这些都是阴阳表里、上下雌雄相互应和的道理。就医道而言，必须做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这样，医道才能够长久地流传下去，从而教导百姓而不致产生疑惑。把这些医学原理著于典籍，让其流传后世，也是一项很宝贵的财富啊。

雷公说：请把这些道理传授给我，以便诵读理解。

黄帝说：你没听说过有《阴阳传》这部书吗？

雷公说：没听说过。

黄帝说：三阳之气，主护卫人之体表，以适应天气的变化；如果人上下经脉的循行失去正常的规律，那么内邪外邪将会相合而致人生病，从而使阴阳有所偏盛而对人体造成损害。

雷公说："三阳莫当"该怎样理解呢？

黄帝说：三阳独至，其实指三阳之气合并而至；三阳之气并至则会导致阳气过盛，使发病疾如风雨；犯于上则表现为头部疾病，犯于下则表现为大小便失禁的漏病。由于这种病变化无常，在外无明显的气色变化等症状可察，在内无一定的征象可以预期，病变又不符合于一般的发病规律，因此在诊断时，也就无法记录分辨其病变属上还是属下。

雷公说：这类病，我很少能治愈，请你详尽地讲解一下，从而解除我的疑惑。

黄帝说：三阳为至盛之阳，三阳之气如果积并而至，就会发而为惊悸，发病迅速如疾风，病至猛烈如霹雳，九窍都因之而闭塞，由于阳气滂渍盈溢，从而导致咽干喉塞。如果全并于阴，将会导致盛阳之气压迫内脏，病变也上下无常；如果下迫于肠，将会发生肠澼。如果三阳之气直冲心膈，使人坐下而不得起，躺卧才觉舒服，这便是三阳积并而至之病。由此而知，想要通晓人与天地自然的关系，必须知道如何辨别阴阳，知道如何与四时相应，与五行相合。

雷公说：这些道理，讲得明显，我尚且不能辨别；讲得隐晦，我更是不能理解。请您再讲解一下其中的精微，使我能够能更好地领会这一深奥的道理。

黄帝说：你虽然得到老师的传授，却不知道与至道相合，从而对老师传授的道理产生疑惑。就让我告诉你至道的要点吧。如果病邪伤及五脏，患者的筋骨将会日渐瘦削。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能辨别，世上的医学不就要失传了吗？再如肾气将要断绝，患者就会出现心中抑郁憋闷的症状，日暮时更为严重，身体慵懒而不愿出门，更不愿意与人交往。

解说

现代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人们的生活压力也越来越大，加之环境污染日益严重，种种原因而导致了人体疾病的发生。可以说，是整个环境的变化使人体产生了疾病。治病求本，相应的，疾病的治疗也就应当考虑到上述各个方面，这就是传统中医所谓的"整体观"。

同时，从上面的论述中，我们也可以引申出同样的道理：既然治病需要"整体观"，那么防病同样也要着眼"整体观"。适当的放松，多亲近自然，多走到户外，加强锻炼，对身体及精神都会有着很好的影响。

[]{#chapter_83.xhtml}

示从容论第七十六

原文

黄帝燕坐[1]，召雷公而问之曰：汝受术诵书者，若能览观杂学[2]，及于比类，通合道理，为余言子所长，五脏六腑，胆胃大小肠，脾胞膀胱，脑髓涕唾，哭泣悲哀，水所从行，此皆人之所生，治之过失，子务明之，可以十全，即不能知，为世所怨。

雷公曰：臣请诵脉经上下篇，甚众多矣。别异比类，犹未能以十全，又安足以明之？

帝曰：子别试通五脏之过，六腑之所不和，针石之败，毒药所宜，汤液滋味，具言其状，悉言以对，请问不知。

雷公曰：肝虚、肾虚、脾虚皆令人体重烦冤，当投毒药，刺灸砭石汤液，或已或不已，愿闻其解。

帝曰：公何年之长，而问之少，余真问以自谬也。吾问子窈冥[3]，子言上下篇以对，何也？夫脾虚浮似肺，肾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肾，此皆工之所时乱也，然从客[4]得之。若夫三脏土木水参居，此童子之所知，问之何也？

雷公曰：于此有人，头痛、筋挛、骨重，怯然少气，哕、噫、腹满、时惊不嗜卧，此何脏之发也？脉浮而弦，切之石坚，不知其解，复问所以三脏者，以知其比类也。

帝曰：夫从容之谓也，夫年长则求之于腑，年少则求之于经，年壮则求之于脏。今子所言，皆失。八风菀热，五脏消烁，传邪相受。夫浮而弦者，是肾不足也；沉而石者，是肾气内着也；怯然少气者，是水道不行，形气消索也。咳嗽烦冤者，是肾气之逆也。一人之气，病在一脏也。若言三脏俱行，不在法也。

雷公曰：于此有人，四肢解堕，喘咳血泄，而愚诊之以为伤肺，切脉浮大而紧，愚不敢治。粗工下砭石，病愈，多出血，血止身轻，此何物也？

帝曰：子所能治，知亦众多，与此病失矣。譬以鸿飞、亦冲于天。夫经人之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类，化之冥冥[5]循上及下，何必守圣。今夫脉浮大虚者，是脾气之外绝，去胃外归阳明也。夫二火不胜三水[6]，是以脉乱而无常也。

四支解堕，此脾精之不行也。喘咳者，是水气并阳明也。血泄者，脉急血无所行也。若夫以为伤肺者，由失以狂也。不引比类，是知不明也。

夫伤肺者，脾气不守，胃气不清，经气不为使，真脏坏决，经脉傍绝，五脏漏泄，不衄则呕，此二者不相类也。

譬如天之无形，地之无理，白与黑相去远矣。

是失我过矣，以子知之，故不告子，明引比类从容，是以名曰诊轻[7]，是谓至道也。

注释

[1] 燕坐：坐而休息。

[2] 杂学：除医学以外的各种学问。

[3] 窈冥：义理玄妙的意思。

[4] 从客：从容不迫，沉着细致地诊断。

[5] 化之冥冥：通过分析、思考、揣摩，加以灵活运用。

[6] 二火不胜三水：二火指二阳，即胃；三水指三阴，即脾。

[7] 诊轻：《黄帝内经太素》中为"诊经"。

译文

黄帝坐着休息，把雷公召唤来问道：你学习医术，背诵医书，好像还见识广博，触类旁通，掌握了比类的方法，把道理融会贯通，跟我说说你的长处和体会吧。五脏、六腑、肝胆、脾胃、大肠小肠、膀胱脑髓，还有流涕流涎、哭泣、悲伤，都有水液参与，这些都是人生存的物质基础。治病时的注意事项和治疗禁忌，你一定要明确，这样才能全面救治，如果了解的不透彻，发生错误，就会被世人怨恨。

雷公说：我诵读了《脉经上下篇》，篇幅很大，但是对于区别、类比，我还不能全面了解，又怎能做到完全明确呢？

黄帝说：你已经了解了五脏的禁忌，六腑不协调的原因，针石治疗失败的原因，药物治疗的长处，汤剂的滋味性质，也能详细的描述，请问你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雷公说：肝虚、肾虚、脾虚的病症会使人身体困重，烦躁不安，可是运用药物治疗、针刺、艾灸等方法，有的治愈有的就不愈，我想知道它的原因。

黄帝说：你的年纪这么大，问题却这么幼稚，我真是问的不恰当。我问你哪些义理玄妙的道理，你却用《上下篇》的内容回答我，这是为什么？如果脾脉虚浮，摸起来就像肺脉，如果肾脉小浮摸起来就像脾脉，如果肝脉拘急沉散，摸起来就像肾脉，这些都是一般医生容易混淆的，但是从容细心就能避免这些问题。

脾属土，肝属木，肾属水，这三个脏器都在下焦离得很近，这小孩子都知道，你怎么问这个呢？

雷公说：有这样一个患者，头疼，筋脉拘挛，骨节沉重，神情怯弱，呼吸气少，常发哕噫的声音，腹部胀满，经常惊恐，睡眠有障碍，这是哪个脏器引起的？他的脉象浮而且弦，切按的时候像石头一样坚硬，不知怎么解决？脾、肝、肾三个脏器他们之间有相似的地方。

黄帝说：《从容》里面说，年纪大的人多考虑腑病，年纪小得多考虑经病，青壮年就多考虑脏病。今天你所说的都不是重点。八风的邪气侵犯人体，在体内郁积化热，五脏受到损害，邪气传变，脏腑之间都受了邪。脉象浮而且弦的，是肾不足；脉象沉，像石头一样的，是肾气在内部停滞；神情怯弱呼吸少气的，是水道不通行，形体和气力都削少。咳嗽烦躁，是肾气逆乱。人整体的气都由肾脏管理。如果认为气有三个脏器掌管，那就违背规律了。

雷公说：有个患者，四肢无力，气喘咳嗽，便血，我诊断为肺病，切脉感觉脉象浮大而且紧，没敢进行治疗。医术粗劣的医生用了砭石治疗，病却好了，出了很多血，血不出了以后身体感觉轻松，这是为什么？

黄帝说：你所能治和知道的病，已经很多了，但对这个病的诊断却错了。鸿鸟也偶尔能飞上天，粗工治好他是偶然的。高明的人治病，都遵循规律和法度，利用事物互相类比，通过思考和分析灵活运用，不拘泥规则。

脉浮大而且虚，是脾阳外越，失去胃气，阳气在外，绝于阳明，因为二阳不能强过三阴，所以脉象杂乱失去常数。四肢无力是因为脾的精气不能通行。气喘咳嗽是因为水气聚集在阳明。便血是因为经脉拘急血没有流行的通道。

如果认为是肺病，就是狂言了。不引证类比的话，道理是不能明确的。如果肺受了损伤，脾气不能固守，胃气不能肃清，经气不能作为通使，肺脏就损坏衰败，周围的经脉也都断绝，五脏都发生精气外泄，不是吐衄就是呕血，这两个病并不相似。

就像天没有形状，地没有常理，黑色和白色那样相差的很远。这个错误我也有责任，我以为你都知道，所以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明确的引用《从容》里面类比的方法，起名叫做"诊经"，是很重要的道理。

解说

作为学医之人，雷公虽研读了典籍，但在黄帝看来，他对医道的理解和参悟还不够深刻，以至于在辩证和诊断方面还会出现纰漏与错误。医生虽也是常人，但既然手握百姓的生命健康，誓以拯救苍生疾苦为己任，他们肩负的重担就对医术提出了必然的要求。无论是治病还是防病保健，我们的对象都是人的机体、人的生命，一旦犯了"疏于类比鉴别"，"辩证诊察不全面"的错误，不仅不能治愈疾病，反而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所以除了具备扎实深厚的医学知识外，在灵活运用医理的时候更应该谨慎再谨慎。有了前人对常见错误的总结，我们得以少走许多弯路，用最科学的方法达到最好的医疗保健效果。

诚然，无论针灸还是方药，每种医疗手段都有它的长处和短处。现今养生保健蔚然成风，其中不免有一些对某种特定方法的夸大和炒作。建议大家在选择之前明辨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健康问题，量力而行适可而止。雷公都会犯错，养生专家同样也可能犯错。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所以积极参考专业人士的意见，结合自身状况合理保健才是理智的。

[]{#chapter_84.xhtml}

疏五过论篇第七十七

原文

黄帝曰：呜呼远哉！闵闵乎[1]若视深渊，若迎浮云，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际[2]，圣人之术，为万民式[3]，论裁志意[4]，必有法则，循经守数[5]，按循医事[6]，为万民副[7]。故事有五过四德[8]，汝知之乎？

雷公避席再拜曰：臣年幼小，蒙愚以惑，不闻五过与四德，比类形名[8]，虚引其经，心无所对。

帝曰：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10]，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11]。尝富后贫，名曰失精[12]，五气留连，病有所并[13]。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躯形，诊之而疑[14]，不知病名，身体曰减，气虚无精，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15]。病深者，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荣[16]。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过也。

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17]。精气竭绝，形体毁沮[18]。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19]。愚医治之，不知补泻，不知病情，精华日脱，邪气乃并[20]，此治之二过也。

善为脉者，必以比类、奇恒[21]，从容[22]知之，为工而不知道，此诊之不足贵，此治之三过也。

诊有三常[23]，必问贵贱，封君败伤[24]，及欲侯王[25]？故贵脱势，虽不中邪，精神内伤，身必败亡。始富后贫，虽不伤邪，皮焦筋屈，痿躄[26]为挛，医不能严，不能动神，外为柔弱，乱至失常，病不能移，则医事不行，此治之四过也。

凡诊者，必知终始，有知余绪[27]，切脉问名[28]，当合男女。

离绝菀[29]结，忧恐喜怒，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工不能知，何术之语。

尝富大伤[30]，斩筋绝脉[31]，身体复行，令泽[32]不息，故伤败结，留薄归阳，脓积寒热。粗工治之，亟刺阴阳，身体解散，四支转筋，死日有期，医不能明，不问所发，惟言死日，亦为粗心，此治之五过也。

凡此五者，皆受术不通，人事不明也。

故曰：圣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阴阳，四时经纪，五脏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药所主，从容人事，以明经道，贵贱贫富，各异品理，问年少长勇惧之理；审于分部，知病本始，八正[33]九候[34]，诊必副矣[35]。

治病之道，气内为宝，循求其理，求之不得，过在表里。

守数据治，无失俞理，能行此术，终身不殆。

不知俞理，五脏菀熟[36]，痈发六腑。诊病不审，是谓失常，谨守此治，与经相明。

上经下经，揆度阴阳，奇恒五中[37]，决以明堂[38]，审于始终[39]，可以横行。

注释

[1] 闵闵乎：辽远深幽的样子。

[2]
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际：张介宾："深渊有底，故可测。浮云无定，故莫知其际。"

[3] 式：法则。

[4] 论裁志意：张志聪："当先度其志意之得失。"裁，估量。

[5] 循经守数：谓遵循经旨，依守法度。

[6]
按循医事：张介宾："循，察也。《周礼·医师·职》：'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供医事。'"

[7] 副：帮助。杨上善："副，助也。"

[8] 五过四德：指医疗上易犯的五种过失与作为医生应具备的四种德行。

[9]
比类形名，虚引其经，心无所对：张介宾："比类形名，公自言虽能比类形证名目，然亦虚引其经义，而心则未明其深远，故无以对也。"

[10] 尝贵后贱：曾经爵位显贵，而现已失势。

[11] 脱营：指营血消竭之病。

[12] 尝富后贫，名曰失精：指精气耗损之病。

[13]
五气留连，病有所并：谓五脏之中邪气留滞不去，病势便有所兼并而日趋深重。

[14]
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躯形，诊之而疑：王冰："言病之初也。病由想恋所为，故未居脏腑。事由情念所起，故不变躯形。医不悉之，故诊而疑也。"

[15]
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张介宾："及其病深，则真气消索，故曰无气。无气则阳虚，故洒然畏寒也。阳虚则神不足，故心怯而惊也。"

[16]
外耗于卫，内夺于荣：张介宾："精气俱损，则表里俱困，故外耗于卫，内夺于荣，此其所以为深也。"

[17]
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张介宾："乐则喜，喜则气缓；苦则悲，悲则气消，故苦乐无常，皆伤精气。"张志聪："乐者必过于温饱，苦者必过于饥寒，是以饮食失节，寒温失宜，皆伤精气。"

[18] 沮：败坏。

[19]
满脉去形：张介宾："厥气，逆气也。凡喜怒过度而伤其精气者，皆能令人气厥逆而上行。气逆于脉，故满脉。精脱于中，故去形。"

[20]
精华日脱，邪气乃并：张介宾："不明虚实，故不知补泻。不察所因，故不知病情。以致阴阳败竭，故精华日脱。阳脱者，邪并于阴；阴脱者，邪并于阳，故曰邪气乃并。"

[21] 奇恒：异常。

[22] 从容：依照标准。

[23] 三常：张介宾："三常，即是常贵贱，常贫富，常苦乐之义。"

[24]
封君败伤：过去高官显爵，而后降位削职。封君，封国之君，这里指身居高位的人。败伤，削官失位，失势败落。

[25] 及欲侯王：不审度自己的才德而欲求取侯王之位。

[27] 有知余绪 ：有，通"又"。 张介宾："谓察其本，知其末也。"

[28] 问名：问病症之名。

[29] 菀：谓思虑抑郁。

[30] 尝富大伤：曾经富有的人，一旦破产，精神形体都受到很大的创伤。

[31] 斩筋绝脉：筋如斩，脉如绝，表明耗伤太过。

[32] 泽：精液；息，长生。

[33]
八正：指二分（春分，秋分）、二至（夏至，冬至）、四立（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八个节气。

[34] 九候：指切脉上的三部九候。

[35] 诊必副矣：副：符合。指诊断必定符合病情。

[36] 菀熟：菀，积；熟，热。

[37]
上经下经，揆度阴阳，奇恒五中：指《上经》、《下经》、《揆度》、《阴阳》、《奇恒》、《五中》等医籍。

[38] 明堂：指面部气色。

[39] 审于始终：审察疾病的初始与终了。

译文

黄帝说：太深远了！天道辽远幽深，就像视探深渊，又像迎看浮云。然而，深渊虽深，终究可以测量；而迎看浮云，却难以看到它的边际。圣人的医术，是万民依循的榜样，考察人的情志，必定有自己的法则；遵守医学的常规和法则，审查医事，为天下百姓提供帮助。所以，医事有五过和四德，你知道吗？

雷公离开席位再拜回答说：我年纪太轻，蒙昧无知，不曾听说过五过和四德，虽然也能从疾病的症状和名目上来加以类比，但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心里仍是不甚了然。

黄帝说：诊病之前，首先应当询问病人的生活状况。如果是先贵后贱的病人，就能知道即使他没有感受外邪，也会自己生病，这种病称之为"脱营"。如果是先富后贫的病人，发病我们称之为"失精"；这是由于五脏之气滞留不运，郁滞而为病。医生在诊察这种病的时候，在发病初期，由于病不在脏腑，病人的身体并无明显改变，医生在诊断的时候，容易产生疑虑，难以确定是什么病。发病日久，病人的身体逐渐消瘦，气虚而不能生精，病势深重，真气耗损，阳气日渐虚弱，因此身寒心怯，时时受惊；之所以病势日益深重，是因为在外耗损了卫气，在内劫夺了营血。这种病，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医生，若不问明病人的状况，不知其致病的原因，也不能治愈。这是诊治上的第一个过失。

将要诊治疾病时，一定要询问病人的饮食和居住环境，以及是否有大喜大悲的情绪出现，或是先乐后苦等状况发生。突然的苦乐都能损伤精气，从而使精气遏绝，形体败坏。暴怒伤阴，暴喜伤阳，阴阳全被损伤，会使人气厥逆而上行，充满经脉；精气耗损，身体衰败变形。庸医在诊治这类疾病时，既不能恰当地运用补法泻法，又不能了解病情，致使精气日渐耗散，邪气得以积聚。这是诊治上的第二个过失。

善于诊脉的医生，一定善于通过对比疾病的正常与异常，依理分析，进而了解病情。如果不懂得这个道理，则他的诊治技术就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这是诊病上的第三个过失。

诊病时必须注意三种情况，必须询问患者的地位的贵贱，是否有过削爵失势之事，以及是否有做侯王的欲念。原来地位尊贵，一旦失势，患者的精神上必定会抑郁不乐。这种人，即使不中外邪，但因为精神内伤，身体也必然会败亡。先富后贫的人，虽然未被邪气所伤，但往往会发生皮毛焦枯、筋脉拘屈、双足痿弱拘挛不能行走的症状。这类病人，医生如果不能严肃地对其开导，不能动其思想改变其精神面貌，而一味的对其柔弱顺从，任其发展下去，则必然乱之而失常，致病不能变动，医治也不发生效果，这是诊治上的第四个过失。

但凡诊治疾病，必须了解患者发病初期及现在的病情，又要知道病的来龙去脉，在诊脉问证时，应当结合男女在生理及脉证上的特点。如因亲人爱人分离而不断怀念，致使情志郁结难解，以及忧恐喜怒等，都可使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医生如果不知道这些道理，还有什么诊治技术可言呢？曾经富有之人，一旦失去财势，心神必然大受损伤，从而筋脉严重受损。虽然形体依然能够活动，然而津液已不再滋生。如果旧伤败结，致血气留聚不散，郁而化热，归于阳分，时间长久则化为脓，脓血蓄积，使人寒热交作。医术低劣的医生治疗这种病，由于他不了解病由劳伤而致脓积，就会多次刺其阴阳经脉，使其气血更虚，身体懈散，四肢转筋，死期也就不远了。医生对此没有清晰的解释，又不问其发病的原因，只是说病已危重。这是医术低劣的医生，这就是诊治上的第五个过失。

上述五种过失，都是由于行医之人技艺不精，不明人情世故造成的。

所以说：圣人治病，一定会明了自然界阴阳的变化，四时寒暑的规律，五脏六腑间的关系，经脉的阴阳表里，刺灸、砭石、药物治疗最适宜的病症；能详察人情事理，通晓诊治的基本方法，从病人的贵贱贫富便能区分其体质及发病特点；通过询问病人的年龄高低，就能知道他性情勇怯的道理；诊察病症出现的部位，能够知道疾病的来龙去脉，并结合四时八风正气及三部九候脉象加以分析，这样的诊疗过程才是全备的。

治病，首先应该重视病人的元气强弱，从元气强弱的变化中，探求病因；这样若是不能诊断出来，那么疾病就在阴阳表里之间。

治病时应牢固地掌握气血多少及针刺深浅的规律，不要错解了取穴的原理方法。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治病则永远不会出现差错。

如果不能掌握取穴的理法，而妄加治疗，则使五脏积热，痈发于六腑。如果诊病不够仔细周密，就是失常；如果能掌握这些诊治原则，自然与经典的精髓相符合。

通晓《上经》、《下经》、《揆度》、《阴阳》、《奇恒》、《五中》的精义，并能结合病人的面部气色，察知疾病的来龙去脉，施诊行医便可随心所欲，遍行天下。

解说

这一篇提示了医生在为病人诊疗过程中的五种常见过错，第一，不注意病人身份地位的变化；第二，不注意病人的生活环境，包括饮食，起居，苦乐等；第三，不能鉴别诊断；第四，不注意病人精神状态的变化；第五，不注意病人的性别与情感。这五种过错往往会使治疗效果大打折扣，严重时甚至贻误病机，因此必须要引起足够的重视。要德才兼备才行，所谓"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所以行医者必要培养以下四种品质：知天地阴阳四时经纪，知五脏六腑雌雄表里，知刺灸砭石毒药所主，知从容人事以明经道。做了以上这些，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作为病人，要把心胸放开阔些，多与人交流，多与自然交流，做到
"三通"------心通、胃通、大便通，尽快恢复健康，回归到美好的生活中来。

[]{#chapter_85.xhtml}

征四失论篇第七十八

原文

黄帝在明堂，雷公侍坐。黄帝曰：夫子所通书，受事众多矣。试言得失之意，所以得之，所以失之。雷公对曰：循经受业，皆言十全，其时有过失者，请闻其事解也。

帝曰：子年少，智未及邪，将言以杂合耶。夫经脉十二、络脉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专，志意不理，外内相失，故时疑殆[1]。

诊不知阴阳逆从之理，此治之一失矣。受师不卒，妄作杂术，谬言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后遗身咎，此治之二失也。不适贫富贵贱之居，坐之薄厚[2]，形之寒温，不适饮食之宜，不别人之勇怯，不知比类，足以自乱，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诊病不问其始，忧患饮食之失节，起居之过度，或伤于毒[3]，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为粗所穷，此治之四失也。

是以世人之语者，驰千里之外，不明尺寸之论，诊无人事，治数之道，从容之葆[4]。坐持寸口，诊不中五脉，百病所起，始以自怨，遗师其咎[5]，是故治不能循理，弃术于市，妄治时愈，愚心自得。

呜呼，窈窈冥冥[6]，孰知其道。道之大者，拟于天地，配于四海，汝不知道之谕[7]，受以明为晦。

注释

[1] 疑殆：犹豫困惑不决，造成祸害。

[2] 坐之薄厚：所处环境的优劣。

[3] 或伤于毒：或者因为误服药物而损伤机体。

[4] 从容之葆：医生诊病时，要保持从容镇静的态度。

[5] 遗师其咎：把犯错的责任归咎于老师。

[6] 窈窈冥冥：比喻医道深奥。

[7] 谕：告诉。

译文

黄帝在名堂上，雷公在旁边陪伴。黄帝说：你读过的书已经非常全面了。请你谈谈你的收获和失败，还有收获和失败的原因。

雷公说：我遵循先人经典，学习他们的医术，这些我都能说得很全面。但是真正治疗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失误，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黄帝说：你还年轻，智慧还不够深厚，只是把听到的繁杂言论整合在一起而已。十二条经脉、三百六十五个络脉，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也是医生治病的根据。不能治愈疾病的医生，就是因为精神不够专注，分析思考不够缜密，没有兼顾到内部和外部，所以经常犹豫怀疑，贻误病情。

诊断疾病的时候不知道阴、阳逆顺的道理，这是第一个失误。跟随老师学习的不够，妄自施行杂乱的医术，把荒谬的言论当做道理，变换了说法当成自己的功绩，错误地使用砭石，造成治疗后遗留不适感，这是第二个失误。没有考虑患者贫穷、富有、高贵、低贱的身份，周围环境的好坏，形体的寒热状态，没有了解偏好的饮食，不辨别患者的勇敢、怯懦，不懂得类比，就会让自己迷惑，不能清楚地诊断病情，这是第三个失误。诊病的时候，不询问开始的状况，不考虑饮食不节、起居不恰当，还有被药物毒性所伤的因素，就草率的切脉诊断，怎么能诊断准确呢？医生妄自说病名，粗心大意，这是第四个失误。

现在有的人总是说大话，夸夸其谈，但实际上没有掌握细节的理论，他们治起病来不问患者的身世状况，不考虑治疗的规律方法，做不到从容镇静，即使把持着寸口脉，也切不出五脏的脉象，诊不出各种疾病的原因，就开始自我埋怨，把过错归咎给老师。这就是治病不遵循医理，虽然在社会上行医治病，也是胡乱诊治，还自以为很了不起。

啊！医学的道理多么深奥啊，谁能真正精通它呢？它的玄妙广博，就好像天地一样辽阔，像大海一样浩瀚。你不知道这个道理，我给你讲明白，好解除你的疑惑。

解说

"手如卧虎，如临深渊"的谨慎细致，是医生治疗患者时必要的态度。否则，"精神不专，志意不理，外内相失，故时疑殆"，远不可能取得十全的疗效。不学无术、粗枝大叶、贻误病情的恶劣作风还可能对健康造成损害。人们对待医疗保健，应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学好基本功，全面耐心的考察病情和身体整体状况，这才是科学的。

我们祖先的医学理论深远博大，如果不深入研究很难掌握其中玄妙的道理。虚心学习你会发现，传统医学的覆盖面既包括古典哲学理论，还包括了我国古代的自然科学，如天文、历法、地理、生物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很可能导致养生方法的偏用或误用。现在各种媒体上有关中医保健的信息多如牛毛，但究竟有几成是真正传统医学的精华，真正对我们的身心有益处，又有几成是所谓专家断章取义之后在谬论头上戴上了"中医养生"的帽子，这需要我们用慧眼去分辨。因此，虚心研习医学知识，谨慎细致的防病保健是值得提倡的正确态度。

[]{#chapter_86.xhtml}

阴阳类论篇第七十九

原文

孟春[1]始至，黄帝燕[2]坐，临观八极，正八风之气，而问雷公曰：阴阳之类，经脉之道，五中[3]所主，何脏最贵？

雷公对曰：春甲乙青，中主肝，治七十二日，是脉之主时，臣以其脏最贵。

帝曰：却念上下经，阴阳从容[4]，子所言贵，最其下也。

雷公至斋七日，旦复侍坐。帝曰：三阳为经[5]，二阳为维[6]，一阳为游部[7]，此知五脏终始。三阳为表[8]，二阴为里[9]，一阴至绝，作朔晦[10]，却具合以正其理。

雷公曰：受业未能明？

帝曰：所谓三阳者，太阳为经。三阳脉至手太阴，弦浮而不沉，决以度，察以心，合之阴阳之论。所谓二阳者阳明也，至手太阴，弦而沉急不鼓，炅至以病皆死。一阳者少阳也，至手太阴上连人迎，弦急悬不绝，此少阳之病也，专阴[11]则死。

三阴者，六经之所主也。交于太阴、伏鼓不浮，上空志心[12]。二阴至肺，其气归膀胱，外连脾胃。一阴独至，经绝气浮，不鼓，钩而滑。此六脉者，乍阴乍阳[13]，交属相并，缪通五脏，合于阴阳。先至为主，后至为客。

雷公曰：臣悉尽意，受传经脉，颂得从容之道以合从容，不知阴阳，不知雌雄？帝曰：三阳为父[14]，二阳为卫[15]，一阳为纪[16]；三阴为母[17]，二阴为雌[18]，一阴为独使[19]。

二阳一阴，阳明主病，不胜一阴，软而动，九窍皆沉。

三阳一阴，太阳脉胜，一阴不为止，内乱五脏，外为惊骇。

二阴二阳病在肺，少阴脉沉，胜肺伤脾，外伤四支。

二阴二阳皆交至，病在肾，骂詈妄行，巅疾为狂。

二阴一阳，病出于肾。阴气客游于心脘，下空窍堤[20]，闭塞不通，四肢别离。

一阴一阳代绝，此阴气至心，上下无常，出入不知[21]，喉咽于燥，病在土脾。

二阳三阴，至阴皆在，阴不过阳，阳气不能止阴，阴阳并绝，浮为血瘕[22]，沉为脓附。阴阳皆壮，下至阴阳，上合昭昭，下合冥冥[23]，诊决死生之期，遂含岁首。

雷公曰：请问短期[24]，黄帝不应。

雷公复问，黄帝曰：在经论中。

雷公曰：请问短期？

黄帝曰：冬三月之病，病合于阳者，至春正月，脉有死证，皆归出春。

冬三月之病，在理已尽，草与柳叶皆杀，春阴阳皆，绝期在孟春。

春三月之病，曰阳杀，阴阳皆绝，期在草干。

夏三月之病，至阴不过十日，阴阳交[25]，期在溓水[26]。

秋三月之病，三阳俱起，不治自己。阴阳交合者，立不能坐，坐不能起。三阳独至，期在石水[27]。二阴独至，期在盛水[28]。

注释

[1] 孟春：农历正月为春季第一个月，称孟春。

[2] 燕：安闲。王冰："燕，安也。"张介宾："燕，闲也。"

[3] 五中：指五脏。

[4]
上下经，阴阳从容：古书名，已佚。张介宾："上下经，古经也；阴阳从容，其篇名也。"

[5]
三阳为经：周身经脉惟足太阳为巨，直行人身背部，故为经。三阳，指足太阳。

[6]
二阳为维：足阳明脉行于人身胸腹部，维系于前，故为维。二阳，指足阳明。

[7]
一阳为游部：足少阳脉行于人身之侧，向前会于阳明，向后会于太阳，出入于太阳，阳明二脉之间，故称游部。

[8] 三阳为表：太阴为阴经之表。

[9] 二阴为里：少阴为三阴之里。二阴指少阴。

[10]
一阴至绝，作朔晦：厥阴为阴尽而阳生。一阴指厥阴。至绝，阴之尽也。阳生是朔，阴尽是晦。

[11] 专阴：即独阴，指无胃气的真脏脉。

[12] 上空志心：即心志空虚。

[13] 乍阴乍阳：王冰："或阴见阳脉，或阳见阴脉，故云乍阴乍阳也。"

[14]
三阳为父：太阳经总领诸经故称之。张介宾："此详明六经之贵贱也，太阳总领诸经，独为尊大，故称为父。"

[15]
二阳为卫：阳明主为卫外。马莳："二阳者，即阳明也，阳明为表之维，捍卫诸部，所以为卫也。"

[16] 一阳为纪：少阳出于太阳、阳明之间，为阳之交会，故称纪。

[17] 三阴为母：太阴能滋养诸经，故称为母。

[18]
二阴为雌：少阴为里。张介宾："少阴属水，水能生物，故曰雌，亦上文二阴为里之义。"

[19] 一阴为独使：厥阴能交通阴阳。

[20] 窍堤：指膀胱。张介宾："窍堤者，窍以为通，堤以为束，即膀胱也。"

[21] 出入不知：饮食无味，大小便难以自禁。

[22] 血瘕：淤血形成的肿块。

[23]
上合昭昭，下合冥冥：与天地的大道相符合。张介宾："昭昭可见，冥冥可测，有阴阳之道在也。"

[24] 短期：短期内死亡。

[25] 阴阳交：指脉象阴阳交错。

[26] 溓水：水清之时，相当于中秋节。

[27] 石水：水冰硬如石之时，指冬季。

[28] 盛水：多雨水时节。

译文

立春这天，黄帝安闲地坐者，从大殿之上俯视八方的景色，观察八风的风向，问雷公：按照阴阳的归类、配合经脉理论以及五脏主时的规律，你认为哪一脏最为重要？

雷公回答说：春季为一年的开端，属甲乙木，其色青，在五脏中主肝，肝旺于春季七十二日，这时是肝脉当令时节，因此我认为肝最重要。

黄帝说：我依据《上下经》中的《阴阳从容篇》加以体味，认为你认为最重要的，恰恰是最不重要的。

雷公斋戒七天后，又在早晨侍坐在黄帝身旁。黄帝说：三阳为经，二阳为维，一阳为游部。了解了这些，就可以知道五脏之气运行的终始了。三阴为表，二阴为里，一阴为阴气的终结，也是阳气的开始，如同朔晦的交界，全都符合阴阳生灭循环的道理。

雷公说：我还是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黄帝说：所谓"三阳"，即指太阳，太阳为经纶，如果脉至于手太阴寸口，呈现弦浮不沉之象，便要仔细思考，用心体会，参合阴阳运行的理论，从而判断其好坏。所谓"二阳"，即指阳明，如果脉至于手太阴寸口，呈现弦而沉急之象而不鼓击手指，那么等到火热大至的时候，病人就会死亡。"一阳"即指少阳，如果脉至于手太阴寸口，上连人迎，呈现弦急悬而不绝之象，就是少阳经的病脉，一旦出现有阴无阳的真脏脉象，病人就要死亡。

"三阴"为手太阴肺经，肺主宰百脉，为六经统帅，如果它的气交于太阴寸口，脉象沉伏鼓动而不浮，便是太阴之气陷下而不能上升之征，从而导致心志空虚。"二阴"指少阴，它的脉至于肺，气归于膀胱，在外与脾胃相连。"一阴"指厥阴，它的脉单独至于太阴寸口，经气已经断绝，因此脉气浮而不鼓，脉象如钩而滑。

以上六种脉象，或是阳脏出现阴脉，或阴脏出现阳脉，相互交错，会聚于寸口，和五脏贯通，与阴阳相合。如果出现这种种脉象，先出现于寸口的为主，后出现于寸口的为次。

雷公说：我已经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了。但现在若是把您以前传给我的经脉的理论，以及我自己从书本上读到的从容之道，和您今天所讲的从容之法相结合的话，我还是不明白其中阴阳雌雄的含义。

黄帝道：三阳像父亲一样尊崇威严，二阳就像外卫，一阳如同枢纽；三阴像母亲一样柔和慈爱，善于育养，二阴就像内守后援，一阴如使者一般沟通阴阳。

二阳一阴为阳明主病，二阳胜不过一阴，阳明脉软而动，九窍之气因而沉滞不利。

三阳一阴为病，在外表现为太阳脉胜，寒水之气旺盛，一阴肝气不能制止寒水，因此在内扰乱五脏，在外出现惊骇的症状。

二阴二阳则病在肺，少阴脉沉，少阴之气在内压迫肺而损伤脾，在外则伤及四肢。

二阴二阳交互为患，则土邪侮水，其病在肾，就会出现行为混乱，任意骂人，癫狂不止的症状。

二阴一阳，其病出于肾，阴气上逆于心，向下控制膀胱，使小便闭塞不通，而四肢则像脱离身体一样不能正常运动。

一阴一阳为病，其脉代绝，这是厥阴之气上至于心而发生的病变，要么在上，要么在下，并没有固定的地方；饮食无味，大小便难以自禁，咽喉干燥，病在脾土。

二阳三阴为病，包括至阴脾土在内，阴阳之气不能相互沟通及制约，从而相互隔绝，阳浮于外则生成血瘕，阴沉于里则生成脓肿；若阴阳之气都很旺盛，病变趋向下，男子则阳道生病，女子则阴部病变。

遵从天地运行的规律，以阴阳之理来推断病人生死的时间，这样就要参合一岁之中何气为首。

雷公说：我想知道各种疾病的死亡日期。

黄帝没有回答。

雷公再问。

黄帝说道：医经上有说明。

雷公又说：各种疾病的死亡日期是怎样的呢？

黄帝道：在冬季的三个月中犯病，如果病症呈现的脉象都属阳盛，到第二年春正月脉出现死征，病人会在初春交夏之时死亡。冬季三月的病，按照脉证之理已经没有生机，草与柳叶都已凋零，春天阴阳之气都断绝，则死期就在正月。在春季三个月中犯病，称为"阳杀"。阴阳之气都已断绝，死期就在冬天草木枯干之时。在夏季三个月中犯病，如果不能痊愈，又与至阴之时相遇，那么死期就在至阴后不超过十天的时间里；如果脉象出现阴阳交错，死期就在初冬结薄冰之时。秋季三个月中犯病，如果出现了手足三阳的脉证，不用治疗也会自愈。若是阴阳交错合而为病，病人一旦站着就不能坐下，坐下就不能站起。如果三阳脉并至，独阳无阴，死期在冬季严寒、冰硬如石的时候。二阴脉并至，独阴无阳，死期在夏季的雨水时节。

解说

本篇对中医特有的脉象做了论述，即我们平常所说的寸口诊法。寸口诊法即手太阴肺经脉诊法，初持脉时，令其掌心向上，桡骨茎突内侧动脉搏动处是谓关上。关前为阳，关后为阴，关前为寸，关后为尺。左右两手寸关尺分别对应心肝肾、肺脾命。诊脉时医生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取寸关尺三部脉，且每部脉都要从浮中沉三种程度去诊察。

[]{#chapter_87.xhtml}

方盛衰论篇第八十

原文

雷公请问：气之多少，何者为逆，何者为从？黄帝答曰：阳从左，阴从右，老从上，少从下[1]，是以春夏归阳为生，归秋冬为死[2]，反之则归秋冬为生，是以气多少，逆皆为厥。

问曰：有余者厥耶？答曰：一上不下，寒厥到膝，少者秋冬死，老者秋冬生，气上不下，头痛巅疾，求阳不得，求阴不审[3]，五部隔无征，若居旷野，若伏空室，绵绵乎[4]属不满日。是以少气之厥，令人妄梦，其极至迷。三阳绝，三阴微，是为少气。

是以肺气虚，则使人梦见白物，见人斩血藉藉[5]。得其时则梦见兵战。肾气虚，则使人梦见舟船溺人，得其时则梦伏水中，若有畏恐。肝气虚，则梦见菌香[6]生草，得其时则梦伏树下不敢起。心气虚，则梦救火阳物，得其时则梦燔灼。脾气虚，则梦饮食不足，得其时则梦筑垣盖屋。此皆五脏气虚，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合之五诊，调之阴阳，以在《经脉》。

诊有十度，度人、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阴阳气尽，人病自具。脉动无常，散阴颇阳[7]，脉脱不具，于无常行，诊必上下，度民君卿，受师不卒，使术不明，不察逆从，是为妄行，持雌失雄，弃阴附阳[8]，不知并合，诊故不明，传之后世，反论自章。

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阴阳并交，至人之所行。阴阳并交者，阳气先至，阴气后至。

是以经人持诊之道，先后阴阳而持之，奇恒之势，乃六十首[9]，诊合微之事，追阴阳之变，章五中之情，其中之论，圣虚实之要，定五度[10]之事，知此乃足以诊。是以切阴不得阳，诊消亡；得阳不得阴，守学不湛[11]。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后，故治不久。知丑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纪，诊道乃具，万世不殆。起所有余，知所不足，度事上下，脉事因格[12]。是以形弱气虚死，形气有余，脉气不足死；脉气有余，形气不足生。是以诊有大方，坐起有常，出入有行，以转神明，必清必净，上观下观，司八正邪[13]，别五中部，按脉动静，循尺滑涩寒温之意，视其大小，合之病能，逆从以得，复知病名，诊可十全，不失人情，故诊之或视息视意，故不失条理，道甚明察，故能长久。不知此道，失经绝理，亡言妄期，此谓失道。

注释

[1]
老从上，少从下：老年人的气血从下开始衰弱，所以从上为顺，年轻人的气血从下开始旺盛，所以从下为顺。

[2]
春夏归阳为生，归秋冬为死：春夏时人的正气旺，人与天地相应，所以为生，秋冬时和时令相逆，故为死。

[3]
求阳不得，求阴不审：厥阴头部的疾病，好像阳证，但不是阳证，好像阴证也不是阴证。

[4] 绵绵乎：形容病情深重，病势缠绵。

[5] 借借：血肉狼藉。

[6] 菌香：有香气的菌类。

[7] 散阴颇阳：阴阳偏颇散乱。

[8] 持雌失雄，弃阴附阳：顾此失彼，片面的认识问题。

[9] 六十首：《奇恒之势》六十首。

[10] 五度：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

[11] 湛：精纯全面。

[12] 脉事因格：根据脉证来推究病理。

[13] 司八正邪：司，候查的意思；八正，指八节；邪，指不正之气。

译文

雷公问道：气有多少，那么怎样是逆，怎样算是顺呢？黄帝回答说：阳气从左向上升，阴气从右向下降，老年人的气从下肢开始衰退，所以从上就是顺；年轻人的气从上部开始旺盛，所以从下就是顺。春天和夏天阳气旺，从阳就是生，从阴就是死；秋天和冬天阴气盛，从阴就是生，从阳就是死。所以无论气的多和少，出现逆就会引发厥证。

雷公问：气有余会发生厥证么？黄帝回答说：如果气有余，会出现一旦上逆就没法下降的状况，如果寒气厥逆到膝关节，年轻的患者秋冬季节会死亡，年老的患者遇上秋冬季节会有所好转。气厥逆到上部不能下降，会造成巅顶头疼，好像阳证，但不是阳证，好像阴证也不是阴证。五脏的气好像都被隔绝，不能相通，但是又没有明显的征象，好像住在空旷的田野里，又好像藏在空荡的屋子里，病势绵延经久不愈，很可能过不完当日。另外，还有因为气少而引起的厥证，使人做噩梦，甚至昏迷恍惚。三个阳脉要断绝，三个阴脉很微细，这是少气的症状。

如果肺气虚，人会梦见白色的东西，梦见杀人，血肉模糊。如果肺气旺盛的时令，会梦见两军交战。如果肾气虚会梦见翻船，人溺水。肾气旺盛的时令，会梦见藏在水里，心中恐惧。如果肝气虚，会梦见香草。肝气旺盛的时令会梦见藏在树下面不敢出来。如果心气虚，会梦见救火和火一类属阳的东西，心气旺盛的时令，会梦里灼热难耐。如果脾气虚，就会梦见吃不饱，饮食不足。脾气旺盛的时令，会梦见建房盖屋。这些都是五脏气虚的表现。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就要结合各种诊断方法整体考虑，调理阴阳，根据经脉盛衰的状况，进行治疗。

诊断有十度，就是度量人体的经脉、脏腑、皮肉、筋骨还有俞穴。了解了阴气和阳气变化的规律，人体的病变也自然就能解释了。脉象的变化没有定数，阴阳的散乱或者偏盛都可能导致脉象脱绝，失去正常的规律。诊断的时候一定要全面观察，了解患者身份的高低贵贱。如果跟随老师学习的不透彻，医术就了解的不明确，在临床上如果不仔细诊察经气的逆顺就治疗，是狂妄的行为，了解了一点就遗漏了其他的内容，顾此失彼，不懂得整体考虑，就会诊断错误。流传到后世，必然暴露出这些错误。

地气虚，天气也绝尽，天气太亢盛，地气就表现为不足。阴和阳沟通，圣人才能做到。就是阳气先到来，阴气随后到来。好的医生诊断的时候，诊脉的时候会先分辨阴和阳，根据《奇恒之势》分辨哪些是正常的，哪些是不正常的。诊断很精密，要观察阴阳的变化，了解五脏的状况。只有掌握了这些理论、分辨虚实的关键还有判断疾病的五种方法，才能够谈论诊断的事情。如果切脉只知道阴不知道阳，诊断就没有意义。了解了阴却不知道阳，说明学习的不够扎实。只知道左却不知道右，或者只知道右却不知道左，只知道上却不知道下，或只知道下却不知道上，这都是不能长久为人治疗的。医生要了解丑陋，善良，知道生病和健康的状况，知道高也要知道下，知道坐也要知道站，知道行动也要知道停止，治疗要有纲纪，这样诊治的道理才全面，每个方面都不能懈怠。

出现有余的症状，要意识到它的不足之处。衡量病情的上下位置，根据脉象研究病情。如果形体虚弱，气血也虚弱，病人即将死亡。如果形体和气血有余，脉气不足的病人也会死亡。脉气有余，虽然形体和气血不足，也可以生还。诊断有普遍的大方法，医生的行为要有规矩，出入有原则，头脑要清楚，情绪稳定，注意上下全面的观察患者，需找病邪的部位，审查五脏的状况，切按脉搏，感受尺骨部位的寒热属性，观察病情的改变，综合各方面状况，选择逆治或顺治的方法，确定疾病的名称。诊断的时候可以做到全面没有过失，不遗漏状况。要看着病人的眼睛了解他的精神意志，不能失去调理。道理懂得越深刻，诊断就越清晰准确，这样就能长久的为人诊治。如果不了解这个道理，违背经典上的原则，妄自作诊断，是有失医德的。

解说

人体阴阳盛衰逆从的道理可以使用四时理论来解释，并通过五诊十度的方法加以全面诊察。此外，根据五行归类的方法，我们还能对五脏阴虚而产生的梦境进行分析和诊断。这对我们日常的精神调摄保健有很好的指导意义。现归纳如下：

通过参考梦境，我们能更有效地了解自己脏腑的状况。若出现哪个脏器的虚损可以及时进行饮食和起居上的调理。比如发现肾虚的症状，可以泡适量枸杞代茶饮，发现肺气虚的症状可以煮百合粥调养。从饮食起居的小事做起，关爱自己，举手之劳天长日久也会收获大效果。

[]{#chapter_88.xhtml}

解精微论篇第八十一

原文

黄帝在明堂，雷公请曰：臣受业[1]传之，行教以经论，从容形法，阴阳刺灸，汤药所滋。行治有贤不肖[2]，未必能十全。若先言悲哀喜怒，燥湿寒暑，阴阳妇女，请问其所以然者，卑贱富贵，人之形体所从，群下[3]通使[4]，临事[5]以适道术，谨闻命矣。请问有毚愚仆漏[6]之问，不在经者，欲闻其状。帝曰：大矣。

公请问：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其故何也？帝曰：在经有也。复问：不知水[7]所从生，涕所从出也。帝曰：若问此者，无益于治也，工之所知，道之所生也。

夫心者，五脏之专精也，目者其窍也，华色者其荣也。是以人有德也，则气和于目，有亡，忧知于色。是以悲哀则泣下，泣下水所由生。水宗者，积水也；积水者，至阴也；至阴者，肾之精也。宗精之水，所以不出者，是精持之也，辅之，裹之，故水不行也。

夫水之精为志，火之精为神，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故谚言曰：心悲名曰志悲，志与心精共凑于目也。是以俱悲则神气传于心精，上不传于志而志独悲，故泣出也。泣涕者，脑也，脑者阴也，髓者骨之充也，故脑渗为涕，志者骨之主也，是以水流而涕从之者，其行类也。夫涕之与泣者，譬如人之兄弟，急则俱死，生则俱生，其志以早悲，是以涕泣俱出而横行也。夫人涕泣俱出而相从者，所属之类也。雷公曰：大矣。

请问人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不从之，何也？帝曰：夫泣不出者，哭不悲也。不泣者，神不慈也；神不慈则志不悲，阴阳相持，泣安能独来？夫志悲者惋，惋则冲阴，冲阴则志去目，志去则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泣出也。且子独不诵不念夫经言乎？厥则目无所见。夫人厥则阳气并于上，阴气并于下，阳并于上则火独光也；阴并于下则足寒，足寒则胀也。夫一水不胜五火，故目眦[8]盲。是以冲风泣下而不止，夫风之中目也，阳气内守于精，是火气燔[9]目，故见风则泣下也。有以比之，夫火疾风生乃能雨，此之类也。

注释

[1] 授业：同"受业"，从师学习。

[2] 有贤不肖：有时有效有时无效。

[3] 群下：普通民众。

[4] 通使：有钱有势的人。

[5] 临事：临症实践。

[6] 毚愚之问：自谦。

[7] 水：指眼泪。

[8] 目眦：指眼睛。眦：眼角。

[9] 燔：烤。

译文

黄帝坐在明堂，雷公问道：我向你学习了医道传授给别人，并且都是根据经典所谈的内容，如从容形法、阴阳刺灸、汤药滋补等。但是治疗结果有时有效，有时没有效果，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您告诉我要先了解悲哀喜怒、燥湿寒暑、阴阳妇女等状况，至于原因，您告诉我治疗疾病时要结合卑贱富贵、人的形体体质、病人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来进行判断，这些我都听您讲过了。我还有一个虽简单但是没有想通的问题，我在经典里也没有找到，我希望聆听一下有关它的状况。黄帝说：你想问题很全面啊。

雷公问道：如果哭泣但是流不出眼泪，或者即使有眼泪也很少，这是什么原因呢？黄帝说：
这种状况，典籍里是有记载的。雷公接着问道：但是我并不知道眼泪是从哪产生的。黄帝答道：你问的这个问题，虽然对于治疗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医生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医理正是从这些道理中产生的。

心脏是五脏的总主，两眼是它联系外界的通道，面部的光华色泽是它的外在表现。因此，人有高兴的事时，神气就会集中在两只眼睛上；人有失意的事时，忧伤的神情也会表现在脸上。因此悲哀的时候人就会流下眼泪，这些眼泪是由水所产生的，而水是来源于体内积存的水液，而积存的水液是至阴，至阴则是肾脏的精华。作为肾之精华的水液，之所以不随便流出，就是因为受到了肾的制约、夹辅以及包裹；所以泪水不会随意的流出。

水的精气在于主人之志，火的精气在于主人之神，水火相互交感，神与志都感受到悲伤，所以才产生了泪水。因此谚语说：心悲也可以说是志悲，就是志与心共同的集中于目的缘故。所以心肾俱悲时，神气向上传到心精，但是并不向下传到肾志而使得肾志独悲，水没有受到制约，所以眼泪就流出来了。鼻涕是从脑中出来的，脑属阴。骨髓是用来填充骨头的，所以脑髓渗出而形成鼻涕。而肾志是骨的主宰，因此眼泪流出之后而鼻涕也跟着流了出来，所以鼻涕和眼泪是同一类的。眼泪和鼻涕，好像两个兄弟，危急时则同拼而死，同生而生，如果肾志感到悲伤，就会引起眼水和鼻涕一起涌出。鼻涕和眼泪一起出来而且相互随从，就是因为它们同属一类的缘故。雷公说：您说的道理真是博大精深啊！

雷公接着问道：如果人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眼泪很少并且没有鼻涕，这是什么原因呢？黄帝说：哭泣但是不流眼泪是因为哭得并不悲伤。不流眼泪是因为神气之中并没有怜慈之心，没有怜慈之心，肾志就不会感到悲伤，和往常一样，阴阳能够相持，眼泪怎么能够单独地流出来呢。假如肾志感到悲惋，就会冲动阴气；阴气受到冲动，肾志就会离开眼睛；肾志离开眼睛，就会使得神不守精，神和精都离开了眼睛，则鼻涕和眼泪就全流出来了。你没有读过医学的经书吗？那上面有提到：有厥症的人眼睛就会什么也看不见。这是因为有厥症的人，阳气会集中在上部，阴气会集中到下部；阳气集中在上部会使得人阳亢，像火发光一样；阴气集中在下部会使得人的脚部寒冷，且腹部胀满。因此脑中之一水难以抵挡五志之火，所以眼睛就会看不见东西。所以迎着风，眼泪就会流个不停；风邪击中眼睛的时候，阳气内守于精气，火气不断烤炙眼睛，因此眼睛见风就会流泪。打个比方，就好像是一场火正遇上一场大风，就会催生降雨，这是一个道理的。

解说

一般以为鼻涕和眼泪是最平常的东西，但是实际上泪涕的产生是和我们的心境有着很大的关系，当心情感到悲伤时，眼泪和鼻涕就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来；而且流泪的多少正是悲伤程度的体现。正如文中所说，如果只是哭却没有眼泪，那恰恰是因为人并没有真正地感到悲伤。如此的话，为什么哭却没有眼泪就可以理解了。

[]{#chapter_89.xhtml}

黄帝内经下册

[]{#chapter_90.xhtml}

灵枢

[]{#chapter_91.xhtml}

九针十二原第一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子[3]万民，养百姓[4]，而收其租税；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余欲勿使被毒药[5]，无用砭石[6]，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荣其逆顺出入之会[7]。令可传于后世，必明为之法，令终而不灭，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经纪[8]，异其篇章，别其表里，为之终始。令各有形，先立针经。愿闻其情。

岐伯答曰：臣请推而次之，令有纲纪，始于一，终于九焉。请言其道！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9]。粗守形，上守神[10]。神乎，神客在门[11]，未睹其疾，恶知其原？刺之微在速迟。粗守关，上守机，机之动，不离其空[12]，空中之机，清静而微。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知机之道者，不可挂以发[13]。不知机道，叩之不发[14]。知其往来，要与之期[15]。粗之闇[16]乎，妙哉，工独有之。往者为逆，来者为顺，明知逆顺，正行无问[17]。迎而夺之，恶得无虚？追而济之，恶得无实？迎之随之，以意和之，针道毕矣。

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18]则除之，邪胜则虚之。大要曰：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言实与虚，若有若无，察后与先，若存若亡[19]，为虚与实，若得若失[20]。

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补泻之时，以针为之。泻曰，必持内[21]之，放而出之，排阳得针，邪气得泄。按而引针，是谓内温[22]，血不得散，气不得出也。补曰，随之随之，意若妄之[23]。若行若按[24]，如蚊虻止，如留如还，去如弦绝，令左属右[25]，其气故止，外门已闭，中气乃实，必无留血，急取诛之。

持针之道，坚[26]者为宝。正指直刺[27]，无针左右。神在秋毫，属意病者[28]。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方刺之时，必在悬阳，及与两卫[29]。神属勿去，知病存亡。血脉者，在腧横居[30]，视之独澄，切之独坚。

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镵针[31]，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32]，长一寸六分；三曰鍉针[33]，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34]，长四寸，广二分半；六曰员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三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曰大针，长四寸。镵针者，头大末锐，去泻阳气；员针者，针如卵形，揩摩分间，不得伤肌肉者，以泻分气；鍉针者，锋如黍粟之锐，主按脉勿陷，以致其气；锋针者，刃三隅以发痼疾；铍针者，末如剑锋，以取大脓；员利针者，大如氂[35]，且员且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毫针者，尖如蚊虻喙，静以徐往，微以久留之而养，以取痛痹；长针者，锋利身薄，可以取远痹；大针者，尖如梃[36]，其锋微员，以泻机关[37]之水也。九针毕矣。

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浊气在中[38]，清气在下。故针陷脉[39]则邪气出，针中脉[40]则浊气出，针太深则邪气反沉、病益。故曰：皮肉筋脉，各有所处。病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以任其所宜。无实无虚。损不足而益有余，是谓甚病。病益甚，取五脉[41]者死，取三脉者恇[42]；夺阴者死，夺阳者狂，针害毕矣。

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之，勿复针。针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任其所，为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刺之道毕矣。

黄帝曰：愿闻五脏六腑所出之处。岐伯曰：五脏五俞，五五二十五俞[43]，六腑六俞，六六三十六俞[44]，经脉十二，络脉十五[45]，凡二十七气，以上下。所出为井，所溜为荥，所注为俞，所行为经，所入为合，二十七气所行，皆在五俞也。

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所言节者，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非皮肉筋骨也。

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复[46]。一其形，听其动静，知其邪正。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气至而去之。

凡将用针，必先诊脉，视气之剧易，乃可以治也。五脏之气，已绝于内，而用针者反实其外，是谓重竭[47]。重竭必死，其死也静。治之者辄反其气，取腋与膺[48]。五脏之气，已绝于外，而用针者反实其内，是谓逆厥[49]。逆厥则必死，其死也躁，治之者反取四末[50]。刺之害中而不去，则精泄；害中而去，则致气[51]。精泄则病益甚而恇，致气则生为痈疡。

五脏有六腑，六腑有十二原，十二原出于四关[52]，四关主治五脏。五脏有疾，当取之十二原。十二原者，五脏之所以禀三百六十五节气味也。五脏有疾也，应出十二原，而原各有所出，明知其原，睹其应，而知五脏之害矣。阳中之少阴，肺也，其原出于太渊，太渊二。阳中之太阳，心也，其原出于大陵，大陵二。阴中之少阳，肝也，其原出于太冲，太冲二。阴中之至阴，脾也，其原出于太白，太白二。阴中之太阴，肾也，其原出于太溪，太溪二。膏[53]之原，出于尾，鸠尾一。肓[54]之原，出于脖胦[55]，脖胦一。凡此十二原者，主治五脏六腑之有疾者也。鸠胀取三阳，飧泄[56]取三阴。

今夫五脏之有疾也，譬犹刺也，犹污也，犹结也，犹闭也。刺虽久犹可拔也，污虽久犹可雪也，结虽久犹可解也，闭虽久犹可决也。或言久疾之不可取者，非其说也。夫善用针者，取其疾也，犹拔刺也，犹雪污也，犹解结也，犹决闭也。疾虽久，犹可毕也。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

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57]；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58]。阴有阳疾者，取之下陵三里，正往无殆[59]，气下[60]乃止，不下复始也。疾高而内者，取之阴之陵泉；疾高而外者，取之阳之陵泉也。

注释

[1]
九针：古代医生应用的九种不同形状和用法的针具。名称是：鑱（音"蝉"）针、圆针、鍉（音"迪"）针、锋针、铍（音"披"）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大针。

[2] 十二原：脏腑真气输注于体表的处所，也是治疗脏腑疾患的十二个要穴。

[3] 子：把百姓万民当做自己的子女一样爱护。

[4] 百姓：这里指百官。

[5] 毒药：古人对药物的通称。

[6] 砭石：石针，上古时代用以治病的尖石。

[7]
荣其逆顺出入之会：滋养经脉逆顺往来的交会穴，使气血在这个地方能够正常运行。

[8] 经纪：这里指有条理的理论。

[9]
易陈而难入：使用微针治病的要领，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很难。陈，陈述，说。

[10]
粗守形，上守神：技术粗劣的医生只能机械地死守针法的形式，而高明的医生却能领会针法的精神所在。粗，粗工，即技术粗劣的医生。上，上工，即技术高明的医生。

[11]
神客在门：正气循行出入有一定的门户，而邪气侵犯人体也从这里出入，所以说"神客在门"。神，正气；客，外入的邪气。

[12] 空：通"孔"，腧穴。

[13] 不可挂以发：不出现丝毫的差错。

[14]
叩之不发：比喻错失时机，就如同弦上的箭不能及时准确地射出一样。叩，拉弦射箭。

[15] 要与之期：要，总是。总是能够契合针刺的时机。

[16] 闇："暗"，昏昧无知。

[17] 正行无问：大胆地、毫无疑问地奉行正确的施针方法。

[18] 宛陈：恶血郁积已久。宛，同"郁"，郁滞。陈，久。

[19] 若存若亡：根据气的虚实而决定留针与否。

[20]
若得若失：形容针刺补泻的效果。实证用泻法驱逐邪气，使患者感觉好像失去什么东西似的；虚证用补法补益正气，使患者感觉好像得到什么东西似的。

[21] 内：同"纳"，刺入。

[22] 内温：气血蕴蓄于内。温，同"蕴"。

[23] 意若妄之：指操作时医者的意念、手法可轻松随意。

[24] 若行若按：行，行针导气；按，按压孔穴下针。

[25] 令左属右：右手出针，左手立即按闭针孔。

[26] 坚：精神坚毅、手指坚劲两个方面而言。

[27]
正指直刺：以端正的指法（右手拇、食、中三指夹持针具）将针垂直刺入。

[28] 属意病者：留意观察病人神态的变化。属（zhǔ），集中，聚集。

[29]
必在悬阳，及与两卫：一定先提举阳气，然后刺到表阳所主的卫分，再刺到脾阴所主的肌肉。悬阳，提举阳气；两卫，脾所主的肌肉为脏腑的外卫，卫气循行在皮肤层，为体表的外卫，二者合称两卫。

[30] 在腧横居：在腧穴的周围横结分布。

[31] 镵针：针尖非常尖锐的针。镵，音"蝉"，尖锐。

[32] 员针：针头微圆的针。员，"圆"。

[33] 鍉针：针尖如箭头的针。鍉，音"迪"，同"镝"，箭镞。

[34] 铍针：针尖如剑锋的针。铍，音"披"。

[35] 氂：音"毛"，牦牛尾，这里指马尾，形容针细如马尾。

[36] 梃：音"艇"，作杖解。

[37] 机关：身体的关节。

[38]
浊气在中：饮食积滞形成的邪气停留在肠胃的内部。浊气，水谷积滞形成的气。

[39] 陷脉：头部骨陷中的腧穴。

[40] 中脉：中焦阳明脉。

[41] 五脉：五脏腧穴。

[42]
取三脉者恇：泻手足三阳脉，一定会导致形气虚衰。恇，音"筐"，即形气虚衰。三脉，指手足三阳脉。

[43]
五脏五俞，五五二十五俞：五脏的经脉，分别有井、荥、输、经、合五个腧穴，五五共有二十五个腧穴。

[44]
六腑六俞，六六三十六俞：六腑的经脉，分别有井、荥、输、原、经、合六个腧穴，六六共三十六个腧穴。

[45]
络脉十五：人体十二经各有一络脉，再加上任脉的络脉尾翳、督脉的络脉长强、脾之大络大包，共十五络。

[46] 知其散复：知道病人的精神和正气是处于涣散状态还是有所恢复。

[47] 重竭：阴气受损伤而严重衰竭。

[48] 取腋与膺：选取腋窝下和胸前脏气出来的地方的腧穴。

[49] 逆厥：阳气受损而严重衰竭。

[50] 四末：四肢末端的穴位。

[51] 致气：使邪气留滞在针刺的地方。

[52] 四关：两肘、两膝四个关节。

[53] 膏：脏腑的膏膜，在胸腹部脏器附近。

[54] 盲：肠胃的膜原，在胸腹部脏器附近。

[55] 脖胦：音"勃殃"，是任脉气海穴的别名，在脐下一寸五分处。

[56] 飧泄：泻下的大便清稀，完谷不化。飧，音"孙"，饭和水为飧。

[57]
以手探汤：用手试探热水的温度。比喻刺治热证的浅刺并迅速出针的方法。

[58]
人不欲行：旅人留恋家乡不愿出行。比喻刺治寒证的深刺并长久留针的方法。

[59] 殆：通"怠"，懈怠。

[60] 气下：邪气退去。

译文

黄帝向臣子岐伯问道：我爱护天下百姓，供养文武百官，并征收他们的租税；我哀怜他们生活尚难自给，还常常发生疾病；我不想用药物和砭石来治病，而想用微针来疏通经脉，调理气血，疏理滋养经脉气血逆顺出入的交会穴，进而治疗疾病。为了使这种微针疗法传给后代，就必须阐明针刺的具体方法；要想使它长久保留，永不泯灭，易于操作且便于记忆，就必须使它条理清晰，区分篇章、表里分明，有始有终。为了使各种针具的形状及用途都有详细的说明，应该首先确立一部《针经》。我想听听您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岐伯回答说：请允许我按照主次先后将这些道理说清楚，并从一至九详细说明其中的道理。使用微针治病的要领，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很难。技术粗劣的医生只能机械地死守针法的形式，而高明的医生却能领会针法的精神所在。人体血气虚实的奇特变化多么神妙啊，气血循行于经脉，正气和邪气的出入变化都有一定的门户，如果不能详细地诊察病情，怎能知道疾病的根源呢？针刺精妙的地方在于掌握好进针手法的快慢。庸劣的医生只知道死守四肢关节的穴位治疗，而高明的医生却能把握住气机的变化。气机的变化离不开腧穴，而腧穴中气机的虚实变化细小而微妙。邪气充盛时，就一定不要采用补法，邪气衰减时，就一定不要采用泻法。懂得气机虚实变化规律的医者，就会紧紧抓住时机进行正确的补泻手法，不会有丝毫的差错；不懂得气机虚实变化的医者，则不能正确运用补泻手法，如弦上的箭，不能及时准确地射出一样。所以必须掌握经气往来的规律，才能把握住针刺的正确时机。技术粗劣的医生对这些昏昧无知，只有高明的医生才能体察到其中的妙用。正气离去时经脉空疏称为逆，正气到来时经脉充实称为顺。明白逆顺的道理，就可以大胆地依法实施针刺了。如果在正气亏虚的时候采用泻法消夺它，怎么能不使它更虚呢？如果在邪气盛实的时候采用补法增益它，怎么能不使它更实呢？
是迎着邪气的到来而采取泻法，还是随着邪气的逝去而采用补法，这就需要用心思考，斟酌使用。以上就是针刺的所有道理了。

大凡针刺治病，正气虚弱就应该用补法充实它，邪气盛实就应该用泻法祛除它，气血瘀结就应该用行气破血除掉它，邪气旺盛就应该用攻邪法消除它。《大要》中说：进针慢但出针快的针刺方法就是补法，进针快但出针慢的针刺方法就是泻法。这里说的实与虚，针下有气的为实，针下无气的为虚。考察气血的后至与先至，从而决定留针还是去针。无论是用补法还是用泻法，都要使患者感到补时有所得到，泻时有所失去。

虚实补泻的要点，以正确运用九针最为精妙。补法和泻法的功效都可用针刺手法来实现。所谓泻法，一定要持针快速刺入穴位，得气后再慢慢地将针拔出，并摇大针孔，排出表阳，以泄除邪气。如果出针时按闭针孔，即所谓的内蕴，就会使气血蕴蓄在内部，瘀血得不到泄散，邪气不能外出。所谓补法，是指随着经脉循行的方向进针，操作时医者的意念、手法可轻松随意。在行针导气和按穴下针时，又要非常轻巧，如同蚊虫用尖锐的嘴叮在皮肤上一样，似有似无。候气时，针石似乎在流连徘徊；得气之后，出针要如同箭离开弦那样干脆迅疾；右手出针时，左手应该立即按闭针孔，从而使经气能够停留于体内；经气外出的针孔已经闭合，中气因而得到充实。这种补正祛邪的疗法，应当防止皮下留滞恶血，如留有恶血，应该及时去除。

持针的方法，以精神集中，手指坚劲有力最为重要。进针时，应该以平正的指法将针垂直刺入，切不可左右偏移。在操作过程中，持针者必须聚精会神于针下的感觉，明察秋毫，并留意观察病人神态的变化。仔细审视血脉虚实，这样针刺才不会发生危险。刚开始针刺的时候，一定先提举阳气，然后刺到表阳所主的卫分，再刺到脾阴所主的肌肉。针刺时，要注意体察病人的神气变化，才能判断病邪的存在与消失。至于血脉横结在腧穴周围的病症，看起来清楚分明，用手去按切又坚实有感。

九针的名称和形状，各不相同。第一种叫做镵针，长一寸六分；第二种叫做员针，长一寸六分；第三种叫做鍉针，长三寸半；第四种叫做锋针，长一寸六分；第五种叫做铍针，长四寸，宽二分半；第六种叫做员利针，长一寸六分；第七种叫做毫针，长三寸六分；第八种叫做长针，长七寸；第九种叫做大针，长四寸。镵针，针头大而针尖锐利，适于浅刺以泻肌表阳热；员针，针尖如卵形，用以按摩分肉之间，既不会损伤肌肉，又能泻除分肉之间的邪气；鍉针，针尖像黍粟一样微圆，主要用来按压经脉，但不应该陷入皮肤里面，所以能够引进正气祛除邪气；锋针，三面有刃，用以治疗顽固宿疾；铍针，针尖像剑锋一样锐利，可用来刺痈排脓；员利针，针尖形如马尾，圆且锐利，针身稍粗，可用以治疗急性病；毫针，针尖纤细如蚊虫的嘴，可用于静候气的徐缓到来，因针身微细，适宜于持久留针，以扶养正气，可以用以治疗痛痹；长针，针尖锋利而针身细薄，可以治疗久病不愈的痹症；大针，针体如杖，身粗而针尖略圆，可以用来泻除关节积水。九针的名称、形状与主治作用，都在这里了。

大凡邪气侵犯人体经脉，风热阳邪常停留在人体上部，食积秽浊所形成的气常停留在人体中部，寒湿清冷性质的病邪常停留在人体下部。因此，针刺头部骨陷中的各腧穴，即可泄出风热阳邪；针刺中焦阳明经的合穴，即可排除滞留在肠胃中的浊气，如果病在表浅而针刺太深，则邪气反而会被引入深层，使病情加重。所以说，皮、肉、筋、脉各有自己一定的部位，每种病也各有与它相适应的治疗方法。九针的形状各不相同，各有它相适应的病症，要根据病情适当选用。不能补它实的部分，也不能泻它虚的部分。如果正气不足反用泻法，而邪气有余反用补法，那么就会使病情更趋严重。在病势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如果误泻了五脏阴经的经气，就会造成死亡；如果误泻了六腑阳经的经气，就会使病人形气虚衰。总的说来，误泻阴经，使脏气耗竭，就会导致死亡；误泻阳经，损耗六腑阳气，就会使人发狂。这就是用针不当的害处。

如果进针之后，未能得气，应当不计次数的继续施行手法，直至得气为止。如果进针之后，经气已经到了，那么就可以出针，而不需再施行针法。九针各有不同的功用，形状也各不相同，必须根据病情的不同加以选用，这是针刺治疗的关键所在。总之，针下得气，就表明有效。疗效显著的，就像风吹云散，清明可以看见青天一样。这些就是针刺治病的道理。

黄帝说，我想听你讲一讲五脏六腑的经气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岐伯回答说：五脏的经脉，分别有井、荥、输、经、合五个腧穴，五五共有二十五个腧穴。六腑的经脉，分别有井、荥、输、原、经、合六个腧穴，六六共三十六个腧穴。人体共有十二条经脉、十五条络脉，合起来共二十七条气脉，它们循行出入于全身上下。脉气所发出的地方，如同泉水的源头，称作井；脉气所流过的地方，像刚涌出泉眼的微小水流，称作荥；脉气所灌注的地方，像水流渐渐汇聚输注于深处，叫做输；脉气所行走的地方，像大的水流迅速流过一样，叫做经；脉气所进入的地方，如同百川汇流入海，叫做合。二十七脉气的出入流注运行，都在井荥输经合五腧之中。

人体关节的相交的地方，共有三百六十五个腧穴，懂得其中要领的人，一句话就能把问题说得清清楚楚；不懂得其中要领的人，在阐述问题时就会漫无边际抓不住头绪。所谓人体关节部位，是指脉气所游行出入的地方，并不是指皮肉筋骨的局部形态。

医者在进行针刺时，通过观察病人的面部气色和眼神的变化，可知病人的精神和正气是处于涣散状态还是有所恢复。通过专心辨察病人的形态动静和听声音变化状况，就可以诊知病人邪正虚实的状况。进针时，右手进针，左手扶持针身，以防止针倾斜和弯曲，待针下得气，就可以出针了。

凡在针刺之前，必须先诊察脉象，观察了解脏气的虚实，然后才能根据病情进行针刺治疗。如果五脏的脏气在体内已经衰竭，属阴虚症，而医者反而用针增补它在外的阳气，增补阳气就会使它的阴气更加亏虚，虚上加虚，这样导致的结果就叫做"重竭"。脏气重竭必然会导致死亡，且病人死亡时表现相当安静。这是因为医者误治，违反了脏气阴亏虚理应补脏的原则，而误泻腋下和胸前脏气所出的腧穴，促使脏气虚竭所致。如果五脏的脏气在体表已经衰竭，乃属阳虚，而医者反而用针增补它在内的阴气，增补阴气就会使阳气更加衰竭，这样导致的结果就叫做"逆厥"。逆厥也必然致人死亡，且病人死亡时会表现得很烦躁。这是因为医者误治，违反了阳虚理应补阳的原则，反而误泻四肢末端的穴位，促使阳气虚竭所致。针刺如果已经刺中病邪要害却不出针，精气就会外泄；没有刺中病邪要害而出针，就会使邪气留滞不散。精气外泄，病情就会加重，并使形体虚衰；邪气留滞就会使肌肤上发生痈疡。

五脏的表层有六腑，六腑的外面有十二原穴，十二原穴的经气都出自两肘两膝四肢关节部位，而肘膝关节的原穴主治五脏疾病。凡是五脏发生疾患，应当取十二个原穴进行治疗。十二原穴是五脏禀受水谷气味、化生精气灌注于三百六十五节的部位，所以五脏有疾病时，就会反应到十二原穴上，而十二原穴各有它所属的脏腑，清楚地了解这十二原穴的性质，观察各穴上所反映出的现象，就可以知道相应脏腑的病变状况了。心肺二脏在胸膈的上面，膈上属阳，就心肺而言，肺是阳中的阴脏，所以为阳中之少阴，它的原穴是太渊，左右共二穴；心是阳中的阳脏，所以为阳中之太阳，它的原穴是大陵，左右各两穴。肝、脾、肾位于胸膈的下面，膈下属阴，三脏对比而言，肝是阴中的阳脏，所以为阴中之少阳，它的原穴是太冲，左右共两穴；脾是阴中的阴脏，所以为阴中之至阴，它的原穴是太白，左右共两穴；肾在最下面，是阴中的阴脏，所以为阴中之太阴，它的原穴是太溪，左右共两穴。膏的原穴是鸠尾，属任脉，只有一穴；肓的原穴是气海，属任脉，也只有一穴。这十二原穴，都是脏腑经络的脉气输注到体表的部位，所以能用它们来主治五脏六腑的各种疾患。凡是腹胀的疾患，应当取足三阳经的穴位进行治疗，凡是完谷不化的泄泻证，应当取足三阴经的穴位进行治疗。

五脏患了疾病，就像人身上扎了刺，衣服被污染、绳子打了结，江河被淤塞一样。不过，身上的刺即使扎入很久了，仍可以拔掉；衣服上的污垢即使染上很久了，仍可以洗去；绳子上的结即使打上很久了，仍可以解开；江河即使淤塞很久了，仍可以疏通。有些人认为久病不能治愈，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善于用针的医生，治疗五脏的疾病，就像拔刺、洗去污垢、解开绳结、疏通淤塞一样，患病即使很久，仍是可以治愈的。说久病不能治愈的人，是因为没有掌握好针刺的技术。

针刺治疗各种热病，应该用浅刺疾出的方法，就像用手指试探热水的温度一样；针刺治疗阴寒疾病，应该用深刺久留的方法，就像旅人留恋家乡不愿出行一样。阴分出现阳邪热象的病人，应该取阳明经的足三里穴，准确刺入而不能懈怠疏忽，直到邪气退去方可出针；如果邪气不退，就应该继续针刺。如果病位在上部且属于在内的脏病，就应该取足太阴脾经的阴陵泉穴进行治疗；如果病位在上部且属于在外的腑病，就应该取足少阳胆经的阳陵泉穴进行治疗。

解说

本文为《内经·灵枢》的第一篇，开篇即指出编写针经典籍的重要意义和必要性，可知针灸治疗对诊治疾病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同时列举了针刺时的诸多注意事项及禁忌问题，强调针刺前要诊脉、察目、观色，针刺时要把握好虚实补泻手法的正确运用，以及误治的严重不良后果。作为医生，应该做"上工"而不做"粗工"，应该充分体会"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的真正含义，世上无"不治之症"，只要努力探究，必可达"必得其术"的境界。

从本文可知，十二原穴不但可以诊出五脏中哪脏产生疾病，而且还可以通过原穴治疗五脏的疾病。元气源于肾间动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通过三焦运行于五脏六腑，通达头身四肢，是十二经脉维持正常生理功能的根本。针刺原穴能有效调节脏腑经络功能，从而发挥它维护正气，抗御病邪的作用。

日常生活中，我们可以通过点按相应的原穴来缓解脏腑疼痛等疾患，为方便寻找原穴位置，现将它们的分布状况总结如下：

十二原穴表

原穴口诀：

胃原冲阳脾太白，大肠合谷肺太渊；

小肠腕骨心神门，膀胱京骨肾太溪；

三焦阳池包大陵，胆经丘墟肝太冲。

[]{#chapter_92.xhtml}

本输第二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凡刺之道，必通十二经络之所终始[1]，络脉之所别处，五俞[2]之所留，六腑之所与合，四时之所出入，五脏之所溜[3]处，阔数[4]之度，浅深之状，高下所至。愿闻其解。

岐伯曰：请言其次也。肺出于少商，少商者，手大指端内侧也，为井木[5]；溜于鱼际，鱼际者，手鱼[6]也，为荥；注于太渊，太渊鱼后一寸陷者中也，为俞；行于经渠，经渠寸口中也，动而不居[7]为经；入于尺泽，尺泽肘中之动脉也，为合。手太阴经也。

心出于中冲，中冲，手中指之端也，为井木；流于劳宫，劳宫掌中中指本节[8]之内间也，为荥；注于大陵，大陵掌后两骨之间方下[9]者也，为俞；行于间使，间使之道，两筋之间，三寸之中也，有过则至，无过则止，为经；入于曲泽，曲泽，肘内廉[10]下陷者之中也，屈而得之，为合。手少阴也[11]。

肝出于大敦，大敦者，足大趾之端，及三毛[12]之中也，为井木；溜于行间，行间足大趾间也，为荥；注于太冲，太冲行间上二寸陷者之中也，为俞；行于中封，中封内踝[13]之前一寸半，陷者之中，使逆则宛，使和则通[14]，摇足而得之，为经；入于曲泉，曲泉，辅骨[15]之下，大筋之上也，屈膝而得之，为合。足厥阴也。

脾出于隐白，隐白者，足大趾之端内侧也，为井木；溜于大都，大都本节之后下陷者之中也，为荥；注于太白，太白腕骨[16]之下也，为俞；行于商丘，商丘内踝之下陷者之中也，为经；入于阴之陵泉，阴之陵泉，辅骨之下陷者之中也，伸而得之，为合。足太阴也。

肾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为井木；溜于然谷，然谷，然骨[17]之下者也，为荥；注于太溪，太溪内踝之后跟骨之上陷中者也，为俞；行于复溜，复溜，上内踝二寸，动而不休，为经；入于阴谷，阴谷，辅骨之后，大筋之下，小筋之上也，按之应手[18]，屈膝而得之，为合。足少阴经也。

膀胱出于至阴，至阴者，足小趾之端也，为井金[19]；溜于通谷，通谷，本节之前外侧也，为荥；注于束骨，束骨，本节之后陷者中也，为俞；过于京骨，京骨，足外侧大骨之下，为原；行于昆仑，昆仑，在外踝之后，跟骨之上，为经；入于委中，委中，腘中央[20]，为合，委[21]而取之。足太阳也。

胆出于窍阴，窍阴者，足小趾次趾之端[22]也，为井金；溜于侠溪，侠溪，足小趾次趾之间也，为荥；注于临泣，临泣，上行一寸半，陷者中也，为俞；过于丘墟，丘墟，外踝之前下陷者中也，为原。行于阳辅，阳辅外踝之上辅骨之前及绝骨[23]之端也，为经；入于阳之陵泉，阳之陵泉，在膝外陷者中也，为合，伸而得之。足少阳也。

胃出于厉兑，厉兑者，足大趾内次趾之端[24]也，为井金；溜于内庭，内庭，次趾外间也，为荥；注于陷谷，陷谷者，上中指内间上行二寸陷者中也，为俞；过于冲阳，冲阳，足跗[25]上五寸陷者中也，为原，摇足而得之；行于解溪，解溪，上冲阳一寸半陷者中也，为经；入于下陵，下陵，膝下三寸胻骨[26]外三里也，为合；复下三里三寸，为巨虚上廉，复下上廉三寸，为巨虚下廉也；大肠属上，小肠属下[27]，足阳明胃脉也。大肠小肠，皆属于胃，是足阳明也。

三焦者，上合手少阳，出于关冲，关冲者，手小指次指之端也，为井金；溜于液门，液门，小指次指之间也，为荥；注于中渚，中渚，本节之后陷者中也，为俞；过于阳池，阳池，在腕上陷者之中也，为原；行于支沟，支沟，上腕三寸两骨之间陷者中也，为经；入于天井，天井，在肘外大骨之上陷者中也，为合，屈肘而得之；三焦下腧[28]在于足大趾之前，少阳之后，出于腘中外廉，名曰委阳，是太阳络也，手少阳经也。三焦者，足少阳太阴之所将，太阳之别也，上踝五寸，别入贯腨肠[29]，出于委阳，并太阳之正[30]，入络膀胱，约下焦，实则闭癃[31]，虚则遗溺[32]，遗溺则补之，闭癃则泻之。

手太阳小肠者，上合手太阳，出于少泽，少泽，小指之端也，为井金；溜于前谷，前谷，在手外廉本节前陷者中也，为荥；注于后溪，后溪者，在手外侧本节之后也，为俞；过于腕骨，腕骨，在手外侧腕骨之前，为原；行于阳谷，阳谷，在锐骨[33]之下陷者中也，为经；入于小海，小海，在肘内大骨之外，去端半寸，陷者中也，伸臂而得之，为合。手太阳经也。

大肠上合手阳明，出于商阳，商阳，大指次指[34]之端也，为井金；溜于本节之前二间，为荥；注于本节之后三间，为俞；过于合谷，合谷，在大指歧骨[35]之间，为原；行于阳溪，阳溪，在两筋间陷者中也，为经；入于曲池，在肘外辅骨[36]陷者中，屈臂而得之，为合。手阳明也。

是谓五脏六腑之俞，五五二十五俞[37]，六六三十六俞也。六腑皆出足之三阳，上合于手者也。

缺盆之中，任脉也，名曰天突。一次，任脉侧之动脉足阳明也，名曰人迎；二次脉，手阳明也，名曰扶突；三次脉，手太阳也，名曰天窗；四次脉，足少阳也，名曰天容[38]；五次脉，手少阳也，名曰天牖；六次脉，足太阳也，名曰天柱；七次脉，颈中央之脉，督脉也，名曰风府。腋内动脉手太阴也，名曰天府。腋下三寸手心主[39]也，名曰天池。

刺上关者，呿[40]不能欠[41]。刺下关者，欠不能呿。刺犊鼻者，屈不能伸。刺两关[42]者，伸不能屈。

足阳明，挟喉之动脉也，其俞在膺中[43]。手阳明，次在其俞外，不至曲颊[44]一寸。手太阳当曲颊。足少阳在耳下曲颊之后。手少阳出耳后上加完骨之上。足太阳挟项大筋之中发际。

阴尺动脉，在五里，五俞之禁也[45]。

肺合大肠，大肠者，传道之腑[46]。心合小肠，小肠者，受盛之腑[47]。肝合胆，胆者，中精之腑[48]。脾合胃，胃者五谷之腑[49]。肾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腑也。少阳属肾，肾上连肺，故将两脏[50]。三焦者，中渎之腑[51]也，水道出焉，属膀胱，是孤之腑[52]也，是六腑之所与合者。

春取络脉诸荥大经分肉之间[53]，甚者深取之，间[54]者浅取之。夏取诸俞孙络[55]肌肉皮肤之上。秋取诸合，余如春法。冬取诸井诸俞之分，欲深而留之。此四时之序，气之所处，病之所舍，脏之所宜。转筋者，立而取之，可令遂已。痿厥者，张而刺之，可令立快也。

注释

[1]
十二经络之所终始：从十二经脉的整体来说，手三阴经，从胸走手；手三阳经，从手走头；足三阳经，从头走足；足三阴经，从足走胸。

[2]
五俞：是十二经脉各分布在肘膝关节以下的五输穴的特定名称，即井、荥、输、经、合。是将脉气的流行比做汇入江河中的水流由小而大，渐入深处，依次命名而成的。

[3] 溜：水流的样子，这里指流注。

[4] 阔数：形容宽窄。

[5]
井木：十二经的井、荥、输、经、合五输穴按五行配属，凡阴经均起于木，交会于水，次序是木、火、土、金、水。凡阳经均起于金，交会于土，次序是金、水、木、火、土。

[6]
手鱼：手腕之前，大拇指关节之间的部位，有肥肉隆起，形状像鱼，统称为鱼，所以称为手鱼。

[7] 动而不居：经常流动而不停止。居，停止。

[8]
本节：手部的掌指关节（或足部的跖趾关节）在手背部（或足背部）外形的隆起处。手、足各有十个本节。

[9] 方下：在两骨的下方。

[10] 内廉：内侧。 廉，边缘，侧边。

[11] 手少阴也：手少阴心经没有五输穴，它的五输穴位于心包络经。

[12] 三毛：足大趾第一节的背面，趾甲根后面的部位。

[13]
踝：胫骨下方、跗骨上方的骨突。一说，手腕处向外突出的骨头，也称"踝"。

[14]
使逆则宛，使和则通：针刺中封穴时，如果逆着脉气行针就会导致脉气郁滞，顺着脉气行针就会使脉气通畅。宛，通"郁"。

[15]
辅骨：膝盖旁边由股骨下端的内外上髁和胫骨上端的内外侧髁组成的骨突，这里专指内侧的内辅骨。

[16] 腕骨：这里指第一跖趾关节内侧的圆形突起，又称"核骨"。

[17] 然骨：足内踝前然谷穴上方的大骨。

[18] 按之应手：用手切按的时候，感觉手下有动脉搏动。

[19]
井金：六腑经脉的五输穴（不包括原穴），均起始于金，交会于土，次序是金、水、木、火、土。参看注[5]。

[20] 腘中央：腘横纹中央。

[21] 委：屈膝。

[22] 足小趾次趾之端：足小趾旁边的次趾，即第四趾的顶端。

[23] 绝骨：在足外踝上三寸左右的凹陷处。又称悬钟。

[24] 足大趾内次趾之端：足大趾旁边的次趾，即第二趾的顶端。

[25] 足跗：足背，足面。

[26] 胻骨：小腿胫、腓骨的通称。胻，音同"衡"。

[27]
大肠属上，小肠属下：大肠腑的脉气在上巨虚即巨虚上廉与阳明胃经交会的地方，因此说"大肠属上"；小肠腑的脉气在下巨虚即巨虚下廉与阳明胃经交会的地方，因此说"小肠属下"。

[28]
下腧：手三阳经在上走行到手部，在下会合在足部，所以将在下会合在足部的腧穴称为"下腧"。即下合穴。

[29] 腨肠：足腹，俗称小腿肚。

[30] 太阳之正：足太阳经的正经。

[31] 闭癃：小便不通。

[32] 遗溺：小便失禁。溺，同"尿"，小便。

[33] 锐骨：腕后小指侧的高骨。

[34] 大指次指：大指旁边的次指，即食指。

[35] 歧骨：大指与次指本节后两骨分歧的地方，即第一、二掌骨之间。

[36] 肘外辅骨：挠骨头与肱骨外上髁接合的地方。

[37]
五五二十五俞：即前面所讲的五脏输穴，五脏各有五穴，共二十五个输穴。

[38]
天容：手太阳经的腧穴，但本篇将它归于足少阳经，并且下文明确指出"足少阳在耳下曲颊之后"（现在这里为天容穴所处的地方）。张介宾怀疑现今的天容穴在古代是归属于足少阳胆经的，这种见解较为合理。

[39] 手心主：手厥阴心包经。

[40] 呿：音"区"，张口的样子。

[41] 欠：闭口的样子。

[42] 两关：内关、外关。

[43]
其俞在膺中：足阳明经的脉气下行，它的腧穴分布在胸的两旁。膺，胸前两旁的高处。

[44] 曲颊：颊部下颌角，因面颊骨的外部线条如同环形，因此也称它曲颊。

[45]
五俞之禁也：五里穴是禁刺穴位，误刺这个穴位，会使井、荥、腧、经、合五输穴内通的脏气衰竭。

[46]
传道之腑：大肠是输送小肠已经初步消化的食物的器官。传道，输送。道，通"导"。

[47] 受盛之腑：小肠是受纳从胃传来的食物的器官。

[48]
中精之腑：胆是贮藏和排泄胆汁的器官。六腑中除了胆以外，都是贮藏或转输浊物的脏器，只有胆腑中的胆汁清而不浊，因此称胆为中精之府。

[49] 五谷之腑：胃是受纳、消化食物的器官。五谷，泛指一切食物。

[50] 将两脏：肾脏统率三焦与膀胱二个水腑。将，统率。

[51]
中渎之腑：三焦是人体内主气化而通调全身水道的器官，因此称它为中渎之府。渎，水道。

[52] 孤之腑：三焦没有脏器和它相配属，是一个独立的器官。

[53]
大经分肉之间：经脉和肌肉的间隙。大经，指经脉。分肉，肌肉之间的间隙。

[54] 间：本义为疾病痊愈，这里指疾病轻浅，与"甚"相对。

[55] 孙络：由络脉再分出的细小支脉。

译文

黄帝向伯岐问道：凡是针刺的道理，必须通晓十二经脉循行的起点和终点，十五络脉从正经别出的处所，井荥输经合五俞穴中气停留的部位，六腑阳经与五脏阴经表里相合的关系，人体因四季气候影响而出现的气血盛衰出入变化；五脏的气血在经脉中流注的地方，经脉、络脉、孙络的宽窄程度，深浅分布状况，以及上至头面、下至肢末所到达的部位。对于这些问题，我想听一听你的见解。

岐伯回答道：请让我按经络循行的顺序一一说来。肺脏的脉气开始于少商穴，少商穴在手大指的内侧指尖，距离指甲角一分左右，是肺经脉气所出的井穴，五行中属木。经气还很微弱而流注到鱼际穴，鱼际穴在手掌大鱼际的中后方，是肺经脉气初部流注的荥穴；经气逐渐旺盛而灌注于太渊穴，太渊穴在手掌大鱼际后一寸的凹陷处（腕横纹桡侧凹陷处），是肺经脉气由浅入深的输穴；经气旺盛而流行到经渠穴，经渠穴在腕后的寸口处，该处有桡动脉搏动不止，是肺经脉气迅速流过的经穴；经气壮大而汇注入尺泽穴，尺泽穴在肘中动脉搏动处，是肺经脉气汇合的合穴。这是手太阴经的五输穴。

心脏的脉气开始于心包经的中冲穴，中冲穴在手中指的尖端，是井穴，五行中属木；而后经气流注于劳宫穴，劳宫穴在手掌中央中指本节的后方中间（即第二、三掌骨之间偏于第三掌骨），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大陵穴，大陵穴在手掌后腕横纹的中点处，桡骨、尺骨之间，桡侧腕屈肌腱的尺侧凹陷中，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行到间使穴，间使穴在手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两筋之间，手掌后三寸的凹陷处，当本经有病时，经脉的异常变化就会在这个部位发生，无病时异常变化就会消失，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曲泽穴，曲泽穴在肘横纹处，肱二头肌腱的内侧凹陷部位，取穴时要稍微弯曲前臂才能找到，这个穴为合穴。这就是手少阴心经（心包络经）的五输穴。

肝脏的脉气开始于大敦穴，大敦穴在足大趾趾端，三毛的地方（即在大趾第一节的背面，趾甲根之后），是井穴，五行中属木；而后经气流注于行间穴，行间穴在足大趾、次趾之间，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太冲穴，太冲穴在行间穴上二寸的凹陷处，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行到中封穴，中封穴在足内踝前一寸半的凹陷处，针刺该穴时，如果逆经气运行的方向，气血就会郁滞，如果顺应经气运行的方向，气血就会通畅，取穴时摇动针脚即可找出，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曲泉穴，曲泉穴在膝内辅骨突起的下方，大筋的上方凹陷处，取穴时屈膝才可找到，这个穴为合穴。这就是足厥阴肝经的五输穴。

脾脏的脉气开始于隐白穴，隐白穴在足大趾趾端的内侧，是井穴，五行中属木；而后经气流注于大都穴，大都穴在足大趾本节后，内侧凹陷处（今指拇指内侧，本节前骨缝处的赤白肉际上），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太白穴，太白穴在足内侧核骨下方的凹陷处，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行到商丘穴，商丘穴在足内踝前下方的凹陷处，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阴陵泉穴，阴陵泉穴在膝内侧辅骨下方的凹陷处，取穴时把腿脚伸直即可找到，这个穴为合穴。这就是足太阴脾经的五输穴。

肾脏的脉气开始于涌泉穴，涌泉穴位于足心部位，是井穴，五行中属木；而后经气流注于然谷穴，然谷穴在足内踝前大骨下部的凹陷处，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太溪穴，太溪穴在足内踝后方、跟骨上方的凹陷处，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行到复溜穴，复溜穴在足内踝上二寸、有动脉搏动不止的部位，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阴谷穴，阴谷穴在膝内侧辅骨后方、大筋下方、小筋上方的位置，切按时手下有动脉搏动的感觉，取穴时屈膝才能找到，这个穴为合穴。这就是足少阴肾经的五输穴。

膀胱经的脉气开始于至阴穴，至阴穴在足小趾端的外侧，在距离趾甲一分左右的地方，是井穴，五行中属金；而后经气流注于通谷穴，通谷穴在足小趾本节前的外侧凹陷处，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束骨穴，束骨穴在足小趾本节后的外侧凹陷处，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过京骨穴，京骨穴在足外侧大骨下方赤白肉际处的凹陷处，是膀胱脉气源源不断流入其中的原穴；而后经气流行到昆仑穴，昆仑穴在足外踝后方、跟骨上方的凹陷处，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委中穴，委中穴在膝后腘横纹中央的地方，这个穴为合穴，取穴时要屈膝才能取准它的位置。这就是足太阳膀胱经的五输穴和原穴。

胆腑的脉气开始于窍阴穴，窍阴穴在足第四趾的末端外侧，距离趾甲一分左右，是井穴，五行中属金；而后经气流注于侠溪穴，侠溪穴在足小趾与第四趾之间，本节前的凹陷处，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临泣穴，临泣穴在侠溪穴向上走行一寸半的凹陷处，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过丘墟穴，丘墟穴在足外踝前下方的凹陷处，是原穴；而后经气流行到阳辅穴，阳辅穴在足外踝上四寸、辅骨前方、绝骨末端的部位，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阳陵泉穴，阳陵泉穴在膝外侧的凹陷处（膝下一寸、外辅骨头前下方的凹陷处），这个穴为合穴，取穴时要伸展下肢才能取准它的位置。这就是足少阳胆经所属的五输穴和原穴。

胃腑的脉气开始于厉兑穴，厉兑穴在足大趾内侧、第二足趾的前端（距离趾甲角一分的地方），是井穴，五行中属金；而后经气流注于内庭穴，内庭穴在第二足趾外侧本节前的凹陷处，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陷谷穴，陷谷穴在中趾内侧上行二寸的凹陷处（即第二、第三跖骨骨间缝中），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过冲阳穴，冲阳穴在足背从趾缝向上五寸（即骨间动脉部位）的凹陷处，是原穴，取穴时要摇动足部才能取准它的穴位；而后经气流行到解溪穴，解溪穴在冲阳穴向上走行一寸半、足跗关节上的凹陷处，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下陵穴，下陵穴在膝盖下方三寸、骨外缘的足三里穴，这个穴是合穴。从足三里穴再向下三寸，是上巨虚穴；从上巨虚穴再向下三寸，是下巨虚穴；大肠腑的脉气在上巨虚穴与胃经相会合，小肠腑的脉气在下巨虚穴与胃经相会合，二穴都属于足阳明胃经的腧穴，这就是足阳明胃经的五输穴和原穴。

三焦腑的经气向上与手少阳经相交合，脉气开始于关冲穴，关冲穴在无名指的顶端，距指甲角一分左右，是井穴，五行中属金；而后经气流注于液门穴，液门穴在小指与无名指之间，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中渚穴，中渚穴在本节后方、两骨之间的凹陷处（即第四、五掌指关节的后缘凹陷处），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过阳池穴，阳池穴在手腕背侧横纹的凹陷处，是原穴；而后经气流行到支沟穴，支沟穴在手腕上方三寸、两骨之间的凹陷处，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天井穴，天井穴在肘外侧大骨上方的凹陷处（即肘尖直上一寸处的关节凹陷处），这个穴是合穴，取穴时需屈肘才能取得它的位置。三焦的下腧穴位于足太阳经的前面，足少阳经的后面，向上走行从腘窝正中外一寸的两筋之间凹陷处出来，穴名是委阳穴，它是足太阳经的络穴，以上所述，就是手少阳三焦经的五输穴、原穴和下腧穴。三焦经与足少阴经及足太阳经有密切的关系，它下方的腧穴是足太阳膀胱经的别络出来的地方，它的脉气从外踝向上走行五寸，由别络进入并贯通小腿肚，向上走行从委阳穴出来，并在这里并入足太阳膀胱经的正经，进入腹腔内与膀胱相连，从而约束下焦的气。三焦实证就会出现小便不通等癃闭症，三焦实证就会出现小便失禁的遗尿症，治疗遗尿应该采取补法，治疗小便不通症应该采取泻法。

手太阳小肠经的经气向上与手太阳经相交合，脉气开始于少泽穴，少泽穴在手小指尖端的外侧，是井穴，五行中属金；而后经气流注于前谷穴，前谷穴在手小指外侧本节前的凹陷处，是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后溪穴，后溪穴在手小指外侧本节后的凹陷处，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过腕骨穴，腕骨穴在手外侧腕骨的前方凹陷处（即第五掌骨与钩状骨两骨接合处），是原穴；而后经气流行到阳谷穴，阳谷穴在掌后锐骨下方的凹陷处，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小海穴，小海穴在肘内侧距离大骨外缘五分的凹陷处（即肘部尺骨鹰嘴突起的尖端与肱骨内上髁之间），取穴时需伸展手臂才能取准它的位置，这个穴是合穴。这就是手太阳小肠经的五输穴和原穴。

大肠经的经气向上与手阳明经相交合，脉气开始于商阳穴，商阳穴在食指的尖端，是井穴，五行中属金；而后经气流注于食指本节前面的二间穴，这个穴为荥穴；接着经气灌注于食指本节后面的三间穴，是输穴；之后经气流过合谷穴，合谷穴在手拇指和食指的掌骨之间（即第一、二掌骨之间），是原穴；而后经气流行到阳溪穴，阳溪穴在腕关节桡侧、两筋之间的凹陷处，为经穴；经气再汇注入曲池穴，曲池穴在肘外辅骨的凹陷处（屈肘时，肘横纹头的地方），取穴时需屈肘才能取准它的位置得此穴，这个穴为合穴。这就是手阳明大肠经的五输穴和原穴。

这就是五脏六腑的五输穴和原穴。五脏各有五穴，共二十五个输穴；六腑各有六穴，共三十六个腧穴。六腑的经气都出于足太阳、足阳明、足少阳这三条阳经，向上走行后与手三阳经相交合。

左右两缺盆的正中间是任脉走行的地方，穴名为天突穴。任脉旁边第一行的动脉搏动处是足阳明经走行的地方，穴名为人迎穴；任脉旁边第二行的动脉搏动处是手阳明经走行的地方，穴名为扶突穴；任脉旁边第三行的动脉搏动处是手太阳经走行的地方，穴名为天窗穴；任脉旁边第四行的动脉搏动处是足少阳经走行的地方，穴名为天容穴；任脉旁边第五行的动脉搏动处是手少阳经走行的地方，穴名为天牖穴；任脉旁边第六行的动脉搏动处是足太阳经走行的地方，穴名为天柱穴；任脉旁边第七行，颈中央的动脉搏动处是督脉走行的地方，穴名为风府穴。腋窝内的动脉搏动处是手太阴经走行的地方，穴名叫天府穴。腋窝下三寸（乳头旁一寸）胸部侧面的动脉搏动处是手厥阴心包经走行的地方，穴名为天池穴。

针刺上关穴时，患者需要张口而不能闭口才能取得穴位；针刺下关穴时，患者需要闭口而不能张口才能取得穴位。针刺犊鼻穴时，患者要屈膝而不能伸展才能取得穴位；针刺内关、外关两穴时，患者要伸展手臂而不能弯曲才能取得穴位。

足阳明胃经的人迎穴，位于结喉两旁的动脉搏动处，它的脉气向下走行，该经腧穴多分布在胸前两旁。手阳明经的扶突穴，在人迎穴后一寸半的地方，距离曲颊一寸。手太阳经的天窗穴，正好位于曲颊部位。足少阳经的天容穴，位于耳朵下方，曲颊后面的部位（天窗穴上一寸，微前方的凹陷处）。手少阳经的天牖穴，位于耳后方，它的上方是足少阳胆经的完骨穴。足太阳经的天柱穴，在后项部的两侧，位于大筋两旁凹陷部位的发际处。

手太阴经的尺泽穴上三寸的动脉搏动处是手阳明经的五里穴，误刺到这个穴位，会使井、荥、输、经、合五输穴所内通的脏气衰竭，因此，这个穴位禁止针刺。

肺和大肠相表里，大肠是输送糟粕、排泄粪便的器官；心和小肠相表里，小肠是接受胃腐熟过的水谷的器官；肝和胆相表里，胆是贮藏和排泄胆汁的器官；脾和胃相表里，胃是受纳、消化食物的器官；肾和膀胱相表里，膀胱是蓄积和排泄水液的器官。手少阳三焦隶属于肾，而肾脏的经脉又向上走行与肺相连，所以肾脏能够统率三焦与膀胱。三焦是全身水液通行的路径，有排泄水液、疏通水道的作用，向下与膀胱相通，并与它相连，没有脏器与三焦相配属，所以三焦是一个独立的器官，以上就是脏腑经脉表里相合的状况。

春天针刺时应该浅刺，宜取浅表的络脉和各经的荥穴，以及经脉和肌肉的间隙部位，病重的应该深刺，病轻的应该浅刺。夏天针刺时应该取各经的输穴和表浅的支络，以及肌肉皮肤的浅表部位。秋天针刺时应该针刺各经的合穴，其余的和春天针刺要求一样。冬天针刺时应该取各经的井穴、输穴或背腧穴之类，同时还要深刺并留针。这是根据四季气候阴阳变化的顺序，经脉气血随四季运行的深浅部位，疾病在四季所侵入的不同部位，脏腑在四季的不同特性而采用的针刺方法。针刺治疗转筋的病人，应该让患者站立着取穴施针，针刺之后可以使痉挛症状迅速消除。针刺治疗痿厥病人时，应该让患者仰卧并舒展四肢后取穴施针，针刺后可使患者立即获得畅快的感觉。

解说

本文重点讨论了五脏六腑之气在肘膝关节以下出入流注状况，具体指出了每经井、荥、输、（原）、经、合各穴的名称与具体位置；给我们展示了脏腑经气在人体内的行走路线，也使我们对自身体内气的运行有了初步的认识。

另外，通过对脏腑表里相合关系的论述，为医生诊治疾病提供了重要依据，如肺与大肠相表里，如肺有疾患，即可通过取肺经和大肠经的穴位进行诊治，这样便大大提高了疾病的治愈率。

五输穴在针刺治疗疾病中，占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现总结人体十二条经脉的五输穴如下：

经脉五输穴表

为便于记忆，现提供五输穴歌诀：

井荥输经合五穴，系由肢端向肘膝，

按其脉气小到大，第一所出为井穴，

二溜为荥三注输，所行为经入为合。

少商鱼际与太渊，经渠尺泽肺相连；

商阳二间接三间，阳溪曲池大肠牵；

厉兑内庭陷谷胃，解溪向上三里随；

隐白大都太白脾，商丘之上阴陵泉；

少冲少府属于心，神门灵道少海寻；

少泽前谷与后溪，阳谷小海小肠经；

至阴通谷接束骨，昆仑委中膀胱经；

涌泉然谷和太溪，复溜阴谷肾经宜；

中冲劳宫心包络，大陵间使传曲泽；

关冲液门中渚穴，支沟天井属三焦；

窍阴侠溪足临泣，阳辅阳陵是胆经；

大敦行间太冲看，中封曲泉属于肝。

[]{#chapter_93.xhtml}

小针解第三

原文

所谓易陈者，易言也。难入者，难著[1]于人也。粗守形者，守刺法也。上守神者，守人之血气有余不足可补泻也。神客者，正邪共会[2]也。神者，正气也，客者，邪气也。在门者，邪循正气之所出入也。未睹其疾者，先知邪正何经之疾也。恶知其原者，先知何经之病所取之处也。

刺之微在数迟者，徐疾之意也。粗守关者，守四肢而不知血气正邪之往来也。上守机者，知守气[3]也。机之动不离其空中者，知气之虚实，用针之徐疾也。空中之机，清静以微者，针以得气，密意[4]守气勿失也。其来不可逢者，气盛不可补也。其往不可追者，气虚不可泻也。不可挂以发者，言气易失也。扣之不发者，言不知补泻之意也。血气已尽而气不下[5]也。

知其往来者，知气之逆顺盛虚也。要与之期者，知气之可取之时也。粗之暗[6]者，冥冥[7]不知气之微密也。妙哉！工独有之者，尽知针意也。往者为逆者，言气之虚而小，小者逆也。来者为顺者，言形气之平，平者顺也。明知逆顺，正行无问者，言知所取之处也。迎而夺之者，泻也；追而济之者，补也。

所谓虚则实之者，气口[8]虚而当补之也。满则泄之者，气口盛而当泻之也。宛陈则除之者，去血脉也。邪胜则虚之者，言诸经有盛者，皆泻其邪也。徐而疾则实者，言徐内而疾出也。疾而徐则虚者，言疾内而徐出也。言实与虚若有若无者，言实者有气，虚者无气也。察后与先若亡若存者，言气之虚实，补泻之先后也，察其气之已下与常[9]存也。为虚为实，若得若失者，言补者佖然[10]若有得也，泻则恍然[11]若有失也。

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者，言邪气之中人也高，故邪气在上也。浊气在中者，言水谷皆入于胃，其精气上注于肺，浊溜于肠胃，言寒温不适，饮食不节，而病生于肠胃，故命曰浊气在中也。清气在下者，言清湿地气之中人也，必从足始，故曰清气在下也。针陷脉则邪气出者，取之上。针中脉则浊气出者，取之阳明合[12]也。针太深则邪气反沉者，言浅浮之病，不欲深刺也，深则邪气从之入，故曰反沉也。皮肉筋脉各有所处者，言经络各有所主也。取五脉[13]者死，言病在中，气不足，但用针尽大泻其诸阴之脉也。取三阳之脉者，唯言尽泻三阳之气，令病人恇然[14]不复也。夺阴者死，言取尺之五里[15]五往者也。夺阳者狂，正言[16]也。

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复，一其形，听其动静者，言上工知相五色于目，有知调尺寸小大缓急滑涩以言所病也。知其邪正者，知论虚邪与正邪[17]之风也。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者，言持针而出入也。气至而去之者，言补泻气调而去之也。调气在于终始一者，持心[18]也。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者，络脉之渗灌诸节者也。

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内者，脉口气内绝不至[19]，反取其外之病处，与阳经之合，有留针以致阳气，阳气至则内重竭，重竭则死矣。其死也，无气以动，故静。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外者，脉口气外绝不至[20]，反取其四末之输，有留针以致其阴气，阴气至则阳气反入，入则逆，逆则死矣。其死也，阴气有余，故躁。

所以察其目者，五脏使五色循明[21]。循明则声章[22]。声章者，则言声与平生异也。

注释

[1] 著：明示、明白的意思。

[2] 正邪共会：正气与邪气互相交错抗争的状况。

[3] 守气：把握气机往来变化的规律。

[4] 密意：谨慎、细心的意思。

[5]
血气已尽而气不下：是说补泻不得法，虽然耗尽了血气，病气依然未被除去。下，去。

[6] 暗：昏昧。

[7] 冥冥：昏暗不明的意思。

[8]
气口：所在的位置相当于手太阴肺经的经渠穴和太渊穴之间的部位。肺主气，气的盛衰都能通过肺反映出来，因此称为气口。因为两穴相距一寸有余，因此又称寸口，为诊脉部位。

[9] 常：通"尚"，仍然。

[10] 佖然：佖，音"鼻"。盛满的样子。

[11] 恍然：若有所失的样子，此处表示轻松愉快。

[12] 阳明合：足阳明胃经的合穴足三里穴。

[13] 五脉：五脏的五输穴。

[14] 恇然：形气虚衰的样子。

[15]
尺之五里：肘上三寸属手阳明大肠经的五里穴，五脏的阴气就从这个地方输出。

[16] 正言：端正言论，此指对医生的规谏。

[17]
虚邪与正邪：都是致病的邪气。四时八节的时候乘虚侵入人体的贼风，叫做虚邪。因为用力汗出，腠理开泄而遭受的风邪，叫做正邪。

[18] 持心：注意力集中；专心致志。

[19]
脉口气内绝不至：由于五脏的阴气在体内衰竭，脉口的脉象虽然表浅外浮，重按却无力甚至消失好像没有一样，中医称为无根之脉。脉口，诊脉的部位，又名气口、寸口。

[20]
脉口气外绝不至：由于五脏的阳气在体表衰竭，脉口的脉象深沉微弱，按压它像没有一样。

[21] 循明：明亮清润。循，通"绚"。

[22] 声章：声音清亮。章，通"彰"，明亮，清亮。

译文

《九针十二原》篇提到的"易陈"，是说小针治病的要领说起来容易；"难入"，是说人们很难明白它精微的地方而达到精妙的境界。"粗守形"，是指技术低劣的医生只是机械地拘泥刺法而不知变通；"上守神"，是指技术高明的医生能够领会刺法的精髓，根据患者体内气血的盛衰虚实灵活施用补泻手法。"神客"，是指正气与邪气互相交错抗争的状况。"神"，是指正气；"客"，是指邪气。"在门"，是说邪气循着正气出入的门户侵入人体。"未睹其疾"，是说未诊病就知道邪正交争在哪一条经上所引起的疾病，这是不对的。"恶知其原"，是说未了解病原所在，就知道某一经的疾病应该针刺的部位，这也是不对的。

"刺之微在数迟"，是说针刺微妙的地方在于进针、出针的快慢速度。"粗守关"，是说技术低劣的医生只拘泥于选用四肢关节部位的腧穴施针治疗，却认识不到人体气血盛衰、邪正斗争的变化。"上守机"，是说高明的医生，懂得观察和把握气机往来变化的规律。"机之动不离其空中"，是说气机的变化都会在腧穴中表现出来，根据诊查到的气机虚实变化状况，就可以正确地运用徐疾补泻的手法。"空中之机，清静以微"，是说腧穴中气血的变化是至清至静甚为微妙的，针下得气时，就要细心地体察气的往来变化，这样才不致错失运用手法的良机。"其来不可逢"，是说邪气盛实时，切不可顺势采用补法。"其往不可追"，是说正气已虚时，切不可逆势采用泻法。"不可挂以发"，是强调得气的机宜是很容易丧失的。"扣之不发"，是说不懂得抓住气机的虚实变化而施以补泻手法，往往会坐失良机，使得气血虽已消耗殆尽而邪气仍未除去。

"知其往来"，是说知道气在往来运行中的逆顺盛虚变化规律。"要与之期"，是说知道气机的变化，就能够及时把握针刺的最佳时机。"粗之暗"，是说技术低劣的医生对气的精微细密的变化状况茫然不知。"妙哉！工独有之"，是赞美唯独技术高明的医生，能够完全知晓针刺的精髓奥妙。"往者为逆"，是说邪气已去时，则脉气虚小，脉象虚小属于逆证。"来者为顺"，是说正气渐来时，则形气平和，脉象平和属于顺证。"明知逆顺，正行无问"，是说如果清楚气机的逆顺关系，就可以正确的取穴施针了。"迎而夺之"，是说要迎着邪气到来的方向而正确采用泻法。"追而济之"，是说要随着邪气逝去的方向而正确采用补法。

所谓"虚则实之"，是说当气口脉动虚弱时应当采用补法以充实正气。"满则泄之"，是说当气口脉动盛实时应当采用泻法以泻除邪气。"宛陈则除之"，是说当血脉中恶血郁积已久时应当予以祛除。"邪胜则虚之"，是说当各经脉中邪气亢盛时，都应当采用泻法将邪气泄出。"徐而疾则实"，是说缓慢进针而迅速出针属于补法。"疾而徐则虚"，是说迅速进针而缓慢出针属于泻法。"言实与虚，若有若无"，是说实证针下有得气感，实证针下没有得气感。"察后与先，若亡若存"，是说进针时要仔细观察气的虚实状况，以决定补法与泻法的先后顺序，进而考察邪气已经消退还是仍然存留在体内。"为虚与实，若得若失"，是说采用补法要使病人感到正气充实而好像有所得到，采用泻法要使病人感到浑身轻松如释重负。

"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是说邪气侵犯人体，大多从头部开始，所以说邪气在上。"浊气在中"，是说人吃的食物都进入胃中，所产生的精微之气向上流注到肺中，混浊的气积留在肠胃中，通过大小肠排出体外。如果不能适应寒温变化，饮食没有节制，就会导致肠胃发生疾病，所以说浊气在中。"清气在下"，是说清冷潮湿的地气侵袭人体，一定从足部开始，所以说清气在下。"针陷脉则邪气出"，是说邪气侵袭人体头部时，应该针刺头部陷中的腧穴，使邪气随针泄出。"针中脉则浊气出"，是说如果想使滞留在肠胃中的浊气泄出体外，应该针刺中焦足阳明胃经的合穴足三里。"针太深则邪气反沉"，是说治疗表浅部位的病邪时，不应该针刺得过深，如果进针过深，浅表的邪气反而会被针引入深层部位，所以说反沉。"皮肉筋脉各有所处"，是说皮、肉、筋、脉各有它们所属的经络，不同的经络各有它们主治的病症。"取五脉者死"，是说病邪处在内脏，脏气本来就不足，反而用针猛泻五脏所属的各阴经的经气，就会使五脏的脏气泄尽而造成死亡。"取三阳之脉"，是说在阳气亏虚的状况下，却一味的猛泻六腑的三阳经经气，就会使人形气虚衰而不易恢复。"夺阴者死"，是说如果针刺五里穴，连泻五次，就会使五脏阴气泄尽而死亡。"夺阳者狂"，是说如误泻三阳经的正气，会使阳气耗散而使人发狂。以上这些针刺禁忌均是对医者的郑重告诫，应该予以重视。

"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复，一其形，听其动静"，是说技术高明的医生能从眼睛审知五种病色，懂得诊察尺脉和寸口脉的大小、缓急、滑涩状况，从而能确切地诊断疾病。"知其邪正"，是说要能够辨明疾病是由虚邪还是正邪引起的。"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是在描述持针、进针和出针的手法。"气至而去之"，是说针刺施用补泻手法时，须使针下得气，气机调和后，才可以出针。"调气在于终始一"，是说运针调气的关键在于要始终保持注意力集中。"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是指血气由络脉渗灌到全身各节的不同部位。

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内"，是说五脏的阴气已经在体内衰竭，脉口的脉象浅表而微弱无根，但针刺时反而取用体表病处的腧穴及阳经的合穴，并通过留针来补益外在的阳气，阳气愈盛则五脏的阴气愈加衰竭，如此，一竭再竭必然会导致死亡。临死时，因为脏气已经耗完，阴气衰竭就不能生阳气，没有阳气就不能活动，所以表现得很安静。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外"，是说五脏的阳气已经在外竭绝，脉口的脉象深沉微弱，按压它感觉像没有一样，但如果针刺时反而取用四肢末端的输穴，并通过留针来补益在内的阴气，阴气愈盛则阳气愈加衰竭，阳气不能向外布散就会内陷而发生阴阳逆乱的厥逆病症，发生厥逆必然会导致死亡。临死时，由于阳气并入于阴，阴气有余，所以表现得很烦躁。

之所以要观察患者眼部色泽，是因为五脏精气都上注于目，使目光有神、眼部的色泽明亮清澈，眼部色泽明润则说话的声音也必然洪亮清晰，所谓声音洪亮，是说它所发出的声音和平常是不同的。

解说

本篇是将《九针十二原》中有关讨论运用小针（微针）问题的内容摘要加以解释，并进行了注解和补充说明。具体讨论了守神、守机、补泻手法、查色脉、针害等问题，让我们更加了解针刺治疗的奥妙及精深。

文中对针刺禁忌的种种描述，是对医者的郑重告诫，应该给予足够重视。针刺治疗相当精微，稍有差池就会给病患带来不同程度的痛苦。

本文亦对疗效的判定给予了简要说明，针刺治疗时，如果施用补法，则会感到正气充满而似有所得；施用泻法则会感到全身轻松而好像有所失去。作为病患，我们需细心体味针刺的感觉，并及时反馈给医生，以判定针刺是否有疗效，医生应该做哪些调整等。医生和患者需密切配合，方能战胜病魔，走向健康。

[]{#chapter_94.xhtml}

邪气藏府病形第四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邪气[1]之中人也奈何？岐伯答曰：邪气之中人高也。

黄帝曰：高下有度乎？岐伯曰：身半以上者，邪中之也；身半已下者，湿中之也。故曰：邪之中人也，无有常，中于阴[2]则溜于腑，中于阳[3]则溜于经。

黄帝曰：阴之与阳也，异名同类，上下相会，经络之相贯，如环无端[4]。邪之中人，或[5]中于阴，或中于阳，上下左右，无有恒常[6]，其故何也？

岐伯曰：诸阳[7]之会，皆在于面。中人也，方乘虚时，及新用力，若饮食汗出，腠理开而中于邪。中于面，则下阳明。中于项，则下太阳。中于颊，则下少阳。其中于膺背两胁，亦中其经。

黄帝曰：其中于阴，奈何？岐伯答曰：中于阴者，常从臂胻[8]始。夫臂与胻，其阴[9]皮薄，其肉淖泽[10]，故俱受于风，独伤其阴。

黄帝曰：此故[11]伤其藏乎？岐伯答曰：身之中于风也，不必动藏。故邪入于阴经，则其藏气实，邪气入而不能客，故还之于腑。故中阳则溜于经，中阴则溜于府。

黄帝曰：邪之中人脏奈何？岐伯曰：愁忧恐惧则伤心。形寒寒饮则伤肺，以其两寒相感，中外[12]皆伤，故气逆而上行。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若有所大怒，气上而不下，积于胁下，则伤肝。有所击仆[13]，若醉入房，汗出当风，则伤脾。有所用力举重，若入房过度，汗出浴水，则伤肾。

黄帝曰：五脏之中风，奈何？岐伯曰：阴阳俱感[14]，邪乃得往。黄帝曰：善哉。

黄帝问于岐伯曰：首面与身形也，属[15]骨连筋，同血合于气耳。天寒则裂地凌冰[16]，其卒[17]寒，或手足懈惰[18]，然而其面不衣[19]，何也？岐伯答曰：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20]。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21]。其浊气[22]出于胃，走唇舌而为味。其气之津液，皆上熏于面，而皮又厚，其肉坚，故天气甚寒，不能胜之也。

黄帝曰：邪之中人，其病形何如？岐伯曰：虚邪[23]之中身也，洒淅动形[24]。正邪[25]之中人也，微，先见[26]于色，不知于身，若有若无，若亡若存，有形无形，莫知其情。黄帝曰：善哉。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之，见其色，知其病，命曰明[27]。按其脉，知其病，命曰神[28]。问其病，知其处，命曰工[29]。余愿闻见而知之，按而得之，问而极[30]之，为之奈何？

岐伯答曰：夫色脉与尺[31]之相应也，如桴鼓[32]影响之相应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叶之出候也，故根死则叶枯矣。色脉形肉[33]，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则为工，知二则为神，知三则神且明矣。

黄帝曰：愿卒[34]闻之。岐伯答曰：色青者，其脉弦[35]也，赤者，其脉钩[36]也，黄者，其脉代[37]也，白者，其脉毛[38]，黑者，其脉石[39]。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其相胜之脉[40]，则死矣；得其相生之脉[41]，则病已矣。

黄帝问于岐伯曰：五脏之所生，变化之病形何如？

岐伯答曰：先定其五色五脉之应，其病乃可别也。

黄帝曰：色脉已定，别之奈何？

岐伯曰：调[42]其脉之缓、急、小、大、滑、涩，而病变定矣。

黄帝曰：调之奈何？岐伯答曰：脉急者，尺之皮肤亦急；脉缓者，尺之肤亦缓；脉小者，尺之皮肤亦减[43]而少气；脉大者，尺之皮肤亦贲[44]而起；脉滑者，尺之皮肤亦滑；脉涩者，尺之皮肤亦涩。凡此变者，有微有甚。故善调尺者，不待于寸，善调脉者，不待于色。能参合而行之者，可以为上工，上工十全九。行二者，为中工，中工十全七。行一者，为下工，下工十全六。

黄帝曰：请问脉之缓、急，小、大，滑、涩之病形何如？

岐伯曰：臣请言五藏之病变也。心脉急甚者为瘈瘲[45]；微急，为心痛引[46]背，食不下。缓甚，为狂笑；微缓，为伏梁[47]，在心下，上下行，时唾血。大甚，为喉吤[48]；微大，为心痹[49]引背，善泪出。小甚为善哕[50]；微小为消瘅[51]。滑甚为善渴；微滑为心疝[52]，引脐，小腹鸣。涩甚为瘖[53]；微涩为血溢，维厥[54]耳鸣，颠疾[55]。

肺脉急甚，为癫疾；微急，为肺寒热，怠惰，咳唾血，引腰背胸，若鼻息肉不通。缓甚，为多汗；微缓，为痿瘘[56]，偏风[57]，头以下汗出不可止。大甚，为胫肿；微大，为肺痹，引胸背，起恶见曰光。小甚，为泄；微小，为消瘅。滑甚，为息贲[58]上气；微滑，为上下出血。涩甚，为呕血；微涩，为鼠瘘，在颈支腋之间，下不胜其上，其应善痠[59]矣。

肝脉急甚者为恶言[60]；微急为肥气[61]在胁下，若复杯。缓甚为善呕，微缓为水瘕痹[62]也。大甚为内痈，善呕衄；微大为肝痹，阴缩，咳引小腹。小甚为多饮；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疝[63]；微滑为遗溺。涩甚为溢饮[64]；微涩为瘈挛筋痹[65]。

脾脉急甚为瘈瘲；微急为膈中[66]，食饮入而还出，后沃沫[67]。缓甚为痿厥；微缓为风痿，四肢不用[68]，心慧然[69]若无病。大甚为击仆；微大为疝气[70]，腹里大脓血在肠胃之外。小甚为寒热；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癃[71]；微滑为虫毒蛕蝎[72]腹热。涩甚为肠
[73]；微涩为内[74]，多下脓血。

肾脉急甚为骨癫疾[75]；微急为沉厥奔豚[76]，足不收，不得前后[77]。缓甚为折脊[78]；微缓为洞[79]，洞者，食不化，下嗌[80]逐出。大甚为阴痿；微大为石水[81]，起脐已下至小腹睡睡然[82]，上至胃脘，死不治。小甚为洞泄；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癃颓；微滑为骨痿，坐不能起，起则目无所见。涩甚为大痈；微涩为不月[83]，沉痔[84]。

黄帝曰：病之六变[85]者，刺之奈何？岐伯曰：诸急者多寒；缓者多热；大者多气少血；小者血气皆少；滑者阳气盛，微有热；涩者多血[86]、少气，微有寒。是故刺急者，深内[87]而久留之；刺缓者，浅内而疾发针，以去其热；刺大者，微泻其气，无出其血；刺滑者，疾发针而浅内之，以泻其阳气而去其热；刺涩者，必中其脉，随其逆顺而久留之，必先按而循之[88]，已发针，疾按其痏[89]，无令其血出，以和其脉；诸小者，阴阳形气俱不足，勿取以针而调以甘药[90]也。

黄帝曰：余闻五脏六府之气，荥、俞所入为合，令何道从入，入安连过，愿闻其故。岐伯答曰：此阳脉之别入于内[91]，属于府者也。

黄帝曰：荥俞与合，各有名[92]乎？岐伯曰：荥俞治外经，合治内府。

黄帝曰：治内府奈何？岐伯曰：取之于合。

黄帝曰：合各有名乎？岐伯答曰：胃合于三里，大肠合入于巨虚上廉，小肠合入于巨虚下廉，三焦合入于委阳，膀胱合入于委中央，胆合入于阳陵泉。

黄帝曰：取之奈何？岐伯答曰：取之三里者，低跗[93]取之；巨虚者，举足取之；委阳者，屈伸而索之；委中者，屈而取之；阳陵泉者，正竖膝予[94]之齐下，至委阳之阳[95]取之；取诸外经者，揄申而从之[96]。

黄帝曰：愿闻六府之病。岐伯答曰：面热者足阳明病，鱼络血[97]者手阳明病，两跗之上脉竖陷[98]者，足阳明病，此胃脉也。

大肠病者，肠中切痛，而鸣濯濯[99]。冬日重感于寒即泄，当脐而痛，不能久立，与胃同候，取巨虚上廉。

胃病者，腹胀[100]，胃脘当心而痛，上肢两胁，膈咽不通，食饮不下，取之三里也。

小肠病者，小腹痛，腰脊控[101]睾而痛，时窘之后[102]，当耳前热，若[103]寒甚，若独肩上热甚，及手小指次指之间热，若脉陷者，此其候也。手太阳病也，取之巨虚下廉。

三焦病者，腹气满，小腹尤坚，不得小便，窘急，溢则水留，即为胀。候在足太阳之外大络，大络在太阳少阳之间，亦见于脉，取委阳。

膀胱病者，小腹偏肿而痛，以手按之，即欲小便而不得，肩上热，若脉陷[104]，及足小趾外廉及胫踝后皆热，若脉陷，取委中央。

胆病者，善太息[105]，口苦，呕宿汁，心下澹澹[106]，恐人将捕之，嗌中吤吤然数唾[107]。在足少阳之本末，亦视其脉之陷下者灸之；其寒热者取阳陵泉。

黄帝曰：刺之有道乎？岐伯答曰：刺此者，必中气穴[108]，无中肉节[109]。中气穴，则针游于巷[110]；中肉节，即皮肤痛。补泻反，则病益笃[111]。中筋则筋缓，邪气不出，与其真相搏乱而不去，反还内著[112]。用针不审，以顺为逆也。

注释

[1]
邪气：一般泛指各种致病的因素。这里指风、雨、寒、暑等自然界的邪气，即外邪。

[2] 阴：五脏的阴经。

[3] 阳：六腑的阳经。

[4] 如环无端：比喻经脉和络脉相互贯通，如圆环一样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5] 或：有的。

[6] 恒常：常规，此指固定的部位。

[7] 诸阳：手足三阳经。

[8] 臂胻：胻，音"衡"，人的小腿，即足胫。臂胻，手臂和足胫部。

[9] 阴：内侧。

[10] 淖泽：湿润的意思，这里指柔弱。

[11] 故：一定，必定。

[12] 中外：中外，指内部的肺脏和外部的皮毛。中，肺脏；外，皮毛。

[13] 击仆：受到击打跌仆。

[14]
阴阳俱感：五脏感受内伤，六腑感受外邪，以致内外都亏虚。阴，五脏；阳，六腑。

[15] 属：音"主"，连接。

[16] 凌冰：积冰。

[17] 卒：通"猝"，骤然。

[18] 懈惰：手足因受寒而僵硬麻木，懒于活动。

[19] 衣：作动词，覆盖。

[20] 空窍：即"孔窍"，耳目鼻口等七窍。

[21] 臭：音"嗅"，嗅觉。

[22] 浊气：水谷精气。

[23]
虚邪：四时不正的邪气，即四时八节的虚邪贼风。伤于这种邪气，发病较严重。

[24] 洒淅动形：恶寒战栗的样子。

[25]
正邪：四季正常的风，在人汗出而腠理开泄时侵袭人体。伤于这种邪气，发病较轻微。

[26] 见：同"现"，显现。

[27] 明：智慧明达。

[28] 神：技术高超。

[29] 工：医术精熟。

[30] 极：用作动词，完全了解掌握。

[31]
尺：这里指尺肤。即手腕到手肘内侧的皮肤，因它长约为古时的一尺而得名。

[32]
桴鼓：桴，音"浮"，击鼓的槌子叫桴。桴鼓相应，常用来比喻事物之间的呼应关系，如槌击而鼓响一样。

[33] 形肉：这里指尺肤。

[34] 卒：详尽，完全。

[35] 弦：弦脉。它的脉象端直而长，好像在切按弓弦，为肝脉。

[36] 钩：钩脉。它的脉象刚到来时盛大，消失时较弱，为心脉。

[37] 代：代脉。为脾正常对应四季的脉。它的脉象时快时慢。

[38] 毛：毛脉。它的脉象轻虚而表浅，为肺脉。

[39] 石：石脉。它的脉象深沉柔软而流畅，为肾脉。

[40]
相胜之脉：相胜，即相克。比如，肝病本该出现弦脉，却出现肺的毛脉，属金克木，即为相胜之脉。

[41]
相生之脉：生，即生扶。比如肝病本该出现弦脉，却出现肾的石脉，属水生木，即为相生之脉。

[42] 调：音"吊"，诊察，辨别。

[43] 减：瘦薄的意思。

[44] 贲：读音为bēn或bì，粗大的样子。

[45]
瘈瘲：瘈，音"翅"，筋脉痉挛收缩称瘈；瘲，音"纵"，松弛不收称瘲。瘈瘲，此指四肢抽搐。

[46] 引：牵引，牵连。

[47] 伏梁：病名，指心下的积聚，属五脏积病之一。

[48]
喉吤：吤，音"介"，有芥蒂的意思。喉吤，指喉中如有物梗阻的哽塞不利感。

[49] 心痹：病名，指心血脉不通，属五脏痹病之一。

[50]
哕：音"月"，指因气上逆而发出的声音，也就是有声无物的作呕，亦称呃逆。

[51] 消瘅：病名，指邪热内炽，津液消灼，日渐消瘦的证候，常多食善饥。

[52]
心疝：病名，是寒邪侵犯心经引起的一种急性痛症，常见的症状有心暴痛、气上冲胸等。

[53] 瘖：通"喑"，失音。

[54] 维厥：指手足厥冷。维，四维，即手足四肢。

[55] 颠疾：泛指头部疾患。

[56]
痿瘘：肺痿和鼠瘘病。痿，这里指肺痿，常见的症状有呼吸困难，四肢痿软；瘘，即鼠瘘病，常见的症状有颈项、腋下小硬块，如串珠，可破溃而形成瘘管，似现代的颈淋巴结核。

[57] 偏风：即漏风，指半身不遂。

[58]
息贲：贲，音"奔"。息贲，病名，常见的症状有喘息气急，肺气上逆，属五脏积病之一。

[59] 痠：同"酸"，这里指下肢酸软无力。

[60] 恶言：因愤怒而说出的恶言恶语。

[61]
肥气：病名，形容肝气聚于左胁的下面，如倒扣的杯子，突出如肉，而显得肥盛的样子。属五脏积病之一。

[62]
水瘕痹：水积于胸下而结聚成形，常见的症状有小便不利等。瘕，指腹中聚散无常、时有时无的结块肿物。

[63] 疝：，音"颓"，指阴囊肿大。疝，疝气之一。

[64] 溢饮：病名，常见的症状有面色鲜泽，脉濡弱而散或涩，口渴多饮等。

[65] 瘈挛筋痹：筋肉抽动痉挛的筋痹病。

[66]
膈中：肝旺侮脾以致脾不能运的病症，常见的症状有饮食入胃后又立即吐出，即食入即吐。

[67] 后沃沫：大便中多有泡沫。后，指大便。

[68] 不用：四肢活动不灵活。

[69] 慧然：心里明白清楚的样子。

[70] 疝气：此作"痞气"，病名，常见的症状为胃脘部有积块，属脾的病变。

[71] 癃：，阴囊肿大；癃，小便不通。

[72] 虫毒蛕蝎：泛指肠中的各种寄生虫。蛕，通"蛔"。

[73] 肠：病名，常见的症状为大肠脱出。

[74] 内：肠内溃脓。，通"溃"。

[75] 骨癫疾：病邪深入骨中的癫疾，即癫疾的重证。

[76]
奔豚：病名，指肾脏积气。该病从少腹部开始发病，向上到心下，好像豚奔跑，上下脏走窜，因此称为奔豚；症状有气从少腹上冲胸脘、咽喉，异常痛苦等。属五积病之一。

[77] 前后：这里指大小便。

[78] 折脊：脊背疼痛如折。

[79] 洞：即洞泄病。完谷不化、泻下较剧的病症。

[80] 下嗌：食物下咽到咽喉。嗌，咽喉。

[81] 石水：是水肿病的一种。常见的症状有水肿、脉沉、腹满而不喘。

[82]
睡睡然：睡，音"坠"，重而下坠的意思。睡睡然，形容腹大胀满，下坠不适的样子。

[83] 不月：月经闭止，引申为月经不调。月，即月经。

[84] 沉痔：久治不愈的痔疮。

[85]
六变：五脏病症中出现的六种脉象，即上述的急、缓、大、小、滑、涩六种病脉。

[86] 多血：根据涩脉的性质，即气滞少血，因此这里应该作"少血"。

[87] 内：同"纳"，进针。

[88] 按而循之：顺着经脉循行的通路进行按摩，从而使气血流通。

[89] 痏：音"伟"，针刺后皮肤上留下的瘢痕，这里代指针孔。

[90] 甘药：性味甘温的药物。

[91] 别入于内：三阳经从络别行进入体内。

[92] 名：名分，地位，此引申为特定的治疗作用。

[93] 低跗：使足背放平。

[94] 正竖膝予：正身端坐，两膝平齐。

[95] 委阳之阳：委阳穴的外侧。

[96]
揄申而从之：通过牵拉伸展肢体来寻找穴位。揄，牵拉，牵引；申，通"伸"。

[97] 鱼络血：手掌大鱼际部的络脉充血。

[98] 竖陷：足背的冲阳脉（即冲阳穴处的动脉）出现凸起或陷下的现象。

[99] 濯濯：音"浊"，肠鸣声，指肠中水气冲激而发出的响声。

[100] 胀：，音"嗔"，膨满胀起。

[101] 控：牵引。

[102] 时窘之后：小腹时时感到疼痛窘急而欲大便。

[103] 若：或。

[104] 脉陷：经脉软弱下陷。

[105] 太息：长叹气。

[106] 心下澹澹：形容心中跳动不安的样子。澹，动的意思。

[107] 嗌中吤吤然数唾：咽喉部如有异物梗阻，频频吐唾沫想要将异物吐出。

[108]
气穴：泛指全身的穴位。因为穴位与脏腑经络之气相通，所以称它为气穴。

[109] 肉节：皮肉之间、骨节相连的部位。

[110]
针游于巷：准确刺中穴位时，医者手下的感觉就像人游行在街巷之中，毫无滞涩的感觉。巷，街或道的意思。

[111] 笃：加重。

[112] 内著：邪气内陷的意思。著，同"着"，附着。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风雨寒暑等外邪侵犯人体的情形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外邪侵犯人体，多侵犯人体的上部。

黄帝问道：邪气侵犯人体部位的上下有一定的标准吗？岐伯回答说：上半身多受风雨寒暑等外邪的侵犯；下半身多受湿邪的侵犯。所以说，不同的邪气侵犯人体是没有特定部位的，外邪如果侵犯了五脏的阴经就会流传到属阳的六腑中，外邪如果侵犯了六腑的阳经，就直接在六腑本经的通路上流传发病。

黄帝说：阴经和阳经，名称虽然不同，但却属于同一类，均运行气血同属经络系统，它们上下交通，并且使经脉络脉相互贯通，如圆环一样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外邪侵犯人体，有的侵犯阴经，有的侵犯阳经，而它的病位又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没有固定的位置，这是什么缘故呢？

岐伯回答说：手足三阳经的交会处，都在头面部。邪气侵犯人体，多在人体正气不足、有虚可乘的时候，或等到刚刚用力劳累之后，如饮食出汗，则导致腠理开泄而受到邪气的侵袭。邪气侵袭面部，就会沿足阳明胃经下传；邪气侵袭项部，就会沿足太阳膀胱经下传；邪气侵袭颊部，就会沿足少阳胆经下传。如果侵袭人体的胸膺，脊背及两胁，也会分别沿它所属的三阳经向下流传发病。

黄帝问道：如果邪气侵犯阴经，具体状况是怎样的呢？岐伯回答说：邪气侵犯阴经，通常是从手臂和足胫部开始的。手臂和足胫部的内侧，皮肤较薄，肌肉较为柔弱，因此，身体各部位都同样感受到风邪时，而只有这些阴经部位最容易受伤。

黄帝问：外邪侵袭阴经一定会伤及五脏吗？岐伯回答说：身体感受风邪，不一定会伤害到五脏。因此，外邪侵入阴经时，如果这条经所属的脏正气充实，即使邪气侵入，也不能够停留，而只能退回到相应的腑中。所以说，如果邪气侵犯六腑的阳经，就直接在本经中流传发病；而如果邪气侵犯五脏的阴经，就会流传到与五脏相表里的六腑而发病。

黄帝问：邪气侵袭人体五脏的情形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如果常处于愁忧恐惧的情绪之中，就会伤及心脏。形体受寒又饮冷水就会伤及肺脏，这是因为表里两种寒邪互相作用，使在体内的肺脏和在体表的皮毛都受到伤害，所以就会导致肺气失于肃降而向上逆行。如果从高处坠落跌伤，就会使瘀血滞留在体内，如果此时又有大怒的情绪刺激，就会导致气上逆而不能下行，气血郁结于两胁的下面，就会伤及肝脏。如果受到击打跌仆，又醉后行房事，出汗后受风着凉，就会伤及脾脏。如果用力干重活，举过重的物品，又房事过度，出汗后用冷水沐浴，就会伤及肾脏。

黄帝问：五脏受到风邪侵袭，情形是怎样的？岐伯说：只有在五脏感受内伤，六腑感受外邪，以致内外俱虚的情形下，风邪才能侵入五脏。黄帝说：讲得好。

黄帝向岐伯问道：人的头面和身体，与全身的筋骨肌肉紧密相连，又均受血气的温煦。然而，当天气寒冷的时候致使大地冻裂，冰积成凌，或天气骤然变冷，人的手足往往被冻得僵硬麻木，懒于动作，而面部却能不用衣物覆盖而暴露在外面，这是为什么呢？岐伯回答说：人体的十二经脉以及与它相通的三百六十五络脉，它们的血气都上行到面部并且分别注入七窍之中。其中，阳气的精微向上入眼窍，使眼能视物；它旁行的经气向上注入耳窍，使耳能听声；宗气向上运行并出于鼻窍，使鼻能嗅味；水谷精气从胃流出，向上注入唇舌，使舌能辨别五味。这些气化所产生的津液都向上熏蒸于面部，加上面部皮肤较厚，肌肉结实，因此，即使天气非常寒冷，也不能够伤害到它。

黄帝问道：邪气侵犯人体，所导致的疾病症状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虚邪侵袭人体，发病较严重，病人会有恶寒战栗的病象。正邪侵袭人体，发病较轻微，最先表现在面色的变化，身体并没有不适感觉，好像有病，又好像没病，好像病邪已消失，又好像仍存留在体内，好像有病症形迹的表现，又好像没有形迹表现，所以就不容易明了它的具体情形。黄帝说：说得好啊。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听说通过观察病人的气色就能知道病情，这被称为明；通过切按病人的脉象就能知道病情，这被称为神；通过询问病人的病情就能知道病痛的部位，这被称为工。我希望听听为什么能够通过望诊而知道病情，通过切诊而掌握病情，通过问诊而完全了解病情？

岐伯回答说：病人的气色、脉象和尺肤，都与疾病有着相互呼应的关系，就像木槌击鼓，随即就会听到响应的鼓声，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这也好像树根、树干与树叶之间的关系，树根死了，则枝叶也必然枯萎。病人的气色、脉象以及尺肤变化，都是疾病的内在反映，诊病时三者不能有所偏失。因此，在察色、辨脉和观察尺肤这三方面，能够掌握其中之一的被称为工，是一般的医生；掌握其中之二的被称为神，是技术高明的医生；能够完全掌握三者并参合运用的被称为神且明，是技术精湛而又智慧明达的医生。

黄帝说：我希望听你对此详尽地解释一下。岐伯回答说：面色发青的患者，脉象应该为弦脉；面色发赤的患者，脉象应该为钩脉；面色发黄的患者，脉象应该为代脉，面色发白的患者，脉象应该为毛脉；面色发黑的患者，脉象应该为石脉。如果诊察到了某种面色却切不到与它相应的脉象，反而得到与它相克的脉象，则预示着病危或死亡；如果诊到与它相生的脉象，则表明病很快会痊愈。

黄帝向岐伯问道：五脏发生疾病，病状变化是怎样的？

岐伯回答说：首先应该确定患者五色与五脉的对应关系，然后五脏的病才可以辨别清楚。

黄帝问：气色和脉象的对应关系确定后，怎样进一步辨病呢？

岐伯回答说：诊察出脉来的缓急、脉象的大小、脉势的滑涩等变化状况，就可以确定病情了。

黄帝问道：怎样来诊察这些脉象的变化状况呢？
岐伯回答说：脉来急促的，则尺部的皮肤也很拘紧；脉来徐缓的，则尺部的皮肤也很松软；脉象细小的，则尺部的皮肤也较瘦薄而缺乏色气；脉象粗大的，则尺部的皮肤也隆起而粗大；脉势滑利的，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滑润；脉势艰涩的，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枯涩。所有这些变化，有的隐微不明，有的显著分明。所以善于审察尺肤的医生，并不依赖于寸口的脉象进行诊病；善于诊察脉象的医生，并不依赖于面部的五色进行诊病。能够将察色、辨脉以及观察尺肤三者相互参照而综合运用于诊病的医生，就可以被称为上工，上工可以治愈十分之九的病人；能够运用三者中的两种的医生，被称为中工，中工可以治愈十分之七的病人；仅能够运用三者中的一种的医生，被称为下工，下工可以治愈十分之六的病人。

黄帝说道：缓急、大小、滑涩这些脉象所对应的疾病症状是怎样的？

岐伯回答说：首先，请允许我谈谈五脏病变的具体状况吧。心脉非常急促的，病人会出现四肢抽搐；略微急促的，常见的症状有心痛并牵连到后背痛，吃不下东西。心脉非常缓慢的，病人会发狂多笑；略微缓慢的，为伏梁病，痞块积在心脏下方，并上下游动，患者不时地出现唾血。心脉非常粗大的，病人会感到咽喉哽塞不利；略微粗大的，常见的症状有血脉不通的心痹病，心痛并牵连肩背痛，而且经常流泪。心脉非常细小的，病人会经常呃逆；略微细小的，为多食善饥的消瘅病。心脉非常滑利的，病人容易感到口渴；略微滑利的，为心疝，并牵引到脐部疼痛，小腹中肠鸣。心脉非常涩滞的，病人会出现音哑而不能说话；略微涩滞的，常见的症状有出血，四肢厥冷，耳鸣等症以及头部疾患。

肺脉非常急促的，病人会发生精神错乱的癫疾；略微急促的，表明肺有寒热交争，常见的症状有倦怠乏力，咳嗽咯血，并牵引腰背部和胸部疼痛，以及鼻内生息肉而致鼻塞呼吸不畅等。肺脉非常缓慢的，病人会出现多汗；略微缓慢的，常见的症状有四肢痿软、鼠瘘病、半身不遂以及头部以下汗出不止等。肺脉非常粗大的，病人会出现足胫部肿大；略微粗大的，是烦满喘息而呕吐的肺痹病，会牵引胸背作痛，且起居怕见日光。肺脉非常细小的，病人会出现泄泻症状；略微细小的，为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肺脉非常滑利的，常见的症状有喘息气急，肺气上逆；略微滑利的，常见的症状有口鼻与二阴出血。肺脉非常涩滞的，会出现呕血症状；略微涩滞的，为鼠瘘病，生在颈部和腋下，伴有下肢无力，难以支撑上部躯体，常表现为下肢酸软无力。

肝脉非常急促的，常见的症状有易怒，口出恶语；略微急促的，为肥气病，肝气郁积在胁下，形如倒扣着的杯子。肝脉非常缓慢的，常见的症状为时时呕吐；略微缓慢的，为水湿积聚胸胁下方而小便不利的水瘕痹病。肝脉非常粗大的，为肝气郁盛而内发痈肿，时常发生呕吐和衄血；略微粗大的，为肝气阻滞不通的肝痹病，常见的症状有阴器收缩，咳嗽而牵引小腹作痛。肝脉非常细小的，会有口渴多饮的症状；略微细小的，为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肝脉非常滑利的，为阴囊肿大的疝病；稍微滑利的，为遗尿病。肝脉非常涩滞的，为水湿泛溢四肢的溢饮病；略微涩滞的，为筋肉抽动痉挛的筋痹病。

脾脉非常急促的，病人会出现四肢抽搐；略微急促的，为膈中病，会出现饮食后随即吐出，大便稀冷，多有泡沫等症状。脾脉非常缓慢的，常见的症状是四肢痿软无力而厥冷；略微缓慢的，为风痿病，四肢偏废不灵活，但心里明白，神志清楚得像没患病一样。脾脉非常粗大的，为会猝然昏仆的击仆病；略微粗大的，为痞气病，常见的症状是腹中有浓血并在肠外大量淤积等。脾脉非常细小的，会见寒热往来的病症；略微细小的，为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脾脉非常滑利的，为阴囊肿大兼见小便不通的癃病；稍微滑利的，见腹中有寄生虫，虫毒引起腹部发热。脾脉非常涩滞的，为大肠脱出的肠病；略微涩滞的，为肠内溃烂的内病，大便中常含很多脓血。

肾脉非常急促的，为病邪深入到骨的骨癫疾；略微急促的，为下肢沉重厥冷的沉厥病和肾脏积气的奔豚证，常见的症状是两足难以屈伸，大小便不通等。肾脉非常缓慢的，会出现脊背疼痛如折的病症；略微缓慢的，为洞泄病，洞泄指饮食不能被消化，食物下咽之后立即从大便排出。肾脉非常粗大的，为阴器痿软不起的阴痿病；略微粗大的，为气停水积的石水病，常见的症状是从脐往下到小腹肿胀，积水如石，少腹涨满有下坠感，如果肿胀上行到胃脘部，就会不治而死。肾脉非常细小的，为洞泄病；略微细小的，为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肾脉非常滑利的，为小便不通兼见阴囊肿大的癃病；稍微滑利的，为骨节痿弱无力的骨痿病，常见的症状是坐下后不能站起，站起则两眼看不清物体。肾脉非常涩滞的，多见因气血阻滞而形成的痈疡；略微涩滞的，见妇女月经不调以及久治不愈的痔疮等病症。

黄帝问道：对于五脏发生病变出现上述六种脉象时，应该怎样进行针刺治疗呢？
岐伯回答说：凡是脉急促的，多有寒邪；脉徐缓的，多有热邪；脉粗大的，属于阳盛而气有余，阴衰而血不足；脉细小的，属于阴阳虚弱，气血都不足；脉滑利的，属于阳气偏盛而微有热；脉涩滞的，属于气滞，气血均不足并微寒。因此，针刺脉急促的病变，应当深刺并长时间留针；针刺脉徐缓的病变，应当浅刺，并迅速出针，以泻去热邪；针刺脉粗大的病变，应当略微的泻去邪气，并不能出血；针刺脉滑利的病变，应当迅速进针迅速出针，且进针宜浅刺，以疏泄体表的阳气而宣散热邪；针刺脉涩滞的病变，因为气滞而不容易得气，所以针刺时一定要刺中病脉，跟随经气的逆顺方向行针，并且长时间的留针，在出针的时候必须先循经按摩而使气血流通，出针之后，应该迅速按住针孔，以免针孔处出血，从而使经脉中的气血调和；针刺各种脉细小的病变，因为它们的阴阳气血，内外形气都不足，所以不适合采用针刺治疗，而当用甘味滋补的药物加以调养。

黄帝说：我听说五脏六腑的经气，从井穴发出以后，流经荥穴和输穴，最后流入合穴，那么，它们是从哪条通路进入合穴的，进入之后又流到哪里和哪些脏腑经脉相连属呢？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岐伯回答说：您所说的，是三阳经的络脉进入体内，并与六腑相连的状况。

黄帝问道：荥穴、输穴与合穴，都各有它特定的治疗作用吗？岐伯回答说：荥穴、输穴的脉气都浮显在较浅部位，因此主治外部经脉的病变；合穴的脉气深入在内部，因此主治内部六腑的病变。

黄帝问道：怎样治疗人体内腑的病呢？岐伯回答说：应当针刺阳经的合穴进行治疗。

黄帝问道：这些合穴各自都有一定的名称吗？岐伯回答说：足阳明胃经的合穴在足三里，手阳明大肠经的合穴在巨虚上廉，手太阳小肠经的合穴在巨虚下廉，手少阳三焦经的合穴在委阳，足太阳膀胱经的合穴在委中，足少阳胆经的合穴在阳陵泉。

黄帝问道：针刺这些合穴的具体方法是什么呢？岐伯回答说：取足三里穴时，应该放低脚背取穴；取上、下巨虚穴时，应该抬脚取穴；取委阳穴时，应该屈伸下肢以找出腘横纹的位置，再到腘横纹的外侧取穴；取委中穴时，应该屈膝取穴；取阳陵泉穴时，应该正身端坐，两侧膝部平齐，沿膝盖外缘垂直向下，在委阳穴的外侧（即腓骨小头前下方）取穴。凡是要针刺荥穴和输穴来治疗外经疾病时，都应该牵拉伸展四肢，以使经脉舒展，气血畅通，然后进行取穴。

黄帝说：我希望听听六腑的病变状况。岐伯回答说：面部发热说明足阳明胃腑发生了病变；手掌大鱼际部的络脉出现瘀血，说明手阳明大肠腑发生了病变；两足背的冲阳脉出现坚实凸起或虚软下陷的，是足阳明经发生了病变，冲阳脉属胃腑的经脉。

大肠发生病变时，肠中剧痛犹如刀割，并伴有阵阵水声肠鸣。如果在冬天又感受了寒邪，就会引起泄泻，肚脐正中疼痛，不能长时间站立，因为大肠的症候与胃病出现相同的症候，所以可以针刺巨虚上廉进行治疗。

胃腑发生病变时，表现为腹部胀满，胃脘部的正当心窝处疼痛，且痛势向上可牵引到上肢和两胸胁疼痛，胸膈与咽喉间梗阻不通，使饮食不能下咽，可以针刺胃腑的下合穴足三里穴进行治疗。

小肠发生病变时，表现为小腹疼痛，从腰脊牵引到睾丸疼痛，大便时时窘急难忍，耳前发热，或全身严重发冷，或只感到肩部很热，以及手小指与无名指之间发热，或脉络软弱下陷等现象，这些就是小肠发生病变的症候。手太阳小肠腑的病变，可以取巨虚下廉进行治疗。

三焦发生病变时，表现为气滞所致的腹部胀满，小腹部尤为满硬坚实，小便不通畅而有急切想排尿的感觉，水液泛溢到皮肤就会形成水肿，停留在腹部就会导致水胀病。三焦的病变症候往往表现在足太阳膀胱经外侧的大络上，此大络位于太阳经与少阳经之间，它的病变也会表现在本经的经脉上，可以针刺委阳穴进行治疗。

膀胱发生病变时，表现为小腹一侧肿胀疼痛，如果用手按摸痛处，便会产生尿意，却又不能解出，同时肩部发热，或是肩部经脉软弱下陷，以及足小趾的外侧、胫骨与足踝后都发热，或是这些部位的经脉循行处软弱下陷，这些病变可以针刺委中穴进行治疗。

胆发生病变时，表现为常常叹气，口中发苦，并呕出胃中滞留的汁液，心悸不安，恐惧不已，害怕有人要将自己逮捕似的，咽部如有物哽阻，频频吐唾沫。可以在足少阳经起止循行的通路上进行取穴，也可以观察找到经脉软弱下陷的地方施用灸法；如果出现寒热往来的状况，可以针刺阳陵泉进行治疗。

黄帝问道：针刺以上各穴时，有一定的准则吗？岐伯回答说：针刺这些穴位时，一定要准确刺中穴位，不可以刺到皮肉之间、骨节连接的地方。如果准确刺中穴位，那么针刺的感觉就像游行于空巷之中，针体进出自如，经气顺畅；如果误刺在皮肉骨节相连的地方，那么就会引起皮肤疼痛。如果补泻手法用反了，就会加重病情。如果误刺在筋上，就会使筋脉受损而松弛，而邪气也不能被驱出体外，反而与真气在体内相互斗争，使气机逆乱，依然不能祛除，甚至反而深陷留滞在体内，使病情更加深重。这些都是用针时不审慎，应当用补法却用了泻法、应当用泻法却用了补法、刺法错乱而造成的恶果。

解说

本篇主要论述了不同邪气侵袭人体时所伤及的不同部位，中阴中阳的区别和相关的症状，列举了邪气中人的不同原因，并阐述了察色、诊脉和察尺肤等在诊断疾病上的意义及重要性。其次，详细讨论了五脏病变的急、缓、大、小、滑、涩六种脉象变化，六脉微甚不同的病形状况，以及六腑病形和有关取穴、针刺方法等。使我们对邪气中人以及五脏六腑的病变有了更深一步的感悟。

通过对邪气中人的详细阐述，使我们对邪气侵袭人体致病的状况有了详细的了解。生活中，我们应该对各种致病因素多加防范，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环境应该尽量避免感受相对强盛的邪气，以达到防病、治未病的目的，从而免受病痛之苦。

通过对人体五脏病形与急、缓、大、小、滑、涩六种病脉关系的描述，我们应该认识到五脏的病变都有相应的脉象与它对应，通过切脉可以及时了解大致病情，为了我们个人健康，建议稍微学习一下中医学的脉诊，这样，平时生活中便可多切按自己的寸口脉搏，如果发现有较明显的脉象变化，便可及早发现疾病并作出相应的诊断治疗。学习脉诊是对自己健康负责的一大举动。

本文还论述了六腑病形和有关取穴、针刺方法，其中尤强调了合穴的治病奇效。当六腑发生疾患时，我们便可取用相应的下合穴来缓解或医治疾病。我们可将医学融入日常生活，可在闲暇时多按揉六腑的下合穴，对于防病以及保健都有很好的效果。现总结六腑合穴如下：

六腑合穴名称、所在经脉及取穴方法归纳表

[]{#chapter_95.xhtml}

根结第五

原文

岐伯曰：天地相感[2]，寒暖相移，阴阳之道，孰少孰多，阴道偶，阳道奇。发于春夏，阴气少，阳气多，阴阳不调，何补何泻。发于秋冬，阳气少，阴气多；阴气盛而阳气衰，故茎叶枯槁，湿雨下归，阴阳相移，何泻何补。奇邪离经[3]，不可胜数，不知根结，五脏六腑，折关败枢，开合而走[4]，阴阳大失，不可复取。九针之玄，要在终始[5]；故能知终始，一言而毕，不知终始，针道咸绝。

太阳根于至阴，结于命门。命门者，目也。阳明根于厉兑，结于颡大[6]。颡大者，钳耳[7]也。少阳根于窍阴，结于窗笼。窗笼者，耳中也。太阳为开，阳明为合，少阳为枢[8]。故开折，则肉节渎而暴病[9]起矣，故暴病者，取之太阳，视有余不足。渎者，皮肉宛膲[10]而弱也。合折，则气无所止息而痿疾起矣。故痿疾者，取之阳明，视有余不足。无所止息者，真气稽留，邪气居之也。枢折，即骨繇[11]而不安于地。故骨繇者，取之少阳，视有余不足。骨繇者，节缓而不收也。所谓骨繇者，摇故也。当穷其本也。

太阴根于隐白，结于太仓[12]。少阴根于涌泉，结于廉泉。厥阴根于大敦，结于玉英[13]，络于膻中。太阴为开，厥阴为合，少阴为枢[14]。故开折，则仓廪[15]无所输，膈洞[16]。膈洞者，取之太阴，视有余不足，故开折者，气不足而生病也。合折，即气绝而喜悲。悲者取之厥阴，视有余不足。枢折，则脉有所结[17]而不通。不通者，取之少阴，视有余不足，有结者，皆取之不足。

足太阳根于至阴，溜于京骨，注于昆仑，入于天柱、飞扬也。足少阳根于窍阴，溜于丘墟，注于阳辅，入于天容、光明也。足阳明根于厉兑，溜于冲阳，注于下陵，入于人迎，丰隆也。手太阳根于少泽，溜于阳谷，注于小海，入于天窗，支正也。少阳根于关冲，溜于阳池，注于支沟，入于天牖、外关也。手阳明根于商阳，溜于合谷，注于阳溪，入于扶突、偏历也。此所谓十二经[18]者，盛络皆当取之。

一日一夜五十营[19]，以营五脏之精，不应数者，名曰狂生[20]。所谓五十营者，五脏皆受气，持其脉口，数其至也。五十动而不一代[21]者，五脏皆受气；四十动一代者，一脏无气[22]；三十动一代者，二脏无气；二十动一代者，三脏无气；十动一代者，四脏无气；不满十动一代者，五脏无气。予之短期[23]，要在终始。所谓五十动而不一代者，以为常也，以知五脏之期。予之短期者，乍数乍疏也。

黄帝曰：逆顺五体[24]者，言人骨节之大小，肉之坚脆，皮之厚薄，血之清浊，气之滑涩，脉之长短，血之多少，经络之数，余已知之矣，此皆布衣匹夫[25]之士也。夫王公大人，血食之君，身体柔脆，肌肉软弱，血气慓悍[26]滑利，其刺之徐疾浅深多少，可得同之乎。岐伯答曰：膏梁菽藿[27]之味，何可同也？气滑即出疾，其气涩则出迟，气悍则针小而入浅，气涩则针大而入深，深则欲留，浅则欲疾。以此观之，刺布衣者，深以留之，刺大人者，微以徐之，此皆因气慓悍滑利也。

黄帝曰：形气[28]之逆顺奈何？岐伯曰：形气不足，病气[29]有余，是邪胜也，急泻之；形气有余，病气不足，急补之；形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气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则重不足。重不足则阴阳俱竭，血气皆尽，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形气有余，病气有余，此谓阴阳俱有余也，急泻其邪，调其虚实。故曰：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此之谓也。

故曰：刺不知逆顺，真邪相搏。满而补之，则阴阳四溢，肠胃充郭[30]，肝肺内

[31]，阴阳相错。虚而泻之，则经脉空虚，血气竭枯，肠胃

辟[32]，皮肤薄着[33]，毛腠夭膲[34]，予之死期。

故曰：用针之要，在于知调阴与阳。调阴与阳，精气乃光[35]，合形与气，使神内藏。故曰：上工平气，中工乱脉，下工绝气危生。故曰：下工不可不慎也。必审五藏变化之病，五脉之应，经络之实虚，皮之柔麤[36]，而后取之也。

注释

[1]
根结：根，根本、本源，这里指经气始生的穴位；结，终结、归结、结束，这里指经气运行终止的穴位。

[2] 天地相感：天气和地气相互感应。

[3]
奇邪离经：奇邪，不正的邪气。离经，反常气候所生的病邪，由经络深入脏腑而流传不定。

[4]
折关败枢，开合而走：不正的邪气侵入人体，破坏经脉的开、阖、枢功能，从而使体内精气外泄，阴阳之气受损伤。三阴三阳各有开、阖、枢，"关"，这里指开、阖、枢的功能而言。

[5] 终始：经脉循行的起点和终点。

[6]
颡大：颡，音"嗓"。颡大，穴名，指头维穴。属足阳明胃经，位于头部额角入发际半寸处，距头正中线一寸半。

[7] 钳耳：形容头维穴位于头两侧，耳朵上方。

[8]
太阳为开，阳明为合，少阳为枢：太阳经的阳气向外散发，在三阳经中位于最外面，主体表疾病称为开；阳明经的阳气蓄积在体内，在三阳经中位于最里面，主体内疾病称为阖；少阳经的阳气位于表层和里层之间，为转输体内外经气的枢纽，称为枢。开主外出，阖主内入，枢可以外出也可以内入，为枢纽。

[9] 暴病：突然发作而来势凶猛的疾病。

[10] 宛膲：皮肤肌肉干枯消瘦。宛，干枯。膲，音"焦"，肌肉不丰满、消瘦。

[11] 骨繇：骨节弛缓而不能收缩以致身体摇晃不定的样子。繇，通"摇"。

[12] 太仓：中脘穴。位于任脉上，肚脐上四寸的地方。

[13] 玉英：玉堂穴。位于任脉上，膻中穴上一寸六分处。

[14]
太阴为开，厥阴为合，少阴为枢：太阴经位于阴分的最外层，主体表的疾病；厥阴经位于阴分的最内层，主内部的疾病；少阴经位于阴分的表层和里层之间，主表里层之间的经气转输。

[15] 仓廪：收藏谷物的仓库，这里代指具有储藏和消化食物功能的脾胃。

[16] 膈洞：病名。膈，即膈塞不通；洞，即下泻不止。

[17] 结：结滞阻塞。

[18]
十二经：这里指手足三阳经。手三阳、足三阳左右共十二条，所以称十二经。

[19] 营：这里指经脉气血循行的周期。

[20] 狂生：形容生理功能不正常，精神失于常态，生命已有危险的病理状态。

[21] 代：更代、停止，指脉无定候，更变无常且时有歇止的脉象。

[22] 无气：脏气亏虚衰败。

[23] 短期：死期。短，近，指死期临近。

[24]
逆顺五体：正常与异常的五种体形。异常的叫做逆；正常的叫做顺；五体，人有五大类体形。

[25] 布衣匹夫：一般平民百姓。

[26]
慓悍：气血运行疾速滑利。慓，音"飘"，疾速滑利；悍，音"旱"，勇猛刚强。

[27]
膏梁菽藿：肥甘美味和豆菜粗粮两种不同类型的食物。膏，肥肉；梁，细粮；膏梁，即指肥甘美味。菽，豆类的统称，这里指粗粮；藿，蔬菜。

[28] 形气：形体神气，体质的外在表现。

[29] 病气：病邪的邪气。

[30] 充郭：肠胃中邪气充盛胀满。

[31] 内

：肝肺的脏气胀满郁结在体内而得不到宣通。，音"嗔"，胀满。

[32]

辟：形容肠胃正气不足，运化无力。，同"慑"字，畏怯、恐惧；辟，音"僻"，邪气。

[33] 薄着：形容皮肤瘦薄而附着在骨头上。着，通"著"，附着。

[34] 毛腠夭膲：毛发脱落容易折断，肌肉干枯憔悴，

[35] 光：作"充"，充盛。

[36] 柔麤：柔嫩粗糙。麤，"粗"的异形体。

译文

岐伯说：天地间的气相互交流感应，气候的寒热相互交替推移，在阴阳的消长平衡规律中，究竟是阴多还是阳多？阴的法则是偶数，阳的法则是奇数，因此才有阴阳的盛衰现象。春夏发生的疾病，因为春夏属阳，所以它的病性一般阴气偏少而阳气偏多，阴阳二气不相协调，对此应当如何运用补法和泻法进行治疗呢？秋冬发生的疾病，因为秋冬属阴，所以它的病性一般阳气偏少而阴气偏多；因为这时阴气旺盛而阳气衰微，所以草木的茎叶（相对于根而属阳）都干燥枯萎，水湿和雨露就会下渗滋养根部（相对于茎叶而属阴），阴阳二气发生了转换，对这些应当如何运用补法和泻法进行治疗呢？不正的邪气离开经脉深入侵犯人体脏腑，在脏腑组织中流传没有固定的位置，造成的病变数不胜数，如果不知道经脉所起始的"根"，所归入的"结"，不了解五脏六腑的开、阖、枢的深浅出入作用，邪气就会破坏脏腑经脉的开、阖、枢功能，从而使体内精气外泄，阴阳气血严重耗损，不能重新恢复。九针的妙用，关键在于知晓经脉循行的起止状况；所以如果能够知道经脉循行的起点和终点，一句话就能把九针的奥妙说清楚，如果不知道经脉循行的起点和终点，针刺治病的道理也就完全消亡了。

足太阳膀胱经起始于足小趾外侧的至阴穴，终结于面部的命门。所谓命门，就是指目内眦的睛明穴。足阳明胃经起始于足大趾外侧次趾端的厉兑穴，终结于额角处的颡大。所谓颡大，就是指钳束在耳上方的头维穴。足少阳胆经起始于足小趾内侧次趾端的足窍阴穴，终结于耳部的窗笼。所谓窗笼，就是指耳屏前方凹陷处的听宫穴。太阳经为开；阳明经为阖；少阳经为枢。因此，如果太阳经开的功能丧失，肌肉骨节间的交界处就会渎弱而引发暴急的病症。所以治疗暴急的病症时，应该针刺足太阳经的穴位，并根据病情的虚实进行补泻手法的治疗。所谓"渎"，是指皮肉干枯消瘦而萎弱无力。如果阳明经阖的功能受损，阳气就会"无所止息"而引发四肢痿软无力的痿疾。所以治疗痿疾时，应该针刺足阳明经的穴位，并根据病情的虚实进行补泻手法的治疗。所谓"无所止息"，是指真气在经脉中留滞不行，而邪气又盘踞不肯离去。如果少阳经枢的功能受损，就会发生骨繇病而站立不稳。所以治疗骨繇病时，应该针刺足少阳经的穴位，并根据病情的虚实进行补泻手法的治疗。所谓"骨繇"，就是指骨节弛缓不能屈收。之所以称它为"骨繇"，是因为该病患者骨节抖动摇晃不定的病性特征。治疗上述各种病症，都应该彻底弄清经脉循行的终始本末，找出致病的根本原因。

足太阴脾经起始于足大趾内侧端的隐白穴，终结于上腹部的太仓（即中脘穴）。足少阴肾经起始于足心的涌泉穴，终结于咽喉部的廉泉穴。足厥阴肝经起始于足大趾外侧端的大敦穴，终结于胸部的玉英穴（即玉堂穴），向下联络膻中穴。太阴经为开；厥阴经为阖；少阴经为枢。因此，如果太阴经开的功能丧失，就会导致脾胃所化生的水谷精气不能转输，以致身体上部膈气痞塞，身体下部洞泄不止。治疗膈塞、洞泄的病症时，应该针刺足太阴经的穴位，并根据病情的虚实进行补泻手法的治疗。所以足太阴经开的功能受损，就会使脾气不足而发病。如果厥阴经阖的功能受损，就会导致肝气郁绝不畅而情绪容易悲哀。治疗情绪悲哀时，应该针刺足厥阴经的穴位，并根据病情的虚实进行补泻手法的治疗。如果少阴经枢的功能受损，就会导致脉气结滞而不通畅。治疗脉气不通的病症时，应该针刺足少阴经的穴位，并根据病情的虚实进行补泻手法的治疗。凡是经脉郁结不通畅的病症，都应该采用补益不足的方法按实证进行治疗。

足太阳膀胱经的脉气根起于井穴至阴穴，流行于原穴京骨穴，灌注于经穴昆仑穴，向上汇入项后的天柱穴，向下汇入足部的络穴飞扬穴。足少阳胆经的脉气根起于井穴足窍阴穴，流行于原穴丘墟穴，灌注于经穴阳辅穴，向上汇入颈部的天容穴，向下汇入足胫部的络穴光明穴。足阳明胃经的脉气根起于井穴厉兑穴，流行于原穴冲阳穴，灌注于合穴足三里穴，向上汇入颈侧部的人迎穴，向下汇入胫部的络穴丰隆穴。手太阳小肠经的脉气根起于井穴少泽穴，流行于经穴阳谷穴，灌注于合穴小海穴，向上汇入颈部的天窗穴，向下汇入上肢的络穴支正穴。手少阳三焦经的脉气根起于井穴关冲穴，流行于原穴阳池穴，灌注于经穴支沟穴，向上汇入头部的天牖穴，向下汇入上肢的络穴外关穴。手阳明大肠经的脉气根起于井穴商阳穴，流行于原穴合谷穴，灌注于经穴阳溪穴，向上汇入颈部的扶突穴，向下汇入腕后的络穴偏历穴。这就是所谓手足三阳经左右共十二经根、溜、注、入穴位的根结状况，各条经脉凡是邪气充盛，都可以取这些穴位进行针刺治疗。

脉气在人体内一昼夜循行五十个周期，以使五脏的精气能够正常运行，凡循行周期不是这个数的，属生理机能失常，叫做"狂生"。之所以说经脉必须循行五十周，是因为五脏都需要受纳精气的灌注和营养，临床上，可以通过切按寸口脉并数脉搏动的次数而得知。脉搏跳动五十次而没有一次中止现象，说明五脏都受纳到了精气的充养。脉搏跳动四十次而出现一次中止现象，说明五脏中有一脏没能受纳到精气的充养而衰败；脉搏跳动三十次而出现一次中止现象，说明五脏中有两脏没能受纳到精气的充养而衰败；脉搏跳动二十次而出现一次中止现象，说明五脏中有三脏没能受纳到精气的充养而衰败；脉搏跳动十次而出现一次中止现象，说明五脏中有四脏没能受纳到精气的充养而衰败；脉搏跳动不满十次就出现一次中止现象，说明五脏都没有受纳到精气的充养而衰败。预测患者死期的关键在于经脉气血的循行起止变化。所谓脉搏跳动五十次而没有出现一次中止现象的，是五脏健全、脏气充盛的正常脉象，并可根据这一脉象推知五脏精气的运行周期。预测患者死期的根据在于脉搏跳动忽快忽慢而又中止现象，循行周期与五十周不相符等。

黄帝问道：人的形体有正常和异常之分，通常所说的五种体形，说的是人体骨节的大小，肌肉的坚脆，皮肤的厚薄，血液的清浊，脏气运行的滑涩，经脉的长短，营血的多少以及经络的数量等，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但这都是对平民百姓等体格强壮的人而言的。而那些王公贵族，都是饮食精美、养尊处优的人，他们的身体柔脆，肌肉软弱，但气血的运行却疾速滑利，那么，对他们进行针刺治疗时，针刺手法的快慢、进针的深浅、取穴的多少，与治疗平民百姓相同吗？岐伯回答说：吃肥甘美味的人和吃豆菜粗粮的人所患疾病的治法怎么可能相同呢？针刺时，气运行滑利的要快速出针，气运行涩滞的要缓慢出针，气运行强劲的要用小针而浅刺，气运行涩滞的要用大针而深刺，深刺的需要留针，浅刺的就需要尽快出针。由此看来，针刺平民百姓等形体壮实的病人时，应该深刺并且留针，针刺王公贵族等形体柔脆的病人时，应该用小针徐缓轻刺，这都是因为这些人气血运行疾速滑利的缘故。

黄帝问道：对于人体形体神气的正常与异常状况，应该如何区分并加以治疗呢？岐伯回答说：如果形体神气不足，病邪的邪气有余，说明邪气偏胜，在体内占着优势，应该立即使用泻法泄除邪气；如果形体神气有余，病邪的邪气不足，应该立即使用补法补益正气；如果形体神气不足，病邪的邪气也不足，这属于阴阳表里气血都亏虚的状况，不可以再用针刺进行治疗，如果误用了针刺，就会导致虚上加虚。虚上加虚会导致内外阴阳全部衰竭，血气耗尽，五脏精气空虚，筋骨痿弱、骨髓枯涸，精气已经衰竭的老年人会因此而死亡，精气充足的壮年人也会因此耗损严重而难以康复。形体神气有余，病邪的邪气有余，这说明阴阳表里血气都处于亢盛状态，应该立即使用泻法泄除邪气，以调理气血的虚实。所以说，邪气亢盛而有余的应当用泻法泄除，正气虚衰而不足的应当用补法补益，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用针而不懂得形体病气逆顺的意义，就会导致正邪之气相互交争搏击。如果邪气盛实却采用补法，就会使阴阳气血四处流溢，肠胃中邪气充盛胀满，肝肺中邪气郁结而得不到宣通，全身的阴阳气血运行失常而错乱无序。如果正气虚衰却采用泻法，就会使经脉空虚，气血枯竭，肠胃运化软弱无力，皮肤瘦薄而附着骨头，毛发脱落容易折断，肌肉干枯憔悴，那么就可以预知死期不远了。

所以说，运用针刺治病的要领，在于懂得调和阴阳。阴阳得到调和并达到平衡状态之后，精气才会充沛饱满，形体与神气才会内外合一，神气才得以内藏而不泄散。所以说，技术高明的医生能使人阴阳气血调和，技术一般的医生会使人经气混乱，技术低劣的医生会使人精气耗绝而危及生命。所以说技术低劣的医生在针刺治病时不可以不特别谨慎啊。在施治之前，一定要审察清楚五脏的病理变化，五脏脉象与五脏病候的对应状况，经络的虚实，皮肤的柔嫩粗糙，然后再取穴进行针刺治疗。

解说

本篇重点讨论了经络的根结本末与治疗的关系。详细论述了足三阴三阳经的根结部位和穴位名称，阐述了根穴与结穴在治疗上的重要意义，手足三阳经各自的根、溜、注、入等部位的腧穴，以及阴阳各经的开、阖、枢所具有的不同作用和所主疾病与针刺治疗的方法；并根据经气一昼夜在人体内运行五十周的基本原理，论述了从脉来暂停次数的多少而测定脏气盛衰与死期的到来；还强调了针刺治疗应该因人制宜，体质不同、行气的有余与不足，则针刺的深浅、徐缓、补泻手法的采用也不同。使我们对足三阴三阳经的根结本末与疾病诊治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也深切体会到了经络本末在治疗疾病中的重要意义；也更加深切领悟到针灸治疗因人制宜、因病制宜的奥妙。

通过对经气运行周期与脏气盛衰的密切关系的论述，我们应该加强对脏气的充养和保护。生活中，可简单的学习中医的脉诊，闲暇时可切按自己的寸口脉，数脉的搏动次数，如果发现有中止状况，很可能有脏器未得到充养而衰败的现象，应该及时到医院就诊，以达到及早发现及早治疗的效果。自己掌握脉诊技能，并可自己为自己诊病，这不失为一个简单、方便、快捷的好方法。

因人体质的不同，体内行气的多少不同，所以医生进行针刺治疗时一定要做到因人制宜，因病制宜。并在针刺治疗之前做好准确诊察病情的工作，因为诊察稍有偏失，就会给病患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是死亡。作为患者的我们应该积极配合医生的诊治，配合医生的问诊，将不适的感觉准确地转达给医生，以达到正确诊断，准确取穴医治，从而战胜病魔。

本文着重阐述了三阴三阳经的根穴与结穴在治疗上的重要意义，现总结如下：

三阴三阳经根结表

[]{#chapter_96.xhtml}

寿夭刚柔第六

原文

黄帝问于少师曰：余闻人之生也，有刚有柔，有弱有强，有短有长，有阴有阳，愿闻其方。

少师答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审知阴阳，刺之有方[2]。得病所始，刺之有理。谨度病端[3]，与时相应。内合于五脏六腑，外合于筋骨皮肤。是故内有阴阳，外亦有阴阳。在内者，五脏为阴，六腑为阳，在外者，筋骨为阴，皮肤为阳。故曰，病在阴之阴[4]者，刺阴之荥俞[5]，病在阳之阳[6]者，刺阳之合[7]，病在阳之阴[8]者，刺阴之经[9]，病在阴之阳[10]者，刺络脉[11]。故曰，病在阳者名曰风，病在阴者名曰痹，阴阳俱病名曰风痹。病有形[12]而不痛者，阳之类也；无形而痛者，阴之类也。无形而痛者，其阳完而阴伤之也，急治其阴，无攻其阳。有形而不痛者，其阴完而阳伤之也。急治其阳，无攻其阴。阴阳俱动[13]，乍有形，乍无形，加以烦心，命曰阴胜其阳，此谓不表不里，其形不久。

黄帝问于伯高曰：余闻形气之病[14]先后，外内之应奈何？伯高答曰：风寒伤形，忧恐忿怒伤气；气伤脏，乃病脏；寒伤形，乃应形；风伤筋脉，筋脉乃应。此形气外内之相应也。

黄帝曰：刺之奈何？伯高答曰：病九日者，三刺而已；病一月者，十刺而已；多少远近，以此衰[15]之。久痹不去身者，视其血络，尽出其血。

黄帝曰：外内之病，难易之治奈何？伯高答曰：形先病而未入脏者，刺之半其日；脏先病而形乃应者，刺之倍其日。此月[16]内难易之应也。

黄帝问于伯高曰：余闻形有缓急，气有盛衰，骨有大小，肉有坚脆，皮有厚薄，其以立寿夭奈何？伯高答曰：形与气相任[17]则寿，不相任则夭。皮与肉相果[18]则寿，不相果则夭。血气经络胜形则寿，不胜形则夭。

黄帝曰：何谓形之缓急？伯高答曰：形充[19]而皮肤缓[20]者则寿，形充而皮肤急[21]者则夭。形充而脉坚大者顺也，形充而脉小以弱者气衰，衰则危矣。若形充而颧不起[22]者骨小，骨小则夭矣。形充而大肉坚[23]而有分者[24]肉坚，肉坚则寿矣；形充而大肉无分理不坚者肉脆，肉脆则夭矣。此天之生命，所以立形定气[25]而视寿夭者。必明乎此立形定气，而后以临病人，决生死。

黄帝曰：余闻寿夭，无以度之。伯高答曰：墙基卑[26]，高不及其地[27]者，不满三十而死；其有因加疾者，不及二十而死也。

黄帝曰：形气之相胜，以立寿夭奈何？伯高答曰：平人而气胜形者寿；病而形肉脱，气胜形者死，形胜气者危矣。

黄帝曰：余闻刺有三变，何谓三变？伯高答曰：有刺营者，有刺卫者，有刺寒痹之留经者。

黄帝曰：刺三变者奈何？伯高答曰：刺营者出血，刺卫者出气，刺寒痹者内热[28]。

黄帝曰：营卫寒痹之为病奈何？伯高答曰：营之生病也，寒热少气，血上下行。卫之生病也，气痛时来时去，怫忾贲响[29]，风寒客于肠胃之中。寒痹之为病也，留而不去，时痛而皮不仁。

黄帝曰：刺寒痹内热奈何？伯高答曰：刺布衣者，以火焠之[30]；刺大人者，以药熨之[31]。

黄帝曰：药熨奈何？伯高答曰：用淳酒二十斤，蜀椒一斤，干姜一斤，桂心一斤，凡四种，皆咀[32]，渍酒中，用绵絮一斤，细白布四丈，并内酒中。置酒马矢煴中[33]，盖封涂，勿使泄。五日五夜，出布绵絮，曝干之，干复渍，以尽其汁。每渍必晬[34]其日，乃出干。干，并用滓与绵絮，复布为复巾[35]，长六七尺，为六七巾，则用之生桑炭炙巾，以熨寒痹所刺之处，令热入至于病所，寒复炙巾以熨之，三十遍而止。汗出以巾拭身，亦三十遍而止。起步内中，无见风。每刺必熨，如此病已矣，此所谓内热也。

注释

[1]
寿夭刚柔：寿夭，指人长寿和短命；刚柔，指人性格的刚强和柔和，以及体质的强弱。

[2] 方：道，即方法，规律。

[3] 病端：致病的原因，即病因。

[4]
病在阴之阴：指病变部位在五脏。因内属阴，五脏在内属阴，故五脏有病称病在阴之阴。

[5] 阴之荥俞：指手足三阴经五输穴中的荥穴（属火）和输穴（属土）。

[6]
病在阳之阳：指病变部位在皮肤。因外属阳，皮肤为外之阳，故皮肤有病称病在阳之阳。

[7] 阳之合：指手足三阳经的合穴，属土。

[8]
病在阳之阴：指病变部位在筋骨。因外属阳，筋骨为外之阴，故筋骨有病称病在阳之阴。

[9] 阴之经：指手足三阴经的经穴，属金。

[10]
病在阴之阳：指病变部位在六腑。因内属阴，六腑为内之阳，故六腑有病称病在阴之阳。

[11] 络脉：即十五络脉，此指手足三阳经的络穴。

[12] 有形：指在体表有可见的病例表现，即外在症状表现。

[13] 动：变化，即发生病变。

[14]
形气之病：指形体和气机发病，即形病和气病。形病，指皮肤筋骨体表等形态发生改变的疾病；气病，指五脏六腑的精气和功能紊乱而产生的气机病变。

[15] 衰：此指祛除病邪。

[16] 月：据上下文及有关文献记载，应改作"外"。

[17] 相任：相称、相互适应。

[18]
相果：果，通"裹"，匀称协调的意思。相果，此指皮厚肉坚而言；皮厚肉脆或皮薄肉坚的，为"不相果"。

[19] 形充：指形体气血充盛。

[20] 皮肤缓：指皮肤和缓柔软富有弹性。

[21] 皮肤急：指皮肤拘急紧张缺乏弹性。

[22] 颧不起：指面部颧骨低平，突起不明显，

[23]
大肉坚：指肌肉发达坚实并且纹理清楚分明。大肉，指人体腿、臂、臀等肌肉较肥厚之处。：音"俊"，即肌肉结聚之处。

[24] 有分者：分肉明显，肌肉纹理清楚分明。

[25] 立形定气：确立形体的刚柔强弱，审知气血阴阳的盛衰。

[26] 墙基卑：指面部耳边四周的骨骼塌陷。墙基，指耳郭。卑，即小，塌陷。

[27] 地：指耳前的肉。

[28]
内热：指用火针或温针，使针下出现热感，即纳热于内，驱散寒邪。内，通"纳"。

[29]
怫忾贲响：谓气机失调，腹部郁闷气满，肠鸣腹胀。怫，音"服"，郁；忾，音"慨"，气满。贲，胀满；响，肠鸣。

[30]
以火焠之：谓将针用火烧热后，迅速刺入体内并急速拔出，即火针和灸法。焠，音"脆"，火烧的意思。

[31]
以药熨之：即药物熨贴，外治法之一。用药物粗末炒热布包外敷，用以治疗风寒湿痹，脘腹冷痛等症。

[32]
咀：用嘴嚼碎，是古人炮制药物的一种方法，即用嘴把药物咬碎，使之变细，至芝麻豆粒一样大小。：音"府"，嚼的意思。

[33]
置酒马矢煴中：指将酒器放在燃烧的干马粪上煨焙。矢，同"屎"，粪便；煴，无焰的火，指微火。

[34] 晬：音"醉"，指一昼夜的时间。

[35] 复布为复巾：复布，即双层布；复巾，即用双层布制成的夹袋。

译文

黄帝向少师问道：我听说人的禀赋不同，性情有刚有柔，体质有强有弱，形体有高有矮，生理功能与病理变化的性质也有阴有阳，我想听听这其中的道理。

少师回答说：人体阴阳的属性是相对而言的，阴中还可以再分出阴，阳中还可以再分出阳，只有明确审察和掌握了阴阳的规律，才能找到正确的针刺方法；只有了解发病状况，针刺才能有理有据；还应认真揣摩和诊察致病的原因是否和四季时令变化相对应。针刺方法在内应与五脏六腑相合，在外应与筋骨皮肤相合，以取得良好的疗效。因此，人体内有阴阳之分，体外也有阴阳之分。在体内，五脏属阴，六腑属阳；在体表，筋骨属阴，皮肤属阳。所以说，根据这种内外阴阳属性及发病部位，便可选定针刺的穴位，如果体内的五脏有病，即病在阴中之阴，就应当针刺阴经的荥穴和输穴；如果体外的皮肤有病，即病在阳中之阳，就应当针刺阳经的合穴；如果体外的筋骨有病，即病在阳中之阴，就应当针刺阴经的经穴；如果体内的六腑有病，即病在阴中之阳，就应当针刺阳经的络穴。所以说，病邪在体表阳分的叫做风，在体内阴分的叫做痹，阴分和阳分都有病的，叫做风痹。疾病在皮肤筋骨等处有明显的症状表现却不觉疼痛的，为病在浅表，属于阳病一类；疾病在脏腑等处没有明显的症状表现却感觉疼痛的，为病在深处，属于阴病一类。没有外在的症状表现却感觉疼痛的，说明体表阳分完好而阴分的五脏六腑有病，应尽快治疗其阴分疾病，而不应治疗其阳分；有外在的症状表现却不觉疼痛的，说明体内阴分完好而阳分的皮肉筋骨有病，应尽快治疗其阳分疾病，而不应治疗其阴分。如果阴分阳分都发生了病变，有时有明显的症状表现，有时没有明显的症状表现，如果心中再出现心烦意乱，就叫做阴病甚于阳病，此时的病情既不全在表，又不全在里，预示着疾病的症状表现很快就会消失。

黄帝向伯高问道：我听说外部形体和体内气机的发病有一定的先后顺序，并有内外相应的关系，其中的情形是怎样的呢？伯高回答说：风寒之邪侵袭在外的形体，忧恐忿怒等情志刺激伤害体内气机的运行；气机损伤就会影响五脏，使五脏发病；寒邪侵袭形体，形体就会表现出相应的病理反应；风邪伤及筋脉，筋脉就会出现相应的病症。这就是形体与气机受伤，内外相应的状况。

黄帝问道：怎样进行针刺治疗呢？伯高回答说：得病九天的，针刺三次就可以痊愈；得病一个月的，针刺十次也可以痊愈；根据病程的时间长短，都可以按以上针刺计数方法来祛除病邪。如果长期患有痹证而不易除去的，应当诊察患处的血络，并用刺络放血的方法彻底排除患处的瘀血。

黄帝问道：身体内部脏腑和外部形体的疾病，治疗的难易程度怎样呢？伯高回答说：外邪伤人，形体先生病还没有传入内脏的，病在浅位，针刺的次数只需要一般标准的一半；内因所伤，内脏先生病并出现相应的外部形体病症的，病在深位，针刺的次数需要比一般标准多一倍。这就是身体内部和外部疾病治疗难易程度的状况。

黄帝向伯高问道：我听说人的形体有缓有急，元气有盛有衰，骨骼有大有小，肌肉有坚有脆，皮肤有厚有薄，这些与人寿命的长短有什么关系呢？伯高回答说：形体与元气相称，内外平衡，就会长寿；不相称、不平衡，就会短命。皮肤和肌肉匀称协调的，就会长寿；不匀称不协调的，就会短命。血气经络强盛充实胜过外表形体的，就会长寿；不能胜过形体的，就会短命。

黄帝问道：什么叫形体的缓急？伯高回答说：形体充实而皮肤柔软的人，就会长寿；形体充实而皮肤紧张的人，就会短命。形体充实而脉象坚大有力，属表里如一，内外俱强，为顺；形体充实而脉象细小无力，属外实内虚，为气衰，元气虚衰属危象。如果形体充实而面部颧骨低平不起的，是骨小，骨骼弱小就会短命。形体充实而肌肉发达坚实并且纹理清楚分明的，为肉坚，肌肉坚实就会长寿；形体充实而肌肉纹理不分明且脆弱不坚实的，为肉脆，肌肉脆薄就会短命。这些都是由人的先天禀赋不同所造成的，所以通过判定人形体元气的强弱可以观察、推测出人的寿命长短。医生必须明白这个道理，先确定形体元气的强弱，然后才能在临床上判断病人的生死预后。

黄帝说：我听说人寿命的长短是无法预测的。伯高回答说：面部耳边四周的骨骼塌陷，高度达不到耳前肌肉的人，活不到三十岁就要夭亡；如果再因外感内伤等原因而患有其他疾病，活不到二十岁就会夭亡。

黄帝问道：怎样从形体与元气间的相胜关系来判断人寿命的长短呢？伯高回答说：正常人元气胜过形体的就会长寿；若生病致使形体肌肉消瘦不堪而脱陷，即使元气不衰而胜过形体，形脱则气难独存，仍会死亡；即使形体肌肉没有脱减而胜过元气，但气衰神竭，仍会很危险。

黄帝问道：我听说刺法有三种变化，什么叫三变呢？伯高回答说：有刺营分的，有刺卫分的，有刺寒痹停留经脉的。

黄帝问：刺法这三种不同的变化是怎样运用的呢？伯高回答说：针刺营分以消除恶血，针刺卫分以宣发卫气，驱出邪气，针刺寒痹病变需留针以温煦经脉，驱散寒邪。

黄帝问：营、卫、寒痹的病情都是怎样的呢？伯高回答说：营和血是一体的，营分病表现为寒热往来，少气无力，邪随营血而上下妄行。卫和气是一体的，卫分病的症状主要为气机不畅所致的气痛，气无定形，时发时止，并伴有腹部郁闷气满，肠鸣腹胀，这是风寒邪气滞留于肠胃所致。寒痹的病变，表现为邪气长时间停留体内而不离去，时常有肌肉疼痛感和皮肤麻木无知觉。

黄帝问：刺寒痹怎样留针温煦经脉呢？伯高回答说：因人体质的不同而异，刺平民百姓，可以用火针或艾灸的方法进行治疗；刺王公贵族，适宜采用药物熨贴的方法进行治疗。

黄帝问：怎样运用药物熨贴疗法呢？伯高回答说：用二十斤醇酒，一升蜀椒，一斤干姜，一斤桂心，共四种药物，将后三种药用嘴嚼碎，浸泡在酒中，再用一斤绵絮，四丈细白布，也一起放入酒中。然后用泥土将酒器的盖口涂抹密封，不让露气，再放到燃烧的干马粪上煨焙。待五天五夜之后，取出白布、棉絮，晒干；晒干后再浸入酒中，循环往复，直至把药汁吸尽为止。每次必须浸泡一天一夜的时间，然后取出晒干。待药汁被吸尽之后，将药渣和棉絮放入由布制成的夹袋中，夹袋是由布对折成双层而制成的，有六七尺长，一共要做六七个夹袋。然后用生桑炭火烤炙夹袋，再用烤热后的夹袋熨贴在寒痹针刺的部位，使温热传入病位的深处；夹袋冷却后再放生桑炭火上烤热，再进行熨帖，如此反复三十次才能停止。熨后患者会出汗，需用夹袋来擦拭身体，也是擦三十遍为止。熨敷完毕后，需让患者在室内活动，切勿受风。每次针刺都必须配合药熨，这样，寒痹才能痊愈，这就是药熨温煦经脉的方法。

解说

通过对本文的阅读理解，我们可对自己的体质有一大致的判断，可自我感觉形体、元气、皮肤、骨骼、肌肉、脉搏等的变化，以时刻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并在发现不适时及早就医。

针刺的"三变"疗法，是我们对中医的针灸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明白中医讲究辨证论治，治法因人而异，因证而异，因病而异。文中着重对寒痹症的治疗方法给予详解，方法简单易行，但却可以温煦经脉、祛风散寒，达到治愈寒痹的神奇疗效，足见中医的神奇。

[]{#chapter_97.xhtml}

官针第七

原文

凡刺之要，官针最妙。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也，不得其用，病弗能移。疾浅针深，内伤良肉，皮肤为痈；病深针浅，病气不泻，支[2]为大脓。病小针大，气泻太甚，疾必为害；病大针小，气不泄泻，亦复为败。失针之宜[3]，大者泻，小者不移。已言其过，请言其所施。

病在皮肤无常处[4]者，取以鑱针于病所，肤白[5]勿取。病在分肉间，取以员针于病所。病在经络痼痹[6]者，取以锋针。病在脉，气少，当补之者，取以鍉针于井荥分输[7]。病为大脓者，取以铍针。病痹气暴发者，取以员利针。病痹气痛而不去者，取以毫针。病在中者，取以长针。病水肿不能通关节者，取以大针。病在五脏固居[8]者，取以锋针，泻于井荥分输，取以四时。

凡刺有九，以应九变。一曰输刺，输刺者，刺诸经荥输脏腧也；二曰远道刺，远道刺者，病在上，取之下，刺腑俞也；三曰经刺，经刺者，刺大经[9]之结络[10]经分也；四曰络刺，络刺者，刺小络之血脉也；五曰分刺，分刺者，刺分肉之间也；六曰大泻刺，大泻刺者，刺大脓以铍针也；七曰毛刺，毛刺者，刺浮痹皮肤也；八曰巨刺，巨刺者，左取右，右取左；九曰焠刺[11]，焠刺者，刺燔针[12]则取痹也。

凡刺有十二节[13]，以应十二经。一曰偶刺[14]，偶刺者，以手直心若背，直痛所，一刺前，一刺后，以治心痹。刺此者，傍针之也。二曰报刺[15]，报刺者，刺痛无常处也，上下行者，直内无拔针，以左手随病所按之，乃出针，复刺之也。三曰恢刺[16]，恢刺者，直刺傍之，举之前后，恢筋急，以治筋痹也。四曰齐刺[17]，齐刺者，直入一，傍入二，以治寒气小深者；或曰三刺，三刺者，治痹气小深者也。五曰扬刺[18]，扬刺者，正内一，傍内四，而浮之，以治寒气之博大者也。六曰直针刺[19]，直针刺者，引皮乃刺之，以治寒气之浅者也。七曰输刺[20]，输刺者，直入直出，稀发针而深之，以治气盛而热者也。八曰短刺[21]，短刺者，刺骨痹[22]，稍摇而深之，致针骨所，以上下摩骨也。九曰浮刺[23]，浮刺者，傍入而浮之，以治肌急而寒者也。十曰阴刺[24]，阴刺者，左右率[25]刺之，以治寒厥；中寒厥，足踝后少阴[26]也。十一曰傍针刺，傍针刺者，直刺傍刺各一，以治留痹久居者也。十二曰赞刺[27]，赞刺者，直入直出，数发针而浅之出血，是谓治痈肿也。

脉之所居，深不见者，刺之，微内针而久留之，以致其空脉气也。脉浅者，勿刺，按绝其脉乃刺之，无令精出，独出其邪气耳。

所谓三刺，则谷气[28]出者，先浅刺绝皮[29]，以出阳邪；再刺则阴邪出者，少益深绝皮，致肌肉，未入分肉间也；已入分肉之间，则谷气出。故《刺法》曰：始刺浅之，以逐邪气，而来血气；后刺深之，以致阴气之邪；最后刺极深之，以下谷气。此之谓也。

故用针者，不知年之所加[30]，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也。

凡刺有五，以应五脏。一曰半刺[31]，半刺者，浅内而疾发针，无针伤肉，如拔毛状，以取皮气，此肺之应也。

二曰豹文刺[32]，豹文刺者，左右前后针之，中脉为故，以取经络之血者，此心之应也。

三曰关刺[33]，关刺者，直刺左右尽筋上[34]，以取筋痹[35]，慎无出血，此肝之应也，或曰渊刺，一曰岂刺。

四曰合谷刺[36]，合谷刺者，左右鸡足，针于分肉之间，以取肌痹[37]，此脾之应也。

五曰输刺[38]，输刺者，直入直出，深内之至骨，以取骨痹，此肾之应也。

注释

[1] 官针：指人们公认的、以法定形式确立的针具和针刺方法。官，法定之意。

[2] 支：当做"反"，表转折。

[3]
失针之宜：指偏离正确的用针原则，即不能选用适宜的针具进行刺治。失，脱离。

[4] 无常处：指疼痛无固定的部位。

[5] 肤白：指肤色发白而不红的正常皮肤。

[6] 痼痹：指久治不愈的痹症。

[7]
井荥分输：指各经在肘膝以下的井、荥、输、经、合等特殊的腧穴，即各经的五输穴。

[8] 固居：指病变部位固定不移。

[9] 大经：即十二经脉。

[10] 结络：经与络之间结聚不通的地方。

[11]
焠刺：用火将针烧红后刺入体表的一种刺法，即火针刺治法。焠，音"翠"。

[12] 燔针：指用火烧红的针，即火针。

[13] 十二节：指十二种刺法。

[14] 偶刺：因前胸与后背前后阴阳相配取穴针刺而得名。偶，即偶合。

[15] 报刺：重复再刺的意思。

[16]
恢刺：指针刺范围宽阔，不仅针刺病变部位，还对其前后进行旁刺。恢，宽阔。

[17] 齐刺：指正中刺一针，两旁各刺一针的刺法。

[18] 扬刺：指正中刺一针，四周各刺一针的刺法。

[19] 直针刺：即先将穴位处的皮肤捏提起，然后将针沿皮刺入的刺法。

[20] 输刺：指直入直出，以泻邪气的刺法。

[21] 短刺：渐渐刺入之意。

[22] 骨痹：病名，表现为骨节浮肿，不能活动，局部发冷。

[23] 浮刺：指斜针浅刺的一种刺法。

[24] 阴刺：指病变部位的左右两侧穴位同用的刺法。

[25] 率：都的意思。

[26] 足踝后少阴：即脚踝内侧后方肾经的太溪穴。

[27] 赞刺：指在局部多刺浅刺，使出血，以消散痈肿的刺法。赞，赞助。

[28]
谷气：即水谷之气，一般代指胃气。此处代指由谷气运化而生成的经脉之气，即正气。

[29] 绝皮：即刺穿皮肤。绝，透过的意思。

[30]
年之所加：指五运六气学说中客气加临的演变规律，每一年中，各有风、寒、暑、湿、燥、火六气的加临时期，为当年气候变化的重要因素之一。

[31]
半刺：指浅刺而疾刺疾出的刺法，只浅刺入皮，而不伤肌肉。半，形容浅的样子。

[32]
豹文刺：为多针出血法，指针刺较多，刺点分布形如豹的斑纹。文，同"纹"。

[33] 关刺：指针刺四肢关节部位的刺法。关，指关节。

[34] 尽筋上：指四肢关节部位。

[35] 筋痹：病名。指以四肢拘挛，关节疼痛，不能活动为特征的病症。

[36] 合谷刺：指针刺人体分肉之间的部位的刺法。

[37] 肌痹：病名。因感受寒湿之邪而使皮肤肌肉发生疼痛的一种痹证。

[38] 输刺：指用深刺法来输泄骨节间的病邪的刺法。输，输送通达的意思。

译文

针刺的要点，以选用合乎规格的针具最为精妙。九种针在临床上各有不同的功用，针的长短，大小各有不同的适用范围，如果针具使用不当，病症就不能被治愈。疾病在表浅，反而用深刺，就会损伤体内健康的肌肉，引发皮肤痈肿；疾病在深部，反而用浅刺，则病气不但不能被泻除，皮肤也会发生大的脓肿。病症轻微，却用大针刺治，就会使元气泻伤过度，则必然使病情加重；病症深重，却用小针微刺，邪气得不到疏泄，也就难以得到满意的疗效。因此，如果不能选用合适的针具进行刺治，该用小针却误用了大针，就会使元气泻伤过度，该用大针却误用了小针，则病邪就不能被祛除。以上谈了误用针具的害处，下面让我们再来说说各种针具的正确施用方法。

病在皮肤，但游走不定的，应当取用鑱针针刺病变部位，以泻除风热，如肤色发白而不红，则表明病邪已经离开，就不能再用鑱针刺泻。病在皮下浅层的肌肉或肌腱之间的，应当取用员针推摩病变部位，以流通气血。病在经络、属顽固性痹证的，应当取用锋针进行治疗。病在经脉，气虚不足应当施用补法的，应当取用鍉针分别按压各经的井穴、荥穴等腧穴进行治疗，以流通气血。若病属于脓肿疮疡类的，应当取用铍针进行排脓治疗。病属于痹证急性发作的，应当取用员利针进行治疗。病属痹病疼痛日久不愈的，应当取用毫针进行治疗。病邪深入体内的，应当取用长针进行治疗。病发水肿而使关节不通利的，应当取用大针进行治疗，以排除关节内的积液。病在五脏而固定盘踞、难以祛除的，应当选用锋针，并根据各脏经脉的井穴、荥穴等腧穴与四季的对应关系施用泻法进行治疗。

一般而言，针刺的方法有九种，以适应九种不同性质的病变。第一种叫输刺，所谓输刺，就是针刺各经在四肢部的荥穴等输穴和背部的五脏腧穴。第二种叫远道刺，所谓远道刺，就是病在身体上部而取身体下部的腧穴刺治，即针刺足三阳经所属的下肢腧穴。第三种叫经刺，所谓经刺，就是针刺十二经脉上经络结聚不通的地方。第四种叫络刺，所谓络刺，就是浅刺皮下瘀血的细小络脉，使之出血泻除病邪。第五种叫分刺，所谓分刺，就是针刺肌肉的分肉间隙。第六种叫大泻刺，所谓大泻刺，就是用铍针切开脓肿之处，以排出脓水的刺法。第七种叫毛刺，所谓毛刺，就是浅刺皮毛以治疗浮痹的刺法。第八种叫巨刺，所谓巨刺，就是身体左侧有病针刺右侧腧穴，身体右侧有病针刺左侧腧穴的交叉针刺法。第九种叫焠刺，所谓焠刺，就是用烧红的针刺入体表以治疗寒痹证的刺法。

针刺有十二种刺法，以适应于治疗十二经的不同病症。第一种叫做偶刺，所谓偶刺法，就是用手在前胸和后背按压寻找压痛点进针，一针刺在前胸，一针刺在后背，来治疗心痹痛。使用此刺法时，须斜刺进针，以免刺伤内脏。第二种叫做报刺，所谓报刺法，就是刺治疼痛无固定部位的病症，其痛势上下游走不定，针刺时，需用右手在痛处垂直进针且不立即拔针，再用左手随疼痛行走的部位循按，找到新痛点之后，将针拔出，并刺入这个新痛点。第三种叫做恢刺，所谓恢刺法，就是直刺筋脉拘急处的两旁，再或前或后地提插捻转，扩大针孔，以舒缓筋脉的拘急，从而治疗筋脉拘挛的筋痹病。第四种叫做齐刺，所谓齐刺法，就是正对病痛部位刺一针，再在两旁各刺一针，以治疗寒邪范围小而深入体内的痹证。这种刺法因三针齐刺，故又称三刺，三刺主要用来治疗寒痹之气范围小而部位深的疾病。第五种叫做扬刺，所谓扬刺法，就是正对痛处刺一针，再在四周各刺一针，且均需浅刺，用以治疗寒邪范围面积比较广泛的病症。第六种叫做直针刺，所谓直针刺法，就是先将穴位处的皮肤捏提起，然后将针沿皮刺入，用以治疗寒气稽留部位较浅表的疾病。第七种叫做输刺，所谓输刺法，就是将针垂直刺入并垂直拔出，进针次数较少但每针均刺入较深，用以治疗邪气盛而有热的病症，主疏泻邪热。第八种叫做短刺，短刺法，适用于刺治骨痹病，操作时，应慢慢进针，并轻轻摇动针身使针逐渐深入，直至针尖到达骨的附近，再上下提插，摩擦病变的骨骼。第九种叫做浮刺，所谓浮刺法，就是在病变部位的旁边斜刺进针，进针宜浮浅，用以治疗肌肉挛急且属寒性的病症。第十种叫做阴刺，所谓阴刺法，就是在病变部位的左右两侧均进行针刺的方法，用以治疗阴寒内盛的寒厥证。所以患了寒厥，应取左右两侧脚踝后足少阴肾经的太溪穴进行刺治。第十一种叫做傍针刺，所谓傍针刺法，就是在病变部位的正中和旁边各刺一针，用以治疗邪气久居不散的顽固痹证。第十二种叫做赞刺，所谓赞刺法，就是将针垂直刺入并垂直拔出，多次进针均浅刺，使其出血以泄除局部的瘀血，用来治疗痈肿疾患。

经脉分布在深部而不容易被发现的，针刺时，要轻微进针，并长时间地留针，以导引孔穴中的脉气上行。对于经脉浅显的，不能直接针刺，应先按压经脉，断绝经脉流通，然后再进行针刺。只有这样，才不致使精气外泄，而只泄出邪气。

所谓"三刺"就可以使谷气出现的刺法，是先浅刺进入皮肤，以宣泄卫分的阳邪；再稍微深刺一些，应把握在刺透皮肤直达肌肉，但没有到达分肉之间的深度，以泻除营分的阴邪；最后再进行深刺，达到分肉之间的深度，就会使谷气通导而产生较强的针感。所以古医书《刺法》中曾说"开始时浅刺，可以驱逐浅表的邪气，而使血气流通；随后深刺，可以宣散阴分的邪气；最后极深地刺入，就可以通导谷气而产生针感。"说的就是这种三刺法。

所以，用针治病的医者，若不知道每年的运气状况，每一节气风、寒、暑、湿、燥、火六气的盛衰状况，以及因气候变化而引起疾病的虚实状况，就不能成为医生。

刺法有五种，分别对应治疗五脏的不同病变。第一种叫做半刺。所谓半刺法，就是针刺时浅进针、快出针，并不要损伤肌肉，出针时应像拔去毫毛一样，以祛除皮毛的邪气。因为肺主皮毛，所以这种刺法和肺脏相对应。

第二种叫做豹文刺。所谓豹文刺法，就是在病变部位的前后左右针刺多下，以刺中经脉使之出血为标准，用来消散经络中的瘀血，其刺点形如豹的斑纹。因为心主血脉，所以这种刺法和心脏相对应的。

第三种叫做关刺。所谓关刺法，就是直刺左右两侧四肢关节附近的肌腱，用来治疗筋痹证，应注意不要刺出血。因为肝主筋，所以这种刺法和肝脏相对应。此刺法也称为渊刺，又称岂刺。

第四种叫做合谷刺。所谓合谷刺法，就是在病变部位向左右两侧各斜刺一针，形如鸡足，并将针深刺至分肉之间，用来治疗肌痹证。因为脾主肌肉，所以这种刺法和脾脏相对应。

第五种叫做输刺。所谓输刺法，就是垂直进针，垂直出针，且动作较快，针要深刺到骨的附近，用来治疗骨痹证。因为肾主骨，所以这种刺法和肾脏相对应。

解说

通过对本文的学习，使我们充分认识到九针的重要性，九针各有不同的功用和各自的适应病症，作用范围之广泛令人称叹。

我们也学习了不少针刺治疗的知识：在针灸治疗中如何根据不同性质、不同经脉、不同脏器的疾病以及邪气的深浅等状况而采取不同的针刺方法。具体刺法有适应病情九种变化的九刺法，有适应十二经病变的"十二节"刺法，以适应邪气深浅程度的"三刺法"，以及适应五脏病变的"五刺法"。此诸多刺法，更体现了针刺疗法的辨证论治思想。

古人制定诸多不同刺法的目的旨在告诉我们：治病讲究因人而异，因病而异，因证而异，为了适应不同的疾病，成为好的医生，我们应具有灵活运用和创新发展的思想，且不可墨守成规，完全照抄照搬。做人亦如此，应学会变通，切不可一根筋一钻到底。积极灵活地应对各种事情，方可活得快乐，活得成功。

[]{#chapter_98.xhtml}

本神第八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凡刺之法，先必本于神[2]。血、脉、营、气、精、神，此五脏之所藏也。至其淫泆[3]离脏则精失，魂魄飞扬[4]，志意恍乱，智虑去身者，何因而然乎？天之罪与？人之过乎？何谓德、气、生、精、神、魂、魄、心、意、志、思、智、虑？请问其故。

岐伯答曰：天之在我者德[5]也，地之在我者气[6]也，德流气薄而生者[7]也。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8]；随神往来者谓之魂[9]；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10]；所以任物者谓之心[11]；心有所忆谓之意[12]；意之所存谓之志[13]；因志而存变谓之思[14]；因思而远慕谓之虑[15]；因虑而处物谓之智[16]。

故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如是，则僻邪[17]不至，长生久视[18]。

是故怵惕[19]思虑者则伤神，神伤则恐惧流淫[20]而不止。因悲哀动中者，竭绝而失生。喜乐者，神惮散[21]而不藏。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盛怒者，迷惑而不治[22]。恐惧者，神荡惮而不收。

心，怵惕思虑则伤神，神伤则恐惧自失，破

脱肉[23]，毛悴色夭死于冬[24]。

脾，愁忧而不解则伤意，意伤则悗乱[25]，四肢不举，毛悴色夭死于春。

肝，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忘不精[26]，不精则不正[27]，当人阴缩而挛筋，两胁骨不举，毛悴色夭死于秋。

肺，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人[28]，皮革焦[29]，毛悴色夭死于夏。

肾，盛怒而不止则伤志，志伤则喜忘其前言，腰脊不可以俛[30]仰屈伸，毛悴色夭死于季夏[31]。

恐惧而不解则伤精，精伤则骨酸痿厥，精时自下。是故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

是故用针者，察观病人之态，以知精、神、魂、魄之存亡得失之意，五者以伤，针不可以治之也。

肝藏血，血舍魂，肝气虚则恐，实则怒。

脾藏营，营舍意，脾气虚则四肢不用，五脏不安，实则腹胀经溲不利[32]。

心藏脉，脉舍神，心气虚则悲，实则笑不休。

肺藏气，气舍魄，肺气虚，则鼻塞不利少气，实则喘喝[33]胸盈仰息。

肾藏精，精舍志，肾气虚则厥，实则胀，五脏不安。必审五脏之病形，以知其气之虚实，谨而调之也。

注释

[1]
本神：指针刺治疗时，必须以病人的精神状态作为辨治的根本。本，根本、本源之意；神，指精神状态。

[2]
神：广义的神指一切生命活动的表现，狭义的神指人的思想意识精神活动。此指后者，即人的精神活动状态。

[3]
淫泆：放纵过度而散失。淫，过分的意思；泆，通"溢"，水满而外流，此意为放纵。

[4] 飞扬：飞舞，飘荡，涣散。

[5] 德：指上天之阳气，如自然界的气候，阳光，雨露等。

[6] 气：指大地之阴气，如五谷果菜、江河溪泉等。

[7]
德流气薄而生者：指由于天之德下流和地之气上交，进而赋予了人类生命。薄，靠近，附近，此指地气升腾和天德交合。

[8] 神：指生命活动的表现和过程。

[9] 魂：神活动的一部分，主要指人的意识，包括感性、觉性、知性、悟性等。

[10]
魄：主要指与人形体同时存在的生理本能，如耳能听，眼能看，心主神，肺主呼吸等。

[11]
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此主要指机能而言，下句的"心"主要指器官而言；任，接受、担任的意思；物，即外界的客观事物。

[12]
心有所忆谓之意：忆，思念，回忆，此指思维活动；意，主要指思维活动的表象而言。

[13] 志：主要指对表象经过反复联想所形成的感性认识。

[14] 思：指对感性认识反复思考的过程。

[15] 虑：主要指对将来的忧患意识。

[16] 智：是一种理性认识。

[17] 僻邪：泛指外界各种致病的邪气。

[18] 长生久视：指寿命长久。视，活的意思。

[19] 怵惕：怵，音"触"，恐惧；惕，音"替"，指惊恐不安的样子。

[20] 流淫：指精气流散外泄。

[21] 惮散：形容神气耗散的样子。惮，音"淡"，劳累的意思。

[22] 治：安定。

[23] 破

脱肉：指肌肉消瘦如皮包骨头。

，音"俊"，隆起的大块肌肉。

[24]
死于冬：五行中，心属火，冬季属水；因水能克火，故心的病症在冬季就会加重，甚至使人死亡，故说"死于冬"。以下之"死于春"等句，同理。

[25] 悗乱：指心中烦闷，意乱神迷。悗，音"闷"，胸中满闷的意思。

[26] 不精：指神的精明丧失，不能正常处理事情。

[27] 不正：指神志狂乱，言行妄为，超乎常理。

[28] 意不存人：指因意识丧失而对外界刺激无动于衷，旁若无人。

[29] 皮革焦：指皮肤干枯。革，皮肤；焦，干枯。

[30] 俛："俯"的异体字。

[31] 季夏：指农历六月，即长夏，在五行中属土。

[32] 经溲不利：指大小便不利。经，作"泾"，大便；溲，音"搜"，小便。

[33] 喘喝（咳）：指呼吸急促而有声。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所有针刺方法，首先都必须以病人的精神状态作为辨治的根本。血、脉、营、气、精、神，这些都是由五脏所藏守的用以维持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和动力。如果过度放纵七情致使这些物质离开五脏，就会使五脏的精气散失，魂魄飘荡涣散，意志恍惚迷乱，并丧失智慧和思考能力，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呢？是上天的惩罚，还是人为的过失呢？什么叫做德、气、生、精、神、魂、魄、心、意、志、思、智、虑？请说说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上天赋予我们人类的是"德"，大地赋予我们人类的是"气"，由于天之德下流和地之气上交，阴阳之气上下交感，万物才得以化生，人才得以生存。因此，那种与生俱来构成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始物质，叫做精；男女交媾，两精结合而形成新的生命力，叫做神；随着神往来变化的精神活动，叫做魂；与精一起出入形体内外的神气功能，叫做魄；能够主宰生命活动，使人主动地去认识客观事物的主观意识，叫做心；心中所进行的思维活动，叫做意；在心中存留下来的感性认识，叫做志；为了实现志而反复思考的过程，叫做思；由思考而进行的由近及远的推想，叫做虑；由深谋远虑而正确处理事务的过程，叫做智。

所以聪明睿智的人奉行养生之道，必定顺应四季以适应气候的寒暑交替变化；调和喜怒的情绪，并安心舒适地居住于所处的环境；节制阴阳的偏胜偏衰，并调和性情的刚强与温柔。这样，邪气就不会侵犯人体而能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所以恐惧思虑太过，就会损伤神气，神气受到损伤，就会使人经常有惊恐畏惧的情绪，并使精气流散不止。因悲哀过度而伤及内脏的，会使神气衰竭殆尽而丧失生命。喜乐过度的，会使神气四散而不能内藏。忧愁过度的，会使气机闭塞而不能正常运行。愤怒过度的，会使神志迷乱惶惑而不能安定。恐惧过度的，会使神气流荡耗散而不能收敛。

心藏神，恐惧、思虑过度就会伤及神，神受到伤害就会使人感到恐慌畏惧而不能自控，肌肉消瘦下陷，毛发憔悴，面色枯槁，并在冬季死亡。

脾藏意，忧愁过度且长期不能解除，就会伤及意，意受到伤害就会使人心烦意乱，手足四肢举动无力，毛发憔悴，面色枯槁，并在春季死亡。

肝藏魂，悲哀过度而影响到内脏，就会伤及魂，魂受到伤害就会使人癫狂迷忘而处事不精明，处事不精明就会行为狂乱，超乎常理，还会出现阴器萎缩，筋脉拘挛，两胁肋骨活动不利，毛发憔悴，面色枯槁，并在秋季死亡。

肺藏魄，喜乐无度，就会伤及魄，魄受到伤害就会使人癫狂，癫狂的人意识丧失，旁若无人，还会出现皮肤干枯，毛发憔悴，面色枯槁，并在夏季死亡。

肾藏志，大怒不止就会伤及志，志受到伤害就会使人记忆力减退，容易忘记以前说过的话，还会出现腰脊转动困难，不能随意俯仰屈伸，毛发憔悴，面色枯槁，并在夏末季节死亡。

恐惧过度且长期不能解除，就会伤及精，精受到伤害就会出现骨节酸痛、痿软无力而厥冷，时常遗精滑泄等症状。因此，五脏是贮藏精气的器官，不能受到伤害，如果受到伤害就会丧失藏守精气的功能而导致阴虚；阴虚则不能化生阳气，阳气不能化生就会导致死亡。

因此，医生针刺治疗时，必须仔细观察病人的神态，从而了解病人精、神、魂、魄的存亡得失状况，倘若发现五脏精气已经受到损伤，就不能再用针刺进行治疗了。

肝贮藏血液，魂寄居在血液之中，肝气亏虚就会使人感到恐惧，盛实就会使人容易发怒。

脾贮藏营气，意寄居在营气之中，脾气亏虚就会使人四肢不能灵活运动，五脏不能正常运行，盛实则会出现腹部胀满，大小便不通畅等症。

心主宰着全身血脉的运行，神寄居在血脉之中，心气亏虚就会使人感到悲哀，盛实则会狂笑不止。

肺贮藏真气，魄寄居在真气之中，肺气亏虚就会使人鼻塞不通，呼吸不利而气短，盛实则会出现喘息，呼吸急促，胸部胀满，仰面呼吸等症。

肾贮藏精气，志寄居在精气之中，肾气亏虚就会使人四肢厥冷，盛实就会使人少腹胀满，并使五脏不能正常运行。治疗时，一定要明确审察五脏疾病的症状表现，从而掌握各脏脏气的虚实，并谨慎地进行调治。

解说

文章告诉我们，人的精、神、魂、魄、心、意、志、思、虑、智等精神活动的产生过程，以及养生与健康的关系；并具体指出了因七情耗伤，而使精神活动发生变动，所形成的不同的病理征象。

我们人类是感性动物，一个"情"字充斥着每个人的人生。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情志变化，或喜，或怒，或忧，或思，或悲，或恐，或惊。关于调摄精神意志和养生防病的关系，文中写道，"故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如是，则僻邪不至，长生久视。"其旨在告诉我们要自我控制调摄精神情志，发挥人类特有的主观能动性。

凡事不可太过，情志活动过极会影响人体的正常生理活动，伤及五脏精气，引起五脏发生病变，严重的还可能因阴虚无气而导致死亡。因此，日常生活中，我们应注意调和情志，尽量避免过激情绪的发生，凡事以和为贵，平和处事，以理服人，这样才能生活快乐，五脏康健，延年益寿。

[]{#chapter_99.xhtml}

终始第九

原文

凡刺之道，毕于终始[1]，明知终始，五脏为纪[2]，阴阳[3]定矣。阴者主脏，阳者主腑，阳受气于四末，阴受气于五脏。故泻者迎之，补者随之[4]，知迎知随，气可令和。和气之方，必通阴阳，五脏为阴，六腑为阳，传之后世，以血为盟[5]，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私[6]，必得夭殃。

谨奉天道，请言终始。终始者，经脉为纪。持其脉口人迎[7]，以知阴阳有余不足，平与不平，天道毕矣。所谓平人者不病，不病者，脉口人迎应四时也，上下[8]相应而俱往来也，六经之脉不结动也，本末[9]之寒温之相守司[10]也，形肉血气必相称也，是谓平人。少气者，脉口人迎俱少，而不称尺寸[11]也。如是者，则阴阳俱不足，补阳则阴竭，泻阴则阳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12]。如此者弗灸，不已者因而泻之，则五脏气坏矣。

人迎一盛[13]，病在足少阳，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阳。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阳，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阳。人迎三盛，病在足阳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阳明。人迎四盛，且大且数，名曰溢阳[14]，溢阳为外格[15]。

脉口一盛，病在足厥阴；厥阴[16]一盛而躁，在手心主。脉口二盛，病在足少阴；二盛而躁，在手少阴。脉口三盛，病在足太阴；三盛而躁，在手太阴。脉口四盛，且大且数者，名曰溢阴[17]。溢阴为内关[18]，内关不通，死不治。人迎与太阴脉口俱盛四倍以上，名曰关格[19]。关格者，与[20]之短期。

人迎一盛，泻足少阳而补足厥阴，二泻一补[21]，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踈[22]取之，上气和乃止。人迎二盛，泻足太阳补足少阴，二泻一补，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踈取之，上气和乃止。人迎三盛，泻足阳明而补足太阴，二泻一补，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踈取之，上气和乃止。

脉口一盛，泻足厥阴而补足少阳，二补一泻，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踈而取，上气和乃止。脉口二盛，泻足少阴而补足太阳，二补一泻，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踈取之，上气和乃止。脉口三盛，泻足太阴而补足阳明，二补一泻，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踈而取之，上气和乃止。所以日二取之者，太、阳主胃[23]，大富[24]于谷气，故可日二取之也。

人迎与脉口俱盛三倍以上，命曰阴阳俱溢，如是者不开，则血脉闭塞，气无所行，流淫于中，五脏内伤。如此者，因而灸之，则变易而为他病矣。

凡刺之道，气调而止，补阴泻阳[25]，音气益彰[26]，耳目聪明。反此者，血气不行。

所谓气至而有效者，泻则益虚[27]，虚者，脉大如其故而不坚也；坚如其故者，适虽言故，病未去也。补则益实，实者，脉大如其故而益坚也；夫如其故而不坚者，适虽言快，病未去也。故补则实、泻则虚，痛虽不随针，病必衰去。必先通[28]十二经脉之所生病，而后可得传于终始矣。故阴阳不相移[29]，虚实不相倾[30]，取之其经。

凡刺之属，三刺至谷气[31]，邪僻[32]妄合，阴阳易居，逆顺相反，沉浮异处，四时不得，稽留淫泆[33]，须针而去。故一刺则阳邪出，再刺则阴邪出，三刺则谷气至[34]，谷气至而止。所谓谷气至者，已补而实，已泻而虚，故以知谷气至也。邪气独去者，阴与阳未能调而病知愈也。故曰：补则实，泻则虚，痛虽不随针，病必衰去矣。

阴盛而阳虚，先补其阳，后泻其阴而和之。阴虚而阳盛，先补其阴，后泻其阳而和之。

三脉[35]动于足大趾之间，必审其实虚，虚而泻之，是谓重虚，重虚病益甚。凡刺此者，以指按之，脉动而实且疾者疾泻之，虚而徐者则补之。反此者，病益甚。其动也，阳明在上，厥阴在中，少阴在下。

膺腧[36]中膺，背腧[37]中背，肩膊[38]虚者，取之上。

重舌[39]，刺舌柱[40]以铍针也。

手屈而不伸者，其病在筋，伸而不屈者，其病在骨，在骨守[41]骨，在筋守筋。

补[42]须一方[43]实，深取之，稀按其痏[44]，以极出其邪气。一方虚，浅刺之，以养其脉，疾按其痏，无使邪气得入。邪气来也紧而疾，谷气来也徐而和。脉实者深刺之，以泄其气；脉虚者，浅刺之，使精气无泻出，以养其脉，独出其邪气。

刺诸痛者，其脉皆实。

故曰：从腰以上者，手太阴阳明皆主之；从腰以下者，足太阴阳明皆主之。

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下者高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腰者取之腘。

病生于头者，头重；生于手者，臂重；生于足者，足重。治病者，先刺其病所从生者也。

春气在毛，夏气在皮肤，秋气在分肉，冬气在筋骨。刺此病者，各以其时为齐[45]。故刺肥人者，以秋冬之齐，刺瘦人者，以春夏之齐。

病痛者，阴也，痛而以手按之不得者，阴也，深刺之。病在上者，阳也。病在下者，阴也。痒者，阳也，浅刺之。

病先起阴者，先治其阴，而后治其阳；病先起阳者，先治其阳，而后治其阴。

刺热厥[46]者，留针反为寒；刺寒厥[47]者，留针反为热。刺热厥者，二阴一阳；刺寒厥者，二阳一阴。所谓二阴者，二刺阴也；一阳者，一刺阳也。

久病者，邪气入深，刺此病者，深内[48]而久留之，间日[49]而复刺之，必先调其左右，去其血脉，刺道毕矣。

凡刺之法，必察其形气。形肉未脱，少气而脉又躁，躁厥[50]者，必为缪刺[51]之，散气可收，聚气可布。

深居静处，占神往来[52]，闭户塞牖，魂魄不散[53]，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54]。

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

男内女外[55]，坚拒勿出，谨守勿内，是谓得气。

凡刺之禁：新内[56]勿刺，新刺勿内；已醉勿刺，已刺勿醉；新怒勿刺，已刺勿怒；新劳勿刺，已刺勿劳；已饱勿刺，已刺勿饱；已饥勿刺，已刺勿饥；已渴勿刺，已刺勿渴；大惊大恐，必定其气乃刺之。乘车来者，卧而休之，如食顷[57]乃刺之。出行来者，坐而休之，如行十里顷乃刺之。凡此十二禁者，其脉乱气散，逆其营卫，经气不次[58]，因而刺之，则阳病入于阴，阴病出为阳，则邪气复生。粗工勿察，是谓伐身，形体淫泆，乃消脑髓，津液不化，脱其五味[59]，是谓失气也。

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60]，反折[61]，瘛疭[62]，其色白，绝皮[63]乃绝汗[64]，绝汗则终矣。

少阳终者，耳聋，百节尽纵[65]，目系绝[66]，目系绝，一日半则死矣，其死也，色青白，乃死。

阳明终者，口目动作[67]，喜惊，妄言，色黄，其上下之经[68]盛而不行，则终矣。

少阴终者，面黑，齿长[69]而垢，腹胀闭塞，上下不通而终矣。

厥阴终者，中热溢干，喜溺，心烦，甚则舌卷，卵上缩而终矣。

太阴终者，腹胀闭，不得息，气噫[70]，善呕，呕则逆，逆则面赤，不逆则上下不通，上下不通则面黑，皮毛燋[71]而终矣。

注释

[1] 终始：古经《终始》篇。终始，经脉气血运行的起点和终点。

[2] 纪：纲纪，纲领。

[3] 阴阳：手足阴阳经脉。

[4]
泻者迎之，补者随之：迎、随，针对经脉循行的方向而言，逆着经脉循行方向进针的称为"迎"，顺着经脉循行方向进针的称为"随"。

[5]
以血为盟：歃血为盟。歃血，将牲畜的血涂在口唇上，对天盟誓，绝不违背，是古代最郑重的一种盟誓仪式。

[6] 无道行私：不遵循经脉理论而一味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7]
脉口人迎：都是切脉的部位。脉口，也称寸口、气口，在手腕内侧桡动脉的搏动处，属手太阴肺经，可以测量五脏阴气的盛衰；人迎，在颈部结喉两侧颈动脉的搏动处，属足阳明胃经，可测量六腑阳气的盛衰。

[8] 上下：人迎寸口的脉气。上指人迎，下指脉口。

[9] 本末：体内的脏气属于本，体表的肌肤属于末。

[10] 守司：管束协调。

[11]
不称尺寸：寸口和人迎的脉气均不符合正常的脉象标准。尺寸，度量单位，引申为脉象的正常标准。

[12] 至剂：药力猛烈且药量偏大的药剂。

[13]
盛：旺盛而洪大。一盛、二盛、三盛、四盛，就是比寸口脉大一倍、二倍、三倍、四倍的意思。

[14] 溢阳：阳经的脉气亢盛而盈溢在外部。溢，满而外流。

[15]
外格：阳经的邪气过于亢盛淫溢，将阴经的经气排斥在外部，而导致阴阳不能交接。格，格拒，即排斥。

[16]
厥阴：与上下文不符，据《甲乙经》、《黄帝内经太素》记载，应该删除这二字。

[17] 溢阴：六阴经的脉气亢盛到了极点，而满溢在体内。

[18]
内关：阴经的邪气过于亢盛而四处溢散，将阳经的经气阻挡排斥在体外而不能进入体内。关，关闭。

[19] 关格：阴阳二气都亢盛到了极点，相互排斥，不能相交运动。

[20] 与：作"预"讲，即预测。

[21]
二泻一补：以泻为主，以补为辅的方法。一说，泻法取二穴，补法取一穴的针刺方法。

[22]
踈：据《甲乙经》、《黄帝内经太素》记载及上下文理解，应该为"躁"字，下同。

[23]
太、阳主胃：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的脉气都来源于中焦胃腑。太、阳，太阴经、阳明经。

[24] 大富：特别丰富。

[25]
补阴泻阳：补益内在的正气和泻除外来的邪气。阴，指五脏虚衰的正气；阳，指侵入六腑中的邪气。

[26] 音气益彰：元气充沛而声音清朗洪亮。

[27] 泻则益虚：治疗实症时，如果采用泻法便会逐渐由实转虚。益，逐渐。

[28] 通：通晓。

[29] 移：改变。

[30] 倾：排斥，这里指错乱。

[31]
三刺至谷气：运用由浅入深的"三刺法"进行针刺，以引导谷气到来而产生针感。三刺，指针刺皮肤、肌肉、分肉之间三种深浅不同的刺法。

[32] 邪僻：不正的邪气，邪气。

[33]
稽留淫泆：外邪滞留体内并四处播散。淫泆，盛实扩散。泆，通"溢"，指水满而外流。

[34] 谷气至：针刺到一定深度后，机体会有谷气到来而产生针感。

[35] 三脉：足阳明、足厥阴和足少阴三条经脉。

[36] 膺腧：分布在胸骨两侧的腧穴，如中府、云门、天池等。

[37] 背腧：分布在背部夹脊两旁的腧穴，如天髎、天宗、曲垣等。

[38] 肩膊：肩部和臂膊。

[39] 重舌：舌下肿胀高起，形状像小舌，所以称为重舌。

[40] 舌柱：即舌下的大筋，形状像柱子，所以称为舌柱。

[41] 守：守护，引申为治疗。

[42] 补：据有关文献及上下文的意思，后面应该有一个"泻"字，指补泻方法。

[43] 方：地方。

[44] 稀按其痏：出针后，不要立即按闭针孔。稀，慢；痏，音"伟"，针孔。

[45]
齐：通"剂"，古代以针为砭剂，这里指针刺的数目与深浅程度，相当于用药剂量的大小。

[46] 热厥：身体下部的阴气虚衰所致的下肢、足心发热的病症。

[47] 寒厥：身体下部的阳气虚衰所致的下肢、足心冰冷的病症。

[48] 内：同"纳"，刺入。

[49] 间日：每隔一天。

[50] 躁厥：正气虚少而又脉象躁动的厥逆病症。

[51] 缪刺：病在左而刺右、病在右而刺左的刺法。

[52]
占神往来：医者能够细心体察患者的精神活动状况。占，推测，体察；神，指病人的精神活动状况。

[53] 魂魄不散：医生在施针时思想集中而心无旁骛。魂魄，指医生的精神。

[54] 令志在针：将注意力集中在针上。

[55] 男内女外：使阳气内入而使阴气外出，即协调阴阳之气。

[56] 内：行房事。

[57] 食顷：吃一顿饭的时间。顷，指时间。

[58] 经气不次：经气不按次序运行。

[59]
脱其五味：身体极度衰弱，以致难以运化水谷精微，不能化生精气。脱，脱落，丧失；五味，水谷所化生的精微物质。

[60] 戴眼：两眼上视，不能转动的现象。

[61] 反折：角弓反张。

[62]
瘛疭：手足一会收缩一会伸延，牵引拘急，抽搐不已的现象。瘛，音"赤"，收缩为瘛；疭，音"纵"，伸延为疭。

[63] 绝皮：皮肤失去血色，即皮肤枯槁。

[64]
绝汗：出汗像佛珠一样多，而皮肤立即就干的出汗方式。是人临死时所出的汗，因此称为绝汗。

[65] 纵：松弛无力。

[66] 目系：眼球联系于脑的脉络。

[67] 动作：抽搐。

[68]
上下之经：头颈部的手足阳明经脉。手阳明经所属的动脉在上，足阳明经所属的动脉在下。

[69] 齿长：因牙龈萎缩而牙齿暴露，好像变长了一样。

[70] 气噫：嗳气。由于胃气阻郁不畅而上逆有声的病症。

[71] 燋：通"焦"，皮毛如火灼伤而干枯的现象。

译文

所有针刺的理论和方法，都已经在《终始》篇中有了详尽的阐述。明确掌握了经气的起止变化规律，并以五脏为纲纪，手足阴阳各经的关系就可以确定了。手足三阴经主五脏，手足三阳经主六腑，阳经所禀受的脉气来自于四肢末端，阴经所禀受的脉气来自于五脏本身。所以，用泻法时要迎着经气的方向进针，用补法时要随着经气的方向进针，懂得了迎随补泻的方法，才能使经气调和。要掌握调和经气的方法，就必须通晓阴阳的含义和变化规律，五脏在内属阴，六腑在外属阳，将这种理论传授给后代时，学习者必须歃血盟誓，只有高度重视并敬奉这种理论，才能将它发扬光大；反之，如果轻视这种理论，就会使它散失消亡。如果不遵循经脉理论而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必然会招致灾祸，而造成严重的后果。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遵守着自然界的变化规律，我想就这方面谈谈"终始"的意义。所谓终始，是以人体十二经脉为纲纪，通过切按寸口脉和人迎脉，来了解人体内阴阳的有余或不足，平衡或失衡状况，这样，就可以完全掌握自然界反映于人体的变化规律。所谓平人，就是没有生病的正常人，不生病的人，脉口和人迎的脉象均与四季的阴阳寒暑变化相适应，脉气上下呼应而往来不息，手足六经的脉搏既没有结代涩滞的不足病象，也没有搏动速度加快的有余病象，内在脏气与外在肌肤都能随四季在寒温变化而保持正常的活动机能，形体肌肉与气血能够协调相称，这样的人就叫"平人"。正气亏虚的人，寸口和人迎脉均虚弱无力，而不符合正常的脉象标准。出现这种状况，说明阴气和阳气都不足，如果单补阳气便会使阴气衰竭，单泻阴气又会使阳气虚脱。对于这种状况，可以用甘味药物治疗，但千万不能饮服大补大泻的药剂。这种状况不能施行灸法治疗，如果因为久病没有痊愈而采用了泻法，五脏的精气就会衰败。

人迎脉大于寸口脉一倍的，表明病邪在足少阳胆经；大一倍并且兼有躁动的，表明病邪在手少阳三焦经。人迎脉大于寸口脉两倍的，表明病邪在足太阳膀胱经；大两倍并且兼有躁动的，表明病邪在手太阳小肠经。人迎脉大于寸口脉三倍的，表明病邪在足阳明胃经；大三倍并且兼有躁动的，表明病邪在手阳明大肠经。人迎脉大于寸口脉四倍并且脉象粗大疾快的，叫做溢阳，出现溢阳时，阳经的邪气过于亢盛淫溢，便会将阴经的经气排斥在外面，称为外格。

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一倍的，表明病邪在足厥阴肝经；大一倍并且兼有躁动的，表明病邪在手厥阴心包经。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两倍的，表明病邪在足少阴肾经；大两倍并且兼有躁动的，表明病邪在手少阴心经。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三倍的，表明病邪在足太阴脾经；大三倍并且兼有躁动的，表明病邪在手太阴肺经。寸口脉大于人迎脉四倍并且脉象粗大疾快的，叫做溢阴。出现溢阴时，阴经的邪气过于亢盛淫溢，便会将阳经的经气阻挡排斥在外面，称为内关，内关就会导致阴阳表里隔绝不通，是不能治愈的死症。人迎脉与寸口脉都大于平常脉象四倍以上，是阴阳两气都亢盛到了极点以致阴阳相互排斥的表现，称为关格。出现关格的脉象，预示着死期不远了。

人迎脉大于寸口脉一倍的，治疗时，应该泻足少阳胆经，补足厥阴肝经。采取以泻为主，以补为辅的方法，每天刺治一次。针刺时必须切按人迎与寸口脉以检验病势的进退，疗效的有无。如果切按到了躁动不安的脉象，应该针刺胆经和肝经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以后，才能停止用针。人迎脉大于寸口脉两倍的，治疗时，应该泻足太阳膀胱经，补足少阴肾经。采取以泻为主，以补为辅的方法，每两天刺治一次。针刺时必须切按人迎与寸口脉来检验病势的进退，疗效的有无。如果切按到了躁动不安的脉象，应该针刺膀胱经和肾经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以后，才能停止用针。人迎脉大于寸口脉三倍的，治疗时，应该泻足阳明胃经，补足太阴脾经。采取以泻为主，以补为辅的方法，每天刺治两次。针刺时必须切按人迎与寸口脉以检验病势的进退，疗效的有无。如果切按到了躁动不安的脉象，应该针刺胃经和脾经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以后，才能停止用针。

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一倍的，治疗时，应该泻足厥阴肝经，补足少阳胆经。采取以补为主，以泻为辅的方法，每天针刺一次。针刺时必须切按人迎与寸口脉以检验病势的进退，疗效的有无。如果切按到了躁动不安的脉象，应该针刺肝经和胆经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以后，才能停止用针。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两倍的，治疗时，应该泻足少阴肾经，补足太阳膀胱经。采取以补为主，以泻为辅的方法，每两天针刺一次。针刺时必须切按人迎与寸口脉以检验病势的进退，疗效的有无。如果切按到了躁动不安的脉象，应该针刺肾经和膀胱经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以后，才能停止用针。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三倍的，治疗时，应该泻足太阴脾经，补足阳明胃经。采取以补为主，以泻为辅的方法，每天针刺两次。针刺时必须切按人迎与寸口脉以检验病势的进退，疗效的有无。如果切按到了躁动不安的脉象，应该针刺脾经和胃经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以后，才能停止用针。之所以每天能够进行两次针刺治疗，是因为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的脉气均来源于胃，而胃中所受纳的水谷精气最为丰富，所以在脾胃二经上可以一天刺治两次。

人迎脉与寸口脉都比正常脉象大三倍以上的，是阴阳两气都亢盛而盈溢到脏腑的表现，叫做阴阳俱溢。出现这样内外阻挡排斥而导致不通的病症而不加以疏通，就会使血脉闭塞，脉气无法通行，邪气没有地方走行就会流溢到体内进行淫溢播散，内伤五脏。出现这种状况，如果妄用灸法治疗，就会演变成其他的疾病。

大凡针刺的原则，都是以气机调和正常为最终目的。通过补益内在的正气和泻除外来的邪气，患者就会声音洪亮、耳聪目明。采用与这个相反的刺法，会导致血气运行不畅。

针下产生针感就说明针刺已经取得了疗效，治疗实症时，如果采用泻法便会逐渐出现一定的虚象，这种虚象表现为脉象仍如原来一样粗大，却没有原来那样坚实有力；如果脉象如原来一样坚实有力，那么即便患者自述轻松舒适，病邪却并没有完全祛除。治疗虚症时，如果采用补法便会逐渐出现一定的实象，这种实象表现为脉象仍像原来一样粗大，并且逐渐比原来更坚实有力；如果脉象如原来一样并不坚实有力，那么即便患者自述轻松舒适，病邪却并没有完全祛除。所以只有正确施用补法，正气才能充实；正确施用泻法，病邪才能衰退，即使病痛并没有随着针刺而立即减轻，但疾病必然会衰退离去。必须首先通晓十二经脉的发病症状和病理转机，然后才能领会到《终始》篇的精义。阴经和阳经各有它们固定的循行部位和脏腑配属，不可以混乱改变；实症和虚症各有它们相应的证候，也不能发生错乱，因此，治疗时，应该针刺它们所属经脉上的穴位。

大凡使用针刺治疗，都是采用由浅入深的"三刺法"进行针刺，以引导谷气到来而产生针感，如果出现不正的邪气妄行侵入体内与正气交争，阴阳二气的分布错乱，经脉气血运行的顺逆方向相反，脉象的沉浮部位发生改变，脉气不能与四季气候变化相协调，邪气滞留体内并四处播散，这些病症都必须用针刺进行消除。采用"三刺法"时，初刺是将针刺入浅表的皮肤，可将阳分的病邪排出；再刺是将针刺入较深的肌肉，可将阴分的病邪排出；三刺是将针刺入更深的分肉之间，可使谷气到来而产生针感，等谷气到来就可以出针了。所谓谷气到来，就是用补法之后，正气得到充实，用泻法之后，病邪得以衰退，因此可以知道谷气已经到来。邪气被排除之后，即使体内的阴阳气血还没能调和，仍然可以预知疾病即将痊愈。所以说，只有正确施用补法，正气才能充实；正确施用泻法，病邪才能衰退，即使病痛并没有随着针刺而立即减轻，但疾病必然会衰退而去。

阴经邪气亢盛而阳经正气亏虚，应当首先补益阳经的正气，然后再泻除阴经的邪气，从而使阴阳调和正常。阴经正气亏虚而阳经邪气亢盛，应当首先补益阴经的正气，然后再泻除阳经的邪气，从而使阴阳调和正常。

足阳明、足厥阴和足少阴三条经脉，都在足大趾附近有动脉搏动，针刺时，必须审察清楚这三条经脉上病症的虚实，如果是虚症而误用了泻法，而导致虚上加虚，叫做"重虚"，重虚会使病情更加严重。凡是针刺治疗这三脉上的病症，应该用手指切按动脉，如果脉搏跳动坚实而迅疾，应当立即运用泻法泻除邪气；如果脉搏跳动虚弱而徐缓，应当运用补法补益正气。如果误用了相反的手法，就会使病情更趋严重。这三条经脉的动脉搏动部位，足阳明胃经在足背上面（冲阳脉），足厥阴肝经在足背里面（太冲脉），足少阴肾经在足背下面（太溪脉）。

治疗胸膺部属阴的病变必须针刺胸膺部的腧穴，治疗后背部属阳的病变必须针刺背部的腧穴，肩部和臂膊出现酸胀麻木等实症时，应该针刺与上肢经脉相通的膺背部腧穴进行治疗。

治疗舌下肿起的重舌病，应该用铍针针刺舌下的大筋，并排出恶血。

手指弯曲而不能伸直的，表明病邪在筋脉；手指伸直而不能弯曲的，表明病邪在骨骼。病位在骨骼的，就应当治骨骼，病位在筋脉的，就应当治筋脉。

施用补泻手法，必须在脉气盛实的地方取穴深刺，出针后不要立即按压针孔，以使邪气尽量排出；在脉气亏虚的地方取穴浅刺，以调养脉气，出针后应该迅速按压针孔，以免邪气乘虚而入。邪气到来的时候，脉象坚紧而迅疾；谷气到来的时候，脉象徐缓而平和。脉象坚实有力的，应该深刺，以泄除邪气；脉象虚弱无力的，应该浅刺，使精气不得外泄，从而滋养脉气，而只排出邪气。

针刺治疗各种疼痛病症，都应该采用泻法，因为它们的脉象都是坚实有力的。

所以说，腰部以上的病变，由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共同主治；腰部以下的病变，由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共同主治。

病变在身体上半部的，可以针刺身体下半部的腧穴；病变在身体下半部的，可以针刺身体上半部的腧穴；病变在头部的，可以针刺足部的腧穴；病变在腰部的，可以针刺腘窝部的腧穴。

病变发生在头部的，会感觉头沉重；病变发生在手部的，会感觉手臂沉重；病变发生在足部的，会感觉足沉重。治疗这些病症，应该首先针刺疾病最初发生的部位。

春天阳气生发，病邪伤人，多在表浅的皮毛；夏天阳气充盛，病邪伤人，多在浅层的皮下；秋天阳气收敛，病邪伤人，多在分肉之间；冬天阳气闭藏，病邪伤人，多在深部的筋骨。针刺治疗这些疾病时，应该根据不同季节发病部位的深浅来确定针刺方法。所以，刺治肥胖的病人，应该采用秋冬两季的刺法，深刺筋骨；针刺治疗瘦弱的病人，应该采用春夏两季的刺法，浅刺皮肤。

患疼痛病症的，病邪多在阴分，疼痛而用手按压不到痛处的，更表明病邪在阴分，应该深刺治疗。病在身体上部的，属于阳证；病在身体下部的，属于阴证。皮肤瘙痒，属于阳证，应该浅刺治疗。

疾病先从阴经开始发生的，治疗时，应该先针刺治疗阴经，然后再针刺治疗阳经；疾病先从阳经开始发生的，治疗时，应该先针刺治疗阳经，然后再针刺治疗阴经。

针刺热厥病时，如果留针过久，反而会使病性由热转寒；针刺寒厥病时，如果留针过久，反而会使病性由寒转热。针刺热厥病时，应当采用"二阴一阳"的方法；针刺寒厥病时，应当采用"二阳一阴"的方法。所谓"二阴"，是指在阴经上针刺两次；"一阳"，是指在阳经上针刺一次。

久病不愈的，邪气已深入体内，针刺治疗这类疾病，应该深刺，并长时间留针，隔一天再进行针刺。针刺时，须首先调和左右脉气，祛除血脉中的郁结，这样，针刺的道理便都在这里了。

大凡针刺的法则，医者必须明确审察患者形体元气的强弱盛衰。如果患者的形体肌肉并没有脱陷，正气虚少而又脉象躁动，为躁厥的病症，必须采取左病刺右、右病刺左的缪刺法，这样，耗散的元气可以得到收敛，聚积的邪气可以散去。

施用针法时，医者需要处在幽静深密的环境中，以便能够细心体察患者的精神活动状况，闭门关窗，精神集中，专心致志，不能分心，也不能受到外界干扰，以便能够收敛精气；精气收敛之后，一定要精神集中，并将注意力集中在针刺操作上。

或是浅刺并留针，或是轻微地刺表浅部位，以转移患者的注意力，直到针下得气才停止。

通过针刺，要使阳气内入而阴气外出，阴阳二气和谐通泰，坚决抵御邪气而使正气不致外泄，谨慎固守正气而使邪气不致内侵，这就是所谓的"得气"。

以下为针刺的禁忌：刚行过房事的，不能针刺；刚针刺过的，不能行房事。醉酒之后不能针刺；针刺之后，不能醉酒。刚发过怒的，不能针刺；针刺之后，不能发怒。刚劳累过的，不能针刺；针刺之后，不能劳累。吃得过饱的，不能针刺；针刺之后，亦不能吃得过饱。感到饥饿的，不能针刺；针刺之后，亦不能挨饿。感到口渴时，不能针刺；针刺之后，不能受渴。对于过度惊慌和恐惧的患者，必须使他精神安定下来才能针刺。坐车来就诊的病人，要让他躺在床上休息大约一顿饭的时间，然后才能针刺。步行来就诊的病人，要让他坐着休息大约走十里路的时间，然后才能针刺。凡是触犯了上述这十二条针刺禁忌的人，他们的脉气紊乱，正气耗散，营气卫气运行失常，经气流动无序，如果此时进行针刺，就会使阳分的病邪深入到阴分，阴分的病邪浅出到阳分，从而使邪气进一步蔓延滋长。医技粗劣的医生，往往未诊察这些禁忌，便妄行针刺，这其实是在摧残病人的身体，称为"伐身"，必然会导致患者全身酸软无力，脑髓消耗，津液不能化生，甚至丧失了水谷精气的滋养，这就叫做"失气"。

手足太阳经的脉气即将竭绝的时候，病人会出现两眼上视而不能转动，角弓反张，手脚抽搐，面色苍白，皮肤枯槁，并大出绝汗等症状，而绝汗一出，病人便会死亡。

手足少阳经的脉气即将竭绝的时候，病人会出现耳聋，全身骨节松弛无力，眼球联系于脑的经气断绝而致眼珠不能转动等症状，目系经气断绝的病人，一天半之后便会死亡，死时面色青白。

手足阳明经的脉气即将竭绝的时候，病人会出现口眼抽动而牵引歪斜，时时惊惕，胡言乱语，面色发黄等症状，如果手足阳明经的脉象粗大躁动而经气阻滞不行，病人就会死亡。

手足少阴经的脉气即将竭绝的时候，病人会出现面色发黑，牙龈萎缩而使牙齿变长并有污垢，腹中胀满壅塞，上下气机不通等症状而死亡。

手足厥阴经的脉气即将竭绝的时候，病人会出现胸中发热，咽喉干燥，小便频数，心中烦躁等症状，严重的会出现舌体卷缩、睾丸上缩而死亡。

手足太阴经的脉气即将竭绝的时候，病人会出现腹部胀满闭塞，呼吸不畅，时常嗳气、呕吐等症状，呕吐会使气上逆，气上逆就会出现面色红赤，如果气不上逆，就表明上下不通，上下不通就会出现面色发黑，皮肤毛发干枯等，便会发生死亡。

解说

针刺治疗对医者的技术有很高的要求，首先必须掌握脏腑阴阳和经脉气血运行的起始终止，并能够根据脉象变化与症状表现，施用正确的虚实补泻方法，取穴数目，以及针刺的间隔日期掌控等。针刺治疗，选穴及刺治方法是关键，这就要求医者能根据疾病性质、四季时令、病人体质、针刺部位等多方面的具体状况而灵活刺治，文章向我们展示了循经取穴法、局部取穴法、随证取穴法、近端取穴法、远端取穴法等针刺方法，可见针灸治疗的博大精深。

作为患者，应该高度重视针刺禁忌。文章向我们展示了针刺前后九个方面的禁忌，归纳如下：

一、针刺前后禁房事；

二、针刺前后禁醉酒；

三、针刺前后禁喜怒；

四、针刺前后禁劳累；

五、针刺前后禁饱食；

六、针刺前后禁饥饿；

七、针刺前后禁大渴；

八、惊恐的时候禁针刺；

九、剧烈运动后禁针刺。

我们应该牢记以上针刺禁忌，如有违背，便会产生严重的不良后果。

[]{#chapter_100.xhtml}

经脉第十

原文

雷公问于黄帝曰：「禁脉」[1]之言，凡刺之理，经脉为始[3]，营其所行[3]，制其度量[4]，内次五藏，外别六府，愿尽闻其道。

黄帝曰：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5]，筋为刚[6]，肉为墙[7]，皮肤坚而毛发长，谷入于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

雷公曰：愿卒[8]闻经脉之始也。黄帝曰：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

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9]，下络[10]大肠，还循胃口[11]，上膈属[12]肺，从肺系[13]横出腋下[14]，下循臑[15]内，行少阴心主[16]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其支[17]者，从腕后，直出次指内廉，出其端。

是动则病[18]肺胀满，膨胀而喘咳，缺盆中[19]痛，甚则交两手而瞀[20]，此为臂厥[21]。是主肺所生病[18]者，咳上气，喘喝[22]，烦心，胸满，臑臂内前廉痛厥，掌中热。气盛有余，则肩背痛，风寒汗出中风，小便数而欠[23]。气虚则肩背痛、寒，少气不足以息，溺色变。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24]，寒则留之[25]，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寸口大三倍于人迎，虚者，则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大肠手阳明之脉，起于大指次指[26]之端，循指上廉，出合谷两骨之间[27]，上入两筋之中[28]，循臂上廉，入肘外廉，上臑外前廉，上肩，出髃骨[29]之前廉，上出于柱骨之会上[30]，下入缺盆，络肺，下膈，属大肠。其支者，从缺盆上颈，贯[31]颊，入下齿中，还出挟口[32]，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挟鼻孔。

是动则病齿痛，颈肿。是主津液所生病[33]者，目黄，口干，鼽衄[34]，喉痹[35]，肩前臑痛，大指次指痛不用。气有余则当脉所过者热肿；虚则寒栗不复[36]。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人迎大三倍于寸口；虚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胃足阳明之脉，起于鼻之交頞[37]中，旁纳太阳之脉，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38]，却循颐后[39]下廉，出大迎，循颊车[40]，上耳前，过客主人[41]，循发际，至额颅[42]；其支者，从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咙，入缺盆，下膈，属胃，络脾；其直者，从缺盆下乳内廉，下挟脐，入气街[43]中；其支者，起于胃下口[44]，下循腹里，下至气街中而合，以下髀关[45]，抵伏兔[46]，下膝膑中，下循胫外廉，下足跗，入中指内间；其支者，下廉三寸而别下入中趾外间；其支者，别跗上，入大趾间出其端。

是动则病洒洒振寒[47]，善呻，数欠，颜黑，病至则恶人与火，闻木声则惕然而惊，心欲动，独闭户塞牖[48]而处；甚则欲上高而歌，弃衣而走，贲响[49]腹胀，是为骭厥[50]。是主血所生病[51]者，狂疟温淫[52]，汗出，鼽衄，口喎[53]，唇胗[54]，颈肿，喉痹，大腹水肿，膝膑肿痛，循膺乳、气街、股、伏兔、骭外廉、足跗上皆痛，中趾不用。气盛则身以前皆热，其有余于胃，则消谷善饥，溺色黄；气不足则身以前皆寒栗，胃中寒则胀满。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人迎大三倍于寸口，虚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脾足太阴之脉，起于大趾之端，循趾内侧白肉际[55]，过核骨[56]后，上内踝前廉，上腨[57]内，循胫骨后，交出厥阴之前，上膝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上膈，挟咽[58]，连舌本[59]，散舌下；其支者，复从胃，别上膈、注心中。

是动则病舌本强，食则呕，胃脘痛，腹胀，善噫，得后与气[60]，则快然如衰[61]，身体皆重。是主脾所生病者，舌本痛，体不能动摇，食不下，烦心，心下急痛，溏瘕泄[62]，水闭[63]，黄疸，不能卧，强立[64]，股膝内肿厥，足大趾不用。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寸口大三倍于人迎，虚者，寸口反小于人迎。

心手少阴之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65]，下膈，络小肠；其支者，从心系，上挟咽，系目系[66]；其直者，复从心系却上肺，下出腋下，下循臑内后廉，行太阴心主[67]之后，下肘内，循臂内后廉，抵掌后锐骨[68]之端，入掌内后廉，循小指之内，出其端。

是动则病嗌干[69]，心痛，渴而欲饮，是为臂厥[70]。是主心所生病者，目黄，胁痛，臑臂内后廉痛厥，掌中热痛。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寸口大再倍于人迎，虚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小肠手太阳之脉，起于小指之端，循手外侧，上腕，出踝[71]中，直上循臂骨下廉，出肘内侧两筋[72]之间，上循臑外后廉，出肩解[73]，绕肩胛，交肩上，入缺盆，络心，循咽，下膈，抵胃，属小肠；其支者，从缺盆循颈上颊，至目锐眦[74]，却入耳中；其支者，别颊上[75]，抵鼻，至目内眦，斜络于颧。

是动则病嗌痛，颔[76]肿，不可以顾[77]，肩似拔，臑似折。是主液所生病[78]者，耳聋、目黄，颊肿，颈、颔、肩、臑、肘、臂外后廉痛。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人迎大再倍于寸口，虚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膀胱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79]；其支者，从巅至耳上角[80]；其直者，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髆[81]内，挟脊，抵腰中，入循膂[82]，络肾，属膀胱；其支者，从腰中下挟脊，贯臀，入腘中；其支者，从髆内左右，别下，贯胛，挟脊内，过髀枢[83]，循髀外[84]，从后廉，下合腘中，以下贯腨内，出外踝之后，循京骨[85]，至小趾外侧。

是动则病冲头痛，目似脱，项如拔，脊痛，腰似折，髀不可以曲，腘如结，腨如裂，是为踝厥[86]。是主筋所生病[87]者，痔、疟、狂、癫疾、头囟[88]项痛，目黄、泪出，鼽衄，项、背、腰、尻[89]、腘、腨、脚皆痛，小趾不用。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人迎大再倍于寸口，虚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肾足少阴之脉，起于小趾之下，邪走[90]足心，出于然谷[91]之下，循内踝之后，别入跟[92]中，以上腨内，出腘内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络膀胱；其直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其支者，从肺出络心，注胸中。

是动则病饥不欲食，面如漆柴[93]，咳唾则有血，喝喝[94]而喘，坐而欲起，目[95]如无所见，心如悬若饥状，气不足则善恐，心惕惕如人将捕之，是为骨厥[96]。是主肾所生病者，口热，舌干，咽肿，上气，嗌干及痛，烦心，心痛，黄疸，肠澼[97]，脊股内后廉痛，痿厥，嗜卧，足下热而痛。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灸则强食生肉[98]，缓带披发[99]，大杖重履[100]而步。盛者，寸口大再倍于人迎，虚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心主手厥阴心包络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络，下膈，历络三焦[101]；其支者，循胸出胁，下腋三寸，上抵腋下，循臑内，行太阴、少阴之间，入肘中，下臂，行两筋[102]之间，入掌中，循中指，出其端；其支者，别掌中，循小指次指[103]，出其端。

是动则病手心热，臂肘挛急，腋肿，甚则胸胁支满[104]，心中憺憺大动[105]，面赤，目黄，喜笑不休。是主脉所生病[106]者，烦心，心痛，掌中热。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寸口大一倍于人迎，虚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三焦手少阳之脉，起于小指次指之端，上出两指[107]之间，循手表腕[108]，出臂外两骨[109]之间，上贯肘，循臑外，上肩，而交出足少阳之后，入缺盆，布膻中[110]，散落[111]心包，下膈，循属三焦；其支者，从膻中上出缺盆，上项系耳后，直上出耳上角，以屈下颊至，其支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过客主人前，交颊，至目锐眦。

是动则病耳聋浑浑焞焞[112]，嗌肿，喉痹。是主气所生病[113]者，汗出，目锐眦痛，颊痛，耳后、肩、臑、肘、臂外皆痛，小指次指不用。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人迎大一倍于寸口，虚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胆足少阳之脉，起于目锐眦，上抵头角[114]下耳后，循颈行手少阳之前，至肩上却交出手少阳之后，入缺盆；其支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锐眦后；其支者，别锐眦，下大迎，合于手少阳，抵于下，加颊车，下颈，合缺盆，以下胸中，贯膈，络肝，属胆，循胁里，出气冲，绕毛际[115]，横入髀厌[116]中；其直者，从缺盆下腋，循胸，过季胁[117]下合髀厌中，以下循髀阳[118]，出膝外廉，下外辅骨[119]之前，直下抵绝骨[120]之端，下出外踝之前，循足跗上，入小趾次趾之间；其支者，别跗上，入大指之间，循大指歧骨[121]内，出其端，还贯爪甲，出三毛[122]。

是动则病口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转侧，甚则面微有尘[123]，体无膏泽[124]，足外反热，是为阳厥[125]。是主骨所生病[126]者，头痛，颔痛，目锐眦痛，缺盆中肿痛，腋下肿，马刀侠瘿[127]，汗出振寒，疟，胸、胁、肋、髀、膝外至胫、绝骨、外踝前及诸节皆痛，小趾次趾不用。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人迎大一倍于寸口，虚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肝足厥阴之脉，起于大趾丛毛[128]之际，上循足跗上廉，去内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阴之后，上腘内廉，循股阴[129]，入毛中，过阴器，抵小腹，挟胃，属肝，络胆，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130]，连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其支者，从目系下颊里，环唇内；其支者，复从肝，别贯膈，上注肺。

是动则病腰痛不可以俛仰，丈夫疝[131]，妇人少腹肿，甚则嗌干，面尘，脱色。是主肝所生病者，胸满，呕逆，飧泄[132]，狐疝[133]，遗溺，闭癃。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盛者，寸口大一倍于人迎，虚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手太阴气绝，则皮毛焦。太阴者，行气温于皮毛者也。故气不荣，则皮毛焦；皮毛焦，则津液去皮节[134]；津液去皮节者，则爪枯毛折；毛折者，则毛先死。丙笃丁死，火胜金也。

手少阴气绝，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髦[135]色不泽。故其面黑如漆柴者，血先死。壬笃癸死，水胜火也。

足太阴气绝者，则脉不荣肌肉。唇舌者，肌肉之本也。脉不荣，则肌肉软；肌肉软，则舌萎人中满；人中满，则唇反[136]；唇反者，肉先死。甲笃乙死，木胜土也。

足少阴气绝，则骨枯。少阴者，冬脉也，伏[137]行而濡骨髓者也。故骨不濡，则肉不能着[138]也；骨肉不相亲，则肉软却；肉软却[139]，故齿长而垢，发无泽；发无泽者，骨先死。戊笃己死，土胜水也。

足厥阴气绝，则筋绝[140]。厥阴者，肝脉也，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阴气[141]，而脉络于舌本也。故脉弗荣，则筋急；筋急则引舌与卵[142]，故唇青舌卷卵缩，则筋先死。庚笃辛死，金胜木也。

五阴气俱绝，则目系转；转则目运[143]；目运者，为志先死；志先死，则远一日半死矣。六阳气绝，则阴与阳相离，离则腠理发泄，绝汗[144]乃出，故旦占[145]夕死，夕占旦死。

经脉十二者，伏行分肉[146]之间，深而不见；其常见者，足太阴过于外踝之上[147]，无所隐故也。诸脉之浮而常见者，皆络脉[148]也。六经络[149]，手阳明少阳之大络，起于五指间，上合肘中。饮酒者，卫气先行皮肤，先充络脉，络脉先盛。故卫气已平[150]，营气乃满，而经脉大盛。脉之卒然[151]动者，皆邪气居之，留于本末；不动则热，不坚则陷且空，不与众同，是以知其何脉之动也。

雷公曰：何以知经脉之与络脉异也？黄帝曰：经脉者，常不可见也，其虚实也，以气口知之。脉之见者，皆络脉也。

雷公曰：细子[152]无以明其然也。黄帝曰：诸络脉皆不能经大节[153]之间，必行绝道[154]而出入，复合于皮中，其会皆见于外。故诸刺络脉者，必刺其结上[155]。甚血者虽无结，急取之，以泻其邪而出其血，留之发为痹也。凡诊络脉，脉色青，则寒，且痛；赤则有热。胃中寒，手鱼之络多青矣；胃中有热，鱼际络赤；其暴黑者，留久痹也；其有赤、有黑、有青者，寒热气也；其青短者，少气也。凡刺寒热者，皆多血络，必间日而一取之，血尽而止，乃调其虚实。其小而短者，少气，甚者，泻之则闷，闷甚则仆，不得言，闷则急坐之也。

手太阴之别，名曰列缺[156]。起于腕上分间[157]，并太阴之经，直入掌中，散入于鱼际。其病实则手锐[158]掌热，虚则欠

[159]，小便遗数。取之去腕寸半。别走阳明也。

手少阴之别，名曰通里。去腕一寸半，别而上行，循经入于心中，系舌本，属目系。其实则支膈[160]，虚则不能言。取之掌后一寸，别走太阳也。

手心主之别，名曰内关。去腕二寸，出于两筋之间，循经以上，系于心包，络心系。实则心痛，虚则为烦心[161]。取之两筋间也。

手太阳之别，名曰支正。上腕五寸，内注少阴；其别者，上走肘，络肩髃[162]。实则节弛肘废[163]；虚则生肬[164]，小者如指痂疥[165]。取之所别也。

手阳明之别，名曰偏历。去腕三寸，别入太阴；其别者，上循臂，乘肩髃，上曲颊偏齿[166]；其别者，入耳，合于宗脉[167]。实则龋聋；虚则齿寒痹隔[168]。取之所别也。

手少阳之别，名曰外关。去腕二寸，外绕臂，注胸中，合心主。病实则肘挛，虚则不收[169]。取之所别也。

足太阳之别，名曰飞扬。去踝七寸，别走少阴。实则鼽窒[170]，头背痛；虚则鼽衄。取之所别也。

足少阳之别，名曰光明，去踝五寸，别走厥阴，下络足跗。实则厥，虚则痿躄[171]，坐不能起。取之所别也。

足阳明之别，名曰丰隆。去踝八寸，别走太阴；其别者，循胫骨外廉，上络头项，合诸经之气，下络喉嗌。其病气逆则喉痹瘁瘖[172]。实则狂巅[173]，虚则足不收，胫枯[174]。取之所别也。

足太阴之别，名曰公孙。去本节之后一寸，别走阳明；其别者，入络肠胃。厥气上逆则霍乱[175]，实则肠[176]中切痛；虚则鼓胀[177]。取之所别也。

足少阴之别，名曰大钟。当踝后绕跟，别走太阳；其别者，并经上走于心包下，外贯腰脊。其病气逆则烦闷，实则闭癃[178]，虚则腰痛。取之所别者也。

足厥阴之别，名曰蠡沟。去内踝五寸，别走少阳；其别者，经胫上睾，结于茎[179]。其病气逆则睾肿卒疝[180]。实则挺长[181]，虚则暴痒[182]。取之所别也。

任脉之别，名曰尾翳[183]。下鸠尾，散于腹。实则腹皮痛，虚则痒搔。取之所别也。

督脉之别，名曰长强。挟膂[184]上项，散头上，下当肩胛左右，别走太阳，入贯膂。实则脊强，虚则头重，高摇之[185]，挟脊之有过者，取之所别也。

脾之大络，名曰大包。出渊腋[186]下三寸，布胸胁。实则身尽痛，虚则百节尽皆纵。此脉若罢络之血者，皆取之脾之大络脉也。

凡此十五络者，实则必见，虚则必下，视之不见，求之上下。人经不同，络脉亦所别也。

注释

[1]
禁脉：《灵枢》的《禁服》篇。据《灵枢·禁服》篇内容及有关文献记载，"禁脉"应该改为"禁服"。

[2] 经脉为始：要掌握针刺理论，必须以经脉为根本。始，开端，基础。

[3] 营其所行：探求掌握经脉的循行路线。营，探求。

[4]
制其度量：应该知道经脉长、短、大、小的标准。制，《禁服》篇作"知"；度量，经脉的长短、大小。

[5] 脉为营：经脉构成人体血气运行的通道。营，输运。

[6] 筋为刚：肌腱构成人体连骨属肉的网络。刚，通"纲"，网络维系。

[7] 肉为墙：肌肉构成人体的外围屏障。墙，比喻肌肉卫护机体的作用。

[8] 卒：穷尽。

[9] 中焦：横膈与肚脐之间的部位，相当于胃脘部的中脘穴处。

[10] 络：即联络、网络，经脉凡是与本经相表里的脏腑相连的称为络。

[11]
还循胃口：脉气返回来环绕循行于贲门。还，经脉改变方向；循，沿着、循走；胃口，这里指胃的上口，即贲门。

[12] 属：本属、属于，凡属于、连接本经的脏腑叫属。

[13] 肺系：肺脏的系带，即气管、喉咙。系，系带、悬系。

[14] 腋下：腋的前方。

[15] 臑：音"闹"，上臂部，肩、肘之间部位。

[16] 少阴心主：手少阴心经与手厥阴心包经。

[17] 支：正经外面的支脉，仍然属经脉部分。

[18]
是动则病、所生病：沿经脉循行部位发生的病症，以及由此而影响到该经所归属脏腑发病，即病由经脉传到脏腑的，称为是动病；而脏腑本身发生的病症，以及由此而影响到该脏腑所归属经脉循行部位的病症，即病由脏腑传到经脉的，称为所生病。

[19] 缺盆中：锁骨上窝之间，天突穴在的地方，深部为喉咙。

[20] 瞀：音"冒"，看东西模糊不清、神志混乱不清。

[21]
臂厥：前臂经脉经过的地方发生气血阻厥的病症，如厥冷、麻木、疼痛等。

[22] 喘喝：呼吸喘促而喝喝有声。

[23] 欠：不足。

[24] 热则疾之：对热证要快速刺入快速出针，以泻除邪热。

[25] 寒则留之：对寒证要留针，以祛除寒邪而恢复正气。

[26] 大指次指：大拇指侧面的第二指，即食指。

[27] 两骨之间：第一、二掌骨之间，俗称虎口。

[28]
两筋之中：腕骨桡侧的拇长伸肌腱与拇短伸肌腱之间的凹陷处。穴名为阳溪。

[29] 髃骨：肩胛骨与锁骨相连的肩峰处。

[30]
柱骨之会上：柱骨，肩胛骨上颈骨隆起的地方，即第七颈椎棘突；会，这里指六阳经会合的大椎穴。

[31] 贯：经脉从某处穿过。

[32] 挟口：脉气从口两旁并行。挟，经脉并行于某部位的两旁。

[33]
津液所生病：由于体内津液失常导致的疾病。肺主通调水道，敷布津液，与大肠相表里，所以大肠的所生病与津液有关。

[34] 鼽衄：鼽，音"求"，鼻流清涕；衄，鼻出血。

[35] 喉痹：咽喉肿痛，壅闭不通的病症。

[36] 寒栗不复：发冷颤抖，不易恢复温暖。

[37] 頞：音"遏"，鼻根凹陷处。

[38] 承浆：穴名，位于唇中央下方的凹陷处。

[39] 却循颐后：却，经脉退转；颐，口角后方、腮部下面的部位，即下颌部。

[40] 颊车：穴名，位于下颌角前咬肌处。

[41] 客主人：穴名，即上关穴，位于耳前颧弓上缘。

[42] 额颅：前额骨部，位于发下眉上的地方。

[43] 气街：穴名，位于腹股沟动脉搏动处，又名气冲。

[44] 胃下口：幽门部。

[45] 髀关：穴名，位于大腿前方上端的皮肤横纹处。

[46] 伏兔：穴名，位于大腿前方肌肉隆起处。

[47] 洒洒振寒：患者身体发冷战栗，好像被冷水淋洒一样。

[48] 牖：音"有"，窗户。

[49] 贲响：肠鸣。

[50] 骭厥：循行在足胫部的胃经气血向上逆乱的病症。骭，音"干"，胫骨。

[51]
血所生病：胃消化吸收饮食物，为营血化生的源泉，它所属的经脉多气多血，所以胃的所生病与血有关。

[52]
狂疟温淫：狂，狂病，表现为言行狂乱失常；疟，指病情严重，肆虐的意思，不是指疟疾；温淫，严重的温病。

[53] 口喎：口角歪斜。喎，音"歪"。

[54] 唇胗：口唇生疮。胗，同"疹"。

[55]
白肉际：赤白肉际。手足掌心与掌背的分界处，掌背为赤色，掌心为白色，所以称为赤白肉际。

[56] 核骨：指第一跖趾关节内侧的圆形隆起，形状像果核一样圆而得名。

[57] 腨：音"涮"，腓肠肌部位，俗称小腿肚。

[58] 咽：食管。

[59] 舌本：舌根。

[60] 得后与气：排出大便或矢气。后，大便；气，矢气，俗称放屁。

[61] 快然如衰：感觉爽快，好像病邪已衰退。衰，病势衰退，病情减轻。

[62] 溏瘕泄：溏，大便稀溏；瘕，腹部忽聚忽散的痞块；泄，泄泻。

[63] 水闭：水液闭阻在体内而导致小便不通等症状。

[64] 强立：勉强站立。

[65] 心系：心脏与其他脏器相联系的脉络。

[66] 目系：眼球连络脑部的脉络。

[67] 太阴心主：太阴，手太阴肺经；心主，手厥阴心包经。

[68] 锐骨：又称兑骨，手掌后方尺侧隆起的骨头，即尺骨茎突。

[69] 嗌干：咽喉干燥。嗌，音"易"，食道上口的咽喉部。

[70] 臂厥：循行在手臂的心经发生气血逆乱的病症。

[71] 踝：锐骨，即尺骨茎突。

[72]
两筋：应当做"两骨"，肘部内侧的两尖骨，即肱骨内上髁和尺骨鹰嘴二骨。

[73] 肩解：肩关节后面的骨缝。

[74] 目锐眦：外眼角。上下眼睑在颞侧连结的部位。

[75] ：音"拙"，眼眶下部，包括颧骨内连及上牙床的部位。

[76] 颔：音"汗"，下颌骨正中下方的空软部位，即下巴颏。

[77] 顾：回头看。这里指转动头项。

[78]
液所生病：小肠主泌别清浊，即将清的水谷精气向上输布到脾，浊的糟粕向下走行到大肠，水液归到膀胱，因此小肠的所生病与水液有关。

[79] 巅：头顶正中的最高处，在百会穴在的地方。

[80] 耳上角：耳尖上方对着的头皮部位。

[81] 肩髆：肩胛骨。髆，音"勃"。

[82] 膂：音"旅"，挟行在脊柱两旁的浅层肌肉叫做膂。

[83] 髀枢：髋关节，位于股骨大转子处。

[84] 髀外：大腿外侧。

[85] 京骨：足小趾外侧本节后方突出的半圆骨，在京骨穴所在的地方。

[86] 踝厥：循行在外踝部的足太阳经气血逆乱的病症。

[87]
筋所生病：太阳经为阳气最充足的经脉，阳气不足致使筋脉失去濡养，所以膀胱的所生病与筋有关。

[88] 头囟：即囟门。婴儿头顶骨缝没有合拢的地方称为囟门。

[89] 尻：骶尾骨。自腰部以下到骶尾骨（第十七至二十一节）通称为尻。

[90] 邪走：指从小趾下面斜行走向足心涌泉穴。邪，通"斜"。

[91] 然谷：穴名。位于内踝前突起的舟骨粗隆下方。

[92] 跟：脚跟。

[93] 漆柴：形容面色黯黑无泽，就像烧焦了的木炭一样。

[94] 喝喝：喘息声。

[95] ：音"荒"，形容视物不清的样子。

[96] 骨厥：肾主骨，因为肾经经气上逆而出现的病症。

[97] 肠澼：痢疾的古名。澼，音"譬"。

[98] 强食生肉：增强饮食从而促进肌肉生长。

[99]
缓带披发：放松衣带、披散头发从而使身体不受束缚，气血得以畅行无阻。

[100]
大杖重履：形容动作徐缓的样子。大杖，指粗而结实的拐杖；重履，因为古人睡觉时一般需要另外换睡鞋，起床后再将睡鞋换下，但体弱的人起床后不脱换睡鞋，而是在睡鞋外面再套上一双鞋子，所以称为重履。

[101]
历络三焦：心包经从胸到腹，顺次经过并联络上、中、下三焦。历，经过，经历。

[102] 两筋：桡侧腕屈肌腱与掌长肌腱。

[103] 小指次指：无名指。

[104] 支满：支撑胀满的感觉。

[105] 憺憺大动：惊恐不安而心跳剧烈。憺，音"淡"。

[106]
脉所生病：心主血脉，而心包络为心的外卫，代替心感受病邪，所以心包络的所生病与脉有关。

[107] 两指之间：第四、五掌骨之间。

[108] 手表腕：手背腕关节部。

[109] 两骨：桡骨与尺骨。

[110]
膻中：胸内心脏的外面，两肺之间的部位，是宗气积聚的地方，所以也称为气海。

[111] 落：据《甲乙经》、《黄帝内经太素》，应当为"络"的误用。

[112] 浑浑焞焞：形容听觉模糊不清，耳内出现轰轰的响声。焞，音"吞"。

[113]
气所生病：三焦具有气化功能以通行水液，所以三焦经的所生病与气有关。

[114] 头角：前额发际的左右两端处，即额角。

[115] 毛际：耻骨部阴毛的边缘。

[116] 髀厌：髀枢，即髋关节，俗称大转子。

[117] 季胁：两侧胸胁下方的软肋部。

[118] 髀阳：大腿的外侧。

[119] 外辅骨：即腓骨。胫骨为内辅骨。

[120] 绝骨：外踝直上三寸腓骨的凹陷处。

[121] 歧骨：足大趾与次趾本节后方的骨缝处，即第一、第二跖骨。

[122] 三毛：足大趾背面，趾甲后方长有毫毛的部位，又称丛毛、聚毛。

[123] 面微有尘：形容面部晦暗无光，如蒙有一层微薄的灰尘。

[124] 膏泽：形容油润有光泽的样子。膏，膏脂；泽，润泽。

[125] 阳厥：足少阳经的经气上逆所导致的病症。

[126]
骨所生病：胆储藏胆汁，味苦，苦味入骨骼，所以胆经的所生病与骨骼有关。

[127]
马刀侠瘿：瘰疬，相当于现在所说的淋巴结核。发生在腋窝下形状如马刀的，叫"马刀"；发生在颈部形状如串珠的，叫"侠瘿"。

[128] 丛毛：足大趾趾甲后面生长毫毛的部位，意思同"三毛"。

[129] 股阴：大腿的内侧部。

[130] 颃颡：鼻咽部，喉头以上到鼻后窍之间。音同"航嗓"。

[131] 疝：疝气的一种，有睾丸肿痛下坠的症状。

[132] 飧泄：大便稀溏，夹杂着没被消化的食物残渣，叫做飧泄。飧，音"孙"。

[133]
狐疝：是疝气的一种。症状表现为腹股沟胀痛，睾丸时大时小，时上时下，像狐狸出入无常一样。

[134]
津液去皮节：由于肺气衰竭而导致津液丧失，不能温润皮肤关节。去，离开。

[135] 髦：音"毛"，头发。

[136] 唇反：口唇外翻。

[137] 伏：脉位深。

[138] 着：附着。

[139] 却：短缩，萎缩。

[140] 筋绝：筋脉挛缩拘急、不能活动。

[141] 阴气：在《难经》及各家注释中，都写作"阴器"，即生殖器。

[142] 卵：阴囊。

[143] 目运：眼睛的黑睛上翻，仅露出白睛的现象。

[144] 绝汗：大得像串珠、凝滞不流的汗，为象征亡阴、亡阳的汗。

[145] 占：预测，推测。

[146] 分肉：深部接近骨骼的肌肉。

[147]
足太阴过于外踝之上：足太阴，应该为"手太阴"；"踝"，通"髁"，手桡侧的寸口部位。

[148] 络脉：由经脉分出的呈网状的大小分支。可分为别络、浮络和孙络。

[149] 六经络：手六经的络脉。

[150] 平：充盛，满盛。

[151] 卒然：突然。卒，通"猝"。

[152]
细子：自谦词，"小人"的意思。皇帝为君，雷公为臣，所以自称为"小人"。

[153] 大节：大的骨节。

[154] 绝道：与纵行经脉相横行截断的路径。

[155] 结上：络脉上有瘀血结聚的地方。

[156]
手太阴之别，名曰列缺：每条经的络脉，都是用它从正经分出部位的腧穴名字来命名。别，分支，即络脉。

[157] 分间：分肉之间。

[158] 手锐：手的锐骨部，也就是手掌后小指侧的高骨。

[159] 欠

：张口呵欠，为肺气不足所导致。欠，呵欠；

，同"呿"，形容张口的样子。

[160] 支膈：胸膈部胀满，有支撑不舒服的感觉。

[161] 烦心：原来作"头强"，根据《甲乙经》、《千金方》而修改。

[162] 肩髃：穴名。位于肩峰两骨间的凹陷处，属手阳明大肠经。

[163] 节弛肘废：骨节弛缓，肘部痿废不能活动。

[164] 肬：通"疣"，赘生在皮肤上的小瘤。

[165]
小者如指痂疥：生出的赘疣如指间所生的痂疥一样又小又多。痂疥，古代的一种皮肤病。

[166]
曲颊偏齿：曲颊，下颌后方的下颌骨的弯曲处，在耳垂下方。因为它的形状屈曲而得名。偏齿，对侧的牙齿根。

[167]
宗脉：聚结在耳中的经脉，有手太阳，手、足少阳，足阳明经脉。宗，众。

[168] 痹隔：胸膈间闭塞不通。痹，闭塞不通。

[169] 不收：肘关节松弛，不能屈曲。

[170] 鼽窒：鼻塞不通气。

[171]
痿躄：下肢痿软无力，以致不能行走的病症。躄，音"毕"，脚不能行走的意思。

[172]
瘁瘖：突然失音，不能言语。瘁，通"猝"，突然；瘖，音"因"，失音，音哑。

[173] 巅：同"癫"，病名，精神失常的一类病症。

[174] 胫枯：胫部肌肉枯痿瘦削。

[175] 霍乱：病名。发作时上吐下泻，挥霍缭乱，所以命名为霍乱。

[176] 肠：《经脉》、《太素》作"腹"。

[177] 鼓胀：腹胀如鼓。

[178] 闭癃：癃闭，小便不通。

[179] 茎：阴茎。

[180] 卒疝：突然发作疝气。卒，通"猝"。

[181] 挺长：阴茎勃起坚挺而长，即阳强。

[182] 暴痒：阴部奇痒难忍。

[183] 尾翳：鸠尾穴。

[184] 膂：音"旅"，脊骨。

[185] 高摇之：头部摇动不止。

[186] 渊腋：穴名。位于腋下三寸处，属于足少阳胆经。

译文

雷公向黄帝问道：《禁服》篇中说，大凡针刺治病的道理，是以经脉系统作为根本，应该掌握经脉循行的线路，知道它长、短、大、小的标准，明白经脉在内与五脏相连，在外与六腑相通。我希望听您更详尽地谈谈这其中的道理。

黄帝回答说：人体开始形成的时候，首先来源于父母的精气会合而形成的先天之精，精形成之后再生成脑髓，接着生成的骨骼构成人体的支架，经脉构成人体血气运行的通道，肌腱构成人体连骨属肉的网络，肌肉构成人体的外围屏障，皮肤坚实之后，毛发开始生长，这样，人的形体就形成了。人出生后，水谷进入胃中运化，化生精微而营养全身，经络的通路便得以畅通，血气便能畅行全身。

雷公说：我希望听您谈谈经脉起始循行的全部状况。黄帝说：人体经脉，能够决断人的生死，用以医治各种疾病，调理气血虚实，所以不能不通晓经脉的相关知识。

手太阴肺经，起始于中焦胃脘部，向下联络大肠，自大肠返回向上循行于贲门，再向上穿过膈膜，归属到肺脏，然后在气管处横行并由腋窝部出体表，沿上臂内侧手少阴心经与手厥阴心包经的前面下行，到肘部内侧，再沿着前臂的内侧桡骨的前缘，进入寸口动脉搏动处，再前行到手大鱼际，沿着鱼际的边缘继续循行，到拇指内侧端出来。它的支脉，从手腕后直走到食指内侧端，与手阳明大肠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肺部胀满，气喘，咳嗽，咽喉肿痛，严重时病人常交叉双手按在胸前，并且看东西模糊不清、眼花目眩，这就是臂厥证。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肺"方面所发生的病症：咳嗽气逆，喘促，心烦意乱，胸部胀满，上臂内侧前缘疼痛厥冷，手掌心发热等。本经邪气亢盛有余时，会出现肩背部疼痛，感受风寒而致汗出，并受风邪侵袭，小便频而量少等症状。本经正气不足时，可出现肩背部疼痛、发冷，气短而呼吸不能接续，小便颜色异常等症状。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寸口脉的脉象要比人迎脉的脉象大三倍；正气虚衰的，寸口脉的脉象反而比人迎脉的脉象小。

手阳明大肠经，起始于食指的指端，沿食指桡侧缘，通过第一、二掌骨之间的合谷穴，向上进入拇长伸肌腱与拇短伸肌腱之间的凹陷处，再沿前臂桡侧的上缘进入肘外侧，然后沿上臂的外侧前缘，上行到肩部，再从肩峰的前缘出来，向后上行到脊柱骨，与六阳经会合于大椎穴，而后再折向前下方，进入锁骨上窝，联络肺脏，并向下贯穿膈膜，归属于大肠。它的支脉，从锁骨上窝向上走颈部，并贯通面颊，进入下齿槽，再从口出来而挟行在口唇两旁，在人中部相交汇，然后左侧的经脉走向右边，右侧的经脉走向左边，并向上挟行在鼻孔两侧，与足阳明胃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牙齿疼痛，颈部肿大等。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津液"方面所发生的病症：眼睛发黄，口中干燥，鼻流清涕或出血，咽喉肿痛，肩前、上臂部疼痛，食指疼痛而活动不利。本经邪气亢盛有余时，可出现经脉所过的地方发热肿胀的病象。本经正气不足时，可出现发冷颤抖，不易恢复温暖等病象。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人迎脉的脉象要比寸口脉的脉象大三倍；正气虚衰的，人迎脉的脉象反而比寸口脉的脉象小。

足阳明胃经，起始于鼻翼两旁（迎香穴），上行，左右相交在鼻根部，并且与旁侧的足太阳膀胱经交会（睛明穴），再沿鼻外侧下行，进入上齿龈内，继而返回外出行走在口的两侧，并环绕口唇，再向下交会于下颏唇沟的承浆穴，并向后沿腮部后下方退行而从下颌的大迎穴出来，然后沿下颌角的颊车上行到耳前方，经过上关穴，沿发际而行至前额部。它的面部支脉，从大迎穴前方向下行至颈部的人迎穴，再沿喉咙进入锁骨上窝，向下贯穿横膈膜，归属于胃腑，联络脾脏；它的直行经脉，从锁骨上窝下行至乳房的内侧，再向下行走在脐两旁，进入气街；它的腹内支脉，起始于胃下口幽门，沿腹部内侧下行，到达气街部位与它的直行经脉会合，继续下行至髋关节前的髀关穴，而后直达伏兔穴，再下行进入膝盖，并沿小腿胫骨外侧前缘下行到足背，进入足中趾的内侧部；它的胫部支脉，从膝下三寸分出，并下行至足中趾的外侧部；它的足部支脉，从足背部
（冲阳穴）别行分出，进入足大趾，并直行到大趾的末端，与足太阴脾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身体发冷战栗，好像被冷水淋洒一般，时常呻吟，频频呵欠，额部发黑等，发病时讨厌看见人和火光，听到木器的声音就会神情惊慌恐惧，心跳不安，喜欢关闭门窗而独处室内；病情严重时，就会出现病人想要登到高处放声唱歌，脱去衣服到处乱跑，以及肠鸣腹胀等症状，这样的病症被称为骭厥证。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血"方面所发生的病症：言行狂躁，温病严重，大汗自出，鼻流清涕或出血，口角歪斜，口唇生疮，颈部肿大，咽喉肿痛，上腹部水肿，膝盖肿痛，沿着胸侧、乳部、气街、大腿、伏兔、胫骨外缘及足背等循行部位都发生疼痛，足中趾不能自由屈伸活动等。本经邪气亢盛有余时，可出现整个胸腹部均发热，如果胃中邪气亢盛有余，可出现消化功能亢进而容易饥饿，小便颜色发黄等症状；本经正气不足时，可出现整个胸腹部均发冷战栗，胃中有寒气而出现胀满等症状。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人迎脉的脉象要比寸口脉的脉象大三倍；正气虚衰的，人迎脉的脉象反而比寸口脉的脉象小。

足太阴脾经，起始于足大趾的末端，沿着足大趾内侧的齿白肉际处，经过大趾本节后的核骨，上行到达内踝的前缘，再上行至小腿内侧，沿胫骨后方上行，与足厥阴肝经相交并穿行到它的前方，再沿着膝部、大腿内侧前缘上行，进入腹部，归属于脾脏，联络胃腑，然后再向上穿过横膈膜，挟行在食管两侧，与舌根相连，并散布在舌下；它的支脉，从胃分出，上行穿过膈膜，注入心中，与手少阴心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舌根强直，饮食后立即呕吐，胃脘疼痛，腹部胀满，时时嗳气，排出大便或矢气后，会感觉爽快，好像病邪已衰退，但全身感到沉重无力。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脾"方面所发生的病症：舌根疼痛，身体不能活动，吃不下食物，心中烦躁，心下部位痉挛作痛，大便稀溏，腹部有痞块，泄泻，小便不通，发生黄疸，不能安心睡觉，只能勉强站立，大腿、膝盖内侧肿胀而厥冷，足大趾不能活动等。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寸口脉的脉象要比人迎脉的脉象大三倍；正气虚衰的，寸口脉的脉象反而比人迎脉的脉象小。

手少阴心经，起始于心脏，从心脏出来归属到心的脉络，然后向下贯穿横膈膜，与小肠相联络；它的支脉，从心的脉络分出，向上挟行在食管两旁，再上行而与眼球连络到脑的脉络相联系；它的直行经脉，从心的脉络上行到肺部，向下从腋窝下横出，然后沿着上臂内侧后缘下行，走在手太阴肺经和手厥阴心包经的后面，一直下行到肘内侧，再沿着前臂内侧后缘循行，直达掌后尺骨茎突处，并进入手掌内侧后缘，再沿着小指内侧而走行到小指末端，与手太阳小肠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咽喉干燥，心中疼痛，口渴而想要喝水等，这样的病症被称为臂厥证。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心"方面所发生的病症：眼睛发黄，胁肋疼痛，上臂、前臂的内侧后缘疼痛、厥冷，掌心发热、灼痛。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寸口脉的脉象要比人迎脉的脉象大两倍；正气虚衰的，寸口脉的脉象反而比人迎脉的脉象小。

手太阳小肠经，起始于小指外侧的末端，沿手掌尺侧上行到达腕部，并从尺骨茎突处出来，然后沿着前臂尺骨下缘一直上行，从肘内肱骨内上髁和尺骨鹰嘴之间出来，再向上沿着上臂外侧的后缘行走，并从肩后骨缝出来，绕行肩胛部，在两肩上交会，进入锁骨上窝，联络心脏，再沿着食管下行并贯穿横膈，到达胃部，归属于小肠；它的颈部支脉，从锁骨上窝分出，沿颈部上行到达面颊，再上行，到外眼角后，斜向下进入耳中；它的面颊部支脉，从面颊部别行分出，上行到眼眶下方，直达鼻部，再走行到内眼角，并向外斜行联络颧骨，与足太阳膀胱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咽喉疼痛，颔部肿胀，头项不能左右转动回顾，肩部疼痛如同被扯拔，上臂部疼痛如同被折断等。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液"方面所发生的病症：耳聋，眼睛发黄，面颊肿胀，以及颈部、颔部、肩部、上臂、肘部、前臂等部位的外侧后缘疼痛。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人迎脉的脉象要比寸口脉的脉象大两倍；正气虚衰的，人迎脉的脉象反而比寸口脉的脉象小。

足太阳膀胱经，起始于内眼角，然后上行额部，并在头顶交会；它的头顶部支脉，从头顶部下行到耳上方；它的直行经脉，从头顶进入颅内与脑联络，再返回出来，到达后项部向下别行，沿着肩胛内侧，并挟行在脊柱两旁，直抵腰部，再沿着脊柱旁的肌肉进入腹腔，联络肾脏，归属于膀胱；它的另一条支脉，从腰部向下挟行在脊柱两侧，贯穿臀部，进入腘窝中；它的背部支脉，从左右肩胛内侧向下别行，贯穿肩胛部，再向下挟行在脊柱两侧，经过髋关节部，沿着大腿外侧后缘下行，并与前条支脉在胭窝中会合，由此向下通过腓肠肌部，并从外踝骨的后面出来，然后沿着京骨走行到小趾外侧的末端，与足少阴肾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邪气上冲而头痛，眼睛疼痛如同要从眼眶中脱出，颈项疼痛如同被牵拔一样，脊柱和腰部如同被折断一样疼痛难忍，大腿不能屈曲，腘窝部如同被捆绑而不能运动自如，小腿肚疼痛如同要裂开一样等，这就是踝厥证。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筋"方面所发生的病症：痔疮，疟疾，狂病，癫病，头顶囟门与后项部疼痛，眼睛发黄，流泪，鼻流清涕或出血，后项、腰背部、骶尾骨、腘窝、小腿肚、脚等部位都发生疼痛，足小趾不能活动。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人迎脉的脉象要比寸口脉的脉象大两倍；正气虚衰的，人迎脉的脉象反而比寸口脉的脉象小。

足少阴肾经，起始于足小趾的下方，斜行走向足心，从内踝前的然谷穴下方出来，然后沿内踝后缘向下别行进入脚跟，再由此沿小腿肚内侧上行，从腘窝内侧出来，而后沿着大腿内侧后缘上行，贯穿脊柱，归属于肾脏，联络膀胱；它的直行经脉，从肾向上贯穿肝脏和横膈膜，进入肺脏，再沿喉咙上行，并最终挟傍在舌根部的两侧；它的支脉，从肺脏发出，与心脏相联络，并流注在胸内部，与手厥阴心包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虽然感觉饥饿却不想进食，面色像漆柴一样黯黑无泽，咳嗽痰唾带血，喘息喝喝有声，刚坐下就想站起，两眼昏花，看东西模糊不清，心像悬挂在空中而不安，好像有饥饿感等；肾气亏虚不足的，就容易发生恐惧，心中怦怦跳动，就好像有人要逮捕他一样，这就叫做骨厥证。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肾"方面所发生的病症：口中发热，舌头干燥，咽喉肿痛，肺气上逆，喉咙干燥且疼痛，心中烦乱且疼痛，黄疸，痢疾，脊柱及大腿内侧后缘疼痛，足部痿软厥冷，嗜睡，足底发热疼痛等。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使用灸法的病人，应当增强饮食以促进肌肉生长，宽松衣带、散披头发而使血气通畅，拄着粗大的拐杖，脚上穿着重履散步，从而使筋骨得以舒展。邪气亢盛的患者，寸口脉的脉象要比人迎脉的脉象大两倍；正气虚衰的，寸口脉的脉象反而比人迎脉的脉象小。

手厥阴心包经，起始于胸中，从这里出来后归属到心包络，向下贯穿横膈膜，依次与上、中、下三焦相联络；它的胸中支脉，沿着胸部出走胁部，下行到腋下三寸处，再上行抵达腋窝部，然后沿上臂内侧，在手太阴肺经与手少阴心经的中间向下循行，进入肘中，再沿前臂桡侧腕屈肌腱与掌长肌腱的中间下行，进入掌心，然后沿中指桡侧直接到达末端；它的掌中支脉，从掌心分出，沿无名指直达末端，与手少阳三焦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手心发热，前臂和肘部拘挛疼痛，腋窝肿胀等；严重时会出现胸胁部支撑胀满，心中惊恐不安，面色发赤，眼睛发黄，嬉笑不止。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脉"方面所发生的病症：心胸烦闷，心痛，掌心发热。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寸口脉的脉象要比人迎脉的脉象大一倍；正气虚衰的，寸口脉的脉象反而比人迎脉的脉象小。

手少阳三焦经，起始于无名指的末端，向上从小指与无名指的中间出来，再沿着手背到达腕部，并从前臂外侧桡骨和尺骨的中间出来，向上穿过肘尖，沿着上臂外侧上行到肩部，与足少阳胆经相交叉，并从它的后面行出，进入锁骨上窝，分布于两乳之间的膻中，并散布联络于心包络，再向下穿过横膈膜，并依次归属于上、中、下三焦。它的胸中支脉，从膻中上行，穿出锁骨上窝，再向上进入项部，沿耳朵后面一直上行，并从耳上方出来，然后从这里屈折下行，环绕颊部，到达眼眶下方；它的耳后支脉，从耳后进入耳中，再出行到耳前方，穿过上关穴的前面，与前一条支脉交会于面颊，再上行到外眼角，与足少阳胆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耳聋，耳鸣而听觉模糊，咽喉肿痛，喉咙闭塞疼痛等。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气"方面所发生的病症：自汗出，外眼角疼痛，面颊疼痛，耳后、肩部、上臂、肘部、前臂等部位的外侧都发生疼痛，无名指不能活动。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人迎脉的脉象要比寸口脉的脉象大一倍；正气虚衰的，人迎脉的脉象反而比寸口脉的脉象小。

足少阳胆经，起始于外眼角，向上循行到额角，再向下绕行到耳后，然后沿颈部在手少阳三焦经的前方下行，到达肩上，退转回来与手少阳三焦经相交叉并出行到它的后方，而后进入锁骨上窝；它的耳部支脉，从耳后方分出进入耳中，再出行到耳前方，最后到达外眼角后方；它的眼部支脉，从外眼角分出，下行到大迎穴，与手少阳三焦经会合后，抵达眼眶下方，再向下经过颊车，下行到颈部，与主干经脉在锁骨上窝会合，由此下行到胸中，通过横膈膜，联络肝脏，归属于胆腑，然后沿着胁部的里面下行，从气街出来，再绕行阴毛的边缘，横向进入髋关节部；它的直行经脉，从锁骨上窝下行到腋窝，再沿胸部通过季胁，向下与前一条支脉在髋关节部会合，并从这里沿大腿外侧下行，从膝部外缘出来，再下行到腓骨前方，并一直向下到达绝骨末端，再下行到外踝前方出来，然后沿着足背，进入足小趾与第四趾的中间；它的足背部支脉，从足背分出，进入足大趾与次趾趾缝，并沿第一、第二跖骨到达大趾末端，然后返回穿过大趾的趾甲，并从趾甲后的毫毛部出来，与足厥阴肝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口苦，时常叹气，胸胁部疼痛而致身体不能转动，病情严重时，会出现面部如蒙有灰尘而晦暗无光，全身皮肤干燥而失去柔润光泽，脚外侧发热等，这就是阳厥证。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骨"方面所发生的病症：头痛，颔部疼痛，外眼角痛，锁骨上窝肿胀疼痛，腋下肿胀，腋下或颈部病发瘰疬，自汗出而战栗发冷，疟疾，胸部、胁肋、大腿、膝盖等部位的外侧，直至胫骨、绝骨、外踝的前面以及各个关节都发生疼痛，足第四趾功能活动受限。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人迎脉的脉象要比寸口脉的脉象大一倍；正气虚衰的，人迎脉的脉象反而比寸口脉的脉象小。

足厥阴肝经，起始于足大趾趾甲后毫毛部的边缘，向上沿着足背的上缘行走，到达距内踝一寸的地方，再向上循行，到内踝上八寸的地方，与足太阴脾经相交叉并出行到它的后面，向上到达腘窝的内缘，然后沿大腿内侧，进入阴毛部位，环绕并通过阴器，向上抵达少腹部，并挟行在胃的两旁，归属于肝脏，联络胆腑，再向上穿过横膈，分布在胁肋部，然后沿喉咙的后面向上进入鼻咽部，并与眼球连络到脑的脉络相联系，向上从前额出来，与督脉会合于头顶的百会穴；它的眼部支脉，从眼球连络到脑的脉络下行到颊部的里面，并环绕口唇内侧；它的肝部支脉，再从肝脏分出，穿过横膈，向上流注于肺脏，与手太阴肺经相连接。

本经发生异常变动就出现下列病症：腰部疼痛而不能前后俯仰，男子表现为阴囊肿大，女子表现为少腹肿胀，病情严重时，会出现喉咙干燥，面部就像蒙着灰尘一样晦暗没有光泽等。本经所属腧穴主治有关"肝"方面所发生的病症：胸中满闷，呕吐气逆，完谷不化的泄泻，狐疝，遗尿，小便不通等。治疗上面这些病症，属于邪气亢盛的就要用泻法，属于正气亏虚的就要用补法；属于热证的就要用速刺法，属于寒证的就要用留针法；属于体内阳气虚衰而脉虚下陷的就要用灸法；既不属于邪气亢盛也不属于正气虚衰的，就要从本经取穴治疗。邪气亢盛的患者，寸口脉的脉象要比人迎脉的脉象大一倍；正气虚衰的，寸口脉的脉象反而比人迎脉的脉象小。

手太阴肺经的经气枯竭，就会出现皮毛焦枯的病象。因为手太阴肺经能够运行气血以温润肌表的皮毛，所以如果肺气不足而失去营养功能，皮毛就会焦枯；皮毛焦枯，津液就会离开皮肤关节；津液脱离皮肤关节，爪甲就会枯槁，毛发就会折断脱落；毛发脱落，就表明毛发已经先行凋亡了。这种病症，逢丙日就会加重，逢丁日就会死亡，这是因为丙、丁属火，肺属金，火能克金的缘故。

手少阴心经的经气枯竭，就会使血脉不通；血脉不通，就会使血液不能流行；血液不能流行，头发和面色就会没有光泽，所以如果病人面色发黑如烧焦的木炭，就表明营血已经先行衰亡了。这种病症，逢壬日就会加重，逢癸日就会死亡，这是因为壬、癸属水，心属火，水能克火的缘故。

足太阴脾经的经气枯竭，就会使经脉不能输布水谷精微濡养肌肉。唇舌是肌肉的本源。如果经脉不能输布水谷精微濡养肌肉，肌肉就会松软；肌肉松软，就会使舌体萎缩、人中部胀满；人中胀满，口唇就会外翻；口唇外翻，就表明肌肉已经先行衰亡了。这种病症，逢甲日就会加重，逢乙日就会死亡。这是因为甲、乙属木，脾属土，木能克土的缘故。

足少阴肾经的经气枯竭，就会出现骨骼枯槁的病象。因为足少阴肾经是与冬季相应的经脉，并循行于体内深部而濡养骨髓，所以如果骨骼得不到濡养，肌肉就不能依附在骨骼上；骨与肉不相依附，肌肉就会松软萎缩；肌肉松软萎缩，就会使牙齿显长并积满污垢，头发失去光泽；头发失去光泽，就表明骨骼已经先行衰亡了。这种病症，逢戊日就会加重，逢己日就会死亡，这是因为戊、己属土，肾属水，土能克水的缘故。

足厥阴肝经的经气枯竭，就会出现筋衰竭的病象。因为足厥阴肝经，是络属于肝脏的经脉，并且肝在脉外与筋相会合，而筋又会聚在阴器，肝脉与舌根相联络，所以如果经气不足而致筋脉失于濡养，筋脉就会拘急挛缩；筋脉拘急，就会牵引舌体与阴囊。因此，出现口唇发青，舌体卷屈以及睾丸向上收缩等病象，就表明筋脉已经先行衰亡了。这种病症，逢庚日就会加重，逢辛日就会死亡。这是因为庚、辛属金，肝属木，金能克木的缘故。

五脏所主的五条阴经经气都枯竭，就会使眼球内连到脑的脉络扭转；脉络扭转，就会使目睛上翻；目睛上翻，就表明神志已经先行衰亡；神志先行衰亡的病人，一天半之后就会死亡。六腑所主的六阳经经气都枯竭，就会使阴气和阳气相互分离；阴阳分离，就会使腠理开张，精气外泄，而流出大如串珠、凝滞不流的绝汗，因此，如果病人早晨出现这种病象，傍晚就会死亡，如果傍晚出现这种病象，第二天早晨就会死亡。

十二经脉，都隐伏在体内而循行于分肉之间，处于深处而不能在体表看到；通常能够看见的，只有手太阴经所经过的手桡侧寸口部位，这是因为此处皮薄，经脉无所隐藏的缘故。各条经脉浮露在浅表而通常看得见的，都是络脉。在手六经的络脉中，手阳明与手少阳二经的络脉较大且明显，分别起始于手五指之间，并上行到肘窝中会合。人饮酒之后，酒气就会随着卫气迅速被输送到皮肤，充盈络脉，而使络脉充盈实满。所以，卫气盈满后，营气也会随着盈满，进而经脉中的血气也亢盛。经脉突然异常搏动的，都是由于邪气侵入经脉并停留在经脉的起止循行通路上而导致。经脉没有出现异常搏动的，就会郁滞而发热，其中经脉不坚实有力的，就会使经气空虚而脉陷不坚，与一般正常经脉的情形不相同，这样就可以测知是哪一条经脉出现了异常搏动。

雷公问道：怎样才能知道经脉与络脉的不同呢？黄帝回答说：经脉在体表通常是看不到的，它的虚实变化状况，只能通过诊察寸口的脉象来测知。在体表能够看到的，都是络脉。

雷公说：我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黄帝说：所有的络脉都不能通过大的骨节，而必须走行在经脉所不到的路径往来流注，并在皮肤上与其他络脉相会合，这些会合都能在皮肤外面看见。因此，凡是针刺络脉，一定要刺在有瘀血结聚的地方。对于血气郁积的病症，即使没有出现瘀血结聚现象，也应该尽快针刺络脉，以泻除其中的邪气，放出其中的恶血。如果邪气和恶血留滞在络脉，就会发生痹证。大凡诊察络脉病变，脉色青就表明体内有寒邪并且发作疼痛；脉色赤就表明体内有热邪。胃中有寒邪时，手鱼际的络脉大多呈青色；胃中有热邪时，手鱼际的络脉呈现赤色；络脉所在部位突然呈现黑色的，说明是邪气留滞已久的痹病；兼有赤色、黑色、青色错杂的，说明是寒热错杂的病症；色青且脉络短小的，表明是气虚。凡是针刺治疗寒热病症，都应该多刺浅表的血络，并且必须隔日刺一次，直到把恶血除尽才停止，然后才可以根据虚实进行调治。络脉细小且短的，表明是气虚，对于严重气虚的患者如果误用泻法，就会使他感到头昏胸闷，昏闷严重的就会出现昏厥倒地、不能说话的症状，因此，病人如果出现头昏胸闷，应该赶快让他坐下休息。

手太阴肺经别出的络脉，名叫列缺。该络脉起始于手腕上的分肉之间，与手太阴肺经并行，一直进入手掌中，并散布在手大鱼际部位。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腕后锐骨部与手掌发热等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张口呵欠，小便失禁或频数等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针刺位于腕后一寸半的列缺穴。本络由此别行，联络手阳明大肠经。

手少阴心经别出的络脉，名叫通里。在手掌后距腕关节一寸的地方，由此别行分出后沿本经上行，进入心中，向上与舌根相联系，并归属于眼球内连到脑的脉络。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胸膈间支撑不舒服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不能言语的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位于掌后一寸的通里穴。本络由此别行，联络手太阳小肠经。

手厥阴心包经别出的络脉，名叫内关。在腕关节后两寸的地方，从两筋的中间别行分出，沿着本经向上联系心包，散络心系。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心痛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心烦的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位于两筋之间的内关穴。

手太阳小肠经别出的络脉，名叫支正。在腕关节上五寸的地方，向内注入手少阴心经；它的别行支脉，上行经过肘部，联络于肩髃穴。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骨节弛缓，肘部痿废不能活动等病症，属虚症的，皮肤就会赘生小疣，小疣如手指间所生的痂疥一样又小又多。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支正穴。

手阳明大肠经别出的络脉，名叫偏历。在距离腕关节后三寸的地方分出，进入手太阴肺经；它的一条别行支脉，向上沿着手臂，跨过肩峰部，上行到下颌角处，再斜行联络于下齿龈。它的另一条别出的支脉，向上走入耳中，与耳内所聚集的各条经脉会合。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发生龋齿、耳聋等病症，属虚症的，就会出现牙齿发冷，胸膈部闭塞不畅等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偏历穴。

手少阳三焦经别出的络脉，名叫外关。在距离腕关节后两寸的地方分出，向外绕行手臂，再向上注入胸中，与手厥阴心包经会合。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肘关节拘挛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肘关节弛缓不收的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外关穴。

足太阳膀胱经别出的络脉，名叫飞扬。在距离外踝上七寸的地方分出，走向足少阴肾经。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鼻塞不通，头部背部疼痛等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鼻流清涕或出血等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飞扬穴。

足少阳胆经别出的络脉，名叫光明。在距离外踝上五寸的地方分出，走向足厥阴肝经，向下联络足背部。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下肢厥冷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下肢痿软无力而不能行走，坐下后难以站起等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光明穴。

足阳明胃经别出的络脉，名叫丰隆。在距离外踝上八寸的地方分出，走向足太阴脾经；它的别行支脉，沿着胫骨外缘，向上联络头项部，与各经的脉气相会合，再向下联络咽喉部。该络脉发生病变，属脉气上逆的，就会导致咽喉肿痛哽塞，突然失音等病症。属实症的，就会发作神志失常的狂病、癫病，属虚症的，就会出现两足弛缓不收，小腿部肌肉枯痿等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丰隆穴。

足太阴脾经别出的络脉，名叫公孙。在距离足大趾本节后方一寸的地方分出，走向足阳明胃经；它的别行支脉，进入腹部，与肠胃相联络。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厥气上逆的，就会发为霍乱证而上吐下泻。属实症的，就会出现腹部痛如刀绞的病症，属虚症的，就会出现腹胀如鼓的病症。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公孙穴。

足少阴肾经别出的络脉，名叫大钟。起始于足内踝后方，绕行足跟部，然后别行进入足太阴膀胱经。它的别行支脉，与正经并行而上，走到心包下方，再向外贯穿腰脊部。该络脉发生病变，属脉气上逆的，可出现心胸烦闷，属实症的，就会出现小便不通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腰痛的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大钟穴。

足厥阴肝经别出的络脉，名叫蠡沟。在距内踝上五寸的地方分出，走向足少阳胆经；它的别行支脉，经过胫骨部，上行到睾丸，并聚结在阴茎处。该络脉发生病变，属脉气上逆的，就会出现睾丸肿大，突发疝气等症。属实症的，就会出现阴茎勃起坚长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阴部奇痒难忍的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蠡沟穴。

任脉别出的络脉，名叫尾翳。起始于胸骨下方的鸠尾，并由此下行，散布在腹部。任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腹部皮肤疼痛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腹部皮肤瘙痒的症状。治疗以上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尾翳穴。

督脉别出的络脉，名叫长强。起始于尾骨尖下方的长强穴，由此挟行在脊柱两旁的肌肉，上行到后项部，散布在头上，然后下行到肩胛部的左右两旁，别行走向足太阳膀胱经，进入并贯穿脊柱两旁的肌肉。督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脊柱强直而不能俯仰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头部沉重，头摇不止等症状。对于挟行在脊柱两侧的络脉发生病变而引起的病症，可以针刺本经的络穴长强穴进行治疗。

脾脏的大络，名叫大包。起始于渊腋穴下三寸的地方，布散在胸胁部。该络脉发生病变，属实症的，就会出现全身疼痛的症状，属虚症的，就会出现全身关节都松弛无力的症状。该脉包罗了各条络脉的血，所以如果出现血瘀证，都应该针刺脾经大络的大包穴。

以上所说的十五络脉，发生病变时，属实症的，可以明显看到盈实突起的脉络，属虚症的，脉络就会向下陷而不容易看见，但可以在该络脉的循行部位上下寻找。由于每个人的形体、禀赋不同，络脉的虚实盛衰状况也存在一定的差异。

解说

人体经脉，能够决断人的生死，用以医治各种疾病，调理气血虚实，沟通人体内外，贯穿上下，把人体的脏腑、肢体、官窍即皮肉筋骨等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人的生老病死均与经脉有着密切的关系，各种病痛也可通过针刺经脉穴位进行医治。

其中十二正经的经气在人体的流注关系如下：

中医讲究"不通则痛"，任何的"不通"必然导致病痛。因此，只有保持经脉的通畅，体内气血才能正常循行，形体才能正常生长发育，保持健康。这就要求我们要注意平时的生活方式：

1、适度的运动。应该坚持适当的体育运动，以加速人体的新陈代谢，舒展人体筋骨肌肉，促进人体气血的循环，及时排出体内废物；

2、避免身体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如坐、卧等。现代社会电脑已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工作、娱乐、通信等都离不开电脑，用电脑时，人们经常长时间的保持一种坐姿，脖颈长时间地不得动弹，于是越来越多的颈椎病患者便产生了。因此，在用电脑或看书时，应该适时的活动一下，通常要求四十分钟起来活动休息十分钟，这样既能活动身体也能保护眼睛。

3、保持好心情。如果每天都能保持好心情，体内的经脉气血自然也就能得以通畅，通畅了，自然也就健康了。心情不好则提示肝郁严重，体内经气郁结，气血运行不畅，随后会带来一系列的病症。因此，做人大度一点，豁达一点，宽容一点，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生活也就变得简单快乐了，微笑生活，生活也会对你微笑的。

[]{#chapter_101.xhtml}

经别第十一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人之合于天地道[1]也，内有五脏，以应五音[2]、五色[3]、五时[4]、五味[5]、五位[6]也；外有六腑，以应六律[7]。六律建阴阳诸经而合之十二月、十二辰[8]、十二节[9]、十二经水[10]、十二时[11]、十二经脉者，此五脏六腑之所以应天道。夫十二经脉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12]，病之所以起，学之所始，工之所止也。粗之所易，上之所难也。请问其离合出入[13]奈何？岐伯稽首再拜曰：明乎哉问也！此粗之所过，上之所息[14]也，请卒言之。

足太阳之正[15]，别入于腘中，其一道下尻[16]五寸，别入于肛，属于膀胱，散之肾，循膂[17]，当心入散；直者，从膂上出于项，复属于太阳，此为一经也。足少阴之正，至腘中，别走太阳而合，上至肾，当十四椎出属带脉；直者，系舌本，复出于项，合于太阳，此为一合[18]。成以诸阴之别，皆为正也。

足少阳之正，绕髀[19]入毛际，合于厥阴；别者入季胁之间，循胸里属胆，散之上肝，贯心以上挟咽，出颐颌中，散于面，系目系，合少阳于外眦也。足厥阴之正，别跗上，上至毛际，合于少阳，与别俱行，此为二合也。

足阳明之正，上至髀，入于腹里属胃，散之脾，上通于心，上循咽出于口，上頞

[20]，还系目系，合于阳明也。足太阴之正，上至髀，合于阳明，与别俱行，上结于咽，贯舌中[21]，此为三合也。

手太阳之正，指地[22]，别于肩解，入腋走心，系小肠也。手少阴之正，别入于渊腋[23]两筋之间，属于心，上走喉咙，出于面，合目内眦，此为四合也。

手少阳之正，指天[24]，别于巅，入缺盆，下走三焦，散于胸中也。手心主之正，别下渊腋三寸，入胸中，别属三焦，出循[25]喉咙，出耳后，合少阳完骨[26]之下，此为五合也。

手阳明之正，从手循膺乳[27]，别于肩髃[28]，入柱骨[29]，下走大肠，属于肺，上循喉咙，出缺盆，合于阳明也。手太阴之正，别入渊腋少阴之前，入走肺，散之大肠，上出缺盆，循喉咙，复合阳明，此六合也。

注释

[1] 天地道：此指天地间的万物以及变化规律。

[2] 五音：古代音乐中的五个音阶，即角、徵、宫、商、羽。

[3] 五色：指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

[4] 五时：指春、夏、长夏、秋、冬五季。

[5] 五味：指酸、苦、甘、辛、咸五味。

[6] 五位：指东、南、中、西、北五个方位。

[7]
六律：古代音乐的律制，泛指十二音律。乐律有十二，阴阳各六，阳为律，阴为吕，阳六律即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六吕即大吕、夹钟、仲吕、南吕、应钟、林钟。

[8]
十二辰：指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每个时辰相当于现在两个小时，23时至次日1时为子时，依此类推。

[9]
十二节：一年二十四节气中，有十二节和十二气。十二节是立春、惊蛰、清明、立夏、芒种、小暑、立秋、白露、寒露、立冬、大雪、小寒。

[10]
十二经水：指清、渭、海、湖、汝、渑、淮、漯、江、河、济、漳十二条河流。

[11]
十二时：把一日分为十二个时段，即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日晡、日入、黄昏、人定。

[12] 治：安定，正常，此指健康。

[13]
离合出入：经别从经脉分出来为"离"，从深层向表浅层循行为"出"，两经后来相连接为"合"，由表层向深层循行为"入"。

[14] 息：停歇，此指悉心研究。

[15]
足太阳之正：指足太阳膀胱经别行的正经。正，正经、本经。附：经别是十二经脉在循行路径之外别道而行的部分，虽与本经循行路线不同，但仍属正经，并非支络。

[16] 尻：指骶尾骨。

[17] 膂：音"旅"，挟行于脊柱两旁的浅层肌肉叫做膂。

[18]
一合：十二经表里彼此配合为六对，称为"六合"。这里的足太阳与足少阴相合是表里相配的第一合。以下"二合""三合"仿此。

[19] 髀：为下肢膝以上部分的通称。此指大腿前面。

[20] 頞

：頞，音"饿"，鼻梁；，音"拙"，眼眶下缘。

[21] 舌中：据《甲乙经》、《太素》，应改为"舌本"。

[22] 指地：地在下，自上而下故称指地。与"指天"相反。

[23] 渊腋：指腋窝部。非胆经穴位名渊腋，此处约当极泉穴处。

[24] 指天：天在上，自上而下故称指天。

[25] 出循：据《太素》，当为"上循"。

[26] 完骨：耳后高骨。

[27] 膺乳：侧胸和乳部之间。

[28] 肩髃：指肩峰部。

[29] 柱骨：此指锁骨。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听说人体与天地间的万物以及变化规律是相对应的。人体在内有五脏，以与自然界的五音、五色、五时、五味、五位相对应；在外有六腑，以与自然界的六律相对应。六律有六阴六阳之分，而合于人体的十二经脉；人体的十二条经脉又与自然界的十二月、十二辰、十二节、十二经水、十二时相对应，以上就是人体五脏六腑与自然万物以及变化规律相对应的状况。十二经脉，人因它而得以生存，疾病又因它而得以形成，人体因它而得以健康，疾病又因它而得以发生，是初学医者治学开始的基础，也是医生技术达到最高境界的归宿。技术粗劣的医生认为它简单易知，而技术高明的医生却认为它很难以精通。请问十二经脉的出入离合状况是怎样的？岐伯叩头再三跪拜说：多么高明的提问啊！这正是技术粗劣的医生最容易忽略，而技术高明的医生悉心研究的问题，请允许我详细地说明一下吧。

足太阳膀胱经别行的正经，从本经分出，别行进入膝腘窝中，一支在骶骨下五寸处分出，进入肛门，入属膀胱，散布联络肾脏，再沿脊柱两旁的肌肉上行，进入心脏并散布开来；直行的一支，从脊柱两旁的肌肉上行到项部，仍入属足太阳本经，这就是足太阳膀胱经别行的一条正经。足少阴肾经别行的正经，从腘窝部分出后，别行走向足太阳膀胱经并与之会合，再上行到达肾脏，在十四椎处分出来而入属带脉；它直行的正经继续上行，联系舌根，再次从项部出来，与足太阳膀胱经会合，这是两条互为阴阳表里的经脉所形成的第一合。这种各阳经与各阴经相互配合而构成的别道，都属于正经。

足少阳胆经别行的正经，从本经分出，绕过大腿前侧，进入阴毛部，与足厥阴肝经会合；它别行的分支，进入软肋处之间，再沿胸壁内侧入属胆腑，布散在肝脏，并向上贯穿心脏，再向上挟行在食道两侧，从腮部与颔部的中间出来，散布在面部，联系眼球内连于脑的脉络，并在外眼角处与足少阴胆经会合。足厥阴肝经别行的正经，从足背部别行分出，上行到达阴毛部，与足少阳胆经会合，并与它别行的正经并行，这是两条互为阴阳表里的经脉所形成的第二合。

足阳明胃经别行的正经，从本经分出，上行到大腿前面，进入腹腔，入属胃腑，散布在脾脏，向上通连心脏，沿食道上行，从口部出来，再上行到鼻梁和眼眶下部，反过来又联系眼球内连于脑的脉络，并与足阳明胃经会合。足太阴脾经别行的正经，从本经分出，上行到大腿前面，与足阳明胃经会合，并与它别行的正经并行，向上结络于咽喉部，穿入舌根。这是两条互为阴阳表里的经脉所形成的第三合。

手太阳小肠经别行的正经，自上向下走行，在肩关节部别行分出，进入腋窝走向心脏，并联系小肠。手少阴心经别行的正经，从本经分出，进入腋窝下两筋之间，入属心脏，再向上走到喉咙，从面部浅出，在内眼角处与手太阳小肠经会合。这是两条互为阴阳表里的经脉所形成的第四合。

手少阳三焦经别行的正经，在下向上走行，从头顶别行分出，向下进入缺盆，在下行入属上、中、下三焦，散布在胸中。手厥阴心包经别行的正经，从腋下三寸（天池）分出，进入胸腹，并别行联上、中、下三焦，再沿喉咙上行，并从耳后浅出，在完骨下方与手少阳三焦经会合。这是两条互为阴阳表里的经脉所形成的第五合。

手阳明大肠经别行的正经，从手上行到胸部，再沿侧胸、乳部之间别行到肩峰，进入锁骨上部，然后向下走向大肠，入属肺脏，再向上沿喉咙走行，并从缺盆部浅出，与手阳明大肠经会合。手太阴肺经别行的正经，从本经分出，别行进入腋窝，并在手少阴心经的前方循行，入体腔后走向肺脏，散布在大肠，上行从缺盆部出来，循行到喉咙，再次与手阳明大肠经会合。这是两条互为阴阳表里的经脉所形成的第六合。

解说

"天人相应"，这是中医一再强调的观点，人体的十二经脉与自然界的许多事物和现象都是相对应的。五脏应五音、五色、五时、五味、五位；六腑应六律、十二月、十二辰、十二节、十二经水、十二时。这就告诉我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对于不同的事件等，五脏六腑的虚实盛衰状况会有所偏重，如脾脏与长夏相应，长夏季节湿气较重，而脾喜燥恶湿，故易感受湿邪而致运化失常，因此，长夏季节我们应加强脾脏的保护，少吃生冷、酸辣等刺激性食物。

另外，通过对经别知识的掌握，我们可知，在治疗头面部疾患时，除了可以取用分布于该处的阳经之外，还可以取用与其相表里的阴经。因此，在家庭保健按摩时，我们便可以据此选取相应的穴位来治头面部疾病。如"头项寻列缺"，即头项部疾病可取用手腕桡侧的列缺穴予以治疗。选穴应灵活掌握，这样才能取得较好的疗效。

[]{#chapter_102.xhtml}

经水第十二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经脉十二者，外合于十二经水[1]，而内属于五脏六腑。夫十二经水者，其有大小、深浅、广狭、远近[2]各不同；五脏六腑之高下、大小、受谷之多少亦不等，相应奈何？夫经水者，受水而行之；五脏者，合神气魂魄而藏之；六腑者，受谷而行之，受气而扬之；经脉者，受血而营之。合而以治，奈何？刺之深浅，灸之壮数，可得闻乎？

岐伯答曰：善哉问也！天至高不可度，地至广不可量，此之谓也。且夫人生于天地之间，六合[3]之内，此天之高，地之广也，非人力之所能度量而至也。若夫八尺之士[4]，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藏之坚脆[5]，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气之多少，十二经之多血少气，与其少血多气，与其皆多血气，与其皆少血气，皆有大数[6]。其治以针艾，各调其经气，固其常有合乎。

黄帝曰：余闻之，快于耳[7]不解于心，愿卒闻之。岐伯答曰：此人之所以参[8]天地而应阴阳也，不可不察。足太阳外合清水，内属于膀胱，而通水道焉。足少阳外合于渭水，内属于胆。足阳明外合于海水，内属于胃。足太阴外合于湖水，内属于脾。足少阴外合于汝水，内属于肾。足厥阴外合于渑水，内属于肝。手太阳外合于淮水，内属于小肠，而水道出焉。手少阳外合于漯[9]水，内属于三焦。手阳明外合于江水[10]，内属于大肠。手太阴外合于河水[11]，内属于肺。手少阴外合济水，内属于心。手心主外合于漳水，内属于心包。凡此五脏六腑十二经水者，外有源泉，而内有所禀，此皆内外相贯，如环无端，人经亦然。故天为阳，地为阴，腰以上为天，腰以下为地。故海以北者为阴，湖以北者为阴中之阴；漳以南者为阳，河以北至漳者为阳中之阴；漯以南至江者，为阳中之太阳，此一隅之阴阳也，所以人与天地相参也。

黄帝曰：夫经水之应经脉也，其远近浅深，水血之多少，各不同，合而以刺之奈何？岐伯答曰：足阳明，五脏六腑之海也，其脉大血多，气盛热壮，刺此者不深勿散，不留不泻也。足阳明刺深六分，留十呼[12]。足太阳深五分，留七呼。足少阳深四分，留五呼。足太阴深三分，留四呼。足少阴深二分，留三呼。足厥阴深一分，留二呼。手之阴阳，其受气之道近，其气之来疾，其刺深者，皆无过二分，其留，皆无过一呼。其少长、大小、肥瘦，以心撩之[13]，命曰法天之常[14]。灸之亦然。灸而过此者，得恶火[15]则骨枯脉涩，刺而过此者，则脱气。

黄帝曰：夫经脉之大小，血之多少，肤之厚薄，肉之坚脆及腘[16]之大小，可为量度乎？岐伯答曰：其可为度量者，取其中度[17]也。不甚脱肉，而血气不衰也。若夫度之人，消瘦而形肉脱者，恶可以度量刺乎。审切循扪按[18]，视其寒温盛衰而调之，是谓因适而为之真也。

注释

[1]
十二经水：古时中国版图上的清、渭、海、湖、汝、渑、淮、漯、江、河、济、漳等十二条河流。本篇用十二经水纵横交错、川流不息的态势来比喻说明人体脏腑经脉营灌全身、离合出入的生理活动。

[2] 远近：源头的远近，即流程的长短。

[3] 六合：指东南西北上下六方，此泛指天地之间的整个空间。

[4] 八尺之士：指人体。八尺，此泛指人体的一般长度。

[5] 藏之坚脆：指五脏器质的坚韧与脆弱程度。

[6] 大数：定数，常数，规律。

[7] 快于耳：听起来觉得很清楚。快，爽快，痛快，此引申为清楚。

[8] 参：参合，配合。

[9] 漯：音"踏"。

[10] 江水：即今之长江。

[11] 河水：即今之黄河。

[12] 留十呼：指留针十次呼吸的时间。呼，呼吸，指一呼一吸。

[13]
以心撩之：指刺治时医者应做到心中有数，对不同体质的人做不同的治疗。撩，通"料"，料度，估量。

[14] 法天之常：指顺应自然规律。法，遵循，顺应。

[15] 恶火：伤害人体的火气。

[16] 腘：《甲乙经》作""，音"俊"，隆起的大块肌肉。

[17] 中度：指体型体质适中之人的标准值。

[18]
切循扪按：指几种不同的诊断方法，即按切脉象，循按肌肉，触摸皮肤及按压筋骨。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人体的十二经脉，在外与自然界的十二条河流相对应，在内与五脏六腑相联属。而十二条河流的大小、深浅、宽窄、长短各不相同；人体五脏六腑的位置高低，形态大小，容纳水谷的多少也不相同，它们二者的相互对应关系是怎样的呢？河流受纳地面上的水而流淌；五脏融合神气魂魄而贮藏，以主宰人的精神活动；六腑受纳饮食水谷而传化糟粕，吸收水谷精气而布散全身；经脉受纳血液而流行濡养全身。把以上这些状况结合起来运用到治疗疾病上，应该怎样做呢？有关针刺的深浅和施灸的壮数，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岐伯回答说：问得好啊！天在自然界最高，其高度无法测量出来，地最宽广，其广度也无法测量出来，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况且，人生存在天地之间，生活在四方上下之内，所说的天的高度和地的广度，不是人力能够测量得到的。但人的状况就不同了，对于八尺高的人体来说，形体皮肉就在眼前，在体表部可以通过测量、切按、触摸而得到相关数据；人死了，还可以通过解剖尸体进行观察，五脏的坚脆程度、六腑的形态大小、受纳谷气的多少、经脉的长短、血液的清浊程度、脏腑精气的多少，以及十二经脉是多血少气、少血多气、血气都多、还是血气都少等状况，都是有一定的数据标准的。在运用针灸和艾灸进行治疗，调理各经的气血时，通常有一定的治疗标准与那些数据相合。

黄帝说：这些道理我听起来觉得很清楚，但心里仍不理解，希望听你更详尽的说一下。岐伯回答说：这是人体之所以能够应合天地万物、阴阳变化的道理，不能不进行深入研究。足太阳膀胱经，在外与清水相合，在内与膀胱相连属，与全身运行水液的道路相通。足少阳胆经，在外与渭水相合，在内与胆腑相连属。足阳明胃经，在外与海水相合，在内与胃腑相连属。足太阴脾经，在外与湖水相合，在内与脾脏相连属。足少阴肾经，在外与汝水相合，在内与肾脏相连属。足厥阴肝经，在外与渑水相合，在内与肝脏相连属。手太阳小肠经，在外与淮水相合，在内与小肠相连属，全身的水道得以流畅通调。手少阳三焦经，在外与漯水相合，在内与三焦相连属。手阳明大肠经，在外与江水相合，在内与大肠相连属。手太阴肺经，在外与河水相合，在内与肺脏相连属。手少阴心经，在外与济水相合，在内与心脏相连属。手厥阴心包经，在外与漳水相合，在内与心包相连属。所有上述的五脏六腑和十二经水，在外都有流出的源泉，在内都有不同的禀赋，自然界的河流都是内外相互贯通，如同圆环一样循环无始无终，人体经脉循行也是如此，内外贯通、循环不息。所以，天属阳性，地属阴性；人体腰部以上与天相应而属阳性，腰部以下与地相应而属阴性。根据古法天南地北的阴阳位置，海水以北为阴，湖水以北为阴中之阴；漳水以南为阳性，河水以北至漳水为阳中之阴，漯水以南至江水为阳中之太阳。这只是自然界阴阳的一个方面，但足以用来说明人体与自然界阴阳相对应的关系。

黄帝说：自然界的十二条河流与人体的十二经脉相对应，但是，经水与经脉的长短、深浅，以及水和血的多少等状况各不相同，怎样把两者结合起来，应用于针刺治疗呢？岐伯回答说：足阳明胃经，是五脏六腑精气的源泉，它的脉大血多，阳热最盛，所以针刺这条经脉时，不深刺，邪气就不会消散，不留针，邪气就不会被泻出。一般而言，针刺足阳明胃经，应刺六分深，留针十次呼吸的时间。针刺足太阳膀胱经，应刺五分深，留针七次呼吸的时间。针刺足少阳胆经，应刺四分深，留针五次呼吸的时间。针刺足太阴脾经，应刺三分深，留针四次呼吸的时间。针刺足少阴肾经，应刺两分深，留针三次呼吸的时间。针刺足厥阴肝经，应刺一分深，留针两次呼吸的时间。手三阴经和手三阳经，它们接受血气的脉道很短，脉气的到来很快，针刺这些经脉时，针刺深度都不要超过二分，留针时间都不要超过一次呼吸的时间。病人有年龄的长幼、身材的高矮、体型的胖瘦等不同，刺治时医者应做到心中有数，区别对待，这种做法就叫做顺应自然规律。灸法的运用也是这样。进行灸治时，若灸的壮数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会产生伤害人体的火气，而出现骨节枯痿、血脉凝涩等症状；若针刺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会使元气虚脱。

黄帝问：人体经脉的大小，营血的多少，皮肤的厚薄，肌肉的坚脆，以及肌肉的大小等，都可以制定出具体的衡量标准吗？岐伯回答说：可以制定出具体的衡量标准，但要选取身材适中的人来测量，也就是选取肌肉不很消瘦，血气没有衰弱的健康人。如果要测量的人，形体消瘦且肌肉脱陷，怎么能用这种标准去量度分寸而进行针刺呢？只有通过审慎的运用切、循、扪、按等检查方法，观察病人寒、热、盛、衰等具体状况，并加以适当的调理，才称得上是因人制宜，及掌握了治病的真谛。

解说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由于先后天因素、地理环境、风俗习惯及个人爱好等不同，人们会有高矮、胖瘦、强弱等不同的体质状况，加上人有男女、老少的差异，其发病的种类、性质、邪正盛衰状况就会明显有别。因此，这就要求医生，在治疗疾病时必须因人而异，选取恰当的针刺手法、针刺深度及留针时间等。

所谓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在家做自我保健时，应首先明确自己的体质状况，然后再采取相应的保健措施，这样才能使保健效果达到最大值。另外，就医时，应谨遵医嘱，若采用药物治疗，应严格按照医生的要求进行服药；若进行针灸治疗，应配合医生的操作，如需长时间留针，应在进针前找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以配合长时间的留针。且应该明白，留针时间并非越长越好，时间适中才能达到最大的疗效。

适合才是最好的，治病如此，我们的各个生活细节亦如此。在追求各种事物之前，应先考虑到底适不适合自己，适合了再去付诸行动，努力追求，这样才不会做无用功。选择适合的，相信你的人生会更加丰富多彩。

[]{#chapter_103.xhtml}

经筋第十三

原文

足太阳之筋，起于足小趾，上结[1]于踝，邪[2]上结于膝，其下循足外侧，结于踵[3]，上循跟，结于腘；其别者，结于腨[4]外，上腘中内廉，与腘中并上结于臀，上挟脊上项；其支者，别入结于舌本；其直者，结于枕骨，上头，下颜[5]，结于鼻；其支者，为目上网[6]，下结于頄[7]；其支者，从腋后外廉结于肩髃[8]；其支者，入腋下，上出缺盆[9]，上结于完骨[10]；其支者，出缺盆，邪上出于頄。其病小趾支[11]跟肿痛，腘挛，脊反折[12]，项筋急，肩不举，腋支缺盆中纽痛[13]，不可左右摇。治在燔针[14]劫刺[15]，以知[16]为数，以痛为输[17]，名曰仲春痹[18]也。

足少阳之筋，起于小指次指，上结外踝，上循胫外廉，结于膝外廉；其支者，别起外辅骨[19]，上走髀[20]，前者结于伏兔[21]之上，后者，结于尻[22]；其直者，上乘

[23]季胁[24]，上走腋前廉，系于膺乳[25]，结于缺盆；直者，上出腋，贯缺盆，出太阳之前，循耳后，上额角，交巅上，下走颔[26]，上结于頄；支者，结于目眦为外维[27]。其病小指次指支转筋[28]，引膝外转筋，膝不可屈伸，腘筋急，前引髀，后引尻，即上乘季胁痛，上引缺盆、膺乳、颈维筋[29]急。从左之右，右目不开，上过右角[30]，并蹻脉而行，左络于右，故伤左角，右足不用，命曰维筋相交。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名曰孟春痹也。

足阳明之筋，起于中三指[31]，结于跗上，邪外上加于辅骨，上结于膝外廉，直上结于髀枢[32]，上循胁属脊；其直者，上循骭[33]，结于膝；其支者，结于外辅骨，合少阳；其直者，上循伏兔，上结于髀，聚于阴器，上腹而布，至缺盆而结，上颈，上挟口，合于頄，下结于鼻，上合于太阳。太阳为目上网，阳明为目下网；其支者，从颊结于耳前。其病足中指支胫转筋，脚跳坚[34]，伏兔转筋，髀前肿，疝[35]，腹筋急，引缺盆及颊，卒口僻[36]，急者，目不合，热则筋纵，目不开。颊筋有寒，则急，引颊移口，有热则筋弛纵，缓不胜收，故僻。治之以马膏[37]，膏其急者；以白酒和桂，以涂其缓者，以桑钩钩之，即以生桑炭置之坎[38]中，高下以坐等，以膏熨急颊，且饮美酒，噉[39]美炙肉，不饮酒者，自强[40]也，为之三拊[41]而已。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名曰季春痹也。

足太阴之筋，起于大指之端内侧，上结于内踝；其直者，络于膝内辅骨，上循阴股[42]，结于髀，聚于阴器，上腹结于脐，循腹里，结于肋，散于胸中；其内者，著[43]于脊。其病足大指支内踝痛，转筋痛，膝内辅骨痛，阴股引髀而痛，阴器纽痛，上引脐两胁痛，引膺中脊内痛。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命曰孟秋[44]痹也。

足少阴之筋，起于小指之下，并足太阴之筋，邪走内踝之下，结于踵，与太阳之筋合，而上结于内辅之下，并太阴之筋，而上循阴股，结于阴器，循脊内挟膂上至项，结于枕骨，与足太阳之筋合。其病足下转筋，及所过而结者皆痛及转筋。病在此者，主痫瘈及痉[45]，在外者不能俛[46]，在内者不能仰。故阳病者，腰反折不能俛，阴病者，不能仰。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在内者熨引饮药，此筋折纽，纽发数甚者死不治，名曰仲秋痹[47]也。

足厥阴之筋，起于大指之上，上结于内踝之前，上循胫，上结内辅之下，上循阴股，结于阴器，络诸筋[48]。其病足大指支内踝之前痛，内辅痛，阴股痛转筋，阴器不用，伤于内[49]则不起，伤于寒则阴缩入，伤于热则纵挺不收，治在行水清阴气[50]；其病转筋者，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命曰季秋痹也。

手太阳之筋，起于小指之上，结于腕，上循臂内廉，结于肘内锐骨[51]之后，弹之应小指之上，入结于腋下；其支者，后走腋后廉，上绕肩胛，循颈出走太阳之前，结于耳后完骨；其支者，入耳中；直者，出耳上，下结于颔，上属目外眦。其病小指支肘内锐骨后廉痛，循臂阴，入腋下，腋下痛，腋后廉痛，绕肩胛引颈而痛，应耳中鸣痛引颔，目瞑[52]良久乃得视，颈筋急，则为筋痿颈肿[53]，寒热在颈者。治在燔针劫刺之，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其为肿者，复而锐之。本支者，上曲牙[54]，循耳前属目外眦，上颔结于角，其痛当所过者支转筋。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名曰仲夏痹也。

手少阳之筋，起于小指次指之端，结于腕，上循臂，结于肘，上绕臑[55]外廉、上肩、走颈，合手太阳；其支者，当曲颊[56]入系舌本；其支者，上曲牙，循耳前，属目外眦，上乘颔[57]，结于角。其病当所过者，即支转筋，舌卷。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名曰季夏痹也。

手阳明之筋，起于大指次指之端，结于腕，上循臂，上结于肘外，上臑，结于髃；其支者，绕肩胛，挟脊；直者，从肩髃上颈；其支者，上颊，结于頄；直者，上出手太阳之前，上左角，络头，下右颔。其病当所过者，支痛及转筋，肩不举，颈不可左右视。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名曰孟夏痹也。

手太阴之筋，起于大指之上，循指上行，结于鱼后，行寸口外侧，上循臂，结肘中，上臑内廉，入腋下，出缺盆，结肩前髃，上结缺盆，下结胸里，散贯贲[58]，合贲下抵季胁。其病当所过者，支转筋痛，甚成息贲[59]，胁急吐血。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名曰仲冬痹也。

手心主之筋，起于中指，与太阴之筋并行，结于肘内廉，上臂阴，结腋下，下散前后挟胁；其支者，入腋，散胸中，结于贲。其病当所过者，支转筋前及胸痛息贲。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名曰孟冬痹也。

手少阴之筋，起于小指之内侧，结于锐骨，上结肘内廉，上入腋，交太阴，挟乳里，结于胸中，循臂下系于脐。其病内急心承伏梁[60]，下为肘网[61]。其病当所过者，支转筋，筋痛。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其成伏梁唾血脓者，死不治。经筋之病，寒则反折筋急，热则筋弛纵不收，阴痿不用。阳急则反折，阴急则俯不伸。焠刺[62]者，刺寒急也，热则筋纵不收，无用燔针，名曰季冬痹也。

足之阳明，手之太阳，筋急则口目为僻，眦急不能卒视，治皆如右方也。

注释

[1] 结：结聚、汇聚。

[2] 邪：通"斜"，

[3] 踵：足跟的突出部分。

[4] 腨：音"涮"，指腓肠肌隆起处，即小腿肚。

[5] 颜：指前额部。

[6] 目上网：位于目上，约束上眼睑开合的经筋。网，网络、围绕。

[7] 頄：音"魁"，眼眶下外侧的高骨，即颧骨。

[8] 肩髃：此泛指肩关节上方。

[9] 缺盆：即锁骨上窝。

[10] 完骨：耳后的高骨，又名寿台骨。

[11] 支：此指牵引、牵掣。

[12] 脊反折：指脊柱角弓反张。

[13] 纽痛：纠结作痛，即牵引性疼痛。

[14] 燔针：即火针，指烧红的针。

[15] 劫刺：指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的针刺手法。

[16] 知：通"至"，指达到治疗的效果，即病愈。

[17] 以痛为输：在痛处取穴，即取天应穴、阿是穴。输，通"腧"，腧穴。

[18]
仲春痹：是一种以一年四季的顺序命名疾病的方法。仲春，夏历二月，古人把每个季节的三个月分别以孟、仲、季命名，即农历一月为孟春、二月为仲春、三月为季春，其他季节类推；痹，邪气闭阻所引起的以疼痛、麻木等为主症的一类病症。

[19] 辅骨：膝两侧的骨，由股骨下端与胫骨上端所组成的骨突。

[20] 髀：指大腿或大腿外侧。

[21] 伏兔：伸腿时，大腿前肌肉隆起处。

[22] 尻：指骶尾骨部。

[23] ：音"渺"，指肋胁下空软处。

[24] 季胁：即季肋，软肋部位，相当于侧胸第十一、十二肋处。

[25] 膺：胸膛中间为胸，两侧为膺。

[26] 颔：音"汗"，下巴。

[27] 外维：位于目外侧，约束眼球左右转动的筋。

[28] 转筋：指筋脉拘急抽动。

[29] 维筋：指人体左右交互联系的经筋。

[30] 角：额角。

[31] 中三指：中间三趾之意，即足次趾、中趾及无名趾。

[32] 髀枢：髋关节。

[33] 骭：音"竿"，指胫骨。

[34] 脚跳坚：指足部有跳动及强硬不舒的感觉

[35] 疝：疝气的一种，症见睾丸肿痛下坠。，音"颓"。

[36] 卒口僻：突然发生口角歪斜。卒，通"猝"；口僻，口斜。

[37] 马膏：即马脂。性味甘平柔润，能养筋治痹。

[38] 坎：酒器，形如壶。

[39] 噉：同"啖"，吃。

[40] 自强：强迫、勉强自己。

[41] 三拊：指再三、反复抚摸。拊，同"抚"，抚摸。

[42] 阴股：大腿内侧。

[43] 著：同"着"，附着。

[44] 孟秋：据有关文献及前人意见，应作"仲秋"。

[45] 痫瘈及痉：痫，癫痫；瘈，痉挛抽搐；痉，经脉强直，手足抽搐。

[46] 俛：同"俯"。

[47] 仲秋痹：据有关文献及前人意见，应作"孟秋"。

[48] 络诸筋：指联络足三阴及足阳明各经的经筋。

[49] 内：这里指房事。

[50] 行水清阴气：指通行肾水，调理足厥阴经之气。清，治理。

[51] 锐骨：指肘内侧肱骨内上髁。

[52] 目瞑：闭眼睛。

[53] 筋痿颈肿：指瘰疬瘘管之类。

[54] 曲牙：指下牙骨的根部。

[55] 臑：指上臂内侧隆起的肌肉。

[56] 曲颊：指下颌角。

[57] 颔：指颞侧部。

[58] 贲：指胸膈部。

[59]
息贲：古病名，为五积之一，属肺之积。主要症状为胁下有积块而气逆上奔，呼吸急迫等。

[60]
伏梁：古病名，五积之一，属心之积，以腹腔有脓血包块伏而不动为主症的病症。

[61] 肘网：指肘关节如收束罗网似的牵急不舒之感。

[62] 焠刺：把针烧红后再进行针刺，同燔针、火针的方法。焠，烧，加热。

译文

足太阳经筋，起始于足小趾，向上结聚在足外踝，再斜向上结聚于膝关节处，然后沿足外踝下行，结聚在足跟部，沿着足跟向上行，在腘窝处结聚；从外踝分出的一支，结聚在小腿肚的外侧，上行到腘窝的内侧，与从足跟上行到腘窝的一支并行向上，结聚在臀部，再沿脊柱两侧上行到达后项部；由颈部分出的一支，别行入内结聚在舌根部；从项部直行分出的一支，向上结聚在枕骨，再上行到头顶，又沿着前额部下行，结聚在鼻部；再由此分出一支，围绕上眼睑走行，再向下结聚在颧骨；它的背部分支，从腋窝的后外侧，上行结聚在肩髃部；另一条分支，进入到腋窝下方，向上从缺盆处出来，再向上结聚在耳后的完骨处；另一支从缺盆分出，斜向上走行到颧骨部，与从颜面、眼睑下行到颧骨的支筋相合。足太阳经筋发病，可见足小趾和足后跟肿胀且有牵掣样疼痛，腘窝部拘紧挛急，脊柱反张，颈部筋脉拘挛疼痛，肩不能抬举；腋窝处的分支，还可见缺盆中有牵掣样疼痛，不能左右摇摆。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仲春痹。

足少阳经筋，起始于足第四趾，向上结聚在外踝部，再沿胫骨外侧上行，结聚在膝部的外缘；它的一条分支，从外辅骨处分出，向上行到大腿部，在此又分为两支，前面的一支，结聚在伏兔之上，后面的一支，结聚在尾骶部；它的一条直行分支，上行到胁下的空软处及软骨处，再向上在腋前方走行，与胸膺和乳部相联系，向上结聚在缺盆处；它的另一直行支线，向上出于腋部，穿过缺盆，走在足太阳经筋的前面，沿耳后向上绕到额角，交会在头顶上，再向下走到下巴，又转向上结聚在颧部；由此分出一支，结聚在外眼角，成为眼的外维。足少阳经筋发病时，可见足第四趾强滞不适，掣引拘急，并牵引膝部外侧拘急痉挛，膝部不能屈伸自如；腘窝部筋脉拘急，前面牵引大腿外侧疼痛，后面牵引到骶尾骨，向上牵引胁下空软处及软肋部作痛，再向上牵引缺盆、胸侧、乳部、颈部所维系的筋发生拘急。若是从左侧向右侧维络的筋拘急，则右眼不能张开，因为经筋向上经过右额角，并与跷脉并行，而阴阳跻脉、左右经筋在这里互相交叉，左侧的筋维络右侧，所以左侧额角的经筋受伤，会引起右脚不能活动，这就是"维筋相交"。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孟春痹。

足阳明经筋，起始于足次趾、中趾及无名趾，结聚在足背上，从足背的外侧斜向外上行到辅骨，向上结聚在膝外侧，再直行向上结聚在髋关节，又向上沿着胁部联属脊柱；直行的一支，从足背向上沿胫骨，结聚在膝部；由此分出的一支，结聚在外辅骨，与足少阳经筋相合；它的直行分支，沿伏兔上行，结聚在大腿部，并聚会到阴器，再上行到腹部而布散开来，上行到缺盆部结聚，然后向上通过颈部，挟行在口的两旁，并在颧部汇合，向下结聚在鼻，向上与足太阳经筋相合。足太阳经筋网维在上眼睑，足阳明经筋网维在下眼睑；另一条从颧部发出的支筋，从面颊部结聚在耳前。足阳明经筋发病，可见足中趾牵掣胫部肌肉痉挛，足部有跳动及强硬不舒的感觉，大腿前侧伏兔部筋肉拘紧，大腿的前面肿大，疝气，腹部筋脉拘急，向上牵掣到缺盆和面颊部，突然发生口角歪斜，筋脉拘急的一侧，眼睑不能闭合，如有热则筋脉松弛，眼睑不能睁开。面颊部的经筋有寒，就会使肌肉拘急，牵引面颊而导致口角歪斜；有热则筋脉松弛、收缩无力，所以口歪。治疗口角歪斜的方法，是用马脂油涂在拘急一侧的面颊上；再用白酒调和桂末，涂在松弛一侧的面颊上，温通筋脉，再用带钩的桑枝，钩住病人的口角左右调整，使其复位；另外，把桑木炭火放入地坑，坑的深浅以患者取坐位时能烤到面颊部为宜，同时用马脂温熨拘急一侧的面颊；同时，让患者喝一些美酒，吃些美味的烤肉，不能饮酒的也要勉强喝一些，并用手再三地抚摸患处，以舒筋活络。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季春痹。

足太阴经筋，起始于足大趾趾端的内侧，上行结聚在内踝部；它的直行分支，向上结聚在膝内辅骨，沿大腿内侧上行，结聚在大腿前面，会聚在前阴部，再上行到腹部，在脐部结聚，然后沿着腹内上行，结聚在胁肋部，散布在胸中；走行在内侧的一支附着在脊柱两旁。足太阴经筋发病，可见足大趾牵引内踝作痛，筋脉拘急疼痛，膝内辅骨疼痛，大腿内侧牵引外侧作痛，阴器牵掣性拘紧疼痛，并向上牵引脐部及两侧胁肋部作痛，进而牵引胸中及脊内侧作痛。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仲秋痹。

足少阴经筋，起始于足小趾的下方，进入足心，与足太阴经筋并行，再向上斜行在内踝下，结聚在足跟部，与足太阳经筋会合，向上结聚在内辅骨下方，同足太阴经筋向上并行，再向上沿大腿内侧结聚在阴器部，然后沿脊柱挟行在两旁的肌肉，并到达项部，结聚在头后部的枕骨，与足太阳经筋会合。足少阴经筋发病，可见脚下发生经筋拘急，且经筋经过和结聚的部位，都有疼痛和筋脉拘急的证候。并在足少阴经筋，主要有痫证、抽搐和项背反张等病症，病在背侧的不能前俯，在胸腹侧的不能后仰。背为阳，腹为阴，阳病项背部经筋拘急，腰部向后反折，身体不能前俯；阴病腹部经筋拘急，使身体前曲，就不能后仰。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病发生在胸腹部的，不宜针刺，宜用温熨、按摩导引、引用汤药，若本经的经筋发生反折扭曲，且发作次数频繁，病情很重的，往往是不治之症。这种病症叫做孟秋痹。

足厥阴经筋，起始于足大趾的上方，上行结聚在内踝前方，再向上沿胫骨结聚在内辅骨的下面，然后沿大腿内侧上行结聚在阴器部，并联络足三阴及足阳明各经的经筋。足厥阴经筋发病，可见足大趾牵引内踝前部疼痛，内辅骨部疼痛，大腿内侧疼痛转筋，阴器功能丧失；如果房劳过度耗伤了阴精，就会发生阳痿不举；被寒邪所伤就会发生阴器内缩不伸，被热邪所伤就会出现阴器挺长不收，治疗时，应通行肾水，调理足厥阴经之气；治疗疼痛转筋一类的疾病，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季秋痹。

手太阳经筋，起始于手小指的上部，结聚在手腕部，沿前臂内侧上行，结聚在肘内侧肱骨内上髁的后边，用手指弹拨该处的骨头，有酸麻感反映到小指上，再上行结聚在腋窝下；它的分支，向后走在腋窝的后缘，向上绕肩胛部，沿颈部出来并走行在足太阳经筋的前面，结聚在耳后的完骨；它的另一支，由此分出，进入耳中；它的直行部分，从耳上方出来，向下结聚在下巴，再上行，联属外眼角。手太阳经筋发病，可见手小指僵滞不适，并掣引肘内肱骨内上髁后缘疼痛，沿手臂内侧、上至腋下及腋下后侧等部位都疼痛，环绕肩胛部并牵引到颈部疼痛，并感到耳中鸣响疼痛，同时牵引下巴疼痛，眼睛闭合很久才能看清物体。颈部筋脉拘急时，可发生筋瘘、颈部肿大等证。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刺后肿胀不消退的，再改用锐利的针刺治。本经筋的分支，向上走到下牙骨的根部，沿耳朵前方联属到外眼角，另从下巴上行结聚在额角部位，该经筋在疼痛时会使所经过的部位牵引、转筋。治疗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仲夏痹。

手少阳经筋，起始于无名指的指端，上行结聚在腕部，再沿手臂上行，结聚在肘部，向上绕大臂外侧，经过肩部，走向颈部，与手太阳经筋会合。它的颈部分支，在下颌角的部位进入内部，联系舌根；它的另一分支，上行至下颌角根部，沿耳前走行，联属外眼角，向上经过颞部，最终结聚在额角。手少阳经筋发病，可见本经经筋循行部位发生掣引、转筋和舌体卷曲等现象。治疗时，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季夏痹。

手阳明经筋，起始于食指指端，结聚在腕部，沿手臂上行，结聚在肘的外侧，再向上经过大臂外侧，结聚在肩峰部；它的分支，绕过肩胛部，挟在脊柱两侧；它的直行部分，从肩峰部上行到颈部；它的另一分支，由此分出，上行到面颊，结聚在鼻旁颧部；它的直行分支，从颈部向上，从手太阳经筋的前方出来，上行到左额角，散络头部，再下行进入右侧下巴。手阳明经筋发病，可见该经筋所循行的部位掣引转筋疼痛，肩部不能抬举，颈部不能左右转动、顾视。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孟夏痹。

手太阴经筋，起始于手大指的上面，沿大指上行，结聚在手大鱼际的后面，向上在寸口部的外侧走行，再沿手前臂上行，结聚在肘中，再向上经过臂内侧，进入腋下，并从缺盆部出来，结聚在肩峰前方，然后返回，向上结聚在缺盆部，向下走行的一支结聚在胸中，散布通过横膈部，与手厥阴经筋会合，再下行抵达季胁部位。手太阴经筋发病，可见本经筋所循行的部位掣引、转筋、疼痛，严重的，可发展为息贲病，而出现胁肋拘急，上逆吐血。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仲冬痹。

手厥阴经筋，起始于手中指，上行，与手太阴经筋并行，结聚在肘的内侧，向上经过上臂内侧而结聚在腋下，从腋下前后布散，挟两胁分布；它的分支，进入腋窝，散布在胸中，结聚在膈部。手厥阴经筋发病，可见本经筋所循行的部位掣引、转筋，以及胸痛或发展成为气息急迫的息贲病。治疗这一病症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这种病症叫做孟冬痹。

手少阴心经筋，起始于手小指的内侧，沿小指上行，结聚在腕后豆骨处，再向上结聚在肘的内侧，继而上行进入腋窝，与手太阴经筋相交，挟行乳部两侧伏行在乳内，结聚在胸中，沿胸膈下行，联系到脐部。手少阴经筋发病，可见胸内拘急，心下有坚硬物块积伏的伏梁病，并从胸部下到肘部，使肘部如同罗网缠绕而牵引拘急，屈伸不利。手少阴经筋发病，可见本经筋所循行的部位掣引、转筋和疼痛。治疗时，应当用火针，快速进针后立即出针，针刺的次数以疾病痊愈为准，以疼痛部位作为刺取穴位。如果已经发展为伏梁病而出现吐脓血的，属于不可救治的死证。大凡经筋发病，遇寒就会使经筋痉挛拘急、向后反折，遇热就会使经筋松弛痿软、不能收缩，甚至出现阴茎痿软不举。背属阳，腹属阴，背部经筋挛急，脊背就会向后反张；腹部经筋挛急，身体就会向前弯曲而不能伸直。火针的刺法，是用来治疗因感受寒邪而经筋挛急的，如果感受热邪，就会发生筋脉弛缓痿软、不能收缩的病症，就不能用火针治疗了。这种病症叫做季冬痹。

足阳明经筋和手太阳经筋，发生痉挛拘急，会出现口眼歪斜，眼角拘急而突然不能正常地看东西，治疗这些病症，都应采用上述的火针劫刺法。

解说

经筋，即肌腱，对我们人体的生命运动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意义，它具有连缀四肢百骸，维络全身的功能，有利于关节的屈伸活动和保持人体正常的运动功能，并能对周身各部分的组织脏器起着保护作用。

"伤筋动骨一百天"，造成伤筋的病因有：外来暴力猛烈撞击，重物挫伤，不慎跌仆，强力扭转等，我们应尽量加以避免。急性伤筋如果不进行及时有效地治疗，很容易转变为慢性伤筋，而较难治愈。因此，如果伤筋骨，一定要及时就医。为方便大家诊断，现介绍一些伤筋的诊断知识：

诊断要点：伤筋的主要症状是疼痛、瘀肿和功能障碍。

早期：疼痛剧烈，局部迅速肿胀，在2-3天内瘀聚凝结，功能障碍。

中期：受伤3-4天后，瘀血渐化，肿胀开始消退，瘀斑转为青紫，皮肤温热，疼痛渐减；至伤后10-14天，伤筋轻者，可康复；伤筋重者，肿胀消退也较显著，疼痛明显减轻，功能部分恢复。

后期：重症伤筋两周后，瘀肿大部分消退，瘀斑转为黄褐色，疼痛渐不明显，功能轻度障碍。这些残余症状，约经3-5周，症状全部消失，功能亦可恢复。少数患者恢复期长，或余肿残存，或硬结如块，疼痛隐约，动作欠利，迁延日久可转化为慢性伤筋。

另外，自己可配合按、摩、推、拿、揉、捏、擦、滚等推拿手法进行辅助治疗，以缓解疼痛。

[]{#chapter_104.xhtml}

骨度第十四

原文

黄帝问于伯高曰：脉度[1]言经脉之长短，何以立之？伯高曰：先度[2]其骨节之大小、广狭、长短，而脉度定矣。

黄帝曰：愿闻众人[3]之度。人长七尺五寸者，其骨节之大小长短各几何？伯高曰：头之大骨围[4]，二尺六寸，胸围[5]四尺五寸，腰围[6]四尺二寸；发所覆者，颅至项[7]尺二寸；发以下至颐[8]，长一尺，君子终折[9]。

结喉[10]以下至缺盆中，长四寸。缺盆以下至

[11]，长九寸，过则肺大，不满则肺小。

以下至天枢[12]，长八寸，过则胃大，不及则胃小。天枢以下至横骨[13]，长六寸半，过则回肠广长，不满则狭短。横骨，长六寸半。横骨上廉以下至内辅[14]之上廉，长一尺八寸。内辅之上廉以下至下廉，长三寸半。内辅下廉，下至内踝，长一尺三寸。内踝以下至地，长三寸。膝腘以下至跗属[15]，长一尺六寸。跗属以下至地，长三寸。故骨围大则太过，小则不及。

角以下至柱骨[16]，长一尺。行腋中不见者[17]，长四寸。腋以下至季胁[18]，长一尺二寸。季胁以下至髀枢[19]，长六寸。髀枢以下至膝中，长一尺九寸。膝以下至外踝，长一尺六寸。外踝以下至京骨[20]，长三寸。京骨以下至地，长一寸。

耳后当完骨[21]者，广九寸。耳前当耳门[22]者，广一尺三寸。两颧之间，相去七寸。两乳之间，广九寸半。两髀之间，广六寸半。

足长一尺二寸，广四寸半。肩至肘，长一尺七寸。肘至腕，长一尺二寸半。腕至中指本节[23]，长四寸。本节至其末，长四寸半。

项发以下至背骨[24]，长二寸半，膂骨[25]以下至尾骶，二十一节，长三尺，上节长一寸四分分之一[26]，奇分在下[27]，故上七节至于膂骨，九寸八分分之七。此众人骨之度也，所以立经脉之长短也。

是故视其经脉之在于身也，其见浮而坚，其见明而大者，多血；细而沉者，多气也。

注释

[1] 脉度：经脉的尺度。此指《灵枢·脉度》篇。

[2] 度：音"夺"，测量、度量。

[3] 众人：大多数人，此指正常人、一般人。

[4] 头之大骨围：即头围，指从耳尖向前平眉、向后平枕骨横围一周的长度。

[5] 胸围：指与乳头平齐，绕胸背一周的长度。

[6] 腰围：指与脐平齐，绕腹腰一周的长度。

[7]
颅至项：指从前额发际到后项发际的距离。颅，额颅，此指前发际；项，后项，此指后发际。

[8] 颐：下巴。

[9]
君子终折：君子，此指五官端正、匀称的人；终折，据文献记载，作"参折"讲，即三折，把面分三份，前发际到眉中、眉中到鼻尖、鼻尖到下巴尖，三份长度相等，称为五官匀称、端正。

[10] 结喉：前颈中部喉头突起处。

[11]

：音同"河于"，指胸骨剑突。

[12] 天枢：穴名，位于与脐平齐旁开二寸处，左右各一。此指脐中。

[13] 横骨：耻骨。

[14]
内辅：即内辅骨，指膝旁由股骨下端的内上髁和胫骨上端的内侧髁组成的骨突。

[15] 跗属：指足背的前后部位。

[16] 柱骨：即锁骨。

[17] 行腋中不见者：指从颈根下锁骨到腋横纹头隐伏不见的地方。

[18] 季胁：相当于侧胸第11、12肋软骨部分。

[19] 髀枢：指髋关节，此指髋臼，即髋关节外侧凹陷处。髀，股骨。

[20] 京骨：足外侧第五跖骨底的部分。

[21] 完骨：即颞骨乳突。

[22] 耳门：即耳屏，外耳孔道前的小瓣。

[23] 本节：手的掌指关节或足的跖趾关节，均称本节。

[24] 背骨：指第一胸椎棘突。

[25] 膂骨：又名杼骨。指第一胸椎棘突。

[26] 分之一：一分的十分之一，即一厘。

[27]
奇分在下：奇，剩余的数；分，分配，平均计算；在下，指第七胸椎以下。古人将膂骨至尾骶的21节分为上、中、下三个七节，第一到第七胸椎为上七节。21节总长三尺，减去上七节的长度，剩余的长度由中、下十四节平分，所以说奇分在下。

译文

黄帝向伯高问道：《脉度》篇中所说的经脉的长短，是怎样确定的呢？伯高回答说：先测量出人体各骨节的大小、宽窄、长短，然后经脉的长度就可以确定了。

黄帝说：我想听听一般人的骨度状况。比如一个身高为七尺五寸的人，他各个骨节的大小、长短分别是多少呢？伯高说：头围是二尺六寸，胸围是四尺五寸，腰围是四尺二寸；头发覆盖的部分，从前额发际到后项发际是一尺二寸；从前发际到下巴中点是一尺，五官匀称、端正的人，面部上、中、下三段的长度相等。

从结喉下到两锁骨上窝中点（天突穴），长四寸。从两锁骨上窝中点向下到胸骨剑突处，长九寸，超过九寸的肺脏偏大，不足九寸的肺脏偏小。从胸骨剑突向下到脐中，长八寸，超过八寸的胃偏大，不满八寸的胃偏小。从脐下到耻骨联合，长六寸半，超过六寸半的大肠偏粗偏长，不满六寸半的大肠偏细偏短。耻骨的长度是六寸半。从耻骨联合的上缘向下到内辅骨的上缘，长一尺八寸。内辅骨的上缘至下缘，长三寸半。从内辅骨的下缘向下到内踝骨，长一尺三寸。从内踝骨向下到足底，长三寸。从膝腘窝向下到足背，长一尺六寸。从足背向下到足底，长三寸。所以骨围大的，骨节也粗大，骨围小的，骨节也细小。

从额角向下到锁骨，长一尺。从颈根下锁骨到腋横纹头隐伏之处，长四寸。从腋窝向下到季胁部的软肋，长一尺二寸。从软肋向下到髋关节的髋臼，长六寸。从髋臼向下到膝中点，长一尺九。从膝向下到外踝骨，长一尺六寸，从外踝骨向下到京骨，长三寸，从京骨向下到足底，长一寸。

耳后两完骨之间，长九寸。耳前两耳门之间，长一尺三寸。两颧骨之间，相距七寸。两乳头之间，长九寸半。两股骨之间，长六寸半。

脚的长度是一尺二寸，宽度是四寸半。从肩关节到肘关节，长一尺七寸。从肘关节到腕关节，长一尺二寸半。从腕关节至中指的掌指关节，长四寸。从中指的掌指关节到指端，长四寸半。

从项部后发际向下到第一胸椎棘突，长三寸半，从第一胸椎棘突向下到尾骶骨，共二十一椎，总长度是三尺，上部七个胸椎每节长一寸四分一厘，中、下部各节平均计算余下的长度，所以，上部七节共长九寸八分七厘。这就是一般人的骨度状况，可以根据这个标准确定经脉的长短。因此，观察人体经脉时，如果在体表呈现为肤浅而坚实或明显粗大的，是多血的经脉；细小而深伏在里的，是多气的经脉。

解说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自己的健康越来越重视，家庭保健按摩日益成为一种时尚。普通人掌握一定的经络腧穴知识，可以随时随地根据需要揉压按摩，既简单，又有效。

要使按摩有疗效，取穴的准确度是关键。为了使家庭保健按摩取得更好的疗效，达到取穴准确，这就要求我们掌握好经络腧穴的入门课程，即骨度分寸法。骨度分寸法是指以体表骨节为主要标志测量周身各部的大小、长短，并依其尺寸按比例折算作为定穴的标准，用以确定腧穴位置的方法。明确了取穴标准，也就能更准确地取到穴位，再进行推拿按摩操作时也就能起到更大的保健作用。现总结如下：

[]{#chapter_105.xhtml}

五十营第十五

原文

黄帝曰：余愿闻五十营奈何？岐伯答曰：天周二十八宿[2]，宿三十六分；人气行一周[3]，千八分[4]，日行[5]二十八宿，人经脉上下左右前后二十八脉[6]，周身十六丈二尺，以应二十八宿，漏水下百刻[7]，以分昼夜。故人一呼脉再动，气行三寸；一吸脉亦再动，气行三寸；呼吸定息[8]，气行六寸。十息，气行六尺，日行二分[9]。二百七十息，气行十六丈二尺，气行交通于中，一周于身，下水二刻，日行二十五分[10]。五百四十息，气行再周于身，下水四刻，日行四十分。二千七百息，气行十周于身，下水二十刻，日行五宿二十分。一万三千五百息，气行五十营于身，水下百刻，日行二十八宿，漏水皆尽脉终[11]矣。所谓交通者，并行一数也。故五十营备，得尽天地之寿[12]矣，凡行八百一十丈也。

注释

[1]
五十营：营气在人体经脉中的运行周数，一昼夜共五十周次，因此称为五十营。

[2]
天周二十八宿：天周，应该作"周天"，指眼睛所能看到的天空大圆周；宿，音"秀"，指群星停留的地方；二十八宿，古代天文学，人们为了观测星空天象，在天空中选取了二十八组恒星，作为观测时的标志，称为二十八宿，周天四方各有七宿。

[3]
人气行一周：天体运转一周天为一昼夜，营气运行五十周。一周，即一周天。

[4] 千八分：一千零八分。每宿相距三十六分，二十八宿共计一千零八分。

[5]
日行：古时为"地心说"，认为太阳绕地球转，因此称作日行，即太阳在周天的运行。

[6]
二十八脉：手足十二经左右各一条，共二十四脉，再加上任脉、督脉、阴蹻、阳蹻各一，共计二十八脉。

[7] 漏水下百刻：古代用铜壶滴漏计时的方法。一昼夜恰好漏水一百刻。

[8] 呼吸定息：一呼一吸称为一息。

[9]
日行二分：据文献记载及上下文意思，在"气行六尺"和"日行二分"之间需补"二十七息，气行一丈六尺二寸"十二字。

[10] 二十五分：通过计算，应当为"二十分有奇"，即二十分有余。

[11] 脉终：营气在二十八脉中已经运行五十周。

[12] 天地之寿：天地所赋予的自然寿命，形容长寿。

译文

黄帝说：我想听你讲讲经气（营气）在体内运行五十周的状况。岐伯回答说：周天有二十八星宿，相邻星宿之间相距的度数是三十六分。人体的经气一昼夜运行五十周，共计一千零八分。在一昼夜中太阳的运行周历了二十八星宿，经脉分布在人体的上下、左右、前后，共二十八条，全身经脉的总长度是十六丈二尺，与周天的二十八星宿相对应。用铜壶滴漏计时，以水下注一百刻为标准来划分昼夜。因此，人呼气一次，脉搏跳动两次，营气在脉中运行三寸；吸气一次，脉搏也跳动两次，营气在脉中又运行三寸；一呼一吸叫做一息，营气在脉中共运行六寸。十息，营气在脉中运行六尺；二十七息，营气在脉中运行一丈六尺二，太阳在周天运行二分。二百七十息，营气在脉中运行十六丈二尺，此时，营气在体内上下运行，交流贯通二十八脉，绕全身运行一周，铜壶漏水下注二刻，太阳在周天运行约二十分。五百四十息，营气在体内循环两周，铜壶漏水下注四刻，太阳在周天运行约四十分。二千七百息，营气在体内循环十周，铜壶漏水下注二十刻，太阳在周天运行约五宿零二十分。一万三千五百息，营气在体内循环五十周，铜壶漏水下注一百刻，太阳在周天运行二十八星宿完毕，铜壶里的水也滴干漏尽，营气运行全身经脉五十周次结束。前面所说的相互交流贯通，是指营气在二十八脉中运行一周。因此，如果营气保持每日昼夜不息，循环往复地正常运行五十周，共计八百一十丈，人们就能够享尽天地所赋予的寿数了。

解说

天人相应的整体观念一直被人们所推崇，人体经脉上与天星的度数相符合，下与漏水的刻数相对应，人体与自然界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应该亲近大自然，融自己于大自然当中，细细品味自然界带给我们的美妙，并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身边的环境，这样，才能达到天人合一，身心才能健康愉快。

"故五十营备，得尽天地之寿矣。"人体营气如果能够经常保持一昼夜运行五十周的话，我们便可身体健康无病活到天赋的年龄了。营气运行周数的或多或少与呼吸有着密切联系，因此，我们应该时刻细细感受自己呼吸的变化，如出现呼吸过快、过慢或时快时慢等现象，应该及时进行治疗。只有保持呼吸均匀、顺畅，我们才能做到"五十营备，得尽天地之寿"。

[]{#chapter_106.xhtml}

营气第十六

原文

黄帝曰：营气之道[1]，内[2]谷为宝。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专[3]者，行于经隧[4]，常营无已，终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故气从太阴出注[5]手阳明，上行注足阳明，下行至跗上，注大指间，与太阴合；上行抵髀[6]，从脾注心中；循手少阴，出腋下臂，注小指，合手太阳；上行乘腋，出

[7]内，注目内眦，上巅，下项，合足太阳；循脊，下尻[8]，下行注小指之端，循足心，注足少阴；上行注肾，从肾注心外，散于胸中；循心主脉，出腋，下臂，出两筋之间，入掌中，出中指之端，还注小指次指之端，合手少阳；上行注膻中，散于三焦，从三焦注胆，出胁，注足少阳；下行至跗上，复从跗注大指间，合足厥阴；上行至肝，从肝上注肺；上循喉咙，入颃颡[9]之窍，究[10]于畜门[11]。其支别者，上额，循巅，下项中，循脊，入骶，是督脉也；络阴器，上过毛中，入脐中，上循腹里，入缺盆，下注肺中，复出太阴。此营气之所行也，逆顺之常也。

注释

[1]
营气之道：营气生化、运行的规律。营气，由水谷精气所化生的精气之一，可进入脉道中，化生血液、营养全身；道，规律。

[2] 内：通"纳"，受纳。

[3] 精专：水谷精微中精纯而柔和的精华部分。

[4]
经隧：气血运行的道路，即经脉。因位置较深，隐藏在里面而看不见，因此称为经隧。

[5] 注：灌注、流注、传输。

[6]
髀：音"必"，指大腿外侧，据经脉循行规律，脾经的循行经大腿内侧，而不经过外侧，因此认为应该改作"脾"。

[7]

：音"拙"，颧部上方眼睛下方的部位。

[8] 尻：骶尾骨的通称。

[9]
颃颡：音同"航嗓"，即鼻的内窍。在喉头以上到鼻后窍之间，相当于鼻咽部。

[10] 究：终止。

[11] 畜门：指鼻的外孔道。畜，作"嗅"。

译文

黄帝说：营气生化、运行的规律，以受纳饮食水谷最为重要。食物进入胃中，所化生的水谷精气上传到肺脏，并通过肺的宣发作用，流溢到体内而营养五脏六腑，布散到体外而濡养四肢百骸。而水谷精微中的精华物质（营气）就会输注到人体经脉的通路，流动不息，人体受纳水谷滋养全身的过程就这样终而复始的循环，如同天地日月不停运转的自然规律一样。营气的运行，首先从手太阴肺经发出，流注到手阳明大肠经，沿大肠经上行，在面部注入足阳明胃经，再沿胃经下行到达足背，流注于足大趾间，与足太阴脾经会合；然后沿脾经上行到达脾脏，从脾注入心中；而后沿手少阴心经从腋窝出来，沿手臂外侧向下注入小指端，与手太阳小肠经会合；然后沿小肠经上行，越过腋窝，从眼眶下部位的内侧出来，流注到内眼角，再上行至头顶，又下行到颈项部，与足太阳膀胱经会合；然后沿着脊柱下行到达骶尾部，再向下流注到足小趾末端，又沿着脚心注入足少阴肾经；然后沿肾经上行注入肾脏，再从肾脏注入心包络中，并向外布散胸中；然后沿着手厥阴心包经从腋窝出来，并沿着手臂下行，从小臂桡侧的腕屈肌腱与掌长肌腱之间出来，流注到手掌中，到达中指的指端，又回流到无名指的指端，与手少阳三焦经会合；然后上行注入两乳正中的膻中，并布散到上、中、下三焦，再从三焦注入胆，并从胁肋部出来，注入足少阳胆经；然后下行到足背，又从足背注入足大趾间，与足厥阴肝经会合；然后沿着肝经上行到肝脏，再从肝上行注入肺脏；然后向上沿着喉咙，进入鼻的内窍，并终止于鼻的外孔道。它的支脉，由鼻窍上行到额部，沿着头顶向下到达后项部，再沿脊柱下行进入腰骶部，这正是督脉的循行路线；继而向前网络阴器，再上行经过阴毛中间，进入肚脐中，再沿着腹内正中线上行，进入锁骨上窝，而后向下流注到肺脏，再次从手太阴肺经发出，开始下一个循环。这就是营气的循行路线，是气血逆顺循行的正常规律。

解说

"营气之道，内谷为宝"，营气生化、运行的规律，以受纳饮食水谷最为重要。营气来源于水谷，由脾胃水谷精微所化生，为水谷精微中最精纯柔和的部分，具有化生血液，内养五脏六腑，外濡四肢百合的重要作用。因此，营气的正常运行对我们的健康尤为重要，"内谷为宝"，这就要求我们一定要注意日常饮食，保护好我们的脾胃，在此提出以下建议：

1.饮食宜清淡，忌酸苦甘辛咸五味过重的食物，以避免刺激肠胃；

2.宜食易消化的食物，如瓜果蔬菜，忌肥甘厚腻等不易消化的食物，以减轻脾胃消化的负担；

3.应该注意营养均衡，各种食物搭配食用，以利于精微物质的生成；

4.暴饮暴食，宜规律饮食，以避免肠胃功能紊乱；

5.应该注意饮食卫生。

"脾胃乃后天之本"，只有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保护好脾胃，水谷精微才得以化生，营气才有源可生，脏腑才能正常活动，全身的肌肉、筋骨、关节才能健壮有力，活动自如。

[]{#chapter_107.xhtml}

脉度第十七

原文

黄帝曰：愿闻脉度[1]。岐伯答曰：手之六阳，从手至头，长五尺，五六三丈。手之六阴，从手至胸中，三尺五寸，三六一丈八尺，五六三尺，合二丈一尺。足之六阳，从足上至头，八尺，六八四丈八尺。足之六阴，从足至胸中，六尺五寸，六六三丈六尺，五六三尺，合三丈九尺。蹻脉从足至目，七尺五寸，二七一丈四尺，二五一尺，合一丈五尺。督脉、任脉，各四尺五寸，二四八尺，二五一尺，合九尺。凡都合一十六丈二尺，此气之大经隧也。

经脉为里，支而横者为络，络之别者为孙。盛而血者疾诛之，盛者泻之，虚者饮药以补之。五藏常内阅[2]于上七窍[3]也。故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臭香矣；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4]矣；肝气通于目，肝和则目能辨五色[5]矣；脾气通于口，脾和则口能知五谷[6]矣；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7]矣。五脏不和，则七窍不通；六腑不和则留为痈。故邪在腑则阳脉不和，阳脉不和则气留之，气留之则阳气盛矣。阳气太盛，则阴不利，阴脉不利则血留之，血留之则阴气盛矣。阴气太盛则阳气不能荣[8]也，故曰关[9]。阳气太盛，则阴气弗能荣也，故曰格[10]。阴阳俱盛，不得相荣，故曰关格[11]。关格者，不得尽期而死也。

黄帝曰：蹻脉安起安止，何气荣水？岐伯答曰：蹻脉者，少阴之别，起于然骨之后[12]。上内踝之上，直上循阴股，入阴，上循胸里，入缺盆，上出人迎[13]之前，入頄[14]，属目内眦，合于太阳、阳蹻而上行，气并相还，则为濡目，气不荣，则目不合。

黄帝曰：气独行五脏，不荣六腑，何也？岐伯答曰：气之不得无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不休，故阴脉荣其脏，阳脉荣其腑，如环之无端，莫知其纪，终而复始。其流溢之气，内溉脏腑，外濡腠理。

黄帝曰：蹻脉有阴阳，何脉当其数[15]？岐伯曰：男子数其阳，女子数其阴，当数者为经，其不当数者为络也。

注释

[1] 脉度：经脉的长短尺度。

[2] 阅：通达。

[3] 七窍：头面部口眼耳鼻七窍。

[4] 五味：酸、苦、甘、辛、咸五种味道，这里泛指各种味道。

[5] 五色：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这里泛指各种颜色。

[6]
五谷：秔米（粳米）、麻（芝麻）、大豆、小麦、黄黍（玉米）五种粮食，这里泛指各种粮食。

[7]
五音：古代乐理中的五个音阶，即角、徵、宫、商、羽，这里泛指各种声音。

[8] 荣：通"营"，营运。

[9] 关：阴气盛极，阳气不能进入体内与阴气相交接。关，闭塞。

[10] 格：阳气亢盛到极点，阴气不能外出与阳气相交接。格，阻隔。

[11]
关格：阴阳都亢盛，脏腑同时发病，而表里内外失去正常的相互依存关系。

[12]
然骨之后：照海穴，位于足内踝下缘的凹陷处。然骨，穴名，位于足舟骨粗隆下缘凹陷处。二穴均属足少阴肾经。

[13] 人迎：穴名，属足阳明胃经，位于颈部喉结两旁一寸半的地方。

[14] 頄：音"魁"，颧骨。

[15] 当其数：相当于前面所说的跷脉长度的数值。

译文

黄帝说：我想了解一下经脉的长度。岐伯回答说：手的六条阳经，从手到头，每条经脉长五尺，六条共计三丈长。手的六条阴经，从手到胸中，每条经脉长三尺五寸，三六为一丈八尺，五六为三尺，六条共计二丈一尺长。足的六条阳经，从足向上到头，每条经脉长八尺，六条经共计四丈八尺长。足的六条阴经，从足到胸中，每条经脉长六尺五寸，六六为三丈六尺，五六为三尺，六条共计三丈九尺长。两条跷脉，从足到眼睛，每条跷脉长七尺五寸，二七为一丈四尺，二五为一尺，两条共计一丈五尺长。督脉、任脉各长四尺五寸，二四为八尺，二五为一尺，两条合计为九尺长。综合上述二十八条经脉，总计长度为一十六丈二尺，这些都是气血循行较大的经脉通路。

经脉大多在体内深部，由经脉分支出来并横行联络的是络脉，别出络脉的细小脉络是孙络。孙络充盛而有瘀血的，应该立即用放血等方法祛除，邪气亢盛的用泻法泄除，正气亏虚的服用药物来调补。五脏的精气常常由内外达而上通到头面的七窍。所以，肺气通达到鼻窍，肺气调和，鼻子就能闻到各种气味；心气通达到舌窍，心气调和，舌头就能辨别各种味道；肝气通达到眼窍，肝气调和，眼睛就能辨别各种颜色；脾气通达到口窍，脾气调和，口就能辨别各种谷物；肾气通达到耳窍，肾气调和，耳朵就能听到各种声音。五脏的功能失于调和，就会导致七窍阻塞不通；六腑的功能失于调和，邪气就会郁滞而发生痈疽。因此，如果邪气停留在六腑，属阳的经脉就会失去调和通畅，阳脉失于调和通畅，邪气就会发生停留阻滞，邪气留滞，就会导致阳气偏盛。阳气过分偏盛，就会导致属阴的经脉失去调和通利，阴脉失于调和通利，就会导致血流停滞瘀积，血流停滞瘀积，就会导致阴气偏盛。阴气过分偏盛，就会导致阳气不能营运入内与阴气相交，所以叫做关。阳气过分偏盛，就会导致阴气不能营运外出与阳气相交，所以叫做格。阴阳二气都过分偏盛，不能阴阳调和、彼此营运相交，所以叫做关格。出现"关格"的病人，往往不能尽享天年而会早早死亡。

黄帝说：跷脉的循行，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终止？它又是受哪一条经的经气濡养而营运不止呢？岐伯回答说：阴跷脉是足少阴肾经别行的分支，起始于然骨后面的照海穴，向上经过足内踝的上方，直行向上沿大腿内侧进入前阴，再沿着胸部的深处上行，进入缺盆，再上行并从人迎穴的前方出来，进入颧骨部，连属内眼角，与足太阳膀胱经、阳跷脉会合并继续上行，阴、阳跷脉的经气合并往来，可以濡润眼睛，如果阴跷脉的脉气不能荣养，就会出现眼睛不能闭合的现象。

黄帝说：阴跷的脉气只运行在五脏，而没有营运到六腑，这是为什么呢？岐伯回答说：脏气的运行是不能停息的，就像水的流动、日月的运行一样，永无休止。所以阴跷脉营运到五脏，阳跷脉营运到六腑，它们的运行如同圆环一样，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也无法知道它的流转次数，如此周而复始地循环着。跷脉流溢出来的经气，在内灌溉营养五脏六腑，在外濡养肌表皮肤。

黄帝说：跷脉有阴阳之分，应当用哪一条来计算它的长度呢？岐伯回答说：男子只计算他阳跷脉的长度；女子只计算她阴跷脉的长度。其中，用来计算长度的，为经脉；没有用来计算的，为络脉。

解说

"五藏常内阅于上七窍也。"人体内的五脏调和与否，均可通过诊察外在的七窍变化而清楚地知道。如果五脏的精气充足、调和，并外达到面部七窍，人的眼耳口鼻就能发挥其正常的功能。如果五脏的精气虚衰、阻滞，不能外达七窍，眼耳口鼻就会发生功能异常。

所以，如果感觉眼、耳、口、鼻七窍不适，便可初步断定身体发生病变的脏器，并可结合之前学习的经络知识，通过按压该病变脏所属经络的穴位缓解病症。为方便大家掌握自我保健知识，现总结五脏和七窍的对应关系如下：

[]{#chapter_108.xhtml}

营卫生会第十八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人焉[1]受气？阴阳[2]焉会？何气为营？何气为卫？营安从生？卫于焉会？老壮不同气，阴阳异位，愿闻其会。岐伯答曰：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度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端。卫气行于阴二十五度，行于阳二十五度，分为昼夜，故气至阳而起，至阴而止。故曰日中而阳陇[3]，为重阳[4]，夜半[5]而阴陇为重阴[6]。故太阴主内[7]，太阳主外[8]，各行二十五度分为昼夜。夜半为阴陇，夜半后而为阴衰，平旦[9]阴尽而阳受气矣。日中[10]而阳陇，日西而阳衰，日入[11]阳尽而阴受气矣。夜半而大会，万民皆卧，命曰合阴，平旦阴尽而阳受气，如是无己，与天地同纪。

黄帝曰：老人之不夜瞑[12]者，何气使然？少壮之人，不昼瞑者，何气使然？岐伯答曰：壮者之气血盛，其肌肉滑，气道通，营卫之行不失其常，故昼精[13]而夜瞑。老者之气血衰，其肌肉枯，气道涩，五脏之气相搏[14]，其营气衰少而卫气内伐[15]，故昼不精，夜不瞑。

黄帝曰：愿闻营卫之所行，皆何道从来？岐伯答曰：营出中焦，卫出下焦。黄帝曰：愿闻三焦之所出。岐伯答曰：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16]以上，贯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阴之分[17]而行，还至阳明，上至舌，下足阳明，常与营俱行于阳二十五度，行于阴亦二十五度，一周也。故五十度而复大会于手太阴矣。

黄帝曰：人有热，饮食下胃，其气未定[18]，汗则出，或出于面，或出于背，或出于身半[19]，其不循卫气之道而出，何也？岐伯曰：此外伤于风，内开腠理，毛蒸理泄[20]，卫气走之，固不得循其道，此气慓悍滑疾，见开而出，故不得从其道，故命曰漏泄[21]。

黄帝曰：愿闻中焦之所出。岐伯答曰：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以奉[22]生身，莫贵于此，故独得行于经隧，命曰营气。

黄帝曰：夫血之与气，异名同类。何谓也？岐伯答曰：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23]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故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故人生有两死而无两生[24]。

黄帝曰：愿闻下焦之所出。岐伯答曰：下焦者，别回肠[25]，注于膀胱，而渗入焉；故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肠而成下焦，渗而俱下，济泌别汁[26]，循下焦而渗入膀胱焉。

黄帝曰：人饮酒，酒亦入胃，谷未熟，而小便独先下，何也？岐伯答曰：酒者，熟谷之液也。其气悍[27]以清，故后谷而入，先谷而液出焉。黄帝曰：善。余闻上焦如雾[28]，中焦如沤[29]，下焦如渎[30]，此之谓也。

注释

[1] 焉：兼词，在哪里。

[2] 阴阳：此指营卫。

[3] 陇：通"隆"，极盛的意思。

[4] 重阳：中午阳气最强盛，是阳中之阳，故称重阳。

[5] 夜半：指子时，即23点至次日1点。

[6] 重阴：夜半时阴气最强盛，是阴中之阴，故称重阴。

[7] 太阴主内：太阴，指手太阴肺经；内，指营气。

[8] 太阳主外：太阳，指足太阳膀胱经。外，指卫气。

[9] 平旦：指寅时，即凌晨3点至5点。

[10] 日中：指午时，即11点到13点。

[11] 日入：指酉时，即17点到19点。

[12] 瞑：闭眼，指睡觉。

[13] 精：此指精力充沛。

[14] 相搏：相互搏击，不相协调。

[15] 内伐：争取补给，即争伐。

[16] 咽：此指食道。

[17] 太阴之分：太阴，指手太阴肺经；分，范围。

[18] 其气未定：指饮食物还没有化生为水谷精气。

[19] 身半：指腰部。

[20] 毛蒸理泄：毛蒸，指皮毛为风热邪气所蒸腾；理泄，腠理开泄。

[21]
漏泄：皮毛腠理为风邪所伤，卫气不能固卫体表，汗水大量外泄如同漏水。

[22] 奉：奉养，此引申为濡养。

[23]
神气：水谷精微必须经过心的作用，才能赤化而成为血，因心主神志，所以说血是神气。

[24]
有两死而无两生：有两死，指人体血液耗伤过度（夺血）会死亡，出汗过多（夺汗）也会导致死亡；无两生，指没有夺汗或夺血后而能生存的。

[25] 回肠：指大肠的上段。

[26] 济泌别汁：济泌，过滤；别汁，指使水之清者与浊者分别开来。

[27] 悍：剽悍。

[28]
上焦如雾：指上焦心肺宣发布散精气，就像雾露一样，轻清弥漫，灌溉全身。

[29]
中焦如沤：指中焦脾胃消化腐熟水谷，就像用水沤浸食物一样。沤，指用水长时间地浸泡物质。

[30]
下焦如渎：指下焦肾、膀胱、大肠就像沟渠一样，不断地将水液和糟粕排出体外。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人体是在哪里禀受精气的？营卫阴阳二气是在哪里交会的？什么气为营气？什么气为卫气？营气从哪里产生？卫气在哪里与营气交会？老年人和壮年人气的盛衰不相同，营卫阴阳二气的运行部位也不同，我想听听它们是怎样交会的。岐伯回答说：人体的精气是由饮食水谷产生的，水谷进入胃中，化生为水谷精气，水谷精气传注到肺，经过肺气的输布，五脏六腑都能禀受到水谷精气。水谷精气中清轻而富有营养的为营气，重浊而剽悍的为卫气，营气循行在经脉中，卫气运行在经脉外，营运周流全身而不停止，一昼夜各自循行全身五十周次，然后会合一次，如此，阴阳表里内外循环运行，相互贯通，如同圆环一样无始无终。卫气夜间在阴分循行二十五周，白天在阳分循行二十五周，以此来划分昼夜。所以，卫气循行在阳分时，人便醒来开始活动，循行在阴分时，人就停止活动而睡眠。所以，白天属阳，中午时阳气最强盛，称为重阳；黑夜属阴，夜半时阴气最强盛，称为重阴。营气运行在经脉中，开始于手太阴肺经又终止于手太阴肺经，所以说太阴主内；卫气运行在经脉外，开始于足太阳膀胱经又终止于足太阳膀胱经，所以说太阳主外。营气周流十二经，昼夜各二十五周次，卫气昼行于阳分，夜行于阴分，也各二十五周次，从而分为白天和黑夜。夜半是阴气最强盛的时候，夜半以后阴气就渐渐衰减，到黎明时阴气衰尽，而阳气开始禀受精气而逐渐强盛。中午是阳气最强盛的时候，夕阳西下时阳气渐渐衰减，黄昏时阳气衰尽，而阴气逐渐强盛。夜半时，营气和卫气都在阴经运行而相互交会，这时人们都已经入睡，因此称为合阴。到黎明的时候阴气衰尽，而阳气又开始禀受精气而逐渐强盛，如此日夜循环往复，永不停止，而和天地日月的运转规律保持一致。

黄帝说：老年人在夜里睡眠不安，是什么气造成的？年轻人白天精力充沛，又是什么气造成的呢？岐伯回答说：年轻人的气血旺盛，肌肉滑利，气道通畅，营气和卫气能正常运行，因此白天能精力充沛，夜间睡眠安稳。而老年人气血衰弱，肌肉枯槁，气道涩滞不通，五脏的精气不能相互沟通协调，营气衰少，卫气内扰，营卫失调，所以白天精力不充沛，夜间难以入睡。

黄帝说：我想听听营气和卫气的运行，它们都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岐伯回答说：营气出自于中焦，卫气出自于上焦。黄帝说：我想听听上、中、下三焦之气是从什么地方发出，又是如何运行的。岐伯回答说：上焦之气从胃上口贲门发出来后，与食道并行向上，穿过横膈膜，并布散在胸中，再横行走到腋下，沿手太阴肺经下行到手，并返回到手阳明大肠，然后上行到舌，又向下注入足阳明胃经。上焦之气常与营气同时运行，白天运行周身二十五度，夜间也运行周身二十五度，一个昼夜是一个循环，循环五十度之后，又会合在手太阴肺经，为一周。

黄帝说：有的人刚刚吃下很热的食物，还没有化生为水谷精气，就出汗了，有的是面部出汗，有的是背部出汗，有的是腰部出汗，汗水都不沿着卫气的循行路线出来，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这是因为体表受风邪伤害，体内又受热食物的熏蒸而导致腠理开泄，毛孔张大而汗液外泄，卫气也随汗液流出，也就不能沿着它的循行路线运行了。卫气的性质剽悍滑利，行走迅速，遇到开放的孔道就会流泻出来，所以就不能沿原来的路线循行，这种现象叫做漏泄。

黄帝说：我想听听中焦之气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岐伯回答说：中焦也是始发于胃，在上焦的下面，中焦所禀受的水谷精气，经过排泌糟粕、蒸腾津液，化生成精微物质，向上注入肺脉，并化生为血液，以濡养全身，人体没有比它更宝贵的物质了，因此，唯独它能够在十二经脉中通行，命名为营气。

黄帝说：血和气，虽然名称不同，但是属同一类物质，为什么这样说呢？岐伯回答说：营气和卫气都是由水谷精气所化生，血是神气的物质基础，也由水谷精气所化生，所以血与气，虽然名称不同，实质上却是同一类物质。因此，血液耗伤过度的人，汗液衰少；出汗过多的人，血液衰少，所以人若发生夺血或夺汗，二者都可导致死亡，而没有在发生夺血、夺汗之后仍能生存的。

黄帝说：我想听听下焦之气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岐伯回答说：下焦之气在大肠别行分出，将水液渗注到膀胱；所以饮食水谷进入人体，一般先贮存在胃中，经脾胃运化之后，形成的糟粕全部向下输送到大肠，从而形成下焦，同时水液也向下渗注，经过分清别浊的过滤之后，其中秽浊的部分就沿着下焦的道路而渗入膀胱。

黄帝说：人喝了酒，酒也随食物进入胃中，饮食物还没有被消化腐熟，而小便却单独先排了出来，这是为什么呢？岐伯回答说：酒是水谷经过腐熟发酵以后而酿成的液体，它的性质剽悍而且滑利，所以即使是在食物之后进入胃中，却反在食物消化之前就变成尿液从小便排出了。黄帝说：说得太好了！我听说，上焦心肺宣发布散精气，就像雾露一样，轻清弥漫，灌溉全身；中焦脾胃消化腐熟水谷，就像用水沤浸食物一样；下焦肾、膀胱、大肠就像沟渠一样，不断地将水液和糟粕排出体外，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解说

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的工作压力也日益加大，失眠也成了很多人生活的一大烦恼。

中医认为，营卫之气与睡眠有着密切的关系。正常健康的青壮年营卫调和，运行正常，因此能"昼精而夜瞑"；而老年人气血衰弱，营气和卫气虚少，导致营卫失调，而出现"昼不精夜不瞑"的睡眠问题。当今社会，快节奏的生活和巨大的工作压力，使得越来越多的青年人也加入失眠大军的行列中来。临床上，对于失眠患者，可以从调补营卫方面来着手治疗，往往会收到很好的疗效。

为了防止及制止失眠，生活中，我们应注意营气和卫气的调理，如饮食上应注意营养的搭配，从而使营卫二气有源可化；在不同的季节应注意身体的寒热问题，冷了要注意御寒，热了要注意散热，从而使卫气得以正常运行，营卫得以调和。另外，应尽量使自己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睡眠时放下工作、放下包袱、放松全身，这样才能安然入睡。

[]{#chapter_109.xhtml}

四时气第十九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夫四时之气，各不同形，百病之起，皆有所生，灸刺之道，何者为定？岐伯答曰：四时之气，各有所在，灸刺之道，得气穴为定[1]。故春取经、血脉、分肉之间，甚者，深刺之，间者，浅刺之；夏取盛经孙络[2]，取分间绝皮肤[3]；秋取经俞[4]，邪在腑，取之合[5]；冬取井荥，必深以留之。

温疟[6]汗不出，为五十九痏[7]。风

[8]肤胀，为五十七痏[9]。取皮肤之血者，尽取之。飧泄[10]补三阴之上[11]，补阴陵泉[12]，皆久留之，热行乃止。

转筋[13]于阳，治其阳；转筋于阴，治其阴。皆卒刺[14]之。徒[15]先取环谷下三寸[16]，以铍针[17]针之，已刺而筩[18]之，而内之，入而复之，以尽其，必坚[19]。来缓则烦悗[20]，来急则安静，间日一刺之，尽乃止。饮闭药[21]，方刺之时徒饮之，方饮无食[22]，方食无饮，无食他食，百三十五日。

著痹[23]不去，久寒不已，卒取其三里[24]。骨为干[25]。肠中不便，取三里，盛泻之，虚补之。疠风[26]者，素刺其肿上。已刺，以锐针[27]针其处，按出其恶气，肿尽乃止。常食方食，无食他食。

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邪在大肠，刺肓之原[28]，巨虚上廉、三里。小腹控睾[29]，引腰脊，上冲心，邪在小肠者，连睾系，属于脊，贯肝肺，络心系。气盛则厥逆，上冲肠胃，熏肝，散于肓[30]，结于脐。故取之肓原以散之，刺太阴以予之，取厥阴以下之，取巨虚下廉以去之，按其所过之经以调之。

善呕，呕有苦，长太息[31]，心中憺憺[32]，恐人将捕之，邪在胆，逆在胃，胆液泄，则口苦，胃气逆，则呕苦，故曰呕胆。取三里以下胃气逆，则刺少阳血络以闭[33]胆逆，却调其虚实，以去其邪。

饮食不下，膈塞不通，邪在胃脘，在上脘，则刺抑而下之，在下脘，则散而去之。小腹痛肿，不得小便，邪在三焦约[34]，取之太阳大络[35]，视其络脉与厥阴小络结而血者，肿上及胃脘，取三里。

睹其色，察其以，知其散复[36]者，视其目色，以知病之存亡也。一[37]其形，听其动静者，持气口[38]人迎以视其脉，坚且盛且滑者，病日进，脉软者，病将下，诸经实者，病三日已。气口候阴，人迎候阳也。

注释

[1]
得气穴为定：根据不同的发病季节来确定有关的穴位。气，四季气候；穴，经脉穴位。

[2] 盛经孙络：盛经，手足六阳经；孙络，各条经脉分出的最细小支脉。

[3] 绝皮肤：刚刚透过皮肤，就不再深刺的浅刺法。绝，终止。

[4]
经俞：经脉五输穴的经穴和输穴。五输穴，即井、荥、输、经、合，十二经脉分布在肘、膝以下的五个特定穴位。

[5] 合：五输穴的合穴，多用来治疗六腑病变。

[6] 温疟：疟疾的一种，以先热后寒为特征。

[7]
五十九痏：治疗热病的五十九个腧穴。痏，音"委"，疤痕，指施针后留下的瘢痕，这里代指输穴。

[8]

：同"水"，水肿病。

[9] 五十七痏：治疗水肿病的五十七个腧穴。

[10]
飧泄：泄泻完谷不化，多因脾胃虚寒所致。飧，音"孙"，晚餐，用水泡饭的意思。

[11] 三阴之上：三阴交穴，位于内踝尖上三寸的地方，属足太阴脾经。

[12]
阴陵泉：穴名，位于小腿内侧、胫骨内髁下缘与腓肠肌上端之间的凹陷处，属足太阴脾经。

[13] 转筋：病名，俗称抽筋。症状有肢体筋脉牵掣拘挛，如扭转急痛。

[14] 卒刺：用火针治疗。卒，通"焠"，火针。

[15] 徒：只有水液内停而没有夹杂风邪等邪气的水肿病。徒，仅有，只有。

[16] 环谷下三寸：肚脐下三寸，即关元穴。环谷，肚脐。

[17]
铍针：九针之一，针的尖端两面有刃，多用于外科刺放脓血。铍，音"披"。

[18] 筩：通"筒"，中空如筒的针。

[19]
必坚：据《黄帝内经灵枢校注语译》及下文的意思，"必坚"应该改为"必急刺之"。

[20] 烦悗：烦闷不安。

[21] 闭药：用于治疗闭证的药物，这里指通利小便的药。

[22] 方饮无食：刚服完药不要进食。方，时间副词，刚刚的意思。

[23]
著痹：痹证之一，指湿邪偏盛，闭阻关节的疾患，以肢体关节酸痛沉重、固定不移为特征。

[24] 三里：足三里穴。

[25]
骨为干：《甲乙经》没有这三个字，且文章的意思与上下文不符合，怀疑是误用。

[26] 疠风：病名，又名大风、癞风；即麻风病。

[27] 锐针：尖锐锋利的针。

[28] 肓之原：气海穴，位于肚脐下一寸半。

[29] 控睾：牵引睾丸。

[30] 肓：肓膜，心下膈上的脂膜。

[31] 长太息：叹长气。太息，叹气，以呼气为主的深呼吸。

[32] 心中憺憺：心中恐惧不安。

[33] 闭：抑制，制止。

[34] 三焦约：三焦，这里指下焦的膀胱；约，阻塞不通。

[35] 太阳大络：足太阳膀胱经的络穴飞扬穴。

[36] 散复：正气的散失和恢复。

[37] 一：集中精神，一心一意。

[38] 气口：寸口。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四季的气候，各不相同，人体各种疾病的发生，都与气候有一定的关系，针灸治疗的原则，应该根据什么来决定呢？岐伯回答说：四季气候影响人体，各有一定的发病部位，针灸治疗的原则，应当根据不同的发病季节来确定有关的穴位。因此，春天针刺，应该针刺经脉、血脉和分肉之间的穴位，病重的应该深刺，病轻的应该浅刺；夏季针刺，应该针刺阳经的细小支络，或用仅刺透皮肤而到达分肉之间的浅刺法；秋季针刺，应该取各经五输穴中的经穴和输穴，如果病邪在六腑，应该针刺合穴；冬季针刺，应该取各经脉的经穴和荥穴，且一定要深刺，并长时间留针。

患温疟病而没有出汗症状的，可以针刺治疗热病的五十九个腧穴进行治疗。患风水病皮肤肿胀的，可以针刺治疗水肿病的五十七个腧穴进行治疗。如果皮下有血络雍盛的，应该采用针刺放血的方法，并且要将恶血全部放出去。患飧泄病的，应该针刺三阴交、阴陵泉，且都要采用补法，都要长时间留针，直到针下有热感的时候才能出针。

患转筋病，转筋部位在外侧的，应该针刺阳经的穴位；转筋部位在内侧的，应该针刺阴经的穴位，并且都用火针针刺。患单纯性水肿病的，先取肚脐下三寸的关元穴，用铍针针刺，刺后再插入筒针放水，反复进行几次，使内部的水完全放出来，针刺时一定要迅速急刺。如果刺得缓慢，病人就会感到烦闷不安；如果刺得迅疾，病人就会舒适安静，每隔一天针刺放水一次，直到水肿完全消失为止。同时还应该内服利水通闭的药，一般在开始针刺的时候服药，刚服过药不要进食，刚吃过饭不能服药，并且要禁吃其他伤脾助湿的食物，保持这样的治疗及饮食一百三十五天。

患著痹长久不愈的，是寒湿邪气长时间留滞体内所致，应该用火针针刺足三里穴。肠胃功能异常的病症，也针刺足三里穴进行治疗，邪气亢盛的用泻法，正气亏虚的用补法。患麻风病，一般针刺肿胀部位，针刺之后，再用尖锐锋利的针刺患处，并用手挤压排出毒气和恶血，直到消肿为止。要经常吃些有利于康复的食物，不要吃不利于康复的食物。

腹中经常鸣响，自觉腹中有气向上冲到胸部，喘息急促而不能长时间站立，这是邪气在大肠的病症，应该针刺气海穴、上巨虚、足三里穴。小腹牵引睾丸疼痛，并牵引到腰部脊柱，向上冲到心胸部疼痛，这是邪气在小肠的病症，小肠向下连睾系，向后附属脊柱，经脉贯通肝肺，联络心系。所以，小肠邪气亢盛，就会出现厥气上逆的表现，向上冲击肠胃，熏蒸扰乱肝脏，布散到肓膜，结聚在肚脐。因此，治疗时，应该针刺气海穴来消散肚脐部结聚的邪气，针刺手太阴经来补肺脏的虚衰，针刺足厥阴经以泻除肝脏的盛实，针刺下巨虚来祛除小肠的邪气，同时还要按压小肠经的穴位来调和气血。

患者经常呕吐，且呕吐物中夹有苦水，并常常叹长气，心中恐惧不安，害怕有人将要逮捕他，这是邪气在胆、阳气上逆到胃的病症。胆汁外泄，就会感觉口苦，胃气上逆，就会呕吐苦水，所以叫做呕胆病。治疗时，应该针刺足三里穴来通降胃气的上逆，并针刺足少阳胆经的血络来抑制胆气的上逆，然后根据病症的虚实状况进行调理，祛除病邪。

患者饮食不能下咽，感觉胸膈阻塞不通，这是病邪在胃脘部的病症。邪气在上脘的，就要针刺上脘穴来抑制邪气的上逆，使气下行；邪气在下脘的，就要针刺下脘穴来疏散阻塞，祛除病邪。小腹部肿胀疼痛、小便不利的，是病邪在膀胱的病症。治疗时，应该针刺足太阳的络穴飞扬穴，如果观察到足太阳经的络脉与足厥阴经的细小支络有瘀血结聚，而且小腹肿痛向上连及胃脘，应当选用足三里穴。

诊断疾病时，通过看病人的面色，观察患者的眼神，就能知道病人正气的散失或恢复状况；通过观察病人眼睛的颜色，可以推知病邪的存在或消亡。用心审查病人的形态、举止动静，再诊察寸口、人迎的脉象，其中脉象坚实、洪大且滑利的，表示病症在一天天加重；脉象软弱和缓的，表示病邪即将消退；各条经的脉象都坚实有力的，是正气旺盛的表现，三天左右就能痊愈了。寸口主要用来诊察五脏、阴经的病变，人迎主要用来诊察六腑、阳经的病变。

解说

辨证论治是中医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医治愈疾病的有力保证。针灸治疗时，不同的病症应该选用不同的穴位和针刺方法，才能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其中，一些常用穴位能通过不同的配穴同时治疗不同的病症。为方便大家做养生保健，现指出两个较常用、有效的穴位。

足三里可谓是最常用、最有效的一个穴位，有治病、防病保健和强壮的作用。足三里穴位于膝下三寸（食指至小指的四横指），胫骨前缘向外一横指（中指）处。现如今，很多老年人都患有风湿病，对于这种以湿邪为主的痹证，我们可通过温灸足三里穴来散寒除湿、缓解病症，操作方法为：手持点燃的艾条悬在足三里穴上方，悬空高度以感觉温热但热度能忍受为宜，持续灸20---30分钟。足三里穴属于胃经，几乎为肠胃病的必取穴位，在肠胃病日益猖獗的今天，足三里穴更显重要，可通过温灸、按揉足三里穴等方法来治疗肠胃病。

另外一个较常用的穴位就是关元穴，位于肚脐下三寸，关元穴为元气聚集的地方，是人体元气最盛的地方，平时我们可经常按压或温灸该穴，对身体的保健有重大作用。其中，温灸关元穴能有效治疗女性痛经。

[]{#chapter_110.xhtml}

五邪第二十

原文

邪在肺，则病皮肤痛，寒热，上气喘，汗出，欬动肩背[2]。取之膺中外腧[3]，背三节五脏之傍[4]，以手疾按之，快然，乃刺之。取之缺盆中以越[5]之。

邪在肝，则两胁中痛，寒中，恶血在内，行善掣节[6]，时脚肿。取之行间[7]，以引胁下，补三里以温胃中，取血脉以散恶血；取耳间青脉[8]，以去其掣。

邪在脾胃，则病肌肉痛，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则热中善饥；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则寒中肠鸣、腹痛；阴阳俱有余，若俱不足，则有寒有热，皆调于三里。

邪在肾，则病骨痛，阴痹[9]。阴痹者，按之而不得，腹胀，腰痛，大便难，肩背颈项痛，时眩。取之涌泉、昆仑[10]。视有血者，尽取之。

邪在心，则病心痛，喜悲，时眩仆[11]；视有余不足而调之其输也。

注释

[1] 五邪：五脏的病邪。五，指心、肝、脾、肺、肾五脏。

[2] 欬动肩背：咳嗽时引动肩背疼痛。

[3] 膺中外腧：手太阴肺经胸两侧的中府、云门穴。

[4] 背三节五脏之傍：背部第三胸椎两旁的肺俞穴。

[5] 越：发越，散解。

[6] 掣节：关节抽掣挛急。

[7]
行间：穴名，位于足背第一趾蹼缘中点上半寸的地方。为足厥阴肝经的荥穴。

[8] 耳间青脉：耳轮后面青络上的瘈脉穴。

[9] 阴痹：阴寒较盛的痹证，病位在骨骼。

[10]
涌泉、昆仑：穴名。涌泉穴位于足掌心，在第二跖骨间隙的中点凹陷处，为足少阴肝经的井穴；昆仑穴位于外踝尖与跟腱水平连线的中点凹陷处，为足太阳膀胱经的经穴。

[11] 眩仆：头晕眼花，昏倒在地。

译文

病邪侵袭肺脏，就会出现皮肤疼痛，恶寒发热，气上逆而喘促，出汗，咳嗽引动肩背疼痛等症状。治疗时，应该针刺胸部两侧的腧穴（中府、云门），以及背部第三胸椎两旁的腧穴（肺俞），针刺前，先用手快速地按压局部，当病人有舒畅或较明显的感觉时，再进针。还可以针刺锁骨上窝正中间的天突穴，以散解肺中的邪气。

病邪侵袭肝脏，就会出现两胁疼痛，中焦脾胃寒冷，瘀血留滞体内，行动时关节容易抽掣拘挛，下肢关节时常肿痛等症状。治疗时，应该针刺行间穴，来引导气下行缓解胁痛；取足三里穴并采用补法，来温暖脾胃驱散寒邪；并针刺本经的络脉来行散瘀血；再针刺耳根后的青络，用来缓解牵掣性疼痛。

病邪侵袭脾胃，就会发生肌肉疼痛，如果阳气亢盛，阴气亏虚，就会胃中灼热而出现消化快容易饥饿的症状；如果阳气亏虚，阴气亢盛，就会脾胃虚寒，而出现肠鸣、腹痛的症状；如果阴气和阳气都亢盛或都亏虚，就会出现寒热错杂的病症。治疗脾胃病症，都可以针刺足三里穴进行调治。

病邪侵袭肾脏，就会发生骨节疼痛、阴痹的病症。阴痹证，表现为疼痛没有固定部位，即使用手按压也找不到具体的痛点，腹部胀满，腰部酸痛，大便困难，肩、背、颈、项疼痛，时常头晕眼花。治疗时，应该针刺涌泉、昆仑穴。如果发生血络郁滞，就应该进行针刺放血，来祛除邪气。

病邪侵袭心脏，就会出现心痛，常常情绪悲伤，时常头晕眼花甚至昏倒在地等症状。治疗时，应该根据病症的虚实状况，选取手少阴心经的输穴（神门）进行调治。

解说

人体生病时总会出现不同的病理症状，治疗时，我们可以根据这些不同的症候去辨别邪气所在的脏腑，然后进行五脏归类，并采取相应的治疗保健措施。为方便大家能正确地辨证取穴，进行穴位保健，现总结五脏受病邪侵袭所出现的病理症候及常用的治疗穴位如下：

[]{#chapter_111.xhtml}

寒热病第二十一

原文

皮寒热者，不可附席[1]，毛发焦，鼻槁腊[2]，不得汗，取三阳之络[3]，以补手太阴。肌寒热者，肌痛，毛发焦而唇槁腊，不得汗，取三阳于下[4]，以去其血者，补足太阴，以出其汗。

骨寒热者，病无所安，汗注不休[5]。齿未槁，取其少阴于阴股之络[6]；齿已槁，死不治。骨厥[7]亦然。骨痹，举节不用而痛，汗注、烦心。取三阴之经[8]，补之。

身有所伤[9]，血出多及中风寒，若有所堕坠，四肢懈惰不收，名曰体惰。取其小腹脐下三结交。三结交者，阳明太阴也，脐下三寸关元也。厥痹者，厥气上及腹。取阴阳之络，视主病也，泻阳补阴经也。

颈侧之动脉人迎。人迎，足阳明也，在婴筋[10]之前。婴筋之后，手阳明也，名曰扶突[11]。次脉，足[12]少阳脉也，名曰天牖。次脉，足太阳也，名曰天柱。腋下动脉，臂太阴[13]也，名曰天府。

阳迎头痛[14]，胸满不得息，取之人迎。暴瘖气鞭[15]，取扶突与舌本[16]出血。暴聋气蒙[17]，耳目不明，取天牖。暴挛痫眩，足不任身，取天柱。暴瘅[18]内逆，肝肺相搏，血溢鼻口，取天府。此为天牖五部。

臂阳明，有入頄[19]遍齿者，名曰大迎。下齿龋[20]，取之臂。恶寒补之，不恶寒泻之。足太阳有入頄遍齿者，名曰角孙[21]。上齿龋，取之在鼻与頄前。方病之时，其脉盛，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一日取之出鼻外。

足阳明有挟鼻入于面者，名曰悬颅。属口，对入系目本，视有过者取之。损有余，益不足，反者益其。足太阳有通项入于脑者，正[22]属目本，名曰眼系。头目苦痛，取之在项中两筋间。入脑乃别阴蹻、阳蹻，阴阳相交，阳入阴，阴出阳，交于目锐眦，阳气盛则瞋目[23]，阴气盛则瞑目[24]。

热厥取足太阴、少阳，皆留之；寒厥取足阳明、少阴于足，皆留之。舌纵涎下[25]，烦悗[26]，取足少阴。振寒洒洒鼓颔[27]，不得汗出，腹胀烦悗，取手太阴。刺虚者，刺其去也；刺实者，刺其来也。

春取络脉，夏取分腠[28]，秋取气口，冬取经输。凡此四时，各以时为齐[29]。络脉治皮肤，分腠治肌肉，气口治筋脉，经输治骨髓。五脏，身有五部：伏兔[30]一；腓[31]二，腓者腨[32]也；背三，五脏之输四；项五。此五部有痈疽者死。

病始手臂者，先取手阳明、太阴而汗出；病始头首者，先取项太阳而汗出；病始足胫者，先取足阳明而汗出。臂太阴可汗出，足阳明可汗出，故取阴而汗出甚者，止之于阳，取阳而汗出甚者，止之于阴。

凡刺之害，中而不去则精泄；不中而去则致气[33]。精泄则病甚而恇[34]，致气则生为痈疽也。

注释

[1] 不可附席：患者不能贴着睡席睡觉。席，睡席，床褥。

[2] 鼻槁腊：鼻腔干燥。腊，干肉，这里指干燥。

[3] 三阳之络：足太阳膀胱经的络穴飞扬穴。三阳，足太阳膀胱经。

[4] 三阳于下：足太阳膀胱经的飞扬穴。

[5] 汗注不休：汗出淋漓不止。

[6] 少阴于阴股之络：足少阴肾经在下肢内侧的络穴大钟穴。

[7] 骨厥：肾脏阴伤病症。

[8] 三阴之经：足三阴经。

[9] 身有所伤：身体受外伤。

[10] 婴筋：颈侧的筋，相当于胸锁乳突肌的前缘部。婴，通"缨"。

[11] 扶突：穴名，位于颈侧人迎后二横指的地方。

[12] 足：天牖穴应该属于手少阳经脉，所以，"足"应当为"手"。

[13] 臂太阴：手太阴肺经。

[14] 阳迎头痛：火热阳邪上逆而头痛。

[15] 暴瘖气鞭：突然失音声哑，舌喉强硬。瘖，失音；鞭，通"硬"。

[16] 舌本：舌根。

[17] 气蒙：邪气上蒙而致头昏眼花。

[18] 瘅：发热。

[19] 頄：音"魁"，颧骨。

[20] 龋：音"取"，龋齿，即蛀牙。

[21] 角孙：穴名，位于耳尖上方，在这里足太阳经的脉气贯行到手少阳经。

[22] 正：直。

[23] 瞋目：睁大眼睛。

[24] 瞑目：合着眼睛。

[25] 舌纵涎下：舌体缓纵不收，口角流涎不止。

[26] 烦悗：心胸烦闷。悗，同"闷"。

[27] 鼓颔：鼓动腮部。

[28] 分腠：分肉腠理，指肌肉。

[29]
各以时为齐：四季的针刺治疗，应该各自以季节、时令为标准进行取穴。齐，通"剂"，方剂、调剂。

[30]
伏兔：穴名，位于足阳明胃经，膝髌骨上缘上六寸的地方，泛指大腿前方。

[31] 腓：小腿肚。

[32] 腨：音"涮"，腓部，即小腿肚。

[33] 致气：邪气壅滞不散。

[34] 恇：虚弱、衰弱。

译文

皮肤发生寒热病的，会出现皮肤疼痛甚至不能贴着睡席，毛发枯焦，鼻腔干燥，无汗等症状，治疗时，应该针刺足太阳经的络穴飞扬穴，以疏散表邪，再用补法针刺手太阴经，来增补肺气。肌肉发生寒热病的，会有肌肉疼痛，毛发枯焦，口唇干燥，无汗等症状，治疗时，应该针刺足太阳经下肢的穴位，来祛除瘀血，再用补法针刺足太阴经，使汗流出。

骨发生寒热病的，会有全身骨节疼痛，汗出淋漓不止的症状。如果牙齿还没有枯槁，说明阴气还存在，治疗时可选取足少阴经在下肢内侧的络脉大钟穴；如果牙齿已经枯槁，就是死证，无法救治了。骨厥病的诊断治疗也同样是这样。骨痹病，全身关节不能活动自如而且疼痛，大量出汗，心烦意乱。治疗时，应该选用补法针刺足三阴经的有关穴位。

身体受外伤，出血较多，又感受了风寒，就像从高处坠落跌伤一样，四肢倦怠无力，这种病叫体惰病。治疗时，应该选取小腹部脐下的三结交。三结交就是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任脉三经结交在脐下三寸的关元穴。厥痹病，是厥逆之气由下上行到腹部的病症。治疗时，应该针刺阴经或阳经的络脉，并根据发病的经脉所在，阳经发病用泻法，阴经发病用补法。

颈部两侧的动脉搏动处，是人迎穴。人迎，属于足阳明胃经，位于颈部两侧筋脉的前面。婴筋的后面是手阳明大肠经的穴位，穴名叫扶突。再向后是手少阳经的穴位，穴名叫天牖。再后面是足太阳经的穴位，穴名叫天柱。腋窝下的动脉搏动处，是手太阴经的腧穴，穴名叫天府。

阳热邪气上逆，会出现头痛，胸中满闷，呼吸不利等症状，治疗应该选取人迎穴。突然发生失音声哑，喉舌强硬的，治疗应该选取扶突穴并点刺舌根出血。突然发生耳聋，经气蒙蔽不通，耳失聪，目不明的，治疗应该选取天牖穴。突然发生筋脉拘挛，癫痫，眩晕，两足痿软不能支撑身体的，治疗应该选取天柱穴。突然患热病，内脏气机逆乱，肝肺二经火邪相争，导致血液妄行外溢而口鼻出血，治疗应该选取天府穴。以上就是颈部的五大腧穴，因为天牖穴居中，其余四穴聚拢在它的四周，所以称为天牖五部。

手阳明大肠经有分支进入颧部而遍络齿龈的，穴名叫大迎，下牙有龋齿疼痛的，治疗应该选取大迎穴。恶寒的用补法，不恶寒的用泻法。足太阳膀胱经有分支进入颧部而遍络齿龈的，穴名为角孙，上牙有龋齿疼痛的，治疗应该选取鼻与颧骨前方的角孙穴。刚刚发病时脉气充盛的，应当用泻法，脉气虚弱的，应当用补法。另一种说法，也可以针刺鼻外侧的穴位治疗。

足阳明经脉有分支挟行在鼻两旁进入面部的，穴名叫悬颅，该经脉下行的联属于口，上行的分为两支并分别进入并联系眼睛深部，诊察出这个部位有病变的，治疗时，应该针刺悬颅穴，邪气盛实有余的用泻法泻除，正气亏虚不足的用补法补益，如果治法相反，就会使加重病情。足太阳经有分支通过项部的玉枕穴进入到脑的，并直接连属到眼的深部，这个部位被称为眼系，头、眼睛疼痛严重的，治疗时，应该在后项中央、两条筋之间选取玉枕穴进行治疗。这条经脉由后项进入到脑之后，分别联属阴跷、阳跷二脉，阴阳两跷脉相交，阳气进入阴脉，阴气出于阳脉，阴阳之气出入交会在外眼角，阳气亢盛时，就会两眼圆睁而不闭合，阴气亢盛时，就会两眼闭合而不张开。

治疗热厥病，应该针刺足太阴脾经和足少阳胆经的相关穴位，并且都需要留针；治疗寒厥病，应该针刺足阳明胃经和足少阴肾经的相关穴位，也都需要留针。舌头纵缓不能收回，口角流涎，心胸烦闷的，是肾阴不足的表现，治疗应该针刺足少阴肾经的相关穴位。畏寒战栗，两腮鼓动，汗水不能出来，腹部胀满，心胸烦闷的，是肺气不足的表现，治疗应该针刺手太阴肺经的相关穴位。针刺治疗时，属于虚症的，应该用补法，顺着脉气循行的方向进针，属于实症的，应该用泻法，迎着脉气到来的方向进针。

春天发病时，应该针刺浮浅的络脉，夏天发病时，应该针刺较深的分肉腠理，秋天发病时，应该针刺气口部的穴位，冬天发病时，应该针刺经脉的经穴、输穴。总之，四季的针刺治疗，应该各自以季节、时令为标准进行取穴。针刺络脉的穴位可以治皮肤的疾病，针刺分肉腠理间的穴位可以治疗肌肉的疾病，针刺气口部的穴位可以治疗筋脉的疾病，针刺经脉的经穴、输穴可以治疗骨髓、五脏的疾病。人体有五处重要的部位：一是伏兔部；二是腓骨部，即小腿肚；三是背部；四是五脏在脊骨两旁的腧穴；五是后项部。这五个部位如果发生痈疽就很难治愈了。

疾病从手臂开始发生的，应该先选取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阴肺经的穴位治疗，并促使发汗；疾病从头面部开始发生的，应该先选取颈项部足太阳膀胱经的穴位治疗，并促使发汗；疾病从足胫部开始发生的，应该先选取足阳明胃经的穴位治疗，并促使发汗；针刺手太阴肺经的穴位可以发汗，针刺足阳明胃经的穴位也可以发汗，所以，如果针刺阴经而使汗出过多的，可以针刺阳经穴位来止汗；如果针刺阳经而使汗出过多的，可以针刺阴经穴位来止汗；

针刺不当，造成的危害有以下两方面：疾病已经衰减而仍不出针的，就会导致精气的耗泄；疾病尚未衰减就过早出针的，就会导致邪气壅滞不散。精气耗散过多就会使病情加重，形体羸瘦；邪气壅滞不散，就会发生痈疽。

解说

寒热病是日常生活中较为常见的疾病之一，它的病发过程从中医角度分析如下：寒热病邪侵入人体，使人体阴阳失衡，从而产生阴阳盛衰的变化，随之产生不同性质的病机和症候，也就有了寒热不同的临床表现，治疗时，应该采取"寒者热之"和"热者寒之"的治疗原则。如：夏季热邪猖盛，比较容易中暑，当出现中暑或发热症状时，可在额头处敷凉毛巾或冰块，以驱散热邪。当外感风寒感冒时，应该加穿衣服，使身体保持温暖，以驱散寒邪。

天牖五部为临床上常用以治疗寒热病的五个腧穴，我们可以通过按压这五个穴位来缓解疾病，它们的部位和主病归纳如下：

人体的五个重要部位：一是伏兔部，即膝上部；二是小腿部；三是背部；四是五脏的背俞穴；五是后项部。这些部位都是经脉通行的要道，关系到人体的生命。如果要针刺这五个部位，一定要严格消毒，如针刺不慎，会发生痈疽，邪气内迫，易形成毒气内陷而有死亡的危险。所以，在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下，我们且不可妄加针刺这些部位，以防适得其反，不治病反致病。

[]{#chapter_112.xhtml}

癫狂病第二十二

原文

目眦外决于面者，为锐眦[1]；在内近鼻者，为内眦；上[2]为外眦，下[3]为内眦。

癫疾始生，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已而烦心。候之于颜[4]。取手太阳、阳明、太阴，血变为止[5]。

癫疾始作，而引口[6]啼呼喘悸者，候之手阳明、太阳。左强[7]者，攻其右；右强者，攻其左，血变为止。癫疾始作，先反僵[8]，因而脊痛，候之足太阳、阳明、太阴、手太阳，血变为止。

治癫疾者，常与之居，察其所当取之处。病至，视之有过者泻之，置其血于瓠壶[9]之中，至其发时，血独动矣，不动，灸穷骨[10]二十壮[11]。穷骨者，骶骨也。

骨癫疾者，顑[12]、齿诸腧、分肉皆满而骨居[13]，汗出、烦悗，呕多沃沫[14]，气下泄，不治。

筋癫疾者，身倦挛急大，刺项大经之大杼脉[15]，呕多沃沫，气下泄，不治。

脉癫疾者，暴仆，四肢之脉皆胀而纵，脉满，尽刺之出血，不满，灸之挟项太阳，灸带脉于腰相去三寸，诸分肉本输。呕吐沃沫，气下泄，不治。癫疾者，疾发如狂者，死不治。

狂始生，先自悲也，喜忘、苦怒、善恐者得之忧饥，治之取手太阳、阳明，血变而止，及取足太阴、阳明。狂始发，少卧不饥，自高贤[16]也，自辩智[17]也，自尊贵也，善骂詈[18]，日夜不休，治之取手阳明太阳太阴舌下少阴，视之盛者，皆取之，不盛，释之[19]也。

狂言，惊，善笑，好歌乐，妄行不休者，得之大恐，治之取手阳明太阳太阴。狂，目妄见，耳妄闻，善呼者，少气之所生也；治之取手太阳太阴阳明，足太阴头两顑。

狂者多食，善见鬼神，善笑而不发于外者，得之有所大喜，治之取足太阴太阳阳明，后取手太阴太阳阳明。狂而新发，未应如此者，先取曲泉[20]左右动脉，及盛者见血，有顷已，不已，以法取之，灸骨骶二十壮。

风逆[21]，暴四肢肿，身漯漯[22]，唏然时寒[23]，饥则烦，饱则善变[24]，取手太表里，足少阴阳明之径，肉清[25]取荥，骨清取井、经也。

厥逆[26]为病也，足暴清，胸若将裂，肠若将以刀切之，烦而不能食，脉大小皆涩，暖取足少阴，清取足阳明，清则补之，温则泻之。厥逆腹胀满，肠鸣，胸满不得息，取之下胸二胁，咳而动手者，与背输[27]，以手按之，立快者是也。

内闭不得溲[28]，刺足少阴太阳，与抵上以长针。气逆，则取其太阴、阳明、厥阴，甚取少阴、阳明，动者之经也。

少气，身漯漯也，言吸吸[29]也，骨酸体重，懈惰不能动，补足少阴。短气息短，不属[30]，动作气索[31]，补足少阴，去血络也。

注释

[1] 锐眦：外眼角。眦，眼角。

[2] 上：上眼睑。

[3] 下：下眼睑。

[4] 颜：额头天庭部位。

[5] 血变为止：待血色由暗红变为正常的鲜红色才能停止针刺。

[6] 引口：癫病发作时，口唇常被牵引而歪斜。

[7] 强：音"匠"，僵硬、强直，这里指向一侧牵引。

[8] 反僵：角弓反张，身体僵硬。

[9] 瓠壶：成熟的干葫芦，去瓤而做成的盛水的瓢。瓠，音"户"，葫芦。

[10] 穷骨：骶尾骨，尾骨端有穴位长强穴。

[11] 壮：用艾火施灸的计数单位，每灸一个艾炷称为一壮。

[12] 顑：音"坎"，口外、颊前、颐上的部位，即腮部。

[13] 居：当做"倨"，僵硬强直。

[14] 呕多沃沫：呕吐出大量的涎沫。沃，涎。

[15] 大杼脉：足太阳膀胱经的大杼穴。位于第一胸椎棘突下旁开1.5寸。

[16] 自高贤：自认为是高洁、贤良的君子。

[17] 自辩智：自认为能言善辩，才智过人。

[18]
骂詈：骂人。恶言秽语直接对着人说，叫骂；背后诽谤诅咒他人，叫詈，音"利"。

[19] 释之：不取上述经脉的穴位。释，弃也。

[20] 曲泉：穴名，足厥阴肝经合穴，位于膝关节内侧横纹端凹陷处。

[21] 风逆：因为外感风邪，体内有厥气上逆而导致的病症。

[22] 身漯漯：身体寒冷发抖，就像被冷水浇淋一样。

[23] 唏然时寒：寒战时发出唏嘘的声音。唏，同"欷"，鼻息出气。

[24] 变：变动，这里引申为躁动不安。

[25] 清：寒冷。

[26] 厥逆：气机上逆。

[27] 背输：位于背脊部的脏腑腧穴。

[28] 不得溲：小便不利。溲，大小便，这里指小便。

[29]
言吸吸：说话时，声音低微，气息若断若续，不能接续。吸吸，形容有入气而无出气的样子。

[30] 属：连续。

[31] 动作气索：动作时更感觉呼吸困难。

译文

眼角向外开裂在面颊一侧的，称为锐眦；内侧开裂靠近鼻的，称为内眦；上眼睑属于外眦，下眼睑属于内眦。

癫病开始发生时，病人先是出现精神抑郁、闷闷不乐，头部沉重而疼痛，两目上视发呆，眼睛发红，严重时就会大发作，发作之后就会烦躁不安。诊断时，应该观察额部的色泽变化来预知它的发作。治疗时，应该取手太阳经、手阳明经和手太阴经的相关穴位，并针刺放血，要待血色由暗红变为鲜红才能止针。

癫病开始发作时，出现口角牵引而歪斜，啼哭，呼叫，呼吸喘促，心悸等症状的，治疗时，应该取手阳明大肠经和手太阳小肠经的相关穴位。向左侧牵引、僵硬的，应该针刺右侧的穴位，向右侧牵引、僵硬的，应该针刺左侧的穴位，针刺出血，直到血色变正常之后才能止针。癫病开始发作时，先出现角弓反张，身体僵硬，因而脊柱疼痛的，治疗时，应该取足太阳膀胱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阳小肠经的相关穴位，针刺放血，直到血色变正常之后才能止针。

治疗癫病时，医生应该常与患者居住在一起，观察他发病的状况和变化，从而确定针刺应该选取的穴位。发病时，选择邪气最盛的经脉，用泻法放血，并将放出的血放在一个葫芦瓢里，等到病人再次发病时，瓢中的血就会动起来，如果不动，就要灸穷骨穴二十壮。所谓穷骨，就是骶尾骨。

病位在骨的癫病，在腮部、齿部的各腧穴、分肉之间都会出现胀满，骨骼强直，出汗，心胸烦闷，呕吐出大量的涎沫，气向下泄坠的，属于不治之症。

病位在筋的癫病，常见的症状是身体蜷曲，筋脉拘挛抽搐，脉大，治疗时应该针刺颈项部足太阳膀胱经的大杼穴；如果发现病人呕吐大量涎沫，气向下泄坠，那就属于不治之症了。

病位在脉的癫病，常见的症状是突然向前倒地，四肢经脉都表现为满胀而纵缓；如果经脉胀满，就要针刺放血，使恶血全部排出；如果经脉不胀满，可以灸颈项两侧的足太阳膀胱经的穴位和带脉距腰三寸的部位，也可以灸各经脉在分肉之间和四肢的腧穴。如果呕吐大量涎沫，又感到气向下泄坠的，属于不治之症。癫病发作时如同狂病的，为无可救治的死证。

狂病开始发生时，常出现独自悲伤、爱忘事、容易发怒、常常恐惧等症状，多由于过度忧伤和饥饿导致，治疗时应该针刺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的腧穴放血，直到血色变为正常以后才能止针，还可以针刺足太阴经和足阳明经的穴位。狂病开始发作时，常见的症状是睡眠少，不知饥饿，认为自己是圣贤的君子，自以为是最聪明的人，并且以为自己极其尊贵，常常谩骂他人，日夜不停。治疗时，应该针刺手阳明经、手太阳经、手太阴经以及舌下手少阴经的腧穴，通过观察，经脉气血充盛的，都可以针刺，不充盛的，就不能针刺。

表现为言语狂妄、容易惊恐、时时嬉笑、喜欢高声歌唱、行为狂妄不止的狂病，多由于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刺激所致。治疗时，应该针刺手阳明经、手太阳经和手太阴经的穴位。狂病，常见的症状是两眼幻视妄见异物，两耳幻听妄闻异声，时常高呼呐喊的，多由于精气虚少而致。治疗时，应该针刺手太阳经、手太阴经、手阳明经、足太阴经及头部和两腮的穴位。

狂病，常见的症状是贪吃多食，经常幻视见到鬼神，常常冷笑而笑不出声的，多由于过度欢喜刺激所致。治疗时，应该针刺足太阴经、足太阳经、足阳明经的穴位，并配以手太阴经、手太阳经和手阳明经的穴位。狂病，新发起还没有出现以上各种证候的，治疗时，应该针刺足厥阴经曲泉穴左右两侧的动脉，邪气亢盛的经脉就要针刺放血，病很快就会痊愈；不能痊愈的，就依照前述的治法针刺，并用艾火灸骶骨二十壮。

风逆病，常见的症状是突然出现四肢肿胀，全身寒冷战栗，口中唏嘘有声，饥饿时心中烦躁，吃饱后躁扰不宁。治疗时，应该针刺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少阴肾经和足阳明胃经的腧穴。感觉肌肉寒冷的，应该针刺上述经脉的荥穴；感到骨节寒冷的，应该针刺上述经脉的井穴和经穴。

厥逆病，常见的症状是两脚突然发冷，胸部胀闷就像要裂开一样，肠中疼痛就像用刀切割一样，心中烦躁不能进食，脉象无论粗大细小都涩滞不畅，治疗时，身体温暖的应该针刺足少阴经的穴位，身体寒冷的应该针刺足阳明胃经的穴位，身体寒冷的用补法，身体温暖的用泻法。厥逆病，常见的症状是腹部胀满，肠中鸣响，胸部胀满而呼吸不利的，治疗时，应该针刺胸部下面两胁部的穴位，取穴时让病人咳嗽，振动应手的地方就是要取的穴位；再针刺背部的腧穴，用手指按压脊背，患者马上感到畅快舒适的地方就是要取的穴位。

气机内闭不畅而小便不通的，治疗应该用长针针刺足少阴经、足太阳经的穴位和骶尾骨上的穴位；气机上逆的，就应该针刺足太阴经、足阳明经、足厥阴经的腧穴；病情严重的，应该针刺足少阴经和足阳明经的穴位。

精气虚少，全身寒冷战栗，说话时声音低微，言语不能接续，身体酸重，困倦乏力，懒于活动的，治疗时应该用补法针刺足少阴肾经的穴位。短气，呼吸短促而不能接续，动作时呼吸更觉困难，治疗时应该用补法针刺足少阴肾经的穴位，有血络瘀阻的，要针刺血络以去除瘀血。

解说

癫病是生活中较常见的、较严重的一种疾病，多由七情郁滞引发，从中医角度来分析，它的病理过程为：因思虑太过，积忧久郁，损及心脾，气滞津停，结成痰饮，痰气上逆，神志迷蒙，不能自主所致。因此，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应该及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切勿让大喜大悲，思虑过甚等极端情绪主宰自己的思想。

在对癫病患者进行治疗时，可通过观察患者的神志变化来判断癫疾的发作状况。如果患者无缘无故的出现叹息、自悲、情绪抑郁不乐时，就提示可能要发病，应该及时采取有效措施，防止发病。

癫病患者的各种不正常症候都是不自主的行为，所以，生活中，我们应该对他们予以理解，并对他们多加关照，这样才能减少癫病的发作。

[]{#chapter_113.xhtml}

热病第二十三

原文

偏枯[1]，身偏不用而痛，言不变，志不乱，病在分腠之间，巨针[2]取之，益其不足，损其有余，乃可复也。

痱[3]之为病也，身无痛者，四肢不收，智乱不甚，其言微知[4]，可治；甚则不能言，不可治也。病先起于阳，复入于阴者，先取其阳，后取其阴，浮而取之。

热病三日，而气口静[5]、人迎躁者，取之诸阳，五十九刺[6]，以泻其热，而出其汗，实其阴，以补其不足者。身热甚，阴阳皆静者，勿刺也；其可刺者，急取之，不汗出则泄。所谓勿刺者，有死征也。

热病七日八日，脉口动，喘而短者，急刺之，汗且[7]自出，浅刺手大指间。

热病七日八日，脉微小，病者溲血，口中干，一日半而死。脉代[8]者，一日死。

热病已得汗出，而脉尚躁，喘且复热，勿刺肤，喘甚者死。

热病七日八日，脉不躁，躁不散改，后看中有汗；三日不汗，四日死。未曾汗者，勿腠刺之。

热病先肤痛，窒鼻充面，取之皮，以第一针[9]，五十九，苛轸鼻[10]，索[11]皮于肺，不得，索之火，火者，心也。

热病先身涩倚[12]而热，烦俛，干唇口嗌[13]，取之皮，以第一针，五十九；肤胀口干，寒汗出，索脉于心，不得，索之水，水者，肾也。

热病嗌干多饮，善惊，卧不能起，取之肤肉，以第六针[14]，五十九，目眦青，索肉于脾，不得，索之水，木者，肝也。

热病面青，脑痛，手足躁，取之筋间，以第四针[15]于四逆[16]；筋躄[17]目浸，索筋于肝，不得，索之金，金者，肺也。

热病数惊，瘛疭[18]而狂，取之脉，以第四针，急泻有余者，癫疾毛发去，索血于心，不得，索之水，水者，肾也。

热病身重骨痛，耳聋而好瞑[19]，取之骨，以第四针，五十九，刺骨；病不食，啮齿[20]耳青，索骨于肾，不得，索之土，土者，脾也。

热病不知所痛，耳聋，不能自收，口干，阳热甚，阴颇有寒者，热在髓，死不可治。

热病头痛，颞颥[21]，目瘈[22]脉痛，善衄，厥热病也，取之以第三针[23]，视有余不足，寒热痔[24]。

热病，体重，肠中热，取之以第四针，于其俞，及下诸趾间，索气于胃胳[25]得气也。

热病挟脐急痛，胸胁满，取之涌泉与阴陵泉，取以第四针，针嗌里[26]。

热病，而汗且出，及脉顺[27]可汗者，取之鱼际、太渊、大都、太白。泻之则热去，补之则汗出，汗出大甚，取内踝上横脉[28]以止之。

热病已得汗而脉尚躁盛，此阴脉之极也，死；其得汗而脉静者，生。

热病者，脉尚盛躁而不得汗者，此阳脉之极也，死；脉盛躁得汗静者，生。

热病不可刺者有九：一曰：汗不出，大颧发赤哕者死；二曰：泄而腹满甚者死；三曰：目不明，热不已者死；四曰：老人婴儿热而腹满者死；五曰：汗不出呕下血者死；六曰：舌本烂，热不已者死；七曰：咳而衄，汗不出，出不至足者死；八曰：髓热者死；九曰：热而痉[29]者死。腰折，瘛疭，齿噤

[30]也。凡此九者，不可刺也。

所谓五十九刺者，两手外内侧各三，凡十二痏[31]。五指间各一，凡八痏，足亦如是。头入发一寸旁三分各三，凡六痏。更入发三寸边五，凡十痏。耳前后口下者各一，项中一，凡六痏。巅上一，囟会一，发际一，廉泉一，风池二，天柱二。

气满胸中喘息，取足太阴大趾之端，去爪甲如薤叶[32]，寒则留之，热则疾之，气下乃止。

心疝[33]暴痛，取足太阴厥阴，尽刺去其血络。

喉痹[34]舌卷，口中干，烦心，心痛，臂内廉痛，不可及头，取手小指次指爪甲下，去端如薤叶。

目中赤痛，从内眦始，取之阴蹻[35]。

风痉[36]身反折，先取足太阳及腘中及血络出血，中有寒，取三里。

癃[37]，取之阴蹻及三毛[38]上及血络出血。

男子如蛊[39]，女子如怚[40]，身体腰脊如解，不欲饮食，先取涌泉见血，视跗上盛者，尽见血也。

注释

[1] 偏枯：病名，属中风后遗症之一。

[2] 巨针：大针，九针之一。

[3] 痱：音"费"，又名风痱，属风病之一。以身体不痛而四肢不能活动为主症。

[4] 其言微知：病人说话声音细微，但可以让人听明白。

[5] 气口静：寸口部位的脉象平稳。气口，指寸口；静，指无明显变化。

[6] 五十九刺：在治疗热病的五十九个穴位中选择一个进行针刺治疗。

[7] 且：将要。

[8]
脉代：代脉，特征为脉搏动缓慢并会发生有节律的中断，两个中断之间间隔时间较长，是脏气衰败的危险征兆。

[9] 第一针：根据九针的排列顺序，第一针是镵针。

[10] 苛轸鼻：鼻部生出细小的疹子。苛，细小；轸，同"疹"。

[11] 索：求索，查索。

[12] 倚：身体乏困，需依附于物才能站立。

[13] 嗌：咽喉。

[14] 第六针：九针的第六号针，即员利针。

[15] 第四针：九针的第四号针，即锋针。

[16] 四逆：这里指四肢部。

[17] 筋躄：由筋病引起的下肢活动不灵。躄，音"闭"，两足痿软，不能行走。

[18] 瘛疭：音"翅纵"，肢体抽搐不止。瘈，筋脉拘急；疭，筋脉弛缓。

[19] 好瞑：嗜睡多眠。

[20] 啮齿：咬牙。啮，音"聂"，咬。

[21] 颞颥：音"聂如"，耳前动脉搏动处，两侧太阳穴处，又名鬓骨。

[22] 目瘈：音"掣"，抽掣的意思。

[23] 第三针：九针的第六号针，即鍉针。

[24] 寒热痔：该句与上下文意没有联系，怀疑为衍文。

[25] 胳：应该做"络"。

[26]
嗌里：廉泉穴，位于喉结上方与舌骨下方之间正中线上的凹陷处，属任脉。

[27] 脉顺：脉证相符。

[28] 内踝上横脉：足太阴脾经的三阴交穴，位于内踝上三寸，胫骨后缘处。

[29] 痉：痉病，常见的症状有口噤不开，颈项强急，甚则角弓反张。

[30] 齿噤

：牙关禁闭，上下牙齿切错有声。噤，牙关紧闭不开；

，音"谢"，上下牙相切有声。

[31] 痏：音"委"，针灸后遗留的瘢痕，这里指针刺的腧穴。

[32] 薤叶：韭菜叶。

[33]
心疝：病名，一种由心气郁积引起的疝病，以少腹部疼痛、有积块为证候特点。

[34] 喉痹：病名，以咽喉肿痛，吞咽困难为主症。

[35] 阴跷：阴跷脉的照海穴。

[36] 风痉：由风邪引起的痉病。

[37] 癃：病名，常见的症状有排尿困难，点滴而下。

[38] 三毛：生于足大趾第一节背面皮肤上的毫毛，又名丛毛、聚毛。

[39] 男子如蛊：男子患了像疝瘕一样的疾病。

[40] 怚：《甲乙经》中作"阻"。

译文

偏枯病，常见的症状有半身不遂而疼痛，但言语和平常一样并没什么变化，神志清楚，没有错乱迹象，这表明病邪已经停留在分肉腠理之间。治疗时，应该用大针针刺，补益不足的正气，祛除有余的邪气，这样的话，身体就可以康复了。

痱病，常见的症状有身体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但四肢弛缓，不能屈伸，神志错乱但不严重，言语声低而模糊，但仍然可以辨别清楚，说明病情较轻，还可以治疗；如果病情严重，不能说话，就难以救治了。疾病先发生在阳分，而后深入阴分的，治疗时应该先针刺阳经，后针刺阴经，并用浅刺法。

患热病的第三天，如果病人寸口部的脉象平稳，而人迎部的脉象躁动不安，治疗应该针刺各阳经上治疗热病的五十九个腧穴，以祛除热邪，并让患者出汗散热；同时可在阴经上施用补法，用来补益阴精的不足。身体发热严重，寸口脉和人迎脉都平静的，一般不能针刺；如果可以针刺，就必须用疾刺法，虽然没有出汗，但仍可以泻出热邪。所谓不能针刺的，是指已经有死亡的征象出现了。

患热病已经七、八日，如果发现病人出现寸口脉躁动不安，气喘而呼吸短促的症状，应当迅速针刺治疗，使患者出汗进行散热，应该取手大指间的穴位进行浅刺。

患热病已经七、八天，如果病人出现脉象微弱细小，尿血，口中干燥的症状，一天半之内就会死亡；如果出现代脉的，一天之内就会死亡。

患热病已经出汗，而脉象仍然躁动不安，并且有气喘，身体再次发热的，不能针刺；一旦气喘加剧，就会死亡。

患热病已经七、八天，脉象已经不再躁动，即使躁动也不散乱不疾数的，之后的三天就会出汗；如果三天之内没有出汗，到了第四天就会死亡。没有出过汗的，不能针刺。

患热病，先出现皮肤疼痛、鼻塞不通、面部浮肿等症状的，治疗时，应该用浅刺皮肤的针法，取九针中的第一号镵针在治疗热病的五十九腧穴中选穴施刺。如果鼻部生出细小疹子的，治疗应该浅刺肺经的穴位；如治疗无效，应该针刺属火的心经腧穴治疗，因为心火能克制肺金。

患热病，先出现身体艰涩不爽，身体乏困需依附在物体上才能站立，发热，心中烦闷，口唇、咽喉干燥，治疗时，应该用浅刺皮肤的针法，取九针中的第一号镵针在治疗热病的五十九腧穴中选穴施刺。如果皮肤肿胀，口中干燥，出冷汗的，治疗应该针刺心经的腧穴；如治疗无效，应该针刺属水的肾经腧穴治疗，因为肾水能克制心火。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咽喉干燥，口渴多饮，易受惊吓，卧床不能起身，治疗时，应该针刺到肌肉，取九针中的第六号员利针在治疗热病的五十九腧穴中选穴施刺。如果眼角发青的，治疗时应该针刺到肌肉，取脾经的穴位；如治疗无效，应该选用属木的肝经腧穴治疗，因为肝木能克制脾土。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面色发青，头脑疼痛，手足躁动，治疗时，应该针刺到筋，用九针中的第四号锋针在四肢部选穴施针。如果筋脉弛缓，双脚痿软不能行走，双眼流泪不止，治疗时应该针刺到筋，取肝经的穴位；如果治疗无效，应该选用属金的肺经腧穴治疗，因为肺金能克制肝木。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多次发作惊痫，手足抽搐不止，狂乱不安，治疗时，应该针刺到血脉，用九针中的第四号锋针针刺，迅速泻出有余的邪热。如果出现发作癫病，毛发脱落的，治疗应该针刺到血脉，取心经的穴位；如治疗无效，应该选用属水的肾经腧穴治疗，因为肾水能克制心火。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身体沉重，骨节疼痛，耳聋，喜欢闭目不睁，应该针刺到骨骼，用九针中的第四号锋针在治疗热病的五十九腧穴中与骨骼有关的穴位上施刺。如果骨节发病而不能饮食，咬牙，双耳发青，治疗应该针刺到骨骼，取肾经的穴位；如治疗无效，应该选用属土的脾经腧穴治疗，因为脾土能克制肾水。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身体疼痛却不知道具体的痛处，耳聋，四肢弛缓不能收缩，口干，阳气偏盛而发热，阴气偏盛而发冷，这是邪热深入骨髓的证候，是无可救治的死证。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头痛，鬓骨和眼睛周围的筋脉抽掣疼痛，经常流鼻血，这是热邪冲逆在上的厥热病，治疗时应该用九针中的第三号鍉针，根据邪气的有余或正气的不足状况施以补泻手法，另外，应该注意寒热痔疮在热厥病中较常发病。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身体沉重，胃肠灼热，治疗应该用九针中的第四号锋针，针刺脾胃二经的腧穴，以及下肢各足趾间的穴位，还可以针刺胃经的络脉，以得气为佳。

患热病，常见的症状有肚脐周围拘急疼痛，胸胁满胀，治疗时应该用九针中的第四号锋针刺涌泉穴与阴陵泉穴，还可以针刺舌下面的廉泉穴。

患热病，即将出汗，脉象躁盛，是阳证得阳脉，脉证相合，可以发汗治疗的，应该针刺手太阴肺经的鱼际、太渊、大都、太白穴。采用泻法可以退热，采用补法可以发汗；如果汗出太多的，应该针刺内踝上的三阴交穴，用来止汗。

患热病，已经出汗，但脉象仍躁盛的，这是阴脉虚衰到了极点，为死证；出汗以后，脉象转为安静平和的，就可以生还。

患热病，脉象躁盛却不出汗的，这是阳脉虚衰到了极点，为死证；脉象躁盛，但出汗之后脉象转为安静平和的，就可以生还。

热病有九种状况是禁用针刺的：第一，不出汗，两颧发红、呃逆的，是死证；第二，泄泻、腹部胀满严重的，是死证；第三，双眼看东西模糊不清、发热不退的，是死证；第四，老人和婴儿身体发热又腹中胀满的，是死证；第五，不出汗，呕血，便血的，是死证；第六，舌根溃烂，发热不退的，是死证；第七，咳嗽，鼻孔出血，不出汗，即使出汗，也到达不了足部的，是死证；第八，热邪深入骨髓的，是死证；第九，身体发热，又出现痉病的，是死证。所谓痉病，就是出现腰背角弓反张、肢体抽搐不止、牙关禁闭和牙齿切磨有声等症状。凡是出项这九种死证的，都不可进行针刺。

所谓治疗热病常用的五十九个穴位是：两手外侧和内侧各三穴，左右共十二穴；在五指之间各有一穴，左右共八穴，在足趾的穴位也是如此；头部正中线入发际一寸处的两旁各三穴，共六穴；由此再进入发际三寸处的两旁各五穴，左右共十穴；耳前后各一穴，口下一穴，后项正中一穴，共为六穴；巅顶一穴，囟会一穴，前后发际各一穴，廉泉一穴，左右风池共二穴，左右天柱共二穴，共计九穴。

胸中气满，喘息急促，治疗时应该取足太阴经在足大趾内侧端、距离趾甲根角约有韭菜叶宽的地方的穴位，属于寒证的，就要留针治疗，属于热证的，就用疾刺法治疗，直到上逆的气降下来，喘息停止才能止针。

患心疝病，会出现腹中突然剧烈疼痛的症状，治疗时，应该针刺足太阴经和足厥阴经的穴位，并针刺二经脉的血络放血，以泻除邪气。

患喉痹，常见的症状有舌卷曲不伸，口中干燥，心中烦闷疼痛，手臂内侧疼痛，不能上举到头部的，治疗可以针刺手无名指端外侧、距离指甲根角约有韭菜叶宽的地方的穴位。

眼睛红赤疼痛，并先从内眼角开始的，治疗时应该针刺阴跷脉的照海穴。

患风痉病，出现颈项强直，角弓反张等症状的，治疗应该先针刺足太阳经在腘窝中的委中穴，并刺浅表的血络放血；如果体内有寒的，应该针刺足阳明经的足三里穴。

患癃闭证，治疗应该针刺阴跷脉的照海穴、足厥阴经位于足大趾外侧三毛处的大敦穴，并刺浅表的血络放血。

男子患了像疝瘕一样的疾病，女子患了月经闭阻的疾病，表现为腰部脊柱如同分解开一样疼痛，不想吃东西，治疗时应该先点刺涌泉穴出血，观察足背部有雍盛瘀滞的血络，应该全部进行针刺放血，以泻除邪气。

解说

热病是一种较常见的疾病，是人体感受外邪而引起的一类以发热为主要特征的疾病。它的发生往往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因此需要防患于未然，如注意合理膳食，穿衣保暖，劳逸结合，个人卫生等。

为方便大家掌握自己的身体状况，现介绍一些关于正常体温及发热的知识：

正常人体温一般为36~37℃，成年人清晨安静状态下的口腔体温在36.3~37.2℃；肛门内体温36.5~37.7℃；腋窝体温36~37℃。

按体温状况，发热分为：低热：37.4~38℃；中等度热：38.1~39℃；高热：39.1~41℃；超高热：41℃以上。

家中应该常备一个温度计，如有身体发热感，应及时测量体温，并采取相应的措施，如吃降热药或去医院就医等。尤其是家中有小孩的，更应及时掌握小孩的体温状况，如有异常，应该及时治疗，以免耽误病情。

[]{#chapter_114.xhtml}

厥病第二十四

原文

厥头痛[1]，面若肿起而烦心，取之足阳明太阴。厥头痛，头脉痛[2]，心悲，善泣，视头动脉反盛者，刺尽去血，后调足厥阴。

厥头痛，贞贞[3]头重而痛，写头上五行[4]，行五[5]，先取手少阴，后取足少阴。厥头痛，意善忘，按之不得，取头面左右动脉，后取足太阴。

厥头痛，项先痛，腰脊为应，先取天柱，后取足太阳。厥头痛，头痛甚，耳前后脉涌有热，泻出其血，后取足少阳。

真头痛[6]，头痛甚，脑尽痛，手足寒至节，死不治。

头痛不可取于腧者，有所击堕，恶血在于内，若肉伤，痛未已，可则[7]刺，不可远取也。头痛不可刺者，大痹为恶，日作者，可令少愈，不可已。头半寒痛[8]，先取手少阳阳明，后取足少阳阳明。

厥心痛[9]，与背相控[10]，善瘛，如从后触其心，伛偻[11]者，肾心痛也，先取京骨、昆仑，发狂[12]不已，取然谷。厥心痛，腹胀胸满，心尤痛甚，胃心痛也，取之大都、大白。

厥心痛，痛如以锥针刺其心，心痛甚者，脾心痛也，取之然谷、太溪。

厥心痛，色苍苍[13]如死状，终日不得太息，肝心痛也，取之行间、太冲。

厥心痛，卧若徒居[14]，心痛间[15]，动作，痛益甚，色不变，肺心痛也，取之鱼际、太渊。

真心痛[16]，手足清[17]至节，心痛甚，日发夕死，夕发旦死。心痛不可刺者，中有盛聚，不可取于腧。

肠中有虫瘕[18]及蛟蛕[19]，皆不可取以小针；心肠痛，憹[20]作痛，肿聚，往來上下行，痛有休止，腹热喜渴涎出者，是蛟蛕也。以手聚按而坚持之，无令得移，以大针刺之，久持之，虫不动，乃出针也。

[21]腹憹痛，形中上者。

耳聋无闻，取耳中；耳鸣，取耳前动脉；耳痛不可刺者，耳中有脓，若有干耵聍[22]，耳无闻也；耳聋取手小指次指爪甲上与肉交者，先取手，后取足；耳鸣取手中指爪甲上，左取右，右取左，先取手，后取足。

足髀不可举，侧而取之，在枢合中[23]，以员利针，大针不可刺。病注下血，取曲泉。

风痹[24]淫泺[25]，病不可已者，足如履冰，时如入汤中，股胫淫泺，烦心头痛，时呕时悗，眩已汗出，久则目眩，悲以喜恐，短气，不乐，不出三年死也。

注释

[1] 厥头痛：经气上逆导致的头痛。厥，经气上逆。

[2] 头脉痛：头部沿一定的经脉循行而疼痛。

[3] 贞贞：头痛部位固定不移。

[4]
五行：循行到头部的五条经脉，中间为督脉，两侧为足太阳膀胱经，再外侧为足少阳胆经。

[5] 行五：分布在上述五条经脉上各自的五个穴位，共二十五穴。

[6] 真头痛：邪气直中脑髓而剧烈头痛的危重病症。

[7] 则：近。

[8] 头半寒痛：头部一侧寒冷疼痛，即偏头痛。

[9] 厥心痛：因五脏气机逆乱而导致的心痛。

[10] 与背相控：疼痛牵引到背部。控，牵引。

[11] 伛偻：弓腰驼背。

[12] 狂：《甲乙经》作"针"。

[13] 色苍苍：面色发青。

[14] 卧若徒居：卧床休息或闲居静养。徒居，闲居。

[15] 间：减轻、轻微。

[16] 真心痛：邪气直犯心脏导致的剧烈心痛。

[17] 清：寒冷。

[18]
虫瘕：由肠道寄生虫结聚而形成的瘕病。瘕，音"假"，腹中的积块，时聚时散，没有定形。

[19] 蛟蛕：泛指腹中的寄生虫，主要指蛔虫。蛕，同"蛔"。

[20] 憹：音"挠"，懊憹（恼），这里指极度烦闷难受。

[21]

：音"烹"，胀满膨大。

[22] 耵聍：耳中垢物，俗称耳屎。

[23] 枢合中：股骨大转子凹陷处的环跳穴。枢合，股骨大转子。

[24] 风痹：风寒湿邪中以风邪为主产生的痹症，又叫行痹。

[25]
淫泺：形容病邪猖盛播散。淫，过多而浸溢的意思；泺，音"泊"，水聚的地方。

译文

厥头痛，如果常见的症状是面部浮肿，心中烦闷的，治疗时应该选取足阳明胃经和足太阴脾经的穴位。厥头痛病，常见的症状是头部脉络疼痛，心情悲伤，常常哭泣，治疗时应该先诊察患者头部的络脉，在搏动明显的部位针刺放血，然后针刺足厥阴肝经进行调治。

厥头痛，如果常见的症状是头部沉重而疼痛，痛处固定不移的，治疗应该选取头上纵行排列的五条经脉的穴位，每经各选取五个，先针刺手少阴经的穴位，再针刺足少阴经的穴位。厥头痛病，常见的症状是记忆力减退，头痛时用手按头，却找不到具体的疼痛位置的，治疗时应该针刺头面部左右两侧的动脉，然后再针刺足太阴脾经的穴位。

厥头痛，如果常见的症状是后项部先疼痛，随后腰脊部也相应疼痛的，治疗时应该先针刺足太阳膀胱经的天柱穴，然后再针刺足太阳经的其他穴位。厥头痛病，如果常见的症状是头痛剧烈，耳朵前后的脉络充盈而发热，治疗时应该先刺破脉络放血，然后再针刺足少阳经的穴位。

真头痛，如果常见的症状是头痛剧烈，整个头脑部都疼痛难忍，手足冰冷一直到肘膝关节的，就可以确定是不可救治的死证。

以下几种头痛不能选择远端腧穴刺治：撞击摔伤之类的外伤，致使瘀血滞留在头部的，不能针刺远处的腧穴；如果肌肉损伤而疼痛不止，可以在局部针刺止痛，而不能远端取穴。不能使用针刺方法治疗的头痛有：严重的痹证造成的头痛，如果每天都发作，针刺后可以稍有好转，但不能治愈。头部半边冷痛的偏头痛，治疗时，应该先针刺手少阳三焦经、手阳明大肠经的腧穴，再针刺足少阳胆经、足阳明胃经的腧穴。

厥心痛，如果常见的症状是心痛牵引到后背疼痛，并时时拘急抽掣，如同有人从背后触击心脏，腰痛以致弯腰驼背的，属于肾气上逆侵犯到心的肾心痛，治疗时，应该先针刺足太阳膀胱经的京骨穴和昆仑穴，针刺后仍然疼痛不止的，应该针刺足少阴肾经的然谷穴。厥心痛，常见的症状是腹胀，胸中满闷，心痛特别严重，属于胃气上逆侵犯到心的胃心痛，治疗应该针刺足太阴脾经的大都、太白二穴。

厥心痛，如果常见的症状是疼痛如同用锥子刺心一样，心痛剧烈，属于脾气上逆侵犯到心的脾心痛，应该针刺足少阴肾经的然谷、太溪两穴。

厥心痛，如果常见的症状是面色青暗如同死灰一样，一天到晚疼痛剧烈，甚至不能深呼吸，属于肝气上逆侵犯到心所致的肝心痛，治疗时应该针刺足厥阴肝经的行间、太冲二穴。

厥心痛，当卧床休息或闲居静养的时候，疼痛减轻，一旦有所动作，疼痛就会加剧，面色却没什么改变的，属于肺气上逆侵犯到心所致的肺心痛，治疗时应该针刺手太阴肺经的鱼际、太渊穴。

真心痛，发作时手、足冰冷一直到肘膝关节，心痛剧烈，经常是早上发病晚上死亡，或晚上发病第二天早上死亡。心痛病不能使用针刺治疗的，如果体内有瘀血和积聚留滞的，不能使用针刺腧穴治疗。

肠中有虫瘕或蛔虫等寄生虫的，治疗时都不能用小针进行针刺；心腹疼痛，心中极度烦闷
，腹中有肿块，时聚时散，上下来回移动，时痛时止，腹内发热，口渴而流涎的，是肠中有寄生虫活动导致的。治疗时，用手紧紧按住肿块，不让肿块移动，然后用大针刺入，并坚持针刺直到虫不动弹，再将针拔出。凡是腹部膨大疼痛，烦闷不舒，腹中肿物上下移动的虫病，多用这种方法治疗。

耳聋听不到声音，治疗应该针刺位于耳中的穴位；耳鸣，治疗应该针刺耳前动脉处的穴位；耳痛不能针刺的，如果耳内有脓液，或有干燥的耳垢堵塞，以致听不到声音。治疗耳聋，应该针刺手足无名指（趾）外侧端、指（趾）甲根角与肉交界的地方的穴位，先针刺手部，后针刺足部；治疗耳鸣，应该针刺手足中指（趾）的指（趾）甲端上的穴位，左耳鸣取右侧穴位，右耳鸣取左侧穴位，先针刺手部，后针刺足部。

患者足大腿不能抬举活动的，治疗时，应该让病人侧卧，选取股骨大转子处的环跳穴，并用员利针针刺，而不能使用大针。便血严重的，治疗应该针刺曲泉穴。

风痹病，当病邪猖盛发展到无法治愈时，双脚有时冷得像踩在冰上，有时又热得像浸泡在开水中，病邪由胫部经大腿向上发展播散，以致出现心烦、头痛、呕吐、胸闷的症状，头晕目眩之后就会出汗，出汗时间长了就会目眩更加严重，情绪多悲伤，且常常感到恐惧，气短、心中不快乐。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三年就会死亡。

解说

在饮食日益多样化的今天，由饮食引起的疾病越来越成为影响人类健康的一大问题。其中，肠道寄生虫引起的疾病对儿童的健康损害尤大，应当引起广大家长的注意。肠道寄生虫病的临床表现如下：常有阵发性脐周疼痛，痛时出现条形包块，块散痛止，伴有鼻痒、睡中磨牙，或口泛清水，或颧骨周围出现灰白色斑，巩膜上出现青紫色斑，口唇内壁出现针尖样白色亮疹等，即可诊断为肠道蛔虫病。如家里孩子出现以上症状，应及时进行治疗，可让孩子吃打虫药或立即上医院就诊。

[]{#chapter_115.xhtml}

病本第二十五

原文

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1]；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病者，治其本。

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中满[2]者，治其标[3]；先病后泄者，治其本；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

有客气[4]，有同气[5]。大小便不利治其标，大小便利，治其本。

病发而有余，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标；病发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其本。谨详察间甚[6]，以意调之，间者并行[7]，甚为独行[8]；先小大便不利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也。

注释

[1] 本：指先患之病，即原发病。

[2] 中满：指中焦胀满。

[3] 标：指后生之病，即继发病。

[4] 客气：指新近感受的各种外来邪气，为标。

[5] 同气：指原来久积体内的各种邪气，为本。

[6] 间甚：指病情的轻重状况。间，轻微。

[7] 并行：指标本兼治。

[8] 独行：指集中力量单独治疗。即单独治本，或单独治标。

译文

先患有某种疾病，然后引起气血逆乱的，应以治疗先有的本病为主；先出现气血逆乱，然后引起其他病变的，应以治疗本病气血逆乱为主；先患有寒病，然后引起其他病变的，应以治疗本病寒病为主；先患有某种疾病，然后产生寒证的，应以治疗先有的本病为主；先患有热病，然后引起其他病变的，应以治疗本病热病为主。

先患有泄泻，然后引起其他病变的，应以治疗本病泄泻为主，必须先调治好泄泻，然后才能治疗所引起的其他病变；先患有某种疾病，然后引起中焦胀满的，应以治疗标病中焦胀满为主；先患有某种疾病，然后引起泄泻的，应以治疗先有的本病为主；先患有中焦胀满，然后引起心中烦闷的，应以治疗本病中焦胀满为主。

疾病的发生，有由新近感受的邪气致病的，属于标病，也有由久积体内的原有邪气致病的，属于本病。不论是哪种状况，凡是出现大小便不通利的，都应以治疗大小便不通利这一紧急标证为主；而大小便通利的，就应以治疗其他原有的本病为主。

疾病发作表现为实症的，为邪气猖盛所致，邪气猖盛属本，各种病症为标，治疗时应先治本，祛除邪气，然后再治标，解除各种病症；疾病发作表现为虚症的，为正气亏虚所致，正气衰弱属本，各种病症为标，治疗时应先治标，扶正救危，然后再治本，祛除邪气。总之，治疗时要谨慎详细地观察病情的轻重变化，并精心调治，病情轻缓的，可以标病本病同时医治，而病情深重危急的，就要集中力量单独治疗，标急先治标，本急先治本。先患有大小便不通利而后变生其他病症的，应先以治疗本病大小便不通利为主。

解说

要想很好的了解中医，中医的治标治本原则不可不知。

由于各个疾病的病情变化十分复杂，常有病症的混淆和证候的交叉，因此，分清疾病的标本先后尤为关键。本是主要矛盾，标是次要矛盾，治疗疾病，只要着重于本，标就会随之而去。病情不深重危急时，《内经》强调应先治本后治标，即"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然而，当标证特别严重时，不仅妨碍治本，更威胁生命，这时应治标为主，以解除危机，即一切以急为务。如中满与大小便不利，均为危急之证，前者会导致后天之本的脾胃气阻，而致气血乏源的严重后果；后者会导致先天之本的肾脏闭阻，致脏腑阴阳无根的严重后果。故应"急则治标，缓则治本"。

但是，临床上常出现标本俱缓俱急，或标本兼夹、两相妨碍的现象，此时，单一治疗绝非万全之策，而必须标本兼治，才能真正治愈疾病。标本的治疗，应灵活掌握，切不可墨守成规，不知变通。

[]{#chapter_116.xhtml}

杂病第二十六

原文

厥[1]挟脊而痛者，至顶，头沉沉然，目然[2]，腰脊强。取足太阳腘中[3]血络。

厥胸满面肿，唇漯漯然[4]，暴言难，甚则不能言，取足阳明。

厥气走喉而不能言，手足清[5]，大便不利，取足少阴。

厥而腹向向然[6]，多寒气，腹中谷谷[7]，便溲难[8]，取足太阴。

嗌干，口中热如胶，取足少阴。

膝中痛，取犊鼻[9]，以员利针[10]，发而间之[11]。针大如氂[12]，刺膝无疑。

喉痹[13]不能言，取足阳明；能言，取手阳明。

疟不渴，间日而作，取足阳明；渴而日作，取手阳明。

齿痛，不恶清饮，取足阳明；恶清饮，取手阳明。

聋而不痛者，取足少阳；聋而痛者，取手阳明。

衄而不止，衃[14]血流，取足太阳；衃血，取手太阳。不已，刺宛骨下[15]；不已，刺腘中出血。

腰痛，痛上寒，取足太阳阳明；痛上热，取足厥阴；不可以俛仰，取足少阳。中热而喘，取足少阴腘中血络。

喜怒而不欲食，言益小[16]，刺足太阴；怒而多言，刺足少阳。

顑[17]痛，刺手阳明与顑之盛脉出血。

项痛不可俛仰，刺足太阳；不可以顾，刺手太阳也。

小腹满大，上走胃，至心，淅淅[18]身时寒热，小便不利，取足厥阴。

腹满，大便不利，腹大，亦上走胸嗌，喘息喝喝然[19]，取足少阴。

腹满食不化，腹向向然，不能大便，取足太阴。

心痛引腰脊，欲呕，取足少阴。

心痛，腹胀，啬啬然[20]，大便不利，取足太阴。

心痛，引背不得息，刺足少阴；不已，取手少阳。

心痛引小腹满，上下无常处，便溲难，刺足厥阴。

心痛，但短气不足以息，刺手太阴。

心痛，当九节[21]刺之，按，已刺按之，立已；不已，上下求之，得之立已。

顑痛，刺足阳明曲周动脉[22]，见血，立已；不已，按人迎于经，立已。

气逆上，刺膺中陷[23]者，与下胸动脉。

腹痛，刺脐左右动脉，已刺按之，立已；不已，刺气街[24]，已刺按之，立已。

痿厥[25]为四末束悗，乃疾解之，曰二；不仁者，十日而知，无休[26]，病已止。

哕[27]，以草刺鼻，嚏，嚏而已；无息[28]，而疾迎引之，立已；大惊之，亦可已。

注释

[1] 厥：指经气厥逆。

[2] 目然：指眼睛视物不清。

[3] 腘中：指腘窝中，即委中穴。

[4] 唇漯漯然：指口唇肿起，流涎湿润的样子。漯，音"榻"。

[5] 清：冷的意思。

[6] 腹向向然：指部胀满，膨响有声。

[7] 腹中谷谷：指腹中鸣响有声如水流状。谷谷，水流声。

[8] 便溲难：大小便不利。

[9] 犊鼻：穴名，位于膝盖外侧的膝眼凹陷中，属足阳明胃经。

[10] 员利针：九针之一。

[11] 发而间之：出针后间稍隔片刻可以再次针刺。发，指针刺。

[12] 氂：同"牦"，即牦牛。

[13] 喉痹：咽喉红肿疼痛病症的统称。多由火热邪气炽盛，壅结于咽喉所致。

[14] 衃：音"胚"，指流出黑色血凝块。

[15] 宛骨下：指手太阳小肠经的腕骨穴。

[16]
言益小：《甲乙经》、《太素》作"言益少"，指说话越来越少，沉默寡言。

[17] 顑：音"憾"，指下巴或下颌部。

[18] 淅淅：寒冷战栗的样子。

[19] 喝喝然：形容呼吸气促所发出的声音。

[20] 啬啬然：此形容大便干燥，涩滞不通。

[21] 九节：指第九胸椎棘突下的筋缩穴，属督脉。

[22] 曲周动脉：指颊车穴。

[23] 膺中陷：指胸膺部足阳明胃经的屋翳穴，位于乳中线上第二肋间隙。

[24] 气街：即气冲穴，属足阳明胃经。

[25] 痿厥：此指因经气逆乱而导致四肢软弱无力的痿证。

[26] 无休：指不要停止治疗。

[27] 哕：即呃逆，俗称"打嗝儿"。

[28] 无息：指屏住呼吸，憋气。

译文

经气厥逆，导致脊柱两旁疼痛，一直痛到巅顶，头部昏昏沉沉，眼睛视物不清，腰部脊柱强直。治疗时，应取刺足太阳经在腘窝委中穴处的血络，点刺出血以泻邪气。

经气厥逆，导致胸中满闷，面部肿胀，口唇肿起而流涎，突然出现言语困难，甚至不能说话。治疗时，应取刺足阳明经的相关穴位。

经气厥逆，向上冲扰喉咙，导致不能说话，手足寒冷，大便不通。治疗时，应取刺足少阴肾经的相关穴位。

经气厥逆，导致腹部膨膨胀满，寒气内盛，肠鸣，大小便不利。治疗时，应取刺足太阴脾经的相关穴位。

咽喉干燥，口中燥热而致唾液稠黏似胶。治疗时，应取刺足少阴肾经的相关穴位。

膝关节疼痛，治疗时，应用员利针针刺足阳明胃经的犊鼻穴，出针后，间隔一段时间还可以再次针刺，员利针的大小粗细如同牦牛尾巴上的长毛，员利针无疑最适合针刺膝部。

患喉痹证而不能说话的，治疗应针刺足阳明胃经的相关腧穴；仍能够说话的，治疗应针刺手阳明大肠经的相关腧穴。

患疟疾病而不觉口渴，隔一天发作一次的，治疗应针刺足阳明胃经的相关穴位；口中发渴且每天发作的，治疗应取手阳明大肠经的相关穴位。

牙齿疼痛，不怕冷饮的，治疗应针刺足阳明经的相关穴位；怕冷饮的，治疗应取手阳明经的相关穴位。

耳聋但不疼痛的，治疗应取足少阳经的相关穴位；耳聋而疼痛的，治疗应取手阳明经的相关穴位。

鼻出血不止，兼有血块流出的，治疗应取足太阳经的相关穴位；若鼻出血不多而兼有血块的，治疗应针刺手太阳经的相关穴位；仍出血不止的，就针刺手太阳经的腕骨穴；若还是出血不止的，就针刺足太阳经的委中穴出血。

腰痛，若疼痛部位发冷的，治疗应针刺足太阳经和足阳明经的相关穴位；若疼痛部位发热的，治疗应针刺足厥阴经的相关穴位；若疼痛而不能前俯后仰的，治疗应取刺足少阳经的相关穴位。若疼痛兼见里热气喘的，治疗应取足少阴经的相关穴位，并在腘窝中血络放血。

容易发怒而不想饮食，很少说话的，治疗应针刺足太阴脾经的相关穴位；容易发怒且说话很多的，治疗应针刺足少阳胆经的相关穴位。

腮部疼痛，治疗应取手阳明大肠经的相关穴位和针刺腮部的粗大脉络出血。

后项部疼痛，头不能前俯后仰的，治疗应针刺足太阳经的相关穴位；后项部疼痛而不能转头的，应针刺手太阳经的相关穴位。

小腹胀满膨大，向上影响到胃和心，身体时时寒战而又发热，小便不利，治疗应取足厥阴经的相关穴位。

腹中胀满，大便不通，腹部膨大，气逆向上影响到胸部甚至咽喉，喘息而喝喝有声，治疗应取刺足少阴肾经的相关穴位。

腹中胀满，食物不能消化，腹中鸣响，大便不通，治疗应针刺足太阴脾经的相关穴位。

心痛，牵引腰部脊柱疼痛，恶心想呕吐的，治疗应取足少阴经的相关穴位。

心痛，腹中胀满，大便干燥，涩滞不通，治疗应取足太阴脾经的相关穴位。

心痛，牵引背部疼痛，致使呼吸困难，治疗应取足少阴肾经的相关穴位。如果未见效，可以针刺手少阳三焦经的相关穴位。

心痛，牵引小腹胀满疼痛，且胀满疼痛部位上下没有固定位置，大小便排泄困难，治疗应取刺足厥阴经的相关穴位。

心痛，仅有气短而不能接续呼吸的，治疗应取手太阴肺经的相关穴位。

心痛的治疗，应针刺第九胸椎棘突下的筋缩穴，先按压该穴，针刺之后再紧紧按压，心痛就会立即停止。如果心痛仍然不停止的，可在筋缩穴的上部或下部寻找相应的穴位，找到之后，如法治疗，心痛就会立即停止。

腮部疼痛，治疗应针刺足阳明胃经颊车穴周围的动脉，针刺出血后，疼痛就会立即停止；如果疼痛仍然不停止的，就要用手按压人迎穴旁边的动脉，疼痛就会立即停止。

气逆上冲，治疗应针刺胸前凹陷处的屋翳穴，和胸下的动脉搏动处。

腹痛，治疗应针刺脐左右两侧的动脉，刺过之后用手按压，腹痛就会立即停止；如果腹痛仍然不停止，就要针刺足阳明胃经的气街穴，针刺之后用手按压，腹痛就会立即停止。

痿厥病，治疗时应将患者的四肢都捆绑起来，待患者感到憋闷不舒时，迅速解开，每天做两次；四肢麻木不仁的患者，经治疗十天就能有感觉了，如此治疗，不要停顿，直到病愈为止。

呃逆病，治疗时应用草叶刺激鼻腔，使患者打喷嚏，打过之后，呃逆就会停止；或者让患者屏住呼吸，等到呃逆之气上冲时，迅速提气，然后呼气，使气下行，呃逆就会立即停止；或者当呃逆发作时，突然惊吓患者，也可以使呃逆停止。

解说

哕，即呃逆，俗称打嗝儿，是生活中极为常见的一个病症。一般发生在刚吃完饭之后，所以我们称之为"打饱嗝"，因胃中有寒气，与刚进食之谷气相互搏结，气逆上冲喉间所致。对于呃逆，有如下三种简便易行的治疗方法：

一、刺激鼻孔，引嚏治哕。用草叶等细而柔软的东西刺激鼻腔，使打喷嚏，就会立即治愈呃逆。临床证明，该法对突然性呃逆效果显著。

二、调息止哕。打嗝儿时，屏住呼吸，待呃逆之气上冲时，迅速深吸气以提气，闭气片刻，然后呼气，就会立即治愈呃逆。

三、以惊治哕。在趁打嗝之人不备之时，突然惊吓他，如在其耳边大喊一声等，使他受到惊吓，就可以使上逆的胃气下降而治愈。

[]{#chapter_117.xhtml}

周痹第二十七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周痹[1]之在身也，上下移徙[2]随脉，其上下左右相应，间不容空[3]，愿闻此痛，在血脉之中邪[4]？将在分肉之间乎？何以致是？其痛之移也，间[5]不及下针，其慉痛[6]之时，不及定治，而痛已止矣。何道使然？愿闻其故。岐伯答曰：此众痹[7]也，非周痹也。

黄帝曰：愿闻众痹。岐伯对曰：此各在其处，更发更止，更居更起[8]，以右应左，以左应右，非能周也。更发更休也。黄帝曰：善。刺之奈何？岐伯对曰：刺此者，痛虽已止，必刺其处，勿令复起。

帝曰：善。愿闻周痹何如？岐伯对曰：周痹者，在于血脉之中，随脉以上，随脉以下，不能左右，各当其所[9]。黄帝曰：刺之奈何？岐伯对曰：痛从上下者，先刺其下以过[10]之，后刺其上以脱[11]之。痛从下上者，先刺其上以过之，后刺其下以脱之。

黄帝曰：善。此痛安生？何因而有名？岐伯对曰：风寒湿气，客于外分肉之间，迫切而为沫[12]，沫得寒则聚，聚则排分肉而分裂也，分裂则痛，痛则神归之，神归之则热，热则痛解，痛解则厥，厥则他痹发，发则如是。帝曰：善。余已得其意矣。此内不在脏，而外未发于皮，独居分肉之间，真气不能周，故名曰周痹。故刺痹者，必先切循其下之六经[13]，视其虚实，及大络[14]之血结而不通，及虚而脉陷空者而调之，熨而通之。其瘈坚[15]转引而行之。黄帝曰：善。余已得其意矣，亦得其事也。九者经巽之理[16]，十二经脉阴阳之病也。

注释

[1] 周痹：痹病之一。因风寒湿邪侵入血脉所致，以周身游走性疼痛为主症。

[2] 徙：迁移。

[3] 间不容空：指疼痛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4] 邪：通"耶"，语气助词，表疑问。

[5] 间：指时间很短，相当快的意思。

[6] 慉痛：指疼痛聚集在某个部位。慉，通"蓄"，聚集之意。

[7]
众痹：痹病之一。该痹痛病发部位广泛，左右对称，呈阵发性、游走性疼痛。

[8]
更居更起：指痹邪在发病部位时聚时散。更，交替；居，同"聚"，指痹邪聚积；起，指邪气消散，症状缓解。

[9] 所：指病变部位、

[10] 过：作"遏"字讲，指制止邪气向前发展。

[11] 脱：解脱，祛除。

[12] 迫切而为沫：迫切，挤压凝聚；沫，指津液内聚而产生的黏稠液态物质。

[13] 六经：指足六经。

[14] 大络：指十五络脉。

[15] 瘈坚：指筋脉拘急而坚硬。

[16]
九者经巽：掌握了九针的治疗性能并能正确的运用。九，指九针；巽，音"训"，指九种针具。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人患周痹病，邪气随着人体血脉的运行而上下游走，疼痛的部位左右对称相应，疼痛又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我想听听这种疼痛是发生在血脉之中？还是在分肉之间？是什么导致这种病的发生的？这种疼痛转移得如此之快，以致来不及在痛处下针；而当疼痛似乎集中在某个部位时，还没来得及决定如何治疗，疼痛就已经停止了。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很想听听其中的缘故。岐伯回答说：这是众痹病，而不是周痹病。

黄帝说：我想听听众痹病的状况。岐伯回答说：众痹病的病邪分布于身体的各个部位，它的疼痛时而发作，时而停止，时而转移，时而滞留，且疼痛在身体两侧呈左右对称，但并不是全身都疼痛，而是时发时止，交替出现。黄帝说：说得很好！那么应如何针刺治疗呢？岐伯回答说：针刺这种病，某个部位的疼痛虽然已经停止，但仍然要针刺那个疼痛部位，以防止它再次发作。

黄帝说：讲得好。我还想听听周痹病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周痹病的病邪入侵在血脉之中，随着血液在人体的上下循环而遍布全身，所以，它的疼痛并不是左右对称发作，而是病邪随血液流动，走窜到哪里，就在哪里发病。黄帝说：应如何针刺治疗呢？岐伯回答说：若疼痛是从上部向下部发展的，就先针刺疼痛部位以下的穴位，以阻止邪气进一步向下发展，然后再针刺上部的疼痛部位，以祛除病邪本身。若疼痛是从下部向上部发展的，就先针刺疼痛部位以上的穴位，以阻止邪气进一步向上发展，然后再针刺下部的疼痛部位，以祛除病邪本身。

黄帝说：讲得好。这种疼痛是怎样产生的呢？又为什么将这种疼痛称作周痹呢？岐伯回答说：风寒湿三种邪气混杂，侵入人体后，停留在体表分肉之间，将肌肉间的津液挤压为汁沫，汁沫又受寒邪的影响而凝聚，凝聚为有形之物后就会排挤分肉而发生分裂，分肉分裂就会发生疼痛，疼痛发生之后，人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疼痛部位，心神集中就会使阳气聚敛在该处而生热，发热就会使寒邪消散而疼痛缓解，疼痛缓解之后，邪气又四处流窜，从而，就会在其他部位发生同样的病理变化，而发生痹痛，因此，疼痛就会这样此起彼落。黄帝说：说得好。我已经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岐伯接着说：这种病的邪气在内没有深入到脏腑，在外没有发散到皮肤，只是停留在分肉之间，致使真气不能周流全身，因此命名为周痹。所以，针刺治疗痹症时，必须先在疼痛部位的上下沿着经脉的循行切按诊察，以判断分析病症的虚实，看大血络是否有瘀血结滞不通，以及经脉是否有因血虚而凹陷的状况，并根据证候进行调治，或用熨蒸的方法疏通经络。如果筋脉有拘急坚劲、牵引疼痛的状况，就用针刺或按摩的方法疏通导引经气，使它畅行。黄帝说：讲得好。我已经明白它的病因病机了，也知道了它的治疗方法。只要掌握了九针的治疗性能并能正确的运用，就能治疗十二经脉阴阳不调的各种疾病了。

解说

导致人体发病的因素有很多，其中较常见的外在因素便是自然界的风、寒、暑、湿、燥、火六邪，人体感受六邪便会发生相应的疾病。

痹症的发生大都由外感风寒湿邪所致，老年人身体相对虚弱，该病较易发生在老年人身上。一个人若长期处于风寒湿较盛的环境，且又没有做好防护工作，也较容易感受邪气而发生痹症。为了避免痹症的发生，我们应注意加强自我保护，有风、寒冷时应多穿衣服以防风御寒，下雨时应避免淋雨，如遭受淋雨应及时将身体擦干，以防止湿邪的侵袭。

[]{#chapter_118.xhtml}

口问第二十八

原文

黄帝闲居[1]，辟[2]左右而问于岐伯曰：余已闻九针之经，论阴阳逆顺，六经已毕，愿得口问[3]。岐伯避席再拜曰：善乎哉问也，此先师之所口传也。黄帝曰：愿闻口传。岐伯答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于风雨寒暑，阴阳[4]喜怒，饮食居处，大惊卒恐，则血气分离，阴阳破败，经络厥绝，脉道不通，阴阳相逆，卫气稽留，经脉虚空，血气不次[5]，乃失其常。论不在经[6]者，请道其方[7]。

黄帝曰：人之欠[8]者，何气使然？岐伯答曰：卫气昼日行于阳，夜半则行于阴，阴者主夜，夜者卧；阳者主上，阴者主下；故阴气积于下，阳气未尽，阳引而上，阴引而下，阴阳相引，故数欠。阳气尽，阴气盛，则目瞑；阴气尽而阳气盛，则寤矣。泻足少阴，补足太阳。

黄帝曰：人之哕[9]者，何气使然？岐伯曰：谷入于胃，胃气上注于肺。今有故寒气与新谷气，俱还入于胃，新故相乱，真邪相攻，气并相逆，复出于胃，故为哕。补手太阴，泻足少阴。

黄帝曰：人之唏[10]者，何气使然？岐伯曰：此阴气盛而阳气虚，阴气疾而阳气徐，阴气盛而阳气绝，故为唏。补足太阳，泻足少阴。

黄帝曰：人之振寒[11]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寒气客于皮肤，阴气盛，阳气虚，故为振寒寒栗，补诸阳。

黄帝曰：人之噫[12]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寒气客于胃，厥逆从下上散，复出于胃，故为噫。补足太阴阳明，一日补眉本[13]也。

黄帝曰：人之嚏者，何气使然？岐伯曰：阳气和利[14]，满于心，出于鼻，故为嚏。补足太阳荣[15]眉本，一日眉上[16]也。

黄帝曰：人之亸[17]者，何气使然？岐伯曰：胃不实则诸脉虚；诸脉虚则筋脉懈惰；筋脉懈惰则行阴用力[18]，气不能复，故为亸。因其所在，补分肉间。

黄帝曰：人之哀而泣涕出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心者，五脏六腑之主也；目者，宗脉[19]之所聚也，上液[20]之道也；口鼻者，气之门户也。故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21]，摇则宗脉感[22]，宗脉感则液道开，液道开，故泣涕出焉。液者，所以灌精濡空窍者也，故上液之道开则泣，泣不止则液竭；液竭则精不灌，精不灌则目无所见矣，故命曰夺精。补天柱经侠颈。

黄帝曰：人之太息[23]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忧思则心系[24]急，心系急则气道约[25]，约则不利，故太息以伸出之，补手少阴心主，足少阳留之也。

黄帝曰：人之涎[26]下者，何气使然？岐伯曰：饮食者，皆入于胃，胃中有热则虫[27]动，虫动则胃缓，胃缓则廉泉[28]开，故涎下，补足少阴。

黄帝曰：人之耳中鸣者，何气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脉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则宗脉虚，虚则下溜[29]，脉有所竭者，故耳鸣，补客主人[30]，手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也。

黄帝曰：人之自啮舌[31]者，何气使然？岐伯曰：此厥逆走上，脉气辈[32]至也。少阴气至则啮舌，少阳气至则啮颊，阳明气至则啮唇矣。视主病者，则补之。

凡此十二邪者，皆奇邪[33]之走空窍[34]者也。故邪之所在，皆为不足。故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肠为之苦鸣。下气不足，则乃为痿厥心悗。补足外踝下[35]留之。

黄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肾主为欠，取足少阴；肺主为哕，取手太阴、足少阴；唏者，阴与阳绝，故补足太阳，泻足少阴；振寒者，补诸阳；噫者，补足太阴阳明；嚏者，补足太阳眉本；亸，因其所在，补分肉间；泣出，补天柱经侠颈，侠颈者，头中分也；太息，补手少阴、心主、足少阳，留之；涎下补足少阴；耳鸣补客主人，手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自啮舌，视主病者，则补之。目眩头倾，补足外踝下留之；痿厥心悗，刺足大趾间上二寸，留之，一日足外踝下留之。

注释

[1] 闲居：指无事之时，闲暇。

[2] 辟：通"避"，回避，避开。

[3] 口问：指岐伯从其先师口传而得来的学问。

[4] 阴阳：指房事过度。

[5] 次：次序，规律。

[6] 经：指古代的医学经典著作。

[7] 方：此指道理。

[8]
欠：即呵欠，又称欠伸，呼欠，指自觉乏困而伸懒腰呼气，常发生在过度疲劳时。

[9] 哕：即呃逆。

[10] 唏：音"西"，指人在悲伤哭泣时所发出的抽咽声。

[11] 振寒：即战栗。

[12] 噫：即嗳气，指饱食后的逆气。

[13] 眉本：即攒竹穴，位于眉毛的内侧端，眶上切迹处，属足太阳膀胱经。

[14] 阳气和利：指阳气调和、运行通利。

[15] 太阳荣：足太阳膀胱经的"荣穴"是通谷穴。

[16] 眉上：即眉冲穴。

[17]
亸：音"朵"，下垂的样子。此指全身的筋骨肌肉松弛无力，四肢困倦懒动的状态。

[18] 行阴用力：指用力行房事。

[19] 宗脉：指众多经脉的汇聚。宗，汇合，总合。

[20]
上液：头面诸窍的液体为上液，如泪、涕、涎等；下窍诸液为下液，如大小便等。

[21] 摇：动荡不安。

[22] 感：动也，波动。

[23] 太息：即叹气，以呼气为主的深呼吸。

[24] 心系：指维系心脏的脉络。

[25] 气道约：指气道受到约束而不通利。约，指约束。

[26] 涎：口涎，俗称口水。

[27] 虫：指肠道寄生虫。

[28] 廉泉：指舌下分泌唾涎的孔道，不是指廉泉穴。

[29] 下溜：即下流。

[30] 客主人：即足少阳胆经的上关穴。位于颧骨弓上缘凹陷处。

[31] 自啮舌：指自己咬自己的舌头。啮，以牙断物，即咬的意思。

[32] 辈：类。

[33] 奇邪：指异于寻常病邪的特殊邪气。

[34] 空窍：指头面部的孔窍，如口、眼、耳等。

[35] 外踝下：指足太阳膀胱经外踝下方的昆仑穴。

译文

黄帝在闲暇的时候，避开身边左右的人向岐伯问道：我已经掌握了九针在经书上记载的知识，也能判断经脉的阴阳顺逆关系了，对六阴经、六阳经的学习也已结束，但还想学一些您从先师的口述中得到的知识。

岐伯离开座位，对黄帝再三叩拜行礼说：您问得真好！这些都是老师口述传授给我的。黄帝说：我很想听一听。岐伯回答说：各种疾病刚开始发生时，都是由于风雨寒暑等外邪，房事不节，喜怒过度，饮食失调，起居无常，以及突然受到惊吓等原因，造成体内气血相互分离而逆乱，阴阳极度虚衰，经络逆乱闭塞，脉道阻滞不通，阴阳逆乱，卫气不能正常地敷布在体表而是滞留在体内，经脉空虚，气血循行紊乱，整个人体就会失去生理常态而造成疾病。下面请允许我讲讲那些在经书上没有论述的一些道理吧。

黄帝说：人打哈欠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卫气白天在阳分运行，而夜晚在阴分运行，夜晚属阴，而夜晚正是睡眠的时候；因为阳气主生发而向上，阴气主沉降而向下，因此，人要入睡的时候，阴气沉积在下，阳气尚未全部进入阴分，于是阳气引动阴气向上，阴气又引动阳气向下，阴阳上下相互引动，所以就连连打哈欠。等到阳气全部进入阴分，阴气旺盛的时候，人就闭目入睡了；到黎明时阴气消退，而阳气旺盛，人就睁眼清醒了。对于这种病，治疗应用泻法取刺足少阴经的穴位，用补法取刺足太阳经的穴位。

黄帝说：人发生呃逆，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说：食物水谷进入到胃，经过脾胃的腐熟、消化，化生成精微，向上传输到肺。如果胃中本来就有寒气，与新生的水谷精气一起滞留在胃中而不能调和，寒气和谷气混乱，正气和邪气相互攻击，二气混杂而同时上逆，从胃中冲出，所以发生呃逆。治疗应用补法取刺手少阴经的穴位，用泻法取刺足少阴经的穴位。

黄帝说：人发生唏嘘抽咽的，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这是因为阴气亢盛而阳气亏虚，阴气运行快速而阳气运行缓慢，于是阴气更盛而阳气更虚。治疗时应用补法取刺足太阳经的穴位，用泻法取刺足少阴经的穴位。

黄帝说：人寒冷战栗，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这是由于寒邪入侵并停留在皮肤，阴气亢盛而阳气亏虚，所以发生身体寒冷而战栗发抖的症状，治疗应采用温补各阳经的方法。

黄帝说：人发生嗳气，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这是由于寒邪入侵并停留在胃中，使得胃气逆乱，从下向上扩散而从胃中出来，所以发生嗳气。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太阴经和足阳明经的穴位，另一种说法是用补法取刺攒竹穴。

黄帝说：人打喷嚏，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阳气调和，运行通利，布满心胸，并上出到鼻，所以打喷嚏。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太阳经的荥穴通谷穴和攒竹穴，另一种说法是用补法取刺眉冲穴。

黄帝说：人发生全身倦怠无力的亸病，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胃气亏虚就会导致人体经脉气血不足而虚衰，经脉虚衰就会使全身筋脉失养而懈惰无力；此时如果再强行用力行房事，元气就会大损而不能恢复，所以发生了亸病。治疗时，应根据具体的发病部位，在分肉之间施用补法进行针刺治疗。

黄帝说：人在悲哀时，眼泪和鼻涕都会流出，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心是五脏六腑的主宰；眼睛是众多经脉汇聚的地方，也是身体上部津液向外排泄的通道；口和鼻，是气出入的门户。所以悲哀忧愁时就会使心神不宁，心神不宁就会使五脏六腑动荡不安，从而造成各经脉的波动，经脉的波动就会使眼睛口鼻等排泄液体的通道开放，所以鼻涕和眼泪就会同时涌出。津液，有灌输精微物质以濡养孔窍的作用，所以当上部的液道开放就会流眼泪，流泪不止就会耗竭津液，津液耗竭就会导致精液不能灌输孔窍，上窍失于灌注，就会使眼睛失明而看不见东西，所以称之为夺精。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太阳经挟颈部的天柱穴。

黄帝说，人时常叹息，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忧愁思虑就会造成维系心的脉络拘急，维系心的脉络拘急就会使气道受到约束，气道受到约束就会使气行不畅，所以要长长叹气做深呼吸来舒展抑郁之气。治疗应用补法取刺手少阴经、手厥阴经、足少阳经的穴位，并都要留针。

黄帝说：人口中流涎，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饮食水谷都进入到胃里，胃中如果有热，就会使寄生虫发生蠕动，虫蠕动就会使胃气弛缓，而使得舌下的廉泉开张，所以口中就会流涎。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少阴肾经的穴位。

黄帝说：人发生耳鸣，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耳是人体众多经脉汇聚的地方，所以若胃中空虚，气血化源不足，就会使各经脉虚衰，各经脉虚衰就会使经气下陷而不能上达，而导致耳部经脉气血失养而衰竭，所以发生耳中鸣响。治疗时，应用补法取刺足少阳胆经的上关穴、及位于手大指指甲角的手太阴肺经的少商穴。

黄帝说：人有时自咬舌头，是什么气造成的？岐伯回答说：这是由于厥逆之气上行，影响到各经脉的脉气也分别上逆所致。若足少阴经脉气上逆，因少阴经通行舌根部，所以就会自咬舌头；若足少阳经脉气上逆，因少阳经行于两颊部位，就会自咬颊部；若足阳明经脉气上逆，因阳明经环绕口唇部，所以就会自咬口唇。治疗应根据发病部位，确定主病的经脉而施用补法。

凡属上述的十二种疾病，都是特殊的邪气侵入孔窍引起的。邪气之所以能侵入这些部位，都是由于正气不足。所以，凡是上焦之气不足的病症，就会使脑髓虚衰不充，有空虚感，耳内鸣响厉害，头部支撑无力而前倾低垂，目眩昏花；中焦之气不足，就会发生大小便异常，肠中鸣响厉害；下焦之气不足，就会发生两脚痿软无力而厥冷，心中烦闷等。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外踝下方的昆仑穴，并要留针。

黄帝说：上述的各种疾病应该如何治疗呢？岐伯回答说：肾主呵欠病的发生，治疗应取刺足少阴肾经的穴位；肺主呃逆病的发生，治疗应取刺手太阴肺经、足少阴肾经的穴位；唏嘘抽咽的，是阴盛阳衰所致，所以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太阳经的穴位，用泻法取刺足少阴经的穴位；发冷战栗的，治疗应用补法取刺各阳经的穴位；嗳气病，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太阴经、足阳明经的穴位；打喷嚏的，治疗应取刺足太阳经的攒竹穴；亸病，治疗时，应根据发病部位，在分肉之间施用补法；哭泣而眼泪和鼻涕同时流出的，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太阳经后项两侧的天柱穴，所谓挟项，是指头项后正中线的两侧；时常叹息的，治疗应用补法取刺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少阳胆经的穴位，并要留针；口中流涎的，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少阴肾经的穴位；耳鸣，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少阳胆经的上关穴，及位于手大指指甲角处的手太阴肺经的少商穴；自咬舌头的，治疗应根据发病部位，对主病经脉使用补法；目眩头昏、头部前倾低垂的，治疗应用补法取刺足外踝下方的昆仑穴，并要留针；两足痿软无力而厥冷，心中烦闷的，治疗应取刺足大指本节后二寸处，并要留针，另一种说法是取刺足外踝下方的昆仑穴，并要留针。

解说

"耳者，宗脉之所聚也"，即耳朵是各经脉汇总集聚的地方。耳朵虽为局部器官，却可通过经络的联系贯通，和人体内脏、肢体等全身部位发生联系。因此，中医发明了耳针疗法来辅助诊治全身的疾病。

所谓耳针疗法，即是用针、王不留行籽或其他方法来刺激耳郭上穴位以治疗疾病的方法。耳针疗法有两大好处：第一、简单易于掌握；第二、安全方便，耳针疗法基本上不会给人体造成任何危害，为双向良性调节。我们可以买本耳穴书在家自行研究，然后可用压丸法（用王不留行籽刺激耳穴，较安全）为家人治疗。耳针疗法尤对失眠等神志疾病、头痛等头部疾病、消化系统疾病疗效显著。

[]{#chapter_119.xhtml}

师传第二十九

原文

黄帝曰：余闻先师，有所心藏[1]，弗着于方[2]，余愿闻而藏之，则而行之[3]，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无病，上下和亲，德泽[4]下流，子孙无忧，传于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岐伯曰：远乎哉问也。夫治民与自治，治彼与治此，治小与治大，治国与治家，未有逆而能治之也，夫惟顺而已矣。顺者，非独阴阳脉，论气之逆顺也，百姓人民皆欲顺其志[5]也。

黄帝曰：顺之奈何？岐伯曰：入国问俗，入家问讳，上堂问礼，临病人问所便[6]。

黄帝曰：便病人奈何？岐伯曰：夫中热消瘅[7]，则便寒；寒中之属，则便热。胃中热则消谷，令人悬心[8]善饥，脐以上皮热。肠中热，则出黄如糜[9]。脐以下皮寒，胃中寒，则腹胀；肠中寒，则肠鸣飧泄[10]。胃中寒，肠中热，则胀而且泄，胃中热，肠中寒，则疾饮，小腹痛胀。

黄帝曰：胃欲寒饮，肠欲热饮，两者相逆，便之奈何？且夫王公大人，血食[11]之君，骄恣从[12]欲轻人，而无能禁之，禁之则逆其志，顺之则加其病，便之奈何？治之何先？岐伯曰：人之情，莫不恶死而喜生，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虽有无道之人，恶[13]有不听者乎？

黄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春夏先治其标，后治其本；秋冬先治其本，后治其标。

黄帝曰：便其相逆者奈何？岐伯曰：便此者，食饮衣服，亦欲适寒温，寒无凄怆[14]，暑无出汗。食饮者，热无灼灼[15]，寒无沧沧[16]。寒温中适，故气将持，乃不致邪僻也。

黄帝曰：本藏[17]以身形肢节

肉[18]，候五脏六腑之大小焉。今夫王公大人，临朝即位之君，而问焉，谁可扪循之，而后答乎？岐伯曰：身形肢节者，藏府之盖也，非面部之阅也。

黄帝曰：五藏之气，阅于面者，余已知之矣，以肢节知而阅之，奈何？岐伯曰：五藏六府者，肺为之盖[19]，巨肩陷咽，候见其外。黄帝曰：善。

岐伯曰：五藏六府，心为之主，缺盆为之道，骷骨[20]有余，以候

[21]。黄帝曰：善。

岐伯曰：肝者，主为将，使之候外，欲知坚固，视目小大。黄帝曰：善。

岐伯曰：脾者，主为卫，使之迎粮[22]，视唇舌好恶，以知吉凶。黄帝曰：善。

岐伯曰：肾者，主为外，使之远听，视耳好恶，以知其性。黄帝曰：善。愿闻六府之候。

岐伯曰：六府者，胃为之海，广骸[23]、大颈、张胸，五谷乃容。鼻隧以长，以候大肠。唇厚、人中长，以候小肠。目下果[24]大，其胆乃横。鼻孔在外[25]，膀胱漏泄。鼻柱中央起，三焦乃约，此所以候六府者也。上下三等[26]，藏安且良矣。

注释

[1] 心藏：心得体会。

[2] 方：指古代记载文字的木板，又叫木简、竹简、版牍。此指书、著作。

[3] 则而行之：作为准则加以奉行。则，准则，法则。

[4] 德泽：指恩惠。

[5] 志：意愿，喜好。

[6] 便：指喜好，适宜。此指与病情相适宜。

[7] 消瘅：即消渴病，分为上、中、下三消，此处指中消，表现为多食易饥。

[8] 悬心：指在心下胃脘间有种空虚的感觉。

[9] 出黄：指排出黄色的粪便。

[10] 飧泄：大便清稀，并有未消化的食物残渣。

[11] 血食：即指肉食。

[12] 从：通"纵"，放纵。

[13] 恶：疑问代词，哪里，怎么。

[14] 凄怆：形容非常寒冷的样子。

[15] 灼灼：此指饮食物过烫。

[16] 沧沧：寒凉。此处指饮食物过凉。

[17] 本藏：指《灵枢·本藏第四十七》篇。

[18]

肉：隆盛突起的肌肉。

[19] 盖：覆盖，引申为华盖。

[20] 骷骨：即肩端骨，指胸骨上方锁骨内侧端的部分。

[21]

：音"合于"，指胸骨下剑突部位，俗称蔽心骨。

[22] 迎粮：脾胃为仓廪之官，受纳腐熟运化水谷，故称迎粮。

[23] 广骸：指面颊部肌肉丰满。骸，音"孩"，泛指骨骼。

[24] 目下果：指下眼胞，即下眼睑，俗称下眼皮。

[25] 鼻孔在外：指鼻孔掀露在外。

[26]
上下三等：将面部分为三部分，从发际到两眉水平为上部，再向下至鼻尖水平为中部，再向下至下部边缘为下部。三部之间距离相等，叫做上下三等。

译文

黄帝说：我听说先师有许多医学心得，并没有记载到书籍中，我很想听听这些宝贵经验，并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以便作为准则加以奉行，从大的方面讲可以治疗民众的疾病，从小的方面讲又可以保养自己的身体，使百姓免受疾病的痛苦，所有的人都愉悦和睦亲善，并造福后人，让子孙后代不为疾病而忧愁，让这些宝贵经验世代流传，永无终止，能把这些宝贵经验讲给我听听吗？岐伯说：您所提的问题意义很深远。无论治万民与治自身，主宰这里和主宰那里，处理大事和处理小事，治理国家和治理家庭，没有违背常规而能治理好的，只有顺应客观规律，才能处理好各种事情。所谓顺，不只是指医学上的阴阳、经脉、气血循行的顺逆，还包括治理国家要顺应广大百姓的情志逆顺。

黄帝问：怎样才能做到顺呢？岐伯说：当进入一个国家，应当首先问清楚当地的风俗习惯；进入一个家庭，应当首先问清楚这个家庭有什么忌讳；进门入厅的时候，应当首先问清礼节；临证诊治疾病时，应当首先问清病人的喜好，以便找到最为适宜的治法。

黄帝说：怎样通过病人的喜好来确定疾病的性质呢？岐伯说：内热炽盛而致多食善饥的消渴病，病人就喜欢寒冷；而寒邪内盛的病症，病人就喜欢温热；胃中有积热，饮食物就容易消化，而使病人常有饥饿和胃中空虚难忍的感觉，同时感到肚脐以上的皮肤发热；肠中有积热，就会排泄出黄色如稀粥样的粪便，感觉脐以下的皮肤发热；胃中有寒邪，就会腹部胀满；肠中有寒邪，就会肠鸣腹泻及粪便中有不消化的食物残渣。胃中有寒邪而肠中有热邪的寒热错杂证，就会出现腹部胀满而兼有泄泻；胃中有热邪而肠中有寒邪的寒热错杂证，就会出现容易饥饿而兼见小腹胀痛。

黄帝说：胃中有热而喜欢寒凉的饮食，肠中有寒而喜欢温热的饮食，二者本身就相互矛盾，遇到这种状况该怎样做才能与病情相适宜呢？特别是那些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们，生活优裕、以肉食为主的富豪们，大多骄横自大，恣意妄行，轻视他人，没有人能约束禁止他们，如果约束禁止他们，就会违背他们的意愿，但如果顺从他们的意愿，就会加重病情，在这种状况下，怎样才能做到相适宜呢？岐伯说：愿意生存而害怕死亡，是人之常情，因此，应当说服和开导病人，告诉他们不遵守医嘱的严重后果，并详细说明遵从医嘱对恢复健康的好处。同时循循诱导病人做适宜病情的事情，开导病人不做不该做的事，如此，即使有不通情理的人，又怎么能不听从劝告呢？

黄帝说：怎样进行治疗呢？岐伯说：春夏季节，阳气升发在体表，应先治在外的标病，后治在内的本病；秋冬季节，精气敛藏在体内，应先治在内的本病，而后治在外的标病。

黄帝说：对于那种病人喜恶与病情相矛盾的状况，应该怎样做呢？岐伯说：顺应这样的病人，在饮食穿衣方面也一定要冷热适宜。穿衣上，天冷时，应当加厚衣服而不要着凉；天热时，应当减少衣服而不要受热出汗。饮食上，吃热的不要过热太烫，吃凉的不要过凉太冷。饮食穿衣都应保持寒热适中，这样人的正气才能固守在体内，才不至于使邪气侵害人体而发病。

黄帝说：《本脏》篇中根据人身体外形、四肢关节及隆起的肌肉状况，可以测知五脏六腑形态的大小。但是如果地位显贵的王公大人或当朝在位的君主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谁又敢先在他们身上按摸检查而后答复他们呢？岐伯说：人的身体外形、四肢关节是覆盖在五脏六腑的外围组织，而不是仅观察面部就能得到的。

黄帝说：通过诊察面部来推测五脏精气的方法，我已经知道了。那怎样根据形体肢节的状况来测知内脏精气的变化呢？岐伯说：在五脏六腑中，以肺的位置最高，而为五脏六腑的华盖，因此可根据肩部的上下动态，咽部的升陷状况，来测知肺脏的状况。黄帝说：讲得好。

岐伯说：心为五脏六腑的主宰，缺盆为血脉运行的主要通路，因此可根据缺盆两端骨距离的远近，以及胸骨剑突的长短状况，来测知心脏的状况。黄帝说：讲得好。

岐伯说：肝为将军之官，抵御外邪，开窍于目，因此，要想测知肝脏的坚固强盛状况，可以通过观察眼睛的大小来判断。黄帝说：好。

岐伯说：脾运化和输布水谷精微，化生营气卫气而捍卫全身。因此，通过观察口唇舌头以及口味的状况，就可以测知脾脏精气功能的盛衰吉凶。黄帝说：讲得好。

岐伯说：肾开窍于耳，主听觉而专门接受外来远近的声音，因此，可以根据耳朵听力的强弱，就可以测知肾脏功能的强弱。黄帝说：讲得好。很想听听测知六腑的方法。

岐伯说：在六腑中，胃为水谷汇聚的地方，如果颊部肌肉丰满、颈部粗壮、胸部开阔，胃容纳水谷的量就很多；鼻孔内道的长短，可以测知大肠的状况。口唇厚，人中沟长，可测知小肠的状况。下眼睑大，胆气就强盛。鼻孔掀露外翻，膀胱就容易发生漏泄而小便失禁。鼻梁中央高起的，则三焦固密功能正常。这就是用来测知六腑状况的方法。总之，面部的上、中、下三部相等，就表明内脏精气充盛而安定。

解说

身形肢节脏腑是中医诊断学的重要内容之一。"身形肢节者，藏府之盖也"，人的身形肢节通过经络与脏腑相联系，脏在内，形在外，凡外部形体的表现、强弱、孔窍的开合即病变都是脏腑的表征，故"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藏，则知所以病矣"。我们可以通过诊察人体的外部形体来测知内部脏腑疾病，现总结如下：

五脏的功能特点及外候

六腑的外候及标示

以上对诊断日常疾病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可作参考，但切不可过于拘泥依赖，一切疾病的诊断都不可妄加定论，都必须经过临床确诊才能肯定，所以应灵活掌握。

[]{#chapter_120.xhtml}

决气第三十

原文

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今乃辨[2]为六名，余不知其所以然。岐伯曰：两神相搏[3]，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何谓气？岐伯曰：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4]、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何谓津？岐伯曰：腠理[5]发泄，汗出溱溱[6]，是谓津。何谓液？岐伯曰：谷入气满，淖泽[7]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8]补益脑髓，皮肤润泽，是谓液。何谓血？岐伯曰：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何谓脉？岐伯曰：壅遏营气[9]，令无所避，是谓脉。

黄帝曰：六气者，有余不足，气之多少，脑髓之虚实，血脉之清浊，何以知之？岐伯曰：精脱[10]者，耳聋；气脱者，目不明；津脱者，腠理开，汗大泄；液脱者，骨属屈伸不利[11]，色夭[12]，脑髓消，胫痹，耳数鸣；血脱者，色白，夭然不泽，其脉空虚[13]，此其候也。

黄帝曰：六气者，贵贱[14]何如？岐伯曰：六气者，各有部主[15]也，其贵贱善恶[16]，可为常主[17]，然五谷与胃为大海也。

注释

[1]
决气：指区分辨别精、气、津、液、血、脉。决，区分、辨别之意。气，统指精、气、津、液、血、脉。

[2] 辨：分辨，辨别之意。

[3]
两神相搏：两神，指男女两性的生殖之精；相搏，即相互挨近，交合；搏，通"薄"。

[4] 熏肤：即温煦皮肤。熏，通"薰"，温煦。

[5] 腠理：指汗孔。

[6] 溱溱：音"真"，这里形容汗出很多的样子。

[7]
淖泽：指水谷精微中浓稠滑腻的部分。淖，音"闹"，泥沼，此引申为浓稠的精微物质。泽，聚水的洼地，此引申为滑腻润泽的精微物质。

[8] 泄泽：渗出、泄出的意思。

[9] 壅遏营气：指约束营血，使之行于一定的路径。壅遏，约束、限制。

[10] 脱：亏损、消耗、亏虚的意思。

[11]
骨属屈伸不利：指骨骼关节缺乏液的濡润，而活动屈伸不利。骨属，指骨骼关节。

[12] 色夭：指因缺乏液的润泽而皮肤面色泽枯槁无华。

[13]
其脉空虚：《针灸甲乙经》在"其脉空虚"前，有"脉脱者"三字，根据上下文，应该在此句前补上这三个字。

[14] 贵贱：指作用的主要和次要。

[15]
各有部主：指六气各有统领自己的脏腑，如肾主精、肺主气、脾主津液、肝主血，心主脉等。

[16] 善恶：有益与有害的作用，或正常与异常。

[17] 常主：指六气均有固定的主管脏腑。

译文

黄帝说道：我听说人体有精、气、津、液、血、脉，我以为它们同属一种气罢了，现在却分辨为六种名称，我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岐伯说：男女两性相交，精气相合就会孕育产生新的生命体，那种先于形体形成的原始物质，就叫做精。黄帝问：什么是气呢？岐伯说：上焦开畅发散，把饮食物的水谷精微宣散到全身，可以温煦皮肤、充养形体、润泽毛发，就像雾露弥漫灌溉草木一样，这就叫做气。黄帝问：什么是津呢？岐伯说：自人体的汗孔发散宣泄，源源不断渗出的汗液，就叫做津。黄帝问：什么是液呢？岐伯说：饮食物进入胃，所化生的水谷精气充满全身，其中浓稠滑腻的部分输注到骨腔，使骨骼关节屈伸自如，同时疏泄到脑部，补充滋养脑髓，散布到皮肤，润泽滋养皮肤，这种物质就叫做液。黄帝问：什么是血呢？岐伯说：中焦脾胃接纳水谷之后，化生精微，并提取吸收其中的汁液，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变化所产生的一种红色液体，这就叫做血。黄帝问：什么是脉呢？岐伯说：能控制、约束营血，使它循着一定的轨道运行而不向外流溢的管道，就叫做脉。

黄帝问：精、气、津、液、血、脉六气，怎样才能知道它们在人体中的有余或不足、精气的多少、脑髓的虚实、血脉的清浊呢？岐伯说：精的严重亏虚，会使人耳聋；气的严重亏虚，会使人的眼睛看不清东西；津的严重亏虚，会使人汗孔开放而大量出汗；液的严重亏虚，会使人四肢关节屈伸不利，面色枯槁没有光泽，脑髓不充满，小腿酸软，经常耳鸣；血的严重亏虚，会使人面色苍白，晦暗无光；脉的严重亏虚，会使人的脉管空虚下陷，这些就是六气不足所表现的证候。

黄帝问：六气功能作用的主次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六气各有统领自己的脏腑，因此，六气功能作用的主次以及正常或异常，都取决于各自主管脏腑的状况。然而，六气均由五谷精微所化生，故饮食物和胃腑是六气化生的源泉。

解说

通过学习，我们应该对精、气、津、液、血、脉六气的生成与功能、病理变化等有了较详细的了解，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文章提醒我们要加强对脾胃的保护。六气虽性状、作用不同，但六气同源，均以水谷精气为其生理基础，可见胃与水谷精微在人体生命活动中的重要性，这也迎合了《内经》以脾胃为后天之本的理论特点。脾胃是我们后天生命活动的源泉，脾胃不好，人体生命活动必然受限，我们的生活质量也必然大打折扣。现实生活中，受脾胃病折磨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为了提高个人的生活质量，良好的饮食习惯必不可少。所谓"病从口入"，日常生活中，我们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卫生，保持营养均衡，饮食宜清淡，少吃肥甘厚腻以及规律饮食等，从而使脾胃得到良好的保护，我们的生活也必然会增添不少快乐。

[]{#chapter_121.xhtml}

肠胃第三十一

原文

黄帝问于伯高曰：余愿闻六府传谷者，肠胃之大小、长短、受谷之多少奈何？伯高曰：请尽言之。谷所从出入、浅深、远近、长短之度[1]：唇至齿长九分，口广二寸半；齿以后至会厌[3]深三寸半，大容五合。舌重十两，长七寸，广[4]二寸半。咽门重十两，广一寸半。至胃长一尺六寸。胃纡曲屈伸之长二尺六寸，大一尺五寸[5]，径五寸，大容三斗五升。小肠后附脊，左环回周叠积[6]，其注于回肠者，外附于脐上，回运环[7]十六曲，大二寸半，径八分分之少半[8]，长三丈二尺。回肠[9]当脐，左环回周叶积而下，回运环反十六曲，大四寸，径一寸寸之少半，长二丈一尺。广肠傅[10]脊，以受回肠，左环叶积上下辟[11]，大八寸，径二寸寸之大半，长二尺八寸。肠胃所入至所出，长六丈四寸四分[12]，回曲环反，三十二曲[13]也。

注释

[1] 出入、浅深、远近、长短之度：
食物从口进入食道，然后从肛门排出。从唇到牙齿为之"浅"，从咽喉到肠为之"深"。食物到达胃为之"近"，从胃到？为之"远"。肠有十六曲为之"长"，咽喉有一尺六寸为之"短"。

[2] 会厌：气管与食道的交会处。
呼吸或说话时，会厌向上，使喉腔开放，便与通气；咽东西时，会厌向下，盖住气管，使东西不至进入气管内。

[3] 广：大。

[4] 大一尺五寸：周长有一尺五寸为之"大"。

[5] 左环回周叠积：向左环绕且重叠着。

[6] 回运环： 根据下文和有关文献所记载的原文，此处应为"回运环反"。

[7] 少半：比如说：一加二等于三，则二为大半，一为少半。

[8] 回肠：大肠。

[9] 广肠傅：广肠即直肠。傅："附"。

[10] 上下辟：上下偏斜之意。

[11]
肠胃所入至所出，长六丈四寸四分：唇与牙齿相距九分，牙齿与会厌相距三寸半，会厌到胃的入口相距一尺六寸，胃的长度为二尺六寸，小肠长度为二丈一尺，直肠长度为二尺八寸，因此是六丈四寸四分。

[12]
三十二曲：胃有一曲，小肠有十六曲，大肠有十六曲，总共有三十三曲。但胃大曲短，不计入其中，因此是三十二曲。

译文

黄帝对伯高说：我想了解一下六腑之中传送水和食物的器官，比如肠胃等脏器的大小、长短及容纳水和食物数量的多少是怎样的状况？伯高说：请让我详细地讲给您听，水和食物从口进入一直到代谢废物从肛门排出，所有传送渠道的深浅、远近、长短的测定是这样的：口唇到牙齿间的距离是九分，两口角的宽度是二寸半，从牙齿之后到会厌的深度是三寸半，整个口腔可容纳五合食物和水。舌的重量是十两，长度是七寸，大二寸半。咽门的重量也是十两，大一寸半。从咽门到胃的长度是一尺六寸。胃的形态是迂曲屈伸的，伸直了长二尺六寸，外周长一尺五寸，直径五寸，能容纳水和食物三斗五升。小肠在腹腔依附于脊柱之前，向左环绕且重叠，下口接到回肠，在外依附在脐的上方，小肠共计环绕重叠十六个弯曲，外周长二寸半，直径八分又三分之一分，长三丈二尺。大肠恰在脐部的位置，向左环绕重叠并向下延伸，来回环叠也有十六个弯曲，外周长四寸，直径一寸又三分之一寸，共长二丈一尺。大肠附于脊部，以接受来自回肠的糟粕，向左环绕重叠，上下少有偏斜，周长八寸，直径二寸又三分之二寸，长二尺八寸。整个消化道从食物入口至代谢废物排出，总长度是六丈又四寸四分，回绕重叠总共有三十二个弯曲。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知道古人对自身消化系统各个器官的认识，以及口腔、舌、咽喉、食道、胃、肠整个消化道各部分的长短、粗细、直径、容积、重量、形态，这相当于我国古代对于解剖最早的认识，尽管有一定的偏差，但其医学价值却应给予充分的肯定。

[]{#chapter_122.xhtml}

平人绝谷第三十二

原文

黄帝曰：愿闻人之不食，七日而死何也？伯高曰：臣请言其故。

胃大[1]一尺五寸，径[2]五寸，长二尺六寸，横屈[3]，受水谷三斗五升，其中之谷常留二斗，水一斗五升而满。上焦泄[4]气，出其精微，慓悍滑疾[5]，下焦下溉[6]诸肠。

小肠大二寸半，径八分分之少半，长三丈二尺，受谷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

回肠大四寸，径一寸寸之少半，长二丈一尺，受谷一斗，水七升半。

广肠大八寸，径二寸寸之大半，长二尺八寸，受谷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

肠胃之长，凡五丈八尺四寸，受水谷九斗二升一合合之大半，此肠胃所受水谷之数也。平人则不然，胃满则肠虚，肠满则胃虚，更虚更满，故气得上下，五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居[7]。故神者，水谷之精气也。故肠胃之中，当留谷二斗，水一斗五升。故平人日再后，后二升半，一日中五升，七日五七三斗五升，而留水谷尽矣。故平人不食饮七日而死者，水谷精气津液皆尽故也。

注释

[1] 胃大：胃的周长。

[2] 径：胃腔直径。

[3] 横屈：指胃在腹腔中的位置和形态。

[4] 泄：宣发。

[5] 出其精微，剽悍滑疾：指水和食物的精气。

[6] 溉：清涤。

[7] 精神乃居：指精神安定。

译文

黄帝说：我想知道正常的人如果七天不喝水、不吃饭就会死亡，这是什么原因？
伯高说：请允许我谈一谈其中的道理。

胃的周长是一尺五寸，直径是五寸，长二尺六寸，它的位置横列，形状弯曲，能容纳三斗五升的水和食物，在通常状况下存留二斗食物和一斗五升水就充满了。上焦主宣发，具有输布精气的功能，也就是能够将水和食物化生的精微物质布散全身，形成刚强勇猛、滑利迅疾的阳气，其余部分通过下焦灌注到小肠当中。

小肠的周长是二寸半，直径八分又三分之一分，长三丈二尺，能容纳二斗四升食物和六升三合又三分之二合水。

大肠的周长是四寸，直径一寸又三分之一寸，长二丈一尺，能容纳一斗食物和七升半水。

直肠的周长是八寸，直径二寸又三分之二寸，长二尺八寸，能容纳食物九升三合又八分之一合。

肠胃的总长度，共计五丈八尺四寸，能容纳九斗二升一合又三分之二合的水和食物，这就是肠胃能容纳水和食物的总数量。然而健康的人并不是上面所讲的那样，而是在胃中充满水和食物的时候，肠中是空虚无物的，当肠中充满胃消化过的水和食物的时候，胃中又没有水和食物了。这样，肠胃总是处于充满和空虚交替的状态，这样气才能够布散全身上下畅行。五脏才能安和协调，血脉才能调和通利，精神才能安定。所以说神就是由水和食物的精微物质所化生而来。在人的肠胃中，一般应存留二斗食物和一斗五升的水。因此健康人每天排便二次，每次排泄约二升半，一天就排出五升，七天共排出三斗五升，这样原来存留在肠胃的水和食物都排泄完了。因此正常人七天不进水和食物就会死亡，这是水和食物化生的精微物质以及津液消耗枯竭的缘故。

解说

有好肠胃才有好身体。现代人往往对这个明显的道理视而不见，不注重对肠胃的保护。饮食不规律，暴饮暴食，酗酒，熬夜，沉溺于放纵和随意的生活状态中，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害而不自知。现在人们不缺吃穿，但犯慢性肠胃病的人却越来越多，严重影响了生活的品质。

民以食为天，食以肠胃为本。这点应该谨记。

[]{#chapter_123.xhtml}

海论第三十三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刺法于夫子，夫子之所言，不离于营卫血气[1]。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府藏，外络于肢节，夫子乃合之于四海乎？岐伯答曰：人亦有四海、十二经水。经水者，皆注于海。海有东西南北，命曰四海。黄帝曰：以人应之奈何？岐伯曰：人有髓海，有血海，有气海，有水谷之海，凡此四者，以应四海也。

黄帝曰：远乎哉！夫子之合人天地四海也，愿闻应之奈何？岐伯答曰：必先明知阴阳表里[2]荥腧[3]所在，四海定矣。

黄帝曰：定之奈何？岐伯曰：胃者水谷之海[4]，其输上在气街[5]，下至三里；冲脉者，为十二经之海[6]，其输上在于大杼[7]，下出于巨虚之上下廉[8]。膻中[9]者为气之海[10]，其输上在于柱骨之上下[11]，前在于人迎。脑为髓之海[12]，其输上在于其盖[13]，下在风府[14]。

黄帝曰：凡此四海者，何利何害？何生何败？岐伯曰：得顺者生，得逆者败；知调者利，不知调者害。

黄帝曰：四海之逆顺奈何？岐伯曰：气海有馀者[15]，气满胸中，悗息[16]面赤[17]；气海不足，则气少不足以言。血海有余，则常想其身大[18]，怫然[19]不知其所病；血海不足，亦常想其身小，狭然[20]不知其所病。水谷之海有馀，则腹满；水谷之海不足，则饥不受谷食。髓海有馀，则轻劲多力，自过其度[21]；髓海不足，则脑转[22]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

黄帝曰：余已闻逆顺，调之奈何？岐伯曰：审守其输，而调其虚实，无犯其害，顺者得复，逆者必败。黄帝曰：善。

注释

[1] 血气：血，指十二经脉中的血。气，指十二经脉中的气。

[2]
表里：中医里，胃脉称之为阳，是表；手太阴、足少阴脉称之为阴，是里；冲脉称之为十二经脉及络脉的海，即亦表亦里。

[3] 荥腧： 此处指"四海"精气的输送、注入的地方。

[4] 胃者水谷之海：海，比喻汇集之处。

[5] 气街：在毛际两旁，鼠鼷上一寸脉动之处。

[6] 十二经之海：指血海。

[7] 大杼：是足太阳、手太阳脉所发出的穴位。

[8] 巨虚之上下廉：指足阳明脉所发出的穴位。

[9] 膻中： 此处指整个胸腔。

[10]
为气之海：食物进入胃中，有气上行且聚于胸中，称之为气海，是肺主管的。

[11]
柱骨之上下：柱骨，即天柱骨，此处指第七颈椎；上，指天柱骨上面的"哑门穴"，位于第一、二颈椎之间；下，指天柱骨下边的"大椎穴"，位于第七颈椎、第一颈椎之间，均属于督脉。

[12]
脑为髓之海：胃流出的津液，渗入骨中，变为髓，其中又以脑中最多，因此称之为海。

[13] 盖：此处指"百会穴"，位于头顶中央，属于督脉。

[14] 风府：穴位名，位于后项正中线、入发际一寸处，属于督脉。

[15] 气海有馀：有余指邪气盛于正气。

[16] 悗息：指呼吸急促。悗，就是"闷"字，胸中烦闷；息，呼吸喘急。

[17] 面赤：指气上冲到面，阳脉盛。

[18] 血海有余，则常想其身大：血多脉盛，因此会想象身体好像变大起来。

[19] 怫然：烦躁易怒的样子。

[20] 狭然：紧闷不舒的感觉。

[21] 自过其度：度指常度。

[22] 脑转：脑好像旋转。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我听您讲述针刺之法，所谈的内容总离不开营卫气血。而运行营卫气血的十二经脉，在内部联属于脏腑，在外部维系着肢体骨节，您能把十二经脉的作用与四海结合起来谈一下吗？
岐伯说：自然界有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四个海，因此称为四海，有十二条河流，河水都要流注到海中。人也有像自然界那样的四个海和十二条大的河流，称为四海和十二经脉。黄帝说：人体四海是怎样与自然界的四海相应的呢？
岐伯说：人体有髓海、有血海、有气海和有水和食物之海，这四海就可以与自然界的四海相对应。

黄帝说：这个问题讲得很深远啊！
您把人体的四海与自然界的四海联系起来，我想听一下它们之间到底是怎样对应的？岐伯说：必须首先明确地了解人身体的阴阳、表里、经脉和精气的输送注入的具体部位，然后才可以确定人体的四海。

黄帝说：四海及其重要经脉的部位是怎样确定的呢？岐伯说：胃是水和食物汇聚的地方，因此称之为水谷之海。它的精气输送注入的地方，在上边是气冲穴，下边是足三里穴。冲脉与十二经脉有密切联系，是十二经脉气血汇聚的地方，因此称之为十二经之海。它的精气输送注入的地方，在下边是上巨虚穴和下巨虚穴。膻中是宗气汇聚的地方，所以称为气海。它的精气输送注入的地方，在上部是天柱骨（即第七颈椎）上边的哑门穴和天柱骨下边的大椎穴，在前边是人迎穴。脑是髓汇聚的地方，所以称之为髓海。它的精气输送注入的地方在上是头顶正中的百会穴，下边是风府穴。

黄帝说：以上这人体四海的功能，对于人体什么样算是有利的？什么样才算是有害呢？怎样才能促进人的生命活动？怎样就会使人体生机衰败呢？岐伯说：懂得它的生理作用，就会促进人体的生命活动；违背它的生理作用，就会使生机衰败。懂得调养四海的，就有利于人体四海功能的发挥，不懂得调养四海的，就有害于人体四海功能的发挥。

黄帝说：人身四海的正常、反常有什么样表现呢？岐伯说：气海邪气亢盛时，就会出现胸中气壅胀满，烦闷不舒，呼吸喘急，面色发红；气海宗气不足时，就会出现呼吸短浅，讲话无力。血海邪气亢盛，就会觉得自己身体好像胀大，烦躁易怒，但也不知道是病在什么地方；血海气血不足时，总是觉得自己身体好像空虚瘦小，紧闷不舒，但是也说不出病在什么地方。水谷之海邪气亢盛，就会出现腹部胀满；水谷之海精气不足时，就会出现即使感觉到饥饿也吃不下饮食。髓海邪气亢盛时，就会出现身体躁动动作量大，狂躁妄动，举止超过自己平常的限度；髓海精气不足时，就会出现头脑眩晕，耳中鸣响，腿疲软无力，看东西旋转、恍恍惚惚、看不见东西、身体倦怠不想动，只想睡觉。

黄帝说：我已经了解四海正常、反常的表现了，那么又该如何去调理四海的异常状况呢？岐伯说：应当仔细地审查并掌握四海的输送注入的各个重要输穴，来调理治疗四海的偏虚偏实的病症，不足的补其虚，有余的泻其实，切忌犯不足的反泻，有余的反补的错误。能够遵循这样的治疗法则，就能使人体四海的功能恢复；违背这样的治疗规律，就必然使人体四海的功能进一步败坏。黄帝说：讲得真好啊！

解说

中医讲究天人相应，与自然相协调。自然界有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四个海，因此称为四海，有十二条河流，河水都要流注到海中。人也有像自然界那样的四个海和十二条大的河流，称为四海和十二经脉。如同自然界中四海对维持生态平衡很重要外，人体的四海和十二经脉对维持人体的健康也很重要。这篇文章告诉我们胃、冲脉、膻中、脑的精气输注部位的所在和有余、不足的病理表现，以及调治的原则，并且强调了正确调治的重要性和错误调治的危害性。告诉我们胃、冲脉、膻中、脑在生命活动中的重要作用。这四个地方如果发生疾病，对人体的危害将会很大。因此，在日常生活中，要注意维持着四个地方的健康。

[]{#chapter_124.xhtml}

五乱第三十四

原文

黄帝曰：经脉十二者，别为五行，分为四时，何失而乱？何得而治？岐伯曰：五行有序，四时有分，相顺则治，相逆则乱。

黄帝曰：何谓相顺？岐伯曰：经脉十有二者，以应十二月。十二月者，分为四时。四时者，春秋冬夏，其气各异，营卫相随[1]，阴阳已知，清浊不相干[2]，如是则顺之而治。

黄帝曰：何谓逆而乱？岐伯曰：清气在阴，浊气在阳，营气顺脉，卫气逆行，清浊相干，乱于胸中，是谓大悗[3]。故气乱于心，则烦心密嘿[4]，俛首静伏[5]。乱于肺，则俛仰喘喝[6]，接手以呼[7]。乱于肠胃，是为霍乱[8]。乱于臂胫，则为四厥[9]。乱于头，则为厥逆，头重眩仆[10]。

黄帝曰：五乱者，刺之有道乎？岐伯曰：有道[11]以来[12]，有道以去[13]，审知其道，是谓身宝。

黄帝曰：善。愿闻其道。岐伯曰：气在于心者，取之手少阴、心主之输[14]。气在于肺者，取之手太阴荥[15]，足少阴输[16]，气在于肠胃者，取之足太阴，阳明不下者，取之三里[17]。气在于头者，取之天柱、大杼，不知[18]，取足太阳荥输[19]。气在于臂足，取之先去血脉，后取其阳明、少阳之荥输[20]。

黄帝曰：补写奈何？岐伯曰：徐入徐出，谓之导气[21]。补写无形，谓之同精[21]。是非有馀不足也，乱气之相逆也。黄帝曰：允乎哉道，明乎哉论，请著之玉版[23]，命曰治乱也。

注释

[1] 营卫相随：营气在脉中，胃气在脉外，内外相顺，因此称之相随。

[2] 干：干扰。

[3] 大悗： 大闷。指心烦。

[4] 密嘿： 郁闷沉默且懒言。

[5] 静伏：身体蜷曲、沉静懒动的样子。

[6] 喘喝：其喘急促，呼吸喝喝有声。喝，这里形容呼吸气喘所发出的声音。

[7]
接手以呼：因呼吸困难，而不得不用双手按住胸部或上下抚摸的样子。接，按的意思。

[8]
霍乱：中医中的病名，因饮食生冷不洁，或感受寒邪、暑湿，疫疠之气所致，以起病突然、大吐大泻、烦闷不舒为症候特征。与西医不完全等同。

[9] 四厥：指四肢冷或四肢热。

[10] 厥逆，头重眩仆：指因头寒或热重而眩晕扑倒在地。

[11] 道：脉络。

[12] 来：此处指疾病的发生、产生。

[13] 去：此处指疾病的消除、除去。

[14] 取之手少阴、心主之输：手太阴之输，神门。心主之输，大凌。

[15] 手太阴荥：鱼际。

[16] 足少阴输：太溪。

[17] 取之足太阴，阳明不下者，取之三里：足太阴输，太白，阳明下输三里。

[18] 不知：不愈。

[19] 足太阳荥输：指通谷，束骨。

[20]
后取其阳明、少阳之荥输：病在手就取手臂的经脉穴位，病在脚就取脚上的经脉穴位。手阳明之荥输是二间、三间。手少阳之荥输是液门、中渚。足阳明之荥输是内庭、陷谷。足少阳之荥输是侠溪、临泣。

[21]
徐入徐出，谓之导气：如果病人需要补的话，针应慢慢刺入快速拔出。如果病人需要泻的话，针应快速刺入慢慢拔出，这就是通导营卫之气使之调和。

[22]
同精：同，聚。同精，此处指采用导引的针刺手法，引导、调理逆乱的营卫精气，使之归与正常。

[23] 玉版：用玉石做成的书版。把书文刻写在玉版上，表示极为珍贵和重要。

译文

黄帝说：人体的十二经脉，其属性分别与五行相合，且与自然四季变化相应，但不知什么原因引起经气失调而引起脉气运行的逆乱？又是什么原因使它正常运行？
岐伯说：木、火、土、金、水五行之间的滋生和制约有一定的内在顺序，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也是有一定的规律的，而人体经脉的运行，也要与五行四季的规律相适应，才可以保持正常的活动，如果违反了这些规律就会引起经脉的运行紊乱。

黄帝说：怎样的状况才叫做相适应而正常？岐伯说：人体的十二经脉与一年的十二月分别相对应。十二个月分为四季，就是春、夏、秋、冬四季，这四季的气候特点各不相同，人体营气与卫气也应随着春暖、夏热、秋凉、冬寒不同的气候而内外相随、运行有序，人的阴阳之气就会互相协调，清气上升与浊气下降的运行也不互相干扰侵犯，这样就能顺应自然界的变化而使经脉运行正常。

黄帝说：那逆乱的反常状况是什么样的呢？岐伯说：清阳之气本应上升居于上部、外部，但却沉降在下部、内部；浊阴之气本应沉降居于下部、内部，但却上升在上部、外部。营气在脉中顺着经脉的循行而运行，而卫气运行却不循常规，这样清阳浊阴互相干扰，经气营卫逆乱于胸中，就会使人心中极其烦闷。因此，经气营卫逆乱在心，可见心中烦闷，郁而不舒，沉默不言，低头踡屈，沉静懒动；经气营卫逆乱在肺，会使人俯仰不安，喘息喝喝有声，两手按于胸前而呼吸；经气营卫逆乱在肠，就会发生剧烈吐泻的霍乱病；经气营卫逆乱在手臂、脚胫部，就会出现四肢厥冷；经气营卫逆乱在头部，就会见厥气上逆，头部沉重眩晕，看东西旋转，甚至仆倒在地。

黄帝说：对上述五种逆乱的病症，针刺治疗有一定的规律吗？岐伯说：疾病的发生发展是有规律的，因此其治疗方法也有一定的规律，探明疾病的发生发展规律以及治疗规律，这对维护人体功能正常是很宝贵的。

黄帝说：好，我想听你讲讲关于治疗这方面的规律。岐伯说：经气营卫逆乱在心的，应针刺手少阴心经的输穴神门和手厥阴心包经的输穴大陵；经气营卫逆乱在肺的，应针刺手太阴肺经的荥穴鱼际和足少阴肾经的输穴太溪；经气营卫逆乱在肠胃的，应针刺足大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的输穴，如果不能治愈，可以再针刺足三里穴；经气营卫逆乱在头的，应针刺足太阳膀胱经的天柱穴和大杼穴，如果不能奏效，可再针刺足太阳膀胱经的荥穴通谷和输穴束骨；经气营卫逆乱在手臂和脚胫部的，如有瘀血可首先在相应部位的血脉上针刺放血，然后针刺再取手阳明大肠经的荥穴二间、输穴三间和手少阳三焦经的荥穴液门、输穴中渚治疗上肢的病变，取足阳明胃经的荥穴内庭、输穴陷谷和足少阳胆经的荥穴侠溪、输穴足临泣治疗下肢的病变。

黄帝说：具体的补法泻法是怎样的呢？岐伯说：慢慢地进针慢慢地出针，这种手法叫做导气。目的在于引导和归顺逆乱的营卫经气，使之调和，且不运用明显的补法或泻法的状况下，就可以达到调理经气营卫的作用，这称为同精。因为上述五种逆乱的病症既不是邪气有余的实症，也不是正气不足的虚症，只是营卫经气逆乱形成的病变，所以采用导气的方法。黄帝说：这些治疗方法十分恰当，上面的分析也是非常清晰，请把这些刻在玉版上，就叫做治乱吧。

解说

在中医五行中，人体的经脉要同自然界四季的变化相适应，如果违反了这个规律，就会发生相应的疾病。平时也应根据春暖、夏热、秋凉、冬寒不同的气候变化调整自己的饮食、生活习惯。比如春季应晚睡早起，夏季应晚睡早起，秋季应早睡早起，冬季应早睡晚起。还有四季的运动方式和时间也是各不相同。应该遵从四季气候的不同而调整自己的饮食起居，这样，体内的经脉才可以与四季保持协调，尽可能地避免疾病。

这篇文章除了讲述十二经脉、营卫气血运行的部位和规律失常所致的逆乱病症外，还讲述了相应的针刺治疗。这对于临床实践很有指导意义。并且还讲述了无论是针刺还是用药物治疗，都必须以导引调理逆乱的十二经脉、营卫气血为主，使它们回归各自原来的位置，恢复正常的运行规律。

[]{#chapter_125.xhtml}

胀论第三十五

原文

黄帝曰：脉[1]之应于寸口，如何而胀？岐伯曰：其脉大坚以涩[2]者，胀也。黄帝曰：何以知藏府之胀也？岐伯曰：阴为藏，阳为府[3]。

黄帝曰：夫气之令人胀也，在于血脉之中耶？藏府之内乎？岐伯曰：三者皆存焉，然非胀之舍[4]也。黄帝曰：愿闻胀之舍。岐伯曰：夫胀者，皆在于藏府之外，排藏府而郭[5]胸胁，胀皮肤，故命曰胀。

黄帝曰：藏府之在胸胁腹里之内也，若匣匮[6]之藏禁器[7]也，名有次舍，异名而同处，一域之中，其气各异，愿闻其故。

黄帝曰：未解其意，再问。岐伯曰：夫胸腹，藏府之郭也。膻中[8]者，心主之宫城也。胃者，太仓[9]也。咽喉、小肠者，传送也。胃之五窍[10]者，闾里[11]门户也。廉泉玉英[12]者，津液之道也。故五藏六府者，各有畔界[13]，其病各有形状。营气循脉，卫气逆为脉胀[14]；卫气并脉循分为肤胀。三里而写，近者一下[15]，远者三下，无问虚实，工在疾写。

黄帝曰：愿闻胀形。岐伯曰：夫心胀者，烦心短气，卧不安。肺胀者，虚满而喘咳。肝胀者，胁下满而痛引小腹。脾胀者，善秽，四肢烦俛，体重不能胜衣，卧不安。肾胀者，腹满引背央央然[16]，腰髀痛。六府胀：胃胀者，腹满，胃脘痛，鼻闻焦臭，妨于食，大便难。大肠胀者，肠鸣而痛濯濯[17]，冬曰重感于寒，则餐泄不化。小肠胀者，少腹慎胀[18]，引腰而痛。膀胱胀者，少腹满而气癃[19]。三焦胀者，气满于皮肤中，轻轻然而不坚[20]。胆胀者，胁下痛胀，口中苦，善太息。凡此诸胀者，其道在一，明知逆顺，针数不失。写虚补实，神去其室，致邪失正，真不可定，粗之所败，谓之夭命。补虚写实，神归其室，久塞其空，谓之良工。

黄帝曰：胀者焉生？何因而有？岐伯曰：卫气之在身也，常然并脉循分肉，行有逆顺[21]，阴阳相随[22]，乃得天和，五藏更始，四时有序，五谷乃化[23]。然后厥气[24]在下，营卫留止，寒气逆上，真邪相攻，两气相搏，乃合为胀也。

黄帝曰：善。何以解惑？岐伯曰：合之于真，三合而得。帝曰：善。

黄帝问于岐伯曰：《胀论》言：无问虚实，工在疾写，近者一下，远者三下。今有其三而不下者，其过焉在？岐伯对曰：此言陷于肉肓[25]而中气穴[26]者也。不中气穴则气内闭，针不陷肓则气不行，上越中肉则卫气相乱，阴阳相逐。其于胀也，当写不写，气故不下，三而不下，必更其道，气下乃止，不下复始，可以万全，乌[27]有殆[28]者乎！其于胀也，必审其[29]，当写则写，当补则补，如鼓应桴[30]，恶[31]有不下者乎！

注释

[1] 脉：脉象。

[2]
脉大坚以涩：以，犹且。脉大的人邪气盛。脉坚的人邪气实。涩是因为气血虚而流动不顺利。洪大的脉，阴气必衰；坚强的脉，胃气必损。因此大坚而涩，则应是胀病。

[3] 阴为藏，阳为府：寸口坚大是阳脉，涩是阴脉，从脉的阴阳可知藏府胀。

[4] 舍：居室称为舍，此处指胀病发生的部位。

[5] 郭：古代在城的外围加筑的一道城墙，此处作动词用，使之向外扩张。

[6] 匣匮：贮藏物品的箱柜。小的叫匣，大的叫匮。

[7] 禁器：珍贵而秘藏的宝物。

[8] 膻中：此处指包裹在心脏外面的心包络。

[9] 太仓：贮藏粮食的仓库。

[10]
胃之五窍：胃，此处泛指胃肠整个消化道。五窍，指胃肠的五个关口。具体是咽部叫吸门，胃上口叫贲门，胃下口叫幽门，小肠大肠交接处叫阑门，肛门叫魄门。

[11] 闾里：闾，古代二十五户为一闾，五十户为一里。此处指街道巷里。

[12]
廉泉玉英：穴位名，均属任脉。廉泉位于喉结上方和舌骨下方之间、正中线的凹陷处；玉英，即玉堂穴，位于胸正中线上，平第三肋间隙处。

[13] 畔界：畔，田的边界。此处指界限。

[14] 脉胀：营气循脉，周于腹部为胀，名为脉胀。

[15] 下：病愈。

[16] 央央然： 胀满不舒而痛苦不堪的样子。

[17] 濯濯：水流声。此处形容肠鸣的声响。

[18] 慎胀：慎，肉肿起的样子。此处指胀满而膨隆。

[19]
气癃：病症名。小便不畅、点滴而出叫癃；小便不通、点滴不出叫闭，一般统称为癃闭。因气机阻滞而致癃者，叫气癃。

[20] 轻轻然而不坚：空虚而不坚实。

[21] 行有逆顺：从目顺着足三阳向下为顺，从目顺着手三阳向下为逆。

[22] 随：和顺。

[23] 五谷乃化：指食物进入人体，化生精微以养人体。

[24] 厥气：寒厥之气。

[25] 肉肓：肌肉下的缝隙。

[26] 气穴：指发胀脉气所发生的穴位。

[27] 乌：哪里。

[28] 殆：此处指疾病不愈。

[29] ：此处指证候，即前面所述的五脏六腑的"胀形"。

[30] 桴：鼓槌。

[31] 恶：音义同"乌"。

译文

黄帝说：脉象反映在寸口，出现什么脉象是发生了胀病呢？岐伯说：如果脉象表现出粗大、坚实而又带涩滞的，就是发生了胀病。黄帝说：如何鉴别是五脏胀病，或是六腑胀病呢？岐伯说：出现阴脉是五脏胀，出现阳脉是六腑胀。

黄帝说：大凡气的运行不畅可以使人发生胀病，其病所是在血脉里面呢？还是在脏或腑里面呢？岐伯说：从病机上讲，胀病与血脉、脏、腑三者都有关系，但是这些都不是胀病的发病部位。黄帝说：我想听一听胀病的发病部位。岐伯说：凡是胀病都是发生在脏腑之外，它向内压挤压脏腑，向外扩张胸胁，使人皮肤发胀，所以称为"胀病"。

黄帝说：五脏六腑存在于胸胁和腹腔里，就好像珍贵的东西收藏在匣柜中一样。它们在体腔内各有一定的位置。虽名称不同，但是都是居于胸胁腹腔之中。同在体腔中的脏腑，又有不同的功能，因此发生的胀病也有不同的表现，我想听一听其中的缘故。

黄帝说：我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要再问一下。岐伯说：胸腔、腹腔是脏腑的外廓。膻中是心脏的宫城。胃是贮藏水和食物的仓库。咽喉和小肠是传送饮食物的通路。胃的五窍------吸门、贲门、幽门、阑门、魄门好像是街道巷里的门户。廉泉、玉英是津液输送的通路。因此，五脏六腑有各自固定的位置，发病后也有不同的症状表现。营气虽然在脉中正常循行，但卫气逆乱于脉外，就会发生脉胀；如果逆乱的卫气沿着血脉，循行于分肉之间，就会发生肤胀。治疗时可取足三里穴，施用泻法。如果胀病刚发生的，针刺一次就能治愈，如果胀病发生久的，需针刺三次。不论是实症是虚症，胀病初起时，关键在于急用泻法以去其邪。

黄帝说：我想听一听胀病的具体症状。岐伯说：心胀病，心中烦乱，气短，睡眠不安。肺胀病，呼吸无力，胸部胀满，气喘咳嗽。肝胀病，胁下胀满疼痛而牵引到小腹。脾胀病，经常呃逆，四肢胀闷不舒，身体沉重不能穿衣，睡眠不安宁。肾胀病，腹胀满牵引背部胀闷难受，腰部和大腿内侧疼痛。六腑的胀病：胃胀病，腹部胀满，胃脘疼痛，鼻中常觉得闻到烧焦的气味而妨碍正常的食欲，大便不通畅。大肠胀病，肠鸣有声而疼痛，如果在冬季又感受寒邪，就会出现大便有不能消化的食物。小肠胀病，小腹胀满，牵引腰部疼痛。膀胱胀病，小腹胀满而小便不利。三焦胀病，肢体胀满，气充满在皮肤之间，用手按时空虚而不坚实。胆胀病，胁下胀满疼痛，口苦，常做深呼吸而叹气。以上的这些胀病，虽然证候表现各不相同，但它们的病机和治疗都有共同的规律，只要明确气血运行正常和异常的道理，并且正确地运用针刺方法，就能够治愈。但如果虚症用了泻法、实症用了补法，就会使得神气耗散，邪气侵袭而正气损伤，真气不能安定，这种低劣的医术所造成的恶果，就会导致人的寿命缩短。如果做到虚症用补法、实症用泻法，就会使得神气内守，经常保持正气充足而肌肉腠理充实，这才是医术高明的医生。

黄帝说：胀病是怎样发生的？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岐伯说：卫气在体内运行，总是沿着血脉并循行到分肉之间，它的运行有逆顺的不同，营气在脉中、卫气在脉外相互伴随，与自然界阴阳变化的规律相吻合，五脏之气的交替运行，就像四季变化一样有固定的顺序，水和食物也可以正常地化生精微营养周身。如果寒邪侵犯人体下部，营气、卫气稽留而不能正常运行，如果在下的寒气又乘机上逆，正气与邪气相互斗争、搏结，壅滞在一起，就形成了胀病。

黄帝说：好。能不能再解释的更明白一下呢？岐伯说：邪气侵入人体与正气相纠合，分别停留在血脉、五脏、六腑三个地方，从其反映出的症状就可以知道是否发生了胀病。黄帝说：好。

黄帝问岐伯说：前面说过，在胀病初起时，不管虚症实症，关键在于迅速用泻法针刺，疾病刚发生时，针刺一次就可以，疾病发生久的，针刺三次，就可以治愈。但是，现在有针刺三次还不见效的，是有什么过错吗？岐伯回答说：前面谈到的针刺一次或三次就能治愈，是指针刺时能够必须深入到肌肉的缝隙，刺中了气血输注的穴位而言。如果没有刺中穴位，就会使气滞而闭阻在内，如果没有深入肌肉的缝隙，就会使气郁而不行，若针刺刚到肌肉就中止，会使得卫气更加逆乱，营气和卫气相互排斥更加不协调。对于胀病而言，当泻而未泻，厥逆之气不能下行，因此病不能愈。针刺三次，厥逆之气仍不下，胀病不减的，就要更换针刺的方法，使厥逆之气下行，才能治好胀病。如果胀病仍不好，就必须重新针刺，这样一来总会把病治愈，哪里会治不好呢。总之，治疗胀病，一定要先慎重诊察其证候，当泻就泻，当补就补，这样就效果就会像槌击鼓响一样迅速，病邪哪里有不除的道理啊！

解说

胀病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疾病。气的运行不畅就可能发生胀病，而且可以发生在各个脏腑，表现出不同的症状。在现代社会中，由于人的压力不断增大，压力处理不好，就很容易导致气的运行不畅。压力不可避免，关键是要学会处理各种压力，分散压力或变压力为动力的方法。尤其不要让自己处于压力过大的时间太长。

[]{#chapter_126.xhtml}

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水谷入于口，输于肠胃，其液别为五。天寒衣薄则为溺与气[1]，天热衣厚则为汗；悲哀气并[2]则为泣；中[3]热胃缓则为唾。邪气内逆，则气为之闭塞而不行，不行则为水胀，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生，愿闻其道。

岐伯曰：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注其海[4]，津液各走其道[5]。故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6]皮肤，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为液。

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寒留于分肉之间，聚沫则为痛。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则为溺与气。

五脏六腑，心为之主，耳为之听，目为之候[7]，肺为之相，肝为之将，脾为之卫，肾为之主外。

故五脏六腑之津液，尽上渗于目，心悲气并则心系急，心系急则肺举，肺举则液上溢。夫心系与肺不能常举，乍上乍下，故咳而泣出矣。

中热则胃中消谷，消谷则虫上下作，肠胃充郭故胃缓，胃缓则气逆[8]，故唾出。

五谷之津液，和合[9]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而下流于阴股[10]。

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下过度[11]则虚，虚故腰背痛而胫酸。

阴阳气道不通，四海闭塞，三焦不写，津液不化，水谷并行肠胃之中，别于回肠，留于下焦，不得渗膀胱，则下焦胀，水溢则为水胀，此津液五别之顺逆也。

注释

[1] 气：指排出体外的水气。

[2] 并：合并。

[3] 中：中焦。

[4]
各注其海：五味行走于五脏四海。肝心二脏主血，因此酸苦二味行走于血海。脾主水谷之气，因此甘味行走于水谷之海。肺主气，因此辛味行走于气海。肾主脑髓，因此咸味行走于髓海。

[5]
津液各走其道：眼睛是泣道，腠理是汗道，廉泉是涎道，鼻是涕道，口是唾道。

[6] 充：养。

[7] 候：视、看的意思。

[8] 气逆：气上。

[9] 和合：指气化的合成过程和作用。

[10]
阴股：原指大腿的内侧。本文指大腿中的股骨，进而泛指整个下肢的骨骼。

[11] 下过度：房劳过度。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水和食物进入口以后，又被输送到胃和肠，其化生的津液分为五种。如果在天气寒冷和衣服单薄时，津液就会化为尿和水气；而天气炎热和衣服过厚时，津液就化为汗水；当情绪悲哀，气合并于上，津液出于眼睛就化为泪；当中焦有热，胃体弛缓，津液出于口就化为唾液；当邪气侵入体内，阻滞津液输布，气道闭塞而津液不能宣散就形成水胀病。我知道这些状况，但是不知道其发生的原理，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水和食物都是由口进入人体，水和食物中有酸、苦、甘、辛、咸五味，分别注入相应的脏器及人体四海。水和食物所化生的津液分别沿着一定的道路布散。由三焦布散的饮食物中的精微物质，能够温润肌肉、充养皮肤，就是津；那些流注于脏腑、骨，补益脑髓而不布散的，就是液。

天气炎热和穿衣太厚时，腠理就会开泄而出汗。如果又感受寒邪，寒邪就会留滞在分肉里面，使得津液凝聚成沫，挤压分肉，阻碍阳气流动就会产生疼痛。天气寒冷时，汗孔闭塞不能出汗，阳气停滞不能畅行，水液不能宣散外泄，则向下输注到膀胱，就形成尿液和水气。

在五脏六腑中，心主宰其他脏器的活动。耳专主听声音，眼专主看物体，肺主气而朝百脉，起相辅的作用，好比宰相。肝主谋虑，就像保卫国家的将军一样。脾主肌肉而保护内脏，就像守卫城池的卫士一样。肾主骨而支撑身体，所以可以主人体的外部活动。

因此人体五脏六腑的津液都上达汇注于目，当人悲哀的时候，五脏六腑的气就上逆聚合到心，使心的脉络拘急痉挛，心的脉络拘急痉挛会使肺叶开张上举，肺叶上举就使得津液向上流溢。但是，心的脉络不能总是拘急痉挛，肺叶不总是上举，而是一会儿拘急痉挛和开张上举，一会儿舒张弛缓和收缩下降，因此发生咳嗽而流泪。

中焦有热，胃中的水和食物就容易消化，食物消化以后，肠道中的寄生虫追寻食物就会在胃肠中上下串行，导致肠胃扩张胃体迟缓，失于通降，气于是上逆，津液随着上升，于是就出现了唾液从口外流的现象。

水和食物所化生的津液，经过复杂的气化混合成脂膏样的部分，向内渗灌到骨腔中，并可以向上补益脑髓，向下流注到下肢的骨腔。

精属阴，气属阳，如果阴阳不能调和，则阳气不能固摄，精液向下流溢，从阴窍外泄。从而使滋养骨髓的津液也随着向下溢出而减少，房劳过度，真阴虚损，就会出现腰背疼痛和胫骨酸楚。

阴气和阳气得运行道路阻滞不畅，四海闭塞不通，三焦不能疏泄，津液不能正常的布化到全身，水和食物相互混杂在肠胃中运行，聚积在回肠，水液停留在下焦，不能渗灌于膀胱，这样就会使下焦胀满，同时，水流向外泛溢到肌肤，就会发生水胀病。这就是津液分为五条通路运行的正常和异常的状况。

解说

水和食物进入人体后，在不同状况下化生的津液不同。这篇文章告诉我们津与液的来源、作用、性质、分布和区别，并且重点论述了津液转化为汗、尿、唾、泣、髓的过程。知道了这些，就应该根据具体的状况，避免津液化生为危害人体的液体。比如，保持心情的愉快，在一定的季节穿适合当季的衣服等。对医生而言，在疾病的治疗过程中，不能孤立地看待某一方面，而应从整体出发，综合诊治。

[]{#chapter_127.xhtml}

五阅五使第三十七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刺有五官五阅[1]，以观五气。五气者，五藏之使[2]也，五时之副也。愿闻其五使当安出？岐伯曰：五官者，五藏之阅也。黄帝曰：愿闻其所出，令可为常。岐伯曰：脉出于气口，色见于明堂，五色更出，以应五时，各如其常，经气入藏，必当治理。

帝曰：善。五色独决于明堂乎？岐伯曰：五官已辨，阙庭必张[3]，乃立明堂。明堂广大，蕃蔽见外[4]，方壁高基[5]，引垂居外[6]，五色乃治，平博广大[7]，寿中百岁。见此者，刺之必已，如是之人者，血气有馀，肌肉坚致，故可苦以针。

黄帝曰：愿闻五官。岐伯曰：鼻者，肺之官也；目者，肝之官也；口唇者，脾之官也；舌者，心之官也；耳者，肾之官也。

黄帝曰：以官何候？岐伯曰：以候五藏。故肺病者，喘息鼻胀；肝病者，眦青；脾病者，唇黄；心病者，舌卷短，颧赤；肾病者，颧与颜[8]黑。

黄帝曰：五脉安出，五色安见，其常色殆者如何？岐伯曰：五官不辨，阙庭不张，小其明堂，蕃蔽不见，又埤[9]其墙，墙下无基，垂角去外，如是者，虽平常殆，况加疾哉！

黄帝曰：五色之见于明堂，以观五藏之气，左右高下，各有形乎？岐伯曰：府藏之在中也，各以次舍，左右上下，各如其度也。

注释

[1] 五官五阅：
五官，指鼻、眼、口唇、舌、耳头面的五个窍道。阅，显现在外、可以看到。五官五阅，指五脏的内在变化可以表现在五官上。

[2] 使：差遣，指外在的气色变化，是由内在的五脏变化所决定的。

[3] 阙庭必张：阙，两眉之间。庭，指额部，又称天庭。张，开阔、饱满。

[4] 蕃蔽见外：蕃：两颊外侧。蔽，耳门处。见，现。见外，显露在外。

[5]
方壁高基：壁，指面部肌肉。基，指下颚部。方壁高基，指面部肌肉丰隆，下颚高厚。

[6] 引垂居外：引垂，耳垂。居外，耳垂因长得大而厚实显露在面部的外侧。

[7] 平博广大：指五官端正匀称而开阔。

[8] 颜，额部，即天庭部。

[9] 埤：音、义均同"卑"，指低下、凹陷的意思。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我听说在针刺治疗疾病时，可以通过观察头面五官的外在气色表现来分析内在五脏精气盛衰的变化。所谓五气，是指五脏的内在的变化反映于体表的现象。且五脏的精气盛衰是由五脏产生和支配的，它的盛衰与春、夏、长夏、秋、冬五季的气候变化相配合。因此，想知道五脏的精气盛衰是怎样表现在面部五官的？岐伯说：五官的气色变化就是五脏在身体外部的表现。黄帝说：我想听一听五官的表现与五脏之间是怎样相互反映的，以便把它作为诊断的常规。岐伯说：脉象的形式表现在气口，也可以通过五色的形式表现在鼻部。青、赤、黄、白、黑五色交替出现，是与春、夏、长夏、秋、冬五季气候的变化相应，每一时令都有其正常的规律。如果经脉的邪气循经络深入内脏，必然出现五色的异常，则一定要从内在脏腑开始治疗。

黄帝说：好。但诊察五色而观察疾病是否只是单独取决于鼻部的气色呢？岐伯说：还要根据头面五官的状况来辨别疾病。一般来说，观察面部，五官清晰可辨的，先看眉间、额部，必须是开阔饱满的；如果鼻部宽阔高大，颊侧至耳门部肌肉丰满凸起，下颚高厚，耳垂大且外显，面部五色表现正常，整个五官端正匀称且开阔，这样的人就能够活到一百岁。如果见到这样的人，即使发生疾病，用针刺治疗也一定能够治愈。因为像这样的人，气血充足，肌肉坚实，腠理致密，所以能适应针刺疗法。

黄帝说：我想了解一下什么是五官。岐伯说：鼻子是肺的官窍，眼睛是肝的官窍，口唇是脾的官窍，舌是心的官窍，耳朵是肾的官窍。

黄帝说：从五官的表现，可以诊断什么疾病呢？岐伯说：通过五官的表现，可以推断五脏的病变。因此当肺有病变时，会出现呼吸喘急，鼻翼翕动开张；当肝有病变时，会出现眼角发青；当脾有病变时，会出现口唇发黄；当心有病变时，会出现舌体卷曲而短缩，两颧发红；当肾有病变时，会出现两颧和额部发黑。

黄帝说：一般来说，五脏的脉象正常时，五色的表现也正常，但有的人五色虽然正常，却有非常严重的疾病，这是为什么呢？岐伯说：观察面部，五官拥挤辨别不清，眉间额部狭窄，鼻子也小，颊部和耳门瘦小而不饱满，面部无丰满的肌肉，下颚平陷，耳垂和耳轮上角尖窄而向外反折，像这样的人，即使色和脉都正常，但禀赋薄弱，平时就十分虚弱，更何况发生严重疾病时呢。

黄帝说：五色表现在鼻部，据此可以推断五脏精气的内在变化，那么在鼻部的左右上下，五脏各有一定的反映部位吗？岐伯说：脏腑深藏在胸腹之中，各有一定的位置，所以反映在鼻部的五色，就如内在的脏腑一样，在鼻部的左右上下也有一定的位置。

解说

这篇文章属于中医望诊的内容，主要论述了鼻、眼、口唇、舌、耳等外在的五官和内在的五脏的所属关系，还有观察五官预测五脏精气盛衰、生命寿夭的诊断方法。讲述了中医诊断疾病的整体观念。

在中医诊断中，望诊是一项很重要的诊断手段。中医中，五脏的基本状态都会表现在五官、脉象上，根据五官颜色以及脉象的改变，可以诊断出疾病的大致所在。对医生而言，准确掌握望诊的特点，对于诊断疾病是非常重要的。对于普通人而言，日常生活中，可以根据自己五官颜色或者状态的变化，大致推测自己哪个脏腑有病邪，对于及时就诊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可以通过护理自己的脏腑，来保持自己五官和脉象的正常。

[]{#chapter_128.xhtml}

逆顺肥瘦第三十八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针道于夫子，众多毕悉矣。夫子之道应若失[1]，而据未有坚然[2]者也。夫子之问学熟乎？将审察于物而心生之乎？岐伯曰：人之为道者，上合于天，下合于地，中合于人事，必有明法，以起度数，法式检押[3]，乃后可传焉。故匠人不能释尺寸而意短长，废绳墨[4]而起平水也，工人不能置规[5]而为员，去矩[6]而为方。知用此者，固自然之物，易用之教，逆顺之常也。

黄帝曰：愿闻自然奈何？岐伯曰：临深决水，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循掘[7]决冲，而经可通也。此言气之滑涩，血水清浊，行之逆顺也。

黄帝曰：愿闻人之白黑、肥瘦、小长，各有数乎？岐伯曰：年质壮大，血气充盈，肤革坚固，因加以邪，刺此者，深而留之。此肥人也，广肩，腋项肉薄，厚皮而黑色，唇临临然[8]，其血黑以浊，其气涩以迟。其为人也，贪于取与，刺此者，深而留之，多益其数也。

黄帝曰：刺瘦人奈何？岐伯曰：瘦人者，皮薄色少，肉廉廉然[9]，薄唇轻言，其血清气滑，易脱于气，易损于血，刺此者，浅而疾之。

黄帝曰：刺常人奈何？岐伯曰：视其白黑，各为调之，其端正敦厚者，其血气和调，刺此者，无失常数也。

黄帝曰：刺壮士真骨者奈何？岐伯曰：刺壮士真骨，坚肉缓节监监然[10]，此人重则气涩血浊，刺此者，深而留之，多益其数；劲则气滑血清，刺此者，浅而疾之。

黄帝曰：刺婴儿奈何？岐伯曰：婴儿者，其肉脆血少气弱，刺此者，以豪[11]针，浅刺而疾拔针，日再可也。

黄帝曰：临深决水奈何？岐伯曰：血清气浊，疾写之，则气竭焉。黄帝曰：循掘决冲奈何？岐伯曰：血浊气涩，疾写之，则经可通也。

黄帝曰：脉行之逆顺，奈何？岐伯曰：手之三阴，从藏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足之三阴，从足走腹。

黄帝曰：少阴之脉独下行何也？岐伯曰：不然，夫冲脉者，五藏六府之海也，五藏六府皆禀焉。其上者，出于颃颡，渗诸阳，灌诸精；其下者，注少阴之大络，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入腘中，伏行骭骨内，下至内踝之后属而别；其下者，并于少阴之经，渗三阴；其前者，伏行出跗[12]属，下循跗[13]，入大指间，渗诸络而温肌肉。故别络结则跗上不动，不动则厥，厥则寒矣。

黄帝曰：何以明之？岐伯曰：以言导之，切而验之，其非必动，然后仍可明逆顺之行也。

黄帝曰：窘[14]乎哉！圣人之为道也，明于日月，微于毫厘，其非夫子，孰能道[15]之也。

注释

[1] 失：应为"矢"，指所说的道理、方法确切有效。

[2]
据未有坚然：据，应为"踞"，原意是盘踞，本文指顽固的疾病。坚然，滞留不去。未有坚然，指疾病不再有滞留不除。

[3] 法式检押：法式，法则、准则、模式。检押，规矩、标准。

[4] 绳墨：指木工用的墨斗墨线，加工木器时用来确定直斜。

[5] 规：圆规，确定及检测圆形的工具。

[6] 矩：角尺，确定及检测方形的工具。

[7] 掘：本文指地下的空穴、空洞。

[8] 临临然：大。

[9] 廉廉然：消瘦之极，皮包骨头。

[10] 监监然：骨节粗大而明显。

[11] 豪：应为"毫"，细小。

[12] 跗属：跟骨上缘。

[13] 跗：足背。

[14] 窘：重要。

[15] 道：讲说。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我听先生讲针刺，了解了很多，也很全面具体。按照您所教的这些学问治病时，确切有效，经常手到病除，从来没有祛除不了的顽固病症。您的知识是勤学好问得来的呢，还是通过仔细观察事物后而内心有所感悟得来的呢？岐伯说：学问高深的人得出的学问，上要符合天，下要符合地，中要符合社会人事的变化规律，且一定要有明确的法则，根据这个规则去指导人们的行动，就成为人们必须遵循的法度和标准，如此才可以流传于后世。因此恰如匠人不能丢掉尺子而随意猜测物体的长短，丢弃绳墨去寻求物体的平直，工人也不能丢掉圆规去画圆形，丢弃角尺去画方形。知道并运用这些法则，顺应自然事物所固有的变化规律，不可随意更改这些法则，因为这些是确定事物正常和异常的常规。

黄帝说：我想听听是怎样适应事物的自然？岐伯说：恰如从堤坝最深处决堤放水，不用花费很大的气力，就能把水放干。只要顺着地下的空洞开决地道，再大的隧道也会容易开通。同样对于人体来说，人身的气有滑涩的区别，血有清浊的区别，经气运行有正常与异常的变化，所以均应因势利导地去治疗。

黄帝说：想听听因为人的肤色的黑白、形体的胖瘦、年龄的长幼的不同，针刺的深浅和次数方面会各有一定的标准吗？岐伯说：身体强壮的人，气血充盛，皮肤坚固，当感受外邪时，针刺这种人，应采取深刺且留针的方法。肥壮的人，肩、腋部宽阔，项部肌肉瘦薄，皮肤粗厚而色黑，口唇肥大而厚实，血液发黑而浓稠，气行滞涩而缓慢，为人性格好胜而勇于进取，慷慨乐施他人，针刺这种人，应是刺得深而留针时间长，且要增加针刺的次数。

黄帝说：针刺瘦人的方法又是什么呢？岐伯说：瘦弱的人，皮肤薄而颜色浅淡，肌肉消瘦，口唇薄，说话声音小，这种人血液清稀而气行滑利，因此气容易散失，血容易耗损，针刺这种人，应是浅刺且快速出针。

黄帝说：针刺一般人的方法是怎样的呢？岐伯说：这要根据他肤色的黑白，分别进行调治。如果是端正敦厚的人，其血气调和，针刺这种人，就不要违背一般针刺的常规方法。

黄帝说：针刺身体强壮、骨骼坚硬的人的方法是怎样的呢？岐伯说：身体强壮的人，骨骼坚硬，肌肉结实，关节舒缓，骨节粗大而明显。假如这个人稳重不好动，其大多属气行滞涩而血液稠浊，针刺这种人，应当深刺而留针时间长，并增加针刺的次数；如果这个人轻劲敏捷，则其气行滑利而血液清稀，针刺这种人，应当浅刺而迅速出针。

黄帝说：针刺婴儿的方法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婴儿的肌肉脆薄且血少气弱，针刺婴儿，应当选用毫针浅刺而快出，如果疾病没有痊愈，一天可以针刺两次。

黄帝说：前面所说的在堤坝深处开洞放水的道理，运用针刺时，该如何使用？岐伯说：那些血液清稀而气行滑利的人，如果深刺而疾速刺泻，就会使其真气耗竭。黄帝说：前面所说的沿着地下的空洞挖掘地道的道理，用到针刺上，又是怎样的呢？岐伯说：那些血液稠浊而气行涩滞的人，只需深刺而疾速刺泻，就可以使他的经脉气血畅通。

黄帝说：经脉循行的逆顺是怎么样的呢？岐伯说：一般来说，手的三条阴经，从所属的脏开始，都是从胸部经上肢下行到手指；手的三条阳经，从手指开始，都是经上肢、肩部上行到头部；足的三条阳经，从头部开始，都是经躯干和下肢下行到足部；足的三条阴经，从足部开始，都是经下肢上行到腹部。

黄帝说：足的三条阴经既然都是上行到腹的，而唯独足少阴经向下行，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不是那样的，那并不是足少阴经，而是冲脉。冲脉，是五脏六腑经脉气血所汇聚的地方，五脏六腑都接受冲脉气血的濡养。冲脉向上行的部分，在咽上部上面的后鼻道的上窍出，然后渗入到各条阳经，向其灌注精气。冲脉向下行的部分，注入足少阴肾经的大络，在气街部位出于体表，沿着大腿内侧向下行，进入膝腘窝之中，在肌肉中深行到胫骨内侧，再向下行到内踝后的跟骨上缘，分为两支。向下行的分支，与足少阴经相并行，同时将精气灌注到三阴经；其向前行的一支，从内踝后的深部出于跟骨结节上缘，再向下沿着足背进入足大趾间，将精气渗注到该处的络脉中而温养肌肉。所以冲脉在下肢分出的络脉，假如瘀结不通时，足背上的脉搏跳动就会消失，会引起发生足部的冰冷而发生寒证。

黄帝说：怎样检查出经脉气血的顺逆呢？岐伯说：在检查病人时，首先要用言语开导，然后用手切足背部脉搏来检验其是否跳动。如果没有瘀结不通时，足背的动脉就一定会有跳动，根据这个就可以明确经脉气血循行正常与否的状况了。

黄帝说：这些问题真是很高深呢！学问高深的人所总结的这些规律，比日月的光辉还要明亮，比毫厘之物还要细微，假如不是先生您，还有谁能阐明这样的道理呢。

解说

遵循和掌握自然规律对于维持人体的健康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必要的。
这是这篇文章讲述的第一个方面。

其次，这篇文章开创了中医体质的先河。知道人的体质不同，在治疗疾病和保持健康时所用的方法会有很大的差别。如果不清楚病人的体质就开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对于我们而言，应该了解自己的体质，并且根据自己的体质去调节自己的生活规律和心理状态。这是因为不同体质的人的生理、心理特点以及所适用的针刺手法均是不同的。

[]{#chapter_129.xhtml}

血络论第三十九

原文

黄帝曰：愿闻其奇邪而不在经者。岐伯曰：血络是也。

黄帝曰：刺血络而仆者，何也？血出而射[1]者，何也？血少黑而浊者，何也？血出清而半为汁者，何也？拔针而肿者，何也？血出若多若少[2]而面色苍苍者，何也？拔针而面色不变而烦悗者，何也？多出血而不动摇者，何也？愿闻其故。

岐伯曰：脉气盛而血虚者，刺之则脱气，脱气则仆。血气俱盛而阴气多者，其血滑，刺之则射；阳气蓄积，久留而不写者，其血黑以浊，故不能射。新饮而液渗于络，而未合和于血也，故血出而汁别焉；其不新饮者，身中有水，久则为肿。阴气积于阳，其气因于络，故刺之血未出而气先行，故肿。阴阳之气，其新相得而未和合，因而写之，则阴阳俱脱，表里相离，故脱色而苍苍然。刺之血出多，色不变而烦悗者，刺络而虚经，虚经之属于阴者，阴脱，故烦闷。阴阳相得而合为痹者，此为内溢于经，外注于络，如是者，阴阳俱有馀，虽多出血而弗能虚也。

黄帝曰：相之奈何？岐伯曰：血脉者盛，坚横[3]以赤，上下无常处，小者如针，大者如筋[4]，则而写之万全也，故无失数矣。失数而反，各如其度。

黄帝曰：针入而肉着[5]者何也？岐伯曰：热气因于针，则针热，热则内著于针，故坚焉。

注释

[1] 射：喷射。

[2] 若少：或少。

[3] 坚横：本文是坚硬的意思。

[4] 筋：本文是筷子的意思。

[5] 着：原意是黏着、附着之意。本文还有紧紧裹住的意思。

译文

黄帝说：我想听你讲一下某些特殊的邪气入侵，但邪气并不在经脉中的状况。岐伯说：这是因为没有侵入经脉的特殊邪气，留滞在细小浅表的血络，而引起的血络病变的缘故。

黄帝说：有时针刺血络放血会使病人昏倒，原因是什么呢？有时针刺放血其出血呈喷射状，是为什么呢？有时针刺放出的血量少，且色黑浓稠，是为什么呢？有时血质清稀且其中一半像水汁一样，是为什么呢？有的拔针后局部皮肤肿起，是为什么呢？有时无论放出的血量多或少都会出现面色苍白，是为什么呢？有时拔针后面色不改变，但感觉心胸烦闷，是为什么呢？有时虽然出血很多但病人没有任何痛苦难受，是为什么呢？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经脉中气很盛而血很虚的人，刺络脉放血就会使血更虚，气失去依附就会外脱，气外脱就会出现昏倒。经脉中气和血都很盛但阴气较多的人，血流行滑疾，刺络放血时，血液就会喷射而出。阳气蓄积滞留于络脉之内，停留已久而不能疏通外泄，可导致血色暗黑而稠浊，所以血也就不能喷射而出。刚刚饮过水，水渗入到络脉中，尚未进入到经脉中与血液完全混合，所以针刺放出的血中有水汁夹杂。假如不是由于刚刚饮过水但血液清稀，那是因为体内原本有水气，因为水气停留日久，则蓄积形成水肿。阴气积聚在肌表，阻滞在络脉，所以在刺络脉时，血还没有流出而气先流出，使阴气停留在肉腠，所以使皮肤局部肿起。假如阴气和阳气刚刚相遇且尚未彼此协调，就针刺络脉放血，就会使阴气、阳气同时外泄，使阴气、阳气都虚脱耗散，且表里气血不能相互支持而分离，所以使面色无华而呈现苍白色。刺络脉出血过多，虽面色不改变但心胸烦闷的，这是因为刺络脉放血使经脉空虚，如果空虚的经脉如果是阴经，就会引起五脏的阴精亏损，产生心胸烦闷。阴气阳气相互纠合滞留在体内，就会形成痹证，阻滞之气在内泛滥在经脉，在外渗注到络脉，使得经脉和络脉中阴阳二气都壅滞有余，刺络放血时即使出血很多，也不会引起虚弱。

黄帝说：怎样来观察血络呢？岐伯说：血脉中因气血瘀滞而盛满的，血络就会坚硬、充盈于皮下而色红，或上或下没有固定的部位，细小的像针，粗大的像筷子一样。遇到这种状况，施用泻法刺络放血是万无一失的。但要注意在施治时，切不可违背针法的常规，如果不按常规要求，非但没有疗效，还会出现上面所述的各种不良反应。

黄帝说：进针以后，往往有肌肉紧紧地裹住针身的状况，这是为什么呢？岐伯说：这是因为体内热气作用于针体，使针体随之而热，针体热就会导致肌肉与针黏附在一起，所以出现肌肉紧紧裹住针身，不容易转动的状况。

解说

针刺血络放血后会出现各种现象，这些现象产生的原因都是不同的。这跟经脉中气血的状况密不可分。在临床诊断中，即使是相同的病症，由于其产生的原因不同，治疗方式也不同。对于医生而言，应仔细分辨疾病产生的原因，给予相应的治疗措施。对于患者而言，也要了解这些，不要因为医生给予的治疗方法不同而觉得惊慌或是产生其他什么情绪。在中医中，辨证论治是非常重要的，只有找到疾病的具体原因，才可能对症下药，将疾病连根拔起。

[]{#chapter_130.xhtml}

阴阳清浊第四十

原文

黄帝曰：余闻十二经脉，以应十二经水者，其五色各异，清浊不同，人之血气若一，应之奈何？岐伯曰：人之血气苟能若一，则天下为一矣，恶有乱者乎？

黄帝曰：余问一人，非问天下之众。岐伯曰：夫一人者亦有乱气，天下之众亦有乱人，其合为一耳。

黄帝曰：愿闻人气之清浊。岐伯曰：受谷者浊[1]，受气者清[2]。清者注阴，浊者注阳。浊而清[3]者，上出于咽，清而浊[4]者，则下行。清浊相干，命曰乱气。

黄帝曰：夫阴清而阳浊，浊者有清，清者有浊，清浊别之奈何？岐伯曰：气之大别，清者上注于肺，浊者下走于胃。胃之清气，上出于口；肺之浊气，下注于经，内积于海[5]。

黄帝曰：诸阳皆浊，何阳浊甚乎？岐伯曰：手太阳独受阳之浊，手太阴独受阴之清。其清者上走空窍，其浊者下行诸经。诸阴皆清，足太阴独受其浊。

黄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清者其气滑，浊者其气涩，此气之常也。故刺阴者，深而留之；刺阳者，浅而疾之；清浊相干者，以数调之也。

注释

[1]
浊：水谷为有形之物，水谷之气的质地浓稠、成分复杂，因此称为浊气，本文中的浊并不是污秽的意思，而是针对水谷之气的质地、成分而言。

[2] 清：天空之气无形且纯净，因此称之为清气。

[3] 清：本文指水谷之气中精微部分。

[4] 浊：本文指天空之清气与水谷之浊气交会后的气，称之为真气。

[5] 海：气海。

译文

黄帝说：我听说人体的十二经脉与自然界十二条河流相对应，自然界十二条河流的水的颜色青赤黄白黑各不相同，且有清明混浊的区别，但人体经脉中的气血却都是一样的，这又是怎样相对应的？岐伯说：假若人体经脉中的气血都是一样的，那么推及到整个社会的人都会是相同的，那么怎么还会有违法作乱的人呢？

黄帝说：我问的是表现在一个人身上的状况，并不是询问整个社会所有的人的状况啊！岐伯说：一个人体内有逆乱之气，就跟整个社会上众多人之中总有作乱之人相同，总体看来道理都是相同的。

黄帝说：想听一听人身上气的清浊状况。岐伯说：人体受纳的水和食物所化生的气是浊气，自然界之空气所化生成的是清气。清气注于阴分到脏，浊气输布于阳分到腑，水和食物所化生的浊气中的清气，向上出于咽部；而天空清气中的浊气则可以下降。如果清气和浊气相互干扰使各自不能正常的升降，就叫做乱气。

黄帝说：清气注入到脏，浊气输布到腑，浊气中有清气，清气中有浊气，这些状况是怎么辨别的呢？岐伯说：辨别清浊之气大致是这样的，天空之清气先向上输入到肺，水谷之浊气向下行先入于胃。而胃消化水谷浊气后化生的清气部分，可向上出于口；肺吸收天空清气后产生的浊气部分，也可向下输注到经脉之中，并且在体内积聚在气海。

黄帝说：所有的阳经都接受浊气的，其中哪一经接受浊气最多呢？岐伯说：在诸阳经中，小肠接受胃下输的水和食物，并进行分离清浊，所以唯独小肠所属的手太阳经接受的浊气最多。在诸阴经中，肺主气而司呼吸运动，所以肺所属的手太阴经接受的清气最多。大凡清气都上升，到达头面部的孔窍，浊气都下降，注入经脉之中。虽然说五脏都接受清气，但是由于脾主运化水谷精微，因此唯独脾所属的足太阴经接受的是浊气。

黄帝说：这些理论该如何运用到治疗上呢？岐伯说：清气运行滑利，浊气运行滞涩，这是清气、浊气的运行的一般规律。因此由于六腑、阳经接受浊气，所以针刺治疗六腑、阳经的疾病时，应当深刺而留针时间长；由于五脏、阴经接受的是清气，所以治疗五脏、阴经的疾病时，针刺时应当浅刺而快速出针。如果是由于清气与浊气相互干扰而导致升降失常，就应当观察清气、浊气相互干扰的程度和部位，再根据清气、浊气的特性，根据具体状况采取相应的针法进行治疗。

解说

自然界十二条河流的水的颜色青赤黄白黑各不相同，且有清明混浊的区别。在人体内经脉中的气血也是有清浊之分。在这篇文章里，它告诉了我们天空的清气和水谷的浊气的性质，还有它们在人体上下的脏腑、阴经阳经部位的分布和升降运行。在临床具体治疗时，应该根据清气、浊气的升降分布的不同来分析疾病，才能给予相应的治疗。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了解清浊之气的分布运行，了解各经脉接受的清浊之气的不同，对平时的健康护理也有一定的帮助。

[]{#chapter_131.xhtml}

阴阳系日月第四十一

原文

黄帝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其合之于人奈何？岐伯曰：腰以上为天，腰以下为地，故天为阳，地为阴，故足之十二经脉，以应为十二月，月生于水[1]，故在下者为阴。手之十指，以应十日，日主火[2]，故在上者为阳。

黄帝曰：合之于脉奈何？岐伯曰：寅者正月之生阳也，主左足之少阳；未者六月，主右足之少阳。卯者二月，主左足之太阳；午者五月，主右足之太阳。辰者三月，主左足之阳明；巳者四月，主右足之阳明，此两阳合于前，故曰阳明。申者七月之生阴也，主右足之少阴；丑者十二月，主左足之少阴。酉者八月，主右足之太阴；子者十一月，主左足之太阴。戌者九月，主右足之厥阴；亥者十月，主左足之厥阴；此两阴交尽，故曰厥阴。甲主左手之少阳，己主右手之少阳。乙主左手之太阳，戊主右手之太阳。丙主左手之阳明，丁主右手之阳明，此两火并合，故为阳明。庚主右手之少阴，癸主左手之少阴。辛主右手之太阴，壬主左手之太阴。故足之阳者，阴中之少阳也；足之阴者，阴中之太阴也；手之阳者，阳中之太阳也；手之阴者，阳中之少阴也。腰以上者为阳，腰以下者为阴。其于五藏也，心为阳中之太阳，肺为阴[3]中之少阴，肝为阴中之少阳，脾为阴中之至阴，肾为阴中之太阴。

黄帝曰：以治奈何？岐伯曰：正月、二月、三月，人气在左，无刺左足之阳；四月、五月、六月，人气在右，无刺右足之阳；七月、八月、九月，人气在右，无刺右足之阴；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人气在左，无刺左足之阴。

黄帝曰：五行以东方为甲乙木，主春；春者苍色，主肝，肝者，足厥阴也。今乃以甲为左手之少阳，不合于数，何也？岐伯曰：此天地之阴阳也，非四时五行之以次行也。且夫阴阳者，有名而无形，故数[4]之可十，离[4]之可百，散[4]之可千，推[4]之可万，此之谓也。

注释

[1]
月生于水：月，本文指一年中的十二个月份。水，本文指月亮，因月亮不发光和热，在阴阳属性中属于阴。中国古代的阴历月的天数是根据月亮的圆缺日期而定的。月生于水，指月份的天数产生于月亮的运转，且月亮属于阴，因此下文月份与地支相对应。

[2]
日主火：日，本文指一个昼夜，即一天。火，本文指太阳，太阳与火都能发光和热，因此在阴阳属性中属于阳。中国古代认为太阳围绕地球运转，日出日落，运转一周既是一天。日主火，指一个昼夜即一天产生于太阳的运转，且太阳属阳，因此下文日子与天干相对应。

[3] 阴：本文指部位，肺在上，应属阳。

[4] 数、离、散、推：本文是推论、演绎的意思。

译文

黄帝问：我听说天属于阳，地属于阴，太阳属于阳，月亮属于阴，如果把它们的属性与人体相对应，那又是怎样的呢？岐伯答道：在人体，腰以上对应天，属于阳，腰以下对应地，属于阴。足的三条阳经、三条阴经，两足共十二条经脉，同一年中的十二个月相对应，因为月份产生于月亮的运转，且足的十二条经脉在身体下部，所以属于阴。在上肢，手有十指，同每一旬中的十日相对应，因为一个昼夜是一天，产生于太阳的运转，且手的十个指头在身体上部，因此属于阳。

黄帝问：十二个月和十日具体是怎样同经脉相配合的？岐伯答道：以十二地支代表十二月，与下肢十二条经脉的关系是：十二地支的寅是正月，是阳气初生的时候，对应身体左足的少阳胆经；未是六月，对应身体右足的少阳胆经。卯代表二月，对应身体左足的太阳膀胱经；午是五月，代表身体右足的太阳膀胱经。辰是三月，代表身体左足的阳明胃经；巳是四月，代表右足的阳明胃经。三月四月阳气正旺，又是两足的阳明经所合，因此两阳合明，称为阳明。申是七月，是阴气初生的时候，代表身体右足的少阴肾经。丑是十二月，代表身体左足的少阴肾经。酉是八月，主身体右足的太阴脾经；子是十一月，代表身体左足的太阴脾经。戍是九月，代表身体右足的厥阴肝经。亥是十月，代表身体左足的厥阴肝经，九月十月是阴气交会的时候，又足少阴经同足太阴经的经气交会，必须经过足厥阴经，所以称为厥阴。以十天干代表一旬的十日，同上肢十条经脉的关系是：甲日对应身体左手的少阳三焦经。己日对应身体右手的少阳三焦经。乙日对应身体左手的太阳小肠经。戊日对应身体右手的太阳小肠经。丙日对应身体左手的阳明大肠经。丁日对应身体右手阳明大肠经。在五行归类中丙日、丁日都属于火，又是两手的阳明经交会的时候，所以称为阳明。庚日对应身体右手的少阴心经。癸日对应身体左手的少阴心经。辛日对应身体右手的太阴肺经。壬日对应身体左手的太阴肺经。足在身体下部，属于阴，所以足的阳经，属于阴中的少阳；足的阴经，属于阴中的太阴。手在身体的上部，属于阳，所以手的阳经，属于阳中的太阳；手的阴经，属于阳中的少阴。因为腰以上为阳，腰以下为阴，运用这个规律来说明五脏的阴阳属性，心位于腰上属于火，所以是阳中之太阳，肺居于腰上而属于金，所以是阳中之少阴，肝位于腰下属于木，所以是阴中之少阳，脾位于腰下属于土，所以是阴中之至阴，肾位于腰下而属于水，所以是阴中之太阴。

黄帝问：如何把经脉与十二个月的阴阳相配规律运用到治疗当中呢？岐伯答道：在一年十二个月中，正月、二月和三月，人体的阳气分别偏重于身体左侧下肢的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和足阳明胃经，因此不宜针刺这些经脉。四月、五月和六月，人体的阳气分别偏重于身体右侧下肢的足阳明胃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胆经，因此不宜针刺这些经脉。七月、八月和九月，人体的阴气分别偏重于身体右侧下肢的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和足厥阴肝经，因此不宜针刺这些经脉。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人体的阴气分别偏重于身体左侧下肢的足厥阴肝经、足太阴脾经和足少阴肾经，因此不宜针刺这些经脉。

黄帝问：在五行归类中，方位的东方和天干中的甲、乙都属于木，木气在春季旺盛，春季在五色中为青色，在五脏中与肝脏对应，属于肝的经脉是足厥阴肝经。现在却把甲配属于身体左手的少阳三焦经，不符合天干配属五行的规律，这是为什么呢？岐伯答道：这里是根据自然界阴阳升降消长的规律来配合天干地支的，以此来说明十二经脉的阴阳属性，不是按照四季的顺序和五行属性来配合天干地支的。此外，阴阳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不是一种具体的某个事物，所以它的运用范围非常广泛，同一个阴阳可以指某一种事物，也可以扩展到指十种、百种、千种、万种甚至无数的事物。因此出现上面的状况，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解说

中医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理论就是阴阳理论。中医强调人体和疾病治疗都要和自然界的阴阳相适应。这篇文章里，有非常具体的人体的上部、下部、五脏、手经、足经、左右侧等的阴阳属性，其中重点论述了手足经脉与天干地支的对应的基本规律，并根据这提出了针刺治疗法中的注意事项。

在中医中，疾病治疗的时间非常有讲究。比如说冬病夏治，许多在冬季易复发难以治愈的疾病，如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小儿反复感冒咳嗽、颈肩腰腿痛、颈腰椎病、骨关节炎、慢性胃肠炎等，改在夏季农历三伏天里治疗，不但能迅速见效，在当年冬天的复发次数也会大大减少，有的患者巩固治疗一段时间后，还就此告别了此类疾病的困扰。根据中医理论，许多冬季的常见病、多发病，其发生或发作的基础------"体内凝寒伏邪"等往往在夏季即已形成或存在，因而，要预防和治疗某些冬寒性疾病，应当从夏日做起，做到夏防冬病。这篇文章讲述了中医"天人相应"的精华所在。
在治疗时，既要考虑具体病症的病因病机、还要因时制宜。

[]{#chapter_132.xhtml}

病传第四十二

原文

黄帝曰：余受九针于夫子，而私览于诸方，或有导引行气[1]，乔摩[2]、灸熨、刺焫[3]、饮药之一者，可独守耶，将尽行之乎？岐伯曰：诸方者，众人之方也，非一人之所尽行也。

黄帝曰：此乃所谓守一勿失、万物毕者也。今余已闻阴阳之要，虚实之理，倾移之过，可治之属，愿闻病之变化，淫传绝败而不可治者，可得闻乎？岐伯曰：要乎哉问！道，昭乎其如旦醒，窘乎其如夜瞑，能被而服之，神与俱成，毕将服之，神自得之，生神之理，可著于竹帛，不可传于子孙。

黄帝曰：何谓旦醒？岐伯曰：明于阴阳，如惑之解，如醉之醒。黄帝曰：何谓夜瞑？岐伯曰：瘖[4]乎其无声，漠乎其无形，折毛发理，正气横倾，淫邪泮衍[5]，血脉传溜，大气入藏，腹痛下淫，可以致死，不可以致生。

黄帝日：大气入藏奈何？岐伯日：病先发于心，一日而之肺，三日而之肝，五日而之脾，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

病先发于肺，三日而之肝，一日而之脾，五日而之胃，十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日出。

病先发于肝，三日而之脾，五日而之胃，三日而之肾，三日不已，死。冬日入，夏蚤食。

病先发于脾，一日而之胃，二日而之肾，三日而之膂[6]膀胱，十日不已，死。冬人定，夏晏食。

病先发于胃，五日而之肾，三日而之膂[6]膀胱，五日而上之心，二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昳[7]。

病先发于肾，三日而之膂膀胱，三日而上之心，三日而之小肠，三日不已，死。冬大晨，夏晏晡[8]。

病先发于膀胱，五日而之肾，一日而之小肠，一日而之心，二日不已，死。冬鸡鸣，夏下晡。

诸病以次相传，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也；间一藏及二、三、四藏者，乃可刺也。

注释

[1] 导引行气：指气功、健身操这一类的治病与保健的方法。

[2] 乔摩：按摩。

[3] 焫：原意是烧灼，本文指火针法。

[4] 瘖：原意是声音嘶哑，本文指没有声音。

[5] 泮衍：弥漫播散。

[6] 膂：脊梁骨。

[7] 日昳：午后，相当于未时，即下午一点到三点。

[8] 晏晡：天刚黑的时候，相当于戌时，即晚上五点到七点。

译文

黄帝说：我从您那里学到了九针的知识，且自己又阅读了所有的方书，看到治疗疾病的方法，有气功、按摩、灸法、药熨、针刺、火针和汤药等诸多方法。但不明白在运用这些方法的时候，是只单独使用一种方法呢，还是把所有的方法全部一起用？岐伯说：方书上记载的这些方法，是众多人所患的不同的疾病时所使用的不同的方法，当然不能全部用在一个人身上。

黄帝说：这就是平常总说的，掌握了一个总的治疗原则而不放弃，就能够解决各种复杂而具体的事物。现在我已经明白了阴阳变化的要点，虚实发生的道理，邪气在体内聚积与转移的状况及可以治愈的疾病，但我还想知道疾病的发展变化，特别是因邪气传变而使正气败坏衰竭导致成为不可救治的状况，能讲给我听听吗？岐伯回答说：您问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啊！对于医学道理，如果明白了，就像白天的清醒明了，如果不明白，就好像夜间的熟睡不知。能够全面接受这些医学知识，并恰当地应用于实际，就可以心领神会，在实践中，认真研究体验，就能全部理解，并可运用自如、出神入化而医术达到极高水平，对于这些神奇的道理，应该写在竹简或锦帛上，广泛流传，不应该将其据为己有，而只传给自己的后代。

黄帝问：什么称作像白天时的清醒明了？岐伯答道：明白了阴阳变化的道理，就好像从迷惑中找到答案，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一样。黄帝又问：什么称作像夜间熟睡不知？岐伯回答说：邪气刚侵入人体时，引起的人体内部变化，既安静的没有声音可听，又散漫的没有一丝形迹可以看见。如果医生昏然不知，直到病人毛发折断，腠理疏松开泄，正气外散而出现偏颇，亢盛的邪气蔓延泛滥，进而通过血脉而扩散到五脏，并祸及下焦，就会引起腹痛。此时疾病已足以致人死亡，已无药可救。

黄帝问：泛滥的邪气侵入五脏，状况会是怎样呢？岐伯答道：如果邪气首先侵入心而发生疾病，经过一天就会传到肺，再经过三天会传到肝，再经过五天会传到脾，如果再经过三天仍然不能治愈，就会死亡。如果发生在冬季，会半夜死亡。发生在夏季，会中午死亡。

邪气首先侵入肺而发生疾病，经过三天就会传到肝，再经过一天会传到脾，再经过五天会传到胃，如果再经过十天仍然不能治愈，就会死亡。如果发生在冬季，会在日没时死亡，发生在夏季，会在日出时死亡。

邪气首先侵入肝而发生疾病的，经过三天就会传到脾，再经过五天会传到胃，再经过三天会传到肾，如果再经过三天仍然不能治愈，就会死亡。如果发生在冬季，会在日落时死亡。发生在夏季，会在早饭时死亡。

邪气首先侵入脾而发生疾病的，经过一天就会传到胃，再经过两天会传到肾，再经过三天会传到脊背和膀胱，如果再经过十天仍然不能治愈，就会死亡。如果发生在冬季，会在黄昏人们刚入睡时死亡。发生在夏季，会在晚饭时死亡。

邪气首先侵入胃而发生疾病的，经过五天就会传到肾，再经过三天会传到脊背和膀胱，再经过五天会向上传到心，如果再经过两天仍然不能治愈，就会死亡。如果发生在冬季，会在半夜死亡。发生在夏季，会在午后死亡。

邪气首先侵入肾而发生疾病的，经过三天就会传到脊背和膀胱，再经过三天会向上传到心，再经过三天会传到小肠，如果再经过三天仍然不能治愈，就会死亡。如果发生在冬季，会在天大亮时死亡。发生在夏季，会在黄昏时死亡。

邪气首先侵入膀胱而发生疾病的，经过五天就会传到肾，再经过一天会传到小肠，再经过一天会传到心，如果再经过两天仍然不能治愈，就会死亡。如果发生在冬季，会在早晨鸡鸣时死亡。发生在夏季，会在午后死亡。

以上发生在各脏腑的疾病，都是按照一定的次序传变，如果照着这个次序传变，就都有特定的死亡时间，不能使用针刺的方法治愈。只有间隔一脏，或者间隔二脏、三脏、四脏传变的，才能够使用针刺的方法治愈。

解说

任何疾病的形成都有一定的时间。这篇文章讲述了病邪由外到内、逐渐进入脏以及进入脏以后的传变过程，其中重点论述了脏腑在发生疾病后，发生传变转移的基本次序、
日数、死亡日期以及其特殊的传变方式。

因此，如果知道疾病的传变规律，就可以有效预防疾病的进一步加重。比如，如果知道疾病下一步要侵袭肝脏，治疗时就应该事先保护肝脏。对于医生来说，在治疗上要防微杜渐，及早地防止疾病的传变。对于普通人来说，身体某个部位如果发生病痛，一定要及时就诊，不要以为是一点小病或者认为自己身体好就不去看。很多特别难以治疗的疾病就是这样形成的。

[]{#chapter_133.xhtml}

淫邪发梦第四十三

原文

黄帝曰：愿闻淫邪泮衍奈何？岐伯曰：正邪[1]从外袭内，而未有定舍，反淫[2]于藏，不得定处，与营卫俱行，而与[3]魂魄[4]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气淫于府，则有馀于外，不足于内；气淫于藏，则有馀于内，不足于外。

黄帝曰：有馀不足有形乎？岐伯曰：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盛，则梦大火而燔炳；阴阳俱盛，则梦相杀。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甚饥则梦取，甚饱则梦予。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恐惧、哭泣、飞扬；心气盛则梦善笑、恐畏；脾气盛则梦歌乐，身体重不举；肾气盛则梦腰脊两解不属。凡此十二盛者，至而写之，立已。

厥气客于心，则梦见丘山烟火；客于肺，则梦飞扬，见金铁之奇物；客于肝，则梦山林树木；客于脾，则梦见丘陵大泽，坏屋风雨；客于肾，则梦临渊，没居水中；客于膀胱，则梦游行；客于胃，则梦饮食；客于大肠，则梦田野；客于小肠，则梦聚邑冲衢[5]；客于胆，则梦斗讼自刳[6]；客于阴器，则梦接内；客于项，则梦斩首；客于胫，则梦行走而不能前，及居深地窌苑[7]中；客于股肱[8]，则梦礼节拜起；客于胞[9]，则梦溲便。凡此十五不足者，至而补之，立已也。

注释

[1]
正邪：本文指刺激和干扰身心正常活动的各种因素，比如情绪不平稳、饮食失调等。

[2] 淫：侵害。

[3] 与：原意是给予，本文指导致。

[4] 魂魄：指内在精神思维活动的一部分。

[5] 聚邑冲衢：聚邑，指聚集很多人的地方。

[6] 刳：剖开。

[7]
窌苑：窌，地窖。苑，古代养禽兽、放置林木的地方。多数指皇帝的御花园。

[8] 股肱：股，大腿。肱，肩到肘的部分，也泛指胳膊。

[9] 胞：胞，膀胱，本文主要指尿道。，直肠。

译文

黄帝说：我想知道邪气在人体内泛滥散播的状况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邪从外面侵入人体内，滞留而没有固定的部位，向内侵犯到脏腑，也没有固定的部位，而是与营气、卫气一起在体内到处流行，导致魂魄不能安定，使人睡卧不宁而容易做梦。如果邪气侵犯到六腑，就会使在外的阳气过盛而在内的阴气不足。如果邪气侵犯五脏，就会使在内的阴气过盛而在外的阳气不足。

黄帝问：人体阴气和阳气的过盛与不足，有什么具体的表现吗？岐伯答道：如果阴气过盛，就会梦见趟渡大水而感到恐惧。阳气过盛，就会梦见身处大火而有烧灼感。阴气和阳气都过盛，就会梦见相互厮杀。人体上部邪气过盛，就会梦见身体往天空飞腾。人体下部邪气过盛，就会梦见身体向下坠堕。过度饥饿的时候，会梦见向人乞讨索取东西。过饱的时候，就会梦见给予别人东西。肝气过盛时，就会做愤怒发火的梦。肺气过盛时，就会做恐惧、哭泣和飞扬腾越的梦。心气过盛时，就会梦见喜欢笑或恐惧害怕。脾气过盛时，就会梦见歌唱娱乐或身体沉重，不可以举动。肾气过盛时，就会梦见腰和脊分离而不相连接。以上所说的这十二种因邪气盛而形成的疾病，可根据梦境判断出邪气所在的位置，使用针刺泻法，很快就可以痊愈。

因为正气虚弱而邪气侵入到心时，就会梦见山丘烟火弥漫。侵入到肺时，就会梦见飞扬腾越或金属类奇形怪状的东西。侵入到肝时，就会梦见山林树木。侵入到脾时，就会梦见丘陵和很大的湖泊，或者风雨中被毁坏的房屋。侵入到肾时，就会梦见站在深渊的旁边或淹没在水中。侵入到膀胱时，就会梦见到处漂荡。侵入到胃时，就会梦见吃食物。侵入到大肠时，就会梦见田野；侵入到小肠时，就会梦见很多人聚集在广场或要塞。侵入到胆时，就会梦见同人打架、打官司或剖腹自杀。侵袭到生殖器时，就会梦见性交。侵袭到项部时，就会梦见被杀头。侵袭到小腿时，就会梦见想走路却不能前进，或被困在地下深处的地窖或园林中。侵袭到大腿时，就会梦见行礼跪拜；侵袭到尿道和直肠时，就会梦见解大便或小便。以上所说的这十五种因正气不足而邪气侵袭的疾病，可根据梦境判断出邪气所在的位置，使用针刺补法，很快就可以痊愈。

解说

中医认为梦的形成是这样的，邪从外面侵入人体内，滞留而没有固定的部位，向内侵犯到脏腑，也没有固定的部位，而是与营气、卫气一起在体内到处流行，导致魂魄不能安定，使人睡卧不宁而容易做梦。梦可以反映疾病所在的位置。这篇文章就讲述了邪气侵入体内导致脏腑阴阳的虚实所引起的不同的梦境，以及中医中根据梦境治疗疾病的基本规律。

如果平时有做到类似的梦，不妨去医院检查一下，这对维持身体健康是有必要的。

[]{#chapter_134.xhtml}

顺气一日分为四时第四十四

原文

黄帝曰：夫百病之所始生者，必起于燥温寒暑风雨，阴阳喜怒，饮食居处，气合而有形，得藏而有名[1]，余知其然也。夫百病者，多以旦慧[2]、昼安、夕加、夜甚，何也？岐伯曰：四时之气使然。

黄帝曰：愿闻四时之气。岐伯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以一日分为四时，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朝则人气[3]始生，病气衰，故旦慧；日中人气长，长则胜邪，故昼安；夕则人气始衰，邪气始生，故加；夜半人气入藏，邪气独居于身，故甚也。

黄帝曰：有时有反者何也？岐伯曰：是不应四时之气，藏独主其病者，是必以藏气之所不胜时者甚[4]，以其所胜时者起[5]也。黄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顺者为工，逆者为粗。

黄帝曰：善。余闻刺有五变，以主五输，愿闻其数。岐伯曰：人有五藏，五藏有五变，五变有五输，故五五二十五输，以应五时。

黄帝曰：愿闻五变。岐伯曰：肝为牡[6]藏，其色青，其时春，其音角[7]，其味酸，其日甲乙。心为牡藏，其色赤，其时夏，其日丙丁，其音徵[7]，其味苦。脾为牝[6]藏，其色黄，其时长夏，其日戊己，其音宫[7]，其味甘。肺为牝藏，其色白，其音商[7]，其时征，其日庚辛，其味辛。肾为牝藏，其色黑，其时冬，其日壬癸，其音羽[7]，其味咸。是为五变。

黄帝曰：以主五输奈何？藏主冬，冬刺井；色主春，春刺荥；时主夏，夏刺输；音主长夏，长夏刺经；味主秋，秋刺合。是谓五变以主五输。

黄帝曰：诸原安和，以致六输？岐伯曰：原独不应五时，以经合之[8]，以应其数，故六六三十六输。

黄帝曰：何谓藏主冬，时主夏，音主长夏，味主秋，色主春？愿闻其故。岐伯曰：病在藏者，取之井；病变于色者，取之荥；病时间时甚者，取之输；病变于音者，取之经；经满而血者，病在胃及以饮食不节得病者，取之于合，故命曰味主合。是谓五变也。

注释

[1]
气合而有形，得藏而有名：气，本文指邪气；合，入侵体内。形，本文指病形，即各种证候。得，指邪气停留在某个部位。名，病名。

[2] 慧：清爽。

[3] 人气：本文指人的阳气。

[4]
藏气之所不胜时者甚：藏气，指病邪入侵的脏。所不胜，能够克制病邪入侵的脏的那一脏。时，指所不胜脏的主气时间。甚：加重。

[5]
所胜时者起：所胜，被病邪入侵的脏克制的那一脏。时，指所胜脏的主气时间。起，减轻。

[6]
牡、牝：在动物中牡为雄性，牝为雌性，按阴阳属性牡为阳，牝为阴。牡藏指阳脏，牝藏指阴脏。五脏虽然总体属于阴，但因各自的部位、功能、特性等不同，又有阳脏、阴脏之分。

[7]
角、徵、宫、商、羽：古代乐理中的五个音阶，等于现代音乐简谱中的1、2、3、4、5。

[8]
以经合之：经，五输穴中的经穴。合，本文是替代。就是说用属于脏的阴经的经穴来替代该经的原穴，即"以经代原"。

译文

黄帝说：各种疾病之所以发生，都是因为燥湿寒暑风雨等外邪侵袭，或者由于房劳过度、喜怒过度等情志刺激，以及饮食失调和生活起居失常等导致。邪气侵入人体就会产生相应的各种证候表现，各种致病因素停留相应内脏，就有了与之对应的病名。这些知识我都已经知道了。许多疾病，经常是在早晨时病情轻且病人感觉精神清爽，中午时病情安定，傍晚时病情逐渐加重，夜间时病情更加严重，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道：这是四季变化使人体阳气出现消长所造成的结果。

黄帝说：我想了解四季消长变化的具体状况。岐伯道：春季阳气生发，夏季阳气旺盛，秋季阳气收敛，冬季阳气闭藏，这就是四季阳气消长变化的一般规律，人体的阳气消长变化也与它相一致。如果把一天按照四季划分，那早晨就相当于春季，中午就相当于夏季，傍晚就相当于秋季，半夜就相当于冬季。早晨，阳气开始生发，可以抵御邪气，则邪气衰减，所以早晨病情减轻且病人感觉精神清爽。中午，阳气旺盛，可以战胜邪气，所以中午病情安定。傍晚，阳气开始衰减，邪气开始亢盛，所以傍晚病情逐渐加重。半夜，人体的阳气都深藏到内脏，人体内只存在亢盛的邪气，所以夜半病情更加严重。

黄帝又问：疾病在一天中的轻重变化，有时和上述状况又是相反的，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答道：这是因为疾病的轻重变化不与一天中的阳气消长变化相一致，只由内脏的病邪主宰病情的轻重所引起的。而这类疾病的轻重变化，病邪入侵的脏，在能克制它的那一脏的主气时间里病情加重，在被它所克制的那一脏的主气时间里病情减轻。黄帝说：怎样治疗呢？岐伯答道：只要按照五脏各自的主气的日子、时辰，以及五脏之间的生克关系进行治疗，就可以达到治愈的作用。能够正确运用这个规律的，就是好的医生；不能正确运用这个规律的，就是差的医生。

黄帝说：讲得非常好。我听说在刺法中有根据五种不同的病变状况，来确定针刺井、荥、输、经、合五输穴的状况，想知道一下其中的规律。岐伯答道：人体有五脏，五脏各有其对应的色、时、日、音、味的五种变化。针刺五脏的这各种变化分别对应井、荥、输、经、合五输穴，因此五五相乘，共有二十五个腧穴，分别与一年中春、夏、长夏、秋、冬五季相应。

黄帝说：我想知道五脏的五种变化是什么。岐伯答道：肝属于阳脏，在五色中主青色，在五季中主春季，在五音中主角音，在五味中主酸味，在日子上主甲日、乙日。心属于阳脏，在五色中主赤色，在五季中主夏季，在日子上主丙日、丁日，在五音中主徵音，在五味中主苦味。脾属于阴脏，在五色中主黄色，在五季中主长夏，在日子上主戊日、己日，在五音中主宫音，在五味中主甘味。肺属于阴脏，在五色中主白色，在五音中主商音，在五季中主秋季，在日子上主庚日、辛日，在五味中主辛味。肾属于阴脏，在五色中主黑色，在五季中主冬季，在日子上主壬日、癸日，在五音中主羽音，在五味中主咸味。这就是五脏的五种变化。

黄帝说：怎样根据五脏的五种变化选用五输穴进行针刺呢？岐伯答道：五脏主冬天，所以冬天应针刺井穴。五色主春天，所以春天应针刺荥穴。五时主夏天，所以夏天应针刺俞穴。五音主长夏，所以长夏应针刺经穴。五味主秋天，所以秋天应针刺合穴。这就是五脏的五种变化所选用的五输穴进行针刺的状况。

黄帝说：以上所讲的五输穴分别与五季相对应。但在井、荥、输、经、合五输穴之外，六腑的六条阳经还有原穴，与五输穴合称为六输，那么它是如何配合五输穴而形成六输穴呢？岐伯答道：因为原穴不能单独与五季相配合，因此把它放在"经穴"之中，与五季相配，那么属于藏的六条阴经上的"经穴"又是原穴，则还是各有六个，六六相乘，共有三十六个输穴。

黄帝说：我想知道什么叫做脏主冬，时主夏，音主长夏，味主秋，色主春呢？岐伯答道：疾病发生在五脏，治疗时应针刺井穴；疾病变化出现在面部五色，治疗时应针刺荥穴；疾病时轻时重，治疗时应针刺输穴；疾病变化表现在声音，治疗时应针刺经穴；经脉盈满且有瘀血，表示疾病发生在胃，以及由于饮食不节制所导致的疾病，治疗时应针刺合穴，所以称为五味主配合穴。这就是按照五变所表现的不同特征来确定针刺五输穴的规律。

解说

四季气候的不同会导致疾病的程度不同，比如冬季时银屑病等会加重，夏季时肾结石、肺炎等会加重。同样在一天之中，也有类似一年四季的变化。比如慢性支气管炎发病缓慢，病程较长，反复发作逐渐加重。尤以清晨或夜间为重。这篇文章讲述了自然界的阳气，在一天之中也有同一年四季中的规律性的消长，而人体的阳气顺应自然界阳气的变化，发生着相对应的规律性消长，并决定着疾病朝轻暮重的规律性变化。

知道这些规律，如果家里有类似的病人，在特定的季节和一天中的某个时间，就必须要注意，防止疾病加重到难以预料的程度。而且在某些季节也要注意防止某些高发疾病的发生，及时调理身体，保护好自己。总之，这篇文章讲述了五行学说中"五行归类"的内容，以及医生在治疗疾病时，应从人体内环境和外环境的整体性去分析归纳疾病。

[]{#chapter_135.xhtml}

外揣第四十五

原文

余闻《九针》[1]九篇，余亲受其调[2]，颇得其意。夫九针者，始于一而终于九[3]，然未得其要道也。夫九针者，小之则无内，大之则无外，深不可为下，高不可为盖，恍惚无穷，流溢无极，余知其合于天道、人事、四时之变也，然余愿杂之毫毛，浑束为一，可乎？岐伯曰：明乎哉问也！非独针道焉，夫治国亦然。

黄帝曰：余愿闻针道，非国事也。岐伯曰：夫治国者，夫惟道焉，非道，何可小大深浅杂合而为一乎？黄帝曰：愿卒[4]闻之。岐伯曰：日与月焉，水与镜焉，鼓与响焉。夫日月之明，不失其影；水镜之察，不失其形；鼓响之应，不后其声。动摇则应和，尽得其情。

黄帝曰：窘乎哉！昭昭之明不可蔽。其不可蔽，不失阴阳也。合而察之，切而验之，见而得之，若清水明镜之不失其形也。五音不彰，五色不明，五藏波荡，若是则内外相袭，若鼓之应桴，响之应声，影之似形。故远者司外揣内，近者司内揣外，是谓阴阳之极，天地之盖，请藏之灵兰之室[5]，弗敢使泄也。

注释

[1]
九针：古代针刺治疗的九种针具，这里泛指针刺的理论、法则、方法等整个针刺的学问。

[2] 调：原意是才略、智慧。本文是神奇的意思。

[3]
一、九：一，原指单数的最少；九，原指单数的最多。本文指最简单的、最基本的和最高深的、最复杂的。

[4] 卒：全部。

[5] 灵兰之室：指传说中黄帝藏书的地方。

译文

黄帝说：我知道了关于九针的九篇文章，亲身领会了这一神奇的理论，也颇有些心得体会。但是九针的内容如此丰富，从最简单、最基本的知识，到最复杂、最高深的理论，准确地说，我还没有真正掌握其中的主要精神。九针的理论，可以说是精细无比，广大无边，深邃无底，高远无境，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庞杂散漫无边无际，而且我知道它与整个天地运转社会人事、四季变化等都有关联，我想把这些多如毫毛的论述，归纳成一个系统的体系，你看可以做到吗？岐伯答道：您这个问题问得很高明，不但九针的道理应该集中归纳成统一的体系，就连治理国家这样的大事，也应该这样做。

黄帝说：我想听的是九针的道理，而不是治国的纲领。岐伯道：治理国家也罢，用针治病也罢，都必须有统一的原则和法度。没有统一的纲领法度，怎么能够使小的、大的、浅的、深的等各种复杂的事物统一到一起呢？黄帝说：那就请你把有关的问题全部讲给我听吧！岐伯说：可以用太阳与月亮、清水与明镜、乐鼓与声响来打个比方。太阳、月亮的光照耀物体，马上就会有影子的出现；清水和明镜照物，马上可以清楚地反映物体的形象；击鼓声响，声音和击鼓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这些都说明，当一种变化出现时，马上就会引起一定的反应，反应与变化总是相互呼应的。了解了这个道理，九针的理论也就明白了。

黄帝说：这真是个深奥难解的问题呀！然而，其中深刻的道理却像日月的光辉一样无法掩盖，无从遮蔽，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是因为它的理论没有离开阴阳变化这一天地间的基本规律。临床诊病时，把各种发现综合起来进行观察，用切诊来检验内部的变化，用望诊来获知外部的征象，就像清水和明镜反映物体形象一样的真实。比如，如果一个人声音沉滞而不响亮，面色晦暗无华，就说明了他的五脏发生了病变。这就是内部病变能够反映到外部，外部表现反映了内部变化的道理。这种状况就如同以槌击鼓立刻发出声响，以及人的身影和形体相随而又相似的道理一样。因此，从外部来说，掌握了外部变化就可以推测内脏的疾病，从内部来说，知道了内脏的疾病，就可以推测外部的证候。这些道理是阴阳理论的精髓，是天地自然的基本规律。请让我把它珍藏在精雅的灵兰书库之中，不敢让它失传！

解说

在中医中，很多理论都可以和社会现象、自然规律联系起来。比如文章中的从治国的纲领到九针的规律。它告诉人们，自然界和社会密不可分的。除此以外，中医中还认为，五脏的状态和人体的外部体征是相互联系的。比如一个人声音沉滞而不响亮，面色晦暗无华，就说明了他的五脏发生了病变。这篇文章讲述了人体内外阴阳相互关联的理论，以及"内部变化必然表现在外部，外部现象必然反映内部"这一中医学认识人体和疾病的基本原理，提出了通过审察外在病理现象来推测内部病理变化的诊断方法，即司外揣内。

[]{#chapter_136.xhtml}

五变第四十六

原文

黄帝问于少俞[1]日：余闻百疾之始期也，必生于风雨寒暑，循毫毛而入腠理，或复还[2]，或留止，或为风肿汗出[3]，或为消瘅[4]，或为发热，或为留痹[5]，或为积聚[6]，奇邪淫溢，不可胜数，愿闻其故。夫同时得病，或病此，或病彼，意者天之为人生风乎，何其异也？少俞日：夫天之生风者，非以私百姓也，其行公平正直，犯者得之，避者得无殆，非求人而人自犯之。

黄帝曰：一时遇风，同时得病，其病各异，愿闻其故。少俞曰：善乎其问！请论以比匠人。匠人磨斧斤，砺刀削[7]断材木。木之阴阳[8]尚有坚脆，坚者不入，脆者皮弛[9]，至其交节，而缺斤斧焉。夫一木之中，坚脆不同，坚者则刚，脆者易伤，况其材木之不同，皮之厚薄，汁之多少，而各异耶？夫木之蚤花先生叶者，遇春霜烈风，则花落而叶萎；久曝大旱，则脆木薄皮者，枝条汁少而叶萎；久阴淫雨，则薄皮多汁者，皮漉而漉；卒风暴起，则刚脆之木，枝折杌[10]伤；秋霜疾风，则刚脆之木，根摇而叶落。凡此五者，各有所伤，况于人乎！黄帝曰：以人应木奈何？少俞答曰：木之所伤也，皆伤其枝。枝之刚脆而坚，未成伤[11]也。人之有常病也，亦因其骨节皮肤腠理之不坚固者，邪之所舍也，故常为病也。

黄帝曰：人之善病风厥漉汗者，何以候之？少俞答曰：肉不坚，腠理疏，则善病风。黄帝曰：何以候肉之不坚也？少俞答曰：腘肉[12]不坚而无分理。理者，粗理而皮不致者，腠理疏。此言其浑然者。

黄帝曰：人之善病消瘅者，何以候之？少俞答曰：五藏皆柔弱者，善病消瘅。黄帝曰：何以知五藏之柔弱也？少俞答曰：夫柔弱者，必有刚强，刚强多怒，柔者易伤也。黄帝曰：何以候柔弱之与刚强？少俞答曰：此人薄皮肤，而目坚固以深者，长冲直扬[13]，其心刚，刚则多怒，怒则气上逆，胸中蓄积，血气逆留，

皮充肌[14]，血脉不行，转而为热，热则消肌肤，故为消瘅。此言其人暴刚而肌肉弱者也。

黄帝曰：人之善病寒热者，何以候之？少俞答曰：小骨弱肉者，善病寒热。黄帝曰：何以候骨之小大，肉之坚脆，色之不一也？少俞答曰：颧骨者，骨之本也。颧大则骨大，颧小则骨小。皮肤薄而其肉无，其臂濡濡然[15]，其地色殆然[16]，不与其天[17]同色，污然独异，此其候也。然后臂薄者，其髓不满，故善病寒热也。

黄帝曰：何以候人之善病痹者？少俞答曰：粗理而肉不坚者，善病痹。黄帝曰：痹之高下有处乎？少俞答曰：欲知其高下者，各视其部。

黄帝曰：人之善病肠中积聚者，何以候之？少俞答曰：皮肤薄而不泽，肉不坚而淖泽[18]。如此则肠胃恶，恶则邪气留止，积聚乃伤；脾胃之间，寒温不次，邪气稍至，蓄积留止，大聚乃起。

黄帝曰：余闻病形，已知之矣，愿闻其时。少俞答曰：先立其年，以知其时。时高则起，时下则殆，虽不陷下，当年有冲通，其病必起[19]，是谓因形[20]而生病，五变之纪也。

注释

[1] 少俞：历史传说中黄帝的臣子，精通医理。

[2] 复还：邪气入侵人体后，在正气的抵抗下离开人体。

[3] 风肿汗出：指风邪入侵腠理，使得汗水特多，或者肌肤有肿胀。

[4] 消瘅：指消渴症，是上、中、下三消的总称。

[5] 留痹：指久痹症，指邪气留滞，经脉气血闭阻不通。

[6] 积聚：病症名，指腹内结块、或痛或胀。

[7] 砺刀削：砺，在石头上摩擦。削，刀的别名。总的就是指磨刀。

[8] 木之阴阳：树木向着太阳的一面为阳，背着太阳的一面为阴。

[9] 皮弛：皮，本文指剥离。弛，松散。总的形容木质不坚，极易松散裂开。

[10] 杌：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干。

[11] 未成伤：未必受到伤害。

[12] 腘肉：筋肉结聚丰隆之处。

[13]长冲直扬：本文形容横眉瞪目的样子。

[14]

皮充肌：使皮肤肌肉冲胀。

[15] 濡濡然：柔弱无力的样子。

[16] 地色殆然：地，地阁，指下巴。指下巴部位的色泽晦暗无光，枯焦不润。

[17] 天：天庭，指前额。

[18] 淖泽：淖，烂泥、泥坑。泽，聚水的地方。总的指湿润。

[19] 起：本文指发病、病重。

[20]
形：本文指不同个体的五行属性。古人根据人的气质特征，将人分为木型、火型、土型、金型、水型五大类。

译文

黄帝问少俞道：我听说各种疾病在开始发生的时候，都是由风雨寒暑等邪气引起，沿着皮肤、毛孔侵入肌肉腠理内。有的邪气进入又出去了，有的邪气就停留在身体内，或者形成以水肿、汗出为主症的风水病，或者形成消渴病，或者引起发冷发热类的疾病，或者导致长期不愈的痹证，或者发生积聚病。邪气侵入人体后，弥漫播散，会导致无以数计的疾病，我想知道其中的道理。另外，有的人在同一时间患病，但有的发生这种疾病，有的却发生那种疾病，我想难道自然界为不同的人安排了不同的风邪吗？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不同呢？少俞回答说：自然界所产生的邪气，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邪气的影响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被风邪侵犯的人就会发生疾病，可以躲避风邪的人就不会受到伤害。疾病的发生，不是自然界的风邪有意侵袭人体，而是人没有防范，不能躲避而感受了风邪。

黄帝说：同时感受风邪且同时患病，他们所患的疾病却不相同，我想了解是什么原因。少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啊！请让我用工匠砍伐树木为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工匠磨快了刀斧去砍伐木材，树木本身有阴面和阳面，它们又有坚硬与松脆的区别。坚硬的不易砍入，松脆的容易被砍伐得松散开裂，砍在树木枝杈交结的地方，连刀斧的刃都会出现缺口。同一棵树木的不同部位也有坚硬和松脆的区别，坚硬的地方结实不易被刀斧砍伐，松脆的地方脆弱就容易被砍伐，更何况那些不同的树木有不同的质地，树皮的厚薄、所含水分的多少也都各不相同。在树木中，开花长叶较早的，如果遇到早春的寒霜和大风，就会花谢叶枯；假如遭遇长久的曝晒或大旱，木质松脆、树皮很薄的树木，就会使枝条中的水分蒸发减少、树叶会枯萎；如果长期阴雨连绵，树皮很薄而水分很多的，就会树皮溃烂，树汁渗出；如果遇到狂风骤起，木质刚脆的树木，就会枝条折断而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如果遭受秋霜和疾风，会使木质松脆的树木树根动摇，树叶凋落。这五种状况表明，在五种不同气候条件下树木会受到的不同的伤害和表现，何况对不同的人呢！黄帝问：把人和上面讲的树木的状况相对比，结果又是怎样的呢？少俞回答说：树木的损伤，主要表现为树枝的损伤，如果树枝坚硬刚强还未必受到伤害。经常生病的人，也是因为骨骼关节、皮肤、腠理等部位不够结实坚固，邪气侵入并会停留在这些地方，所以才会经常发生疾病。

黄帝问：有的人容易患汗出不止的风厥病，怎样知道呢？少俞答道：肌肉不坚实，腠理疏松，就容易患风病。黄帝说：怎样知道肌肉不坚实呢？少俞回答说：肌肉结集隆起的部位不坚实，皮肤的纹理不明显。皮肤纹理清楚但很粗糙，皮肤疏松不致密，腠理也就疏松，这些说的是观察肌肉坚实与否的大体状况。

黄帝说：有的人容易患消渴病，这该怎样诊察呢？少俞答道：五脏都很柔弱的人，就容易患消渴病。黄帝说：怎样才能知道五脏是否柔弱呢？少俞回答道：五脏柔弱的人，性情肯定刚强，性情刚强就容易发怒，柔弱的五脏就更容易因情志变化而受到伤害。黄帝说：怎样才能诊察五脏柔弱和性情刚强呢？少俞答道：这类人皮肤薄弱，两眼直视不转，眼睛深陷在眼眶中，两眉长且直。这样的人，性情刚强，容易发怒，发怒就会使气上逆而积留在胸中，血随气逆也会瘀滞不通畅，使皮肤和肌肉充胀，血脉运行不通畅，郁积而生热，热能消耗津液从而使肌肤消瘦，所以就形成消渴病。上述所说的，就是性情刚强暴烈而皮肤肌肉瘦弱一种人的状况。

黄帝说：有的人容易患发冷发热病，这该怎样诊察呢？少俞答道：骨骼细小且肌肉瘦弱的人，就容易患发冷发热的疾病。黄帝说：怎样诊察骨骼的大小、肌肉的坚实与脆弱，以及气色表现的不一致呢？少俞答道：颧骨是人体骨骼表现的基本标志，颧骨粗大的，全身骨骼就粗大，颧骨细小的，全身骨骼就细小。皮肤薄弱而肌肉瘦弱且没有隆起肌肉的，两臂软弱无力，下巴部位的色泽晦暗没有光泽，与前额部位的色泽不一致，下巴的晦暗与其他部位的色泽都不同，这就是肌肉强弱，色泽不一致的外部表现。另外，臂部肌肉瘦弱无力的，阴精不足而骨髓不盈满充实，因此容易患发冷发热的疾病。

黄帝说：怎样诊察人是否容易患痹证呢？少俞答道：皮肤纹理粗糙而肌肉不坚实的，容易患痹证。黄帝说：痹证发生部位，在上或是在下，有特定的部位吗？少俞答道：要想知道痹证发生部位的上下状况，要看各个部位具体的状况。

黄帝说人体易于患肠中积聚病，怎样诊察呢？少俞答道皮肤薄而不润泽，肌肉不坚实却有滑润感，出现这种现象说明肠胃功能差，邪气便留滞在身体之中，形成积聚病。因为饮食冷热失常，邪气逐渐侵袭脾胃，进一步形成蓄积停留，发生严重的积聚病。

黄帝说我听了以上疾病的外部表现，已经知道从外部表现诊察疾病的常识，还想听一听时令与疾病的关系。少俞答道首先要确定代表某一年的天干、地支，从干支来推算每年的客气加临于主气时的顺逆状况，如果客气胜主气疾病就减轻，主气胜客气疾病就危重。虽然也有不属主气胜客气的状况，由于年运的影响也会发生疾病，这是由于各人不同的形体、气质类型与年运五行属性的生克乘侮关系所导致的。这些就是五变的一般规律。

解说

在中医中，人可以分为多种体质。比如人肌肉、腠理、五脏、骨骼的状态都是各不相同的。各个地方状态的不同，容易发生的疾病也不相同。这篇文章就具体描述了人的体质有强弱的区别，并决定着疾病的发生与否。讲述了由于体质的不同，在不同疾病的发生上也不同，这构成了中医学独特的体质学说内容。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注意了解自己的体质究竟是怎样的，这样在平时的保健上才能确保有效果。比如脾胃虚弱的人就不适合吃太多蜂蜜。这跟蜂蜜的性质和脾胃的性质有很大关系。因此，一定要了解自己的体质，不要因为某些营养品好，就乱补，很容易使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chapter_137.xhtml}

本藏第四十七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人之血气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1]于性命者也。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2]腠理、司关合[3]者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适寒温、和喜怒者也。是故血和则经脉流行，营复阴阳[4]，筋骨劲强，关节清利矣。卫气和则分肉解利[5]，皮肤调柔，腠理致密矣。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寒温和则六腑化谷，风痹[6]不作，经脉通利，肢节得安矣。此人之常平也。五藏者，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者也。六府者，所以化水谷而行津液者也。此人之所以具受于天也，无愚智贤不肖无以相倚也。然有其独尽天寿，而无邪僻之病，百年不衰，虽犯风雨卒寒大暑，犹有弗能害也。有其不离屏蔽室内，无怵惕之恐，然犹不免于病，何也？愿闻其故。

岐伯对曰：窘乎哉问也！五藏者，所以参天地，副阴阳，而运四时，化五节者也。五藏者，固有小大、高下、坚脆、端正、偏倾者；六府亦有小大、长短、厚薄、结直、缓急。凡此二十五者各不同，或善或恶，或吉或凶[7]，请言其方。

心小则安，邪不能伤，易伤以忧；心大则忧不能伤，易伤于邪。心高则满于肺中，悗而善忘，难开以言；心下则藏外，易伤于寒，易恐以言。心坚则藏安守固；心脆则善病消瘅、热中。心端正则和利难伤；心偏倾则操持不一，无守司也。

肺小则少饮，不病喘喝；肺大则多饮，善病胸痹、喉痹[8]、逆气。肺高则上气，肩息咳；肺下则居贲迫肺，善胁下痛。肺坚则不病咳上气；肺脆则苦病消痹易伤。肺端正则和利难伤；肺偏倾则胸偏痛也。

肺小则藏安，无胁下之病；肝大则逼胃迫咽，迫咽则苦膈中[9]，且胁下痛。肝高则上支贲，切胁挽，为息贲[10]；肝下则逼胃，胁下空，胁下空则易受邪。肝坚则藏安难伤，肝脆则善病消痹易伤。肝端正则和利难伤，肝偏倾则胁下痛也。

脾小则脏安，难伤于邪也；脾大则苦凑

[11]而痛，不能疾行。脾高，则引季胁[12]而痛；脾下则下加于大肠，则下加于大肠则藏苦受邪。脾坚则藏安难伤；脾脆则善病消痹易伤。脾端正则和利难伤；脾偏倾则善满善胀也。

肾小则脏安难伤；肾大则善病腰痛，不可以俛仰，易伤以邪。肾高则苦背膂痛，不可以俛仰；肾下则腰尻痛，不可以俛仰，为狐疝[13]。肾坚则不病腰背痛；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肾端正则和利难伤；肾偏倾则苦腰尻痛也。凡此二十五变者，人之所苦常病。

黄帝曰：何以知其然也？岐伯曰：赤色小理者心小；粗理者心大。无

[14]者心高；

小短举者心下。

长者心下坚；

弱小以薄者心脆。

直下不举者心端正；

倚一方者心偏倾也。

白色小理者肺小；粗理者肺大。巨肩反膺陷喉者肺高，合腋张胁者肺下。好肩背厚者肺坚，肩背薄者肺脆。背膺厚者肺端正，胁偏疏者肺偏倾也。

青色小理者肝小，粗理者肝大。广胸反骹[15]者肝高；合胁兔骹者[16]肝下。胸胁好者肝坚，胁骨弱者肝脆。膺腹好相得者肝端正，胁骨偏举者肝偏倾也。

黄色小理者脾小，粗理者脾大。揭唇者脾高，唇下纵者脾下。唇坚者脾坚；唇大而不坚者脾脆。唇上下好者脾端正，唇偏举者脾偏倾也。

黑色小理者肾小。粗理者肾大。高耳者肾高，耳后陷者肾下。耳坚者肾坚，耳薄而不坚者肾脆。耳好前居牙车[17]者肾端正，耳偏高者肾偏倾也。凡此诸变者，持则安，减则病也。

帝曰：善。然非余之所问也。愿闻人之有不可病者，至尽天寿，虽有深扰大恐，怵惕之志，犹不能减[18]也，甚寒大热，不能伤也；其有不离屏蔽室内，又无怵惕之恐，然不免于病者，何也？愿闻其故。

岐伯曰：五藏六府，邪之舍也，请言其故。五藏皆小者，少病，苦焦心，大愁扰；五藏皆大者，缓于事，难使以扰。五藏皆高者，好高举措；五藏皆下者，好出人下。五藏皆坚者，无病；五藏皆脆者，不离于病。五藏皆端正者，和利得人心；五藏皆偏倾者，邪心而善盗，不可以为人平[19]，反复言语也。

黄帝曰：愿闻六府之应。岐伯答曰：肺合大肠，大肠者，皮其应；心合小肠，小肠者，脉其应；肝合胆，胆者，筋其应；脾合胃，胃者，肉其应；肾合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

黄帝曰：应之奈何？岐伯曰：肺应皮。皮厚者大肠厚，皮薄者大肠薄，皮缓腹里大者大肠大而长，皮急者大肠急而短，皮滑者大肠直[20]，皮肉不相离[21]者大肠结。

心应脉。皮厚者脉厚，脉厚者小肠厚；皮薄者脉薄，脉薄者小肠薄；皮缓者脉缓，脉缓者小肠大而长；皮薄而脉冲[22]小者小肠小而短；诸阳经脉皆多纡屈者，小肠结。

脾应肉，肉坚大者胃厚，肉么[23]者胃薄，肉小而幺者胃不坚，肉不称身者胃下，胃下者，下管约不利。肉不坚者胃缓；肉无小里累者胃急，肉多少里累者胃结，胃结者，上管约不利也。

肝应爪。爪厚色黄者胆厚，爪薄色红者胆薄，爪坚色青者胆急，爪濡色赤者胆缓，爪直色白无约者胆直，爪恶色黑多纹者胆结也。

肾应骨，密理厚皮者三焦、膀胱厚，粗理薄皮者三焦、膀胱薄，疏腠理者三焦、膀胱缓，皮急而无毫毛者三焦、膀胱急，毫毛美而粗者三焦、膀胱直，稀毫毛者三焦、膀胱结也。

黄帝曰：厚薄美恶皆有形，愿闻其所病。岐伯答曰：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藏，则知所病矣。

注释

[1] 奉、周：奉，滋养。周，周全、维持。

[2] 肥：本文是充养、滋养。

[3] 关合：指毛孔的开放和闭合。

[4]
营复阴阳：营，营运、运行。复，周而复始、循环往复。阴阳，对身体而言，内为阴，外为阳。

[5] 解利：疏散滑利。

[6]
风痹：风，本文指风邪，也泛指一切外邪。痹，本文指气血阻滞、闭阻不通畅。

[7]
善、恶、吉、凶：善、吉，本文指形态、物质、机能都正常，不易生病；恶、凶，本文指形态、物质、机能都不正常，容易生病。

[8]
胸痹、喉痹：都是病症名。胸痹，本文指以胸膺部胀满疼痛为主的病症。喉痹，本文指咽喉疼痛、吞咽不利、如有梗阻的病症。

[9] 膈中：又名噎膈，病症名，以隔间部阻塞、饮食不下为主症。

[10] 息贲：病症名，以气急上奔、胸胁胀闷、右肋下有包块如覆杯状为特征。

[11] 凑

：凑，本文指充塞胀满。，胁下空软处。

[12] 季胁：第十一、十二肋软骨处。

[13]
狐疝：病名，指部分肠段滑入阴囊，胀痛俱作，因时发时止，阴囊时大时小，如狐狸出没之无常，因此有此名。

[14]

：本文指整个胸骨。

[15] 骹：偏下部的肋骨。

[16] 兔骹：下部的肋骨隐伏凹陷内收，如兔隐匿在窝中。

[17] 牙车：本文指下颌骨。

[18] 减：伤害。

[19] 平：本文指主持公道。

[20] 直：本文指通畅、通顺。

[21] 不相离：离，本文指依附。总的指皮肉不相依附，即不紧实。

[22] 冲：本文指细小。

[23] 么：细小。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人体的血、气、精、神，是滋养身体而维持生命活动的物质。经脉可以运行气血而营养人体内外的脏腑、组织和器官，从而濡润筋骨，保持关节滑利。卫气可以温养分肉，充养皮肤，滋养腠理，掌管汗孔的正常开放和闭合。人的意志，可以驾驭精神，收摄魂魄，使人体能够适应四时气候的寒暑变化，正常调节自身的情绪。所以气血调和，就可以在经脉中正常运行，遍布周身且营养身体的内外，周而复始，从而使筋骨强劲有力，关节滑利自如。卫气调和，就会使肌肉舒散滑利，皮肤柔和滑润，腠理结实致密。意志调和，就可以使精神集中、思维敏捷、魂魄正常活动而不散乱，也不会有懊悔、愤怒等过度的情志变化，五脏的功能正常且免受邪气的侵袭。假如人可以对气候、衣着、饮食的冷热很好地适应和调整，六腑传化水谷的功能就可以正常，气血来源充足，经脉运行通利，从而在外不会受风邪的侵害，在内没有气血的闭阻，经脉运行畅达滑利，肢体关节也就灵活自如。这就是人体的健康时的状态。五脏是贮藏精、神、血、气、魂、魄的器官，六腑是传化水谷且运行津液的器官。五脏和六腑的功能，都是人体禀受于先天遗传的，不管是愚笨或聪明的，贤能的或是不贤能的，都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是，有的人可以活到自然所赋予的寿命，不会因邪气侵袭而发生疾病，直到百岁高寿却少有衰老的表现，即使遭遇风雨、骤冷、酷暑等气候异常的变化，也不能伤害他。有的人不离开掩蔽严密的居室，也没有忧伤惊恐的情志刺激，却仍然免不了发生疾病，这是什么原因呢？很想听听其中的缘由。

岐伯答道：您提的这个问题真难啊！五脏的功能和生理特性，与自然变化相适应，与阴阳变化规律相合，与四季气候变化相通，与五行变化相适应。并且五脏本来就有形体大小、位置高低、质地坚脆和形态端正偏斜的不同，六腑也有小大、长短、厚薄、弯曲和平直、松缓和拘急的区别。这二十五种状况各不相同，有的属于正常不容易生病，有的属于异常容易生病，请允许我讲述它们的规律。

心脏小，脏气安定收敛，不容易被外邪伤害，但容易被忧愁等情志变化而伤害。心脏大，不容易被忧愁等情志变化伤害，却容易被外邪伤害。心脏位置偏高，容易使肺气壅满，导致胸中烦闷不舒而健忘，很难说话发声。心脏位置偏低，心阳外散而容易被寒邪伤害，也容易被言语恐吓。心脏坚实，脏气安定，脏气固守心中。心脏脆弱，容易患消瘅和内热等病症。心脏位置端正，脏气调和通利，很难被邪气伤害。心脏位置偏斜，功能活动失常，神志不定，遇事缺乏主见。

肺脏小的，饮邪就很少停留，因此不容易患气急喘促病。肺脏大的，饮邪就容易停留，因此就容易患胸痹、喉痹和气逆等病症。肺脏位置偏高的，气容易上逆，就会抬肩喘息、咳嗽。肺脏位置偏低的，就会压迫胸膈，下迫肝脏，因此常发生胁下疼痛。肺脏坚实的，不容易患咳嗽、气逆等病症。肺脏脆弱的，气机不宣而化热，容易患消瘅病。肺脏位置端正的，肺气调和通利，难以被邪气伤害。肺脏位置偏斜的，容易出现一侧胸痛。

肝脏小，脏气就安定内守，不容易发生胁下病痛。肝脏大，就会压迫胃脘和食道，如果压迫食道便会形成饮食不入的膈中证，且胁下疼痛。肝脏位置偏高，向上支撑膈膜，紧贴着胁部，容易形成息贲病。肝脏位置偏低，逼迫胃脘，使胁下空虚，就容易感受邪气。肝脏坚实，脏气就安定且难以被邪气伤害。肝脏脆弱，就容易患消瘅病。肝脏位置端正，肝气调和通利，难以被邪气伤害。肝脏位置偏斜，容易胁下疼痛。

脾脏小，脏气就安定内守，不容易被邪气伤害。脾脏大，胁下空软处常充塞而疼痛，不能快步行走。脾脏位置偏高，胁下空软处牵引季胁都会疼痛。脾脏位置偏低，向下压迫大肠的上面，便容易感受邪气。脾脏坚实，脏气就安定且难以被邪气伤害。脾脏脆弱，容易患消瘅病。脾脏端正，脾气调和通利，难以被邪气伤害。脾脏偏斜，容易发生胀满病变。

肾脏小，脏气就安定内守，不容易被邪气伤害。肾脏大，容易患腰痛病而不能前俯后仰，容易被邪气伤害。肾脏位置偏高，容易脊背疼痛而不能前俯后仰。肾脏位置偏低，腰尻部疼痛而不能俯仰，容易发生狐疝病。肾脏坚实，不会发生腰背疼痛之类的疾病。肾脏脆弱，容易患消瘅病。肾脏位置端正，肾气调和通利，难以被邪气伤害。肾脏位置偏斜，容易发生腰尻疼痛。以上所谈的二十五种病变，是由于五脏的大小、坚脆、高低、斜正等因素造成的，因此是人体容易发生的疾病。

黄帝问：怎样知道五脏的大小、高低、坚脆、正斜等状况呢？岐伯回答说：皮肤色红、纹理致密的，心脏就偏小。纹理粗糙的，心脏就偏大。胸骨剑突不明显者，心脏的位置就偏高。胸骨剑突短小高起的，心脏位置就偏低。胸骨剑突长的，心脏坚实。胸骨剑突瘦小而薄的，心脏脆弱。胸骨剑突挺直向下而不突起的，心脏位置端正。胸骨剑突歪斜的，心脏偏斜。

皮肤色白，纹理致密，肺脏就偏小。纹理粗糙的，肺脏就偏大。两肩宽厚高大，胸膺突出而咽喉下陷的，肺脏位置就偏高。两腋窄紧，胁部张开的，肺脏位置即偏低。肩部匀称，背部厚实的，肺脏坚实。肩背瘦薄的，肺脏脆弱。胸背宽厚的，肺脏位置端正。胁部肋骨两侧疏密不匀称的，肺脏位置偏斜。

皮肤色青，纹理致密者，肝脏就偏小。纹理粗糙的，肝脏就偏大。胸部宽阔，肋骨向外突起的，肝脏位置就偏高。肋骨紧缩内收的，肝脏位置就偏低。胸胁匀称的，肝脏坚实。胁部肋骨软弱的，肝脏脆弱。胸部和腹部匀称而彼此协调的，肝脏位置端正。胁部肋骨一侧突起的，肝脏为位置偏斜。

皮肤色黄，纹理致密者，脾脏就偏小。纹理粗糙的，脾脏就偏大。口唇上翘而外翻的，脾脏位置就偏高。口唇低垂而松缓的，脾脏位置就偏低。口唇坚实的，脾脏坚实。口唇大而松弛的，脾脏脆弱。口唇上下端正、匀称的，脾脏位置端正。口唇不端正而一侧偏高的，脾脏位置偏斜。

皮肤色黑，纹理致密者，肾脏就偏小。纹理粗糙的，肾脏就偏大。耳的位置偏高的，肾脏的位置也同样偏高。耳向后下陷的，肾脏的位置就偏低。耳坚挺厚实的，肾脏坚实。耳瘦薄而不坚实的，肾脏脆弱。耳端正匀称，向前贴近牙床的，肾脏位置端正。一侧耳偏高的，肾脏位置偏斜。上述各种变化，如果能够注意调理，保持脏器功能正常，人体就会安然无恙。如果不注意调理，导致五脏受损，人体就容易发生疾病。

黄帝说：讲得很好！但是你讲的并不是我所问的，我想知道的是有的人从来不生病，且能够活到自然寿命，即使有忧愁、恐惧、惊吓等强烈的情志变化，也不会使五脏虚弱，严寒酷热的外邪，也不会伤害五脏；有的人从不离开掩蔽严密的居室，也没有惊恐等情志变化，却不可避免地发生疾病，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回答说：人的五脏六腑是邪气停留的地方，请允许我就这个问题谈谈其中的缘由。五脏都偏小的，较少因为外邪停留而发生疾病，但容易心情焦虑，多愁善感。五脏都偏大的，做事从容和缓，很难使他忧愁。五脏位置都偏高的，举止行动好高骛远。五脏位置都偏低的，意志软弱，甘居人下。五脏都坚实的，不容易发生疾病；五脏都脆弱的，容易发生疾病。五脏位置都端正的，性情柔顺，为人公正，办事深得人心。五脏都偏斜的，心怀邪念而经常偷盗，不能公平办事，说话前后不一致且不讲信用。

黄帝说：我想知道六腑与身体各组织的相对应关系。岐伯答道：肺与大肠相合，大肠在外与皮相对应。心与小肠相合，小肠在外与脉相对应。肝与胆相合，胆在外于筋相对应。脾与胃相合，胃在外与肉相对应。肾与三焦、膀胱相合，三焦、膀胱在外与腠理、毫毛相对应。

黄帝说：五脏六腑与各组织的相对应关系是如何具体表现呢？岐伯答道：肺在外与皮肤相对应，又与大肠相合。因此，皮肤厚的，大肠就厚。皮肤薄的，大肠也薄。皮肤松缓，腹围大的，大肠就松弛而长，皮肤绷紧的，大肠就紧缩而短。皮肤滑润的，大肠就通顺。皮肤焦枯干燥的，大肠就干结涩滞。

心在外与脉相对应，又与小肠相合。因此，皮肤厚的，脉也厚，脉厚的，则小肠也就厚。皮肤薄的，脉也薄，脉薄，则小肠就薄。皮肤松缓的，脉就松缓，脉松缓的，则小肠就粗大而长。皮肤薄而脉弱小，则小肠就短小。各阳经经脉部位多有弯曲的血络，则小肠就干结涩滞。

脾在外与肉相对应，与胃相合。因此，隆起的肌肉坚实而大的，胃就厚。隆起的肌肉瘦薄，胃就薄。隆起的肌肉瘦小而弱的，胃就不坚实。隆起的肌肉与身体其他部位不协调，胃的位置就偏低，胃体偏低则胃下口就受压而紧缩，胃中的食物就不能顺利到达肠。隆起的肌肉不坚实，胃体就松缓。隆起的肌肉周围没有小颗粒密集的，胃体就紧缩。隆起的肌肉周围有颗粒密集的，胃就涩滞不通畅，胃涩滞不通畅则胃上口就紧缩，上面的食物就不能顺利到达胃。

肝在外与爪相对应，与胆相合。因此，爪甲厚且色黄的，胆就厚。爪甲薄而色淡红的，胆就薄。爪甲坚硬而色青的，胆就紧缩。爪甲濡软、色红的，胆就松缓。爪甲直正、色白无纹的，胆气就通畅。爪甲畸形、色黑多纹的，胆就干结滞涩。

肾在外与骨相对应，与膀胱、三焦相合。纹理致密、皮肤厚的，三焦、膀胱就厚；纹理粗糙、皮肤薄的，三焦、膀胱就薄。腠理疏松的，三焦、膀胱就弛缓。皮肤紧急而无毫毛的，三焦、膀胱就紧缩。毫毛润泽而粗的，三焦、膀胱就通畅。毫毛稀疏的，三焦、膀胱就干结滞涩。

黄帝说：脏腑的厚薄、好坏等都有外在表现，我想知道它们所发生的病变的状况。岐伯答道：观察各脏腑在外对应的皮肉筋骨脉等组织的表现，就可以知道内在脏腑的状况，就可以推断各脏腑所发生的疾病状况。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血、气、精、神、经脉、脏腑等的主要生理功能，以及五脏六腑的大小、坚脆以及位置的高低、斜正与体表组织和疾病的密切关系。讲述了中医诊断学的原理和方法，即从肌腠、纹理、色泽、体表组织等外在表现来预测内在脏腑的各种状况。特别是对于医生来说，一定要准确掌握这些知识，才能在临床治病时做到胸有成竹。

知道了可以通过肌腠、纹理、色泽、体表组织等外在表现来预测内在脏腑的各种状况，这样在平时生活中，就要多留心自己身体的各种变化，及时就诊。

[]{#chapter_138.xhtml}

禁服第四十八

原文

雷公[1]问于黄帝曰：细子[2]得受业，通于《九针》六十篇[3]，旦暮勤服[4]之，近者编[5]绝[6]，久者简垢，然尚讽诵[7]弗置，未尽解于意矣。《外揣》[8]言浑束为一，未知所谓也。夫大则无外，小则无内，大小无极，高下无度，束之奈何？士之才力，或有厚薄，智虑褊浅[9]，不能博大深奥，自强于学若细子。细子恐其散于后世，绝于子孙，敢问约[10]之奈何？

黄帝曰：善乎哉问也！此先师之所禁，坐私[11]传之也，割臂歃血之盟也。子若欲得之，何不斋乎？雷公再拜而起曰：请闻命于是也。乃斋宿三日而请曰：敢问今日正阳，细子愿以受盟。黄帝乃与俱入斋室，割臂歃盟。黄帝亲祝曰：今日正阳，歃血传方，有敢背此言者，反受其殃。雷公再拜曰：细子受之。

黄帝乃左握其手，右授之书曰：慎之慎之，吾为子言之。凡刺之理，经脉为始，营其所行，知其度量，内刺五藏，外刺六府，审察卫气，为百病母，调其虚实，虚实乃止，写其血络，血尽不殆矣。

雷公曰：此皆细子之所以通，未知其所约也。黄帝曰：夫约方[12]者，犹约囊[13]也，囊满而弗约则输泄，方成弗约则神与弗俱[14]。雷公曰：愿为下材[15]者，勿满而约之。黄帝曰：未满而知约之以为工，不可以为天下师。

雷公曰：愿闻为工。黄帝曰：寸口主中，人迎主外，两者相应，俱往俱来，若引绳大小齐等，春夏人迎微大，秋冬寸口微大，如是者名曰平人。

人迎大一倍于寸口，病在足少阳；一倍而躁，在手少阳。人迎二倍，病在足太阳；二倍而躁，病在手太阳。人迎三倍，病在足阳明；三倍而躁，病在手阳明。盛则为热，虚则为寒，紧则为痛痹，代则乍甚乍间。盛则写之，虚则补之，紧痛则取之分肉，代则取血络，且饮药，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名曰经刺。人迎四倍者，且大且数，名曰溢阳，溢阳为外格，死不治。必审按其本末，察其寒热，以验其脏腑之病。

寸口大于人迎一倍，病在足厥阴；一倍而躁，在手心主。寸口二倍，病在足少阴；二倍而躁，在手少阴。寸口三倍，病在足太阴；三倍而躁，在手太阴。盛则胀满，寒中，食不化；虚则热中，出糜，少气，溺色变。紧则痛痹，代则乍痛乍止。盛则写之，虚则补之，紧则先刺而后灸之，代则取血络而后调之，陷下则徒灸之。陷下者，脉血结于中，中有著血，血寒故宜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寸口四倍者，名曰内关，内关者，且大且数，死不治。必审察其本末之寒温，以验其藏府之病。

通其营输，乃可传于大数[16]。大数曰：盛则徒写之，虚则徒补之，紧则灸刺且饮药，陷下则徒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所谓经治者，饮药，亦曰灸刺，脉急则引，脉大以弱则欲安静，用力无劳也。

注释

[1] 雷公：黄帝的臣子，相传跟着黄帝学习医学。

[2] 细子：俗称小子，是自谦之词。

[3] 《九针》十六篇：古代有关针刺的书籍。

[4] 服：本文指学习研究。

[5] 编：古代著书均写在竹简上面，用熟皮绳将各竹简连结起来即称之为编。

[6] 绝：断。

[7] 讽诵：背诵。

[8] 《外揣》：指本书的《外揣》篇。

[9] 褊浅：狭隘、肤浅、无知。

[10] 约：精简、归纳。

[11] 坐私：坐在密室里。

[12] 约方：将医学中许多诊断方法和治疗方法，提纲挈领的归纳起来。

[13] 约囊：将布袋口扎紧。

[14] 神与弗俱：不能随心所用，不能出神入化的意思。

[15] 下材：不追求上进、医技上不能精益求精的人。

[16] 大数：大法则。

译文

雷公向黄帝问道：自从小子我可以学习医学后，便决定通晓您所传授的九针六十篇，每天从早到晚勤奋地学习，现在阅读的书简，竹简的皮条都已经断了，从前看过的竹简也已经有了尘垢，但我仍然不断地阅读和背诵，并没有把它们搁置起来。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道理。比如，在"外揣"篇中读到"浑束为一"，不明白这句话讲的是什么。既然说九针的道理，广博到无边，精细到不可再精细，它的广博、精细已经到了无法度量的境地，如此博大精深的内容，怎样归纳总结为一个纲领呢？况且人的聪明才智有高低的区别，有的智慧过人、思虑周密，有的见识浅薄，不能明白它的博大精深的道理，又不像我这样刻苦努力地学习。我担心长此以往，九针这一博大精深的理论就会失传，子孙后代就不可以继承下去，因此我想向您请教怎样才可以把它概括成一个纲领呢？

黄帝道：你问的很好。这正是先师反复告诫，不可以随便轻易地传授给他人的内容，必须经过割臂歃血的郑重盟誓后才能传授。假如你确实想得到它，何不至诚地进行斋戒呢。雷公再次叩头拜谢起来说：我一定按照您教导的去做。于是雷公很虔诚地素食独居三日后才来请求说：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我想接受盟誓仪式。黄帝和雷公一起进入斋戒的静室，举行割臂歃血仪式，黄帝亲自祝告说：今天中午，我们歃血盟誓，传授医学道理，如果有谁违背了今天的誓言不但不会得到好处，反而必定会遭到祸殃。雷公再次叩拜说：我接受盟誓。

黄帝用左手握着雷公的手，右手把书交给雷公，并且说：一定要谨慎再谨慎，现在我给你讲其中的道理。凡是要掌握针刺治病的道理，首先要掌握经脉理论，熟悉经脉的循行规律，了解经脉的长度以及其中气血的多少。针刺时才可以在内针刺与五脏相连的经脉，在外针刺与六腑相连的经脉，同时要审察卫气的状况，卫气失常，邪气容易从外进入人体，这是各种疾病产生的根本原因，根据这个来调理疾病的虚实，虚症用补法，实症用泻法，病变才可以治愈。病在血络，针刺络脉，使恶血、邪气排尽，疾病就会好转。

雷公说：您说的这些我知道，可是不明白怎样把这些归纳起来掌握其要领。黄帝道：归纳医学理论的方法，就像捆扎布袋口子一样，袋子满了假如不捆扎住袋口，袋子里的东西就会漏出。同样，医学理论学习后如果不会归纳，就不能掌握其精髓，治疗时就不能运用自如。雷公问：不求上进的人，没有全部掌握理论就加以归纳，这又会怎样呢？黄帝道：没有全部掌握医学理论和方法就进行归纳的人，只能成为医术一般的医生，不能成为天下的医生们的老师。

雷公说：我想知道做一般医生应知道的理论。黄帝道：手腕处的寸口脉，主要诊察证候在内的五脏的变化，颈部的人迎脉，主要诊察症候在外的六腑的变化。正常状况时，寸口脉和人迎脉彼此呼应，同时出现和消失，粗细快慢相等，它们的搏动就像由一根绳索牵拉那样一致。但是，由于气候变化的影响，春季和夏季人迎脉搏动稍微大一些，秋季与冬季寸口脉搏动稍微大一些，出现以上的表象，都是健康无病的人。

人迎脉比寸口脉的搏动大一倍时，是病在足少阳经。大一倍且躁动疾快的，是病在手少阳经。人迎脉比寸口脉的搏动大二倍，是病在足太阳经。大二倍且躁动疾快，是病在手太阳经。人迎脉比寸口脉的搏动大三倍，是病在足阳明经。大三倍而躁动疾快，是病在手阳明经。人迎脉粗大为热证，脉虚为寒证，脉紧为痛痹，脉代则病时轻时重。人迎脉粗大用泻法，脉虚用补法，脉紧痛痹针刺红肉和白肉间的输穴，脉代病在血络放血，并配合服用汤药。脉陷下不起的，用灸法治疗。脉不粗大不虚的，病在本经，应该取本经的穴位，这叫做经刺。人迎脉比寸口脉的搏动大四倍，粗大的同时且疾速，叫做为溢阳，溢阳是阳气被阴气格拒于外的表现，属于死证，不能救治。医生在治疗疾病时，除以上状况外，还必须审察疾病的整个过程，辨明疾病的寒热虚实，从而辨别五脏六腑的具体病变。

寸口脉比人迎脉的搏动大一倍，是病在足厥阴经。大一倍且躁动疾快的，是病在手厥阴经。寸口脉比人迎脉的搏动大二倍，是病在足少阴经。大二倍且躁动疾快的，是病在手少阴经。寸口脉比人迎脉的搏动大三倍，是病在足太阴经。大三倍而且躁动疾快的，是病在手太阴经。寸口脉主阴，粗大为阴气过盛，可出现腹部胀满、寒盛中焦和饮食不化等病症。寸口脉虚弱时，是阴气不足而化生内热，可出现热盛中焦、大便稀烂、少气和尿色变黄等病症。脉紧为痛痹，脉代则病时轻时重。寸口脉粗大用泻法，脉虚用补法，脉紧者先施针刺后用灸法，脉代者在血络放血，然后用药物调治。脉陷下不起的只采用灸法。寸口脉下陷，为血凝于脉，脉中有瘀血停留，这是因为血脉中有寒邪，所以应当施用灸法。脉既不粗大也不空虚的，是病在本经，取本经穴位。寸口脉比人迎脉大四倍，称为内关，内关是阴气被阳气关闭在内，脉象在盛大的同时并且疾速，属于死证，不能救治。所以，医生除观察上述状况外，还必须审察疾病整个过程中寒热的变化，从而辨别脏腑的具体病变。

总而言之，必须知道经脉、腧穴的理论后，才能进一步接受针灸治病大法的传授。针灸治病的大法：脉粗大的只可以用泻法，脉虚的只可以用补法，脉紧的用灸法、刺法和汤药。脉陷下不起的只可以用灸法。脉不粗大不空虚的，从本经取穴治疗，也就是经治。所谓经治，是指既可以用汤药、也可以用灸法、针刺。脉急促的用导引法。脉粗大而无力的，要静心调养，不可以用力太过，也不要疲劳过度。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针刺治病必须在掌握了经络理论、辨证施治原则的基础上才能进行施针的理论。讲述了在诊脉时，应该重点比较寸口脉与人迎脉，通过两种脉象的变化来测知脏腑经络的病变，从而确定治疗的方法。还告诉医生应禁止漫无目的的乱治，应遵从前人传下的正确而成熟的治疗方法。这对于医生是非常重要的。

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要了解这些知识。这样在碰见庸医时，可以避免给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chapter_139.xhtml}

五色第四十九

原文

雷公问于黄帝曰：五色独决于明堂乎？小子未知其所谓也。黄帝曰：明堂者，鼻也。阙者，眉间也。庭者，颜[1]也。蕃者，颊侧也。蔽者，耳门也。其间欲方大，去之十步，皆见于外，如是者寿，必中[2]百岁。

雷公曰：五言之辨奈何？黄帝曰：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五藏次[3]于中央，六府挟[4]其两侧，首面上于阙庭，王宫[5]在于下极[6]，五藏安于胸中，真色以致，病色不见，明堂润泽以清，五官恶[7]得无辨乎？

雷公曰：其不辨者，可得闻乎？黄帝曰：五色之见也，各出其色部。部骨陷[8]者，必不免于病矣。其色部乘袭[9]者，虽病甚，不死矣。

雷公曰：官五色奈何？黄帝曰：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是谓五官。

雷公曰：病之益甚，与其方衰[10]如何？黄帝曰：外内皆在焉。切其脉口[11]，滑小紧以沉者，病益甚，在中；人迎气大紧以浮者，其病益甚，在外。其脉口浮滑者，病日进；人迎沉而滑者，病日损。其脉口滑以沉者，病日进，在内；其人迎脉滑盛以浮者，其病日进，在外。脉之浮沉及人迎与寸口气小大等者，病难已。病之在藏，沉而大者，易已，小为逆；病在府，浮而大者，其病易已。人迎盛坚者，伤于寒，气口盛坚[12]者，伤于食。

雷公曰：以色言食之间甚奈何？黄帝曰：其色粗以明[13]，沉夭[14]者为甚，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云彻散者病方已。五色各有藏部，有外部，有内部也。色从外部走内部者，其病从外走内；其色从内走外者，其病从内走外。病生于内者，先治其阴，后治其阳，反者益甚。其病生于阳者，先治其外，后治其内，反者益甚。其脉滑大以代而长者，病从外来，目有所见，志有所恶，此阳气之并也，可变而已。

雷公曰：小子闻风者，百病之始也；厥逆者，寒湿之起也。别之奈何？黄帝曰：常候阙中，薄泽[15]为风，冲浊[16]为痹，在地[17]为厥。此其常也，各以其色言其病。

雷公曰：人不病卒死，何以知之？黄帝曰：大气[18]入于藏府者，不病而卒死矣。雷公曰：病小愈而卒死者，何以知之？黄帝曰：赤色出两颧，大如拇指者，病虽小愈，必卒死。黑色出于庭，大如拇指，必不病而卒死。

雷公再拜曰：善哉！其死有期乎？黄帝曰：察色以言其时。雷公曰：善乎！愿卒闻之。

黄帝曰：庭者，首面也；阙上者，咽喉也；阙中者，肺也；下极者，心也；直下[19]者，肝也；肝左者，胆也；下者[20]，脾也；方上[21]者，胃也；中央[22]者，大肠也；挟大肠者，肾也；当肾者，脐也；面王[23]以上者，小肠也，面王以下者，膀胱、子处也；颧者，肩也；颧后者，臂也；臂下者，手也；目内眦上者，膺[24]乳也；挟绳而上[25]者，背也；循牙车[26]以下者，股也；中央者，膝也；膝以下者，胫也；当胫以下者，足也；巨分[27]者，股里也；巨屈[28]者，膝膑也。此五藏六府肢节之部也，各有部分。用阴和阳，用阳和阴，当明部分，万举万当，能别左右，是谓大道，男女异位，故曰阴阳。审察泽夭，谓之良工。

沉浊为内，浮泽为外。黄赤为风。青黑为痛，白为寒，黄而膏润为脓，赤甚者为血，痛甚为挛，寒甚为皮不仁。

五色各见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浅深；察其泽夭，以观成败；察其散抟[29]，以知远近；视色上下，以知病处；积神于心，以知往今。故相[30]气不微，不知是非，属意勿去，乃知新故。色明不粗，沉夭为甚；不明不泽，其病不甚。其色散，驹驹然[31]未有聚，其病散而气痛，聚未成也。

肾乘心，心先病，肾为应，色皆如是。

男子色在于面王，为小腹痛，下为卵痛；其圜直[32]为茎痛，高为本，下为首，狐疝阴[33]之属也。

女子在于面王，为膀胱、子处之病，散为痛，博为聚，方员左右，各如其色形。其随而下至胝为淫[34]，有润如膏状，为暴食不洁。

左为左，右为右，其色有邪，聚散而不端，面色所指者也。色者，青黑赤白黄，皆端满[35]有别乡。别乡赤者，其色亦大如榆荚[36]，在面王为不日。其色上锐，首空上向，下锐下向，在左右如法。以五色命藏，青为肝，赤为心，白为肺，黄为脾，黑为肾。肝合筋，心合脉，肺合皮，脾合肉，肾合骨也。

注释

[1] 颜：头额的中部，又称之为天庭。

[2] 中：满，达到。

[3] 次：依次、排列。

[4] 挟：依附。

[5] 王宫：心为君主，因此心所属的部位叫做王宫。

[6] 下级：鼻的上端、两目之间处。

[7] 恶：疑问词，怎么。

[8] 部骨陷：指该部位出现的病色有深陷入骨的征象。

[9] 乘袭：本文指母部出现子色，母子相生。

[10] 方衰：指病邪曰衰、病渐好转。

[11] 脉口：指手腕桡侧的寸口脉处。

[12] 坚：本文指脉紧。

[13] 色粗以明：指面色鲜明光亮。

[14] 沉夭：晦暗无光。

[15] 薄泽：指面色浮浅有光亮。

[16] 冲浊：面色深沉而晦暗。

[17] 地：指颜面的下颌部位。

[18] 大气：指极其剧烈的病邪。

[19] 直下：指鼻柱部位，即下极的直下方。

[20] 下者：指鼻梁的下面，即鼻尖部。

[21] 方上：鼻尖两旁、鼻孔之上，即鼻翼处。

[22] 中央：两颧稍下，鼻两旁迎香穴以外的部位。

[23] 面王：鼻尖、鼻头，又叫鼻准。

[24] 膺：胸前两旁肌肉隆起处，即胸大肌处。

[25] 挟绳而上：指面颊外部的上方。

[26] 牙车：面颊外部下方，即颊车穴部位。

[27] 巨分：指口角两旁。

[28] 巨屈：指颊下的曲骨处。

[29] 抟：聚结不散。

[30] 相：观察。

[31] 驹驹然：形容病色疏散而不聚，有如小马奔跑无所定一样。

[32] 圜直：即圆而直的人中沟。

[33] 阴：疝病的一种，即睾丸、阴茎疼痛，阴囊肿大的病症。

[34] 淫：白淫，即带下病。

[35] 端满：端正盈满。

[36] 榆荚：榆树的果实。

译文

雷公向黄帝问道：根据五色望诊时，是否仅仅看明堂部位就可以了？我对面部各部位的名称不太清楚，其中的道理也不太明白。黄帝回答说：明堂就是鼻，阙就是两眉之间的部位，天庭就是前额部，蕃就是两面颊的外侧，蔽是耳前方的部位。以上所谈到的明堂、阙、庭、蕃、蔽这些部位的正常表现应该是端正、宽大、丰满，十步以外还可以看得很清楚。如果观察到某个人有以上的表现，他一定可以活到一百岁。

雷公问：怎样通过面部五官来辨别五脏呢？黄帝回答说：鼻的正常表现应是鼻骨高起，端正而平直。五脏在面部的相应部位，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在中央的鼻上。六腑在面部的相应部位，列于五脏部位的两旁。头面的状况反映在两眉之间和前额，心是君主，因此心所属的部位又称作王宫，王宫在鼻的上端、两目之间，叫做下极。胸腹中的五脏安定平和，五脏真气所化生的五色，就会正常地反映到面部，不出现有病的色泽，鼻部的色泽也明润。所以辨别脏腑的状况，怎么可以不辨别面部五官的表现呢？

雷公问：您能给我讲讲有的五官色泽失常而难以辨别的状况吗？黄帝回答说：五色在面部的表现，都有其固定的位置。如果在面部某个部位出现色泽隐晦且深陷骨中的迹象，就必定是与其相对应的五脏发生了疾病。如果五色出现在相乘的部位上，即子色出现在母位上，即使病情很重，也不会有死亡的危险。

雷公问：怎样通过观察五色来诊断疾病呢？黄帝回答说：青色和黑色主痛证，黄色和赤色主热证，白色主寒证，这就是通过观察五色变化来推断疾病的一般状况。

雷公问：怎样区别疾病是在逐渐加重，还是在减轻呢？黄帝回答说：疾病在人体的内外表里都可以发生，对疾病进退的判断，不但要运用色诊，还要结合脉诊。切按病人的寸口脉，脉象圆滑、细小、紧急而深沉的，为阴邪侵入五脏，疾病会逐渐加重。人迎脉粗大，紧急而浅浮，为阳邪侵入六腑，疾病也会逐渐加重。寸口脉浅浮圆滑，是五脏的阴邪逐渐消退，疾病会逐渐减轻。人迎脉深沉圆滑，是六腑的阳邪逐渐消退，病情也会逐渐好转。寸口脉深沉圆滑，是五脏的阴邪逐渐亢盛，疾病会逐渐加重。人迎脉浅浮圆滑而粗大，是六腑的阳邪逐渐亢盛，疾病也会逐渐加重。如果人迎脉和寸脉的脉象浮沉、大小都一样，说明脏腑阳邪亢盛，疾病便难于治愈。疾病发生在五脏，如果脉象深沉而粗大，表明正气充足，疾病就容易治愈。如果脉象细小，表明正气不足，疾病就难以治愈。疾病发生在六腑，假如脉象浅浮粗大，表明正气充足，疾病就容易治愈。若见细小脉，表明正气虚不能抗邪，病就难以治愈。人迎脉粗大坚实，表明是感受寒邪的外感病。寸口脉粗大坚实，表明是饮食不节的内伤病。

雷公问：怎么根据面部的色泽变化来判断疾病的轻重呢？黄帝说：面部色泽鲜明光亮，表明疾病轻。色泽晦暗无光，表明疾病重。五色从下向上发展，表明病情逐渐加重。五色从上向下发展，像云雾消散一样逐渐消退的，表明疾病将要痊愈。五色在面部的表现，均与脏腑所主相对应的部位有关，整个面部分为内外，鼻的两侧称为外部，外部归属六腑，鼻中央称为内部，内部归属五脏，如果五色的变化是从外部开始，逐渐发展到内部，则表明疾病的发生，是从六腑开始，而逐渐蔓延到五脏。五色的变化如果从内部开始，逐渐发展到外部，表明疾病则是从五脏开始，逐渐蔓延到六腑。如果疾病由五脏蔓延到六腑，则应当首先治疗五脏，然后治疗六腑，如果违背这个原则疾病就会加重。如果疾病是由六腑而蔓延到五脏，则应当首先治疗六腑，然后治疗五脏，违背这个原则，疾病也会加重。假如脉象圆滑粗大停顿且很长，表明邪气从外侵袭人体。病人会表现为目有所见的幻视和有厌恶感的精神异常，表明是由阳邪侵入阳分而阳气过盛引起的，治疗时应根据前面所述的理论灵活运用，疾病才可以痊愈。

雷公问：我听说很多种疾病都是由风邪引起的，气血逆乱的痹证、厥证是由寒邪、湿邪引起的，那么应当怎样进行区别呢？黄帝回答说：经常通过观察两眉间的色泽来鉴别，色泽浅浮光亮，表明是风邪引起的变化，沉滞晦浊，表明是痹证，若色泽沉滞晦浊出现在下颌，则表明是厥证。这是通常规律，都是根据面部色泽的不同变化来诊断疾病。

雷公问：有的人没有患任何疾病却会突然死亡，这是为什么呢？黄帝回答说：这是由于剧烈的邪气乘人体正气虚弱之时侵入脏腑，所以导致没有明显的疾病征象就会突然死亡。雷公又问：有时疾病稍微好转却又突然死亡，这又是为什么呢？黄帝回答说：两颧出现拇指大小的赤红色，即使疾病稍微好转，依然会突然死亡。前额出现拇指大小的黑色，即使没有明显的疾病征象，也会突然死亡。

雷公再一次拜谢黄帝说：讲得太好了！上面所讲的突然死亡的时间能预先知道吗？黄帝回答说：通过观察五色出现在面部的位置，按照五行生克乘侮的原则，就可以预测其死亡的时间。雷公说：好啊！我想听您讲一下具体状况。

黄帝道：脏腑肢体与面部各位置的关系：前额对应头面的状况；眉心的上部对应咽喉的状况；两眉之间对应肺的状况；两目之间对应心的状况；两目之间正下方的鼻柱部位，则对应肝的状况；肝所主部位的左面，对应胆的状况；鼻头对应脾的状况；鼻翼对应胃的状况；面颊的中央部位，对应大肠的状况；大肠所主部位的外侧颊部，对应肾的状况；在身体上肾与脐正相对，所以肾所主部位的下方，对应脐的状况；鼻头的外侧上方，对应小肠的状况；鼻头下方的人中沟，对应膀胱和子宫的状况；两颧对应肩部的状况；两颧的外侧对应臂的状况；臂所主部位的下方，对应手的状况；内眼角的上方，对应胸部和乳房的状况；面颊外侧耳边的上方，对应背的状况；沿着面颊外部的下方，对应大腿的状况；上下牙床中间的部位，对应膝的状况；膝所主部位的下方，对应小腿的状况；小腿所主部位的下方，对应足的状况；口角的两旁，对应大腿内侧的状况；面颊下方曲骨的部位，对应膝部膑骨的状况。以上就是五脏、六腑和肢体在面部的对应部位。五脏、六腑和肢体发生病变，在相对应的部位便会出现色泽异常变化。全身在面部所主的位置确定后，就能够正确地诊断疾病了。在治疗时，阴衰而导致阳盛的，应当补阴以泻阳。阳衰而导致阴盛者，则应当助阳以和阴。明确了人体各部与面部位置的关系和阴阳盛衰状况，辨证治疗才会恰当。能辨别阳从左、阴从右往来的途径，辨别色泽在面部左右上下的移动，是辨别阴阳盛衰的重要规律。男子和女子在面部色泽上下移动的诊断意义是不同的，男子着重在面部的左侧，女子着重在面部的右侧，这是因为男女阴阳属性的不同。总之，在色诊的运用上，除了明确人体各部与面部相应位置的关系外，还要审察面部色泽的荣润与晦暗，这才能称其为医术高明的医生。

面色沉滞晦暗的，表明在里、在脏有病变。浮露而鲜明的，表明在表、在腑有病变。黄色和赤色表明有风病，青色和黑色表明有痛证，白色表明有寒证。在疮疡等外科疾病中，局部色泽黄润，软如脂膏者，表明成脓；局部颜色深红，表明血瘀未成脓。疼痛剧烈的，能够形成肢体拘挛。若寒邪加重，可出现皮肤麻木不仁。

人体发生病变，面部就会出现相应位置的色泽变化，观察面色的润泽与晦暗，就能推测疾病预后的好坏。观察五色的疏散和聚结，就能知道病程的长短。观察五色出现在面部的位置，便能判断疾病发生的部位。医生如果可以聚精会神地分析色泽的变化，就可以了解疾病以往的状况和当前的发展变化。如果不能细致入微地观察色泽的变化，则就连正常和异常都不能分辨清楚。只有专心致志地分析研究，才能知道新病、旧病、及它的发展变化的状况。面色不表现应有的明润，却表现为沉滞枯槁，表明病情严重。面色虽然不明润光泽，但是没有沉滞枯槁迹象的，表明病情不重。色疏散不聚的，表明病邪也会逐渐消散，即使气滞不通而引起疼痛，也不会形成积聚一类的病变。

肾脏的邪气侵犯心脏，表明心先患实症，肾脏的邪气才乘虚侵入心脏，此时肾所主的黑色会出现在面部心所主的两目间的部位。通常疾病发生后，如果病色不表现在本脏所主的部位上，均可以依此类推。

男子病色表现在鼻头上，表明小腹疼痛，向下牵引睾丸也会发生疼痛。如果病色表现在人中沟上，主阴茎疼痛，表现在人中沟上部则表明阴茎根部疼痛，表现在人中沟下部的则表明阴茎头部疼痛。这些都属于狐疝、阴囊肿大等疾病。

女子病色表现在鼻头上，表明膀胱和子宫的病变。病色疏散不收的，表明由气滞引起的疼痛。病色抟聚不散，表明有血液凝结而形成的积聚。积聚的表现，有的是方，有的是圆，有的在左边，有的在右边，都和病色的表象相一致，病色若随之下移到唇部，则表明患有自淫、带下污浊等病变。假如排出润泽如脂膏样的污物，表明为暴饮暴食、饮食不洁之物所引起的。

面部色泽的异常变化与体内疾病发生的部位是相同的，假如病色出现在左面侧，就表明身体左侧有病变。假如病色出现在右面侧，表明是身体右侧有病便。假如病色聚结或者疏散或者斜出不端正，就可按照病色出现的部位来推断疾病所在的部位。所说的五色，就是青色、黑色、赤色、白色、黄色。在正常状况下，深浅适中，分别表现在面部各自的部位上。异常状况下，色泽会发生变化，假如赤色不出现在心所主的部位，而出现在鼻尖匹脾的位置，大小象榆荚一样大小，表明疾病在不久就会发生。病色的形状，如果尖端向上部，表明头面部正气虚弱，邪气有向上发展的趋势。如果尖端向下部，则身体下部正气虚弱，邪气有向下发展的趋势。尖端向左侧或右侧，与上部和下部的诊断意义相同。把面部五色同五脏相互联系，青色属肝，赤色属心，白色属肺，黄色属脾，黑色属肾，五脏又同外在的组织相对应，肝同筋相对应，心同脉相对应，肺同皮相对应，脾同肉相对应，肾同骨相对应，所以各组织也分别同五色相对应。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脏腑、肢节的病变反应在脸上的各自的分布位置，以及和五色的对应关系。讲述了根据面部色泽的不同变化，可推知疾病的部位，判断疾病的轻重、发展和转归，并强调了色诊应该和脉诊相结合。进一步论证了中医的整体观。

对于医生，诊病时要总体观察，不要漏掉一个细节。对于普通人而言，了解一些这样的知识，关注自己五官颜色的变化，做到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解。平时保健时，可根据自己身体状况的不同，应用不同的保健方法。

[]{#chapter_140.xhtml}

论勇第五十

原文

黄帝问于少俞曰：有人于此，并行并立，其年之长少等也，衣之厚薄均[1]也，卒然遇烈风[2]暴雨，或病或不病，或皆病，或皆不病，其故何也？少俞曰：帝问何急[3]？黄帝曰：愿尽闻之。少俞曰：春青风，夏阳风[4]，秋凉风，冬寒风。凡此四时之风者，其所病各不同形[5]。

黄帝曰：四时之风，病[6]人如何？少俞曰：黄色薄皮弱肉[7]者，不胜春之虚风[8]；白色薄皮弱肉者，不胜夏之虚风[9]；青色薄皮弱肉，不胜秋之虚风[10]；赤色薄皮弱肉，不胜冬之虚风[11]也。

黄帝曰：黑色不病乎？少俞曰：黑色而皮厚肉坚，固不伤于四时之风。其皮薄而肉不坚，色不一者[12]，长夏至而有虚风者病矣[13]。其皮厚而肌肉坚者，长夏至而有虚风不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坚者，必[14]重感于寒，外内皆然[15]，乃病。黄帝曰：善。

黄帝曰：夫人之忍痛与不忍痛，非勇怯之分也。夫勇士之不忍痛者，见难则前，见痛则止；夫怯士之忍痛者，闻难则恐，遇痛不动。夫勇士之忍痛者，见难不恐，遇痛不动；夫怯士之不忍痛者，见难与痛，目转面盻[16]，恐不能言，失气惊，颜色变化，乍[17]死乍生。余见其然也，不知其何由，愿闻其故。少俞曰：夫忍痛与不忍痛者，皮肤之薄厚、肌肉之坚脆缓急之分也，非勇怯之谓也。

黄帝曰：愿闻勇怯之所由然。少俞曰：勇士者，目深以固[18]，长衡直扬[19]，三焦理横，其心端直，其肝大以坚，其胆满以傍[20]，怒则气盛而胸张，肝举而胆横，眦裂而目扬，毛起而面苍，此勇士之由然者也。

黄帝曰：愿闻怯士之所由然。少俞曰：怯士者，目大而不减[21]，阴阳相失，其焦理纵，

[22]短而小，肝系缓，其胆不满而缩，肠胃挺[23]，胁下空，虽方大怒，气不能满其胸，肝肺虽举，气衰复下，故不能久怒，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

黄帝曰：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士者，何藏使然？少俞曰：酒者，水谷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气慓悍[24]，其入于胃中则胃胀，气上逆满于胸中，肝浮胆横。当是之时，固比于勇士，气衰则悔。与勇士同类，不知避之，名曰酒悖[25]也。

注释

[1] 均：相同。

[2] 烈风：暴风。

[3] 急：先

[4] 凡此四时之风者，其所病各不同形：
凡是四季的风，各有所管理的，在中医中，有所管理就必然有所制约的，因此四季的风导致的疾病不同。

[5] 阳风：热风。

[6] 病：伤害。

[7] 弱肉：柔软之肉。

[8]
不胜春之虚风：虚风指非其季节所应刮的风，比如春起北风，夏起东风等。黄色是五行中土的颜色，黄色薄皮弱肉的人，对应五脏中脾气不足，因此不能抵御五季中春天的风邪。

[9]
不胜夏之虚风：白色是五行中土的颜色，白色薄皮弱肉的人，对应五脏中肺气不足，因此不能抵御五季中夏天的风邪。

[10]
不胜秋之虚风：青色是五行中土的颜色，青色薄皮弱肉的人，对应五脏中肝气不足，因此不能抵御五季中秋天的风邪。

[11]
不胜冬之虚风：赤色是五行中土的颜色，赤色薄皮弱肉的人，对应五脏中心气不足，因此不能抵御五季中冬天的风邪。

[12] 色不一者：肤色经常变化而没有一定的人。

[13]
长夏至而有虚风者病矣：黑色是五行中土的颜色，黑色而皮薄肉不坚的人，脸色没有一定，对应五脏中肾气不足，因此不能抵御五季中长夏的风邪而得病。

[14] 必：如或。

[15] 外内皆然：既伤于内，又伤于外，因此是外内皆伤。

[16] 目转面盻：目珠转动，怒目而视。

[17] 乍：疑。

[18] 固：指目光坚定。

[19] 长衡直扬：指眉毛粗长、直立。

[20] 傍：盛。

[21] 减："缄"，封藏。

[22]

：胸骨剑突。

[23] 挺：直。指肠胃功能不健全。

[24] 剽悍：轻疾。

[25] 酒悖：饮酒之后，妄作妄为，悖乎常态。

译文

黄帝问少俞道：假如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同行同住，年龄大小相同，衣着厚薄也相同。突然遇到狂风暴雨，却有人生病，有人不生病，或者都发病，或者都不发病，这是为什么呢？少俞回答说：您想先了解哪方面的状况呢？黄帝说：我都想知道。少俞说：在一年四季中，春季吹的是温风，夏季是热风，秋季是凉风，冬季是寒风。因为在四季感受不同风邪，所以发生疾病时就会有不同的表现。

黄帝问：四季不同的风邪侵袭人体，对病人伤害会有什么区别呢？少俞回答说：面色黄、皮肤薄、肌肉柔弱的人，脾气不足，不能抵御春季风邪的侵袭；面色白、皮肤薄、肌肉柔弱的人，肺气不足，不能抵御夏季风邪的侵袭；面色青、皮肤薄，肌肉柔弱的人，肝气不足，不能抵御秋季风邪的侵袭；面色赤、皮肤薄、肌肉柔弱的人，心气不足，不能抵御冬季风邪的侵袭。

黄帝问：面色黑的人，就不会感受风邪而发生疾病吗？少俞答：面色黑而皮肤厚、肌肉结实的人，肾气充盛，因此不会遭受风邪的侵袭。如果皮肤薄、肌肉不结实、面色又不是始终保持黑色的人，到了长夏感受风邪就会发生疾病。如果面色黑、皮肤厚实、肌肉结实的人，即使在长夏遇到风邪，也不会发生疾病。面色黑、皮肤厚实、肌肉结实的人如果既感受寒邪，又感受风邪，内外都受了伤，就不免生病。黄帝说：讲得很好。

黄帝问道：人体能否忍受疼痛，不是按照性格勇敢与怯懦来区分的。性格勇敢而不能忍受疼痛的人，遇到危难时就勇往直前，可是遇到身体疼痛时就会退缩不前；性格怯懦而能忍受疼痛的人，听到危难的事情就惊恐不安，遇到身体疼痛却能坚持下来。勇敢而又能忍受疼痛的人，遇到危难不恐惧，碰到身体疼痛也能坚持下来。怯懦又不能忍受疼痛的人，遇到困难和疼痛，眼睛转动，怒目而视，但怕的不敢说话，失气，惊悸，脸色都吓得变了，疑死疑活。我看到这些现象，不知是什么原因，希望听到其中的缘故。少俞回答说：能否忍耐疼痛，是由于皮肤的厚薄，肌肉的强弱，以及松紧的区别，不是根据性格的勇敢和怯懦来区分。

黄帝问：我想了解人体性格的勇敢和怯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分。少俞回答说：勇敢的人，眼珠深陷而目光坚定，眉毛粗长而直立，皮肤肌肉的纹理粗横，心脏端直平正，肝脏大而坚实，胆汁充盈，胆囊饱满。发怒时，怒气充满胸中而胸廓张大，肝气上升而胆气横溢，因此双目圆瞪，目光逼人，毛发竖起，脸色铁青等，这就是决定勇敢者性格的原因。

黄帝问：我还想听性格怯懦的原因。少俞回答说：怯懦的人，眼睛虽然很大却深陷，阴阳不协调，皮肤肌肉的纹理纵缓，胸骨剑突短小，肝脏薄软，胆汁不充，胆囊瘪垂，肠胃很少弯曲，胁下空软，即使发作大怒时，怒气也不能充满胸中，肝气、肺气虽然因怒气而暂时上举，但是随着怒气的衰减，肝气、肺气又重新下降，所以不能长时间地发怒，这就是怯懦人性格形成的原因。

黄帝问：怯懦的人喝了酒以后发怒时与勇敢的人相似，是哪些脏腑发挥作用使他这样呢？少俞说：酒是水谷的精华，由谷类发酵酿造而成的液体，酒性急疾猛烈。当酒入胃后会使胃胀大，气机上逆，充满胸中，使肝气浮动，胆气恣横。在此时，他的行为可以与勇敢的人相同，但是等到酒醒气衰以后，自己就会感到后悔酒后的冲动。这种酒醉以后的言谈举止，看上去像勇士一样不知避忌，称之为酒悖。

解说

从这篇文章我们知道了从皮肤、肌肉的厚薄坚脆和色泽的表现，来观察人体对四时虚邪贼风的耐受力，并以人体内外器官的强弱，来判断人的勇怯忍痛与不忍痛。因为本篇的主要内容是论勇怯之士，故称为"论勇"。这些论述，对发病学、诊断学以及对疾病的预后判断都有很大的指导意义。

从前三段，我们知道内外因对疾病产生的影响。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通过这我们知道内因在人体发病过程中起主导作用。即在同一环境中是否发病，关键在于体质的强弱，而体制的强弱可以通过外在的皮肤、肌肉、腠理表现出来。

从后三段，我们知道从内因为主的角度，人的勇怯与内脏器官及气机强弱的内在联系。但是性格上的差异，也不能看作是绝对的，社会实践的锻炼，精神意志的修养，同样对性格的改变有相当大的作用。明代大医家张景岳就明确提出"勇"分两种：第一种是"血气之勇"。第二种是"礼仪之勇"。前一种指先天遗传，即从父母处获得的，与体质禀赋的强弱有关，又称之为"资禀过人"；后一种指通过后天的学习，通过"明理养性"，通过恰当的教育培养而成。

[]{#chapter_141.xhtml}

背腧第五十一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愿闻五藏之腧出于背者。岐伯曰：胸中大腧[1]在杼骨[2]之端，肺腧在三焦之间，心腧在五焦之间，膈腧在七焦之间，肝腧在九焦之间，脾腧在十一焦之间，肾腧在十四焦之间。皆挟脊相去三寸所[3]，则欲得而验之，按其处，应在中[4]而痛解[5]，乃其腧也。灸之则可，刺之则不可。气盛则写之，虚则补之。以火补者[6]，毋吹其火，须自灭也。以火写之[7]，疾吹其火，传其艾，须其火灭也。

注释

[1]
胸中大腧：即大杼穴，因为在背腧穴之中，大杼的穴位位置高于五脏六腑各腧穴之上，因此称之为大腧。

[2] 杼骨：即第一椎骨。

[3]
皆挟脊相去三寸所：自大腧至肾腧，左右各距脊椎一寸五分，因此说左右穴位相距三寸。所：地方。

[4] 应在中：用手指按压穴位，有酸胀疼痛的反应之处就是穴位。

[5] 解：酸软解散的意思。

[6] 以火补者：用火烧穴位时，正气会聚集，因此称之为补。

[7] 以火写者：吹火使热气进入穴位，来攻击病处，因此称之为泻。

译文

黄帝问岐伯道：
我想了解五脏的腧穴，都位于背部的什么位置。岐伯说：胸中的大腧即大杼穴，在项后第一椎骨下的两侧，肺腧穴在第三椎骨下的两侧，心腧穴在第五椎骨下的两侧，膈腧穴在第七椎骨下的两侧，肝腧穴在第九椎骨下的两侧，脾腧穴在十一椎骨的两侧，肾腧穴在十四椎骨下的两侧。这些腧穴都位于脊椎的两旁，左右穴位间的距离是三寸。要想确定这些腧穴的位置，检验的方法是，用手指按压在上述穴位上，病人会感到局部酸麻胀痛，或体内的病痛得到缓解，便是取对了腧穴的位置。必须注意的是，对于这些背部腧穴，治疗上只能采用灸法，不能采用针刺方法。在运用灸法时，邪气盛则用泻法，正气虚则用补法。在运用灸法来补益正气时，艾火燃着后不要吹灭，要等待火自然熄灭。用灸法泻除邪气时，艾火燃着后要迅速将它吹旺，然后用手捏紧艾绒，一定要使它尽快燃烧，迅速熄灭。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五脏腧穴在背部的位置和灸疗的补泻方法，重点强调了背部的腧穴因为接近内在的脏腑，因此禁止深刺。讲述了在针刺背部腧穴时，应小心，当必须针刺时，采用浅刺或者斜刺，保证心肺不受到损伤，这对初学医学的人来说非常重要。

[]{#chapter_142.xhtml}

卫气第五十二

原文

黄帝曰：五脏者，所以藏精神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受水谷而行化物者也。其气内干五脏，而外络肢节。其浮气之不循经者，为卫气；其精气之行于经者，为营气。阴阳相随，外内相贯，如环之无端。亭亭淳淳[1]乎，孰能窃之。然其分别阴阳，皆有标本[2]虚实所离之处。能别阴阳十二经者，知病之所生；候虚实之所在者，能得病之高下；知六腑之气街[3]者，能知解结契绍于门户；能知虚石之坚软者，知补泻之所在；能知六经标本者，可以无惑于天下。

岐伯曰：博哉！圣帝之论。臣请尽意悉言之。足太阳之本，在跟以上五寸中，标在两络[4]命门。命门者，目也。足少阳之本，在窍阴之间，标在窗笼之前。窗笼者，耳也。足少阴之本，在内踝下上三寸中，标在背输与舌下两脉也。足厥阴之本，在行间上五寸所，标在背腧也。足阳明之本，在厉兑，标在人迎，颊挟颃颡[5]也。足太阴之本，在中封前上四寸之中，标在背腧与舌本也。

手太阳之本，在外踝[6]之后，标在命门之上一寸也。手少阳之本，在小指次指之间上二寸，标在耳后上角下外眦也。手阳明之本，在肘骨中，上至别阳，标在颜下合钳上[7]也。手太阴之本，在寸口之中，标在腋内动也。手少阴之本，在锐骨之端，标在背腧也。手心主之本，在掌后两筋之间二寸中，标在腋下下三寸也。

凡候此者，下虚则厥，下盛则热；上虚则眩，上盛则热痛。故石者，绝而止之，虚者，引而起之。

请言气街，胸气有街，腹气有街，头气有街，胫气有街。故气在头者，止之于脑；气在胸者，止之膺与背腧；气在腹者，止之背腧，与冲脉于脐左右之动脉者；气在胫者，止之于气街，与承山踝上以下。取此者，用毫针，必先按而在久应于手，乃刺而予之。所治者，头痛眩，腹痛中满暴胀，及有新。痛可移者，易已也；积不痛，难已也。

注释

[1]
亭亭淳淳：亭，停。淳，流动的样子。指营卫气血运行于周身，其中虽然时有停聚之处，但仍不断地流动着。

[2] 标本：本文指经脉循行的起止本末。

[3] 气街：气行往来的径路。

[4] 两络：睛明穴，左右各一，称之为两络。

[5] 颃颡：软腭的后部。

[6] 外踝：本文指尺骨茎突，称之为手外踝。

[7] 钳上：指夹耳两旁上端的地方。

译文

黄帝说：五脏是贮藏精、神、魂、魄的器官，六腑是消化饮食、输送营养和排泄废物的器官。由水和食物所化生的精微物质，向内输入到五脏，向外运行到肢体关节。其中浮在脉外而不在经脉中运行的气称为卫气，在经脉中运行的精气称为营气。卫气运行在脉外属于阳，营气运行在脉中属于阴。阴阳相互依随，内外相互贯通，在体内的运行像圆环一样没有首尾。就像水流一样，虽然时有停聚，但仍然流行不止。营气和卫气运行的状况，错综复杂，谁能完全理解其中的道理？然而经脉有阴经与阳经之分，经脉都有各自的起点和终点，都有气血充盛和空虚的不同，经气还有会合、分离的地方。所以分清手足三阴三阳的十二经脉，就能知道哪条经脉发生了病变；辨别经脉气血虚实的位置，就能知道疾病部位是在上还是在下；了解六腑气机运行的道路，在治疗上就如同解开绳结、打开门户一样可以观察到疾病的性质和变化；知道疾病虚实的程度和经脉因经气空虚而柔软、因邪气聚结而坚硬，就能掌握补虚泻实方法的具体运用；了解六经的标本位置，对各种复杂疾病的认识和治疗，就不会有疑惑。

岐伯道：您所了解的真是高深博大，请让我就我所知道的尽量详细地谈谈。足太阳膀胱经的本，在足跟上五寸的附阳穴处，标在双眼内眼角的睛明穴处。所说的命门就是眼睛。足少阳经的本，在第四足趾外侧的窍阴穴处，标在耳前方的听宫穴处。所说的窗笼就是耳朵。足少阴肾经的本，在足内踝下缘向上三寸的复溜、交信穴处，标在背部十四椎下两旁的肾腧穴和舌下两条静脉上的金津、玉液穴处。足厥阴肝经的本，在行间穴向上五寸的中封穴处，标在背部第九椎下两旁的肝腧穴处。足阳明胃经的本，在第二足趾上的厉兑穴处，标在颈部结喉旁的人迎穴和上颚鼻后孔至面颊之间的地方。足太阴脾经的本，在中封穴前方向上四寸的三阴交穴处，标在背部第十一椎下两旁的脾腧和舌根处。手太阳小肠经的本，在手外踝后侧的养老穴处，标在睛明穴向上一寸的地方。手少阳三焦经的本，在第四与第五手指之间的液门穴处，标在耳上角的角孙穴和外眼角丝竹空穴处。手阳明大肠经的本，在肘部靠近骨的曲池穴，在手臂上部还有臂穴，标在额角与耳前交会点的头维穴处。手太阴肺经的本，在位于寸口的太渊穴处，标在腋窝内侧动脉搏动处的天府穴处。手少阴心经的本，在掌后锐骨边上的神门穴处，标在背御第五椎下两旁的心腧穴处。手厥阴心包经的本，在掌后二寸两筋间的内关穴处，标在腋下三寸的天池穴处。

十二经标本的发病规律一般是：位于下部的本，阳气虚弱则表现为厥逆，阳气亢盛则表现为热证。位于上部的标，阳气不足则表现为眩晕，阳气亢盛则表现为发热、疼痛。临床治疗时，标本病变为实的，应当用泻法，彻底泻除邪气而制止疾病的发展。标本病变为虚的，应当用补法来恢复阳气。

请让我再谈论一下经络之气所通行的道路。在人体的胸部、腹部、头部和腿部，气都有各自通行的道路和输注的部位。头部运行的气，输注到脑。胸部运行的气，输注到胸膺和背部十一椎以上的背腧穴。腹部运行的气，输注到背部十一椎以下的背腧穴和脐部左侧右侧动脉附近冲脉的腧穴肓腧与天枢等。腿部运行的气，输注到足阳明胃经的气冲穴、承山穴和足踝的上下部位。针刺这些部位时，要用毫针。具体操作时，应首先用手在穴位上长时间地按压，使气到达手所压的部位后，用毫针刺入进行补泻的手法。使用这种方法可治疗的病症有头痛、头晕、突然昏倒、腹痛、脘腹满闷、腹部突然胀满及积聚的初期。在积聚病中，积聚部位切按时，疼痛能够移动的就容易治愈，积聚部位切按时，不能移动且不感觉疼痛的就很难治愈。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营卫之气的生理功能、十二经脉的标本部位以及经络之气在胸、腹、头、腿部往来行聚的位置。讲述了内在的脏腑病变可以在经脉上表现出来，通过对这些位置的针刺补泻治疗可以达到调治内脏的作用。

对于普通人而言，知道内在的脏腑病变可以在经脉上表现出来。如果自己的脏腑出现病变，也可通过针刺的方法得以调治。但是一定不要自己随便扎，要到专门的医生处接受治疗。

[]{#chapter_143.xhtml}

论痛第五十三

原文

黄帝问于少俞曰：筋骨之强弱，肌肉之坚脆，皮肤之厚薄，腠理之疏密，各不同，其于针石火焫[1]之痛何如？肠胃之厚薄坚脆亦不等，其于毒药[2]何如？愿尽闻之。少俞曰：人之骨强、筋弱、肉缓、皮肤厚者，耐痛，其于针石之痛火焫亦然。

黄帝曰：其耐火煤者，何以知之？少俞答曰：加以黑色而美[3]骨者，耐火焫。黄帝曰：其不耐针石之痛者，何以知之？少俞曰：坚肉薄皮者，不耐针石之痛，于火焫亦然。

黄帝曰：人之病，或同时而伤，或易已，或难已，其故何如？少俞曰：同时而伤，其身多热者，易已；多寒者，难已。

黄帝曰：人之胜毒，何以知之？少俞曰：胃厚、色黑、大骨及肥骨者，皆胜毒；故其瘦而薄胃者，皆不胜毒也。

注释

[1] 焫：用艾火灸灼。

[2] 毒药：本文指刺激性极强、作用极其峻猛的药物。

[3] 美：本文指强壮。

译文

黄帝问少俞道：人体的筋骨有强壮和软弱的区别，肌肉有坚实和脆弱的区别，皮肤有厚实和脆薄的区别，腠理有粗疏和致密的区别，他们对于因针刺和艾火灸灼所引起疼痛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呢？人体肠胃的厚薄、坚实和脆弱也不一样，他们对于刺激性极强、作用极其峻猛的药物的耐受程度又是怎么样的呢？想要听听所有的道理。少俞回答说：骨骼强壮、筋脉软弱、肌肉舒缓、皮肤较厚的人，忍耐疼痛的能力强，无论是对针刺或艾火烧灼的疼痛，其耐受能力也是同样强的。

黄帝问：怎么可以知道有些人能够耐受艾火烧灼的疼痛呢？少俞答道：骨骼强壮、筋脉软弱、肌肉舒缓、皮肤较厚，加上皮肤色黑、骨骼发育完善而匀称，就可以耐受艾火烧灼的疼痛。黄帝道：怎么可以知道有些人不能耐受针刺的疼痛呢？少俞说：肌肉坚实、皮肤薄弱的人，不能耐受针刺的疼痛，同样也不耐受艾灸的疼痛。

黄帝问：人患病时，有的在同一时间内患同样的病变，但有的人容易治愈，有的不容易治愈，这是为什么呢？少俞答道：同时患同样的疾病，但人的体质各不相同，疾病治愈的状况也不尽相同。比如，对于身体多热的人，他们阳气充足，抗病能力强，因此他们的疾病容易治愈；对于身体多寒的人，他们阳气虚弱，抗病能力低，因此他们的疾病难以治愈。

黄帝问：如何了解人体对刺激性极强、作用极其峻猛的药物的耐受能力呢？少俞说：胃功能强大、皮肤色黑、骨骼粗壮、形体丰满的人，都对刺激性极强、作用极其峻猛的药物有较强的耐受力。身体消瘦、胃功能薄弱的人，对刺激性极强、作用极其峻猛的药物的耐受能力就差。

解说

通过这篇文章，可以知道由于人的体质的不同，对疼痛、毒性药物的耐受能力也不一样，并且疾病的易治难治也和体质有关。

对于医生而言，在诊断疾病时，应该按照人的不同体质进行辨证治疗。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要了解这些知识，避免在治疗疾病时，出现与他人不同的反应时，造成不必要的情绪出现。同时，了解这些知识，也可以对自己在治疗疾病时会出现的反应有大致的了解。当然医生也应事先告知病人。如果没有，可以向医生询问。

[]{#chapter_144.xhtml}

天年第五十四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愿闻人之始生，何气筑为基[1]，何立而为楯[2]，何失而死，何得而生？岐伯曰：以母为基，以父为楯；失神[3]者死，得神者生也。

黄帝曰：何者为神？岐伯曰：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4]毕具，乃成为人。

黄帝曰：人之寿夭各不同，或夭寿，或卒死，或病久，愿闻其道。岐伯曰：五脏坚固，血脉和调，肌肉解利[5]，皮肤致密，营卫之行，不失其常，呼吸微徐，气以度行，六腑化谷，津液布扬，各如其常，故能长久。

黄帝曰：人之寿百岁而死，何以致之？岐伯曰：使道隧以长，基墙[6]高以方，通调营卫，三部三里[7]起，骨高肉满，百岁乃得终。

黄帝曰：其气之盛衰，以至其死，可得闻乎？岐伯曰：人生十岁，五脏始定，血气已通，其气在下，故好走；二十岁，血气始盛肌肉方长，故好趋；三十岁，五脏大定，肌肉坚固，血脉盛满，故好步；四十岁，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荥货颓落，发颇斑白，平盛不摇[8]，故好坐；五十岁，肝气始衰，肝叶始薄，胆汁始减，目始不明；六十岁，心气始衰，若忧悲，血气懈惰，故好卧；七十岁，脾气虚，皮肤枯；八十岁，肺气衰，魄离，故言善误；九十岁，肾气焦，四脏经脉空虚；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

黄帝曰：其不能终寿而死者，何如？岐伯曰：其五脏皆不坚，使道不长，空外以张，喘息暴疾；又卑基墙薄，脉少血，其肉不石，数中风寒，血气虚，脉不通，真邪相攻，乱而相引[9]，故中寿而尽也。

注释

[1] 基：基础、根本。

[2] 楯：本文的意思是遮蔽、护卫。

[3]
神：分为广义和狭义。广义指人体所有的生命活动，狭义指思维意识活动。本文是广义。

[4] 魂魄：属于精神活动的一部分。

[5] 解利：通利流畅。

[6] 基墙：本文指整个面部。

[7] 三部三里：面部分为额上、中、下三部，分别以额角、鼻头、下颌为标志。

[8] 平盛不摇：指生长发育已达到顶峰，不再发育。

[9] 乱而相引：正气紊乱导致邪气深入。

译文

黄帝问岐伯道：我想知道在人体生命开始孕育的时候，以什么气作为基础，又以什么气作为护卫，丧失了什么生命便会死亡，保持了什么生命才能维持呢？岐伯回答说：人体生命的开始孕育，以母亲的阴血作为基础，以父亲的阳精作为护卫，两者结合而产生神才有了生命活动。丧失了神气人就会死亡。保持了神气人才能维持。

黄帝问：什么是神气呢？岐伯答道：在母亲身体中，随着胎儿的逐渐发育，达到了气血调和、营卫通畅，五脏形成时，就产生了神气。神气产生后，藏在心中，属于精神活动的魂魄也由此生成时，才成长为一个健全的人。

黄帝说：人的寿命有长短的不同，有的人长寿，有的人短命，有的人患病时间很短就突然死亡，有的患病时间很久而能拖延些时日，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岐伯道：五脏强健而功能正常，血脉调和通畅，肌肉通利流畅，皮肤致密结实，营气和卫气运行正常，呼吸均匀徐缓，全身的气按一定规律运行，六腑正常传化水和食物，并能将所化生的津液布散全身上下，身体各部分的功能活动都正常，人就可以长寿。

黄帝说：有的人活到百岁才会死亡，通过什么才能知道呢？岐伯说：长寿的人，鼻孔深邃而长，面部的颊侧和下颌等部位骨高肉厚而且端正，营气和卫气运行调和通畅，面部的上部的额角、中部的鼻头和下部的下颌都隆起，骨骼高大、肌肉丰满。有这些面相的人，可以活到一百岁。

黄帝说：气在人从生到死的一生中的由盛到衰，一直到死亡的状况，能讲给我听一听吗？岐伯道：人从出生到十岁的时候，五脏开始发育到一定的健全程度，血气的运行已完全畅通，人体生长发育的后天根源是肾脏的精气，精气从下部向上行，所以喜爱跑步而行。二十岁时，血气开始充盛，肌肉也趋于丰满发达，所以行动敏捷，走路很轻快。三十岁时，五脏已经完全发育完善，肌肉发达而坚实，血脉充盈旺盛，因此步履稳健而从容不迫。四十岁的时候，人体的五脏、六腑、十二经脉，发育到鼎盛阶段，到了最旺盛阶段就逐渐衰退，腠理开始逐渐疏松，颜面的色泽逐渐消退，发鬓开始逐渐斑白，因为发育已到达到最高阶段而不再发育的缘故，所以表现为愿意坐着而不想活动。到五十岁的时候，肝气开始衰减，肝叶开始瘦薄，胆汁的分泌开始减少，两眼逐渐开始昏花。到六十岁时，心气开始衰减，主神志的功能失常，以致经常表现为忧愁悲伤的情志，又因为血气不足且运行缓慢，所以表现为只想躺卧。到七十岁，脾气虚弱，因此皮肤干枯而不润泽。到了八十岁，肺气衰减，不能涵养魄而导致魄离散，所以表现为言语容易发生错误。九十岁时，肾气枯竭，其余四脏的经脉气血也都空虚了。到了一百岁，五脏及其经脉都空虚了，所藏的神气也都消散了，只有形体躯壳单独存在，生命也就结束了。

黄帝问：有的人没活到一百岁就死亡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答道：这种人的五脏都不坚固而功能失常，因此鼻道不深，鼻孔向外张开，呼吸急促，这种人容易突发暴病而死亡。另外，他们的面部颊侧和下颌塌陷，脉体薄弱而脉中气血少，肌肉不坚实，如果屡次被风寒等外邪侵袭，使血气更虚，血脉不通畅。导致人体正气紊乱，邪气就容易侵入人体而又进一步伤害正气，所以他们没有活到一百岁就死亡了。

解说

人的寿命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这跟先天和后天的因素是密不可分的。这篇文章具体讲述了人的形成和生长衰老的过程中每一阶段人体所表现的不同形态和性情特征，还有长寿和短命的原因。

在平时生活中，要注意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和调理好自己的心态。保证自己的气血五脏功能正常。这样可以防止衰老，养生防病。而且对于自己在不同年龄阶段会出现的状态要有所了解，虽然不能避免，但可以尽量减缓。很多时候，自己的健康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chapter_145.xhtml}

逆顺第五十五

原文

黄帝问于伯高[1]曰：余闻气有逆顺，脉有盛衰，刺有大约，可得闻乎？伯高曰：气之逆顺者，所以应天地阴阳四时五行也；脉之盛衰者，所以候血气之虚实有余不足；刺之大约者，必明知病之可刺，与其未可刺，与其已不可刺也。

黄帝曰：候之奈何？伯高曰：兵法曰无迎逢逢[2]之气，无击堂堂[3]之阵。刺法曰：无刺熇熇[4]之热，无刺漉漉[5]之汗，无刺浑浑[6]之脉，无刺病与脉相逆者。

黄帝曰：候其可刺奈何？伯高曰：上工，刺其未生者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其次，刺其已衰者也。下工，刺其方袭者也；与其形之盛者也；与其病之与脉相逆者也。故曰：方其盛也，勿敢毁伤，刺其已衰，事必大昌。故曰：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谓也。

注释

[1] 伯高：黄帝的臣子，相传和黄帝共同研讨医学。

[2] 逢逢：形容大部队来势凶猛。

[3] 堂堂：形容军队阵容强大整齐。

[4] 熇熇：形容火热炽盛。

[5] 漉漉：形容汗出太多。

[6] 浑浑：纷乱不清楚。

译文

黄帝问伯高道：我听说气在体内的运行有逆顺的区别，脉搏的跳动有盛衰的不同，针刺方法也有不一样的原则，能讲给我听听吗？伯高答道：气的运行的逆顺和自然界的阴阳变化、四季的变化、五行的规律相对应。脉象的盛衰表现，可以观察到体内气血的虚实变化。针刺方法总的运用法则时，必须知道哪些疾病可以运用针刺法，哪些不能运用针刺法，哪些疾病已经到达不能通过针刺来治疗的地步了。

黄帝问：如何判断疾病可否使用针刺法呢？伯高回答说：《兵法》上曾经说过，两军交战时，当敌人攻势迅猛的时候，不要正面迎接其攻击。对敌人盛大整齐的阵势，也不能贸然攻击。《刺法》也记载有，在热势炽盛的不可以用刺法，大汗淋漓的不能用刺法，脉象紊乱、模糊不清的疾病也不能用刺法，脉象和病情不一致时也不能用刺法。

黄帝问：怎样确定针刺的时机呢？伯高回答说：医术高明的医生进行针刺的时机通常是：首先，在疾病尚未发生的时候施用针刺来预防。其次，在疾病发生初期，邪气尚未亢盛的时候，施用刺法。再次，在邪气已经衰减而正气正逐渐恢复时，施用刺法。而医术低劣的医生，在邪气亢盛、或表现的病症很重、或病情与脉象不一致的状况下进行针刺。所以说，在邪气亢盛时不要施用刺法，否则会损伤元气，在邪气衰减的时候进行针刺，就可以把病治好。所以，医术高明的医生，总在没有疾病尚未发生的时候就进行防治，而不是在疾病发生以后，才进行治疗，就是为什么叫"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人身的气有逆顺的区别，针刺治病也有逆顺的区别，针刺的主要原则是掌握时机、把握逆顺。对于医生而言，要精确了解这些知识，磨炼自己的医术，这样才可以给予病人更好的治疗。

对于普通人而言，在平时生活中应顺应自然变化规律，调整心态、锻炼形体、饮食有序、起居有常，这样才可以防病延年。

[]{#chapter_146.xhtml}

五味第五十六

原文

黄帝曰：愿闻谷气有五味，其入五脏，分别奈何？伯高曰：胃者，五脏六腑之海也，水谷皆入于胃，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五味各走其所喜，谷味酸，先走肝，谷味苦，先走心，谷味甘，先走脾，谷味辛，先走肺，谷味咸，先走肾。谷气津液已行，营卫大通，乃化糟粕，以次传下。

黄帝曰：营卫之行奈何？伯高曰：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1]两焦，以溉五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大气[2]之搏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海，出于肺，循咽喉，故呼则出，吸则入。天地之精气[3]，其大数常出三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

黄帝曰：谷之五味，可得闻乎？伯高曰：请尽言之。五谷：秔米[4]甘，麻酸，大豆咸，麦苦，黄黍辛。五果：枣甘，李酸，栗咸，杏苦，桃辛。五畜：牛甘，犬酸，猪咸，羊苦，鸡辛。五菜：葵[5]甘，韭酸，藿[6]咸，薤[7]苦，葱辛。五色：黄色宜甘，青色宜酸，黑色宜咸，赤色宜苦，白色宜辛。

凡此五者，各有所宜。五宜所言五色者，脾病者，宜食秔米饭，牛肉枣葵；心病者，宜食麦羊肉杏薤；肾病者，宜食大豆黄卷[8]猪肉栗藿；肝病者，宜食麻犬肉李韭；肺病者，宜食黄黍鸡肉桃葱。五禁：肝病禁辛，心病禁咸，脾病禁酸，肾病禁甘，肺病禁苦。肝色青，宜食甘，秔米饭、牛肉、枣、葵皆甘。心色赤，宜食酸，犬肉、麻、李、韭皆酸。脾黄色，宜食咸，大豆、猪肉、栗、藿皆咸。肺白色，宜食苦，麦、羊肉、杏、薤皆苦。肾色黑，宜食辛，黄黍、鸡肉、桃、葱皆辛。

注释

[1] 之：到。

[2] 大气：指水谷精气和吸入的清气结合形成的宗气。

[3] 天地之精气：指吸入的大自然中的清气和饮食摄入的水谷精气。

[4] 秔米：粳米。

[5] 葵：古代常食蔬菜的一种。

[6] 藿：本文指豆叶。

[7] 薤：薤白，又叫藠头。

[8] 大豆黄卷：指黄豆芽。

译文

黄帝道：想听听五谷的酸、苦、甘、辛、咸五种味道，当食物进入人体后，这五味是如何分别归入五脏的呢？伯高答：水和食物进入人体，首先到达胃，五脏六腑的滋养靠从胃消化的食物所化生的精微物质，所以胃是五脏六腑所需水谷精微之气汇聚的地方。食物的五味有各自的性味，五脏也有自己不同的特性，即对五味有各自的喜好，因此五味分别进入对各自所亲和的脏。酸味的食物首先入肝，苦味的食物首先入心，甘味的食物首先入脾，辛味的食物首先入肺，咸味的食物首先入肾。食物所化生的精微、津液，流行而营养全身。营气和卫气旺盛，通畅而滋养全身。剩下的部分化生成糟粕废物，自上而下依次传化到大肠和膀胱排出体外。

黄帝问：营气和卫气是如何运行的呢？伯高回答说：食物进人胃后，经消化而化生的精微部分从胃出来，到达上焦和中焦，来营养五脏。水谷精微布散到全身分为两条途径：化生的精纯部分叫做营气，在脉中运行；化生的运行迅猛、滑利的部分是卫气，在脉外运行。水谷精微的另一部分与由肺吸入的清气结合而形成宗气。宗气不像营气、卫气一样运行全身，而主要是汇聚在胸中，所以胸中又叫做气海。宗气从肺而出，沿着咽喉上行，呼则排出体内的废气，吸则吸入天空的清气，这样一呼一吸，保证人体正常的呼吸运动。自然界为人类提供的清气和水谷精气，在人体的消耗和排出有三个方面：宗气和营卫之气被大量消耗后，糟粕废物排出体外；人体所需要的营养物质仅靠摄入水和食物来维持。因此，假如半天不进饮食，人体各种气因来源减少而衰弱；一天不进饮食，人体各种气就会更加减少。

黄帝问：你能给我讲讲食物的五味具体是怎样的吗？伯高说：请让我把全部讲给您听。在五谷中，粳米味甘，芝麻味酸，大豆味咸，麦味苦，玉米味辛。在五中水果中，枣子味甘，李子味酸，栗子味咸，杏子味苦，桃子味辛。在五中牲畜中，牛肉味甘，狗肉味酸，猪肉味咸，羊肉味苦，鸡肉味辛。在五种蔬菜中，葵菜味甘，韭菜味酸，豆叶味咸，野蒜味苦，大葱味辛。由五色来决定五味的配属状况，黄色属脾，适应甘昧；青色属肝，适应酸味；黑色属肾，适应咸味；赤色属心，适应苦味；白色属肺，适应辛味。

凡是这些五味，各自都与人体的五脏有相适应的关系，叫做五宜。那么五味与五脏的相适应关系是：如果脾脏有病变，应该食用粳米饭、牛肉、枣、葵菜等甘味的食物；如果心脏有病变，应该食用麦、羊肉、杏、野蒜等苦味的食物；如果肾脏有病变，应该食用大豆黄卷、猪肉、栗子、豆叶等咸味的食物；如果肝脏有病变，应该食用芝麻、狗肉、李子、韭等酸味的食物；如果肺脏有病变，应该食用黄米、鸡肉、桃子、葱等辛味的食物。五脏病变对食物五味也有禁忌食用的，称为五禁。如果肝脏有病变，禁食辛味的食物；如果心脏有病变，禁食咸味的食物；如果脾脏有病变，禁食酸味的食物；如果肾脏有病变，禁食甘味的食物；如果肺脏有病变，禁食苦味的食物。如果肝脏有病变时，面色为青色，肝病苦急，应该食用甘味食物来缓急，如粳米饭、牛肉，枣、葵菜等都是甘味的食物。如果心脏有病变，面色为赤色，心病苦缓，应该食用酸味食物来收敛，如狗肉、芝麻、李子、韭等都是酸味的食物。如果脾脏有病变，面色为黄色，应该食用咸味的食物，如大豆、猪肉、栗子、豆叶等都是咸味的食物。如果肺脏有病变，面色为白，苦气上逆，应该食用苦味食物来泄之，如麦、羊肉、杏、野蒜等都是苦味的食物。如果肾脏有病变，面色为黑，肾病苦燥，应该食用辛味食物来润泽，如黄米、鸡肉、桃子、葱等都是辛味的食物。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饮食五味和人体五脏的密切关系。在平时应注意饮食摄入，注意五脏疾病对饮食水谷应有所选择、有所禁忌。

在平时对自己身体的保健时，可以做到心中有数。在某些疾病的发生后，在饮食上一定要注意，比如，心脏不好的，素食可以防止心血管疾病。黄豆和豆制品如豆腐有利于心脏健康。预防心脏疾病，早餐尽量多摄取热量，晚餐则尽量少碰油腻食物。晚餐尽量清淡，摄取热量不要超过全天的30%。油炸食品有害心脏。含大量饱和脂肪的食物不利于心脏：牛油，动物食品，全脂奶等。含不饱和脂肪的花生酱，花生油，花生果，橄榄油等对心脏有好处。胃消化功能不好的人，硬的、纤维类的东西不好消化，应该少吃。肝脏不好的，应尽量少吃油腻的东西，切忌吃夜宵！会增加肝脏的负担，早餐要吃的清淡，最好是水果和粗粮。

[]{#chapter_147.xhtml}

水胀第五十七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水[1]与肤胀[2]、鼓胀[3]、肠覃[4]、石瘕[5]、石水[6]，何以别之？岐伯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肿，如新卧起之状，其颈脉[7]动，时咳，阴股间寒，足胫肿，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随手而起，如裹水之状，此其候也。

黄帝曰：肤胀何以候之？岐伯曰：肤胀者，寒气客于皮肤之间，

[8]然不坚，腹大，身尽肿，皮厚，按其腹，窅而不起[9]，腹色不变，此其候也。

鼓胀何如？岐伯曰：腹胀身皆大，大与肤胀等也，色苍黄，腹筋起[10]其候也。

肠覃何如？岐伯曰：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气不得荣，因有所系，癖而内着[11]，恶气[12]乃起，瘜肉[13]乃生。其始生也，大如鸡卵，稍以益大，至其成，如怀子之状，久者离岁，按之则坚，推之则移，月事以时下，此其候也。

石瘕何如？岐伯曰：石瘕生于胞中，寒气客于子门，子门闭塞，气不得通，恶血当泻不泻，衃血[14]留止，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皆生于女子，可导而下。

黄帝曰：肤胀鼓胀，可刺邪？岐伯曰：先泻其胀之血络，后调其经，刺去其血络也。

注释

[1] 水：水胀。

[2] 肤胀：病名。指因阳气不足，寒邪留滞于皮肤内而出现的全身浮肿。

[3] 鼓胀：病名。指腹部胀大，腹皮青筋显露，四肢不肿或微肿的病症。

[4] 肠覃：病名。指一种小腹内生长肿物，但月经又能按时到来的病症。

[5] 石瘕：病名。指妇女经期因邪入侵，恶血停滞而成的肿块，质硬如石。

[6] 石水：病名。是水肿的一种。

[7] 颈脉：指耳下、结喉旁的人迎脉。

[8]

：鼓声。

[9] 窅而不起：窅，深。指深陷不起。

[10] 腹筋起：指腹部静脉曲张。

[11] 癖而内着：指邪气积久不去，留滞附着在内。

[12] 恶气：指邪气留滞体内而产生的病理产物。

[13] 瘜（息）肉：指机体生长出的不正常的赘肉。

[14] 衃血：指凝固而呈紫黑色的死血。

译文

黄帝问岐伯道：水胀、肤胀、膨胀、肠覃与石水这些疾病，怎样进行鉴别呢？岐伯回答说：水胀发病的初期，病人表现为下眼睑微浮肿，好像刚睡醒的样子，人迎脉搏动明显可见，经常咳嗽，大腿内侧感觉寒冷，小腿部浮肿，腹部也胀大，出现上述这些症状，就表明水胀病已经形成。假如用手按压病人的腹部，放开手时，被按压的凹陷就会随手而起，就好像按压盛水的袋子一样，这就是水胀病的证候。

黄帝问：肤胀病怎样诊断呢？岐伯答道：肤胀病是由于寒邪侵入皮肤并留滞引起的，主要表现为全身浮肿，病人也可表现为腹部胀大，用手叩击腹部就好像击鼓一样发出中空而不坚实的鼓音，皮肤比较厚，用手按压腹部，放开手时腹部凹陷不能随手而起，腹部皮肤颜色没有异常变化，这就是肤胀病的证候。

黄帝问：膨胀病的表现是怎样的呢？岐伯答道：膨胀病的表现是，腹部胀大和全身肿胀，且其程度与肤胀病相同。只是膨胀病病人的肤色表现为青黄色，腹部的静脉曲张、青筋暴露，这就是膨胀病的证候。

黄帝问：肠覃的表现是如何的呢？岐伯答道：寒邪侵袭并停留肠体外面，与卫气相互搏结在一起，使卫气不能正常运行和温煦机体，寒邪与卫气滞留在身体深处，积久不去，附着于肠外，病邪逐渐增长，便形成了息肉。肠覃病刚发生时，腹部的肿块像鸡蛋一样大，随着疾病的发展，肿块也逐渐增大，等到疾病完全形成时，腹隆起就好像怀孕一样。病程较长的，可以持续数年。用手按压患处，肿块很坚硬，用手推可以移动。妇女患此病的，月经仍旧按时到来。这就是肠覃的证候。

黄帝问：石瘕的表现又是怎样的呢？岐伯答道：石瘕发生在子宫，由于寒邪侵犯子宫口，使子宫口闭塞，气血不能流通，本应按时排泄的经血不能排泄，导致凝结成块而滞留在子宫内，随着时间延长，逐渐增大，腹部隆起也像怀孕一样。患此病的，月经不能按时到来。患这种病的都是女性，可以用活血祛瘀、使淤血下行的方法进行治疗。

黄帝问：肤胀和膨胀病，可以运用针刺的方法进行治疗吗？岐伯答道：治疗这两种疾病时，应先用针刺泻除有淤血的络脉，然后再按照疾病的具体状况来调理相对应的经脉。但是，无论采取什么方法进行治疗，都必须先用针刺祛除血络中的瘀血，清除体内的邪气。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水胀与肤胀、鼓胀、肠覃、石瘕、石水等病的病因、病机、病位、临床表现和治疗，重点介绍了各种疾病的证候特征。

对于医生而言，在临床治疗时，应根据具体病机辨证论治。对于普通人而言，了解这些知识，一定程度上可以预防这些疾病的发生。如果自己的身体出现上述的症状，可以对自己的疾病有个简单了解，确保及时就诊。

[]{#chapter_148.xhtml}

贼风第五十八

原文

黄帝曰：夫子言贼风[1]邪气伤人也，令人病焉，今有其不离屏蔽，不出室穴[2]之中，卒然病者，非不离[3]贼风邪气，其故何也？岐伯曰：此皆尝有所伤于湿气，藏于血脉之中，分肉之间，久留而不去。若有所堕坠，恶血在内而不去，卒然喜怒不节，饮食不适，寒温不时，腠理闭而不通。其开而遇风寒，则血气凝结，与故邪相袭[4]，则为寒痹。其有热则汗出，汗出则受风，虽不遇贼风邪气，必有因加而发焉。

黄帝曰：今夫子之所言者，皆病人之所自知也。其毋所遇邪气，又毋怵惕之所志[5]，卒然而病者，其故何也？唯有因鬼神之事乎？岐伯曰：此亦有故邪留而未发，因而志有所恶，及有所慕，血气内乱，两气相搏。其所从来者微，视之不见，听而不闻，故似鬼神。

黄帝曰：其祝[6]而已者，其故何也？岐伯曰：先巫者[7]，因知百病之胜，先知其病之所从生者，可祝而已也。

注释

[1] 贼风：四时不正的邪气。

[2] 室穴：指上古的人居住的山洞孔穴。

[3] 不离：遭遇。

[4] 相袭：指旧邪与新感相加伤害机体。

[5] 怵惕之所志：指受惊、害怕等情志变化。

[6] 祝：祝由，指古代采用符咒祈祷治病的方法。

[7] 先巫者：指上古时代采用祝由方法来治疗疾病的巫医。

译文

黄帝问道：你经常说到，人体发生疾病都是因为四时不正的风寒暑湿等邪气侵袭人体引起的。但是有些人并没有离开过居处的房屋或有遮蔽的地方，就是说他们没有遭受四时不正的邪气的侵袭，却忽然发生疾病，这是为什么呢？岐伯回答说：这样的情形，是因为这些人平时就受到邪气的伤害，或者曾经被湿邪伤害，湿邪侵袭人体后，藏伏在血脉之中，红肉和白肉之中，长期滞留体内不能消除。或者因为从高处跌落，使瘀血留滞在体内长久不去，突然暴喜暴怒而情志活动不能调节；或者因为饮食不节制。或者因为不能根据气候的寒热变化而进行适当的调整，导致腠理闭塞而不通畅。假如腠理开时，感受风寒，就会使邪气停留在经脉，气血凝滞不通，然后新感受的风寒与体内原有的邪气就会相互搏结，便会形成寒痹。假如恰好身体发热出汗，在出汗时腠理毛孔就会开泄，容易感受风邪。因此，即便他们没有遇到四时不正的邪气的侵袭，也会因为是外邪与体内原有邪气的相互结合，发生疾病。

黄帝问道：刚才您讲的这些状况，都是病人自己能感觉到的。但对那些既没有感觉外界邪气的侵袭，又没有惊恐等情志的突然刺激，却突然发生疾病，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鬼神作祟吗？岐伯回答说：这种状况，也是因为有邪气停留在体内而没有发作。当情志受到刺激，或者遇到讨厌的人或事，或者思念羡慕人或事却不能如愿，引起体内气血逆乱，逆乱的气血与停留在体内的邪气相互作用便会发生疾病。只是因为这些疾病的表现在形体上的症状非常细微，既看不到，又听不到明显升温征象，因此就好像有鬼神作祟一样。

黄帝问道：这类疾病既然不是鬼神在作祟，用祝由的方法能够治愈是什么原因呢？岐伯回答说：古代的巫医，本身掌握一定的治疗疾病的方法，又事先了解疾病发生的原因，所以再用祝由的方法就可以治愈疾病。

解说

在中国古代，鬼神这些学说是很流行的。尤其是一些偏远地区，至今，有的地方依然盛行这些学说。有时，误信这些学说，会造成疾病到达不可治疗的阶段。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疾病的发生是由内外病因相互作用导致，否定了由鬼神导致的迷信传说。

在发生疾病时，一定要尽快就诊，不要被一些鬼神学说迷惑。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如果有人沉醉这些学说，一定要加以劝说，避免发生疾病时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chapter_149.xhtml}

卫气失常第五十九

原文

黄帝曰：卫气之留于腹中，搐[1]积不行，菀蕴[2]不得常所，使人支胁[3]胃中满，喘呼逆息者，何以去之？伯高曰：其气积于胸中者，上取之，积于腹中者，下取之，上下皆满者，旁取之。

黄帝曰：取之奈何？伯高对曰：积于上，泻人迎、天突、喉中；积于下者，泻三里与气街；上下皆满者，上下取之，与季胁之下一寸[4]；重者，鸡足[5]取之。诊视其脉大而弦急，及绝不至者，及腹皮急甚者，不可刺也。黄帝曰：善。

黄帝问于伯高曰：何以知皮肉气血筋骨之病也？伯高曰：色起两眉薄泽者，病在皮；唇色青黄赤白黑者，病在肌肉；营气濡然[6]者，病在血气；目色青黄赤白黑者，病在筋；耳焦枯受尘垢，病在骨。

黄帝曰：病形何如，取之奈何？伯高曰：夫百病变化，不可胜数，然皮有部[7]，肉有柱[8]，血气有输[9]，骨有属[10]。黄帝曰：愿闻其故。伯高曰：皮之部，输于四末；肉之柱，有臂胫诸阳分肉之间，与足少阴分间；血气之输，输于诸络，气血留居，则盛而起，筋部无阴无阳，无左无右，候病所在；骨之属者，骨空之所以受益而益脑髓[11]者也。

黄帝曰：取之奈何？伯高曰：夫病变化，浮沉深浅，不可胜究，各在其处，病间者浅之，甚者深之，间者小之，甚者众之，随变而调气，故曰上工。

黄帝问于伯高曰：人之肥瘦大小温寒，有老壮少小，别之奈何？伯高对曰：人年五十已上为老，二十已上为壮，十八已上为少，六岁已上为小。

黄帝曰：何以度知其肥瘦？伯高曰：人有肥、有膏、有肉。黄帝曰：别此奈何？伯高曰：腘肉坚，皮满者，脂。腘肉[12]不坚，皮缓者，膏。皮肉不相离者，肉。

黄帝曰：身之寒温何如？伯高：膏者，其肉淖[13]而粗理者，身寒，细理者，身热。脂者，其肉坚，细理者热，粗理者寒。

黄帝曰：其肥瘦大小奈何？伯高曰：膏者，多气而皮纵缓，故能纵腹垂腴[14]。肉者，身体容大[15]。脂者，其身收小[16]。

黄帝曰：三者之气血多少何如？伯高曰：膏者，多气，多气者，热，热者耐寒。肉者，多血则充形，充形则平。脂者，其血清，气滑少，故不能大。此别于众人者也。

黄帝曰：众人奈何？伯高曰：众人皮肉脂膏，不能相加也，血与气，不能相多，故其形不小不大，各自称其身，命曰众人。

黄帝曰：善。治之奈何？伯高曰：必先别其三形，血之多少，气之清浊，而后调之，治无失常经。是故膏人纵腹垂腴，肉人者，上下容大，脂人者，虽脂不能大者。

注释

[1] 搐：积聚。

[2] 菀蕴：郁结。

[3] 支胁：指两胁胀满，如有物支撑一样。

[4] 季胁之下一寸：指章门穴。

[5]
鸡足：针刺的一种方法，即在每个穴位上正入一针，左右斜入一针，就像三爪的鸡足。

[6] 营气濡然：本文指汗出湿润的样子。

[7] 部：部位。

[8] 柱：支柱，指丰满厚实的肌肉。

[9] 输：输注。

[10] 属：附属，指两骨相交的关节部位。

[11]
骨空之所以受益而益脑髓：受益，补充骨髓。指通过补充骨髓就能达到补充脑髓的作用。

[12] 腘肉：指肩部、肘部、大腿等处高起的肌肉。

[13] 淖：原意是烂泥，本文指柔润。

[14] 纵腹垂腴：指腹部肌肉松软而肥肉下坠。

[15] 容大：指身形宽大。

[16] 收小：指肌肉紧实身形较小。

译文

黄帝问道：卫气因运行失常而留滞在胸腹中，积蓄而运行不畅，卫气郁结且没有恰当的部位，人就会发生胸胁部和胃脘处胀满、气息上涌喘促急迫呼呼有声等病症，应该怎样治疗呢？伯高回答说：假如卫气积聚在胸中，应当选取上部的穴位进行治疗。假如卫气积聚在腹中的，应当选取下部的穴位进行治疗。假如胸部和腹部都有卫气积聚的，应当选取上部、下部和胸腹附近的穴位进行治疗。

黄帝问：具体选取哪些穴位进行治疗呢？伯高回答说：假如卫气积聚在胸中，应当选取足阳明胃经的人迎穴、任脉的天突穴和廉泉穴，均用泻法。假如卫气积聚在腹中，应当选取足阳明胃经的足三里穴和气冲穴，也用泻法。假如胸腹部都有卫气积聚，应当选取上部、下部的穴位和季胁下面一寸足厥阴肝经的章门穴。病情极其严重的，应当采用鸡足针刺法。诊断疾病时，假如病人出现脉粗大而弦急，或脉搏动消失，以及腹部皮肤胀满时非常绷急的，均不适合针刺治疗。黄帝说：讲得非常好。

黄帝问伯高道：怎么能知道皮、肉、气、血、筋、骨发生病变呢？伯高回答说：病色显现在两眉之间且浮露鲜明的，表示疾病发生在皮肤。口唇出现青、黄、赤、白和黑色等色泽变化，表示疾病发生在肌肉。营气外泄，皮肤汗多且湿润的，表示气血发生病变。眼出现青、黄、赤、白和黑色等色泽变化的，表示疾病发生在筋。耳郭干枯无光泽，就像堆积灰尘污垢似的，表示疾病发生在骨。

黄帝问：疾病的具体表现是怎样的，又应当如何治疗呢？伯高答道：各种疾病的变化纷繁复杂，没有办法具体说明。但是，皮肤有所表现的位置，肌肉有隆起的部分，气血有输注的地方，骨骼有相互连接的地方，发病后相应部位会出现不同的证候。黄帝说：我想了解其中的道理。伯高道：皮肤所表现的位置主要在四肢。肌肉的隆起的部分主要在上臂和小腿阳经经过的肌肉丰满厚实之处的红白肉之间，以及足少阴肾经过的肌肉丰满厚实之处的红白肉之间。气血输注的地方，主要在各经的络穴。假如气血停留其中，就会出现络脉充盈突起。筋所主的部位没有阴、阳的区别，也没有左侧与右侧的不同，所有的地方都可以观察到筋的病变。骨骼相连的地方，在关节腔，关节接受精气的滋养，骨又通于脑，因此关节的髓液向上输注精气可补益脑髓。

黄帝问：怎样进行治疗呢？伯高回答说：疾病的发展变化、病位的深浅、病情的轻重，各不相同，不可以一一探究清楚，应根据不同疾病的具体状况来决定针刺的方法。病情轻的，病位浅的，应用浅刺的方法、穴位选取少些，病情重的，病位深的，应用深刺的方法、穴位选取多些。随着疾病的发展变化而调整气机，这才是医术高明的医生。

黄帝问伯高道：人体型的肥瘦、体格的大小，体质的寒温，年龄的老、壮、少、小，如何进行区别呢？伯高回答说：人的年龄，五十岁以上称作老年，三十岁以上称作壮年，十八岁以上称作少年，六岁以上称做儿童。

黄帝问：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人体型的胖瘦呢？伯高答道：人的体型有多脂、多膏、多肉三种不同。黄帝问：这三种类型又是如何区分的呢？伯高说：肩部、肘部、大腿等处高起的肌肉结实、皮肤丰满润泽是多脂的体型。高起的肌肉不结实，皮肤松弛是多膏的体型。皮肤与肌肉紧紧粘连在一起是多肉的体型。

黄帝问：人体体质的寒温是怎样区别的呢？伯高答道：多膏体型的人，肌肉柔润，假如纹理粗疏，则身体多寒；假如纹理致密，则身热。多脂体型的人，肌肉坚实，假如纹理致密，则身热；假如纹理粗疏，则身寒。

黄帝问：如何区别人体的肥瘦、大小呢？伯高答道：多膏体型的人，阳气充盛，皮肤松弛，所以腹部松软而肥肉下垂。多肉体型的人，身体宽大。多脂体型的人，身形较小。

黄帝问：这三种不同体型的人，气血的状况又是如何的呢？伯高说：多膏体型的人多气，气多则阳气旺盛，身体温热耐寒。多肉体型的人多血，血液营养形体，体质不偏寒也不偏热。多脂体型的人，血液清稀、气少而流动滑利，所以身形不大。这些就是三种体型的人的状况，与一般人是有区别的。

黄帝问：一般人的状况又是怎样的呢？伯高答道：一般的人，皮、肉、脂、膏、血、气都没有偏多与偏少的状况，所以身形不大不小，身体各部分都很匀称，这就是一般人的体型。

黄帝说：好！对于不同体型的人，又是如何进行治疗呢？伯高道：必须首先辨别多膏、多肉、多脂三种不同的体型，根据血的多少和气的清浊状况，然后进行适当的调治，不要违背一般的治疗规律。总之，多膏体型的人腹部松软肥肉下垂，多肉体型的人身体上下都很宽大，多脂体型的人脂肪虽然多但身形不宽大。

解说

从这篇文章，可以知道三个方面的知识，首先，由于卫气失常、郁滞胸腹所导致的各种病症，在平时生活中，应注意饮食和心态的调整，避免出现类似的病症。

其次讲述了针刺的穴位和操作方法，对病变在不同的深浅位置提出了病轻位浅应该浅刺、病重位深应该深刺的治疗原则。对于医生，应很好地掌握这些知识，在治疗疾病时，才能更有效地治疗。

再次讲述了人的不同体型，在临床治疗时，应该根据不同的状况辨证论治。人的体型不同，容易发生的疾病也不同。了解了这些知识，应注意防止某些疾病的发生，而且平时应尽量锻炼身体，改变自己不太健康的体型。

[]{#chapter_150.xhtml}

玉版第六十

原文

黄帝曰：余以小针为细物也，夫子乃言上合之于天，下合之于地，中合之于人，余以为过针之意矣，愿闻其故。岐伯曰：何物大于天乎？夫大于针者，惟五兵[1]者焉，死之备也，非生之具。且夫人者，天地之镇[2]也，其不可不参乎？夫治民者，亦唯针焉。夫针之与五兵，其孰小乎？

黄帝曰：病之生时，有喜怒不测，饮食不节，阴气不足，阳气有余，营气不行，乃发为痈疽。阴阳不通，两热相搏，乃化为脓，小针能取之乎？岐伯曰：圣人不能使化者为之，邪不可留也。故两军相当，旗帜相望，白刃陈于中野者，此非一日之谋也。能使其民令行，禁止士卒无白刃之难者，非一日之教也，须臾之得也。夫至使身被痈疽之病，脓血之聚者，不亦离道远乎？夫痈疽之生，脓血之成也，不从天下，不从地出，积微之所生也，故圣人自治于未有形也，愚者遭其已成也。

黄帝曰：其已形，不予遭[3]，脓已成，不予见；为之奈何？岐伯曰：脓已成，十死一生，故圣人弗使已成，而明为良方，着之竹帛，使能者踵[4]而传之后世，无有终时者，为其不予遭也。

黄帝曰：其已有脓血而后遭乎？不导之[5]以小针治乎？岐伯曰：以小治小者，其功小，以大治大者，多害，故其已成脓血者，其唯砭石铍锋之所取也。

黄帝曰：多害者其不可全乎？岐伯曰：其在逆顺焉。黄帝曰：愿闻逆顺。岐伯曰：以为伤者，其白眼青，黑眼小[6]，是一逆也；内[7]药而呕者，是二逆也；腹痛渴甚，是三逆也；肩项中不便[8]，是四逆也；音嘶色脱[9]，是五逆也。除此五者，为顺矣。

黄帝曰：诸病皆有逆顺，可得闻乎？岐伯曰：腹胀、身热、脉大，是一逆也；腹鸣而满，四肢清泄，其脉大，是二逆也；衄而不止，脉大，是三逆也；咳而溲血脱形，其脉小劲，是四逆也；咳脱形，身热，脉小以疾，是谓五逆也。如是者，不过十五日而死矣。其腹大胀，四末清，脱形，泄甚，是一逆也；腹胀便血，其脉大，时绝，是二逆也；咳溲血，形肉脱，脉搏，是三逆也；呕血，胸满引背，脉小而疾，是四逆也；咳呕，腹胀且飧泄，其脉绝，是五逆也。如是者，不及一时而死矣。工不察此者而刺之，是谓逆治。

黄帝曰：夫子之言针甚骏，以配天地，上数天文，下度地纪，内别五脏，外次六腑，经脉二十八会[10]，尽有周纪[11]。能杀生人，不能起死者，子能反之乎？岐伯曰：能杀生人，不能起死者也。黄帝曰：余闻之，则为不仁，然愿闻其道，弗行于人。岐伯曰：是明道也，其必然也，其如刀剑之可以杀人，如饮酒使人醉也，虽勿诊，犹可知矣。

黄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人之所受气者，谷也。谷之所注者，胃也。胃者，水谷气血之海也。海之所行云气者，天下也。胃之所出气血者，经隧也。而隧者，五脏六腑之大络[12]也，迎而夺之[13]而已矣。

黄帝曰：上下有数乎？岐伯曰：迎之五里，中道而止[14]，五至而已，五往而脏之气尽矣，故五五二十五，而竭其输矣，此所谓夺其天气者也，非能绝其命而倾其寿者也。黄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窥门而刺[15]之者，死于家中；入门而刺[16]之者，死于堂上。黄帝曰：善乎方，明哉道，请着之玉版，以为重宝，传之后世，以为刺禁，令民勿敢犯也。

注释

[1] 五兵：指刀、剑、矛、矢、戟五种兵器。

[2] 镇：重、宝贵。

[3] 予遭：本文指预先测知。

[4] 踵：原意是脚后跟，本文指继承。

[5] 导之：用针刺引流放脓。

[6] 眼：本文指瞳孔。

[7] 内：纳、内服。

[8] 不便：转动不灵便。

[9] 色脱：面色枯白，毫无血色。

[10]
二十八会：手足三阴三阳经脉共十二条，左右共二十四条，加上阴、阳、任、督四脉，共有二十八条经脉。

[11] 周纪：指经脉运行和交会都有一定的规律。

[12] 大络：本文指经脉。

[13] 迎而夺之：指逆其经脉的运行方向而采用针刺泻法。

[14] 中道而止：指脏腑之气运行到中途便断了。

[15] 窥门而刺：本文指在人体要害部位进行浅刺。

[16] 入门而刺：本文指在人体要害部位进行深刺。

译文

黄帝说：我认为小针是很细小的针具，你却说它上能合于天，下能合于地，中能合于人，我认为这过分夸大了它的作用，希望听听其中的缘由。岐伯道：什么东西能够比天更大呢？对于人来说，作用大于针的，只有五种兵器，但五种兵器都是用来在战争中杀人的，而不是像针那样是治病救人的工具。天地之间最宝贵的就是人，针能够治病救活人，难道它的作用就不能与天、地相比吗？在治疗人们疾病的过程中，时时刻刻都需要这小小针具的。从这个方面讲，针和五种兵器的作用，谁大谁小就非常明了！

黄帝问道：疾病刚发生时，或者因为情志过度刺激，或者因为饮食没有节制，造成人体阴气不足，阳气亢盛，使营气的运行阻滞不通畅，便会导致痈疽病。然后气血阴阳郁滞不通，体内亢盛的阳热与营卫气血郁滞所产生的邪热互相搏结，腐败肌肉，就会产生脓液，运用针刺能治疗这种疾病吗？岐伯回答说：医术高明的医生如果发现这种疾病的迹象就会进行及早的治疗，不会使病邪久留在体内。比如两军作战，战旗相望，刀光剑影遍布旷野，这绝不是一天的可以谋划出来的。一个国家可以使百姓服从政令，且令行禁止，可以使将士冲锋陷阵，不怕牺牲，这也不是一天可以教育出来的，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办得到的。那么，等到身体已经患了痈疽之病，脓血已经形成，这时才用小针治疗，岂不太晚了吗？从痈疽的产生到脓血的形成，既不是从天掉下来的，也并非从地上长出来的，而是在病邪侵犯机体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逐渐积累而形成的。所以医术高明的医生能够在疾病没有形成之前及早治疗，医术不好的医生，不懂得及早防治，等到痈疽病形成后才治疗。

黄帝问：如果痈疽已经形成，并且事先观察到，脓液已经生成又没有事先察觉，这时该怎么办呢？岐伯答道：脓液已经形成，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所以医术高明的医生可以尽早诊断，尽早治疗。并将一些好的治疗方法，记载到竹帛上，使有才能的人能够继承下来，并传给后人，使后世医生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黄帝问：脓血已经形成，就不能用小针治疗吗？岐伯说：此时，用小针治疗作用不大，用大针治疗，又可能会产生不良的后果。因此对已经形成脓血的，只能用砭石，或用铍针、锋针及时排脓来治疗。

黄帝问：痈疽病多向恶化方面发展，此时还能治愈吗？岐伯答道：这主要决定于病症的发胀逆顺。黄帝说：我想听你谈谈病症的逆顺表现。岐伯道：痈疽所伤的有五种逆证：白眼球部变为青黑色，瞳孔变小是第一种逆证；服药后立即呕吐是第二种逆证。腹痛并且口渴严重是第三种逆证。肩背颈项转动困难的是第四种逆证。声音嘶哑，面无血色的是第五种逆证。除此五种逆证外，其他的都是顺证了。

黄帝问道：各种疾病都有逆证和顺证，可以讲给我听听吗？岐伯回答说：腹部胀满、身体发热、脉搏粗大，是邪盛正虚，这是第一种逆证；腹部胀满且有肠鸣、四肢厥冷、大便泄泻，脉搏粗大，这是第二种逆证；鼻血不止、脉搏粗大，是阴虚而邪实，这是第三种逆证；咳嗽、小便尿血、肌肉消瘦、脉搏细小而坚硬，这是第四种逆证。咳嗽、肌肉消瘦而脱陷、身体发热、脉搏细小而急疾，是正气衰而出现真脏脉，这是第五种逆证。如果出现上述五种逆证，十五、十六天内就会死亡。此外，还有五种逆证：腹不胀大、四肢厥冷、形体极其消瘦、泄泻不止，是脾阳已败，这是第一种逆证。腹部胀满、大便有血、脉搏粗大且时有停止，是孤阳将脱，这是第二种逆证。咳嗽、小便溺血、形体极度消瘦、脉搏坚硬弹指，是胃气已绝，这是第三种逆证。呕血、胸部满闷牵连到背部、脉搏细小而疾速，是真元大亏而邪气仍盛，这是第四种逆证。咳嗽、呕吐，腹部胀满，出现完谷不化的泄泻，脉搏消失，是邪气独盛、真元已脱，这是第五种逆证。假如出现了这五种逆证，一个时辰内就会死亡。医生面对这些危象，如果不详加审察就妄加用针刺治疗，称之为逆治。

黄帝问道：你说过针刺的作用很大，能与天地相匹配，上可与天文相合，下可与地理相配，内可调理五脏，外能调理六腑，并能疏通经脉而宣导气血，使二十八脉的循行通畅。但是，若误用针刺，就会伤害人的生命而不能救治生命垂危的病人。那么你能否告诉我进行针刺治疗时，可以救活生命却又不伤害人的性命的方法吗？岐伯回答说：错误的针刺的确会伤害人的性命，不能救活生命垂危的病人。黄帝说：我听到这些，感到太缺乏仁道了，但我想听你具体地讲述其中的道理，以免再乱用针刺而伤害病人的生命。岐伯道：这是非常明显的道理，也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就好像乱用刀剑可以杀人，过度饮酒可以醉人一样，这个道理不用仔细分析也可以知道。

黄帝说：我还是了解其中全部的道理。岐伯道：人体生命活动所需要的精微之气，来源于食物，食物进入人体的胃，因此胃是消化食物、化生气血的源泉。就像大海所蒸腾的云气，浮游在广阔的天空一样。在人体，胃所化生的气血，则随着十二经脉流动。经脉是与联络五脏六腑联系的通道，如果在这些通道的要害部位，逆着经脉运行的方向进行针刺，就会耗伤真气、损及五脏而导致死亡。

黄帝问：经脉的要害部位，在人体有一定的数目和部位吗？岐伯答道：比如误刺手阳明大肠经的五里穴，就会使五脏精气运行到中途而停止。五脏中，每一脏的精气脉跳五次到来一次，如果连续误刺五次就会使某一脏的真气泻尽，如果连续误刺二十五次，五脏的真气就都会衰竭而尽，这就是所说的劫夺了人的天真之气。所以，这并不是针刺本身能够损伤人的性命，而是误用针刺的方法夺去人的寿命。黄帝说：很想听你再详尽地说明一下。岐伯道：在气血出入的要害部位乱用针刺，如果针刺较浅，病人回家不久就会死亡，如果针刺较深，病人会当即死在医生的诊疗室。黄帝说：你讲的这些针刺方法非常好，道理也非常明确，请把它刻写在玉石版上，作为最珍贵的文献，留传到后世，作为针刺治疗的戒律，让医生们不敢再违犯针刺的规律。

解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各种疾病的形成或是由于情志刺激，或是由于饮食没有节制形成。而且疾病的发生必然都会有一些迹象。这不仅要求医生要注意，防止疾病进一步蔓延。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要多了解一些疾病发生的征兆，平时多留心一点，注意观察自己和身边人健康状况。一有疾病的征兆，应马上就诊，避免像齐桓公一样，使疾病发展到不可治愈的程度。另外，也应该养成平和的心态和健康的饮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待任何事情，适度即可，不可太过。对于饮食，也不应该什么喜欢吃就吃很多，不喜欢吃就一点不碰，应该均衡饮食。做到这两点，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疾病的发生。这是文章告诉我们的第一点。

其次，对于预后，医生也应高度重视，避免各种逆证的发生。

再次，任何事物都有两方面，针刺也不例外，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对于医生而言，医术一定要精，要正确运用针刺。

[]{#chapter_151.xhtml}

五禁第六十一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刺有五禁，何谓五禁？岐伯曰：禁其不可刺也。黄帝曰：余闻刺有五夺。岐伯曰：无泻其不可夺者也。黄帝曰：余闻刺有五过。岐伯曰：补泻无过其度。黄帝曰：余闻刺有五逆。岐伯曰：病与脉相逆，命曰五逆。黄帝曰：余闻刺有九宜。岐伯曰：明知九针之论，是谓九宜。

黄帝曰：何谓五禁，愿闻其不可刺之时。岐伯曰：甲乙曰自乘[1]，无刺实，无发蒙[2]于耳内。丙丁日自乘，无振埃[3]于肩喉廉泉。戊己日自乘四季，无刺腹，去爪泻水。庚辛日自乘，无刺关节于股膝。壬癸日自乘，无刺足胫，是谓五禁。

黄帝曰：何谓五夺？岐伯曰：形肉已夺，是一夺也；大夺血之后，是二夺也；大汗出之后，是三夺也；大泄之后，是四夺也；新产及大血之后，是五夺也。此皆不可泻。

黄帝曰：何谓五逆？岐伯曰：热病脉静，汗已出，脉盛躁[4]，是一逆也；病泄，脉洪大，是二逆也；着痹不移[5]，肉破，身热，脉偏绝，是三逆也；淫[6]而夺形、身热，色夭然白，乃后[7]下血衄，血衄笃重，是谓四逆也；寒热夺形，脉坚搏，是谓五逆也。

注释

[1]
自乘：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天干，分别代表十天，且与人体不同的部位相对应，每一天都有一个对应的天干，称之为自乘。

[2] 发蒙：治疗耳目头面疾病的一种针刺方法。

[3] 振埃：治疗咳嗽胸满、喘息上气等疾病的一种针刺方法。

[4] 盛躁：脉粗大而急疾，躁动不安。

[5]
着痹不移：着痹，以风寒湿三气合侵且以湿气为主所致的一种痹症，症见肢体关节麻木沉重、疼痛固定、屈伸不利。不移，经久不愈。

[6] 淫：本文指津液、阴精严重外泄的病症。

[7] 后：后阴，即肛门，本文指大便。

译文

黄帝问岐伯道：我听说针刺治疗时有五禁，那么什么叫做五禁呢？岐伯回答说：五禁就是禁止针刺，凡遇到禁日，应对某些部位避免针刺。黄帝说：我听说针刺有五夺。岐伯道：夺，即耗损。五夺，是指在气血津液衰弱，元气大伤时不能使用泻法针刺。黄帝说：我听说针刺治疗有五过。岐伯道：过即过度。五过，是指补泻不要超过规定的限度。黄帝说：我听说针刺指治疗有五逆。岐伯道：疾病与脉象相反，就称之为五逆。黄帝说：我听说针刺治疗有九宜。岐伯道：熟练掌握九针的理论，并能恰当运用到临床，就称之为九宜。

黄帝问道：什么叫五禁？我想了解在什么时间对哪些部位不可以针刺。岐伯回答说：代表日子的天干与人体相对应，甲乙对应头部，所以每逢甲日乙日不可以针刺头部，也不能用发蒙的针刺方法刺耳内。丙丁对应肩部、喉咽部，每逢丙日和丁日，不要用振摇法去刺肩部、喉部和廉泉穴。戊乙对应手足四肢，每逢戊日和己日，就不能刺腹部和用去爪法针刺皮肤而泻水气。庚辛对应大腿、膝部，每逢庚日和辛日，不能刺大腿部和膝部的穴位。壬癸对应小腿，每逢壬、癸之日就不能刺小腿的穴位。这就是所谓的五禁。

黄帝道：什么叫五夺？岐伯答道：形体肌肉极度消瘦为第一夺，严重大出血之后为第二夺，严重大汗之后为第三夺，严重的泄泻之后为第四夺，刚刚生完孩子的孕妇因生产出血过多为第五夺。五夺证都是不能使用泻法。

黄帝问：什么叫五逆？岐伯回答说：温热病症但脉搏沉静，或者发汗之后脉搏反而洪大躁动不安，此为第一种逆证；泄泻病症但脉搏洪大，此为第二种逆证；患痹证经久不愈，肘部、膝盖等鼓起的肌肉溃破，身体发热。某一侧的脉搏消失，此为第三种逆证；久病泄泻、自汗盗汗、遗精带下等病导致的形体极度消瘦，身体发热，皮肤苍白、干枯无光泽，大便下血或者便中血块较多，此为第四种逆证；患寒热病且身体极度消瘦，但脉搏坚硬弹指，此为第五种逆证。

解说

在中医的临床治疗时，有一些事项必须引起注意。比如，五禁、五夺、五过、五逆，即在某些特定的时间不能进行针刺；气血津液衰弱，元气大伤时不能使用泻法针刺；补泻不要超过规定的限度；疾病与脉象的相反。这篇文章就主要讲述了这些针刺的禁忌之证。对于医生而言，掌握这些能很好地治疗病人。对于普通人而言，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也有助于对自身的了解，避免在就诊时太盲目。

[]{#chapter_152.xhtml}

动输第六十二

原文

黄帝曰：经脉十二，而手太阴、足少阴、阳明，独动不休，何也？岐伯曰：是明胃脉也[1]。胃为五脏六腑之海，其清气上注于肺，肺气从太阴而行之，其行也，以息往来，故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不已，故动而不止。

黄帝曰：气之过于寸口也，上十焉息，下八焉伏[2]，何道从还？不知其极。岐伯曰：气之离脏也，卒然如弓弩之发，如水之下岸，上于鱼以及衰，其余气衰散以逆上，故其行微。

黄帝曰：足之阳明，何因而动？岐伯曰：胃气上注于肺，其悍气上冲头者，循咽，上走空窍，循眼系，入络脑，出顑[3]，下客主人，循牙车，合阳明，并下人迎，此胃气别走于阳明者也。故阴阳上下，其动也若一[4]。故阳病而阳脉小者，为逆；阴病而阴脉大者，为逆。故阴阳俱静俱动，若引绳相倾者病。

黄帝曰：足少阴何因而动？岐伯曰：冲脉者，十二经之海也，与少阴之大络，起于肾下，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邪入腘中，循胫骨内廉，并少阴之经，下入内踝之后，入足下。其别者，邪入踝，出属跗[5]上，入大指之间，注诸络，以温足胫，此脉之常动者也。

黄帝曰：营卫之行也，上下相贯，如环之无端，今有其卒然遇邪风，及逢大寒，手足懈惰，其脉阴阳之道，相输之会，行相失也，气何由还？岐伯曰：夫四末阴阳之会者，此气之大络也[6]；四街者，气之径路也[7]。故络绝则径通，四末解则气从合，相输如环。黄帝曰：善。此所谓如环无端，莫知其纪，终而复始，此之谓也。

注释

[1]
是明胃脉也：这三条经的搏动是胃气所致。据《太素》卷九、《甲乙经》卷二第一下、《千金翼方》卷十七第一改为"足阳明胃脉也"。《类经》："是明胃脉者，言三经之动，皆因于胃气也。胃为五脏六腑之海，其盛气所及，故动则独甚。"

[2]
上十焉息，下八焉伏：上、下，指脉气的进退；十、八，指脉气的盛衰；焉，如何，怎样。是指脉气经过寸口时，它的进退盛衰状况。张介宾：
"上下，言进退之势也；十八，盛衰之形也；焉，何也；息，生长也。上十焉息，言脉之进也其气盛，何所来而生也；下八焉伏，言脉之退也其气衰，何所去而伏也，此其往还之道，真若有难穷其极者。"

[3] 顑（hàn）：头面部。

[4]
阴阳上下，其动也若一：人迎脉与寸口脉的搏动是一致的。阴、下，指寸口脉；阳、上，指人迎脉。《类经》："盖胃气上注于肺，本出一原。虽胃为阳明，脉上出于人迎，肺为太阴，脉下出于寸口，而其气本相贯，故彼此之动，其应若一也。"

[5]
属附：属，胫骨与跗骨相连的部位，《太素》："胫骨与跗骨相连之处曰属也"，跗，指足背。

[6]
夫四末阴阳之会者，此气之大络也：四末，即四肢。四肢是阴经阳经交汇的地方，因此是四营卫之气运行的主要通道。张介宾："四末，四支也，十二经皆终始于四支，故曰阴阳之会，而为气之大络也。"

[7]
四街者，气之径路也：四街是营卫之气运行的小通道。街，道路；四街，《灵枢·卫气第五十二》："胸气有街，腹气有街，头气有街，胫气有街。"

译文

黄帝说：十二经脉中只有手太阴肺经、足少阴脾经、足阳明胃经的经脉搏动不止，这是什么原因？岐伯说：三条经脉的搏动与足阳明胃经有密切关系。胃是五脏六腑的营养来源，饮食中的精微物质向上注入肺，肺气从手太阴肺经开始运行于十二经脉，肺气的运行是随着呼吸进行的，因此人呼气一次脉搏跳动两次，吸气一次脉也跳动两次，只要呼吸不停，脉搏就不会停。

黄帝说：脉气经过寸口脉时，它的上下盛衰是怎样的？是什么道理？岐伯说：脉气离开五脏时，像离弦的箭一样迅速，像水从高处流下一样迅猛，到达鱼际时开始衰弱，此时脉气已经衰弱而且还在向上逆行，所以很微弱。

黄帝说：足阳明胃经为什么会搏动不止呢？岐伯说：胃气向上注入肺，其中的悍气向上冲到头部，沿着咽喉向上进入孔窍，再沿着眼系入里络脑，然后从面部出来，下行至足少阳胆经的客主人穴，再沿着颊车，与足阳明经合并，再下行至结喉两旁的人迎穴，这就是胃气从阳明经分出然后又合入阳明经的状况，是使阳明脉搏动不止的原因。因为足阳明胃经和手太阴肺经的脉气相通，所以寸口、人迎脉的搏动是一致的，如果阳病而阳明脉反而小，为逆象；如果阴病而太阴脉反而大，也是逆象。所以阴脉阳脉应该协调一致，要静都静，要动都动，像被一条绳索牵动一样，要是向着其中一方偏移，就会变成病态。

黄帝说：足少阴肾经为什么搏动不止？岐伯说：（这是由于足少阴经与冲脉并行的缘故），冲脉是十二经之海，与足少阴肾经同起于肾下，脉气从足阳明胃经的气冲穴出来，沿大腿内侧，斜行进入腘窝中，然后沿胫骨内侧，与足少阴经并行，向下进入内踝的后面，最后进入足下。它的支脉，脉气斜行入踝，经过胫骨、跗骨相连之处以及足背，进入大趾之间，注入各条络脉，以温养足部、胫部，这就是足少阴脉常动不止的原因。

黄帝说：营气和卫气的运行上下贯通，如环无端。若突然遇到邪风侵袭，或遇到寒冷刺激，使得手足懈怠无力，营卫的运行通道和转输会合之处，由于受到外邪阻滞而运行失常，这样一来，营卫之气是如何往返循环的呢？岐伯说：四肢是阴阳会合的地方，是营卫之气运行的主要通路，四街是营卫之气运行的小通道。如果邪气阻塞了四肢通路，四街支路就会开通，营卫之气仍然能够正常运行。当四肢的邪气祛除后，营卫之气又可以从这里转输会合，循环不止。黄帝说：讲得好！这两种通路相互配合，保证营卫之气的运行如环无端，往来不息，道理就在于此。

解说

本篇主要论述了手太阴肺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阴脾经之脉搏动不休的原因。同时解说了营卫之气运行中络绝径通的道理。

为什么说手太阴、足少阴、阳明搏动不止呢？明·张介宾的《类经》解释为："三经之脉，则手太阴之太渊，足少阴之太溪，足阳明上则人迎，下则冲阳，皆动之尤甚者也三经之脉，则手太阴之太渊，足少阴之太溪，足阳明上则人迎，下则冲阳，皆动之尤甚者也"；清·张志聪的《黄帝内经灵枢集注》中也说："帝问手太阴足少阴阳明独动不休者，谓手太阴之太渊经渠，足阳明之人迎冲阳，足少阴太溪之动脉也。"

手太阴肺经的太渊穴位于腕横纹桡侧、桡动脉搏动处，经渠穴位于腕横纹上一寸，桡骨茎突与桡动脉之间凹陷处，这两个穴位所处位置即中医脉诊时最常用的寸口脉；足少阴肾经的太溪穴位于足内踝尖与跟腱之间的凹陷处；足阳明胃经的人迎穴位于颈部，与喉结相平，恰好在颈总动脉搏动处，冲阳穴位于足背最高处，在拇长伸肌腱和趾长伸肌腱之间，足背动脉搏动处。这些穴位所处位置都是动脉搏动处，轻按这些部位，就能够明显感觉到动脉的搏动，所以才有了"手太阴、足少阴、阳明，独动不休"的说法。

[]{#chapter_153.xhtml}

五味论第六十三

原文

黄帝问于少俞曰：五味入于口也，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1]；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2]；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悗心[3]。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愿闻其故。少俞答曰：酸入于胃，其气涩以收，上之两焦[4]，弗能出入也，不出即留于胃中，胃中和温，则下注膀胱，膀胱之胞薄以懦[5]，得酸则缩绻，约而不通，水道不行，故癃。阴者，积筋之所终也[6]，故酸入而走筋矣。

黄帝曰：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何也？少俞曰：咸入于胃，其气上走中焦，注于脉，则血气走之，血与咸相得，则凝，凝则胃中汁注之，注之则胃中竭，竭则咽路焦，故舌本干而善渴。血脉者，中焦之道也，故咸入而走血矣。

黄帝曰：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何也？少俞曰：辛入于胃，其气走于上焦，上焦者，受气而营诸阳者也。姜韭之气熏之，营卫之气，不时受之，久留心下，故洞心。辛与气俱行，故辛入而与汗俱出。

黄帝曰：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何也？少俞曰：苦入于胃，五谷之气，皆不能胜苦，苦入下脘，三焦之道，皆闭而不通，故变呕。齿者，骨之所终也，故苦入而走骨，故入而复出，知其走骨也。

黄帝曰：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悗心，何也？少俞曰：甘入于胃，其气弱小，不能上至于上焦，而与谷留于胃中者，令人柔润者也，胃柔则缓，缓则虫动，虫动则令人悗心。其气外通于肉，故甘走肉。

注释

[1] 癃：小便不通。

[2] 洞心：心中空虚。

[3] 悗心：心中烦闷。

[4] 两焦：指中焦和上焦。

[5] 懦：据《太素》改为"濡"，意思为柔软。

[6]
阴者，积筋之所终也：前阴部是人体宗筋的聚集之处。阴，这里指前阴；积筋，指宗筋。

译文

黄帝向少俞问道：饮食五味摄入口中之后，分别进入不同的组织，引起各种病变。酸味入筋，过多食用会导致小便不通；咸味入血，摄入过多会令人口渴；辛味入气分，食用过多会令人心中空虚；苦味入骨，食用过多会引起呕吐；甘味走入肉，食用过多会令人心中烦闷。对于这些，我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要了解其中的道理。少俞回答说：酸味入胃，它的属性是涩滞收敛，行于中焦和上焦，不能轻易出入，只能留在胃中，如果胃里温和，酸味就会向下注入膀胱，膀胱壁薄而柔软，遇酸会收缩，致使膀胱口紧缩，水液不能通行，造成小便不通。前阴是宗筋聚集的部位，所以说酸味走筋。

黄帝说：咸味入血，过多食用咸味会令人口渴，这是什么原因？少俞说：咸味进入胃中，它的气味上行于中焦，注入血脉，与血液混合，血液遇到咸味就会浓缩，血液一浓缩胃中津液就会注入血中来调和，这样一来胃中津液就会枯竭，咽喉干燥，导致舌根干燥而令人口渴。血脉是中焦的输布通道，而咸味上行于中焦，因此咸味入血。

黄帝说：辛味入气分，过多食用就会令人心中空虚，这是什么原因？少俞说：辛味入胃，它的气味行于上焦，上焦的功能是秉受中焦之气并将其布散全身。姜、韭之类的辛辣气味熏蒸上焦，使营卫之气不时受到影响而长久滞留在心下，因此导致心内空虚。辛味发散，可以与卫气一同运行，因此辛味可以随着出汗而排出体外。

黄帝说：苦味入骨，食用过多会引起呕吐，这是什么原因？少俞说：苦味进入胃之后，五谷之气都不能胜过苦味，苦味进入下脘后，三焦的通道都会闭塞不通，因此导致呕吐。牙齿是骨的外露部分，苦味经过牙齿进入体内又随呕吐排出，说明苦味走骨的道理。

黄帝说：甘味入肉，食用过多会使人心中烦闷，这是为什么？少俞说：甘味入胃，它的气味较弱，不能上至上焦，而是与食物一同留在胃中，使得胃气柔和，胃柔则气缓，气缓就会使胃中寄生虫蠕动，虫动就会令人心中烦闷。甘味之气向外与肌肉相通，因此甘味走肉。

解说

本篇论述了过食五味所引起的疾病及其病理变化。饮食五味，经过消化后，分别滋养不同的脏器和组织，而过食或偏嗜某种味道的食物，就会引起相应脏腑组织的病变。因此，在日常的饮食中，不但要注意营养的均衡，不可偏食、挑食，同时也要注意对各种味道的摄入均衡，不能偏嗜而无节制。患有内脏疾病的患者，尤其要注意其中的饮食禁忌。

内经中有许多关于五味的论述，现罗列在此，方便读者查阅：

★《素问·生气通天论篇第三》

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骨气以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

★《素问·五脏生成篇第十》

是故多食咸，则脉凝泣而变色；多食苦，则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则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则肉胝而唇揭；多食甘，则骨痛而发落，此五味之所伤也。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肾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

★《素问·藏气法时论篇第二十二》

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

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

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

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

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开腠理，致津液通气也。

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

心欲软，急食咸以软之；用咸补之，甘泻之。

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用苦泻之，甘补之。

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

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

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枣、葵皆甘。

心色赤，宜食酸。小豆、犬肉、李、韭皆酸。

肺色白，宜食苦。麦、羊肉、杏、薤皆苦。

脾色黄，宜食咸。大豆、猪肉、栗、藿皆咸。

肾色黑，宜食辛。黄黍、鸡肉、桃、葱皆辛。

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毒药攻邪。

★《素问·宣明五气篇第二十三》

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为五入。

五味所禁：辛走气、气病无多食辛；咸走血，血病无多食咸；苦走骨，骨病无多食苦，甘走肉，肉病无多食甘；酸走筋，筋病无多食酸。是谓五禁，无令多食。

★《灵枢·五味第五十六》全篇

★《灵枢·五味论第六十三》全篇

★《灵枢·九针论第七十八》：

"五味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甘入脾，咸入肾，淡入胃，是谓五味。"

"五走酸走筋，辛走气，苦走血，咸走骨，甘走肉，是谓五走也。"

"五裁病在筋，无食酸；病在气，无食辛；病在骨，无食咸；病在血，无食苦；病在肉，无食甘。口嗜而欲食之，不可多也，必自裁也，命曰五裁。"

[]{#chapter_154.xhtml}

阴阳二十五人第六十四

原文

黄帝曰：余闻阴阳之人何如？伯高曰：天地之间，六合之内，不离于五，人亦应之。故五五二十五人之政，而阴阳之人[1]不与焉。其态又不合于众者五，余已知之矣。愿闻二十五人之形，血气之所生，别而以候，从外知内，何如？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此先师之秘也，虽伯高犹不能明之也。黄帝避席遵循而却[2]曰：余闻之得其人弗教，是谓重失，得而泄之，天将厌之，余愿得而明之，金柜藏之，不敢扬之。岐伯曰：先立五形金木水火土，别其五色，异其五形之人，而二十五人具矣。黄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慎之慎之，臣请言之。

木形之人，比于上角[3]似于苍帝[4]，其为人苍色，小头，长面，大肩背，直身，小手足，好有才，劳心，少力，多忧劳于事。能春夏不能秋冬，感而病生，足厥阴佗佗然[5]。大角之人，比于左足少阳，少阳之上遗遗然[6]。左角之人，比于右足少阳，少阳之下随随然[7]。钛角之人，比于右足少阳，少阳之上推推然[8]。判角之人比于左足少阳，少阳之下栝栝然[9]。

火形之人，比于上徵，似于赤帝。其为人赤色广[10]，脱面，小头，好肩背髀腹，小手足，行安地，疾心，行摇，肩背肉满，有气轻财，少信多虑，见事明，好颜，急心，不寿暴死。能春夏不能秋冬，秋冬感而病生，手少阴核核然[11]。质徵之人，比于左手太阳，太阳之上肌肌然[12]。少徵之人，比于右手太阳，太阳之下慆慆然[13]。右徵之人，比于右手太阳，太阳之上鲛鲛然[14]。质判之人，比于左手太阳，太阳之下支支颐颐然[15]。

土形之人，比于上宫，似于上古黄帝，其为人黄色，圆面，大头，美肩背，大腹，美股胫，小手足，多肉，上下相称，行安地，举足浮[16]，安心，好利人，不喜权势，善附人也。能秋冬不能春夏，春夏感而病生，足太阴敦敦然[17]。大宫之人，比于左足阳明，阳明之上婉婉然[18]。加宫之人，比于左足阳明，阳明之下坎坎然[19]。少宫之人，比于右足阳明，阳明之上，枢枢然[20]。左宫之人，比于右足阳明，阳明之下，兀兀然[21]。

金形之人，比于上商，似于白帝，其为人方面，白色，小头，小肩背，小腹，小手足，如骨发踵外，骨轻，身清廉，急心，静悍，善为吏，能秋冬不能春夏，春夏感而病生，手太阴敦敦然。商之人，比于左手阳明，阳明之上，廉廉然[22]。右商之人，比于左手阳明，阳明之下脱脱然[23]。左商之人，比于右手阳明，阳明之上监监然[24]。少商之人，比于右手阳明，阳明之下，严严然[25]。

水形之人，比于上羽，似于黑帝，其为人黑色，面不平，大头，廉颐，小肩，大腹，动手足，发行摇身，下尻长，背延延然[26]，不敬畏，善欺绐人，戮死。能秋冬不能春夏，春夏感而病生。足少阴汗汗然[27]。大羽之人，比于右足太阳，太阳之上颊颊然[28]。少羽之人，比于左足太阳，太阳之下纡纡然[29]。众之为人，比于右足太阳，太阳之下洁洁然[30]。桎之为人，比于左足太阳，太阳之上安安然[31]。是故五形之人二十五变者，众之所以相欺者是也。

黄帝曰：得其形[32]，不得其色何如？岐伯曰：形胜色，色胜形[33]者，至其胜时年加，感则病行，失则忧矣。形色相得者，富贵大乐。黄帝曰：其形色相胜之时，年加可知乎？岐伯曰：凡年忌下上之人，大忌常加七岁，十六岁、二十五岁、三十四岁、四十三岁、五十二岁、六十一岁皆人之大忌，不可不自安也，感则病行，失则忧矣，当此之时，无为奸事，是谓年忌。

黄帝曰：夫子之言脉之上下，血气之候，以知形气，奈何？岐伯曰：足阳明之上血气盛则髯美长，血少气多则髯短，故气少血多则髯少，血气皆少则无髯，两吻多画[34]。足阳明之下血气盛则下毛美长至胸，血多气少则下毛美短至脐，行则善高举足，足趾少肉足善寒，血少气多则肉而善瘃，血气皆少则无毛，有则稀、枯悴，善痿厥，足痹。

足少阳之上，气血盛则通髯美长，血多气少则通髯美短，血少气多则少髯，血气皆少则无须，感于寒湿则善痹，骨痛爪枯也。足少阳之下，血气盛则胫毛美长，外踝肥；血多气少则胫毛美短，外踝皮坚而厚，血少气多则胻毛少，外踝皮薄而软，血气皆少则无毛，外踝瘦无肉。

足太阳之上，血气盛则美眉，眉有毫毛，血多气少则恶眉，面多少理，血少气多则面多肉，血气和则美色，足太阳之下，血气盛则肉满，踵坚，气少血多则瘦，跟空，血气皆少则善转筋，踵下痛。

手阳明之上，血气盛则髭美。血少气多则髭恶，血气皆少则无髭。手阳明之下血气盛则腋下毛美，手鱼肉以温，气血皆少则手瘦以寒。

手少阳之上，血气盛则眉美以长，耳色美，血气皆少则耳焦恶色。手少阳之下，血气盛则手卷多肉以温，血气皆少则寒以瘦，气少血多则瘦以多脉。

手太阳之上，血气盛则多须，面多肉以平，血气皆少则面瘦恶色。手太阳之下，血气盛则掌肉充满，血气皆少则掌瘦以寒。

黄帝曰：二十五人者，刺之有约乎？岐伯曰：美眉者，足太阳之脉，气血多；恶眉者，血气少。其肥而泽者，血气有余；肥而不泽者，气有余，血不足；瘦而无泽者，气血俱不足。审察其形气有余不足而调之，可以知逆顺矣。

黄帝曰：刺其诸阴阳奈何？岐伯曰：按其寸口人迎，以调阴阳，切循其经络之凝涩，结而不通者，此于身皆为痛痹，甚则不行，故凝涩，凝涩者，致气以温之，血和乃止。其结络者，脉结血不和，决之乃行，故曰：气有余于上者，导而下之；气不足于上者，推而休之；其稽留不至者，因而迎之；必明于经隧，乃能持之。寒与热争者，导而行之；其宛陈血不结者，则而予之；必先明知二十五人则血气之所在，左右上下，刺约毕也。

注释

[1]
阴阳之人：这里指《灵枢·通天》中所说的太阴、少阴、太阳、少阳、阴阳和平五种类型的人。

[2]
遵循而却：却步不敢上前，形容十分恭敬的样子。遵循，等同于逡巡，退却的样子。

[3]
上角：角，为宫、商、角、徵、羽五音之一，上角、大角、左角、钛角、判角是其分型。

[4]
苍帝：神话中的五帝：东方苍帝、南方赤帝、中央黄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之一，形容木形的人，皮肤呈苍色。

[5] 佗佗（tuó）然：雍然自得之貌。

[6] 遗遗然：美长而逶迤不断。

[7] 随随然：顺从的样子。

[8] 推推然：积极进取的状态。

[9] 栝栝（guā）然：正直的样子。

[10] 广：背脊部的肌肉宽广。，脊肉。

[11]
核核然：由于火气上越而空虚之状。核，据《太素》改为"窍"，空的意思。

[12]
肌肌然：正大光明之状。肌肌，疑应为"眺眺"形误。"眺眺"，引申为月明貌。火性之人，取象于离，离为火、为明故也。

[13] 慆慆然：多疑的样子。

[14] 鲛鲛然：踊跃的意思。

[15] 支支颐颐然：形容怡然自得无忧无虑的样子。

[16] 浮：即"孚"，令人信服的意思。

[17] 敦敦然：诚实忠厚的样子。

[18] 婉婉然：和顺的样子。

[19] 坎坎然：喜悦的样子。

[20] 枢枢然：圆转的样子。

[21] 兀兀然：独立不动的样子。

[22] 廉廉然：形容人清正廉洁，洁身自好。

[23] 脱脱然：潇洒的样子。

[24] 监监然：形容人能够明察是非。

[25] 严严然：严肃庄重的意思。

[26] 延延然：长的意思。

[27] 汗汗然：卑下的样子。

[28] 颊颊然：得意的样子。

[29] 纡纡然：屈曲的意思，指心情郁闷不舒。

[30] 洁洁然：静的意思。

[31] 安安然：舒适、安定的意思。

[32] 得其形：指二十五形之人分别表现其应有的形体特征。

[33]
形胜色，色胜形：根据五行相克规律而言，如木形人见黄色，黄色属土，木克土，因此为形胜色；火形人见黑色，黑色属水，水克土，因此为色胜形。

[34] 两吻多画：吻，口角；画，嘴角的纹理。

译文

黄帝说：我想听你讲讲阴性人和阳性人，可以吗？伯高说：天地之间万物都离不开五行变化，人也如此。因此人可以按木、火、土、金、水五行特征分为五类，每一类型又表现出五个亚类，所以，人一共分为五五二十五种类型，而这二十五种人与按照阴阳分类的太阴、少阴、太阳、少阳、阴阳和平五种类型的人是不同的。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还想了解一下二十五种人的形态特征、血气盛衰，以及如何从外在的表现来诊察内部的状况。岐伯说：您问得真详细啊！这是先师秘而不传的道理，即使伯高也不能彻底明白。黄帝离开座位后退几步，恭敬地说道：我听说，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却不把医理传授给他，是重大的损失，如果人获得了这些知识却不加重视，随便炫耀泄漏，就会被上天厌弃。我希望能够获得这些知识，并深刻领会，然后珍藏在金柜中，决不随便传扬。岐伯说：首先明确木、火、土、金、水五种类型的人，然后每个类型的人按照五色的不同再分为五类，这样就容易知道五五二十五类人的形态了。黄帝说：我希望听你详尽地讲讲。岐伯说：一定要慎而又慎啊！就让我来给你讲讲吧。

木形的人，类比于木音中的上角，与东方的苍帝相似，这类人的特征是：皮肤呈青色，头小，脸长，肩背宽大，身躯挺直，手足小，有才智，好用心机，力气不大，经常为事务忧劳，能耐受春夏不耐秋冬，秋冬季节容易感受病邪而发生疾病，这类人，属于足厥阴肝经，性格特征是雍容稳重。大角一类的人，属于左足少阳经之上，其特征是美而修长。左角一类的人，属于右足少阳经之下，其特征是随和顺从。太角一类的人，属于右足少阳经之上，其特征是有上进心。判角一类的人，属左足少阳经之下，其特征是刚正不阿。

火形的人，类比于火音中的上徵，与南方的赤帝相似，这类人的特征是皮肤发红，脊背宽广，脸瘦头小，肩背腰腹及两腿发育匀称，手足小，走路步履急速，心性急，走路时摇摇晃晃，肩背肌肉丰满，有气魄，不重钱财，但不太讲信用，经常忧虑，观察事物敏锐透彻，容颜美丽，性情急躁，不能长寿而常常猝死，这类人能够耐受春夏而不耐秋冬，秋冬容易感受外邪而生病，这类人属于手少阴心经，特征是对事物认识深刻，讲求实效。质徵一类的人，属于左手太阳经之上，特征是光明正大而通晓事理。少徵一类的人，属于右手太阳经之下，特征是疑心太重。右徵一类的人，属于右手太阳经之上，特征是做事积极不甘落后。判徵一类的人，属于左手太阳经之下，特征是怡然自得而无忧无虑。

土形的人，类比于上宫，与中央的黄帝相似，这类人的特征是皮肤发黄，脸圆，头大，肩背健美，腰腹大，两腿健壮，手足小，肌肉丰满，身体上下发育匀称，步履稳健，善于取信于人，性情安稳自若，喜欢助人为乐，不争权夺利，善于团结人。这种类型的人能耐受秋冬的寒凉，不能耐春夏的温热，春夏容易感受外邪而生病。这类人属于足太阴脾经，特征是诚恳而忠厚。大宫类型的人，属于左足阳明经之上，特征是过于柔顺。加宫类型的人，属于左足阳明经之下，特征是喜悦快活。少宫类型的人，属于右足阳明经之上，特征是为人圆滑。左宫类型的人，属于右足阳明经之下，特征是独立不动。

金形的人，类比于上商，与西方的白帝相似，这类人的特征是面方，皮肤白，头小，肩背小，腹部小，手足小，足跟部骨骼显露，走路时脚步轻快，清正廉洁，性格急躁，平常很沉静，行动时勇猛，有领导才能。这类人能耐受秋冬的寒凉，不能耐受春夏的温热，春夏易感受邪气而患病，这类人属手太阴肺经，性格特征是刻薄而寡恩。商类型的人，属于左手阳明经之上，特征是清正廉洁。右商一类的人，属于左手阳明之下，特征是清俊洒脱。太商一类的人，属于右手阳明经之上，特征是善于明察秋毫。少商一类的人，属于右手阳明经之下，特征是威严而庄重。

水形的人，类比于上羽，就像北方的黑帝。这类人的特征是皮肤黑，脸凹凸不平，头大，脸宽，肩小腹大，手足多动，走路时摇摇晃晃，尾骨长，背也长，对人不敬畏，善于欺诈，常因作恶而被杀死。在对时令的适应上，能受耐秋冬的寒冷，不耐春夏的温热，春夏季节容易感受邪气而发病。这类人属于足少阴肾经，特征是人格卑劣。大羽类型的人，属于右足太阳经之上，特征是经常洋洋得意。众羽类型的人，属于右足太阳经之下，特征是安静。桎羽一类的人，属于左足太阳经之上，特征是安定而拘束。

黄帝问：如果人已经具备了各自的体形特征，但并未表现出与之相应的肤色，会怎样呢？岐伯说：按照五行生克的原理，如果人形体的五行属性克制肤色的五行属性，或肤色的五行属性克制形体的五行属性，出现形色相克的现象，又适逢年忌相加，再感受了病邪就会生病，如果不去治疗，就会有性命之忧。如果人体形色泽相适应，是平安康泰的表现。黄帝问：在形和色相互克制的时候，年忌相加的方法是什么？岐伯回答说：一般人的年忌，通常是从七岁这一大忌之年算起，以后在此基数上递加九年，即十六岁、二十五岁、三十四岁、四十三岁、五十二岁、六十一岁，这些年龄，都是大忌之年，在大忌之年，要注意保养身体，否则很容易感受病邪而生病。如果得病之后又失于调治，便会有生命之忧。所以，在上述大忌之年，不要做不恰当的事以免使身体受伤，这就是所谓的年忌。

黄帝问：先生你曾说，经脉循行在人体的上部和下部，其气血的多少变化，反映到体表是什么样的？岐伯说：如果人的足阳明胃经上部气血充盛，两侧面颊的胡须就会长得又美又长；如果血少气多，胡须就短；气少血多，胡须就稀少；血气均少，两颊就会不长胡须，而口角两旁的纹理较多。如果人的足阳明胃经下部气血充盛，下体的毛就会美而长，可长至胸部；如果血多气少，下体的毛虽美，但较短，可上至脐部，这类人走路时喜欢高抬脚，足趾的肌肉较少，足部常觉寒冷；血少气多，就容易生冻疮；血气均少，下体就会毛发不生，即便有也很稀少而且干枯，这类人容易患痿厥、足痹等病。

如果人的足少阳经脉的上部气血充盛，他的连鬓胡就会美而长；如果血多气少，连鬓胡就美而短；血少气多，胡须就少；血气均少，就不长胡须，这类人如果感受了寒湿邪气就容易患痹证、骨痛、爪甲干枯的病症。如果人的足少阳经脉的下部气血充盛，他的小腿毛就会美而长，外踝部肌肉丰满；如果血多气少，小腿毛就美而短，外踝部皮坚而厚；若血少气多，小腿就毛少，外踝部皮薄而软；血气都少，就会小腿无毛，外踝处干瘦无肉。

如果人的足太阳经脉的上部气血充盛，眉毛就会秀美而长，并且眉毛中会有长的毫毛；如果血多气少，眉毛就枯焦稀疏，脸上会长很多细纹；血少气多，面部就肌肉丰满；气血调和，就会容颜秀丽。如果人的足太阳经脉的下部气血充盛，他的足跟部的肌肉就坚实；如果气少血多，足跟部就会肌肉消瘦；气血均少，就容易发生转筋、足跟痛等症。

如果人的手阳明经脉的上部气血充盛，唇上胡须就会长得秀美；若血少气多，唇上胡须就稀疏而没有光泽；血气均少，唇上就不长胡须。如果人的手阳明经脉的下部气血充盛，他的腋毛就会长得秀美，手上肌肉温暖；若气血均少，则手上肌肉消瘦而且寒冷。

如果人的手少阳经脉的上部气血充盛，眉毛就会秀美而长，耳朵色泽明润；若气血均不足，耳朵就枯焦晦暗。如果人的手少阳经脉的下部气血充盛，手的肌肉就会丰满且温暖；若气血均少，手就会寒冷而干瘦；若气少血多，手上就会肌肉消瘦、脉络显露。

如果人的手太阳经脉的上部血气充盛，就会多长胡须，面部丰满；若血气少，面部就会消瘦而色泽晦暗。如果人的手太阳经脉的下部气血充盛，掌上肌肉就会充实而丰满；若气血均少，手掌就会肌肉消瘦而寒冷。

黄帝问：在针刺治疗这二十五种类型人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岐伯说：眉毛秀美的人，足太阳经脉气血充盛；眉毛稀疏无华，则足太阳经气血均少。肌肉丰满面色润泽的人，是气血有余；肥胖而面色不润泽，是气有余而血不足；消瘦而面色不润泽的人。气血均不足。就这样根据人的形体特点和气血的有余与不足，便可诊断出病势的顺逆，给予正确治疗。

黄帝问：怎样用针刺治疗三阴三阳经脉的病变呢？岐伯说：切按人迎、寸口脉，以诊察阴阳气血盛衰的变化，再沿着经络循行的部位切按，诊察经络有无涩滞郁积。如果气血阻滞不通，病人常常会患痛痹病，严重的会导致气血不能运行，从而发生血液凝滞，对于这种病应当用针刺调补气机，温通其涩滞的气血，等到气血通调后，才能停止治疗。如果气血郁结在络脉而造成血瘀不能运行，应当用针刺放血来开决疏通，这样气血就能正常运行。所以说：凡是上部邪气有余的，应当引导病气下行；上部正气不足的，用推而扬之的针法，促使正气上行；若气迟迟不至而没有针感，或是气行迟滞而中途滞留，应在滞留之处用针迅速刺治，使气能够到达病变部位；要先明确经脉的循行，才能作出正确治疗。如果出现寒热交争的现象，应该补充正气的不足而清除多余邪气，引导气血恢复平衡。若脉中虽有郁滞但尚未瘀结，应该根据不同状况，给予相应的治疗。总之，必须首先熟悉二十五种人的外形特征、经脉气血的盛衰、上下左右的状况，这样，针刺的各种方法和原则，就能完全掌握了。

解说

阴阳二十五人：

根据阴阳五行学说，指人体禀赋不同的各种体质归纳为木、火、土、金、水五种类型，每一类型，又以五音的阴阳属性及左右上下等各分出五类，合为二十五种人。

[]{#chapter_155.xhtml}

五音五味第六十五

原文

右徵与少徵，调右手太阳上，左商与左徵，调左手阳明上。少徵与大宫，调左手阳明上，右角与大角，调右手少阳下。大徵与少徵，调左手太阳上，众羽与少羽，调右足太阳下，少商与右商，调右手太阳下，桎羽与众羽，调右足太阳下，少宫与大宫，调右足阳明下，判角与少角，调右足少阳下，商与上商，调右足阳明下，商与上角，调左足太阳下。

上徵与右徵同谷麦、畜羊、果杏，手少阴藏心，色赤味苦，时夏。上羽与大羽同谷大豆，畜彘，果栗，足少阴藏肾，色黑味咸，时冬。上宫与大宫同谷稷，畜牛，果枣，足太阴藏脾，色黄味甘，时季夏。上商与右商同谷黍，畜鸡，果桃，手太阴藏肺，色白味辛，时秋。上角与大角同谷麻、畜犬、果李，足厥阴藏肝，色青味酸，时春。

大宫与上角，同右足阳明上，左角与大角，同左足阳明上，少羽与大羽，同右足太阳下，左商与右商，同左手阳明上，加宫与大宫同左足少阳上，质判与大宫，同左手太阳下，判角与大角同左足少阳下，大羽与大角，同右足太阳上，大角与大宫同右足少阳上，右徵、少徵、质徵、上徵、判徵、右角、角、上角、大角、判角。右商、少商、商、上商、左商。少宫、上宫、大宫、加宫、左角宫。众羽、桎羽、上羽、大羽、少羽。

黄帝曰：妇人无须者，无血气乎？岐伯曰：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1]，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血气盛则充肤热肉，血独盛者澹渗皮肤，生毫毛。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冲任之脉，不荣口唇，故须不生焉。

黄帝曰：士人有伤于阴，阴气绝而不起，阴不用，然其须不去，其故何也？宦者独去何也？愿闻其故。岐伯曰：宦者去其宗筋，伤其冲脉，血泻不复，皮肤内结，唇口不荣故须不生。

黄帝曰：其有天宦者，未尝被伤，不脱于血，然其须不生其故何也？岐伯曰：此天之所不足也，其任冲不盛、宗筋不成，有气无血，唇口不荣，故须不生。

黄帝曰：善乎哉！圣人之通万物也，若日月之光影，音声鼓响，闻其声而知其形，其非夫子，孰能明万物之精。是故圣人，视其颜色黄赤者，多热气，青白者少热气，黑色者多血少气，美眉者，太阳多血；通髯极须者，少阳多血，美须者阳明多血，此其时然也。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多气少血，阳明常多血多气，厥阴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血少气，此天之常数也。

注释

[1] 循腹右上行：据《太素》、《甲乙经》改为"循腹上行"。

译文

属于火音中的右徵和少徵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手太阳小肠经的上部。属于金音中的左商和火音中的左徵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左侧手阳明大肠经的上部。属于火音中的少徵和土音中的大宫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左侧手阳明经脉的上部。属于木音中的右角和太角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足少阳胆经的下部。属于火音中的大徵和少徵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左侧手太阳小肠经的上部。属于水音中的众羽和少羽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足太阳膀胱经的下部。属于金音中的少商和右商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手太阳小肠经的下部。属于水音中的桎羽和众羽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足太阳膀胱经的下部。属于土音中的少宫和大宫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足阳明胃经的下部。属于木音中的判角和少角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足少阳胆经的下部。属于金音中的钛商和上商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右侧足阳明胃经的下部。属于金音中的钛商和木音中的上角类型的人，应当调治左侧足太阳膀胱经的下部。

上徵与右徵同属于火音类型的人，在五谷为麦、在五畜为羊、在五果为杏，在经脉为手少阴心经，在五色为赤色，在五味为苦味，在时为夏。上羽与大羽同属于水音类型的人，在五谷为大豆、在五畜为猪、在五果为栗，在经脉为足少阴肾经，在五色为黑色，在五味为咸味，在时为冬。上宫与大宫同属于土音类型的人，在五谷为稷、在五畜为牛、在五果为枣，在经脉为足太阴脾经，在五色为黄色，在五味为甜味，在时为长夏。上商与右商同属于金音类型的人，在五谷为黍、在五畜为鸡、在五果为桃，在经脉为手太阴肺经，在五色为白色，在五味为辛味，在时为秋。上角与大角同属于木音类型的人，在五谷为芝麻、在五畜为狗、在五果为李，在经脉为足厥阴肝经，在五色为青色，在五味为酸味，在时为春。

属土音的大宫和属木音的上角，这两种类型的人均可调治右侧足阳明胃经的上部。属木音的左角与大角类型的人，都可以调治左侧足阳明胃经的上部。属水音的少羽和太羽类型的人，调治右侧足太阳膀胱经的下部。属金音的左商与右商类型的人，调治左侧手阳明大肠经的上部。属土音的加宫与大宫类型的人，调治左侧足少阳胆经的上部。属火音的质判和属土音的太宫类型的人，调治左侧手太阳小肠经的下部。属木音的判角与太角类型的人，调治左侧足少阳胆经的下部。属水音的大羽与属木音的大角类型的人，调治右侧足太阳膀胱经的上部。属木音的太角与属土音的太宫类型的人，调治右侧足少阳胆经的上部。

右徵、少徵、质徵、上徵、判徵为火音的分型。右角、角、上角、太角、判角为木音的分型。右商、少商、商、上商、左商为金音的分型。少宫、上宫、太宫、加宫、左宫为土音的分型。众羽、桎羽、上羽、太羽、少羽为水音的分型。

黄帝问：女性不长胡须，是因为没有血气的缘故吗？岐伯答道：冲脉和任脉都起于胞中，沿脊背里侧向上循行，是经脉和络脉气血汇聚之海。浮行在体表的，沿着腹部上行，在咽喉部交会，其中的一个分支，从咽喉别出，环行口唇。血气均充盛则滋养肌肤，温煦肌肉，只有营血充盛，就会渗灌到皮肤中，生长出毫毛。但是，女性的生理特点是气有余而血不足，因为每月都有精血排出体外，导致冲任之脉的血气，不足以营养口唇周围，所以女性不生胡须。

黄帝问：男性中有人损伤了阴器，造成阳痿而不能勃起，器官功能丧失，但他的胡须仍然继续生长，这是什么原因？而宦官的胡须阉割后便不再生长了，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我想知道其中的道理。岐伯回答说：宦官切除了睾丸，伤及冲脉而使冲脉之血外泄，伤口愈合后皮肤干结，口唇周围得不到冲脉气血的荣养，所以不再生胡须。

黄帝问：有人是天阉，冲脉没有被伤，也不像女性那样定期排出月经，但是也不长胡须，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这属于先天性生理缺陷，这类人冲脉和任脉都不充盛，阴茎和睾丸发育也不健全、有气，而血不足，不能上行荣养口唇四周，所以也不能生长胡须。

黄帝说：讲得太好了！圣人通晓万事万物，就像日月的光辉，立其竿就能见其影，擂鼓作响，听到声音就能知道它的形状，除先生你之外，还有谁能精通这些道理呢。所以有智慧的人，看到气色的变化，便知道体内气血的盛衰。如面色黄赤，则体内有热。出现青白色，就是气血有寒。呈现黑色，是多血少气。眉毛秀美，是太阳经多血。胡须多连于两鬓的，是少阳经多血。颌下胡须美，是阳明经多血。这是一般规律。人体内各经脉气血的一般规律是：太阳经通常是多血少气，少阳经是多气少血，阳明经多血多气，厥阴经多气少血，少阴经多血少气，太阴经多血少气。这是人体生理的正常规律。

解说

本篇是承接《阴阳二十五人第六十四》的内容，进一步阐述对二十五种类型的人的调治方法。

五音所属之人与其同类相应的简表：

[]{#chapter_156.xhtml}

百病始生第六十六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于风雨寒暑，清[1]湿喜怒。喜怒不节则伤脏，风雨则伤上，清湿则伤下。三部之气所伤异类，愿闻其会。岐伯曰：三部之气各不同，或起于阴，或起于阳，请言其方。喜怒不节则伤脏，脏伤则病起于阴也，清湿袭虚，则病起于下，风雨袭虚，则病起于上，是谓三部。至于其淫泆，不可胜数。

黄帝曰：余固不能数，故问先师愿卒闻其道。岐伯曰：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2]。两实[3]相逢，众人肉坚。其中于虚邪也，因于天时，与其身形，参以虚实，大病乃成。气有定舍，因处为名，上下中外，分为三员。

是故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皮肤缓[4]则腠理开，开则邪从毛发入，入则抵深，深则毛发立，毛发立则淅然[5]，故皮肤痛；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络脉，在络之时，痛于肌肉，故痛之时息，大经乃代[6]；留而不去，传舍于经，在经之时，洒淅喜惊；留而不去，传舍于输[7]，在输之时，六经不通四肢，则肢节痛，腰脊乃强；留而不去，传舍于伏冲之脉[8]，在伏冲之时，体重身痛；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在肠胃之时，贲响腹胀，多寒则肠鸣飧泄，食不化，多热则溏出糜；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9]之间，留着于脉，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或着孙脉，或着络脉，或着经脉，或着输脉，或着于伏冲之脉，或着于膂筋[10]，或着于肠胃之募原，上连于缓筋[11]，邪气淫泆，不可胜论。

黄帝曰：愿尽闻其所由然。岐伯曰：其着孙络之脉而成积者，其积往来上下，臂手孙络之居[12]也，浮而缓，不能句积而止之，故往来移行。肠胃之间，水凑渗注灌，濯濯有音，有寒则满雷引，故时切痛。其着于阳明之经则挟脐而居，饱食则益大，饥则益小。其着于缓筋也，似阳明之积，饱食则痛，饥则安。其着于肠胃之募原也，痛而外连于缓筋，饱食则安，饥则痛。其着于伏冲之脉者，揣之应手而动，发手则热气下于两股，如汤沃之状。其着于膂筋，在肠后者饥则积见，饱则积不见，按之不得。其着于输之脉者，闭塞不通，津液不下，孔窍干壅，此邪气之从外入内，从上下也。

黄帝曰：积之始生，至其已成，奈何？岐伯曰：积之始生，得寒乃生，厥乃成积也。黄帝曰：其成积奈何？岐伯曰：厥气生足悗[13]，悗生胫寒，胫寒则血脉凝涩，血脉凝涩则寒气上入于肠胃，入于肠胃则胀，胀则肠外之汁沫迫聚不得散，日以成积。卒然多食饮，则肠满，起居不节，用力过度，则络脉伤，阳络伤则血外溢，血外溢则衄血，阴络伤则血内溢，血内溢则后血。肠胃之络伤则血溢于肠外，肠外有寒，汁沫与血相搏，则并合凝聚不得散，而积成矣。卒然中外于寒，若内伤于忧怒，则气上逆，气上逆则六输不通，温气不行，凝血蕴里而不散，津液涩渗，着而不去，而积皆成矣。

黄帝曰：其生于阴者，奈何？岐伯曰：忧思伤心，重寒伤肺，忿怒伤肝，醉以入房，汗出当风伤脾，用力过度，若入房汗出浴，则伤肾，此内外三部之所生病者也。黄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答曰：察其所痛，以知其应，有余不足，当补则补，当泻则泻，毋逆天时，是谓至治。

注释

[1] 清：凉的意思。

[2]
两虚相得，乃客其形：虚邪贼风只有在人身体虚弱时侵入，才会伤害人体。两虚，一指虚邪贼风，一指身体虚弱；相得，相遇；乃客其形，才能伤害人体。

[3] 两实：指自然界的正常气候和人体的正气。

[4] 皮肤缓：皮肤疏松不致密。缓，疏松。

[5] 淅然：怕冷的样子。

[6] 大经乃代：指络脉邪气传入经脉，经脉代替络脉受邪。经，指经脉。

[7] 输：输脉，指足太阳膀胱经。

[8]
伏冲之脉：指冲脉在脊背的部分。张介宾："即冲脉之在脊者，以其最深，故曰伏冲。"

[9] 募原：肠胃外的膏膜。

[10] 膂筋：附着在脊膂的筋脉。

[11] 缓筋：指足阳明的筋脉。

[12] 臂手孙络之居：《甲乙经》作"擘乎"。擘，积聚。指邪气聚集在孙络。

[13]
厥气生足悗：厥气，气逆；足悗，指足部胀痛，行动不便。张介宾："此言寒气下逆之成积者也，厥气，逆气也，寒逆于下，故生足悗，谓肢节痛滞不便利也。"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各种疾病的发生，都是由于风、雨、寒、暑、凉、湿等外邪侵袭，或喜、怒等情志内伤导致的。如果喜怒不加以节制就会伤害内脏，风雨之邪会伤人体的上部，寒湿之邪会侵害人体的下部。伤害人体上、中、下三个部分的病因各不相同，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岐伯说：伤害上中下三部的邪气各不相同，有的病先发生在阴分，有的病先发生在阳分，我就来讲讲其中的道理。由于喜怒不加以节制而引起的疾病会损伤五脏，五脏属阴，所以说病起于阴分；寒湿之邪乘虚侵袭人体的下部，所以说病起于下；风雨之邪往往乘虚侵入人体的上部，所以说病起于下，这就是病邪容易侵袭的三个部位。至于病邪在体内浸淫传变，就更加复杂，难以计数了。

黄帝说：我对疾病的变化不能尽数了解，所以想请教您，彻底弄清其中的道理。岐伯说：风雨寒热等邪气，若不是趁身体虚弱时侵入，就不能伤害人体。突然遇到疾风暴雨的侵袭而不得病的人，是因为身体不虚的缘故，因此邪气不能单独伤害人体。凡是疾病的发生，都是由于虚邪贼风侵袭，和身体虚弱两种因素共同造成的。如果人体正气充盈，自然界气候正常，人就肌肉强健，不容易发生疾病。人受到病邪侵袭是否发生疾病，取决于气候是否正常，身体是否强健，如果人体正气虚，而邪气强盛，就会生病。邪气按照其性质的不同，会滞留在人体不同部位，根据部位不同而命以不同名称，按上下来分可分为上、中、下三部分，按表里来分可分为表、里、半表半里三部分。

所以外邪侵犯人体，先从皮肤开始，皮肤疏松则腠理开泄，邪气从毛孔进入，逐渐深入，使得汗毛竖起，令人恶寒发冷，肌肤疼痛；如果邪气滞留不散，就会传入并滞留在络脉，邪气在脉络时，会引起肌肉疼痛，等到疼痛时作时止时，邪气就由络脉传入经脉；如果邪气滞留不散，就会传入并伏藏在经脉，邪气在经脉时，病人常常会出现发冷惊恐等症状；如果邪气滞留不散，就会传入并伏藏在输脉，邪气在输脉时，由于六经俞穴都在足太阳经脉，因此六经经气不能通达四肢，导致四肢、关节疼痛，腰脊强痛；如果邪气留滞不散，就会传入并伏藏在脊背的冲脉，邪气在冲脉时，会令人身体沉重、疼痛；如果邪气滞留不散，就会进一步传入并伏藏在肠胃，邪在肠胃时，病人会出现肠鸣腹胀的症状，寒邪偏盛会引起肠鸣泄泻、食物不能消化，热邪偏盛会导致大便稀薄糜烂的症状；邪气滞留不散，传入肠胃之外，募原之间，滞留在血脉中而不散去，与气血相互凝结，形成积块。总之，邪气侵犯人体后，或滞留在细小的脉络，或滞留在络脉，或滞留在筋脉，或滞留在输脉，或滞留在冲脉，或滞留在膂筋，或滞留在肠胃外的募原，或滞留在缓筋，邪气浸淫泛滥，导致各种各样的疾病，难以言尽。

黄帝说：我希望你能将它的始末缘由都讲给我听。岐伯说：邪气滞留在孙络所形成的积滞，能够上下游走，聚集在孙络，因为孙络浮浅松弛，不能拘束固定积滞而致使其往来移行。肠胃之间，水液渗透灌注，发出濯濯的水声，如果有寒邪，病人就会出现腹部胀满、肠鸣，并出现刀割样的疼痛。邪气如果滞留在阳明经，就会积聚在肚脐两旁，饱食后积块变大，饥饿时变小。如果邪气滞留在缓筋，就和阳明经的积滞相似，饱食后出现疼痛，饥饿时不痛。如果邪气滞留在肠胃之外的募原，会引起疼痛并牵连缓筋，饱食后不会痛，饥饿时会痛。如果邪气滞留在冲脉，积滞部位应手跳动，举起手则病人自觉有一股热气向下行于两股，就像用热汤浇灌一样。如果邪气滞留在膂筋，就会在肠后形成积块，饥饿时积块出现，饱食后积块就看不见了，用手按压也触摸不到。如果邪气积滞于输脉，就会使脉道闭塞不通，津液不能上下输布，孔窍干涩拥堵。这些都是邪气从外入内，由上至下的表现。

黄帝说：积病从开始发生到形成，其过程是怎样的？岐伯说：积病的发生，是受到寒邪侵袭而产生的，是寒邪厥逆上行造成的。黄帝说：寒邪引发积病的过程是怎样的？岐伯说：寒气厥逆，使足部气血凝滞，进而导致胫部寒冷，胫部寒冷致使血脉凝涩，血脉凝涩不通导致寒气上逆进入肠胃，寒邪进入肠胃后会引起腹胀，腹胀会导致肠道外的水液聚集不散，日久演变成积病。突然暴饮暴食会造成肠道满塞，起居作息没有规律，或劳力过度会使络脉受伤，位置表浅的络脉受伤会引起血液向体外溢出，造成出血，位于深部的络脉受伤会导致血液向体内溢出，造成便血。肠胃的络脉受伤会导致血液溢出肠外，如果恰逢肠道有寒邪留滞，肠外的汁液就会与血液相搏结，二者凝聚在一起不能消散而造成积病。如果人突然受到外界寒邪侵袭，内里又受到忧愁恼怒等情志损伤，气就会上逆，气逆就会引起六经经脉不通，温和的阳气运行不畅，导致血液凝集淤积于体内，不能消散，津液干涩不能渗透，积块滞留不去，最终形成积病。

黄帝说：起于阴的积病是怎样的？岐伯说：忧思过度会伤害心脏，严寒和进食寒冷食物的双重寒邪会伤害肺脏，愤怒伤害肝脏，醉酒行房，汗出后又受风，会伤害脾脏，过度劳累，房事后出汗时入浴，会伤害肾脏，这就是内外三部发生病变的状况。黄帝说：要如何治疗呢？岐伯说：诊察疼痛部位，就可以知道相应的病变位置，根据疾病性质的有余或不足，该用补法的用补法，该用泻法的用泻法。不要违背四时阴阳变化规律，这就是正确的治疗方法。

解说

本篇中指出了导致疾病发生因素有外邪侵袭，体质强弱，四时气候。单单外邪侵袭并不能使人得病，只有当身体虚弱，正气虚时，风、寒、暑、湿等邪气才能够侵入人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流感季节，或天气突然转变时，处于同样环境中的人，有的会被感染，有的不会。因此人应在日常生活中注意养生，饮食有节制，作息有规律，避免过度劳累，保持心情舒畅，再配合适当运动，这样就能保持机体正气强盛，外邪不易侵入，减少得病。

[]{#chapter_157.xhtml}

行针第六十七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九针于夫子，而行之于百姓，百姓之血气，各不同形，或神动而气先针行；或气与针相逢；或针已出，气独行；或数刺乃知；或发针而气逆；或数刺病益剧。凡此六者，各不同形，愿闻其方。

岐伯曰：重阳之人，其神易动，其气易往也。黄帝曰：何谓重阳之人？岐伯曰：重阳之人，熇熇高高[1]，言语善疾，举足善高，心肺之脏气有余，阳气滑盛而扬[2]，故神动而气先行。

黄帝曰：重阳之人而神不先行者，何也？岐伯曰：此人颇有阴者也。黄帝曰：何以知其颇有阴者也。岐伯曰：多阳者，多喜；多阴者，多怒，数怒者，易解，故曰颇有阴。其阴阳之离合难，故其神不能先行也。

黄帝曰：其气与针相逢，奈何？岐伯曰：阴阳和调，而血气淖泽滑利，故针入而气出，疾而相逢也。黄帝曰：针已出而气独行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其阴气多而阳气少，阴气沉而阳气浮，沉者内藏，故针已出，气乃随其后，故独行也。黄帝曰：数刺乃知，何气使然？岐伯曰：此人之多阴而少阳，其气沉而气往难，故数刺乃知也。黄帝曰：针入而气逆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其气逆与其数刺病益甚者，非阴阳之气，浮沉之势也。此皆粗之所败，工之所失，其形气无过焉。

注释

[1] 熇熇高高：形容阳气炽盛的样子。

[2] 扬：散的意思。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从先生这里了解了九针的理论，用来给百姓治病，而百姓的血气盛衰状况各不相同，对针刺的反应也有明显差异，有的人神气容易被激发，针还没刺入就会有针感，有的人进针后马上得气，有的在出针后才有反应，而有的很不敏感，针刺好几次后才有反应，有的人进针后会出现气逆、晕针等不良反应，更有甚者，针刺治疗几次后病情反而加重。上述六种状况，人们对针刺的反应各不相同，我想知道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重阳类型的人，神气易于激动，针刺时容易得气。黄帝说：什么是重阳类型的人？岐伯说：重阳类型的人阳气炽盛，说话语速快，为人趾高气扬。因为他们心肺的脏气有余，阳气充盛滑利而发散，所以他们的神气极易被激发，针进入之前就会得气。

黄帝问：有些重阳类型的人，神气并不容易被激发，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这种人虽然阳气炽盛，但阴气也盛，属于阳中有阴的类型。黄帝又问：怎么知道这种人阳中有阴呢？岐伯说：多阳的人常常心情愉悦，多阴的人则经常恼怒。这类人容易发怒也容易平息，所以说他们阳中有阴。因为阴阳离合困难，所以神气就不易激发，得气也不会很快。

黄帝说：有的人在进针后立即得气，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这是因为他们阴阳调和，气血濡润流畅，所以进针以后立即得气。黄帝说：有的人在起针以后才得气，这是什么原因？岐伯说：因为这类人阴气多而阳气少，阴性沉降，阳性升浮，阴多阳少气就会沉潜敛藏，所以针刺时反应迟缓。只有当出针以后，阳气随着针上浮，才出现反应。黄帝问：有的人针刺好几次之后才出现得气反应，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因为这类人阴气多阳气少，气深藏而得气困难，所以针刺数次后才出现反应。黄帝问：有的人一针刺就出现气逆、晕针等不良反应，这是什么原因？岐伯说：进针后出现气逆晕针或者针刺几次后病情反而恶化的，并不是由于体质的阴阳盛衰，或气的升浮沉降造成的，而是由于医生技术不高明，是治疗上的失误，与患者的体质无关。

解说

不同体质的人对针刺有不同反应：有的人体质敏感，针尚未进入体内，就会有针感，有的人针一进入就能得气，有的出针后才有针感，有的针刺好几次才能有针感。针刺得气的快慢主要取决于人体的阴阳之气，阳气盛者得气快，阴多阳少得气慢。

本篇中明确指出，针刺后发生晕针、气逆等不良反应，以及针刺后病情加重，都是由于医生技术不过关造成的，与病人体质无关。为防止这些状况的发生，需要医生们提高自身医学修养，磨炼自己的行针技术，同时在临床上，充分做好针刺前的准备工作，也可以减少这些状况的发生。针刺前的准备工作包括：

1.要向患者说明，消除其紧张情绪，对初诊患者尤其要注意。

2.选择合适的体位：尽量选择用一个体位完成治疗；所选择的体位能够使患者肌肉充分放松，施诊部位充分暴露，以利于进针和留针；尽量使患者躺卧；留针过程中，若患者体位有改变，出针时必须恢复原有体位，否则容易滞针。

[]{#chapter_158.xhtml}

上膈第六十八

原文

黄帝曰：气为上膈[1]者，食饮入而还出，余已知之矣。虫为下膈[2]。下膈者，食晬时[3]乃出，余未得其意，愿卒闻之。岐伯曰：喜怒不适，食饮不节，寒温不时，则寒汁流于肠中。流于肠中则虫寒，虫寒则积聚，守于下管[4]，则肠胃充郭，卫气不营，邪气居之。人食则虫上食，虫上食则下管虚，下管虚则邪气胜之，积聚以留，留则痈成，痈成则下管约。其痈在管内者，即而痛深，其痈在外者，则痈外而痛浮，痈上皮热。

黄帝曰：刺之奈何？岐伯曰：微按其痈，视气所行，先浅刺其傍，稍内益深，逐而刺之，毋过三行，察其沉浮，以为深浅。已刺必熨，令热入中，日使热内，邪气益衰，大痈乃溃。伍以参禁，以除其内，恬憺无为，乃能行气，后以咸苦，化谷乃下矣。

注释

[1] 上膈：病名，是指因气机郁结在上脘所致的进食后立即吐出的病症。

[2] 下膈：进食后经过一段时间后，将食物吐出的病症。

[3] 晬（zuì）时：即二十四小时。

[4] 下管：下脘部。

译文

黄帝说：由于气机郁结在上部而导致的上膈病患者，进食后马上会吐出来，这我已经知道了。而关于那种由于虫积在下部所导致的下膈证，进食后经过一天一夜才吐出来，我还不太了解，请你详尽地给我讲讲。岐伯说：因为过喜或大怒等情志失常，或饮食没有节制，或不能适应气候的寒温变化，使脾胃运化功能失常，寒湿流注于肠道之中，肠道中的寄生虫由于寒冷而聚集在一起，虫盘踞在下脘部，使肠胃扩张，脾胃阳气不能正常温运，邪气也就会稽留在这里。人一进食，寄生虫闻到气味，就会上行觅食，使下脘空虚，邪气就乘虚侵入，稽留在此，日久就形成内痈，内痈使得肠管狭窄，肠的传导和消化功能失常，所以进食后经过一天一夜，仍旧会吐出。如果痈肿发生在下脘内部，疼痛的部位就较深，痈肿发生在下脘外部，疼痛的部位就较浅，同时发生痈肿的部位皮肤发热。

黄帝问：怎样用针刺治疗这种病呢？岐伯说：应当轻按痈肿部位，观察病气发展的动向。先浅刺痈肿周围，再逐渐深刺。如此反复针刺但不要超过三次。根据病位的深度，来决定进针的深浅。针刺后必须要加温熨法，使热气直达内部，只要使阳气日渐温通，邪气就会渐渐衰退，内痈也就逐渐消失了。治疗的同时要配合适当的护理，病人要清心恬淡，以便恢复元气，然后服用咸味苦味的药物来软坚化积，使食物得以消化并向下传输。

解说

本篇论述的是下脘部虫积引起的进食后经过一昼夜又吐出的病症，介绍了这种病的病理机制以及针刺治疗的方法。需要注意的是，文中提出的"恬憺无为，乃能行气"这一观点。恬淡无为是古人养生的基本方法，古人认为，人只要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就不会生出各种烦恼，也不必劳力形体，既无内忧，亦无外患，自然就能远离疾病。这种观点虽有点消极避世的意味，但也是事实。要求现代的人做到恬淡无为，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起码在生病的时候，尽量不要操劳，要保持精神愉悦，使身体和心情都得到放松，才能有益于人体的正气发挥抗病邪的作用，疾病才能早日痊愈。

[]{#chapter_159.xhtml}

忧恚无言第六十九

原文

黄帝问于少师曰：人之卒然忧恚，而言无音者，何道之塞，何气出行，使音不彰？愿闻其方。少师答曰：咽喉者，水谷之道也。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者也。会厌者，声音之户也。口唇者，声音之扇也。舌者，声音之机也。悬壅垂[2]者，声音之关者。颃颡者，分气之所泄也[3]。横骨[4]者，神气所使主发舌者也。故人之鼻洞涕出不收者，颃颡不开，分气失也。是故厌小而疾薄，则发气疾，其开阖利，其出气易，其厌大而厚，则开阖难，其气出迟，故重言[5]也。人卒然无音者，寒气客于厌，则厌不能发，发不能下，至其开阖不致，故无音。

黄帝曰：刺之奈何？岐伯曰：足之少阴，上系于舌，络于横骨，终于会厌。两泻其血脉，浊气乃避。会厌之脉，上络任脉，取之天突[6]，其厌乃发也。

注释

[1]
忧恚无言：忧恚，就是忧愁忿怒。无言，是指失音证。因为本篇主要论述了由情志内伤所导致的暂时性失音证及其治疗，所以篇名为"忧恚无言"。

[2]
悬壅垂：为圆锥形小肌肉，在软腭后，界于口腔与咽喉之间，悬于正中而下垂，张口时可见，俗称小舌头。

[3] 颃颡（háng
sǎng）者，分气之所泄也：颃颡，指鼻咽部，咽的上部与鼻腔相通的部分，是人体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的必经通路。颃颡是口鼻通气的孔窍，部分气流由此通过。张志聪："颃颡者，腭之上窍，口鼻之气及涕唾从此通过，故为分气之所泄，谓气之从此分出于口鼻者也。"

[4] 横骨：附于舌根部的软骨。

[5] 重言：语言艰涩、重复，俗称口吃。

[6]
天突：任脉穴位。位于颈部，在前正中线上，胸骨上窝中央，是任脉和阴维脉的交会穴。主治咳嗽、哮喘、胸痛、咽喉肿痛、暴喑、瘿气、梅核气、噎嗝等症。

译文

黄帝向少师问道：人由于突然忧郁或愤怒，导致不能发出声音，这是人体内哪一条通道被阻塞，或是哪种气机运行不畅所造成的？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少师回答说：咽喉向下与胃相通，是食物下行的必经之路。喉咙向下与肺相通，是呼吸气息上下通行的道路。会厌，是开启声音的门扇。舌头，是言语声音的枢纽。悬雍垂，是发出声音的关卡。颃颡，是口鼻通气的孔窍，部分气流由此通过。横骨受意识支配，可控制舌体运动。所以，如果人鼻腔流涕不止，是由于颃颡闭塞不通，不能分流气体的缘故。会厌又小又薄的人，呼吸畅快，开合流利，所以语言流畅；如果会厌又大又厚，就会开合不利，气体出入迟缓，所以语言滞涩，说话会口吃。如果人突然失音，是由于寒邪侵犯会厌，导致气的运行不通畅，会厌不能开合，因此形成了失音证。

黄帝问：如何用针刺治疗失音证？岐伯说：足少阴肾的经脉，连着舌根部，并且与横骨联络，止于会厌。针刺治疗时，在足少阴经刺络放血两次，浊气就会排出体外。足少阴肾经在会厌的络脉，与任脉相连，所以取任脉的天突穴进行针刺，会厌就能恢复开合，发声也能恢复正常了。

解说

本篇论述了由于由情志内伤所导致的暂时性失音证及其治疗方法。本篇所述病症，为突然发生的疾病，暴病多属于实症，因此文中提出用泻法治疗。方法是在足少阴经刺络放血，并针刺任脉天突穴。

[]{#chapter_160.xhtml}

寒热第七十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寒热瘰疬[2]在于颈腋者，皆何气使生？岐伯曰：此皆鼠瘘[3]寒热之毒气也，留于脉而不去者也。

黄帝曰：去之奈何？岐伯曰：鼠瘘之本，皆在于脏，其末上出于颈腋之间，其浮于脉中，而未内着于肌肉，而外为脓血者，易去也。

黄帝曰：去之奈何？岐伯曰：请从其本引其末[4]，可使衰去，而绝其寒热。审按其道以予之，徐往徐来以去之，其小如麦者，一刺知，三刺而已。

黄帝曰：决其生死奈何？岐伯曰：反其目视之，其中有赤脉，上下贯瞳子，见一脉，一岁死；见一脉半，一岁半死；见二脉，二岁死；见二脉半，二岁半死；见三脉，三岁而死。见赤脉不下贯瞳子，可治也。

注释

[1]
寒热：本篇主要论述瘰疬的病因、病机和预后等。因瘰疬的形成主要是由于寒热毒气稽留于经脉之间造成的，其病症多伴发寒热，所以篇名为"寒热"。

[2]
瘰疬：是一种以颈部缓慢出现豆粒大小圆滑肿块，累累如串珠，不红不痛，溃后脓水清稀，夹有败絮状物，易成瘘管为主要表现的结核类疾病。

[3] 鼠瘘：瘰疬破溃后，流脓清稀，伤口难敛，叫做鼠瘘。

[4]
从其本引其末：本，指病的根源，即内脏病变；末，疾病在外的症状表现，即出现瘰疬处。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恶寒发热的瘰疬，多发生在颈部和腋下，这是什么造成的？岐伯回答说：这是鼠瘘的寒热毒气稽留在经脉不能消散的结果。

黄帝问：能否消除呢？
岐伯说：鼠瘘病的根本在于内脏，它所反映的症状在颈部和腋部表现出来。如果毒气只浮在表浅的经脉中，而没有深入到肌肉，使肌肉腐烂成脓血的，便容易治疗。

黄帝问：要怎样消除呢？岐伯说：应该从病的根源上着手治疗，内脏的病祛除后，瘰疬也会随之消散，寒热症状也就停止了。要查明病变的脏腑经络，以便循经取穴，行针治疗。针刺时，要缓慢地进针出针，以达到扶正祛邪的目的。瘰疬大小如麦粒的，针刺一次就能见效，针刺三次便可痊愈。

黄帝问：如何推断瘰疬病的预后呢？岐伯说：翻开患者的眼睑进行观察，若眼中有红色的脉络，上下贯通瞳子，说明病情险恶。若出现一条红色脉络，一年之内会死亡；出现一条半一年半之内死亡；出现两条，两年之内死亡；出现两条半，两年半内死亡；出现三条，三年内死亡；若只出现红色的脉络而没有贯通瞳子，还可以医治。

解说

瘰疬是指民间俗称的"疬子颈"或"老鼠疮"，多见于青少年及原有结核病者。

瘰疬的治疗：

初期宜疏肝解郁，软坚化痰，用逍遥散合二陈汤加减或服消瘰丸；后期以滋补肝肾为主，用六味地黄丸加沙参、麦冬等；如果属于风热结毒，应当以祛风清热为主，佐以软坚散结，用防风消毒饮；未破溃者外用阳和解凝膏；已溃者可外用丹药或生肌散；有空腔或窦道者，可用千金散药线以祛腐生肌，也可手术切除坏死部位。

[]{#chapter_161.xhtml}

邪客第七十一

原文

黄帝问于伯高曰：夫邪气之客人也，或令人目不瞑不卧出者，何气使然？伯高曰：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1]。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以应刻数焉。卫气者，出其悍气之慓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常从足少阴之分间，行五脏六腑。今厥气客于五脏六腑，则卫气独卫其外，行于阳，不得入于阴。行于阳则阳气盛，阳气盛则阳桥陷。不得入于阴，阴虚，故目不瞑。

黄帝曰：善。治之奈何？伯高曰：补其不足，泻其有余，调其虚实，以通其道，而去其邪。饮以半夏汤一剂，阴阳已通，其卧立至。黄帝曰：善。此所谓决渎壅塞，经络大通，阴阳和得者也。愿闻其方。伯高曰：其汤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扬之万遍[4]，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火，沸置秫米[5]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竭为一升半，去其滓，饮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为度，故其病新发者，复杯则卧，汗出则已矣。久者，三饮而已也。

黄帝问于伯高曰：愿闻人之肢节以应天地奈何？伯高答曰：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声音；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五音[7]，人有五脏；天有六律[8]，人有六腑；天有冬夏，人有寒热；天有十日[9]，人有手十指；辰有十二[10]，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女子不足二节，以抱人形；天有阴阳，人有夫妻；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五节；地有高山，人有肩膝；地有深谷，人有腋腘；地有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脉；地有泉脉，人有卫气；地有草蓂[11]，人有毫毛；天有昼夜，人有卧起；天有列星，人有牙齿；地有小山，人有小节；地有山石，人有高骨；地有林木，人有募筋；地有聚邑[12]，人有腘肉；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愿闻持针之数，内针之理，纵舍之意，扞皮开腠理[13]，奈何？脉之屈折，出入之处，焉至而出，焉至而止，焉至而徐，焉至而疾，焉至而入，六腑之输于身者，余愿尽闻其方。岐伯曰：帝之所问，针道毕矣。黄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手太阴之脉，出于大指之端，内屈，循白肉际，至本节之后太渊，留以澹[14]，外屈，上于本节下，内屈，与阴诸络会于鱼际，数脉并注，其气滑利，伏行壅骨[15]之下，外屈，出于寸口而行，上至于肘内廉，入于大筋之下，内屈，上行臑[16]阴，入腋下，内屈，走肺。此顺行[17]逆数之屈折也。

心主之脉，出于中指之端，内屈，循中指内廉以上，留于掌中，伏行两骨之间，外屈，出两筋之间，骨肉之际[18]，其气滑利，上行三寸，外屈出行两筋之间，上至肘内廉，入于小筋之下，留两骨之会[19]，上入于胸中，内络于心脉。

黄帝曰：手少阴之脉独无腧，何也？岐伯曰：少阴，心脉也。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其脏坚固，邪弗能容也。容之则心伤，心伤则神去，神去则死矣。故诸邪之在于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包络者，心主之脉也，故独无俞焉。

黄帝曰：少阴独无俞者，不病乎？岐伯曰：其外经病而藏不病，故独取其经于掌后锐骨之端。其余脉出入屈折，其行之徐疾，皆如手少阴[20]心主之脉行也。故本俞者，皆因其气之虚实疾徐以取之，是谓因冲而泻，因衰而补，如是者，邪气得去，真气坚固，是谓因天之序。

黄帝曰：持针纵舍奈何？岐伯曰：必先明知十二经脉之本末，皮肤之寒热，脉之盛衰滑涩。其脉滑而盛者，病日进；虚而细者，久以持；大以涩者，为痛痹。阴阳如一[21]者，病难治。其本末尚热[22]者，病尚在；其热以衰者，其病亦去矣。持其尺，察其肉之坚脆，大小滑涩，寒温燥湿。因视目之五色，以知五脏，而决死生。视其血脉，察其色，以知其寒热痛痹。

黄帝曰：持针纵舍，余未得其意也。岐伯曰：持针之道，欲端以正，安以静。先知虚实而行疾徐。左手执骨，右手循之，无与肉果。泻欲端以正，补必闭肤。辅针导气，邪得淫泆，真气得居。

黄帝曰：扞皮开腠理奈何？岐伯曰：因其分肉，左别其肤，微内而徐端之，适神不散，邪气得去。

黄帝问于岐伯曰：人有八虚[23]，各何以候？岐伯答曰：以候五脏。黄帝曰：候之奈何？岐伯曰：肺心有邪，其气留于两肘；肝有邪，其气流于两腋；脾有邪，其气留于两髀；肾有邪，其气留于两腘。凡此八虚者，皆机关之室，真气之所过，血络之所游。邪气恶血，固不得住留。住留则伤筋络骨节；机关不得屈伸，故痀挛也。

注释

[1] 三隧：指糟粕、津液、宗气三者运行的通道。隧，通道。

[2] 刻数：古时一昼夜分为一百刻，营气一昼夜运行人身五十周，每周二刻。

[3]
陷：据《甲乙经》改为"满"，与《灵枢·大惑论篇第八十》中"阳气满则阳跷盛"相一致。

[4]
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扬之万遍：后世称之为千里水或长流水，取其源远流长，能够荡涤邪秽，疏通下达。扬之万遍，即用勺高扬其水千万遍，取其能散水寒之气，且能流畅不滞之意。

[5]
秫米：《类经》："秫米也，即黍米之类而粒小于黍，可以作酒，北人呼为小黄米，其性味甘粘微凉，能养营补阴。"

[6] 九窍：指耳、目、口、鼻及前阴、后阴。

[7] 五音：宫、商、角、徵、羽。

[8] 六律：黄钟、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

[9] 十日：指十天干，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10]
十二：指十二地支，即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11] 草蓂（míng）：遍地丛生的野草。

[12] 聚邑：人群聚居的地方。

[13]
纵舍之意，扞皮开腠理：针刺时缓用针与不用针的意义，伸展肌肤使腠理开泄的道理。纵，指缓用针；舍，指不用针。扞，通"檊"，扞皮，即进针时用手展开皮肤。

[14]
至本节之后太渊，留以澹：指脉气汇聚于大拇指本节之后的太渊穴处而形成寸口动脉。《类经》："澹，水摇貌，脉至太渊而动故曰留以澹也。"

[15]
壅骨：大拇指本节后的骨头。《太素》："壅骨，谓手鱼骨也"，《释骨》："手大指本节后起骨日壅骨。"

[16] 臑：指肩部以下，肘部以上的部分。

[17] 顺行：肺经从脏走手为顺行。

[18] 骨肉之际：指大陵穴。

[19] 两骨之会：尺骨和桡骨在肘关节的会合处，即曲泽穴。

[20] 手少阴：据《太素》改为"手太阴"。

[21]
阴阳如一：指人体表里都受到损伤。《类经》："表里俱伤，血气皆败者，是为阴阳如一，刺之必反甚，当舍而勿针也。"

[22]
本末尚热：指脏腑及四肢的邪气还没祛除干净。《类经》："胸腹脏腑为本，经络四支为未，尚热者，余邪未尽也，宜从缓治。"

[23] 八虚：指两肘、两腋、两髀、两腘八个大的关节。

译文

黄帝向伯高问道：邪气侵犯人体，有时会使人不能闭目安卧，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伯高回答：饮食进入胃中后，经过消化形成糟粕、津液和宗气，三者沿着三条不同的通道运行。宗气聚集在胸中，从喉咙出去，与心脉相同，主管呼吸。营气分泌津液，并将其注入血脉，化生为血液，在外荣养四肢百骸，向内注入五脏六腑。营气的运行与漏壶的刻度相一致。卫气是饮食所化生的气中运行迅疾而滑利的部分，它首先运行四肢、肌肉和皮肤之间，昼夜不休。白天从足太阳膀胱经开始运行于人体的阳分，夜间以足少阴肾经为起点运行于阴分，并周行五脏六腑。如果逆乱之气侵犯五脏六腑，卫气就只能在体表运行，而不能进入阴分，卫气只在阳分运行会使阳气偏盛，阳气盛则阳跷脉气充满。卫气不能进入阴分就会造成阴虚，从而导致失眠。

黄帝说：讲得好。那么要如何治疗呢？伯高说：用针刺来补养阴分的不足，清泻阳分多余的邪气，使阴虚阳实的状态得以协调，从而疏通营卫运行的通道，驱除邪气。然后再服用半夏汤一剂，使阴阳经气相通，病人就能立即安卧入睡。黄帝说：讲得好。这种治法，就像疏通水道，清除瘀塞一样，使人体经络通畅，阴阳调和。请将半夏汤方告诉我。伯高说：半夏汤，是取千里水八升，用杓扬水数遍，然后沉淀澄清，取上面的清水五升，用芦苇做燃料煮沸后，加入秫米一升、制半夏五合，继续用慢火煎煮，至药汤浓缩到一升半时，去掉药渣即成。每次服用一小杯，每日服用三次，逐次稍微加量，以见效为度。若是新病，服药后很快就能入睡，出汗后病就痊愈了。病程较长的，须服三剂才能痊愈。

黄帝向伯高问道：人的肢体关节如何与自然界相应呢？伯高回答：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与之相应；天有日月，人有两眼与之相应；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阴晴，人有喜怒哀乐；天有雷鸣，人有声音；天有四季，人有四肢；天有五音，人有五脏；天有六律，人有六腑；天有冬寒夏暑，人有寒热变化；天有十干，人有十指；地有十二支，人有十趾和阴茎、睾丸，女子不足十二数所以能够孕育胎儿；天有阴阳，人有夫妻；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人体有三百六十五个关节；地有高山，人有肩膀、膝盖；地有深谷，人有腋窝、腘窝；地有十二条较大的河流，人体有十二正经；地有泉水流动，人有卫气运行；地上有丛生的野草，人有遍身的毫毛；天有昼夜交替，人有夜卧早起；天上有星辰，人体有牙齿；地上有小山丘，人体有小关节；地上有山石，人身有高骨；地上有林木，人体有筋膜；地上有人群密集的城镇，人体有肌肉汇聚的隆起；一年有十二个月，人体四肢有十二关节；地上有四季草木不生的荒地，人也有终身不能生育；这些就是人体与自然界相应的现象。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想听你讲讲持针手法、进针的原理，缓用针与不用针的意义，伸展肌肤使腠理开泄的道理，可以吗？还有经脉的曲折回转，出入的部位，从哪里出体表，在哪里停止，在哪里运行缓慢，在何处运行迅疾，从哪里入体内，又是如何流注于六腑的腧穴而运行全身的，我想听你讲讲这些道理。岐伯说：您所提的问题将针刺的所有方面都包含进去了。黄帝说：请您详细的讲解一下。岐伯说：手太阴肺经的经脉，从大指指尖出来，向内弯曲，沿着大指的赤白肉际到达大指本节后的太渊穴，脉气在此汇聚形成动脉，又向外弯曲，向上行至本节之下，再折向内，与各条阴脉在鱼际汇合，由于数条经脉汇聚在一起，因此此处的脉气充盈滑利，然后经脉伏行于壅骨下，折向外，出于寸口部，再上行到肘内侧而进入肘关节的大筋下，又向内屈折，上行通过上臂内侧进入腋下，最后向内屈行进入肺中。这就是手太阴肺经由手至胸屈折出入的运行路线。

手厥阴心包经，从中指指尖出来，向内屈折，沿中指内侧上行，留止于掌心的劳宫穴，然后伏行于两骨之间、骨肉交界处，此时它的脉气滑利，然后向上行三寸，再向外屈折行于两筋中间，上行至肘内侧，进入小筋之下，流注于尺骨和桡骨在肘关节的会合处，再上行进入胸中，内络于心脉。

黄帝说：为什么唯独手少阴经没有腧穴？岐伯说：手少阴是指心经。心脏是五脏六腑的主宰，是贮藏精神的场所。心脏很坚固，轻易不会被邪气侵犯，一旦被邪气侵袭，心脏就会受伤而使神气离散，神气若离散人就会死亡。因此当邪气侵犯时，心包络就代替心脏受邪，包络受心的主宰，取它的腧穴可以治疗心脏疾病，因此心经没有腧穴。

黄帝说：少阴经没有腧穴，它不会发生病变么？岐伯说：心脏坚固不能受邪，但心的经脉则会感受邪气而发生病变。当心经病变时，可以针刺心经在掌后锐骨之端的神门穴。经脉其余部分的出入屈折、脉气运行的徐疾，都与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的状况相似，所以心经或心包经病变，都可以神门穴来治疗。治疗时，要根据经气的虚实疾徐来取穴，邪气盛用泻法，正气虚用补法，这样一来，邪气被祛除，真气得以坚固，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黄帝说：针刺时什么时候缓慢用针、什么状况下不能针刺，应该怎样判断？
岐伯说：首先应该明确十二经脉的起止，诊察皮肤的寒热及脉象的盛衰滑涩。若脉滑而有力，说明病势正在发展；脉虚而细，说明病人久病气虚；脉大而涩，是痛痹；若表里都受了损伤，病就难治，且不宜针刺。若胸腹和四肢还在发热，说明病邪还没有消退；若热已经消退，说明病邪已经消除。诊察尺肤肌肉的坚实与柔弱，脉象的大小滑涩，皮肤的寒温燥湿等状况。然后观察两眼的色泽变化，以诊察五脏的病变，判断疾病的预后。观察血所的色泽，可以判断出寒热、痈痹等证。

黄帝说：我还是不明白针刺纵舍具体方法。岐伯说：针刺治病时，首先要保持姿势端正，安静平和。先诊察疾病的虚实，确定决定针刺快慢等补泻方法。用左手确定骨骼的位置，右手沿着穴位进针，进针时不要用力过猛，防止肌肉缠绕针体。施行泻法时，必须垂直下针，施行补法，出针时要用手按压针孔。在针刺过程中采用辅助的行针手法以引导正气，从而使邪气消散，真气固守于内。

黄帝说：伸展皮肤以开泄腠理的刺法，具体要如何操作呢？岐伯答道：用手按在穴位旁边的肌肉上，展开肌肉，轻微用力，慢慢地垂直进针，这样神气就不会散乱而又能祛除邪气。

黄帝向岐伯问道：人体有指两肘、两腋、两髀、两胭这八个大关节，分别能够诊察什么疾病呢？岐伯回答道：能诊察五脏的病变。黄帝问：如何诊察呢？岐伯答道：肺和心被病邪侵袭，邪气会随着经脉流注到两肘窝；肝受了邪，会流注到两腋窝处；脾受了邪，则流注到髋窝；肾受了邪，会流注到两腘窝处。这八虚所在的部位都是四肢关节屈伸的枢纽，也是真气和血络通行汇合的重要部位，因此不能让邪气恶血滞留在这些部位。如果邪气恶血在此滞留，就会损伤经络、筋脉和骨节，导致拘挛的发生。

解说

内经认为人的睡眠与卫气的运行有关，卫气对睡眠的影响通过跷脉来实现，跷脉具有濡养眼目，司眼睑开合的作用，又是卫气从阳入阴、从阴出阳的桥梁。跷脉经气的虚实取决于卫气。《灵枢·大惑论》也有关于卫气与睡眠的论述：卫气不能入于阴分而留在阳分，使阳经卫气盛满，继而阳跷脉盛满，因此造成不能入睡；卫气在阴分停留时间过久，致使阳气不清，精神不振，因而造成困倦嗜睡。

文中提出用半夏、秫米治疗失眠症，疗效确切，因此至今仍在临床上应用。有半夏秫米汤，由半夏10克，秫米15克组成，主治痰饮内阻，胃气不和，夜不得卧，一日二次分服。

《食物中药与便方》还提出半夏秫米茶，以制半夏4.5克、秫米9~15克的配置比例，将其研成粉末，每次取20~30克，放入杯中，冲入沸水，盖闷30分钟，代茶饮用。作用是和胃化浊，安神。主治失眠伴有胃弱，消化不良，或伴心悸，用一般安神药无效者。

[]{#chapter_162.xhtml}

通天第七十二

原文

黄帝问于少师曰：余尝闻人有阴阳，何谓阴人？何谓阳人？少师曰：天地之间，六合之内，不离于五，人亦应之，非徒一阴一阳而已也，而略言耳，口弗能遍明也。黄帝曰：愿略闻其意，有贤人圣人，心能备而行之乎？少师曰：盖有太阴之人，少阴之人，太阳之人，少阳之人，阴阳和平之人。凡五人者，其态不同，其筋骨气血各不等。

黄帝曰：其不等者，可得闻乎？少师曰：太阴之人，贪而不仁，下齐湛湛[1]，好内而恶出，心和而不发[2]，不务于时[3]，动而后之，此太阴之人也。

少阴之人，小贪而贼心，见人有亡，常若有得，好伤好害，见人有荣，乃反愠怒，心疾而无恩，此少阴之人也。

太阳之人，居处于于[4]，好言大事，无能而虚说，志发乎四野，举措不顾是非，为事如常自用，事虽败，而常无悔，此太阳之人也。

少阳之人，諟谛[5]好自贵，有小小官，则高自宜[6]，好为外交，而不内附[7]，此少阳之人也。

阴阳和平之人，居处安静，无为惧惧，无为欣欣，婉然从物，或与不争，与时变化，尊则谦谦，谭而不治，是谓至治。

古之善用针艾者，视人五态，乃治之。盛者泻之，虚者补之。

黄帝曰：治人之五态奈何？少师曰：太阴之人，多阴而无阳，其阴血浊，其卫气涩，阴阳不和，缓筋而厚皮，不之疾泻，不能移之。

少阴之人，多阴少阳，小胃而大肠，六腑不调，其阳明脉小，而太阳脉大，必审调之，其血易脱，其气易败也。

太阳之人，多阳而少阴，必谨调之，无脱其阴，而泻其阳。阳重脱者易狂，阴阳皆脱者，暴死，不知人也。

少阳之人，多阳少阴，经小而络大，血在中而气外，实阴而虚阳。独泻其络脉则强，气脱而疾，中气不足，病不起也。

阴阳和平之人，其阴阳之气和，血脉调，谨诊其阴阳，视其邪正，安容仪，审有余不足，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此所以调阴阳，别五态之人者也。

黄帝曰：夫五态之人者，相与毋故，卒然新会，未知其行也，何以别之？少师答曰：众人[9]之属，不如五态之人者，故五五二十五人，而五态之人不与焉。五态之人，尤不合于众者也。黄帝曰：别五态之人，奈何？少师曰：太阴之人，其状黮黮然[10]黑色，念然下意[11]，临临然[12]长大，腘然未偻[13]，此太阴之人也。少阴之人，其状清然窃然[14]，固以阴贼，立而躁崄[15]，行而似伏，此少阴之人也。太阳之人，其状轩轩储储[16]，反身折腘[17]，此太阳之人也。少阳之人，其状立则好仰，行则好摇，其两臂两肘，则常出于背，此少阳之人也。阴阳和平之人，其状委委然[18]，随随然[19]，颙颙然[20]，愉愉然[21]，然[22]，豆豆然[23]，众人皆曰君子，此阴阳和平之人也。

注释

[1]
下齐湛湛：表面谦恭而内心险恶。下，谦卑；齐，整齐，完备；下齐，形容谦虚下气，待人周到；湛湛，深貌，形容深藏险恶之心。

[2]
心和而不发：和，据《甲乙经》卷一第十六，改为"抑"。整句意思是将感情压抑在心里而不表现出来。

[3]
不务于时：是指人不顾大局，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类经》："不务于时，知有己也。"

[4] 于于：得意自满的样子。

[5] 谛（shì
dì）：两个字都是审慎的意思。形容人做事精细，再三考虑后才行事。张介宾："谛，审而又审也。"

[6] 宜：据《甲乙经》改作："宣"。

[7] 内附：这里指与关系密切的人亲近。

[8]
谭而不治：以理服人，而不是压制别人。谭，同"谈"，用言语说服。另外，《甲乙经》作："卑而不谗"，文意通顺，可作参考。

[9] 众人：指《灵枢·阴阳二十五人第六十四》篇中的阴阳二十五人。

[10]
黮黮（shèn）然：黮，深黑色，原意是形容黑色的桑葚，这里形容面色阴沉的样子。

[11] 念然下意：表面谦虚恭敬的样子。

[12] 临临然：临，大也，形容个子高大。

[13] 腘然未偻：假装卑躬屈膝的姿态，并非患佝偻病。

[14]
清然窃然：貌似清高，但行动鬼祟。清然，形容貌似清高的样子；窃然，形容鬼鬼祟祟的样子。

[15] 躁崄：躁动不安。

[16]
轩轩储储：形容人得意洋洋、骄傲自满的样子。张介宾："轩轩，高大貌，犹俗谓轩昂也；储储，畜积貌，盈盈自得也。"

[17]
反身折腘：仰腰挺胸时，身体向后反张，膝窝随之弯曲，形容妄自尊大的样子。

[18] 委委然：雍容自得，落落大方的样子。

[19] 随随然：顺从，善于适应环境变化。

[20] 颙颙（yóng）然：态度严正又温和的样子。

[21] 愉愉然：和颜悦色的样子。

[22] 然：目光慈祥和善的样子。

[23] 豆豆然：动作有条不紊的样子。

译文

黄帝向少师问道：我曾经听说人分阴阳，那么什么是阴性人，什么是阳性人？少师说：天地之间万物都归属于五行，人也如此，并非单单一阴一阳而已，这只能大略地谈谈罢了，很难用简单几句话说清楚。黄帝说：请您给我讲讲其中的大意，比如说贤人和圣人，他们的禀赋是否阴阳兼备、无所偏倚呢？少师说：人可分为太阴、少阴、太阳、少阳和阴阳和平五种类型。这五种类型的人，形态各异，筋骨强弱、气血盛衰也都各不相同。

黄帝说：他们的不同之处，能讲给我听听吗？少师说：太阴类型的人，性格贪婪而不仁慈，表面谦恭而内心险恶，喜欢索取而厌恶给予，喜怒不形于色，不顾大局只顾自己，行动时见风使舵，跟在别人后面，这是太阴类型的人的特点。

少阴类型的人，好贪小便宜，暗藏贼心，喜欢幸灾乐祸，看到别人有损失，就好像自己受益似的，喜欢伤害他人，看到别人的荣誉，反而感到愤懑，心怀忌恨，对人毫无感情，这是少阴类型人的特点。

太阳类型的人，总是洋洋自得，喜欢讲大话，只是一味地说却没有能力去做，好高骛远，行动时不管对错、不计后果，做事常常自以为是，即使事情失败也毫无悔意，这是太阳类型人的特点。

少阳类型的人，做事精细审慎但自视过高，有个小官职就到处宣扬炫耀，喜欢对外交际，却不愿靠近亲近的人，这就是少阳类型人的特点。

阴阳平和类型的人，喜欢安静自处，心中坦荡而不患得患失，清心寡欲而不过分欣喜，顺从事物的发展规律，不计较得失，善于适应形势的变化，即使地位高贵也为人谦虚，常以理服人而不采用压制的手段，这是最理想的类型。

古时善于用针的人，会根据五种人的形态，分别施予不同的治疗。邪气盛的就用泻法，正气虚就用补法。

黄帝问：对于五种形态的人，如何分别给予治疗？少师说：太阴类型的人，体质多阴无阳，这种人阴血浓浊，卫气滞涩，阴阳不能调和，筋脉松弛而皮厚，治疗这种体质的人，若不迅速用泻法清除邪气，病情就不能好转。

少阴类型的人，体质多阴少阳，胃小而肠大，六腑之间的功能不协调。这类人足阳明胃经的脉气偏小，而手太阳小肠经的脉气偏大，对这类人进行治疗时，必须先审察经脉的状况再进行调治，因为他们阴血容易耗竭、气容易衰败。

太阳类型的人，体质多阳少阴，对于这种类型的人，必须谨慎调治，不能泻其阴气，以防止阴精虚脱，只能泻其阳气，但也不能泻得太过，若阳气过度损伤而导致阳气虚脱，容易发生狂证。如果病人阴阳都已虚脱，就会猝死或突然不省人事。

少阳类型的人，体质多阳少阴，经脉小而络脉大。经脉位置深属阴，络脉位置浅而属阳，所以，治疗这类人应该补其经脉而泻其络脉。若单独泻其络脉太过，就会导致阳气急剧耗散，中气不足，病就难治了。

阴阳平和类型的人，阴阳之气调和，血脉和顺。治疗这种类型的人，应谨慎地察看阴阳的盛衰，判断邪气和正气的虚实，观察面容和仪表，以诊断疾病是属邪气有余还是正气不足，然后进行调治，邪气盛用泻法，正气虚用补法，不盛不虚就在病邪所在的经脉上取穴治疗。以上就是根据五种类型人的体形特征分别施治的方法。

黄帝问：对于五种类型的人，若素不相识，初次见面，还不了解他的行为，要如何辨别他属于哪一类呢？少师回答道：一般人并不具备这五种类型的人的特征，所以阴阳二十五人中不包括这五种人，这五种人是具有代表性的典型的五种类型，与一般人是不同的。黄帝问：如何辨别五种类型的人呢？少师说：太阴类型的人，面色阴沉黑暗，为人假装谦逊，身材高大，却卑躬屈膝，点头哈腰，这是太阴类型人的表现。少阴类型的人，貌似清高，但行动鬼祟，深藏害人之心，站立时躁动不安，走路时向前俯身，这是少阴类型人的表现。太阳类型的人，昂首挺胸，挺腰腆腹，显得高傲自负，这是太阳类型人的表现。少阳类型的人，站立时喜欢仰头，行走时摇摇晃晃，常常双手反挽于背后，这是少阳类型人的表现。阴阳和平的人，从容自得，落落大方，善于适应环境，态度严正温和，待人和蔼，目光慈祥，举止适度，有条不紊，大家称之为有德行的人。这是阴阳和平之人的表现。

解说

本篇中讲到五种类型的人的体质不同，因此他们的生理功能和病理特点也不相同。针对各种人的体质特点，文中提出了不同的治疗方法。虽然不能将文中所讲的每一类人的特点都运用到临床中，但这种思想，在现在的医疗实践中也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例如，治疗时要根据病人的年龄、性别、身体强弱、体型胖瘦等，制定不同的治疗方案。特别对于女性、婴幼儿、老人要谨慎对待。另外，即使同一种病，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状况也会有所不同，治疗时也应该区别对待。

"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

这是针灸治疗的基本准则。

盛则泻之就是指对于邪气壅盛，正气未衰的实症，针刺时用泻法治疗。如高热、昏迷、惊厥以及各种原因引起的剧痛等实热证，针刺取大椎、合谷、太冲、委中十宣、十二井穴等具有清热泻邪作用的腧穴，只针不灸。

虚则补之意思是对于虚症应该用补法治疗，用针刺补足人体正气，补益气血，增强脏腑功能。这个原则适用于各种慢性虚弱性疾病，如久病、大病、产后气血亏损、身体虚弱等。临床上常表现为精神萎靡，倦怠无力，气短，烦热，自汗盗汗，遗精，阳痿，舌淡，少苔或无苔，脉细弱无力等。常取的穴位有关元、气海、命门、膏肓、足三里，及背俞穴、原穴等。对于阳虚、气虚常针灸并用，阴阳俱虚宜用灸法。

不盛不虚，以经取之就是说对于虚实不明显的病症，只需按其所属经络来取穴治疗，而不必分补泻。

这些原则也同样适用于方药治疗。

[]{#chapter_163.xhtml}

官能第七十三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矣不可胜数，余推而论之，以为一纪[2]。余司诵之，子听其理，非则语余，请正其道，令可久传后世无患，得其人乃传，非其人勿言。岐伯稽首再拜曰：请听圣王之道。

黄帝曰：用针之理，必知形气之所在，左右上下，阴阳表里，血气多少，行之逆顺，出入之合，谋伐有过[3]。知解结[4]，知补虚泻实，上下气门[5]，明通于四海[6]，审其所在，寒热淋露[7]，以输异处[8]，审于调气，明于经隧，左右肢络[9]，尽知其会。寒与热争，能合而调之；虚与实邻，知决而通之；左右不调，把而行之。明于逆顺，乃知可治，阴阳不奇，故知起时[10]。审于本末，察其寒热，得邪所在，万刺不殆。知官九针[11]，刺道毕矣。

明于五俞[12]，徐疾[13]所在，屈伸出入[14]，皆有条理。言阴与阳，合于五行，五脏六腑，亦有所藏。四时八风，尽有阴阳，各得其位，合于明堂，各处色部[15]，五脏六腑，察其所痛，左右上下，知其寒温，何经所在。

审皮肤之寒温滑涩，知其所苦，膈有上下，知其气所在。先得其道，稀而疏之，稍深以留，故能徐入之。大热在上，推而下之；从下上者，引而去之；视前痛者，常先取之；大寒在外，留而补之；入于中者，从合泻之。针所不为，灸之所宜。上气不足，推而扬之；下气不足，积而从之[16]；阴阳皆虚，火自当之。厥而寒甚，骨廉陷下，寒过于膝，下陵三里。阴络所过，得之留止，寒入于中，推而行之；经陷下者，火则当之；结络坚紧，火所治之；不知所苦，两蹻之下，男阴女阳，良工所禁，针论毕矣。

用针之服[17]，必有法则，上视天光，下司八正，以辟奇邪，而观[18]百姓，审于虚实，无犯其邪。是得天之露，遇岁之虚[19]，救而不胜，反受其殃，故曰必知天忌，乃言针意。法于往古，验于来今，观于窈冥[20]，通于无穷。粗工之所不见，良工之所贵。莫知其形，若神髣髴[21]。

邪气之中人也，洒淅[22]动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见于色，不知于其身，若有若无，若亡若存，有形无形，莫知其情。是故上工之取气，乃救其萌芽；下工守其已成，因败其形。

是故工之用针也，知气之所在，而守其门户，明于调气，补泻所在，徐疾之意，所取之处。泻必用员[23]，切而转之，其气乃行，疾而徐出，邪气乃出，伸而迎之，摇大其穴，气出乃疾。补必用方，外引其皮，令当其门，左引其枢，右推其肤，微旋而徐推之，必端以正，安以静，坚心无解，欲微以留，气下而疾出之，推其皮，盖其外门，真气乃存。用针之要，无忘其神。

雷公问于黄帝曰：针论曰：得其人乃传，非其人勿言，何以知其可传？黄帝曰：各得其人，任之其能，故能明其事。雷公曰：愿闻官能奈何？黄帝曰：明目者，可使视色；聪耳者，可使听音；捷疾辞语者，可使传论；语徐而安静，手巧而心审谛者，可使行针艾，理血气而调诸逆顺，察阴阳而兼诸方；缓节柔筋而心和调者，可使导引行气；疾毒言语轻人者，可使唾痈咒病[24]；爪苦手毒，为事善伤者，可使按积抑痹。各得其能，方乃可行，其名乃彰。不得其人，其功不成，其师无名。故曰：得其人乃言，非其人勿传，此之谓也。手毒者，可使试按龟，置龟于器下，而按其上，五十日而死矣，手甘者，复生如故也。

注释

[1] 官能：
官，任用的意思；能，技能。本篇在篇末指出，根据每一个人的特点，传授不同的知识与技术，给予不同的工作，才能使其发挥特长，故篇名为"官能"。

[2] 一纪：总结出要领。纪，纲领。

[3] 谋伐有过：清除多余的邪气。过，指多余邪气。

[4] 解结：是一种针法，即调理经气，疏通郁结，使经络通畅的针刺方法。

[5] 气门：指腧穴。

[6] 四海：指气海、血海、髓海、水谷之海。

[7]
寒热淋露：由于淋雨受风而导致的寒热症状。淋露，《类经》："淋于雨，露于风。"

[8] 以：据《太素》改为"荥"。

[9] 肢络：散在的小络脉。肢，即支。

[10]
阴阳不奇，故知起时：如果阴阳调和，就能知道疾病痊愈的时间。奇，通倚，偏的意思，阴阳不奇，即阴阳不偏，阴阳调和之意；起，病愈。

[11] 官九针：九针的用途。官，职能的意思。

[12] 五俞：即井、荥、输、经、合五腧穴。

[13]
徐疾：是一种针法。《灵枢·小针解第三》篇："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

[14]
屈伸出入：指经脉循行路线的曲折、直行以及出表、入里。《类经》："屈伸出入，经脉往来也。"

[15]
合于明堂，各处色部：五脏六腑的状况都会在鼻子上各自的分部上表现出来。明堂，鼻。详情见《灵枢·五色第四十九》篇。

[16]
上气不足，推而扬之；下气不足，积而从之：对于上部气不足的病人，可以采用引导推补的方法使上气充盛；对于下部气不足病人，可以采用留针聚气的方法来补养下气。《太素》："上气不足，谓膻中气少，可推补令盛。扬，盛也。下气不足，谓肾间动气少者，可补气聚。积，聚也；从，顺也。"

[17] 用针之服：用针灸治疗疾病这件事。服：王冰："服，事也。"

[18] 观：这里作昭示解。

[19]
得天之露，遇岁之虚：天之露，指自然界与时令不符的风雨灾害；岁之虚，指岁气不及时出现的反常气候，如春不温，夏不热等。

[20] 窈冥：微妙不可见。

[21] 髣髴：即仿佛。

[22] 洒淅：因寒冷而颤抖的样子。

[23] 员：指圆活流利的针法。

[24] 唾痈咒病：古代用祝由治病的方法，是精神疗法一种。

译文

黄帝对岐伯说：我从先生那里听到的有关九针的道理，已经数不胜数了，我分析了一下其中的道理，并整理归纳成系统的理论。现在说给你听，如果有错误的地方，请告诉我并加以更正，使这些道理能够流传于后世而不会给人带来灾祸。遇到合适的人才，就把这些医理教给他，不适合的人不会对他们说。岐伯跪拜两次，回答说：就请让我听听这些道理吧。

黄帝说：用针的关键，必须知道脏腑形气所在的上下左右的部位，阴阳表里的病机，十二经脉血气的多少，经气运行的逆顺，以及血气出入会合的场所，这样才能作出准确诊断，诛伐邪气恶血。同时，要懂得疏通郁结，了解补虚泻实的手法，知道上下经气交通的腧穴，明确经脉与气海、血海、髓海、水谷之海连接的通路，诊察病邪所在部位，以及病人的寒热症状。针刺治疗时要根据各经荥穴和腧穴的不同部位来选取相应的穴位。并且要谨慎地调理气机，明确经络的分布，掌握经络与左右支络相交汇的部位。对于寒热相争所引起的阴阳不和，应该进行调和；对于虚实错杂的病，要辨别清楚，疏通调和；对于左右不协调的病，必须把握病邪所在，采用右病刺左，左病刺右的缪刺法。明确病情的逆顺，就能判断病能否治愈。如果脏腑经络的阴阳调和，就可以知道疾病痊愈的时间。先审慎地诊察疾病的表现和本质，辨别疾病寒热属性，掌握病邪的位置，然后进行针刺，治疗就不会失误。如果能够掌握九针的不同作用而灵活运用，就全面掌握了针刺治法。

要了解十二经脉的五输穴的功能主治，针刺徐疾补泻手法的运用；经脉屈伸出入，都有各自的条理，不能弄错。人的五脏六腑也分为阴和阳，与五行相合，五脏贮藏精气，六腑传化水谷。四时的八方之风，都有阴阳之分，当它们侵犯人体不同的脏腑时，就会在鼻部各自的分区表现出不同病色。根据面部各部分颜色的改变，就能知道病痛所在的上下左右的位置、疾病的寒热属性及其所属的经脉。审察皮肤的寒温、滑涩，可以知道患者的病痛所在。人体的心肺在膈上，肝脾肾在膈下，审察膈的上下，可以知道病变在哪个脏器。先明确经脉循行的规律，然后才能进针。若病人正气不足，用针宜少，进针要慢，进到一定深度，留针等候正气恢复。如果人体上部发热，应当推热下行；若病邪是由下而上发展的，应引导上逆的邪气散出；治疗时要有缓急，先病的应当先治；寒邪滞留在体表的，应该留针以补助阳气；寒邪入里的，应当取合穴来散寒。不宜用针刺治疗的，可以用艾灸来治。对于上部气不足的病人，可以采用引导推补的方法使上气充盛；对于下部气不足病人，可以采用留针聚气的方法来补养下气。阴阳两虚的，可以用艾灸治疗。寒气厥逆而寒象严重，骨侧肌肉下陷，且寒气超过膝盖的，要灸足三里穴来治疗。对于有寒邪侵袭且留滞阴络的病人，如果寒邪由络脉深入经脉中，就应当针刺祛寒散邪；如果寒邪凝结、经脉下陷，应当用艾灸驱散寒邪；若络脉因寒邪聚结而变得坚紧，同样采用艾灸治疗；如果不知道疼痛的确切位置，应当取阳跷脉所过的申脉穴和阴跷脉所过的照海穴来治疗，男性取阳跷，女性取阴跷，若对男性误用阴跷，或对女性误用阳跷，就犯了治疗上的错误，这是高明的针灸大夫所禁忌的。能熟练地掌握和运用这些道理，用针的理法就完备了。

用针刺治疗疾病，必须要遵循一定的原则，既要了解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又要注意四时八节的气候变化，避免奇邪的侵袭，同时还要告诫百姓，注意观察虚实邪气，避免受到邪气侵袭。假若受到与时令不符的风雨邪气的侵袭，或遇到不正的虚邪的伤害，而医生又不了解这些自然变化，就不能及时给予正确治疗，病情就会加重。所以说必须先了解四时气候正常与否、是否有禁忌，然后才能谈论针刺的道理。要效法古人的经验，并与临床实践相互验证，要细致入微地观察那些微妙难见的形迹，才可以掌握变化无穷的疾病。技术低劣的医生注意不到这些方面，而高明的医生却十分珍视它。如果不善于诊察这些微小的形迹变化，那么疾病就显得神秘莫测，难以把握了。

虚邪贼风侵犯时，人就会发生恶寒战栗的症状；正邪侵犯人体，首先面色会有轻微的改变，而身体没有明显变化，邪气若有若无，若亡若存，病人的症状也不明显，不易察觉，因而无法了解确切的病情。所以技术高明的医生会根据脉气的微小变化，在疾病处于萌芽状态时就进行治疗；而技术低劣的医生等到疾病形成之后，才能够察觉得到，这样就会使病人的身体受到严重损害。

所以医生在运用针刺治疗疾病时，要知道脉气的所在部位，然后守候其出入的门户，又要掌握调理气机的方法，知道该用补法还是泻法，进针应该快速还是缓慢，以及应当选取哪些穴位等。如果用泻法，手法必须圆活流利，针刺入病所后要捻转针体，这样经气就运行通畅。必须快速进针、缓慢出针，引邪气外出，进针的方向迎着经气的运行方向，出针时摇动针体扩大针孔，以使邪气随针迅速外出。运用补法时，手法必须从容沉稳，首先按抚皮肤，使肌肉放松，然后对准穴位，左手按摩腧穴周围以引动经气，右手推循皮肤，轻轻地旋转着将针徐徐推入，必须使针体保持端正，同时医生患者都要保持安静。必须坚持不懈地等候气至，气至后稍微留针，等经气流通后快速出针，揉按皮肤，闭合针孔，使真气留存而不外泄。用针的关键，在于调养神气，这一点千万不能忘记。

雷公向黄帝问道：针论中说，遇到合适的人才能将医理传授给他，不适合行医的就不要教给他，那么要怎样辨别一个人是否合适呢？黄帝说：根据每个人的特点，给他们安排一定的职能，在实际工作中进行观察，就能了解他们是否合适了。雷公说：怎样才能量材取用呢？黄帝说：视力好的人，可以让他辨别五色；听觉灵敏的人，可以让他辨别声音；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的人，可以让他传授理论；言语缓慢，行动安静沉稳而手巧心细的人，可以让他从事针灸治疗、调理气血的逆顺、观察阴阳盛衰，还可以兼做处方配药的工作；肢节和缓、筋骨柔韧，心平气和的人，可以让他按摩导引以运行气血；口舌恶毒，言语刻薄的可以叫他唾痈咒病；爪甲粗硬，做事经常损坏器物的人，可用他按摩来治疗顽固的痹痛。按照各人的才能，发挥各自的特长，各种治疗方法就能推行，他们的名声就会流传开来。如果用人不当，就不能成功，老师的技能就不能发扬光大，名声也会被埋没。所以说：遇到合适的人，才能传授给他技能，不合适的人不能轻易教授，就是这个道理。至于是否手毒，可以用手按压乌龟来测试，把龟放在器皿下面，人的手按在器皿下面，每天按一次，手毒的人按，五十天龟就死了；手不毒而柔顺的人，按五十天后，龟还仍旧活着。

解说

"得其人乃传，非其人勿言"。古代行医的人，对于医术的传承，都非常谨慎，选择弟子时，总要严格把关。从本篇中可以看出，选择弟子时，首先，要考察弟子的人品，医生的职业是关乎人的生命的大事，必须选择品德高尚的人，才能够将这种职责交付给他；其次，还要考察弟子的资质，看是否有能力学习医术；第三，观察弟子的体质、性格、特长等，看他适合哪方面的工作，再进行传授。

[]{#chapter_164.xhtml}

论疾诊尺第七十四

原文

黄帝问岐伯曰：余欲无视色持脉，独调其尺，以言其病，从外知内，为之奈何？岐伯曰：审其尺之缓急小大滑涩，肉之坚脆，而病形定矣。

视人之目窠[2]上微痈，如新卧起状，其颈脉动，时咳，按其手足上，窅[3]而不起者，风水肤胀也。

尺肤滑，其淖泽[4]者，风也；尺肉弱者，解[5]；安卧脱肉者，寒热不治；尺肤滑而泽脂者，风也；尺肤涩者，风痹也；尺肤粗如枯鱼之鳞者，水泆饮也[6]；尺肤热甚，脉盛躁者，病温也，其脉甚而滑者，病且出也；尺肤寒，其脉小者，泄、少气；尺肤炬然，先热后寒者，寒热也；尺肤先寒，久大之而热者，亦寒热也。

肘所独热者，腰以上热；手所独热者，腰以下热。肘前独热者，膺前热；肘后独热者，肩背热。臂中独热者，腰腹热；肘后粗以下三四寸热者，肠中有虫。掌中热者，腹中热；掌中寒者，腹中寒。鱼上白肉有青血脉者，胃中有寒。尺炬然热，人迎大者，当夺血；尺坚大，脉小甚，少气，有加[7]，立死。

目赤色者病在心，白在肺，青在肝，黄在脾，黑在肾，黄色不可名者，病在胸中。诊目痛，赤脉从上下者，太阳病；从下上者，阳明病；从外走内者，少阳病。诊寒热，赤脉上下至瞳子，见一脉一岁死；见一脉半，一岁半死；见二脉，二岁死；见二脉半，二岁半死；见三脉，三岁死。诊龋齿痛，按其阳之来，有过者独热，在左左热，在右右热，在上上热，在下下热。诊血脉者，多赤多热，多青多痛，多黑为久痹，多赤、多黑、多青皆见者，寒热。身痛而色微黄，齿垢黄，爪甲上黄，黄疸也。安卧小便黄赤，脉小而涩者不嗜食。人病，其寸口之脉，与人迎之脉小大等，及其浮沉等者，病难已也。女子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婴儿病，其头毛皆逆上者必死。耳间青脉起者掣痛。大便赤瓣[8]飧泄，脉小者，手足寒，难已；飧泄，脉小，手足温，泄易也。

四时之变，寒暑之胜，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阴主寒，阳主热，故寒甚则热，热甚则寒，故曰寒生热，热生寒，此阴阳之变也。故曰：冬伤于寒，春生病热；春伤于风，夏生飧泄肠僻，夏伤于暑，秋生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是谓四时之序也。

注释

[1]
论疾诊尺：通过诊察病人的尺肤来判断疾病的状况。论疾，指判断疾病的部位和性质；诊尺，即诊察尺肤。

[2] 目窠：眼眶下的凹陷处。

[3] 窅（yǎo）：深的意思。

[4] 淖泽：润滑而有光泽。

[5] 解：指身体困倦，四肢懈怠无力。

[6]
尺肤粗如枯鱼之鳞者，水泆饮也：尺部肌肤粗糙如干枯的鱼鳞的，是溢饮病。《类经》："如枯鱼之鳞，干涩甚，以脾土衰而肌肉消，水得乘，是为泆饮。泆，溢同。"

[7] 有加：兼有烦闷的症状。，烦闷。

[8] 赤瓣：据《甲乙经》改为"青瓣"。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想不诊察色泽和脉象，只诊察尺肤来诊断病情，从外在的表现推测内在的病变，要怎样做呢？岐伯说：诊察尺肤的缓急、小大、滑涩，肌肉的坚实与脆弱，就可以确定疾病的状况了。

如果人的眼眶下微微浮肿，好像刚刚睡醒样子，颈部人迎脉搏动明显，并且不时地咳嗽，用手指按压患者的手背和足背部时，被按压的地方凹陷不起，这是风水水肿的症状。

如果人的尺部皮肤润滑而有光泽，说明是风病；尺部肌肉柔弱松软，是身体倦怠、四肢无力的解病；如果病人嗜睡，并且肌肉消瘦，说明是寒热病，不容易治愈；尺部肌肤滑润如膏脂的，是风病；尺部肌肤涩滞不润的，是风痹；尺部肌肤粗糙如干枯的鱼鳞的，是溢饮病；尺部肌肤灼热、脉盛大而躁动的，是温病，如果脉盛大而滑利，是疾病将要痊愈的征兆；尺部肌肤寒冷、脉细小的，是泄泻或气虚的病症；尺部肌肤高热灼手，并且先发热后发冷的，是寒热往来的病症；尺部肌肤先觉寒冷，而久按之后感觉发热的，也是寒热往来的疾病。

肘部皮肤单独发热，说明病人腰部以上有热；手单独发热，提示腰以下有热。肘部前面单独发热，提示胸部有热；肘部后面单独发热，说明肩背部有热；手臂的中部单独发热，提示腰腹部有热；肘部后缘以下三四寸处发热，提示肠道中有寄生虫；掌心发热，是腹中有热的表现；掌心寒冷，是腹中有寒的表现。如果病人手鱼际白肉处有青色脉络，说明胃中有寒。如果病人尺部肌肤高热烫手，且人迎脉盛大，为失血证；尺部肌肤绷紧，人迎脉细小的，是气实症，如果兼有心烦郁闷，病人会立即死亡。

如果病人眼睛出现赤色，说明病在心；出现白色，病在肺；出现青色，病在肝；出现黄色，病在脾；出现黑色，病在肾；出现黄色而兼有其他不可名状的颜色，说明病在胸中。在诊察眼睛的病痛时，如果有赤色的脉络从上向下走行的，说明是足太阳经的病变；脉络从下向上走行的，属于足阳明经病；从外眼角向内走行的，属于足少阳经病。诊察寒热发作的瘰疬病时，如果眼中有赤色的脉络上下贯瞳仁，病人就会死亡。出现一条赤脉，病人一年内死；出现一条半赤脉的，一年半内死；出现两条赤脉的，两年内死；出现两条半赤脉的，两年内半死；出现三条赤脉的，三年内死。诊察龋齿痛时，按压阳明经脉，有病变的部位就会单独发热，病在左侧的左边阳明脉热，在右侧的右边阳明脉热，在上的上边热，在下的下边热。诊察皮肤上出现的血络时，如果赤色偏多，说明病人为热盛；青色多，说明疼痛严重；黑色多，说明是长期的痹症；如果青色、黑色、赤色同时出现，是寒热错杂的病症。如果病人身体疼痛而肤色微黄，牙垢发黄，指甲也呈现黄色，是黄疸病。病人嗜睡、小便黄赤、脉小而涩，是不欲饮食的病症。患病的人，若手腕部的寸口脉和颈部的人迎脉，大小相等，浮沉一致，病就难以治愈。若妇女手少阴心经的动脉搏动明显增强，是怀孕的征象。婴儿患病时，如果头发向上竖立，必定会死。如果病人耳郭出现青色脉络并且隆起，说明有筋肉抽搐、腹痛的病症。泄泻且大便中带有青色乳瓣的病人，如果脉细小，手足冰冷，病就难治；如果脉细小，而手足温暖，这样的泄泻就容易治疗。

四时气候变化、寒暑往来的规律是，阴盛到极点就转变为阳，阳盛到极点会转变为阴。阴主寒，阳主热，所以冷到极点就会变热，热到极点就会变冷，所以说寒极生热，热极生寒，这就是阴阳相互消长转化的道理。所以说，人如果在冬天感受了寒邪，到春天就会得温热病；春天被风邪所伤，到了夏天就会发生飧泄、痢疾；夏天感受了暑邪，到了秋天就会发生疟疾；秋天感受了湿邪，冬天就会发生咳嗽。这就是感受四时邪气而发病的规律。

解说

本篇论述了尺肤诊病的原理。尺肤是指从腕横纹到肘横纹之间的部位，本文论述了尺肤部位皮肤的滑涩、寒热等现象所主的病症。一般说来，尺肤热，主热病；尺肤寒，主寒病；寒热交错，主寒热往来病症。按部位分，尺肤上部候人体上部病变，尺肤下部候人体下部病变。

[]{#chapter_165.xhtml}

刺节真邪第七十五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刺有五节，奈何？岐伯曰：固有五节，一曰振埃，二曰发蒙，三曰去爪，四曰彻衣，五曰解惑[1]。黄帝曰：夫子言五节，余未知其意。岐伯曰：振埃者，刺外经[2]去阳病也；发蒙者，刺腑俞，去腑病也；去爪者，刺关节肢络也；彻衣者，尽刺诸阳之奇俞也；解惑者，尽知调阴阳，补泻有余不足，相倾移[3]也。

黄帝曰：刺节言振埃，夫子乃言刺外经，去阳病，余不知其所谓也。愿卒闻之。岐伯曰：振埃者，阳气大逆，上满于胸中，愤瞋肩息[4]，大气逆上，喘喝坐伏，病恶埃烟，

[5]不得息，请言振埃，尚疾于振埃[6]。黄帝曰：善。取之何如？岐伯曰：取之天容。黄帝曰：其咳上气，穷诎[7]胸痛者，取之奈何？岐伯曰：取之廉泉。黄帝曰：取之有数乎？岐伯曰：取天容者，无过一里，取廉泉者，血变而止。帝曰：善哉。

黄帝曰：刺节言发蒙，余不得其意。夫发蒙者，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夫子乃言刺腑俞，去腑病，何输使然，愿闻其故。岐伯曰：妙乎哉问也。此刺之大约[8]，针之极也，神明之类也，口说书卷，犹不能及也，请言发蒙耳，尚疾于发蒙也。黄帝曰：善。愿卒闻之。岐伯曰：刺此者，必于日中，刺其听宫，中其眸子，声闻于耳，此其输也。黄帝曰：善。何谓声闻于耳？岐伯曰：刺邪以手坚按其两鼻窍而疾偃[9]，其声必应于针也。黄帝曰：善。此所谓弗见为之，而无目视，见而取之，神明相得者也。

黄帝曰：刺节言去爪，夫子乃言刺关节肢络，愿卒闻之。岐伯曰：腰脊者，身之大关节也；肢胫者，人之管以趋翔也[10]；茎垂者，身中之机[11]，阴精之候，津液之道也。故饮食不节，喜怒不时，津液内溢，乃下留于睪，血道不通，日大不休，俛仰不便，趋翔不能。此病荥然有水，不上不下[12]，铍石所取，形不可匿，常不得蔽，故命曰去爪。帝曰：善。

黄帝曰：刺卫言彻衣，夫子乃言尽刺诸阳之奇俞，未有常处也。愿卒闻之。岐伯曰：是阳气有余，而阴气不足，阴气不足则内热，阳气有余则外热，内热相搏，热于怀炭，外畏绵帛近，不可近身，又不可近席。腠理闭塞，则汗不出，舌焦唇槁，腊[14]干益燥，饮食不让美恶。黄帝曰：善。取之奈何？岐伯曰：取之于其天府大杼三痕，又刺中膂，以去其热，补足手太阴，以去其汗，热去汗稀，疾于彻衣。黄帝曰：善。

黄帝曰：刺卫言解惑，夫子乃言尽知调阴阳，补泻有余不足，相倾移也，惑何以解之？岐伯曰：大风在身，血脉偏虚，虚者不足，实者有余，轻重不得，倾侧宛伏[15]，不知东西，不知南北，乍上乍下，乍反乍复，颠倒无常，甚于迷惑。黄帝曰：善。取之奈何？岐伯曰：泻其有余，补其不足，阴阳平复，用针若此，疾于解惑。黄帝曰：善。请藏之灵兰之室，不敢妄出也。

黄帝曰：余闻刺有五邪，何谓五邪？岐伯曰：病有持痈者，有容大[16]者，有狭小[17]者，有热者，有寒者，是谓五邪。黄帝曰：刺五邪奈何？岐伯曰：凡刺五邪之方，不过五章，瘅热[18]消灭，肿聚散亡，寒痹益温，小者益阳；大者必去，请道其方。

凡刺痈邪，无迎陇[11]，易俗移性[20]，不得脓，脆道更行[21]，去其乡，不安处所乃散亡，诸阴阳过痈者，取之其输泻之。

凡刺大邪，曰[22]以小，泄夺其有余，乃益虚。剽[23]其通，针其邪，肌肉亲，视之毋有，反其真，刺诸阳分肉间。

凡刺小邪，曰以大，补其不足，乃无害。视其所在，迎之界，远近尽至，其不得外侵而行之，乃自费，刺分肉间。

凡刺热邪，越而苍[24]，出游不归，乃无病。为开通，辟门户，使邪得出，病乃已。

凡刺寒邪，曰以温，徐往徐来，致其神。门户已闭，气不分，虚实得调，其气存也。

黄帝曰：官针奈何？岐伯曰：刺痈者，用铍针；刺大者，用锋针；刺小者，用员利针；刺热者，用鑱针；刺寒者，用毫针也。

请言解论，与天地相应，与四时相副，人参天地，故可为解。下有渐洳[25]，上生苇蒲，此所以知形气之多少也。阴阳者，寒暑也，热则滋雨而在上，根茎少汁，人气在外，皮肤缓，腠理开，血气减，汗大泄，皮淖泽。寒则地冻水冰，人气在中，皮肤致，腠理闭，汗不出，血气强，肉坚涩。当是之时，善行水者，不能往冰，善穿地者，不能击冻，善用针者，亦不能取四厥，血脉凝结，坚搏不往来者，亦未可即柔。故行水者，必待天温，冰释冻解，而水可行，地可穿也。人脉犹是也。治厥者，必先熨调和其经，掌与腋，肘与脚，项与脊以调之，火气已通，血脉乃行。然后视其病，脉淖泽者，刺而平之；坚紧者，破而散之，气下乃止，此所谓以解结者也。

用针之类，在于调气，气积于胃，以通营卫，各行其道[26]。宗气留于海，其下者，注于气街，其上者，走于息道。故厥在于足，宗气不下，脉中之血，凝而留止，弗之火调，弗能取之。

用针者，必先察其经络之实虚，切而循之，按而弹之，视其应动者，乃后取之而下之。六经调者，谓之不病，虽病，谓之自已也。一经上实下虚而不通者，此必有横络盛加于大经，令之不通，视而泻之，此所谓解结也。

上寒下热，先刺其项太阳[27]，久留之，已刺则熨项与肩胛，令热下合乃止，此所谓推而上之者也。上热下寒，视其虚脉而陷之于经络者，取之，气下乃止，此所谓引而下之者也。

大热遍身，狂而妄见妄闻妄言，视足阳明及大络取之，虚者补之，血而实者泻之。因其偃卧，居其头前，以两手四指挟按颈动脉，久持之，卷而切[28]，推下至缺盆中，而复止如前，热去乃止，此所谓推而散之者也。

黄帝曰：有一脉生数十病者，或痛，或痈，或热，或寒，或痒，或痹，或不仁，变化无穷，其故何也？岐伯曰：此皆邪气之所生也。黄帝曰：余闻气者，有真气，有正气，有邪气。何谓真气？岐伯曰：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29]并而充身也。正气者，正风也，从一方来，非实风，又非虚风也。邪气者，虚风之贼伤人也，其中人也深，不能自去。正风者，其中人也浅，合而自去，其气来柔弱，不能胜真气，故自去。

虚邪之中人也，洒晰动形[30]，起毫毛而发腠理。其入深，内搏于骨，则为骨痹；搏于筋，则为筋挛；搏于脉中，则为血闭，不通则为痈。搏于肉，与卫气相搏，阳胜者，则为热，阴胜者，则为寒。寒则真气去，去则虚，虚则寒搏于皮肤之间。其气外发，腠理开，毫毛摇，气往来行，则为痒。留而不去，则痹。卫气不行，则为不仁。

虚邪偏容于身半，其入深，内居荣卫，荣卫稍衰，则真气去，邪气独留，发为偏枯。其邪气浅者，脉偏痛。

虚邪之入于身也深，寒与热相搏，久留而内着，寒胜其热，则骨疼肉枯；热胜其寒，则烂肉腐肌为脓，内伤骨，内伤骨为骨蚀[31]。有所疾前筋[32]，筋屈不得伸，邪气居其间而不反，发为筋溜。有所结，气归之，卫气留之，不得反，津液久留，合而为肠溜。久者，数岁乃成，以手按之柔，已有所结，气归之，津液留之，邪气中之，凝结日以易甚，连以聚居，为昔瘤。以手按之坚，有所结，深中骨，气因于骨，骨与气并，日以益大，则为骨疽。有所结，中于肉，宗气归之，邪留而不去，有热则化而为脓，无热则为肉疽。凡此数气者，其发无常处，而有常名也。

注释

[1]
一曰振埃，二曰发蒙，三曰去爪，四曰彻衣，五曰解惑：这五个词是五种刺法的名称，说明了五种刺法的功效。振埃，震落尘埃。蒙，目不明；发蒙，开发蒙聩。去爪，去掉多余的爪甲。彻衣，脱去衣服。解惑，解除疑惑。

[2] 外经：指位于人体表浅部位的经脉。

[3] 相倾移：是指移除病邪的意思。

[4] 愤瞋肩息：形容胸中胀满，呼吸困难而耸肩的样子。

[5]

：古"噎"字，指咽部被异物堵塞。

[6] 疾于振埃：是指治疗这种病见效很快，比震落尘埃还要迅速。

[7] 穷诎：形容气机不畅，语言难出。《太素》："穷诎，气不伸也。"

[8] 约：要点。

[9] 偃：仰卧。《广雅·释言》："偃，仰也。"

[10] 肢胫者，人之管以趋翔也：下肢是人体行走、站立的支柱。

[11]
茎垂者，身中之机：阴茎位于人体中间，具有生殖机能。茎垂，指阴茎。《太素》："阴茎在腰，故中身；阴茎垂动，有造化，故曰机也。"

[12]
荥然有水，不上不下：由于水液停聚，导致上下焦阻塞不通。荥然，水液停聚的样子；不上不下，杨上善："不上者，上气不通；不下者，小便及气不下泄也。"

[13] 常不得蔽：衣服也不能遮蔽。常，即"裳"，下裙。

[14] 腊：干肉，这里是形容肌肉干枯。

[15] 倾侧宛伏：倾斜反侧俯伏，泛指身体的前后左右各种动作。

[16] 容大：指邪气盛大。

[17] 狭小：指邪气微小。

[18] 瘅热：热病。《太素》："瘅，热病也。"

[19]
无迎陇：不可迎着痈邪的旺盛的势头去治疗，要避开其锐气。陇，通"隆"，旺盛的意思。《太素》："陇，大盛也。痈之大盛将有脓，不可迎而泻之也。"

[20] 易俗移性：等到待疾病性质改变后再开始调治。

[21]
脆道更行：改用不同的方法进行治疗。脆，据《太素》卷二十二改为"诡"，意为不同。

[22]
曰：据《太素》卷二十二和《甲乙经》卷五改为"日"。下段的"曰"字也改为"日"。

[23] 剽：砭刺。

[24]
越而苍：发散热邪，使身体由热转凉。越，发扬；苍，据《甲乙经》改为："沧"，凉的意思。

[25] 渐洳：指低湿的地带。

[26]
气积于胃，以通营卫，各行其道：人体的气来源于饮食，饮食所化生的气首先积蓄在胃中，其中轻清的是卫气，重浊的为营气，营气和卫气分别沿不同的通道运行。《类经》："人受气于谷，故气积于胃，然气义有三，曰营气，曰卫气，曰宗气，清者为营，营在脉中，浊者为卫，卫在脉外，故各行其道也。"

[27] 项太阳：指足太阳膀胱经在颈项部位的腧穴。

[28] 卷而切：捏起皮肉揉捏。

[29] 谷气：饮食所化生的气。

[30] 洒晰动形：形容人因寒冷而战栗。

[31] 骨蚀：骨骼被侵蚀的病症。

[32] 有所疾前筋：据后文改为"有所结，中于筋"。是邪气聚结在筋脉的意思。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听说刺法有五节之分，具体内容是什么？岐伯说：的确有五节的说法，第一种叫做振埃，第二种叫做发蒙，第三种叫做去爪，第四种叫做彻衣，第五种叫做解惑。黄帝说：先生所说的这五节，我还不能理解它们的含义。岐伯说：振埃是指针刺表浅的经脉，用来治疗阳病；发蒙是指针刺六腑的俞穴，以治疗腑病；去爪是指针刺关节络脉；彻衣是指遍刺阳经的腧穴；解惑是指审明疾病的阴阳变化，以确定该用补不足还是泻有余的方法来治疗，然后祛除病邪，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

黄帝说：五种刺法中的振埃法，先生说是针刺表浅的经脉以治疗阳病，我还是不明白，请您详细地讲给我听一听。岐伯说：振埃的方法，用于治疗阳气大逆、充满胸中，使人胸部胀满、呼吸时张口抬肩的病症，或胸中之气上逆，导致病人气喘而喝喝有声，只能坐着或趴着而不能仰卧，并且害怕埃尘和烟雾。一遇到烟尘病势就会加重，喉咙就会被堵塞而造成呼吸不畅。这种方法之所以称为振埃，是因为治疗这种病收效极快，甚至比振落尘埃还要迅速。黄帝说：讲得好。治疗时应该取什么穴位呢？岐伯说：取手太阳小肠经的天容穴。黄帝说：如果病人出现咳逆上气，说不出话，胸部疼痛等症状，应该取什么穴位呢？岐伯说：取任脉的廉泉穴。黄帝说：取这两个穴位时，针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岐伯说：针刺天容穴时，深度不要超过一寸；针刺廉泉穴时，血络一通就立刻停止针刺。黄帝说：好。

黄帝说：五种刺法中的发蒙的方法，我还不太明白。发蒙这种方法，应该是治疗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清的病症的，先生却说是针刺六腑的腧穴以治疗腑病的，那么哪些腧穴能治好耳目病？请您讲讲其中的道理。岐伯说：问得好。这是针刺的精妙之处，也是针刺技术的极致，其中的奥妙必须靠自己来领会，单凭口授和书本的记载是弄不明白的。我所说的发蒙的刺法，其奏效之迅捷，要比启发蒙聩还要快得多。黄帝说：好。请将这些道理都告诉我。岐伯说：针刺这种病，必须在中午的时候，针刺手太阳小肠经的听宫穴，使针感传到瞳子，并使声音到达耳中，这就是治疗本病的腧穴。黄帝说：好。使声音到达耳中是什么意思？岐伯说：针刺的同时，用手紧捏住病人鼻子，然后迅速闭上嘴巴，这样在针刺的同时耳内就会出现声响。黄帝说：很好。这就是在无形之中，使针刺感应传导，眼睛没有看到，效果却明显出现，真是出神入化。

黄帝说：五种刺法中的去爪的方法，先生说是指刺关节支络，我想听你详细地说明其中的道理。岐伯说：腰脊是全身的大关节；下肢是人体行走、站立的支柱；阴茎具有生殖机能，是阴精排出的管道，也是津液输出的道路。如果人饮食没有节制，情绪喜怒无常，导致津液在体内泛溢，就会向下流注于阴囊，导致水道不通、阴囊日益胀大，使人的俯仰、行走等活动都受到限制。这种病是由于水液蓄积，导致上下水道不通而引起的。这种病可以用铍针砭石来治疗。由于病人因水肿而体形变大，衣裳也不能遮蔽，治疗时就像修剪多余的指甲一样，所以称这种方法为去爪。黄帝说：讲得很好。

黄帝说：五种刺法中的彻衣的方法，先生说是指遍刺阳经的腧穴，没有固定的部位，请详尽地讲给我听。岐伯说：这种方法适用于阳气有余而阴气不足的病症。阴气不足会产生内热，阳气有余会产生外热，内热外热相互搏结，就会使病人感到比怀抱炭火还要热，不愿穿衣服，也不愿让人靠近，连席子也不愿沾。由于腠理闭塞，汗不能排出，热邪煎熬津液，导致病人舌干咽燥，口唇干裂，肌肉枯槁，食不知味。黄帝说：讲得好。那么怎样治疗呢？岐伯说：取手太阴肺经的天府穴和足太阳膀胱经的大杼穴各针刺三次，再针刺膀胱经的中膂俞来泻热，然后补手太阴经和足太阴经，让病人出汗，等到热退、汗液减少的时候，病也就痊愈了，其奏效之快，比脱掉衣服还迅速。黄帝说：讲得好。

黄帝说：五种刺法中的解惑的方法，先生说是根据阴阳的变化，来补不足、泻有余，使阴阳恢复平衡，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那么要如何辨别阴阳、虚实并解除迷惑呢？岐伯说：人得了中风一类的病，血气必定会偏虚，虚是指正气不足，实是指邪气有余，这样一来身体轻重不协调，病人倾斜、反侧、俯伏等动作都会发生障碍，甚至会神志昏乱，意识模糊，不能辨别东西南北，而且症状的出现忽上忽下反复多变，颠倒无常，比一般的神志迷惑的病症更加严重。黄帝说：好。那么要怎样治疗呢？岐伯说：应该祛除多余邪气，补充正气的不足，使阴阳恢复平衡，这样的用针方法，见效比突然解除迷惑更加迅速。黄帝说：讲得好。我会把这些知识记载下来，珍藏在灵兰之室，很好地保存起来，绝不敢轻易泄露出去。

黄帝说：我听说有刺五邪的方法，什么是五邪？岐伯说：引起疾病的邪气有痈毒，有盛大的邪气，有微小的邪气，有热邪，有寒邪，合称五邪。黄帝说：如何用针刺治疗这五邪呢？岐伯说：针刺治疗五邪的方法，不过五条。对于热病，应当清除热邪；痈肿和积聚的病症，应当针刺使其消散；寒痹病症，应当温通助阳、消除寒邪；邪气微小的，应当补益阳气；邪气盛大的，应当驱除邪气。接下来我就讲讲具体的针刺方法。

当用针刺治疗痈邪的时候，不可在病势旺盛时妄用泻法，要从缓调治，改变痈肿，然后改用另一种方法进行针刺，使邪毒不能聚集而渐渐消散。经络中有经过痈肿部位的，可以取本经的腧穴来泻其毒邪。

当用针刺治疗邪气盛大的病症时，应该用泻法使邪气弱小，清除有余的邪气，使邪气渐渐消除。可以用砭石疗法疏通脉道，用针刺祛除邪气，这样一来肌肉就能紧致，等观察到病邪已经除去时，人体的真气也就恢复了。因为实邪通常留滞在三阳经，所以针刺时应当取阳经的肌肉间隙的穴位。

当用针刺治疗邪气微小的病症时，应该用补法使正气壮大，补充正气的不足，邪气就不能危害身体。同时审察邪气的所在，趁其尚未深入的时候，将其清除，这样远近的真气都会聚集过来，正气充足，邪气就难以继续侵害人体，针刺时不可过深，否则会损伤正气，取在肌肉间的穴位就可以了。

当用针刺治疗热邪的时候，应当把热邪发散出去，使身体由热转凉，邪热被排出后，人体不再发热，病也就痊愈了。针刺时要用疏泄的手法，为邪气疏通道路，开辟门户，使热邪得以外出，病就能够治愈。

当用针刺治疗寒邪的时候，应当用温法，以保养正气，针刺时缓慢进针，等到得气后迅速出针，使神气恢复正常。出针后要闭合针孔，使正气不向外耗散、虚实得以调和，真气也就能够保存在体内了。

黄帝说：刺五邪应当如何选用针具？岐伯说：刺痈邪应当用铍针；刺实邪用锋针；刺虚邪用员利针；刺热邪用鑱针；刺寒邪用毫针。

我再谈谈解结的理论。人与自然界相适应，与四时气候变化相符合，也就是人与天地相参，基于这个理论，才可以谈论解结的道理。比如下面有湿地，上面才能生长芦苇和蒲草，从上面的芦苇蒲草的生长状况，可以了解下面湿地的状况，同样的，从人体外形的强弱，就可以知道气血的多少。阴阳的变化，可以用寒暑的变化来说明。天气炎热的时候，地面的水分被蒸腾而上，草木根茎的水分就减少了。人体受暑热的熏蒸，阳气也浮越于体表，所以皮肤松弛，腠理开泄，血气衰减，津液大量向外排泄成为汗液，肌肤也滑利润泽。寒冷的时候，大地封冻，水结成冰，人的阳气潜藏在内，所以皮肤致密，腠理闭合，汗液出，血气强，肌肉坚硬而涩滞。在这种状况下，即使善于游水行舟的人，也不能在冰中往来；善于掘地的人，也不能轻易凿开冻土，同样的，善于用针的人，也无法治疗四肢寒厥证，因为血脉受寒凝结，坚硬得像冰冻一样，血气往来不流畅，也没有办法立即使它变得柔软。所以行水的人必须等到天气转暖，冰冻融化以后才行，开垦土地的也必须在大地解冻以后才能掘凿。人体的血脉也是这样，要等到阳气运行、血脉流通的时候才可以用针。所以治疗厥逆病，必须先用温熨的方法，使经脉调和，可以在两掌、两腋、两肘、两脚以及项、脊等处，用艾灸温熨，等到温热之气通达各处，血气的运行也就恢复正常了，然后开始诊察病情，如果病人脉象滑利，可以用针刺使其平复；脉象坚紧的，可用针刺破坚散结，待到厥逆之气衰落、阳气回复的时候停止针刺。像这样，根据邪气聚结的状况先疏通再治疗的方法，就是所谓的解结。

运用针刺进行治病，关键在于调理病人的气。人体的气来源于饮食，饮食所化生的气首先积蓄在胃中，其中轻清的是卫气，重浊的为营气，营气和卫气分别沿不同的通道运行。宗气聚集在胸部的气海，并分别向人体的上部、下部运行，其中下行的部分注入足阳明胃经的气街穴，上行的部分进入呼吸的通道。所以，当人体的足部发生厥冷时，宗气就不能下行，经脉中的血气也会凝滞，如果不先用温熨的方法调理气血，针刺治疗就不能见效。

运用针刺治疗疾病时，必须首先诊察经络的虚实，用手沿着经脉切按弹动，感觉到应指而动的部位，就从这里进针。如果手足的三阴三阳经相互协调，说明没有病，即使有，也可以不经治疗而自行痊愈。如果其中一条经出现上实下虚、脉道不通，必定是横行的支络邪气过盛，造成正经气血壅滞、经脉不通。治疗时应该找出邪气的所在，将其清除，这就是所谓的解结。

如果人体上部寒冷、下部发热，应当先针刺足太阳膀胱经在颈项部位的穴位，并长时间留针。针刺后，还要温熨颈项及肩胛部位，使上下冷热调和，然后停止。这就是所谓的推热上行的针法。如人体上部发热、下部发冷，应该先找出下陷的虚脉，取它的腧穴进行针刺，使阳气下行后停止治疗，这就是所谓引热下行的针法。如果人全身高热，狂躁不安，并有幻视、幻听、胡言乱语等表现，应该诊察足阳明胃经的正经、络脉的虚实状况，然后取足阳明经的腧穴进行针刺，如果是虚症就用补法，如果是有淤血的实症的就用泻法。然后让病人仰卧，在病人头前，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按揉患者两侧颈动脉，挟持的时间要长一些。然后捏起肌肤，由上向下推按至两锁骨上窝的缺盆处。重复上述动作，直到热退再停止。这就是所谓的推而散热的方法。

黄帝说：有的时候，一条经脉会发生几十种病症，有疼痛、痈肿、发热、恶寒、发痒、痹证、麻木不仁等，各种症状变化无穷，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这都是由各种邪气引起的。黄帝说：我听说气有真气、正气、邪气等不同类型。那什么叫真气呢？岐伯说：真气，人体先天禀受的，与后天生成的谷气相结合，充养全身。正气，又称正风，是指与季节相符的正常气候，它是从与季节相适应的方向而来的风。例如春季从东方来的风，夏季从南方来的风，秋季从西方来的风，冬季从北方来的风都是正风。邪气，是指伤害人体虚风，邪气侵入人体，总是深入内部，并且不会自行消散。而正风侵犯人体时，部位比较表浅，而且能够自行消散，因为正风来势柔弱，不能战胜体内的真气，因此不用治疗就自行消散了。

虚邪侵犯人体时，会使人打寒战、毫毛直竖、肌腠开泄。如果邪气深入至骨骼，就形成骨痹；如果邪气聚集在筋脉，就会导致筋脉拘挛；聚集在经脉，就会导致血脉闭塞，血脉闭塞不通就会形成痈肿；如果邪气聚集在肌肉，就会与卫气相争，若阳邪偏盛就会发生热证，阴邪偏盛就会出现寒证，寒邪偏盛，会使人体真气耗散，真气一耗散人体正气就虚弱，正气虚，就会导致虚寒证；如果邪气聚集皮肤之间，卫气就会出来与邪气相争，导致皮肤腠理开泄、毫毛动摇，若邪气在皮肤间往来运行，就会导致皮肤瘙痒；如果邪气留在皮肤不再离开，就会形成痹证；如果由于邪气的原因导致卫气运行不畅，就会使人肢体麻木。

当虚邪侵犯人的半边身体时，会深入体内，滞留在营血和卫气中，使营卫衰弱，导致真气散去，而邪气单独存留，最终导致半身不遂。如果邪气滞留的部位表浅，就会使人经脉不和而引起半身疼痛。

如果虚邪深入人体，并且寒热相争，久留不去而滞留在体内。如果是寒邪偏盛、胜过热邪，就会导致骨骼疼痛，肌肉枯痿；如果是热邪亢盛、胜过寒邪，就会使人肌肉腐烂化脓，并伤及骨骼，导致骨骼被侵蚀坏死。邪气聚结在筋脉，会使筋脉屈曲而不能伸展，如果邪气长久结在筋脉而不退去，就会形成筋瘤；如果人体内有邪气聚集，卫气就会留在体内与邪气相争，而不能返回体表，导致人体津液不能输布而留在肠胃与邪气相搏结，最终形成肠瘤。病情发展缓慢的，需要好几年才能形成，用手按揉，感觉是柔软的。如果邪气结聚于体内，卫气与之相争，津液也停滞不行，此时若又被邪气侵入，凝结日益加重，就形成了昔瘤，用手按摸时，质地坚硬。如果邪气深入骨骼，骨骼与邪气合并，逐渐变大，就会形成骨瘤；如果邪气聚积在肌肉，宗气也进入筋肉与邪气相争，邪气留在肌肉而不散去，遇热就会使肌肉腐烂化脓，如果无热就形成肉瘤。上述这几种邪气，发作没有特定部位，但是都有特定的名称。

解说

"用针之类，在于调气。"

这句话指明了针灸治疗疾病的原理。调气，调理气机；就是通过针刺补泻手法，调节脏腑经络之气的偏盛偏衰，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最终使人体经络畅通、气血通畅、脏腑协调，达到阴阳平衡的健康状态。针灸的作用实质上就是对机体的一种良性调节作用。

[]{#chapter_166.xhtml}

卫气行第七十六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愿闻卫气之行，出入之合，何如？岐伯曰：岁有十二月，日有十二辰，子午为经，卯酉为纬。天周二十八宿，而一面七星，四七二十八星。房昴为纬，虚张为经。是故房至毕为阳，昴至心为阴。阳主昼，阴主夜。故卫气之行，一日一夜五十周于身，昼日行于阳二十五周，夜行于阴二十五周，周于五藏。

是故平旦阴尽，阳气出于目[3]，目张则气上行于头，循项下足太阳，循背下至小趾之端。其散[4]者，别于目锐眦，下手太阳，下至手小指之间外侧。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足少阳，注小趾次趾之间。以上循手少阳之分侧，下至小指之间。别者以上至耳前，合于颔脉，注足阳明以下行，至跗上，入五趾之间。其散者，从耳下下手阳明，入大指之间，入掌中。其至于足也，入足心，出内踝，下行阴分，复合于目，故为一周。

是故日行一舍[5]，人气行一周与十分身之八；日行二舍，人气行三周于身与十分身之六；日行三舍，人气行于身五周与十分身之四；日行四舍，人气行于身七周与十分身之二；日行五舍，人气行于身九周；日行六舍，人气行于身十周与十分身之八；日行七舍，人气行于身十二周在身与十分身之六；日行十四舍，人气二十五周于身有奇分与十分身之二[6]。阳尽于阴，阴受气矣[7]。其始入于阴，常从足少阴注于肾，肾注于心，心注于肺，肺注于肝，肝注于脾，脾复注于肾为周。是故夜行一舍，人气行于阴藏一周与十分藏之八，亦如阳行之二十五周，而复合于目。阴阳一日一夜，合有奇分十分身之四，与十分藏之二，是故人之所以卧起之时，有早晏者，奇分不尽故也。

黄帝曰：卫气之在于身也，上下往来不以期，候气而刺之，奈何？伯高曰：分有多少[8]，日有长短，春秋冬夏，各有分理[9]，然后常以平旦为纪，以夜尽为始。是故一日一夜，水下百刻，二十五刻者，半日之度也，常如是毋已，日入而止，随日之长短，各以为纪而刺之。谨候其时，病可与期，失时反候者，百病不治。故曰：刺实者，刺其来也，刺虚者，刺其去也。此言气存亡之时，以候虚实而刺之。是故谨候气之所在而刺之，是谓逢时。在于三阳，必候其气在于阳而刺之，病在于三阴，必候其气在阴分而刺之。

水下一刻，人气在太阳；水下二刻，人气在少阳；水下三刻，人气在阳明；水下四刻，人气在阴分。水下五刻，人气在太阳；水下六刻，人气在少阳；水下七刻，人气在阳明；水下八刻，人气在阴分。水下九刻，人气在太阳；水下十刻，人气在少阳；水下十一刻，人气在阳明；水下十二刻，人气在阴分。水下十三刻，人气在太阳；水下十四刻，人气在少阳；水下十五刻，人气在阳明；水下十六刻，人气在阴分。水下十七刻，人气在太阳；水下十八刻，人气在少阳；水下十九刻，人气在阳明；水下二十刻，人气在阴分。水下二十一刻，人气在太阳；水下二十二刻，人气在少阳；水下二十三刻，人气在阳明；水下二十四刻，人气在阴分。水下二十五刻，人气在太阳，此半日之度也。从房至毕一十四舍，水下五十刻，日行半度，从昴至心，亦十四刻，水下五十刻，终日之度也。回行一舍，水下三刻与七分刻之四。大要曰：常以日之加于宿上也，人气在太阳，是故日行一舍，人气行三阳行与阴分，常如是无已，天与地同纪，纷纷[10]，终而复始，一日一夜水下百刻而尽矣。

注释

[1]
子午为经，卯酉为纬：在十二地支的方位分配中，子居北位，午居南位，卯居东位，酉居西位，子午位南北纵线，为经，卯酉为东西横线，为经。《类经》："天象定者为经，动者为纬，子午当南北二极，居其所而不移，故为经，卯酉常东升西降，列宿周旋无已，故为纬。"

[2]
一面七星，四七二十八星：古人将天分为东西南北四面，每一面有七个星宿，角亢氐房心尾箕，为东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为北方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为西方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为南方七宿，共计四七二十八个星宿。

[3] 阳气出于目：阳气，此处指卫气；目，指目内眦的睛明穴。

[4]
散：散行的意思，卫气的运行并非沿十二经脉的流注次序运行，而是从头部开始向各经散行。

[5]
日行一舍：一舍，即一个星宿。太阳一昼夜转过二十八星宿，而卫气一昼夜运行周身五十次，所以太阳每转过一个星宿，卫气运行周身的次数为50/28，约1.8周。

[6]
日行十四舍，人气二十五周于身有奇分与十分身之二：日行十四舍，即太阳运行周天的一半，此时卫气本应运行周身二十五次，但因为每舍将实际的1.7857按约数1.8来计算，比实际数目略有增加，故得出二十五周又十分之二。

[7]
阳尽于阴，阴受气矣：此处阴阳指人体的阴分、阳分。卫气白昼行于阳分，夜晚行于阴分，因此当白天行于阳结束时，卫气从阳入阴，阴分受气。

[8]
分有多少：分，指天的阴分、阳分，即昼夜。多少，即有多有少，多少不等。因为昼夜的长短随着季节的改变而改变，故称分有多少。

[9] 春秋冬夏，各有分理：指春夏秋冬四季的昼夜长短变化各有一定的规律。

[10]
纷纷（pā）：纷，乱的意思；，整齐。《类经》："纷纷，言于纷纭丛杂之中，而条理不乱也，故终而复始，昼夜循环无穷尽矣。"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想听您讲讲卫气的运行、出入及汇合的状况，可以吗？岐伯说：一年有十二个月，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子居北位，午居南位，连接南北的竖线为经，卯居东位，酉居西位，连接东西的横线为纬。天有二十八星宿，分布在东西南北四面，一面七星，共四七二十八星宿。房宿居东方，昴宿居西方，东西成横线为纬；虚宿居北方，张宿居南方，南北成纵线为经。太阳从东方的房宿，沿黄道经过南方到达西方的毕宿，对应的时辰是卯、辰、巳、午、未、申，这六个时辰是白天，属阳；太阳从西方的昴宿，沿黄道经过北方到达东方的心宿，对应的时辰是酉、戌、亥、子、丑、寅，这六个时辰是夜晚，属阴。卫气一昼夜周行人体五十次，白天行于阳分二十五个周次，夜间行于阴分二十五个周次，并且周行于五脏之间。

平旦时卫气在阴分的循行结束，从目内眦出阳分，眼睛睁开，然后卫气向上行于头部，沿项后足太阳膀胱经下行，再沿背部向下行至小趾外侧端。它的散行部分，从目外眦别出，沿手太阳小肠经下行，至小指外侧端；另一散行部分，从目外眦别出，沿足少阳胆经下行，注入足小趾、次趾之间。卫气又从上部沿着手少阳三焦经下行，至手小指与无名指之间。从手少阳经别出的部分，运行至耳前，会合于颔部经脉，注入足阳明胃经，向下行至足背，散入五趾之间。另一条散行的分支，从耳的下方，沿手阳明大肠经下行，入于大指和食指之间，再进入掌中。其中从阳明经运行至足部的卫气，进入足心，出内踝，进入足少阴肾经，沿足少阴经行于阴分，沿着从足少阴经分出的阴脉向上行，又会合于目，所以称为一周。

因此太阳每运行一舍，卫气在人体循行一周又十分之八；太阳运行二舍，卫气循行三周又十分之六；太阳运行三舍，卫气循行五周又十分之四；太阳运行四舍，卫气循行七周又十分之二；太阳运行五舍，卫气循行九周；太阳运行六舍，卫气循行十周又十分之八；太阳运行七舍，卫气循行十二周又十分之六；太阳运行十四舍，卫气循行二十五周以及余数十分之二。这样，当太阳运行十四舍，即周天的二分之一时，卫气在阳分的运行结束，由阳分进入阴分。刚入阴分时，由足少阴肾经注入肾，由肾注入心，由心注入肺，由肺注入肝，由肝注入脾，再由脾注入肾脏而成为一周。所以，夜间太阳运行一舍，卫气在阴分运行一周又十分之八，就像卫气在阳分运行二十五周后又会合于目一样，卫气在阴分循行二十五周以后，也出于目内眦而进入阳分。卫气一昼夜本应运行周身五十次，可是按照每舍卫气运行一周又十分之八来计算的话，卫气一昼夜循行共计五十周余十分之四，这十分之四周的余数，包括阳分的十分之二周和阴分的十分一周。因此，平时人们入睡、起床的时间有早有晚，就是这十分之四周的余数造成的。

黄帝说卫气在人体的循行，上下往来的时间不固定，如何候气而进行针刺呢？伯高说：天的阴分阳分多少不等，昼夜也有长有短，春夏秋冬四季的昼夜长短变化各有一定的规律，以日出时间为标准，此时夜晚结束白昼开始，是卫气行于阳分的开端。以水漏来计时，一昼夜水下一百刻，所以二十五刻恰是半天的度数。卫气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循行不止。到了日落时，卫气在阳分的循行结束。这样根据昼夜长短来判断卫气的运行出入状况，作为针刺候气的标准。针刺时，要谨慎地等到气至时再下针，才能达到治疗疾病的效果。如果失去时机，在错误的时间下针，则什么病也治不好。所以说：对于实症，应当在气到来的时候针刺；对于虚症，应当在气离去时针刺。就是把握气的盛衰的时机，诊察疾病虚实再进行针刺。所以说，谨慎地诊察气的所在而进行针刺，就叫做把握住了时机。病在三阳经，必须等到气在阳分时进行针刺；病在三阴经，必须等气在阴分时再进行针刺。

从平旦开始，漏水下一刻的时间，卫气行于手足太阳经；水下二刻，卫气行于手足少阳经；水下三刻，卫气行于手足阳明经；水下四刻，卫气行于足少阴肾经；水下五刻，卫气行于手足太阳经；水下六刻，卫气行于手足少阳经；水下七刻，卫气行于手足阳明经；水下八刻，卫气行于足少阴肾经；水下九刻，卫气行于手足太阳经；水下十刻，卫气行于手足少阳经；水下十一刻，卫气行于手足阳明经；水下十二刻，卫气行于阴分；水下十三刻，卫气行于手足太阳经；水下十四刻，卫气行于手足少阳经；水下十五刻，卫气行于手足阳明经；水下十六刻，卫气行于足少阴肾经；水下十七刻，卫气行于手足太阳经；水下十八刻，卫气行于手足少阳经；水下十九刻，卫气行于手足阳明经；水下二十刻，卫气行于足少阴肾经；水下二十一刻，卫气行于手足太阳经；水下二十二刻，卫气行于手足少阳经；水下二十三刻，卫气行于手足阳明经；水下二十四刻，卫气行于阴分；水下二十五刻，卫气行于手足太阳经，这是半个白昼中卫气运行的状况。从房宿到毕宿运转十四舍，漏水下五十刻，太阳运行半个周天；从昴宿到心宿，也是运转十四舍，漏水也下五十刻，又运转半个周天。合起来，漏水下一百刻，太阳运转二十八舍，为整整一个周天。太阳每运行一星宿，水下三又七分之四刻。大略说来，通常是太阳每运行到上一星宿刚过，下一宿开始的时候，卫气恰恰运行在手足太阳经，而每转完一星宿的时间，卫气也循行完了三阳与阴分，等太阳运行到下一星宿时，卫气又恰好行于手足太阳经，这样循环不止，随着天地的节律同步运行。卫气在人体内的运行纷繁而有条不紊，终而复始。一昼夜漏水下一百刻的时间，卫气恰好在体内运行五十周次完毕。

解说

本篇介绍了卫气在人体的循行状况。篇中所述，存在许多疑点。

首先日行十四舍，即太阳运行周天的一半的时间内，卫气本应运行周身二十五次，但因为每舍将实际的1.7857按约数1.8来计算，所得数据比实际数目略有增加，得出二十五周又十分之二，这个差数本来是计算中的误差导致的，但作者把人起卧有早有晚的状况归因于这个差数，实在是牵强附会。

其次，前面岐伯的回答与后面伯高的论述也有出入。前面岐伯说，"卫气之行，一日一夜五十周于身，昼日行于阳二十五周，夜行于阴二十五周"，即卫气一昼夜循行全身五十周，昼夜各二十五周，白天行于体表阳分，晚上由表入里，行于阴分。而后面伯高又说"日行一舍，人气行三阳行与阴分"，即卫气的运行不是以昼夜来分阴阳，而是说卫气每循环人体一周，既包括在阳分的运行，也包括在阴分的运行，与前面岐伯的论述完全不同。

因此，对于本篇中所论述的观点，应该仔细辨别，不能一概而论。

[]{#chapter_167.xhtml}

九宫八风第七十七

原文

太一[2]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四十六日，明日[3]居天留四十六日，明日居仓门四十六日，明日居阴洛四十五日，明日居天宫四十六日，明日居玄委四十六日，明日居仓果四十六日，明日居新洛四十五日，明日复居叶蛰之宫，曰冬至矣。

太一日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数所在日，从一处至九日，复返于一。常如是无已，终而复始。

太一移日，天必应之以风雨，以其日风雨则吉，岁美民安少病矣，先之则多雨，后之则多旱。太一在冬至之日有变[4]，占[5]在君；太一在春分之日有变，占在相；太一在中宫之日有变，占在吏；太一在秋分之日有变，占在将；太一在夏至之日有变，占在百姓。所谓有变者，太一居五宫之日，病风折树木，扬沙石，各以其所主，占贵贱。因视风所从来而占之，风从其所居之乡[6]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7]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谨候虚风而避之，故圣人曰避虚邪之道，如避矢石然，邪弗能害，此之谓也。

是故太一入徙立于中宫，乃朝八风，以占吉凶也。风从南方来，名曰大弱风，其伤人也，内舍于心，外在于脉，气主热。风从西南方来，名曰谋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脾，外在于肌，其气主为弱。风从西方来，名曰刚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肺，外在于皮肤，其气主为燥。风从西北方来，名曰折风，其伤人也，内舍于小肠，外在于手太阳脉，脉绝则溢，脉闭则结不通，善暴死。风从北方来，名曰大刚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肾，外在于骨与肩背之膂筋，其气主为寒也。风从东北方来，名曰凶风，其伤人也，内舍于大肠，外在于两胁腋骨下及肢节。风从东方来，名曰婴儿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肝，外在于筋纽[8]，其气主为身湿。风从东南方来，名曰弱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胃，外在肌肉，其气主体重。此八风皆从其虚之乡来，乃能病人。三虚[9]相搏，则为暴病卒死。两实一虚，病则为淋露寒热。犯其雨湿之地，则为痿。故圣人避风，如避矢石焉。其有三虚而偏中于邪风，则为击仆[10]偏枯[11]矣。

注释

[1]
九宫八风：九宫，指四方、四隅、中央九个方位；八风，指八方之风。确立中央、四正、四隅九个方位，用以确定四立、二分、二至八个节气循序交换的日期，从而推知八方气候变化的状况及其对人体的影响，并提出回避风邪预防疾病的重要性，因此篇名为"九宫八风"。

[2]
太一：即北极星。北极星位于天极的正中，成为测定方位的中心坐标，北斗星围绕它旋转，是标定方向位置的指针，一年之内由东向西依次移行。

[3] 明日：指在叶蛰宫停留四十六天期满后的第二天。

[4] 有变：指气候的突然变化。

[5] 占：预测。

[6]
所居之乡：指太一所在的方位，此处指每一季当令的风向，如春季东风，夏季南风，秋季西风，冬季北风。

[7] 冲：指时令与风向相冲。

[8] 筋纽：筋的连结处。

[9]
三虚：指人的身体虚弱，受到虚邪贼风侵袭，又恰逢当年岁气不及、时运虚衰。

[10] 击仆：骤然昏倒的病症。

[11] 偏枯：半身不遂。

译文

在冬至这一天，北斗星的斗柄指向正北方的叶蛰宫，共计四十六天，历经冬至、小寒、大寒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就开始移居东北方的天留宫，计四十六天，历经立春、雨水、惊蛰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开始移居正东方的仓门宫，计四十六天，历经春分、清明、谷雨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移居东南方的阴洛官，计四十五天，历经立夏、小满、芒种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开始移居正南方的上天宫，计四十六天，历经夏至、小暑、大暑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开始移居西南方的玄委宫，计四十六天，历经立秋、处暑、白露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开始移居正西方的仓果宫，计四十六天，历经秋分、寒露、霜降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开始移居西北方的新洛宫，计四十五天，历经立冬、小雪、大雪三个节气；期满后的下一天，北斗重新回到叶蛰宫，就又到了冬至日。

太一游历九宫的规律，是在冬至这一天，从正北方的叶蛰宫开始，以此作为起点，来计算居留的天数，期满后移居下一个宫位，周游九宫完毕，又回到叶蛰宫，就这样循环不止，终而复始地轮转着。

太一从一宫转向下一宫的第一天，也就是每逢交节的日子，必定会出现风雨天气。如果交节当天有风雨，为吉兆，这一年必定风调雨顺，五谷丰收，百姓安居乐业，很少有疾病发生；如果交节之前有风雨，预示这一年多雨；如果交节之后有风雨，预示着雨少干旱。如果在太一交冬至这一天，气候突然变化，预示着灾害将发生在国君身上；如果在太一交春分这一天，气候突然变化，可以预测灾害将降临在宰相身上；如果在太一交中宫这一天，气候突然变化，可以预测灾害将降临在官吏身上；如果在太一交秋分这一天，气候突然变化，预测灾害将降临在将军身上；如果在太一交夏至这一天，气候突然变化，预测灾害将降临在百姓身上。所谓的气候突然变化，是指在太一交于上述五宫的日子，出现大风折断树木，飞沙走石的天气。这种气候，根据节气的不同，其伤害性会降临在不同的阶层，由此可以预测受到伤害者的身份贵贱。应当察看风来的方向，作为预测气候正常与否的依据。凡是风来自当令的方位，叫做实风，主生长，养育万物；如果风从与当令方位相反的方向而来，叫做虚风，这种风能够伤人致病，主摧残，危害万物。要密切注意这种异常气候，谨慎地加以预防。懂得养生之道的圣人，都会时刻防避四时的虚风，就像躲避箭矢石块一样，因此他们不会受到虚邪贼风的危害，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太一移居中宫，以它为定向标准，根据北斗星旋转的指向，来确定八风的方位，推测气候的正常与异常。从南方来的风，叫做大弱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以侵入心，在外侵入血脉，可引起热证。从西南方来的风，叫做谋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侵入脾，在外可侵入肌肉，能够引发虚性病症。从西方来的风，叫做刚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侵入肺，在外留于皮肤之间，会引发燥性病症。从西北方来的风，叫做折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以侵入小肠，在外侵入手太阳经脉，如果脉气竭绝，说明邪气已经满溢；如果其脉气闭塞，气机郁结不通，往往会造成猝死。从北方来的风，叫做大刚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侵入肾，在外侵犯骨骼和肩背的膂筋，能够引发寒性病症。从东北方来的风，叫做凶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侵人大肠，在外侵犯两胁腋骨下及肢体关节。从东方来的风，叫做婴儿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侵入肝，在外侵犯筋的连结处，能够引发湿性病症。从东南方来的风，叫做弱风，它伤害到人体，在内可侵人胃，在外在侵犯肌肉，能够引发使身体困重的病症。上面所说的八种风，都是从与当令风向相反的方向而来的，能使人发生疾病。如果人身体虚弱，受到虚邪贼风侵袭，又恰逢时运虚衰，三种因素相互作用，就会使人得暴病猝死。如果三虚之中只犯一虚，会发生疲劳困倦、寒热病症。如果居住在多雨潮湿的地方，湿邪侵犯肌肉，就会发生痿症。所以，深知养生之道的圣人，躲避虚邪贼风，如同躲避弓箭和石头一样。否则如果恰逢三虚相遇，就有可能中于邪风，而导致昏厥仆倒、半身不遂的病症。

解说

九宫图：

九宫图的中宫，是周围八宫的核心。古人观察星象，认为北极星（即太一）恒居北方，可以作为测定方向的唯一标准，因此以北极星为中宫。此外，以北斗星绕北极星的旋转，作为测定方向的指针，根据斗柄所指的八宫方位，来推测四时节气的变迁，和气象变化。即，以北极星为定向标准，以北斗星为指向之针。

圈中的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为《周易》八卦的名称，在此作为八个方位的特征；圈中右侧为节气名称，左侧的字样为各宫名称。震卦在东方应春分，离卦在南方应夏至，兑卦在西方应秋分，坎卦在北方应冬至，艮卦在东北方应立春，巽卦在东南方应立夏，坤卦在西南方应立秋，乾卦在西北方应立冬。

太一游宫图：

[]{#chapter_168.xhtml}

九针论第七十八

原文

黄帝曰：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博大矣，余犹不能寤，敢问九针焉生，何因而有名？岐伯曰：九针者，天地之大数[1]也，始于一而终于九。故曰：一以法天，二以法地，三以法人，四以法时，五以法音[1]，六以法律，七以法星，八以法风，九以法野。

黄帝曰：以针应九之数，奈何？岐伯曰：夫圣人之起天地之数也，一而九之，故以立九野。九而九之，九九八十一，以起黄钟数[2]焉，以针应数也。

一者，天也。天者，阳也。五藏之应天者肺，肺者，五藏六府之盖也，皮者，肺之合也，人之阳也。故为之治针，必以大其头而锐其末，令无得深入而阳气出。

二者，地也。人之所以应土者，肉也。故为之治针，必筩[3]其身而员其末，令无得伤肉分，伤则气得竭。

三者，人也。人之所以成生者，血脉也。故为之治针，必大其身而员其末，令可以按脉勿陷，以致其气，令邪气独出。

四者，时也。时者，四时八风之客于经络之中，为痼病者也。故为之治针，必筩其身而锋其末，令可以泻热出血，而痼病竭。

五者，音也。音者，冬夏之分，分于子午[4]，阴与阳别，寒与热争，两气相搏，合为痈脓者也。故为之治针，必令其末如剑锋，可以取大脓。

六者，律也。律者，调阴阳四时而合十二经脉，虚邪客于经络而为暴痹者也。故为之治针，必令尖如牦[5]，且员其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

七者，星也。星者，人之七窍，邪之所客于经，而为痛痹，合于经络者也。故为之治针，令尖如蚊虻喙，静以徐往，微以久留，正气因之，真邪俱往，出针而养者也。

八者，风也。风者，人之股肱八节也。八正之虚风[6]，八风伤人，内舍于骨解腰脊节腠理之间为深痹也。故为之治针，必长其身，锋其末，可以取深邪远痹。

九者，野也。野者，人之节解皮肤之间也。淫邪流溢于身，如风水之状，而留不能过于机关大节者也。故为之治针，令尖如梃，其锋微员，以取大气之不能过于关节者也。

黄帝曰：针之长短有数乎？岐伯曰：一曰鑱针者，取法于巾针，去末寸半，卒锐之[7]，长一寸六分，主热在头身也。二曰员针，取法于絮针，筩其身而卵其锋，长一寸六分，主治分间气。三曰提针，取法于黍粟之锐，长三寸半，主按脉取气，令邪出。四曰锋针，取法于絮针，筩其身，锋其末，长一寸六分，主痈热出血。五曰铍针，取法于剑锋，广二分半，长四寸，主大痈脓，两热争者也。六曰员利针，取法于厘针，微大其末，反小其身，令可深内也，长一寸六分，主取痈痹者也。七曰毫针，取法于毫毛，长一寸六分，主寒热痛痹在络者也。八曰长针，取法于綦针[8]，长七寸，主取深邪远痹者也。九曰大针，取法于锋针，其锋微员，长四寸，主取大气不出关节者也。针形毕矣，此九针大小长短法也。

黄帝曰：愿闻身形应九野[9]，奈何？岐伯曰：请言身形之应九野也。左足应立春，其日戊寅己丑。左胁应春分，其日乙卯。左手应立夏，其日戊辰己巳。膺喉首头应夏至，其日丙午。右手应立秋，其中戊申己末。右胁应秋分，其日辛酉。右足应立冬，其日戊戌己亥。腰尻下窍应冬至，其日壬子。六腑膈下三脏应中州，其大禁[11]，大禁太一所在之日[12]，及诸戊己。凡此九者，善候八正所在之处。所主左右上下身体有痈肿者，欲治之，无以其所直之日溃治之，是谓天忌日也。

形乐志苦，病生于脉，治之于灸刺；形苦志乐，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形乐志乐，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喝[13]，治之以甘药；形数惊恐，筋脉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药[14]。是谓形。

五脏气，心主噫，肺主咳，肝主语，脾主吞，肾主欠。

六腑气，胆为怒，胃为气逆哕，大肠小肠为泄，膀胱不约为遗溺，下焦溢为水。

五味：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甘入脾，咸入肾，淡入胃，是谓五味。

五并：精气并肝则忧，并心则喜，并肺则悲，并肾则恐，并脾则畏，是谓五精之气，并于脏也。

五恶：肝恶风，心恶热，肺恶寒，肾恶燥，脾恶湿，此五脏气所恶也。

五液：心主汗，肝主泣，肺主涕，肾主唾，脾主液，此五液所出也。

五劳：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此五久劳所病也。

五走：酸走筋，辛走气，苦走血，咸走骨，甘走肉，是谓五走也。

五裁[15]：病在筋，无食酸；病在气，无食辛；病在骨，无食咸；病在血，无食苦；病在肉，无食甘。口嗜而欲食之，不可多也，必自裁也，命曰五裁。

五发：阴病发于骨，阳病发于血，以味发于气，阳病发于冬，阴病发于夏。

五邪：邪入于阳，则为狂；邪入于阴，则为血痹；邪入于阳，转则为癫疾；邪入于阴，转则为瘖；阳入于阴，病静；阴出之于阳，病喜怒。

五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精志也。

五主：心主脉，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肌，肾主骨。

阳明多血多气，太阳多血少气，少阳多气少血，太阴多血少气，厥阴多血少气，少阴多气少血。故曰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血恶气，刺厥阴出血恶气，刺少阴出气恶血也。

足阳明太阴为里表，少阳厥阴为表里，太阳少阴为表里，是谓足之阴阳也。手阳明太阴为表里，少阳心主为表里，太阳少阴为表里，是谓手之阴阳也。

注释

[1]
星、风、野：星，指日、月、木、火、土、金、水七星；风，指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方之风；野，分野，区域，指冀、兖、青、徐、扬、荆、豫、幽、雍九州。

[2]
黄钟数：黄钟为六律之一。是古代矫正音律的一种乐器，竹管长九寸。古代用黍粒来计量长度，一粒为一分，九分合一寸，黄钟为九寸，正好八十一个黍粒的长度，所以黄钟数为八十一。

[3] 筩（tǒng）：竹管。形容针身圆而直。

[4]
音者，冬夏之分，分于子午：音数为五，位于一、九两数中间。一数，代表冬至一阳初生之时，月建在子；九数，代表夏至阳气极盛之时，月建在午。

[5] 牦（máo）：毫毛，形容针细而有韧性。

[6]
八正之虚风：指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八个节气。虚风，指四时八节的反常气候。

[7]
去末寸半，卒锐之：《太素》《甲乙经》均作"半寸"。卒锐之，指鑱针在距离末端半寸处，突然突出呈箭头状。

[8] 綦针：古代缝纫用的一种针。

[9] 九野：这里指九宫的位置。

[10] 膺：指前胸部位。

[11] 大禁：指针刺的重要禁忌之日。

[12]
太一所在之日：太一，指北斗星。太一所在之日，指四时交换八节的那一天，也就是太一移居于各宫之日，详见《九宫八风篇》。

[13] 咽喝：指声嘶咽塞。

[14] 醪药：即药酒。

[15] 裁：裁剪，节制的意思。

译文

黄帝说：我听先生讲述了九针的道理，真是博大精深啊，我还不太能理解。请问九针是如何产生的，根据什么命名的？岐伯说：九针是取法于自然界的普遍规律，始于一而终于九。所以说：第一种针取法于天，第二种针取法于地，第三种针取法于人，第四种针取法于四时，第五种针取法于五音，第六种针取法于六律，第七种针取法于七星，第八种针取法于八风，第九种针取法于九野。

黄帝说：为什么要把针和九数联系起来？岐伯说：上古圣人创立了自然的数理，是从一到九，依此将地分为九野，九九八十一，为黄钟之数，九针之数就是与此相对应的。

第一种针，比象于天。天属阳，与五脏中的肺脏相应，肺在五脏中位置最高，为五脏六腑的华盖，肺外合皮毛，皮毛位于体表，为人体之阳。与之相应而制成的针，必定针头大，针尖锐利，适合浅刺而不会深入，用以开泄阳气，解表退热。

第二种针，比象于地。地属土，五体中与之相应的是肌肉。与之相应而制成的针，针身圆而直，针尖呈卵圆形，用这样的针针刺时不会损伤肌肉，若伤到肌肉，就会使脾气衰竭。

第三种针，比象于人。人赖以维持生命的是血脉。因此与之相应所制成的针具，针身大，针尖圆钝，可以用来按压穴位，不会刺入而引邪内陷，能够引导正气，令邪气外出。

第四种针，比象于四时。四时八风的邪气侵犯人体经络，使血脉瘀滞而形成经久不愈的顽固疾病。与此相应制成的针具，针身圆而直、针尖锋利，用于刺络放血，开瘀泻热，使顽固性疾病得以根除。

第五种针，比象于五音。五位于一、九两数中间。一，代表冬至一阳初生之时，月建在子；九，代表夏至阳气极盛之时，月建在午。五位居一到九的中央，暑往寒来，阴阳消长的变迁，由此可以区分。在人体中，寒热之气相争搏结，会形成痈疽脓肿。因此与之相应而制成的针，针尖如剑锋，可以切开脓肿，排出脓血。

第六种针，比象于六律。六律，分为阴阳，与四时之气相应，与人体十二经脉相合，如果虚邪侵犯经络，就会突发痹证。与之相应所制成的针，针细如毫毛，圆而锐利，针身略微粗大，用于治疗急性病。

第七种针，比象于七星。七星与人的七窍相应，如果外邪经由孔窍侵犯经络，就会使人发生痛痹。为此而制成的针，细如蚊、虻的喙。针刺时，手法要轻，要缓慢进针，微微提插，得气后长时间留针，这样才能使正气充实，邪气被祛除。出针后，正气就能恢复。

第八种针，比象于八风。八风与人体四肢的八个大关节相应。四时八节的虚邪贼风侵犯人体，就会深入至骨缝、腰脊、关节、腠理之间而形成深处的痹证。为此制成的针，针身长，针尖锋利，能够治疗体内深处的痹证。

第九种针，比象于九野。九野与人体全身关节、骨缝、皮肤间隙相应。过盛的邪气蔓延全身，会出现浮肿等风水病症状，这是由于水气流注，不能通过大关节，以致肌肤积水而出现水肿。为此制成的针，针体如杖而粗大，针锋微圆，用以通利关节，通达气机、消除积水，治疗因水气不能通过关节而导致的水肿。

黄帝问道：针的长短有定数吗？岐伯说：第一种叫做镵针，模仿巾针制成，在距离末尾半寸处，针尖部分突出，呈箭头状，针长一寸六分，适用于浅刺，以疏泻表浅部位的邪气，主要用于治疗热在头身所致的病症。第二种叫做圆针，仿照絮针制成，针身圆而直，针尖呈卵圆形，针长一寸六分，主要用以治疗邪在分肉间所致的病症。第三种叫做鍉针，仿照黍粟的形状制成，长三寸半，主要用来按压经脉，行气活血，以驱邪外出。第四种叫做锋针，仿照絮针制成，针身圆而挺直，针尖锋利，针长一寸六分，主要用于泻热放血。第五种叫做铍针，仿照剑锋制成，宽二分半，长四寸，可切刺排脓，主要用于治疗寒热搏结而导致的痈肿化脓。第六种叫做员利针，仿照厘针制成，针尖稍大，针身反而稍小，以便深入体内，针长一寸六分，主要用于治疗痈肿、痹证。第七种叫做毫针，仿照毫毛制成，长一寸六分，主要用于治疗位于络脉的寒热痛痹。第八种叫做长针，仿照綦针制成，长七寸，主要用于治疗久病邪在深处所致的病症。第九种叫做大针，仿照锋针制成，针锋略圆，长四寸，主要用于治疗大气不能通过关节而导致的水肿病。这就是九针的大小长短及形状。

黄帝说：我想听你讲讲人体各部分与九野是怎样相应的。岐伯说：那我就说说形体与九野的对应状况。左足对应东北方的艮宫，在节气对应立春，在日期对应戊寅、己丑；左胁应于正东方的震宫，在节气对应春分，在日期对应乙卯；左手对应东南方的巽宫，在节气对应立夏，在日期对应戊辰、己巳；前胸、咽喉、头面对应南方的离宫，在节气对应夏至，在日期对应丙午；右手对应西南方的坤宫，在节气对应立秋，在日期对应戊申、己未；右胁对应正西方的兑宫，在节气对应秋分，在日期对应辛酉；右足对应西北方的乾宫，在节气对应立冬，在日期对应戊戌、己亥；腰、尻、下窍对应正北方的坎宫，在节气对应冬至，在日期对应壬子；六腑和胸膈以下的肝、脾、肾三脏，对应中宫，它的大禁日期是太一移居各宫所在之日以及各个戊己日。根据上述九种对应关系，可以推测八个节气所对应的人体的部位，从而推算出针刺的禁忌日期。当身体某个部位患有痈肿时，绝对不能在太一所在及戊己所值的日期刺破排脓，这就是所谓的天忌日。

形体安逸而精神劳累的人，病多发生在经脉，治疗时适宜用针刺和灸法；形体劳苦而精神愉悦的人，病多发生在筋，治疗时适宜用温熨导引的疗法；形体和精神都安逸舒适的人，疾病多发生在肌肉，适宜用针刺和砭石治疗；形体劳苦、精神也思虑劳苦的人，多发生声嘶咽塞，适宜用甘味药物调治；屡次受到惊吓而形神不安的人，筋脉气血不通，多发生肢体麻木不仁，治疗时适宜用药酒和按摩。以上是五种形志的人患病的特点和治法。

五脏精气失调，分别会导致不同的病症，心气失调会导致嗳气，肺气失调会导致咳嗽，肝气失调会导致多语，脾气失调会导致吞酸，肾气失调会导致呵欠。

六腑精气失调，分别会导致不同的病症，胆气郁导致易怒；胃气上逆引起呕吐呃逆；小肠不能泌别清浊，大肠传导失常，会形成泄泻；膀胱气虚而不能约束，会出现遗尿；下焦不通，水液泛溢会引起水肿。

饮食五味进入胃中后，按照五味的属性将会分别进入不同脏腑，酸味入肝，辛味入肺，苦味入心，甘味入脾，咸味入肾，这就是五味各自进入的脏腑。

五脏精气并入一脏引发的情志病：精气并入肝，出现忧虑；并入心，则喜笑不止；并入肺，使人悲伤；并入肾，出现惊恐；并入脾，导致胆怯畏惧。这就是五脏精气并于一脏所导致的各种病症。

五脏各有所厌恶的邪气：肝厌恶风；心厌恶热；肺厌恶寒；肾厌恶燥；脾厌恶湿。这就是五脏有所厌恶的具体表现。

五脏各有所化生的水液：心脏化生汗液，肝脏化生泪液，肺脏化生涕液，肾脏化生唾液，脾脏化生涎液。这就是五液的出处。

五种劳累过度所致的损伤：长时间看东西会损伤血，长时间躺卧会损伤气，长时间坐着会损伤肌肉，长时间站立会损伤骨骼，长时间行走会损伤筋脉，这就是五种长期疲劳对人体损伤的状况。

五味的走向：酸味入肝，肝主筋，因此酸走筋；辛味入肺，肺主气，因此辛走气；苦味入心，心主血，因此苦走血；咸味入肾，肾主骨，所以咸走骨；甘味入脾，脾主肌肉，所以甘走肉，这就是五味的走向。

生病时应节制饮食的五种状况：酸性收敛，筋喜柔软而不喜收敛，所以筋病不宜多食酸味食物；辛味发散耗气，所以气病不宜多食辛辣食品；咸能软坚，骨宜坚不喜软，所以骨病不宜多食咸味食物；苦味干燥，血不喜燥，所以血病不宜多食苦味食物；甘味壅滞，肌肉不喜壅滞，所以肌肉病变不宜多食甘味食物。即使是爱吃的东西，也不要吃得过多，必须加以节制，这就是节制饮食五味的具体状况。

五种发病状况：肾为阴脏而主骨，所以阴病多发生在骨；心为阳脏而主血，所以阳病多发生在血；饮食五味所伤所导致的疾病，多发生在气分；冬季阴盛阳衰，所以阳病多发生在冬季，夏季阴衰阳盛，所以阴病多发生在夏季。

邪气入侵引起的五种病变：邪气入侵阳分使邪热亢盛，就会导致热扰心神而发生狂症；邪气侵入阴分使阴寒盛极，血脉就会凝滞不通，发生血痹证；邪气侵入阳分使阳气受损，就会发生癫疾；邪气侵入阴分使阴津损耗，就会导致喑哑。阳分的邪气进入阴分，病人会安静沉默；阴分的邪气出于阳分，病人会躁动易怒。

五脏各有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精和志。

五脏各有所主：心主血脉，肺主皮毛，肝主筋，脾主肌肉，肾主骨。

六经的气血多少不同，因此，在针刺时，应根据气血的多少制定治疗法则。阳明经多血多气，所以针刺时，既可以泻气，又可以泻血；太阳经多血少气，所以针刺时，只能泻血，不能泻气；少阳经中多气少血，针刺时只能泻气，不能泻血；太阴经中多血少气，针刺时只能泻血，不能泻气；厥阴经中多血少气，针刺时只能泻血，不能泻气；少阴经中多气少血，针刺时只能泻气，不能泻血。

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互为表里，足少阳胆经与足厥阴肝经互为表里，足太阳膀胱经与足少阴肾经互为表里，这是足三阴经与足三阳经的表里关系。手阳明大肠经与手太阴肺经互为表里；手少阳三焦经与手厥阴心包经互为表里，手太阳小肠经与手少阴心经互为表里，这是手三阴经与手三阳经的表里配合关系。

解说

本篇主要介绍的是九针，即鑱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阐述了其产生、命名、形状、作用、主治等。九针是古代针刺治疗疾病时所用的九种针，九种针形状、长短、粗细、利钝各不相同，各自有其专门的用途，如鑱针适宜浅刺，用于治疗邪气在表的病症；铍针状似剑锋，可以切开脓肿排脓等。现在临床上这些针大多已不再使用，所用针具主要为毫针。

本篇还提到五味的走向：酸味入筋，辛味入气，苦味入血，咸味入骨，甘味入肌肉，五味分别滋养人体的不同部分，因此在补养身体，可以据此选择不同气味的食物。

人在生病时，会想要吃些喜欢的食物来补养，但是某些食物会对病变部位造成伤害，使病情加重，本篇论述了人在生病时应节制饮食的五种状况：筋病不宜多食酸味食物，气病不宜多食辛辣食品，骨病不宜多食咸味食物，血病不宜多食苦味食物，肌肉病变不宜多食甘味食物。因此，生病后补养时要慎重选择食物，避免选择会加重病情的食物。

[]{#chapter_169.xhtml}

岁露论第七十九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经言夏曰伤暑，秋病疟，疟之发以时，其故何也？岐伯对曰：邪客于风府，病循膂[1]而下，卫气一日一夜，常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故其日作晏，此其先客于脊背也。故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此所以日作尚晏也。卫气之行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一日下至尾底，二十二日入脊内，注于伏冲之脉[5]，其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6]，其气上行，故其病稍益早。其内搏于五脏，横连募原[7]，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日作，故次日乃稸积而作焉。

黄帝曰：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入焉。其卫气日下一节，则不当风府，奈何？岐伯曰：风府无常，卫气之所应，必开其腠理，气之所舍节，则其府也。

黄帝曰：善。夫风之与疟也，相与同类，而风常在，而疟特以时休，何也？岐伯曰：风气留其处，疟气随经络，沉以内搏，故卫气应，乃作也。帝曰：善。

黄帝问于少师曰：余闻四时八风之中人也，故有寒暑，寒则皮肤急而腠理闭；暑则皮肤缓而腠理开。贼风邪气，因得以入乎？将必须八正虚邪，乃能伤人乎？少师答曰：不然。贼风邪气之中人也，不得以时，然必因其开也，其入深，其内极病，其病人也，卒暴。因其闭也，其入浅以留，其病也，徐以迟。

黄帝曰：有寒温和适，腠理不开，然有卒病者，其故何也？少师答曰：帝弗知邪入乎。虽平居其腠理开闭缓急，其故常有时也。黄帝曰：可得闻乎？少师曰：人与天地相参也，与日月相应也。故月满则海水西盛，人血气积，肌肉充，皮肤致，毛发坚，腠理郗，烟垢着[8]，当是之时，虽遇贼风，其入浅不深。至其月郭空[9]，则海水东盛，人气血虚，其卫气去，形独居，肌肉减，皮肤纵，腠理开，毛发残，膲理[10]薄，烟垢落，当是之时，遇贼风则其入深，其病人也，卒暴。

黄帝曰：其有卒然暴死暴病者，何也？少师答曰：三虚者，其死暴疾也；得三实者邪不能伤人也。黄帝曰：愿闻三虚。少师曰：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时之和[11]，因为贼风所伤，是谓三虚。故论不知三虚，工反为粗。帝曰：愿闻三实。少师曰：逢年之盛，遇月之满，得时之和，虽有贼风邪气，不能危之也。黄帝曰：善乎哉论！明乎哉道！请藏之金匮，命曰三实。然，此一夫之论也。

黄帝曰：愿闻岁之所以皆同病者，何因而然？少师曰：此八正之候也。黄帝曰：候之奈何？少师曰：候此者，常以冬至之日，太一立于叶蛰之宫，其至也，天必应之以风雨者矣。风雨从南方来者，为虚风，贼伤人者也。其以夜半至也，万民皆卧而弗犯也，故其岁民少病。其以昼至者，万民懈惰而皆中于虚风，故万民多病。虚邪入客于骨而不发于外，至其立春，阳气大发，腠理开，因立春之日，风从西方来，万民又皆中于虚风，此两邪相搏，经气结代者矣。故诸逢其风而遇其雨者，命曰遇岁露焉。因岁之和，而少贼风者，民少病而少死；岁多贼风邪气，寒温不和，则民多病而死矣。

黄帝曰：虚邪之风，其所伤贵贱何如，候之奈何？少师答曰：正月朔日，太一居天留之宫，其日西北风，不雨，人多死矣。正月朔日，平旦北风，春，民多死。正月朔日，平旦北风行，民病多者，十有三也。正月朔日，日中北风，夏，民多死。正月朔日，夕时北风，秋，民多死。终日北风，大病死者十有六。正月朔日，风从南方来，命曰旱乡；从西方来，命曰白骨，将国有殃，人多死亡。正月朔日，风从东方来，发屋，扬沙石，国有大灾也。正月朔日，风从东南方行，春有死亡。正月朔日，天和温不风，籴贱[12]，民不病；天寒而风，籴贵[12]，民多病。此所谓候岁之风，残伤人者也。二月丑不风，民多心腹病；三月戌不温，民多寒热；四月已不暑，民多瘅病；十月申不寒，民多暴死。诸所谓风者，皆发屋，折树木，扬沙石，起毫毛，发腠理者也。

注释

[1] 膂：脊柱两侧的肌肉。

[2]
日下一节：指卫气经一日一夜会于大风穴，第二天汇合处下移一节，以后每天下移一节。节，指脊骨之节。

[3] 其日作晏：晏，晚；日作晏，疟疾发作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4]
二十一日下至尾底，二十二日入脊内：二十一日，《素问·疟论篇第三十五》作"二十五日"，二者不一致，是由于本篇所说的脊骨不包括项骨，而疟论篇中包含项骨。应该遵从疟论篇中所讲。《类经》："前疟论云二十五日下至骶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内，与此不同，盖彼兼项骨为言，此则单言脊椎也。"

[5] 伏冲之脉：指冲脉伏行于脊背的部分。

[6] 缺盆之中：指左右两缺盆穴的中间，即任脉天突穴所在位置。

[7] 募原：即膜原，指胸腹腔与脏腑之间的系膜。

[8] 烟垢着：形容皮肤脂垢多，说明人身体肥胖，体表固密。

[9] 月郭空：郭，即廓，轮廓的意思。月郭空，即月亮的轮廓亏缺。

[10] 膲理：指皮肤肌肉的纹理。

[11]
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时之和：乘年之衰，指当年岁气不及；逢月之空，指月缺无光的时候；失时之和，指四时气候反常，如春不温，夏不热等。

[12] 籴贱、籴贵：指粮食价格的低廉或昂贵，以表示年景的丰收或歉收。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经文里说如果夏天被暑邪所伤，到了秋天会发生疟疾，而疟疾的发生有其特定的时间，这是什么原因？岐伯回答道：暑邪从风府穴侵入人体后，沿脊柱下行，而人体的卫气，一昼夜循行全身五十周之后会合于风府穴，与滞留于风府穴的邪气相遇，疾病就会发作，第二天卫气的会合处，沿着脊椎下行一节，以后逐日下行一节，这样卫气与邪气的相遇，就一天晚于一天，疟疾的发作时间也就一天一天地向后推迟，这是由于邪气已经稽留在人的脊背的缘故。每当卫气运行至风府时，腠理就会开泄，邪气就乘虚而入，邪气进入人体与体内卫气相搏，疾病就会发作。这就是疟疾的发作一天比一天晚的原因。卫气首先会合于风府，然后每天沿脊椎下行一节，到第二十一天，下行至尾骶骨，第二十二天，进入脊内，注入伏冲脉。由此转为上行，上行九天后，从左右两缺盆的中间出来。由于这段时间卫气上行，逐日升高，因此发病的时间就一天早于一天。而邪气已经进入里面、接近五脏，与膜原相连，此时邪气距离体表较远，位于体内深处，且运行迟缓，不能及时外出与卫气相搏，因此疾病不能每日发作，到第二天才会蓄积发作一次，这样就形成了间日疟。

黄帝说：每当卫气运行至风府时，就会使腠理开泄，邪气便乘虚而入。然而卫气每天下移一节，这样就不是每天都在风府处，为什么疟疾还会发作呢？岐伯说：邪气侵入人体，并没有固定的部位。凡是卫气运行出入而邪气羁留的地方，正邪相搏，必定会使腠理开泄，所以凡是邪气留止的地方，就是发病的部位。

黄帝说：讲得好。风邪引起的疾病和疟疾属于同一类型，但外感风邪的病症，常常持续存在，而疟疾却是间歇发作，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因为风邪一直停留肌表，所以症状表现为持续性，而疟疾的病邪能随经络深入体内，只有当卫气行至疟邪所在部位时，才能引起疾病发作。黄帝说：讲得好。

黄帝向少师问道：我听说四时八风的邪气侵犯人体时，本来就有寒暑的不同。寒冷时，人的皮肤紧致，腠理闭合；炎热时，人的皮肤松弛，腠理开泄。在这种状况下，贼风邪气是乘人体腠理开泄而侵入的吗？邪气必须遇到四时的反常气候时才会伤人吗？少师回答说：不是这样的。贼风邪气侵袭人体，并没有固定的时间，但也必须等人体腠理开泄时，才会乘虚深入，在这种状况下，病情严重，发病也急促。在皮腠闭合时，即使邪气侵入，也只能停留在表浅部位，此时病情较轻，发病也迟缓。

黄帝说：有的时候气温合适，人体腠理并没有开泄，却也有人突然发病，这是什么缘故？少师回答说：您不知道邪气侵入的原因吗？人们虽然处在正常的生活环境中，但腠理开合缓急，是有一定的时间的。黄帝说：可以讲给我听听吗？少师说：人与天地自然的变化密切相关，与日月运行也是相应的。月满时，海水向西涌流，此时人体气血充盛，肌肉坚实，皮肤致密，毛发坚韧，腠理闭合，皮脂大多附着于皮肤，在这个时候，即使有贼风邪气侵入，也较表浅不会深入。月缺时，海水向东涌流，此时人体气血虚衰，卫气不固，外形虽然保持正常，但肌肉消减，皮肤松弛，腠理开泄，毛发干枯，肌肤纹理疏松，皮脂剥落，在这个时候，如果贼风邪气侵袭人体，就很容易深入，发病也急促。

黄帝说：有人突然发病或猝然死亡，这是什么缘故？少师回答说：如果人体质虚弱，又遇到三虚的状况，内因外因相互作用，就会使人暴病猝死。如果人处于三实的环境，就不会被邪气侵害了。黄帝说：什么叫三虚？少师说：当某一年岁气不及，又恰逢月晦无光，而且气候与时令不符，在这种条件下，人最容易受到贼风邪气的侵袭，这三种现象被称为三虚。如果不了解三虚的理论，只能算是学识粗浅医生。黄帝说：什么是三实？少师说：当某一年岁气有余，又恰逢月亮满圆，并且气候与时令一致，即使有贼风邪气也不能危害人体，这三种现象叫做三实。黄帝说：讲得太好了！道理也很透彻。请把它珍藏在金匮之中，命名为三实。不过，这只是针对个人的疾病而说的。

黄帝说：在一年之中，有许多人得了同一种病，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少师说：这是四时八方之风的异常对人体的影响。黄帝说：怎样观察八方之风呢？少师说：这种观察气象的方法，通常是在冬至日，北斗星指向正北方的叶蛰宫时进行，这一天，必定会有风雨天气出现，如果风雨从南方来，叫做虚风，是伤害人体的贼风邪气。如果风雨来时正在半夜，人们都在室内安睡，没有触犯邪气，这一年百姓的病的就较少。如果风雨出现在白天，人们多在室外活动而疏于防范，就容易被虚风邪气所伤，生病的人就较多。冬季感受了虚邪，深伏在骨而不发病，到了立春，阳气升发，腠理开泄，伏邪就会伺机而动，如果立春这一天刮了西风，人们又会被这种反常的气候伤害，新旧两种邪气相搏，留滞在经脉中而发病。这种由于遇到异常的风雨天气而得病的现象，称为遇岁露。总之，如果一年之中气候调和，很少有异常气候出现，人们患病就少，死亡的也少；反之，一年之中贼风邪气多次出现，气候冷热不调，人们患病的就多，死亡的也多。

黄帝说：虚邪之风，给人们造成危害的轻重，要如何判断？少师回答说：在正月初一这一天，北斗星指向东北方的天留宫，如果这一天刮西北风而不下雨，很多人就会生病死亡；如果这一天的早晨刮北风，到了春天，很多人就会患病死亡；如果这一天早晨刮北风，患病的人数就会多达十分之三；如果这一天中午刮北风，到了夏天，很多人就会患病死亡；如果这一天的傍晚刮北风，到了秋天，就会有很多人病死。如果这一天整天刮北风，患大病死亡的人数会占到十分之六。正月初一，如果风从南方刮来，叫做旱乡；风从西方来，称为白骨，将会有大病在全国流行，很多人会患病死亡。如果正月初一，风从东方来，就会掀翻房屋，飞沙走石，给国家带来严重的灾害。如果正月初一风从东南方刮来，到了春天，会有很多人病死。如果正月初一天气晴朗，温暖无风，就预示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粮价低廉、百姓很少得病。如果这一天天气寒冷而有风，这是年景歉收的先兆，这一年粮价昂贵，人们也多灾多病。这就是说，观察正月初一的天气与风向，可以以预测当年虚邪贼风伤人的状况。如果在二月丑日不起风，人们容易患心腹病；三月戌日天气不温暖，人们容易得寒热病；四月巳日天气不热，那么人们容易患黄疸病；十月申日天气不寒冷，人们多猝然死亡。上述的风，都能损坏房屋、折断树木、飞沙走石的大风，使人毫毛直竖，腠理开泄，从而发生疾病。

解说

本篇论述了疟疾的发病时间及其机理，总的来说，疟疾的发作是邪气与卫气相搏的结果，由于人体的卫气白天行于阳分，夜晚行于阴分，出入有时，与疟邪相搏也有定时，所以它的发作有迟有早，而间日疟是由于邪气深入，离体表较远，行动迟缓，不能每日与卫气相搏，所以间日发作。从发作时间可以判断病情，通常一日一发的，病情轻，易治，两三天发作一次的，病情重，难治。

疟疾是由疟原虫感染而引起的传染病，以寒战、高热、汗出热退以及周期性发作为主要特征，好发于夏秋季节。根据发作时间分为每日疟、间日疟、三日疟等。中医学认为，疟疾主要是由于感受疟邪所致，邪气伏于半表半里，出入于营卫之间，邪正交争而发病。针灸治疗疟疾，以督脉穴为主，取大椎、陶道、中渚、间使、后溪，温疟加曲池、外关以清热；寒疟加至阳、期门以助阳；久疟加脾俞、足三里、三阴交以补中健脾。

[]{#chapter_170.xhtml}

大惑论第八十

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尝上于清冷之台，中阶而顾，匍匐而前，则惑。余私异之，窃内怪之，独瞑独视，安心定气，久而不解，独博[2]独眩，披发长跪，俛而视之，后久之不已也。卒然自上，何气使然？岐伯对曰：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窠[3]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为络，其窠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4]，裹撷筋骨血气之精，而与脉并为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故邪中于项，因逢其身之虚，其入深，则随眼系以入于脑，入于脑则脑转，脑转则引目系急，目系急则目眩以转矣。邪其精[5]，其精所中不相比也则精散，精散则视歧，视歧见两物。目者，五脏六腑之精也，营卫魂魄之所常营也，神气之所生也。故神劳则魂魄散，志意乱。是故瞳子黑眼法于阴，白眼赤脉法于阳也，故阴阳合传而精明也。目者，心使也。心者，神之舍也，故神精乱而不转。卒然见非常处，精神魂魄，散不相得，故曰惑也。

黄帝曰：余疑其然。余每之东苑，未曾不惑，去之则复，余唯独为东苑劳神乎？何其异也？岐伯曰：不然也。心有所喜，神有所恶，卒然相惑，则精气乱，视误，故惑，神移乃复。是故间者为迷，甚者为惑。

黄帝曰：人之善忘者，何气使然？岐伯曰：上气不足，下气有余，肠胃实而心肺虚。虚则营卫留于下，久之不以时上，故善忘也。

黄帝曰：人之善饥而不嗜食者，何气使然？岐伯曰：精气并于脾，热气留于胃[6]，胃热则消谷，谷消故善饥。胃气逆上，则胃脘寒[7]，故不嗜食也。

黄帝曰：病而不得卧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卫气不得入于阴，常留于阳。留于阳则阳气满，阳气满则阳蹻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瞑矣。

黄帝曰：病目而不得视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卫气留于阴，不得行于阳，留于阴则阴气盛，阴气盛则阴蹻满，不得入于阳则阳气虚，故目闭也。

黄帝曰：人之多卧者，何气使然？岐伯曰：此人肠胃大而皮肤湿，而分肉不解焉。肠胃大则卫气留久；皮肤湿则分肉不解，其行迟。夫卫气者，昼日常行于阳，夜行于阴，故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故肠胃大，则卫气行留久；皮肤湿，分肉不解，则行迟。留于阴也久，其气不清，则欲瞑，故多卧矣。其肠胃小，皮肤滑以缓，分肉解利，卫气之留于阳也久，故少瞑焉。

黄帝曰：其非常经也，卒然多卧者，何气使然？岐伯曰：邪气留于上焦，上焦闭而不通，已食若饮汤，卫气留久于阴而不行，故卒然多卧焉。

黄帝曰：善。治此诸邪，奈何？岐伯曰：先其脏腑，诛其小过，后调其气，盛者泻之，虚者补之，必先明知其形志之苦乐[8]，定乃取之。

注释

[1]
大惑论：惑，迷乱眩晕。本篇主要讨论了等高时发生眩晕的道理，故篇名曰"大惑论"。

[2] 博：《太素》作"转"，与下文"目系急则目眩以转"相一致，可从。

[3] 窠：指眼窝。

[4]
骨之精为瞳子......肌肉之精为约束：肾主骨，肝主筋，心主血，肺主气，脾主肌肉，因此骨之精、筋之精、血之精、气之精、肌肉之精分别指五脏的精气。其窠：《甲乙经》中无此二字。

[5] 邪其精：《太素》作"邪中其精"，意为邪气侵犯精气。

[6]
精气并于脾，热气留于胃：脾的作用是运化，如果津液积滞在脾中，脾就不能发挥运化作用，从而无法转运胃中的食物，这样就会导致热邪留在胃中，使食物消化过快。《灵枢集注》："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精气并于脾，则脾家实而不能为胃转输，则热气留于胃而消谷善积矣。"

[7] 寒：据《甲乙经》该做"塞"。

[8]
形志之苦乐：形体的劳逸，精神的轻松愉悦和紧张苦恼。形，指形体；志，指精神意志。

译文

黄帝向岐伯问道：我曾经登上清冷的高台，上到台阶中间时向四处观望，然后匍匐前行，就感到头晕目眩。我心里觉得奇怪，就闭目宁神，然后睁开眼睛，平心定气，然而过了很久症状还没缓解，仍然感到头晕目眩，于是我披散头发，长跪于地，试图舒缓形体，当向下俯视时，眩晕仍然长时间不停止。可是这种症状突然之间就自行消失了，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岐伯回答说：五脏六腑的精气都向上输注于目以滋养眼睛。脏腑精气汇聚于眼窝，形成眼睛的视物功能，肾的精气滋养瞳仁，肝的精气滋养黑睛，心的精气滋养眼睛的络脉，肺的精气滋养眼白，脾的精气充养眼睑，并裹挟筋、骨、血、气的精气，与脉络合并，形成目系，向上与脑相连，后部从项部中间出来。因此当邪气从颈项入侵，且恰逢身体虚弱，邪气就会随着目系深入脑中，引起头昏脑涨，目系拘急，导致眩晕。邪气侵犯目系精气，使目系精气不相协调而耗散，精气耗散就会出现视岐现象，将一件东西看成两件。眼睛是由五脏六腑的精气形成的，是营卫魂魄营居的场所，也是人的神气产生的场所。所以当人精神过度疲劳就会使魂魄失守，意识散乱。眼睛的瞳仁属于肾，黑睛属于肝，肝肾属阴，所以瞳仁、黑睛属阴。白睛属于肺，眼球的络脉属于心，心肺属阳，所以白睛、赤脉属阳，只有阴精阳精结合才能使眼睛精气充足，视物清晰。眼睛受心脏支配，心藏神，所以说如果精神散乱，目系的精气就不能相互协调。当人突然看到异常的景物，就会引起心神不安，魂魄散乱，导致眩晕的发生。

黄帝说：我怀疑这种说法的正确性。我每次去东苑，没有一次不发生眩晕，一离开那里就会恢复正常，为什么我会单单为东苑劳神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异常状况？岐伯说：不是这样的。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和厌恶的东西，当两种情绪突然相感，精神就会出现一时的散乱，导致视觉不正常而发生眩晕迷惑。等离开了当时的环境，精神就会转移，人也就恢复正常了。出现这种症状时，较轻的仅仅会一时迷惑，较重的就会出现头目眩晕。

黄帝说：人的健忘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岐伯说：是由于上气不足，下气有余，即肠胃气实，心肺气虚造成的。心肺气虚导致营卫之气滞留在肠胃中，长时间不能向上输布，不能荣养心神，所以会发生健忘。

黄帝说：人容易饥饿却没有食欲，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岐伯说：如果阴精积滞在脾中，就会使热气留止于胃中，胃热则消化能力增强，使人容易饥饿。热邪迫使胃气上逆，导致胃脘部胀满，因此人没有食欲。

黄帝说：人因为患病而不能入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岐伯说：如果卫气不能进入阴分，经常停留在阳分，使阳经卫气气盛满，继而阳跷脉盛满，卫气不能入于阴分则阴经气虚，因此造成不能入睡。

黄帝说：由于疾病而眼睛不能视物，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岐伯说：卫气留在阴分，而不能行于阳分，卫气留在阴分导致阴经卫气盛满，继而阴跷脉盛满，卫气不能入阳分而造成阳经气虚，因此眼睛闭合不能视物。

黄帝说：人的嗜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岐伯说：这是因为有的人的胃肠大而皮肤涩滞，分肉之间不滑利。胃肠大则卫气在体内停留时间久，皮肤涩滞而分肉不滑利，则卫气在体表运行迟缓。卫气白天行于阳分，夜里行于阴分，当卫气在人体阳分运行结束，由阳入阴、由表入里时，人就入睡，卫气在人体阴分运行结束后，由阴入阳、由里出表时，人就觉醒。如果人肠胃大，卫气在体内停留时间就长，若皮肤涩滞而分肉之间不滑利，卫气在体表运行就迟缓。卫气在阴分停留时间过长，会导致阳气不清，精神不振，因而造成困倦嗜睡。肠胃小的人，皮肤润滑松弛，分肉间滑利，卫气在阳分停留时间就长，因此睡眠少。

黄帝说：有的人并非经常嗜睡，而是突然如此，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这是由于邪气滞留在上焦，使上焦气机闭塞不通，再加上饱食多饮，导致卫气长时间留在阴分而不能运行于阳分，因此会突然发生嗜睡。

黄帝说：讲得好。治疗这些疾病，要用什么方法呢？岐伯说：首先要调理五脏六腑，祛除较轻微的邪气，然后调理气机，气盛就用泻法，气虚就用补法，必须首先诊察人的形体和情志，作出正确诊断之后再着手治疗。

解说

本篇首先论述了人发生头晕目眩的病因病机。导致目眩的原因有：

1.外邪侵袭。邪气由项部侵入，逐渐深入至脑，引起目系拘急，精气发生眩晕；

2.劳神。精神过度疲劳则意志散乱，导致眼睛精气不能协调而发生目眩；

3.卒然相惑。突然看到不熟悉的景象，或厌恶的事物，就会引起心神不安，出现一时的精神混乱，神乱则精气散，因而导致视觉不正常而发生眩晕迷惑。

对于此病的治疗应该首先辨明虚实，然后对症下药。如果是外邪侵袭引起的，治疗应该以驱邪为主。例如外感寒邪引起的眩晕，可用川芎茶调散加减进行治疗，外感风热引起的头晕头痛，可用桑菊饮加石膏、生地等治疗。若为劳神过度造成的，应治疗应用补法，可用加减驻景丸或益气聪明汤加减来治疗。

[]{#chapter_171.xhtml}

痈疽第八十一

原文

黄帝曰：余闻肠胃受谷，上焦出气，以温分肉，而养骨节，通腠理。中焦出气如露，上注溪谷[1]，而渗孙脉，津液和调，变化而赤为血。血和则孙脉先满溢，乃注于络脉，皆盈，乃注于经脉，阴阳已张[2]，因息乃行。行有经纪，周有道理，与天合同，不得休止。切而调之，从虚去实，泻则不足，疾则气减，留则先后。从实去虚，补则有余，血气已调，形气乃持。余已知血气之平与不平，未知痈疽之所从生，成败之时，死生之期，有远近，何以度之，可得闻乎？

岐伯曰：经脉留行不止，与天同度，与地合纪。故天宿失度，日月薄蚀；地经失纪[3]，水道流溢，草萓不成，五谷不殖；径路不通，民不往来，巷聚邑居，则别离异处。血气犹然，请言其故。夫血脉营卫，周流不休，上应星宿，下应经数。寒邪客于经络之中，则血泣，血泣则不通，不通则卫气归之，不得复反，故痈肿。寒气化为热，热胜则腐肉，肉腐则为脓。脓不泻则烂筋，筋烂则伤骨，骨伤则髓消，不当骨空，不得泄泻，血枯空虚，则筋骨肌肉不相荣，经脉败漏，熏于五脏，藏伤故死矣。

黄帝曰：愿尽闻痈疽之形，与忌曰名[4]。岐伯曰：痈发于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为脓，脓不泻，塞咽，半日死。其化为脓者，泻则合豕膏，冷食[5]，三日而已。

发于颈，名曰夭疽。其痈大以赤黑，不急治，则热气下入渊腋，前伤任脉，内熏肝肺。熏肝肺，十余日而死矣。

阳留大发，消脑留项，名曰脑烁。其色不乐，项痛而如刺以针。烦心者，死不可治。

发于肩及臑，名曰疵痈。其状赤黑，急治之，此令人汗出至足，不害五脏。痈发四五日，逞焫之[7]。

发于腋下赤坚者，名曰米疽。治之以砭石，欲细而长，疏砭之，涂以豕膏，六日已，勿裹之。其痈坚而不溃者，为马刀挟瘿，急治之。

发于胸，名曰井疽。其状如大豆，三四日起，不早治，下入腹，不治，七日死矣。

发于膺，名曰甘疽。色青，其状如谷实柧楼，常苦寒热，急治之，去其寒热，十岁死[10]，死后出脓。

发于胁，名曰败疵。败疵者，女子之病也，灸[11]之，其病大痈脓，治之[12]，其中乃有生肉，大如赤小豆，剉

[13]草根各一升，以水一斗六升煮之，竭为取三升，则强饮厚衣，坐于釜上，令汗出至足已。

发于股胫，名曰股胫疽。其状不甚变，而痈脓搏骨，不急治，三十日死矣。

发于尻[14]，名曰锐疽。其状赤坚大，急治之，不治，三十日死矣。

发于股阴，名曰赤施。不急治，六十日死。在两股之内，不治，十日而当死。

发于膝，名曰疵痈。其状大，痈色不变，寒热，如坚石，勿石，石之者死，须其柔，乃石之者，生。

诸痈疽之发于节而相应[15]者，不可治也。发于阳者，百日死；发于阴者，三十日死。

发于胫，名曰兔啮，其状赤至骨，急治之，不治害人也。

发于内踝，名曰走缓。其状痈也，色不变，数石其输，而止其寒热，不死。

发于足上下，名曰四淫。其状大痈，急治之，百日死。

发于足傍，名曰厉痈。其状不大，初如小指发，急治之，去其黑者；不消辄益，不治，百日死。

发于足趾，名脱痈。其状赤黑，死不治；不赤黑，不死。不衰，急斩之，不则死矣。

黄帝曰：夫子言痈疽，何以别之？岐伯曰：营卫稽留于经脉之中，则血泣而不行，不行则卫气从之而不通，壅遏而不得行，故热。大热不止，热胜，则肉腐，肉腐则为脓。然不能陷，骨髓不为焦枯，五脏不为伤，故命曰痈。

黄帝曰：何谓疽？岐伯曰：热气淳盛，下陷肌肤，筋髓枯，内连五脏，血气竭，当其痈下，筋骨良肉皆无余，故命曰疽。疽者，上之皮夭以坚，上如牛领之皮。痈者，其皮上薄以泽。此其候也。

注释

[1]
溪谷：指人体肌肉的大小空隙。《素问·气穴论》："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溪谷之会，以行营卫，以会大气。"

[2] 阴阳已张：全身的经脉充盈。阴阳，指阴经阳经，即全身经脉。张，充盈。

[3] 地经失纪：指河流偏离正常水道。经，指大的河流。

[4] 忌日名：日，《太素》作"曰"；忌日，即死亡的日期；名，指痈疽的名称。

[5]
合豕膏，冷食：口中含着猪油炼制的脂膏，不要吞咽。合，据《太素》、《千金翼方》《外台》等改为"含"；豕膏，即炼制的猪油。冷食，《千金翼方》作"无食"。刘衡如："盖谓含豕膏于口中，无遽食下，令疮口多得滋润被覆，易于愈合。"

[6]
阳留大发，消脑留项：阳气亢盛，消烁脑髓，热邪流注于颈项。前一个留，《太素》、《甲乙经》均作"气"。

[7]
逞焫之：速用灸法治疗。逞，快也；焫，即艾灸。痈疽用灸法，应当是在病初起不久、脓未形成之时使用，使气血流通，痈肿消散。如果脓已形成，应当禁灸。

[8]
马刀挟瘿：病名，属瘰疬之类。常成串而出，质地坚硬，其中形状狭长者称为"马刀"。

[9] 膺：指胸部的肌肉。《类经》："膺者，胸旁之高肉处也。"

[10]
十岁死：《甲乙经》前有"不急治"三字，《病源》《千金翼方》作"不治"。

[11] 灸：据《千金翼方》、《外台》改为："久"。

[12] 治之：据《甲乙经》、《千金翼方》、《外台》移至"大如赤小豆"之后。

[13]

：

，菱角；

，连翘。

[14] 尻：《类经》："尻尾，骶骨也。"

[15]
发于节而相应：发生在关节部位的痈疽，上下左右对称发病。《类经》："诸节者，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皆不宜有痈毒之患，若其相应，则发于上而应于下，发于左而应于右，其害尤甚，为不可治，然发于三阳之分者，毒浅在府，其死稍缓，发于三阴之分者，毒深在藏，不能出一月也。"

译文

黄帝说：我听说肠胃受纳食物以后，所化生的精气沿着不同的通道运行于全身。卫气出于上焦，温煦分肉，濡养关节，开通腠理。营气出于中焦，像雨露一样，流注于肌肉的大小空隙之间，同时渗入孙脉，加上津液和调，化生成红色的血液。血液运行和顺，则首先充满孙络，再注入络脉，络脉充盈后便注入经脉，这样阴经阳经的气血充盈，随着呼吸而运行于全身。营卫的运行有一定的规律，周行有一定道理，与天体的运行一样，没有休止。如果发生病变，要细心地诊察虚实，然后进行调治。用泻法祛除实邪，如果泻得太过，反而会损伤正气。用泻法时应快速出针，迫使邪气衰减，如果留针，则邪气不能及时泻出，病情就先后如一，不见好转。用补法治疗虚症，如果滋补太过，就会化为邪气。等到气血调和时，形体和正气也就恢复正常了。关于血气是否平衡的道理，我已经知道了。但还不了解痈疽发生的原因，治疗成败的时机，死亡或痊愈的日期远近，这些要如何判断，可以告诉我吗？

岐伯说：经脉中气血运行不止，与天地的运动规律相一致。如果天体运转失常，就会出现日蚀月蚀；地上河流偏离常道，就会造成河水泛滥，草木不生，五谷不长；如果道路不通，民众就会不相往来，散居在各处。人的血气也是这样，请容我来说说其中的道理。人的卫气营血周流全身，运行不休，上应星宿运转，下应河水流动。若寒邪侵犯经络，就会引起血液凝涩，血凝则血脉壅塞不通，脉不通则卫气归藏，壅积不散，这样的话，气血无法周流往复而聚集在某一处，形成痈肿。寒邪长时间瘀滞就会转化为热邪，热邪炽盛就会使肌肉腐烂，化为脓液。如果脓液不能排泄出去，又会使筋膜腐烂，筋膜腐烂就会损伤骨骼，骨骼受损就会消耗骨髓，如果痈肿不是发生在骨节孔隙之处，热毒就无法排泄出去，邪热煎熬津液，使血液枯竭，筋骨肌肉得不到濡养，筋脉腐烂破溃，于是热毒深入灼伤五脏，五脏受伤，人也会死亡。

黄帝说：我想听您详细地讲解一下痈疽的形状，死亡的时限，以及痈疽名称。岐伯说：痈疽发生在喉结部位的，叫做猛疽。猛疽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化脓，脓液要是不能排泄，就会堵塞咽部，半天就会导致死亡。已经化脓的，应该先刺破脓肿，再口含猪油，不要吞咽，三日后就能痊愈。

疽发生在颈部的，叫做夭疽。夭疽大而颜色赤黑，若不及时治疗，热毒就会向下侵入腋下的渊腋穴，向前可伤及任脉，向内熏灼肝肺。肝肺受伤，十几天后就会导致死亡。

阳气过盛，热邪入脑，消烁脑髓，热邪流注于颈项，发生痈肿，名为脑烁。表现为神色抑郁不欢，颈项部痛如针刺。如果热毒内攻，就会使人心中烦躁，这是不治之症。

痈疽发生在肩臂部的，叫做疵痈。疵痈颜色赤黑，应当即刻进行治疗。这种痈疽会令人全身汗出，直到足部，但不会伤及五脏。在发病四五天之后，迅速用艾灸治疗，就可以痊愈。

发生于腋下、色红坚硬的痈疽，叫做米疽。治疗应该用细而长的砭石，稀疏地砭刺患处，然后涂上猪油，无需包扎，六天之后就能痊愈。痈肿坚硬不破溃的，是马刀挟瘿，必须即刻进行治疗。

发生于胸部的痈疽叫做井疽。井疽形状像大豆，发病三四日内若不及时治疗，毒邪就会向下进入腹中，成为不治之症，七日后病人就会死亡。

发生在胸部两旁的痈疽叫做甘疽。甘疽色青，形状像谷实、瓜蒌，常常使人发生寒热病，应当立即治疗，驱寒散热。若不及时治疗，病可迁延十年之久而使人死亡，死后会溃破出脓。

发生在胁部的痈疽名为败疵。败疵发生于女子，时间久了痈肿就会变大，其中生出肉芽，像赤小豆般大小。治疗时应该用切碎的菱角、连翘的草根各一升，用一斗六升水煎煮，取三升，趁热喝下，穿厚衣坐在盛有热汤的铁锅上熏蒸，使病人汗出至足部，病就能痊愈。

发生在大腿和小腿上的痈疽叫做股胫疽。发病部位的形状没有明显变化，但是痈疽脓肿紧贴骨头，不立即治疗的话，三十天后就会使人死亡。

发生在骶骨部位的痈疽叫做锐疽。锐疽色赤质坚而且较大，必须立即治疗，否则病人三十天后就会死亡。

发生在大腿内侧的痈疽叫做赤施。这种病若不及时治疗，六十天后就会导致死亡。如果两腿内侧同时发病，不立即治疗的话，十天后就会导致死亡。

发生在膝盖部位的痈疽叫做疵痈。疵痈形状较大，皮肤颜色没有变化，病人有寒热症状，肿块质地坚硬如石头，不可以用砭石治疗，如果误用砭石刺肿排脓，就会导致死亡，必须等脓肿变软，再用砭石治疗，病就能痊愈。

发生在关节部位的痈疽，上下左右对称发病，为不治之症。发生在阳经部位的，一百天后导致死亡；发生在阴经部位的，三十天致死。

发生在胫部的痈疽，叫做兔啮。兔啮色赤，深至骨头，必须立即治疗，否则就会危及生命。

发生在内踝的痈疽叫做走缓。它的外形像痈，皮肤颜色没有变化。用砭石多次砭刺痈肿部位，散寒退热，就不会致死。

发生在足部上下的痈疽，叫做四淫。它的形状像大痈，若不立即治疗，病人一百天之后就会死亡。

发生在足部两侧的痈疽，叫做厉痈，形状不大，初起时像小指，应当立即治疗，消除黑色，若黑色不能消退反而加深，病就无法治愈了，一百天之后使人死亡。

发生在足趾的痈疽叫做脱痈。颜色赤黑的，为死症；不呈现赤黑色的，可以治愈。如果治疗后痈疽仍不消退，应该立即截断足趾，否则会致死。

黄帝说：夫子您所说的痈和疽，要如何分辨？岐伯说：营卫积滞在经脉中，就会导致血液凝涩，不能运行，血液不行则卫气也会壅塞不通，卫气壅滞就会化热。如果高热不断，热邪炽盛，就会导致肌肉腐烂而化脓。但这种病变位置表浅，不会使骨髓焦枯，也不会伤及五脏，这叫做痈。

黄帝说：那什么叫疽？岐伯说：热邪亢盛，热毒深陷肌肤之下，使筋骨枯焦，又向内侵犯五脏，导致气血枯竭，筋骨肌肉等都溃烂无遗，这就叫做疽。疽的表面色泽晦暗，质地坚硬，像牛颈部的皮一样。而痈，皮薄而有光泽。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区别。

解说

本篇是讨论痈疽的专篇，痈疽属于外科疮疡之类。首先论述了痈疽的病机，即各种原因导致的卫气营血运行不畅，郁而化热，热毒炽盛则使肌肉腐败化脓，形成痈疽。接着分别讲解了十八种痈疽的病位、特征、治疗方法及预后。最后，论述了痈和疽的鉴别。

发生痈疽须及时治疗，否则，时间久了，热毒内攻，损伤气血、筋骨、甚至五脏，致使病情加重，成为不治之症。痈疽患者需注意精神和饮食调摄，避免过度紧张，饮食以营养丰富而易消化的食物为宜，忌食辛辣、肥甘厚味食品。平时要注意个人卫生及疮口周围皮肤的清洁。

[]{#chapter_172.xhtml}

参考书目

《黄帝内经素问校注语译》 郭霭春 主编/1999年7月/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

《类经·黄帝内经分类解析》张景岳（明）著，孙国中，方向红
点校/2005年09月/学苑出版社

《黄帝内经·素问注释汇粹》程士德 主编/1982年/人民卫生出版社

《黄帝内经·素问》 马烈光，张新渝　主编/四川科技出版社/2008年06月

《黄帝内经素问校释》山东中医学院等校释/2009年1月/人民卫生出版社

《白话通解<黄帝内经>》第一卷 张登本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内经与养生》张湖德 王铁民 曹启富 人民军医出版社

《内经讲稿》王洪图 人民卫生出版社

《黄帝内经素问白话解》 王洪图 主编/2005 人民卫生出版社

《黄帝内经素问译释（第四版）》 南京中医药大学 编著/2009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黄帝内经素闻临床解读》梁邦祯 编/2006 中国古籍出版社

《素问评译》包顺义，包渝艳 著/2010 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

《黄帝内经·灵枢》 张新渝，马烈光　主编/2008年06月/四川科技出版社

《经络腧穴学》 沈学勇　主编/2008年01月/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黄帝内经灵枢白话解》 王洪图 主编/2005年06月/人民卫生出版社

《白话通解黄帝内经》 张登本 主编/2000年10月/西安世图出版社

《黄帝内经·灵枢》 宋兴 主编/2008年06月/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

《黄帝内经灵枢校注语译》 郭霭春 主编/1989年4月/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