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书:烈集痘疹詮

痘瘡下總論吐瀉四十一

凡痘疹吐瀉,有不必治者,有當速治者。如初熱時即見吐瀉,但欲其不甚而隨止者吉,蓋吐利中自有疏通之意,邪氣賴以宣泄,不必治也。

其有吐利之甚者則不得不治。又有元氣本弱而見此證者,使不速為調補,必致脾氣困憊則痘出之後,虛證疊見而救無及矣。此痘前之吐利,其當治不必治,自有輕重之分也。若見點之後,則吐瀉大非所宜,速當察其寒熱虛實而調治之。

痘瘡吐瀉,雖曰多屬脾經,然亦有三焦五臟之辨。蓋病在上焦,但吐而不利;病在下焦,但利而不吐;病在中焦,則上吐下利。故在上焦者,當辨心肺之脾氣;在下焦者,當察肝腎之脾氣。此五臟之氣,各有相滋相制之機,設不明此,鮮不誤矣。

痘瘡吐瀉,大都中氣虛寒者,十居七八,然亦有邪實毒盛,及飲食過傷而為吐瀉者,此宜詳審脈證,自有可辨。若果有熱毒實邪,則不可誤認虛寒,輕用溫補,恐反助邪以致餘毒癰腫,或為潰爛難收等證。

嘔吐四十二

痘瘡嘔吐,大都虛寒者多,實熱者少,但當以溫養脾胃為主。即或兼雜證者,亦必有實邪可據,方可因病而兼治之,故不得輕用寒涼及消耗等藥。

凡嘔吐之病,病在上中二焦也,切不可妄用下藥,致犯下焦元氣,則必反甚而危矣。即或有大便不通者,亦當調補胃氣,從緩利導,但得脾胃氣和,則升降調而便自達,此不可不知也。

痘瘡別無風寒食滯,脹滿疼痛等證,而為嘔吐或乾嘔惡心者,必脾胃虛寒也,宜六味異功煎,五君子煎,參薑今之類主之,或溫胃飲,理中湯皆可酌用。

脾氣微寒微嘔而中焦不寒者,宜五味異功散。

胃口虛寒,嘔吐而兼有痛滯者,六味異功煎送神香散,或調中湯亦佳。

脾胃虛寒吐瀉并行者,溫胃飲,甚者陳氏十二味異功散。

脾腎虛寒,命門不煖而為吐瀉者,必飲食不化,水穀不分而下腹多痛,非胃關煎或理陰煎不可。

凡寒氣犯胃,腹脹腹痛而為嘔吐者,神香散,益黃散,或加炮薑。若因飲水或食生冷瓜果而作嘔吐者,五苓散加炮薑。

飲食過傷,停滯胃口,胸膈脹滿而嘔吐者,宜和胃飲,或大和中飲,或神香散。

痰飲停蓄胸膈而脹滿嘔吐者,宜二陳湯,或橘皮湯加炮薑。

三焦火閉,煩熱壅滯胃口而為嘔吐者,此必陽明火證也,宜橘皮湯加黃連,甚者再加石膏,或用竹葉石膏湯。但此證甚少,勿以虛火作實火也。

程氏曰:凡痘瘡嘔吐之證,須辨冷熱。熱吐者,宜六君子湯加薑汁炒芩,連;冷吐者,宜六君子湯加丁香,藿香,白豆蔻。

痘瘡嘔吐不已,聲濁而長,或乾噦者,最是瘡家惡候。

泄瀉四十三

痘瘡首尾皆忌泄瀉,而後為尤甚,惟初熱時,有隨泄而隨止者為吉。若自見黑點之後,以致收靨,毒氣俱已在表,俱要元氣內充,大便堅實,庶能托載收成,若略泄瀉,則中氣虛弱,變患百出矣。若初出之後而見泄瀉,則必難起難灌;既起之後而見泄瀉,一瀉則漿停,瀉止則漿滿;既灌之後而見泄瀉,則倒陷倒靨,內潰內敗等證,無所不至,此實性命所關,最可畏也。今多見妄藥誤治,敗人脾氣以致莫救者,猶云欲去其毒,瀉瀉無害,欺耶昧耶,庸莫甚矣。

凡治痘疹泄瀉,只在辨其寒熱,熱者必濕滯之有餘,寒者必元陽之不足。但十瀉九虛而實熱者極少,故凡見泄瀉,嘔吐,腹痛而別無實熱等證者,無論痘前痘後,俱速宜溫救脾腎。此大要也。當詳察之,若失其真,誤治則死。

虛寒泄瀉,凡證無大熱,口不喜冷,脈不洪數,腹無熱脹,胸無煩躁,飲食減少而忽然自利者,則悉屬虛寒,切不可妄用寒涼之劑,再傷脾土,必致不救,宜溫胃飲,養中煎,五君子煎,或理中湯,四君子湯之類,隨宜用之。若腹有微滯微脹而為泄瀉者,宜六味異功煎,或五味異功散加砂仁。若泄瀉兼嘔兼痛而氣有不順者,宜養中煎加丁香,木香,或四君子湯合二仙散。

若泄瀉而山根,唇口微見青色,或口鼻微寒,手足不熱,指尖微冷,瀉色淡黃,或兼青白,睡或露睛,此皆脾腎虛寒之證,非速救命門,終不見效,宜胃關煎,理陰煎主之,或陳氏十二味異功散亦可。若泄瀉勢甚,用溫脾之藥不效者,則必用胃關煎,或理陰煎之類主之。若久瀉滑脫不能止者,宜胃關煎,溫胃飲,或陳氏十二味異功散,送五德丸或肉豆蔻丸。若胃本不虛,但以寒濕傷脾,或飲水而為泄瀉者,宜佐關煎,抑扶煎,或益黃散加豬苓,澤泄,或五苓散俱佳。

蓄熱泄瀉,本不多見而間亦有之,然必有熱證可據,方可用清利之藥。如脈見洪數,身有大熱,口有大渴,喜冷惡熱,煩躁多汗,或中滿氣粗,或痘色焮腫紅紫,或口鼻熱赤,小水澀痛之類,皆熱證也。且熱瀉者必暴而甚,寒泄者必徐而緩,皆可辨之。然治熱之法,當察火之微甚,勿使藥過於病,恐致傷脾,則必反為害。凡濕熱內蓄,小水不利,微熱不甚而為泄瀉者,宜五苓散,四苓散,或小分清飲之類,加木通主之。若濕熱稍甚,清濁不分而泄瀉者,宜四苓散加薑炒黃連,或合黃芩湯治之。

若食多脈盛氣壯而泄瀉者,當從熱治,宜黃芩湯加黃連。若熱在下焦,小水赤澀而泄瀉者,宜大分青飲,或合益元散。若濕熱在脾,泄瀉內熱而兼腹痛者,宜香連丸。若頰赤身熱,頭痛咽疼,口瘡煩躁而泄瀉者,陽明火邆也,宜燙黃散。若濕熱在脾,瀉而兼嘔者,黃芩湯加半夏,生薑,或《御藥》大半夏湯加黃芩。若內熱泄瀉而兼氣虛者,四君子湯加芍藥,黃連,木香。

發渴乃泄瀉之常候,蓋水泄於下,則津涸於上,故凡患泄瀉者,必多口乾口渴。但乾與渴不同,渴者欲飲,乾者不欲飲,渴屬陽而乾屬陰,此其辨也。然有渴欲飲水者,此火證也。有渴欲飲湯者,此非火也。有雖欲飲水而不能多者,有口雖欲涼而胸腹畏寒者,此皆非火證也。然則病渴者尚有陰陽之辨,而矧年但乾而不渴者,此實以水虧而然,若作火治,鮮不為害。故凡有久瀉津亡而作渴者,當審其非熱而不可不壯其水也。

程氏曰:泄瀉須分寒熱,寒者小便清,宜理中湯,或參苓白朮散。然白朮,茯苓非泄瀉發泡者不宜用,以其滲邾故也。按此說可見治痘者,即滲利亦忌,顧可妄為消伐以殘其氣血津液乎?

陳氏曰:凡瀉頻津耗則血氣不榮瘡雖起發亦難收靨。如身溫腹脹,氣促咬牙,煩躁譫妄者皆難治,緣穀食去多,津液枯竭,故多死也,速宜與十一味木香散,或十二味異功散。

萬氏曰:瘡未出而利者,邪併於裏,實也,宜從清毒。瘡已出而利者,邪達於表,裏虛也,宜治其虛。凡痘瘡所忌,惟內虛泄瀉,若溫之固之而不愈者,此不治之證。

寒戰咬牙四十四

寒戰者,陽中之氣虛也,陽氣虛則陰乘之,陽不勝陰,故寒慄而戰也。咬牙者陰中之氣虛也,陰氣虛者腎元憊,骨氣消索,故切齒而鳴也。總之,虛在氣分,則無非陰盛陽虛之病耳,非大加溫補不可也。

《心鑑》云:七日前見寒戰者,表虛也;咬牙者,內虛也。七日後見寒戰者,氣虛極也;咬牙者,血虛極也。氣虛者,保元湯倍加肉桂以溫陽分。血虛者,保元湯加芎,歸以益陰分。余常用六氣煎,或六物煎加桂附治之,無不應手而止。其有獨寒戰,獨咬牙者,亦一體治之,或合二仙散用之亦妙。

有寒邪在表,身體大熱,脈緊數無汗,邪正相爭而為戰慄者,此即似瘧之類,但散其邪而戰自止,宜柴葛桂枝湯之類主之。

痘瘡灰白潰爛,泄瀉而寒戰洨牙者,此純陰無陽之證,宜九味異功煎,或陳氏十二味異功散亦可。

痘色乾紫黑陷,大小便不通,煩躁大渴而寒戰咬牙者,此純陽無陰,火極似水之證也,宜雙解散。

養漿結靨之時,有紅紫焮腫,大小便秘,煩渴喜水者,乃表裏俱熱之證,以瘡痛而振搖忍痛而咬牙也。此非寒戰咬牙之屬。如熱甚而便秘者,宜四順清涼飲加連翹,木通,金銀花之類主之。

筋惕肉?似戰者,以經絡血氣為瘡所耗,不能榮養肌肉,主持筋脈,故惕惕然肌肉自跳,??然肌肉自動,本非寒戰之證也,宜十全大補湯之類主之。

陳氏曰:咬牙者,齒槁也,乃血氣不榮,不可妄作熱治。

寒戰咬牙而氣喘譫妄,悶亂足冷者,非倒陷即倒靨也,不治。

煩躁四十五

煩者,擾擾而煩,躁者,煩劇而躁,合言之,則煩躁皆熱也,分言之則煩在陽分,躁在陰分,煩淺而躁深也。《難知集》曰:火入於肺,煩也。火入於腎,躁也。痘疹煩躁,大非所宜,若吐利厥逆,腹脹喘促,譫妄狂亂,昏不知人而煩躁者,謂之悶亂,乃不治之證。

痘瘡以安靜為貴,若忽然煩躁多哭,切須詳審其故。如別無逆證而忽然若此,是必瘡有痛而然,待膿成則痛止而煩亦止矣,不必治之。其或飲食寒熱偶有所因而致然者,但當隨證調理之,則無不即安者。

痘瘡煩躁兼喘者,火毒在肺也,宜人參白虎湯加梔子仁。

煩躁多驚者,火在心經也,宜導赤散加梔子,麥門冬,或七味安神丸。

痘毒未透,熱伏於內而煩躁者,宜六味消毒飲,或兼萬氏奪命丹。

熱甚於內而煩渴熱躁者,宜導赤散,或玄參地黃湯加木通,麥門冬,或萬氏牛黃清心丸,或四味消毒飲。

邪毒未解,熱甚於表而煩躁者,宜柴胡麥門冬散,或羌活湯。

痘瘡紅紫乾燥,壯熱口渴,譫妄者,退火丹,或萬氏牛萬清心丸,或用《良方》犀角地黃湯。

陰虛假熱,自利煩躁者,肝腎水虧也,輕則五陰煎,甚則九味異功煎,或陳氏十二味異功散。

吐利不食而煩躁者,脾氣虛也,輕則保元湯,溫胃飲,甚則九味異功煎,或陳氏十二味異功散。

瘡密膿成,營血虧耗,心煩不得眼者,宜三陰煎加麥門冬。如有微火者,宜酸棗仁湯。

晝則煩躁,夜則安靜。此陽邪盛於陽分也,宜人參白虎湯,或加梔子。如晝則安靜,夜則煩躁者,此陰中之陽虛也,宜三陰煎。如有火邪,亦可加梔子仁。

大便乾結不通而煩躁腹脹者,四順清涼飲,當歸丸,甚則承氣湯。若大便秘結,痘瘡陷伏而煩躁者,百祥丸或承氣湯。

喘急四十六

喘與氣促不同,喘者氣粗而壅,壅而急,喘為肺邪有餘也;促者氣促而短,上下不相接續,促為肺腎不足也。此二者一實一虛,反如冰炭,若或誤治,無不死也,當詳辨之。

寒邪在肺作喘者,此外感之證,必欬嗽多痰,或鼻塞,或身有微熱,或胸滿不清,治當疏散肺邪,宜六安煎,或二陳湯加蘇葉主之。若寒邪外閉之甚者,仍宜加麻黃,北細辛之類。若兼氣血不足,而風寒在肺作喘者,惟金水六君煎為最。

痰因火動而為喘急者,當以清痰降火為主。若痰涎上壅者,先治其痰,宜抱龍丸,清膈煎之類主之。若火上刑肺,肺熱葉舉,大熱大喘者,宜人參石膏湯。若微熱作渴,肺燥液衰而喘者,宜人參麥門冬散。若夏月熱甚,火犯肺金而喘者,仲景竹葉石膏湯,或六味竹葉石膏湯。若火伏三焦,肺胃大腸俱熱,胸腹脹,大便秘結而喘者,前胡枳殼湯。

喘以氣虛者,人多不能知之。凡下瀉而上喘者,必虛喘也。凡小兒喘息,覺在鼻尖而氣不長者,必虛喘也,此實氣促,原非氣喘。若見此證,急須速補脾肺,或救腎陰,輕則參薑飲,六氣煎,甚則六味回陽飲。

若下為泄瀉而上為喘促者,急用六味回陽飲,或九味異功煎,不可疑也。若大便不瀉,而或為多汗,或為腹膨,或見痰飲,狂躁,但以陰虛水虧,氣短似喘,而脈氣無神者,急宜貞元飲加人參煨薑之類主之。若治喘促用清痰降火等劑而愈甚者,此必虛證也,速宜改用溫補如前諸法,猶有可救,遲則恐無及矣。

痘疹發喘,乃惡候也,若利止喘定者生,其有瀉利不止,或加脹滿,或為狂躁,或痘毒入肺,口張息肩,目閉足冷而喘甚者,皆不治之證。

聲音四十七

痘瘡最要聲音清亮,若卒有失音者,凶兆也。先哲云:瘡已出而聲不變者,形病也,其病輕。瘡未出而聲先變者,氣病也,其病甚。瘡出而聲不出者,形氣俱病也。凡此失音之證,大為痘瘡所忌,然亦有吉有凶,須當詳辨治之。

風寒外襲皮毛,壅閉肺竅,或致欬嗽而偶為失音者,此惟外感之證,宜解散之,以加減參蘇飲,或六安煎加薄荷,桔梗主之。或待風寒解散,其聲自出,此固無足慮也。

火邪上炎,肺金受制,氣道壅閉而聲不出者,宜導赤散合甘桔湯加炒牛蒡子主之,或用甘桔清金散。

上焦陽虛而聲音低小不出者,此心肺不足之病。蓋心主血,肺主氣,痘瘡稠密則血氣俱損,故聲不能出,宜六物煎加麥門冬,或導赤通氣散主之。

下焦陰虛而聲不出者,其病在肝腎。蓋腎為聲音之根,若證由肝腎而痘瘡稠密,則精血俱為耗竭,水虧則肺涸,故聲不能出,速當滋陰益水以救其本,宜大補元煎,五福飲,或十全大補湯之類,酌宜用之。

凡啼哭無聲而但見淚出,語言無聲而但見口動者,此皆毒氣歸腎而內敗也。或聲啞如破如梗者,此咽喉潰爛也,皆難治之證。

痘後餘毒失音,其證有二:一以咽痛不能言者,此毒氣不淨也,宜甘桔清金散加天花粉。一以腎氣虛不能上達而聲不出者,宜治如前,或用四物湯加麥門冬,白茯苓。

驚搐四十八

驚者,忽然驚惕而手足搐搦,口眼歪斜,每多忽作忽止,其證多由風熱。蓋心主火而惡熱,肝主風而善動,驚痘之火,內生於心,心移熱於肝,風火相搏,故發驚搐。然未出之先發驚搐者多吉,既出之後發驚搐者多凶。何也?蓋痘毒將散而谿谷開張,竅理疏解,因致牽引伸縮,得疏散達之氣,痘出而驚自止,則其內毒無留於此可見,故俗名驚痘,最為吉也。

若既出之後,則中之伏火亦宜散矣,倘仍見驚搐,則是外毒已出而內毒猶然未盡,其毒盛莫測,乃可畏也。故凡發驚搐者,必隨發隨止者為吉,不必治也。若連發不已,此毒伏於心肝二臟,速宜隨證治之,不得誤以為吉證。

治驚搐之法,最當察其虛實,酌其微甚。如果有風熱實邪,庶可解毒清火,但得稍見清楚,便當培養心脾以防虛敗之患。若止見微邪,則但當以調和氣血為主。

驚搐證由風熱相搏,故治宜平肝利小便。蓋平肝則風去,利小便則熱除,風熱既平,驚自愈矣。若過用寒涼,則氣斂而毒反陷伏,痘出不透,多致不救。

心脾陽氣虛寒則神怯而易為驚搐,六氣煎加棗仁,硃砂。

心脾血虛而驚搐者,七福飲,養心湯。

肝膽氣虛,多恐畏而驚搐者,茯神湯。

心血虛,睡中驚搐,或兼微痰者,《秘旨》安神丸。

心虛火盛,多熱躁而驚搐者,寧神湯,酸棗仁湯。

痘既出,其色紅紫而煩渴驚搐者,《良方》犀角地黃湯。若煩熱之甚而大便乾澀者,多由陽明之火,人參石膏湯加硃砂。

心火獨盛而煩熱驚搐者,硃安神丸,或七味安神丸。

心火盛,小水不利而驚搐者,導赤散加黃連,硃砂,或合硃砂益元散。

痰涎壅盛,氣急胸滿而驚搐者,抱龍丸,清膈煎,或梅花飲,琥珀散。此宜暫用以開痰涎,但得痰氣稍清,即當酌虛實以調理血氣。

肝膽實熱,大便秘結而煩躁驚搐者,瀉青丸,或七味龍膽瀉肝湯。

血熱見血而驚搐者,《局方》犀角地黃湯。若熱甚而大便秘結者,《拔萃》犀角地黃湯。

風寒外感,心脾陽虛而微熱不退,或欬嗽惡寒而驚搐者,惺惺散。若虛在陰分,汗不能出,身熱不退而驚搐者,柴歸飲。若外有風邪,內有熱邪,表裏俱熱而驚搐者,生犀散。

風寒外感,身熱無汗,但有表邪,別無虛證而驚搐者,敗毒散或蘇葛湯。寒邪閉甚者,紅棉散。然此皆表散之劑,若兼虛邪,不得單用此類。

昏睡四十九

凡痘瘡將出未出而猝然昏睡者,其痘必重,當察其脈證虛實,預為治之。若痘後喜睡,此毒氣已解,元氣將復,故邪退而神安,乃否極泰來之象,不須服藥妄治。如見寂然氣虛,但以調元湯,保元湯,六物煎之類,察其寒熱,漸以調之,自然平復,不可妄行消耗,致傷其神,反必害矣。

腰痛五十

經曰:腰者腎之府。又曰:太陽所至為腰痛。蓋足太陽之脈,夾脊絡腎,而痘瘡之毒,多出於腎,循足太陽膀胱散行諸經,乃邪之由裏傳表也。

如初見熱而腰即痛,或日以漸甚者,此邪由膀胱直入於腎,而毒有不能達也,急宜解毒,以泄少陰之邪,以通太陽之經,務令邪氣不得深入,則痘雖稠密,亦可愈也。若不速治,則邪必日陷而表裏俱甚,營衛之脈不行,臟腑之氣皆絕,或為癢?,或為黑陷,終莫能救矣。

凡痘毒自陰傳陽,自裏傳外者為順,自上傳下,自外傳裏者為逆。若毒由太陽傳入少陰,則毒陷而不升,伏於骨髓之中,不能外達,所以腰痛。大凡瘡疹之毒,歸腎則死。故但見腰痛,急宜治療,若毒陷不起,即宜發散解毒,令其復出太陽而達乎陽道,斯無害也,宜人參敗毒散,或五積散主之。若腎氣虛陷,不能傳送外達者,必用理陰煎加細辛,官桂,杜仲,獨活之類主之。

治發熱便見腰痛者,以熱麻油按痛處揉之可止,仍急服前藥之類。如小水不利者,宜五苓散;如火毒內盛而小水不利者,宜四苓散加梔子,木通。

腹痛五十一

治腹痛證當以可按拒按,及宜飽宜饑,辨其虛實,不得謂痛無補法,而悉行消伐也。又當因脈因證,辨其寒熱,不得妄用寒涼也。大都寒滯者十居八九,熱鬱者間或有之,若虛不知補而寒因寒用,則害莫甚矣。  初見發熱,痘瘡未出,別無寒滯食滯而腹滿腹痛者,此必起發不達,痘毒內攻而然,宜解表疏裏,以化毒湯加紫蘇,厚朴之類主之,或五積散加木香亦可。若大便不通,腹脹而作痛者,桂枝大黃湯酌宜用之。

寒氣犯胃,或食生冷而嘔惡吐瀉,腹無脹滿而但有疼痛者,溫胃飲,理中湯加肉桂,木香,或小建中湯,隨宜用之。若胃氣虛寒作痛而喜按者,黃耆建中湯。

寒犯中焦,氣滯作脹,而腹痛或泄瀉者,和胃飲,或抑扶煎加丁香,木香,或陳氏十一味木香散。

脾腎虛寒,下腹作痛,瀉利不止者,胃關煎。

誤飲冷水涼茶,寒濕留中,小水不利而腹痛者,五苓散或加木香,或用小建中湯。

飲食停滯,中滿作痛者,大,小和中飲,或保和丸加木香,砂仁。若大便不通而痛甚者,赤金豆或承氣湯利之。

發熱二,三日後,大便不通,燥糞留滯而腹痛者,當歸丸,或用豬膽導法。

濕熱下利,煩熱大渴,小水熱澀而腹痛者,大小分清飲,或黃芩湯加木香,青皮,砂仁。

火毒內攻,譫妄狂亂而煩熱腹痛者,退火丹,或硃砂益元散。

腹脹五十二

痘瘡腹脹之證,其要有二:一以脾胃受傷,一以邪氣陷伏。蓋痘瘡將發,毒由內生,其證無不發熱或見微渴,此其常也。當此之時,只宜溫平和解,或兼托散,無抑遏,無窮追,無殘及元氣,惟貴輕揚善導,但令毒透肌表,則苗秀而實,無不善矣。設不知此,而見熱即退熱,見毒即攻毒,則未有妄用寒涼而不傷胃氣者,未有但知攻毒而不傷元氣者。胃氣傷則運行無力而脾寒,所以作脹,元氣傷則托送無力而毒陷,所以作脹。雖作脹之由,猶不止此,然惟此最多,而人多不能察也。諸未盡者,俱詳如左。

誤服涼藥或過食生冷而作脹者,其人必不能食,或大小便利,或腹中雷鳴,此皆脾胃中寒之證,速宜溫中以疏逐冷氣,冷氣散則脹自消矣,宜益黃散加薑製厚朴,或人參胃愛散加乾薑。若胃寒兼虛,瘡白神倦,或氣促發厥者,惟溫胃飲及陳氏十一味木香散俱為要藥。若寒在脾腎,下焦不化而作脹者,非理陰煎不可。

中氣本虛,或過用消伐,以致元氣無力,不能托送痘毒而陷伏作脹者,宜十宣散,或合二妙散或神香散。

痘毒陷伏於裏者,必有熱證相雜,如煩躁乾渴,大小便秘而作脹者,此只宜溫平快氣兼托之劑,當用紫草飲子。

寒邪外閉肌腠,身熱無汗,或氣喘鼻塞,則痘毒不能外達而陷伏腹脹者,宜五積散,或加減參蘇飲。

飲食過傷,偶為停滯而腹脹者,此不過一時之滯,食去則脹消,宜大和中飲,或合二妙散,神香散。

腹脹而目閉,口中如爛肉臭,或大便泄瀉,或利膿血者,皆不治。

厥逆五十三

厥逆者,四肢不溫,或甚至於冷也。四肢為諸陽之本,故常宜和煖,若至厥逆,則其陽虛可知。如指尖微寒者,亦陽氣衰也。足心冷者,乃陰邪勝也。其有瘡頭焦黑,煩渴悶頓,大便熱結而厥逆者,此陽毒內陷,火極似水,所謂熱深厥亦深也。又有瘡本灰白,大便不結而厥逆者,此元氣虛憊,陽衰而寒也。凡痘疹之候,頭常欲涼,足常欲溫,若頭溫足冷者多不治,故厥逆為瘡家惡候。

痘疹十指微寒者,即宜五君子煎,六氣煎,或六物煎加薑,桂溫之,以防虛寒之變。

痘疹瀉利,氣虛而逆者,胃關煎,或陳氏十二味異功散。

痘瘡始出,手足便冷,或其人先有吐利,致傷脾胃,脾胃氣虛則為厥逆,宜六氣煎,六物煎加薑,桂主之,甚者人參附子理陰煎。

痘瘡起脹之時,手足厥逆,此陽氣欲絕之候,必其自利或嘔吐,脈見沉細微弱,或浮大而虛,速宜溫補元陽,輕則六氣煎加肉桂,甚則六味回陽飲,或九味異功煎。服藥後手足和煖者生,厥不止者死。

熱毒內甚而厥者,必有煩熱便秘,脹滿脈滑等證,宜四順清飲,或承氣湯。

痘後厥逆者,此其氣血已虛,脾胃已困,無怪其有厥也,宜保元湯或六氣煎,六物煎加附,桂之類主之。

發渴五十四

痘疹發渴者,裏熱也。以火起於內,銷爍真陰,所以發渴。又其津液外泄,化為膿漿,則營氣虛耗,亦以致渴。此痘瘡之常候也,若微渴不甚,不必治之。惟大渴者,乃由火盛,然亦須察其虛實以為調理,切不可因其作渴,即以西瓜,梨,柿之類,輕以與之,恐脾肺受寒,致生他患也。外有乾渴,論在在泄瀉條中,所當參閱。

痘瘡氣血內耗,微熱微渴而喜湯者,宜七味白朮散,或五福飲加麥門冬,五味子。

脾肺多熱,渴而喜冷者,宜人參麥門冬散,或生脈散。

痘瘡多熱多躁,口燥咽乾,大渴引飲,喜冷能食,或大便乾結者,此熱在肺胃二經,宜人參白虎湯,甚者再加黃連。若痘後熱渴者,此餘火未清也,其治亦然。

痘瘡自利不止,腎陰虧損而作渴者,病作少陰,速宜陳氏十二味異功散,或九味異功煎。

大便秘結,腹滿煩熱,內火不清而作渴者,四順清涼飲。

痘瘡發熱時,便見大渴,唇焦舌燥,此心火太炎,腎水不升,故血液枯耗也,急宜解之,以葛根解毒湯。

程氏曰:痘瘡初發之源,乃壬癸水也,水既流出,其源必竭,奚不作渴?由此觀之,可見治渴者,必不可不滋腎水。  薛氏曰:凡渴欲飲水者,當審其熱之虛實,若屬虛熱,雖欲水而不多飲,當用七味白朮散;若係實熱,索水喜飲者,當以犀角磨水服,其後亦無餘毒之患。

失血五十五

經曰:陽絡傷則血外溢,陰絡傷則血內溢。血外溢則?血,血內溢則便血。瘡疹之火由內而發,毒不能達,則燔灼經絡而迫血妄行,血隨火動,從上而出,則為?為吐,從下而出,則為便為溺,陰陽俱傷,則上下俱出。凡痘疹失血,若從鼻出者,則有陽明外達之意,尚可望生,若從他處,則總屬陰分而火毒內陷,乃番為危證。

痘疹發熱見血者,多屬火證。若?血者,宜玄參地黃湯,或加茅根汁,或加京墨汁同飲之。?止者生,不止者不治。溺血者,大分清飲,或八正散。大便秘而見血者,宜四順清涼飲。

痘瘡已出未出之間,凡諸血證,俱宜用犀角地黃湯三方酌宜治之最佳。血止後,可進調元湯加木通。

痘瘡十日之後,忽膿血大作,大便陡出者,此為胃爛不治。

發?五十六

痘瘡發?亦與黑陷相類,雖一以外出,一以外入,形有不同,而邪氣留結,毒則一也。或發水?,或發血?,或赤或紫或黑,但見此證,十無一生。然亦有似?而實非者,不可不辨。或其人身上原有破傷,或瘡癤未痊,或雖痊而瘢痕尚嫩,一旦痘出,則瘡瘢四圍痘必叢集,此物從其類之理也。因瘡作?,則其腐敗皮肉,氣色本異,宜與完膚有別,不得即認為紫黑?也。至若治?之法,先以鍼刺破,吮去惡血,後用胭脂汁塗法,又用百花膏敷之。此瘡極易作癢,起發之後,宜常用茵陳薰法薰之,勿令抓傷。若不慎之,則反覆灌爛,淹延不愈,變為疳蝕壞瘡,以致不治者多矣。

潰爛五十七

痘瘡膿熟或微有潰爛者,亦常候也。惟於未成膿之先即有潰者,此名斑爛;有當靨不靨而身多破爛不收者,此名潰爛。良由未出之先,當發散而不發散,則熱毒內藏,必潰爛而兼喘促悶亂,或不當發散而誤發散,則表虛毒濫亦致遍身潰爛,此皆不善表之故也。又有陽毒內熾,火盛脈實,便結喜冷而失於清利,以致陽明蓄熱,肌肉潰爛者,此不善解毒之故也。

故治此之法,表熱者仍宜清理火邪,表虛者即宜補養營衛。且脾主肌肉,尤宜調脾進食,務令大得,所以生肌解毒。但解毒不至於過冷,調養不至於太熱,必得中和,方為良法。  表虛不收者,必其衛氣不足,別無熱證,宜十全大補湯之類,或去肉桂,加防風,荊芥穗,多服自愈。

火盛胃熱潰爛者,宜大連翿飲之類;若大便秘者,以豬膽導之。

痘瘡或發表太過,或清解過當,以致表裏俱虛,陽氣不守,則內為泄瀉,外為潰爛,急當救裏,宜陳氏十二味異功散,或九味異功煎。

潰爛膿水淋漓者,以敗草散,或蕎麥散襯之。若斑爛作膿痛甚者,以天水散和百花膏敷之。

痘瘡衣以厚綿,圍以厚被,或向火偎抱,或任其飲酒,未七日而靨,日期未足,其收太急,以致自面至腰潰爛平?不作痂者,蓋此非正靨,乃倒靨也,急宜解去衣被,勿近火,勿飲酒。因立一方,用黃耆,白芷以排膿,防風,蟬退以疏表,青皮,桔梗以和中,牛蒡子,甘草以解毒。服後潰瘡復脹,則中外毒氣俱得無留,而漸可收矣。

多汗五十八

痘疹自汗者,以陰中之火自裏及表,達於衛氣,故皮膚為之緩,腠理為之疏,津液流行,故多自汗,但得痘疹身常潮潤,實為美證。此乃陰陽氣和,血脈通暢,蓋熱隨汗減,毒隨汗散,邪不能留,則易出易解,雖見熱甚,而汗出之後身必清涼,此即毒之消散也,不必治之。然只宜微汗不宜大汗,若汗出過多,則陽氣泄而衛氣弱,恐致難救難靨,或為癢?

寒戰之患,此則速宜固表以斂其汗也。又有汗出不止,其熱反甚者,此邪熱在表,陰為陽擾之患,速宜清火解毒,陽邪退而汗自斂也。若汗出如油,或髮潤如洗而喘不休者,此肺脫之證,不可治。

別無邪熱,但以衛氣虛,肌表不固而多汗者,調元湯倍加黃耆,或白朮散。

脾虛於中,衛虛於外,肌肉無主,別無他證而汗不斂者,人參建中湯。

心氣虛,神怯多驚而汗不固者,團參散。

或吐或瀉,氣脫於中,陽脫於外,而汗出不收,微者五福飲加炮薑,棗仁。甚至手足厥冷,或嘔惡不止而汗不收者,速宜人參理陰煎,或六味回陽飲,遲則恐致不救。

陰中火盛,或身有大熱而汗多不收者,當歸六黃湯。

睡中汗出不收者,以陽入陰中,而陰不能靜也,當歸六黃湯。

陽明熱盛,火邪燔灼肌肉,或身熱煩渴,或二便熱澀而汗不收者,人參白虎湯,或加黃連。

收靨痂脫之後,自汗不止者,此邪去而氣虛也,宜十全大補湯,或調止汗散,或以滑石粉撲之。

夾疹五十九

痘瘡止宜單出,若與疹並出者,調之夾疹。蓋痘,疹之發,皆有時氣,而二者並見,其毒必甚。《心鑑》曰:夾疹者,即痘之兩感證也,大為不順之候。若痘本稀少而夾疹者,名為麻夾痘,其證則輕;若痘本稠密而更加以疹,彼此相混,些碎莫辨,其證則凶。急宜以辛涼之劑解散為先,而托裏次之。但得疹毒漸消,痘見壘落者,乃為可治。若痘疹相雜,毒不少減者,必危無疑。

治夾疹之法,先當察痘之稀密,疹之微甚。若疹輕熱微者,但當以痘為主,痘獲吉而疹無慮也。若疹多熱甚者,即當急解疹毒,務令疹散而後痘可保也。

痘瘡初出,內有細密如蠶子者,即夾疹證也。若痘稀疹多者,宜但解疹毒為主。如表邪不解,外熱甚,內火不甚而夾疹者,宜疏邪飲,升麻葛根湯,荊防敗毒散,或十味羌活散。如表裏俱熱,毒盛而夾疹者,柴葛煎,解毒防風湯,或十三味羌活散。如內熱毒盛而夾疹者,六味消毒飲,或合黃連解毒湯。如陽明火盛,多熱多渴,或煩躁而夾疹者,白虎湯,化斑湯,或葛根麥門冬散。以上諸治如法,而疹散痘出者可治,然後隨證調理之。若疹不散毒不解者難治。

痘疹俱多者,毒必大盛,雖治得其法,疹毒已解,亦必氣血重傷,終難為力。凡遇此者,惟當以保養脾胃,調和氣血為主,庶克有濟。

收靨後復出疹者,此餘毒解散之兆,不必治之。

夾斑六十

痘疹夾斑與夾疹不同,蓋疹則細碎有形,斑則成片無形也。凡痘瘡初出,有片片紅腫如錦紋者,有紅暈與地皮相平而全無興起之意者,是皆夾斑證也。斑以熱毒鬱於血分,而浮於肌肉之間,乃足陽明胃經所主,或以寒邪陷入陽明,鬱而成熱者,亦致發斑,俱宜涼血解毒,但使斑退而痘見者吉,否則皮膚斑爛,瘡易搔癢,而皮嫩易破也。又有赤斑成塊,其肉浮腫結硬者,乃名丹瘤,其毒尤甚,瘡未成就,此必先潰,不可治也。

治斑之法,大抵斑在起發之前者多用表散,在灌膿之後者多用解利。如遍身通紅者,其治亦同。

痘出夾斑輕者,只以升麻葛根湯加膏,玄參,甚者宜人參白虎湯合六味消毒飲。

凡寒外感,表邪不解而夾斑者,宜荊防敗毒散,或加石膏,玄參。

斑色紫赤而大便秘結者,宜四順清飲利之。斑既已退,即宜用四君子之類以固其脾,庶可免其內陷。

程氏曰:凡治夾斑,急宜涼血解毒,以羌活散君酒炒芍藥,紫草,紅花,蟬退,木通,官桂,糯米,連進數服。斑退後,以保元湯加木香,豆蔻煎服,以解紫草之寒,防其泄瀉。如痘中夾疹,治亦同此,如稍遲則恐變成黑斑,為難治矣。

痘瘡結痂之後而見斑者,此餘毒煎熬血分,必致潰爛,宜黃連解毒湯加當歸,芍藥,黃芩,石膏,甚則大連翹飲。若熱毒薰蒸於內,大便膿血臭穢而見斑者,此胃爛之證,不可治。

發斑潰爛者,以救苦減瘢散敷之。

晝夜啼哭六十一

凡小兒出痘而晝夜啼哭者,當辨其虛實表裏而治之。其有未得出,或外未得散而啼哭者,此毒氣不解之使然也。有陽邪火盛,紅赤焮突而啼哭者,此痘盤疼痛使然也。有心腎本虛,邪熱乘陰而啼哭者,此或以神志不攝,或以煩熱不寧之使然也。有飲食不節,或偶停滯而啼哭者,此胃氣不和,腹痛腹脹之使然也。知此之由,而辨得其真,則內未出者表之托之,外未散者解之化之,火之盛者清其熱,神之虛者養其陰。

若痘毒本微而無故啼哭者,多由飲食內傷,或二便秘結,此或去其停滯,或通其壅閉,務令表裏和暢,營衛通行,則神魂安泰,而痘無不善矣。或謂啼哭非痰即熱,而不究其本,則失之遠矣。

大小便閉六十二

凡痘疹小便欲其清而長,大便欲其潤而實,則邪氣不伏,正氣不病。若小便利者,大便必實,雖二三日不更衣者無礙也。若小便小則病必進,小便秘則病必甚,以火盛故也。但初熱時,大便不宜太實,若二三日不行,宜微潤之,不然恐腸胃不通,則營衛不行,而瘡出轉密。惟起發之後,大便卻宜堅實,若太實而四五日不行,恐熱甚難靨,亦宜微利之。

痘疹小水不利而熱微者,宜導赤散;熱甚而小水不利者,宜八正散。

痘疹發熱時,大便秘結不行而內外俱熱,有不得不通以疏其毒者,輕則柴胡飲子,甚則三黃丸,再甚則承氣湯。

自起發後以至收靨,凡大便不行而火不盛,或虛弱不可通利者,只宜用豬膽導法,或以醬瓜一條如指許導之即出,切不可輕用利藥。

大小便俱不通而內熱甚者,八正散或通關散,酌宜用之。

熱內盛而痘瘡乾黑倒陷,煩躁便結者,百祥丸或承氣湯。然宜慎用,毋輕易也。

痘後餘熱不盡,內陷膀胱而小水不利者,導赤散或五苓散。大便不通者,四順清涼飲。

陳氏曰:凡痘瘡四五日不大便,用嫩豬脂一塊,以白水煮熟,切如豆粒與食之,令臟腑滋潤,亦使瘡痂易落。切不可妄投宣泄之藥,以致元氣內虛,多傷兒也。

薛氏曰:前證若因熱毒內蘊,宜用射干鼠粘子湯解之。或發熱作渴,或口舌生瘡,咽喉作痛,并宜用之。

目證六十三

目雖肝之竅,而實五臟之腑之精氣皆上注於目,故其赤脈屬心,瞳子屬腎,白珠屬肺,黑珠屬肝,裹約屬脾。又太陽為上網,陽明為下網,少陰循外眥,太陽出內眥,此其部分各有所主,故可因證以察其本也。然痘瘡之病目而為障為翳者,多由火炎於內而熱以生風,風熱散於諸經,因多紅赤腫痛之患。故治此者,亦當察其所屬而因證以調之也。

戴眼證,凡痘瘡灌膿之後,或大汗大瀉之後,多有目睛上吊,或露白者,謂之戴眼。此精氣為膿血汗液所耗,乃太陽少陰真陰虧竭大虛之證。蓋太陽為上網,血枯則筋急,所以上吊也,速宜大補氣血,以六物煎,六氣煎,或全大補湯之類主之。其有以此為風熱而散之解之者,是皆速其死也。若七日以前見此者多不治,或無魂失志,不省人事者亦不治。

痘瘡目赤腫痛翳障等證,無不謂之風熱,故古方亦多用清火散風等劑。夫痘瘡之火由中生,目為肝竅,肝主風木而病在目,故云風熱,實以風生於火由內熱也。所以凡治目赤目痛者,不必治風,但治其火,火去則風自息矣。何也?蓋內生之風與外感之風不同,外感之風,升之散之則解散而去,內生之風而再加升散,則火愈熾而熱愈高矣。常見治目多難救而寒涼反以傷脾者,正以升降相雜,而用藥有不精耳。

經曰:高者抑之,果何謂乎。今如古之治火眼,凡用洗肝散,及洗肝明目散,芍藥清肝散之類,總不如《良方》龍膽瀉肝湯,而《良方》瀉肝湯又不如加味龍膽瀉肝湯之為得宜也。

痘瘡眼中流淚赤痛,或多眼眵,此肝火之盛也,宜清解之,以加味龍膽瀉肝湯或抽薪飲,加木賊,蟬退之類主之;若大便結閉不通者,亦可少加大黃。

痘瘡入眼腫痛,或痘後生翳膜者,宜蒺藜散,蟬菊散,或通神散,外以秦皮散洗之。

痘瘡目痛,熱少風多而昏暗澀痛,眵淚羞明翳障者,宜密蒙花散,亦以秦皮散洗之。

痘後眼閉淚出不敢見明者,此內火不清而陽光爍之,故畏明也,宜洗肝明目散。

痘後眼皮風毒赤爛,或痛或癢,燥澀羞明多眵淚者,秦皮散洗之。

痘瘡靨後,精血俱耗,而眼澀羞明,光短倦開,或生翳障者,宜四物湯,甚者六物煎加木賊,蟬退,白蒺藜。

痘斑入眼,在白珠上者不必治,久當自去,惟在黑珠上宜治之,當清肝火。

凡病目熱者,最宜忌酒及椒,薑,牛,羊,雞,鵝,鴨一應熱物,并雞鵝鴨蛋皆不可用,以防連綿不愈之患。

痘瘡熱毒傷目,凡必用之藥,如生地,芍藥,麥門冬,山梔,玄參,草決明,連翹,黃芩,黃連,肝熱者龍膽草,陽明實熱者石膏,石斛,腎火盛者黃檗,知母,三陰俱熱者地骨皮,火浮不降者木通,澤瀉,翳障不去者木賊草,蟬退,白蒺藜,氣虛者人參,黃耆,血虛者當歸,熟地。但火炎於上者不宜升,陰虛於下者不宜泄,是皆治眼之大法。

痘瘡護眼法,宜錢氏黃檗膏為佳,從耳前眼皮上下顴面間,日塗三四次,可以護眼稀痘。

用點藥者,凡目中生痘,或食發物,或熱毒太盛,上蒸目竅,以致熱毒或生翳障,切不可妄用一切點藥。蓋其非毒即冷,必致寒熱相激,反以為害。惟余之金露散乃為相宜,可間用之以解熱毒之急。

徐氏曰:痘之毒氣自裏達表,故有目病,治宜活血解毒而已。活血不至熱,解毒不至寒,但得血活毒散,則自疾自愈。

痘癰痘毒六十四

又痘母,見前怪痘形證痘發癰毒者,亦名痘母。經曰:痘前發母者凶,痘後發母者半吉半凶,大都毒發不透,必發癰疽,故蘊結於經絡之間。然其壅結也猶無足慮,而惟其不能消散,及治之不得其法,則乃為可慮。然散之之法,當知要領,其在虛實之辨而已。如痘癰之有大毒者,不得不為解毒,有大熱者,不可不為清火,俟火毒略清,便當調理脾氣。其有外雖見熱而內本不足者,則當專用托法,務令元氣完固,飲食不減,則毒無不化,何害之有?

若不察根本強弱,而但知攻毒清火,則無不傷脾,多致飲食日減,營氣日削,膿血不化,毒日以陷,而痘變百出矣。所以痘瘡始末,皆當以脾氣為主,苟不知此,則未有中氣虛敗而痘能保全者。

痘癰初起,壅盛疼痛,元氣無損,飲食如常者,宜先用連翹歸尾煎,或仙方活命飲以解其毒,俟毒氣稍平,即當用四君,歸,耆之類,以補托元氣。

凡用托裏之劑,如癰毒內無大熱,亦無便閉煩渴等證,或素非強盛之質,或以陰毒深陷,形不焮突,不紅腫,不化膿,痛有不甚者,此其毒皆在內,俱速宜用托裏之藥,以六氣煎加金銀花,甘草節,防風,荊芥,白芷,川山甲,牛蒡子之類,如陽氣不足者,仍可加肉桂,附子,用酒水各半煎服,或全用酒煎亦可,或托裏消毒散俱可酌用。

凡內熱晡熱而飲食少思者,多屬脾胃不足,血氣虛弱,宜六氣煎或溫胃飲,加金銀花,白芷。若癰毒色白而作癢者,氣虛也,治同上。若根赤而作癢者,血虛血熱也,宜四物湯加丹皮,白芷。若腫而不潰者,血氣虛也,托裏消毒散或加肉桂。若潰而不收者,脾氣虛也,宜六氣煎或六物煎加肉桂。

凡飲食如常而內外俱熱,癰毒腫痛,或煩渴,或大小便俱熱澀者,宜大連翹飲,或仙方活命飲,可間用之。若飲食如常,內熱作痛,或兼口舌生瘡者,宜間用射干鼠粘子湯。

痘毒發癰,有結硬實熱難解者,宜排毒散。

痘後發癰癤者,乃痘中未盡之毒,留於經絡肢節而為癰腫也,欲涼血解毒者,宜犀角地黃湯;欲清火利便解毒者,宜大連翹飲。

疳蝕瘡六十五

陳氏曰:凡痘瘡已靨未愈之間,五臟未實,肌肉尚虛,血氣未復,被風邪所搏,則津液澀滯,遂成疳蝕,宜用雄黃散,綿繭散等藥治之。久而不愈,則多致不起。

薛氏曰:前方乃解毒殺虫之劑,若毒發於外,元氣未傷者,用之多效,若元氣傷損,邪火上炎者,用大蕪荑湯,六味丸。若赤痛者,用小柴胡湯加生地黃。若肝脾疳證,必用四味肥兒丸,及人參白尤散,更佐以九味蘆薈丸。

萬氏曰:凡痘後疳蝕瘡,至毒壅肌肉,內透筋骨,外連皮膚,時痛出血,日久不痊者,此毒在脾經,甚為惡候,乃不足之證也。內服十全大補湯,外用綿繭散貼之。疳蝕出血者,難治。

痘藥正品六十六

人參,益元氣,生精血,復元神,補五臟。凡痘瘡表散,起脹,灌漿,收靨,始終皆賴之。

黃耆,固腠理,補元氣,內托陷下皆用之。

當歸,生血,養血,活血止血,痘瘡賴以調血,凡虛者能補,滯者能行。欲其升散,當佐以川芎,欲其斂附,當佐以芍藥。

熟地黃,痘疹之病,形質之病也,形質之本在精血。熟地以至靜之性,以至甘至厚之味,實精血形質中第一品純厚之藥。凡痘瘡起發灌漿收斂之用,以參耆配之,其功乃倍。且其得升,柴則能發散,得桂,附則能回陽,得參,耆則入氣分,得歸,芍則入血分。今見痘家,傷寒家多不用此,豈亦古人之未之及耶?抑不知四物湯為何物耶?

生地黃,涼血,行血,養血,治痘瘡血熱血燥,凡吐血?血,痘瘡紅紫,及解毒藥中皆宜用之。

芍藥,可升可降,能清能斂,治痘瘡血散不歸,賴以收之使附氣分。能瀉肝脾之火,故止腹之熱痛,亦能止汗。

川芎,能升能散,能引清氣上行頭角,以起頭面之痘;能佐參,耆以行陽分而解肌表之邪,此可為引導通行之使。但性多辛散,凡火在上而氣虛者當避之。

白朮,健脾利水,燥濕溫中,能補氣故能發痘,能固脾故能止瀉。

甘草,味甘平,得土氣之正,故能補中和中而兼達四臟,佐理陰陽。惟其甘和而潤,故能解剛暴之毒,瀉枯涸之火。

麥門冬,生津止渴,清肺滋陰,除煩熱,解燥毒。痘疹陰虛而多火者宜之。

糯米,善滋脾胃,益中氣,助血生漿,能制痘毒,不能內攻。

扁豆,健脾和中,養胃止嘔。

柴胡,發散熱邪,瀉肝膽之火,解肌開表,退往來寒熱。

升麻,升陽氣,達肌表,散風寒,善走陽明。

防風,散風熱,解表邪,舉陷氣,佐黃耆能托裏袪毒。

乾葛,解肌清熱,涼散表邪,故能止渴。

荊芥穗,解風熱,消瘡毒,利肌表,退腫清咽,亦散頭目之風邪。

白芷,散風邪,逐寒濕,止頭疼,除搔癢,化癰毒,善走陽明,故能起頭面之痘,亦托肌肉之膿。

麻黃,陰寒沉滯之邪,非此不能散,亦痘家之要藥,而人多畏之,由不能察也。

薄荷,散風熱,清頭目,能利咽喉,亦能解毒。

羌活,散肌表之毒風,利筋骨,走經絡,故能止周身之痛。

官桂,味甘辛,能養營解表,性溫熱,能煖血行經。凡痘瘡營衛不充而見寒滯者,必用此以導達血氣,且善行參,耆,熟地之功。

附子,脾腎虛寒,元陽大虧,凡泄瀉嘔吐不能止,寒戰厥逆不能除者,非此不可以益火之源。

生薑,辟惡氣,散寒氣,溫中氣,開脾胃,止嘔吐之要藥。若欲理中寒,止腹痛,則炮乾薑尤勝。

陳皮,和脾胃,達陰陽,開痰行氣,和胃消脹,可降可升。

山查,消食快胃,解利宿滯,開導六腑,無辛香之耗,故可為參,朮之導引。

木香,調諸氣,和胃行滯止瀉,除胸腹痛,亦能溫中。若氣虛煩熱者不宜輕用。

丁香,煖胃逐寒,順氣止嘔,且除腹痛寒滯者不可少也。

肉豆蔻,固腸溫中,行滯止瀉,中寒滑泄者最宜之。

茯苓,利水益脾去濕熱,故能止瀉除煩以通津液。

澤瀉,利水下行,能去濕熱以消腫,亦導諸藥以降火。

木通,大利小水,善泄心與小腸之火,能使痘瘡濕熱之毒從小便而出。凡內熱毒盛者宜之,若熱退中虛者不可概用。

桔梗,性味輕浮,能載藥上升,清火解毒,故治喉痺。

鼠粘子,性味清涼,能潤肺散氣,利咽退腫,欲解痘疹熱毒,此不可缺。

紫草,味苦性寒,能涼血活血,制熱邪,解痘毒,滑利大便。程氏曰:大抵凡下紫草,必下糯米五十粒以制其冷性,庶不損胃氣而致泄瀉,惟大熱便秘者不必糯米也。

蟬蛻,散風清熱疏邪氣,故能解痘瘡之毒風。

殭蠶,散風消痰解毒,尤利咽喉。

川山甲,性竄而利,善通經脈,直達病所。凡痘有毒盛而鬱遏不能出者,宜此達之,然必藉血氣諸藥為之主,而以此為佐引則可。

犀角,解心火及肝脾之火,凡痘中血熱吐?,及焦黑驚搐,煩躁不寧等證,皆可用之以解熱毒。

蜂蜜,益脾生津潤燥,可結痂亦可落痂。

朱砂,鎮心氣,除熱毒,墜痰涎,安驚悸,定神魂,凡心經痘毒,及痰火上壅有餘之證,皆宜用之。

琥珀,安神定志,利水鎮驚。

玄參,能解血中之熱,清游火,滋肝肺,除痘疹之熱毒。

黃連,解諸熱毒,瀉心肝大腸之火。

滑石,甘涼下降,利水道,清解六陽之煩熱。

石膏,清肅大寒,善降陽明之火,凡屬陽明實熱,而為頭痛目腫,口瘡咽痛,身熱煩渴,狂躁便結者,非此不能解。

連翹,清三焦浮游之火,解痘疹癰瘍之毒。

梔子,利小水,降脾肺膀胱之火,使從小便中出。

龍膽草,性寒而降,大清肝腎之火,上退眼目之赤痛,下清足膝之熱腫。

黃芩,性味輕浮,能清肺金大腸之火。

大黃,通壅滯,逐瘀血,退熱攻堅,非有大實證,則不可輕用。

痘家藥忌六十七

人參,黃耆,皆補氣助陽之劑,凡痘色白陷者宜用之,若紅紫壯實者,用之則愈熱而毒愈熾,紅紫者轉為枯黑,反甚矣。

白朮能燥濕,專補氣分,亦能閉氣,多用則潤,氣不行,痘難成漿,助陽生火,亦難收斂。

茯苓,豬苓,澤瀉滲泄燥濕,能令水氣下行,多服則津液耗散,凡陰虛於下而精血不足者當避之。

川芎性升氣散,凡氣虛者不宜多用,火浮於上而頭痛浮腫者忌之。

生地性寒,腸胃虛寒者慎之。

升麻提氣上衝,凡下虛上實,氣壅煩躁者忌之。

柴胡清散而潤利,汗多者不宜用,脾泄者不宜多用。

紫草性寒利竅,多服成泄瀉,脾氣虛者忌之。

鼠粘子通肌滑竅,多服恐內損中氣,外致表虛。

蟬退能開肌竅,多服恐泄元氣以致表虛。

麻黃開竅,大泄肌表,妄用恐表虛氣脫。

乾葛,性涼解肌,多用恐致表虛。

枳殼,下氣寬腸,多用則損中氣。

山楂,散血解結,多則傷血陷氣。

砂仁,散氣動氣,氣虛者不宜用。

烏梅,酸斂,宜散宜行者不宜用。

川山甲,銳性有餘,補性不足,若任用攻毒而不以王道為之帥,則無異追窮寇而出孤注,能善其終者鮮矣。

人牙,性烈,發表太過,若妄用之,則內動中氣,外增潰爛。

訶子,龍骨,枯礬皆能阻塞肌竅,欲通利者避之。

大黃,耗削力雄,血氣中虛者不可輕用。

黃連,大苦大寒,原非厚腸之物,泄瀉無火者大忌之。

山梔,黃芩,黃檗,石膏,龍膽草,滑石,連翹,前胡,天花粉之類,皆大寒之物,非有實火熱毒者,不得妄行濫用。

附子,乾薑,肉桂,吳茱萸之類,性皆溫熱,凡煩熱,紫黑,便結,毒盛者,皆不可輕用。

瓜蔞仁開結陷氣滑腸,凡虛痰虛火及中氣不足,而為喘促脹滿,大便不實者,皆大忌之。

桑蟲,亦名桑蠶,不知創自何人,用以發痘,今俗醫以為奇品,競相傳用。余嘗遍考本草,痘疹諸書,皆所不載,及審其性質,不過為陰寒濕毒之蟲耳。惟其有毒,所以亦能發痘,惟其寒濕,所以最能敗脾。且發痘者,不從血氣而從毒藥,痘雖起而中則敗矣,此與揠苗者何異?矧以濕毒侵脾,弱稚何堪?故每見多服桑蟲者,毒發則唇膚俱裂,脾敗則泄瀉不止,前之既覆,後可鑒矣。其奈矇矇者,率猶長夜之不醒何?蓋其但見痘之死,總未知敗在蟲毒也。余欲呼之,用斯代柝,而并咎夫作俑者之可恨。

痘瘡下論列方六十八

保元湯痘一。十全大補湯補二十。五福飲新補六。養中煎新熱四。

六味異功煎新熱七。調元湯痘二調中湯小三。五味異功散補四。七福飲新補七。

溫胃飲新熱五。三陰煎新補十一。胃關煎新熱九。六味回陽飲新熱二。理中湯熱一。

六氣煎新因二一。人參白朮散小七。四君子湯補一。四物湯補八。

金水六君煎新和一。五君子煎新熱六。貞元飲新補十九。黃耆建中湯補二七。

大補元煎新補一。胃愛散痘十九。硃砂安神丸寒一四二。大和中飲新和七。

參薑飲新熱八。《秘旨》安神丸小七一。大分清飲新寒五。養心湯小五九。

九味異功煎新因二二。五陰煎新補十三。佐關煎新熱十。

七味白朮散小七理陰煎新熱三。六物煎新因二十。參苓白朮散補五四。

六君子湯補五。六味丸補百二十。人參建中湯補二六。小建中湯補二二。

生脈散補五六。人參麥門冬散痘二三。酸棗仁湯補八四。團參散小十。

七味安神丸小七二。小和中飲新和八。益黃散和十九。加減參蘇飲痘三四。

小分中飲新和十。升麻葛根湯痘二六。小柴胡湯散十九。茯神湯小六十。

柴胡麥門冬散痘二四。大連翹飲寒七八。抑扶煎新熱十一。解毒防風湯痘五六。

大蕪荑湯痘五六。柴葛煎新因十八。仙方活命飲外一。疏邪飲新因十六。

柴歸飲新因十五。荊防敗毒散痘三一。羌活散痘三八。二陳湯和一。

十三味羌活散痘三九。白虎湯寒二。惺惺散小二三。人參石膏湯寒三。

化毒湯痘五七。寧神湯小五七。柴葛桂枝湯痘三六。柴胡飲子痘四二。

止汗散小十一。葛根麥門冬散痘一四一。紫草飲子痘六七。蘇葛湯痘二七。

前胡枳殼散痘九四。肉豆寇丸小五六。五積散散三九。連翹歸尾煎新因三二。

敗毒散散三六。雙解散痘四一。十味羌活散痘三八。羌活湯痘四十。橘皮湯痘九二。

人參白虎湯寒三。化斑湯寒三。十宣散痘十四。黃連解毒湯寒一。和胃飲新和五。

葛根解毒湯痘五三。消毒散痘四七。清膈煎新寒九。四味消毒飲痘四八。

退火丹痘八四。生犀散小二八。玄參地黃湯痘八六。天水散寒百十二。

瀉黃散寒五七。導赤通氣散痘八八。神香散新和二十。射干鼠粘子湯痘七七。

四苓散和一八七。保和丸小三五。九味蘆薈丸小百十五。甘桔湯因一七五。

百祥丸痘九六。四順清涼飲攻二五。排毒散痘九八。六安煎新和二。

托裏消毒散痘六。抽薪飲新寒三。黃芩湯寒百五。六味消毒散痘四九。

益元散寒百十二。二妙散寒一三四。當歸六黃湯寒六五。導赤散寒一二二。

二仙散痘二十。五苓散和一八二。五德丸新熱十八。《御藥》大半夏湯和十一。

八正散寒百十五。抱龍丸小八五。甘桔清金散痘八九。承氣湯攻一。

萬氏奪命丹痘八二。赤金豆新攻二。琥珀散小八一。《良方》龍膽瀉肝湯寒六二。

香連丸寒百十三。瀉青丸寒一五一。七味龍膽瀉肝湯寒六三。洗膽散痘百七。

通神散痘百十二。芍藥清肝散寒六一。密蒙花散因三十。秦皮散痘百十一。

六味竹葉石膏湯寒六。胭脂塗法痘一二五。蕎麥散痘一二四。

《良方》犀角地黃湯寒八十。黃檗膏痘百十三。紅綿散痘七二。

十一味木香散痘二一。救苦減瘢散痘一二八。萬氏牛黃清心丸小九四。

桂枝大黃湯痘四三。三黃丸攻六八。梅花飲小八三。加味龍膽瀉肝湯寒六四。

當歸丸痘九五。通關散痘八五。洗肝明目散痘百六。蒺藜散痘百九。蟬菊散痘百十。

仲景竹葉石膏湯寒五。茵陳薰法痘百十九。雄黃散痘一三三。

《局方》犀角地黃湯寒七九。敗草散痘一二六。百花膏痘一二三。

《拔萃》犀角地黃湯寒八一。綿繭散痘一三四。金露散新因四四。

十二味異功散痘二二。

景岳全書卷之四十五終

景岳全书:慢集外科怅上

外科鈐上經義一癰疽篇

黃帝曰:血氣已調,形氣乃持。余已知血氣之平與不平,未知癰疽之所從生,成敗之時,死生之期有遠近,何以度之,可得聞乎?岐伯曰:經脈流行不止,與天同度,與地合紀。故天宿失度,日月薄蝕,地經失紀,水道流溢,草萱不成,五穀不殖,徑路不通,民不往來,巷聚邑居則別離異處。血氣猶然,請言其故。夫血脈營衛,周流不休,上應星宿,下應經數。

寒邪客於經絡之中則血泣,血泣則不通,不通則衛氣歸之,不得復反,故癰腫。寒氣化為熱,熱勝則腐肉,肉腐則為膿,膿不瀉則爛筋,筋爛則傷骨,骨傷則髓消,不當骨空,不得泄瀉,血枯空虛則筋骨肌肉不相榮,經脈敗漏,熏於五臟,臟傷故死矣。黃帝曰:願盡聞癰疽之形,與忌曰名。

岐伯曰:癰發於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為膿,膿不寫,塞咽,半日死;其化為膿者,寫則合豕膏,冷食,三日已。發於頸,名曰天疽,其癰大以赤黑,不急治,則熱氣下入淵腋,前傷任脈,內熏肝肺,熏肝肺十餘日而死矣。陽氣大發,消腦留項,名曰腦爍,其色不樂,項痛而如刺以鍼,煩心者死不可治。

發於肩及臑,名曰疵癰,其狀赤黑,急治之,此令人汗出至足,不害五臟,癰發四五日,逞?之。發於腋下赤堅者,名曰米疽,治之以砭石,欲細而長,疏砭之,塗以豕膏,六日已,勿裹之。其癰堅而不潰者,為馬刀挾纓,急治之。發於胸,名曰并疽,其狀如大豆,三四日起,不早治,下入腹,不治,七日死矣。發於膺,名曰甘疽,色青,其狀如穀實栝蔞,常苦寒熱,急治之,去其寒熱,十歲死,死後出膿。

發於?,名曰敗疵,敗疵者,女子之病也,灸之,其病大癰膿,治之,其中乃有生肉,大如赤小豆,剉菱翹,草根各一升,以水一斗六升,煮之竭,為取三升,則強飲,厚衣坐於釜上,令汗出至足,已。發於股脛,名曰股脛疽,其狀不甚變,而癰膿搏骨,不急治,三十日死矣。發於尻,名曰銳疽,其狀赤堅大,急治之,不治,三十日死矣。發於股陰,名曰赤施,不急治,六十日死。

在兩股之內,不治,十日而當死。發於膝,名曰疵癰,其狀大癰,色不變,寒熱,如堅石,勿石,石之者死,須其柔乃石之者生。諸癰疽之發於節而相應者,不可治也。發於陽者百日死,發於陰者三十日死。發於脛,名曰兔齧,其狀赤至骨,急治之,不治害人也。發於內踝,名曰走緩,其狀癰也色不變,數石其輸而止其寒熱,不死。

發於足上下,名曰四淫,其狀大癰,急治之,百日死。發於足傍,名曰厲癰,其狀不大,初如小指發,急治之,去其黑者,不消輒益,不治,百日死。發於足指,名脫癰,其狀赤黑,死不治;不赤黑,不死。不裏,急斬之,不則死矣。黃帝曰:夫子言癰疽,何以別之?岐伯曰:榮衛稽留於經脈之中,則血泣而不行,不行則衛氣從之而不通,壅遏而不得行,故熱。大熱不止,熱勝則肉腐,腐則為膿。然不能陷,骨髓不為焦枯,五臟不為傷,故曰癰。黃帝曰:何謂疽?

岐伯曰:熱氣淳盛,下陷肌膚,筋髓枯,內連五臟,血氣竭,當其癰下,筋骨良肉皆無餘,故命曰疽。疽者,上之皮夭以堅,上如牛領之皮。癰者,其皮上薄以澤。此其候也。

玉版篇

黃帝曰:病之生時,有喜怒不測,飲食不節,陰氣不足,陽氣有餘,營氣不行,乃發為癰疽。陰陽不通,兩熱相搏,乃化為膿。小鍼能取之乎?岐伯曰:以小治小者其功小,以大治大者多害,故其已成膿血者,其唯砭石鈹鍼之所取也。黃帝曰:多害者其不可全乎?岐伯曰:其在逆順焉。以為傷者,其白眼青黑,眼小,是一逆也;;內藥而嘔者,是二逆也;腹痛渴甚,是三逆也;肩項中不便,是四逆也;音嘶色脫,是五逆也。除此五者為順矣。

寒熱病篇

曰:五臟身有五部:伏兔一;腓二,腓者?也;背三;五臟之腧四;項五。此五部有癰疽者死。凡刺之害,中而不去則精泄,不中而去則致氣。精泄則病甚而恇,致氣則生為癰疽也。

生氣通天論曰:高梁之變,足生大疔,受如持虛。汗出見濕,乃生痤疿。勞汗當風,寒薄為?,鬱乃痤。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陷脈為?,留連肉腠。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澼為痔。

陰陽別論曰:三陽為病,發寒熱,下為癰腫。  脈度篇曰:六府不和,則留結為癰。

異法方宜論曰:東方之域,其民食魚而嗜鹹,其病皆為癰瘍,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

氣穴論曰:肉之大會為谷,肉之小會為谿。肉分之間,谿谷之會,以行榮衛,以會大氣。邪溢氣壅,脈熱肉敗,榮衛不行,必將為膿。肉消骨髓,外破大膕,留於節湊,必將為敗。積寒留舍,榮衛不居,卷肉縮筋,肋肘不得伸,內為骨痺,外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於谿谷也。

刺節真邪論曰:虛邪之中人也,洒淅動形,起毫毛而發腠理。其入深,內搏於骨,則為骨痺;搏於筋,則為筋攣;搏於脈中,則為血閉,不通,則為癰。虛邪之入於身也深,寒與熱相搏,久留而內著,寒勝其熱則骨疼肉枯;熱勝其寒則爛肉腐肌為膿,內傷骨,內傷骨為骨蝕。

有所疾前筋,筋屈而不得伸,邪氣居其間而不反,發為筋溜。有所結,氣歸之,衛氣留之不得反,津液久留,合而為腸溜。久者數歲乃成,以手按之柔。已有所結,氣歸之,津液留之,邪氣中之,凝結日以易甚,連以聚居,為昔瘤。以手按之堅,有所結,深中骨,氣因於骨,骨與氣并,日以益大,則為骨疽。有所結,中於肉,宗氣歸之,邪留而不去,有熱則化為膿,無熱則為肉疽。凡此數氣者,其發無常處,而有常名也。

病能論黃帝問曰:人病胃脘癰者,診當何如?岐伯對曰:診此者,當候胃脈,其脈當沉細,沉細者氣逆,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則熱,人迎者,胃脈也,逆而盛則熱聚於胃口而不行,故胃脘為癰也。帝曰:有病頸癰者,或石治之,或鍼灸治之而皆愈,其真安在?岐伯曰:此同名異等者也。夫癰氣之息者,宜以鍼開除去之,夫氣盛血聚者,宜石而寫之,此所謂同病異治也。

脈要精微論帝曰:諸癰腫筋攣骨痛,此病安生?岐伯曰:此寒氣之腫,八風之變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此四時之病,以其勝治之愈也。

厥論曰:少陽厥逆,機關不利,機關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項不可以顧,發腸癰不可治,驚者死。

寒熱篇帝曰:寒熱瘰?在於頸腋者,皆何氣使然?岐伯曰:此皆鼠?寒熱之毒氣也,留於脈而不去者也。鼠?之本皆在於臟,其末上出於頸腋之間,其浮於脈中,而未內著於肌肉,而外為膿血者,易去也。黃帝曰:去之奈何?岐伯曰:請從其本引其末,可使衰去而絕其寒熱。宜按其道以予之,徐往徐來以去之,其小如麥者,一刺知,三刺而已。黃帝曰:決其死生奈何?

岐伯曰:反其目視之,其中有赤脈上下貫瞳子,見一脈一歲死;見一脈半,一歲半死;見二脈,二歲死;見二脈半,二歲半死;見三脈,三歲死。見赤脈不下貫瞳子,可治也。

通評虛實論曰:所謂少鍼石者,非癰疽之謂也,癰疽不得頃時回。

氣交變大論曰:歲火太過,民病身熱骨痛而為浸淫。歲金太過,民病兩?下少腹痛,目赤痛,眥瘍,耳無所聞。歲木不及,復則炎暑流火,濕性燥,病寒熱,瘡瘍,疿疹癰痤。歲金不及,復則寒雨暴至,民病口瘡。歲水不及,民病寒瘍流水。

五常政大論曰:委和之紀,其病支廢,癰腫瘡瘍。卑監之紀,其動瘍痛分潰癰腫。赫羲之紀,其病笑,瘧,瘡瘍。堅成之紀,其動暴折,瘍,疰。少陽司天,火氣下臨,鼻窒瘡瘍。太陽司天,寒氣下臨,甚則胕腫,身後癰。少陰司天,熱氣下臨,甚則瘡瘍。地有高下,氣有溫涼。高者氣寒,下者氣熱。故適寒涼者脹之,溫熱者瘡。下之則脹已,汗之則瘡已。

脈候二浮數之脈,應發熱,其不發熱而反惡寒者,若有痛處,瘡疽之謂也。洪大之脈,其主血實,積熱瘡腫。凡洪大者,瘡疽之病進也。膿未成者宜下之。

膿潰之後,脈見洪大則難治。若兼自利,尤為凶候。數脈主熱,浮而數者為表熱,沉而數者為裏熱。諸緊數之脈,應發熱而反惡寒者,癰疽也。仲景曰:數脈不時見則生惡瘡也。又曰:肺脈數者,生瘡也。凡諸瘡,脈至洪數,其內必有膿也。實脈主邪盛,邪氣盛則實也。瘡疽得此,可下之,若久病虛人,則最忌之,以正不勝邪也。滑脈多陽,或為熱,或為虛。

瘡疽得此,膿未成者可內消,膿已潰者宜托裏,所謂始為熱,終為虛也。散脈為血虛,有表無裏也。凡瘡毒膿潰之後,脈見洪滑粗散而煩痛不除者難治,以其正氣虛,邪氣實也。又曰:肢體沉重,肺脈大則斃,謂其浮散無根也。長脈主陽氣充實,傷寒得之,將欲汗解也。長而緩者,胃脈也,百病得之皆愈。故曰長則氣治也。芤脈主陰虛血虛,膿潰後得之為宜,以脈病相應也。

弦脈主肝邪。《瘡疽論》曰:弦洪相搏,內寒外熱,欲發瘡疽也。緊脈主切痛積癖。凡瘡疽得此,則氣血留滯,邪結不散,多為痛也。短脈主虛,經曰:短則氣病,以其乏胃氣也。瘡瘍脈短,真氣虛也。真氣虛也。諸病見之,皆為難治,尤不可攻也。澀脈主血虛氣澀。瘡瘍潰後得之無妨。沉脈為陰。瘡瘍得之,邪氣深也。

遲脈主陽氣不足。瘡瘍得之,潰後自愈。緩脈無邪,長而緩者,百病皆宜。瘡瘍得此則易愈,以其有胃氣也。弱脈主氣血俱虛,形精不足。大抵瘡家之脈,凡沉遲濡弱者,皆宜托裏。

微脈主虛,真氣復則生,邪氣勝則死。瘡瘍潰後,微而和者,將愈也。細脈主陽衰。瘡腫脈細而沉者,裏虛而欲變證也。虛脈空而無力,脈虛則血虛,血虛生寒,陽氣不足也。瘡瘍得之,止宜托裏,養血補氣也。軟脈少神,元氣弱也。凡瘡瘍之脈,但見虛遲軟弱者,悉宜補虛排膿托裏。牢脈堅強,陰之虧也。凡瘰?結腫之類,診得牢脈者,皆不可內消也。結促之脈,凡陰衰則促,陽衰則結。大抵結促之脈,由氣血俱虛而斷續者居多,瘡瘍得之,多宜托裏。然有素稟結促者,又當以有力無力辨其虛實,實者可下,虛者不可不補。

右癰疽脈二十二種,大都微弱虛細遲緩短澀者,必氣血皆虛,形精不足,俱當用補用托,不可妄攻,無待言也。即如浮滑弦洪結促等脈,此中最有疑似,亦不得以全實論治,必須詳審形證,或攻或補,庶無誤也。

齊氏曰:瘡瘍之證,若不診候,何以知陰陽勇怯,血氣聚散?又曰:脈洪大而數者實也,細微而數者虛也。

河間曰:脈沉實者,其邪在臟。浮大者,其邪在表。

立齋曰:癰疽未潰而脈先弱者,何以收斂?

論證三凡瘡瘍之患,所因雖多,其要惟內外二字;證候雖多,其要惟陰陽二字,知此四者,則盡之矣。然內有由臟者,有由腑者,外有在皮膚者,有在筋骨者,此又其淺深之辨也。至其為病,則無非血氣壅滯,營衛稽留之所致。蓋凡以鬱怒憂思,或淫慾丹毒之逆者,其逆在肝脾肺腎,此出於臟而為內病之最甚者也。

凡以飲食厚味,醇酒炙?之壅者,其壅在胃,此出於腑而為內病之稍次者也。又如以六氣之外襲,寒暑之不調,侵人經絡,傷人營衛,則凡寒滯之毒其來徐,來徐者,其入深,多犯於筋骨之間,此表病之深者也。風熱之毒其來暴,來暴者,其入淺,多犯於皮肉之間,此表病之淺者也。

何也?蓋在臟在骨者多陰毒,陰毒其甚也;在腑在膚者多陽毒,陽毒其淺也,所以凡察瘡瘍者,當識疽之辨,癰者,熱壅於外,陽毒之氣也,其腫高,其色赤,其痛甚,其皮薄而澤,其膿易化,其口易斂,其來速者其愈亦速,此與臟腑無涉,故易治而易愈也。疽者結陷於內,陰毒之氣也,其腫不高,其痛不甚,其色沉黑,或如牛領之皮,其來不驟,其愈最難,或全不知痛癢,甚有瘡毒未形而精神先困,七惡疊見者,此其毒將發而內先敗,大危之候也。知此陰陽內外,則癰瘍之概可類見矣。

然此以外見者言之,但癰瘍之發,原無定所,或在經絡,或在臟腑,無不有陰陽之辨。若元氣強則正勝邪,正勝邪則毒在腑,在腑者便是陽毒,故易發易收而易治;元氣弱則邪勝正,邪勝正則毒在臟,在臟者便是陰毒,故難起難收而難治。此之難易,全在虛實,實者易而虛者難也,速者易而遲者難也。所以凡察癰疽者,當先察元氣以辨吉凶,故無論腫瘍潰瘍,但覺元氣不足,必當先慮其何以收局,而不得不預為之地,萬勿見病治病,且顧目前,則鮮不致害也。其有元氣本虧而邪盛不能容補者,是必敗逆之證。其有邪毒熾盛而脈證俱實者,但當直攻其毒,則不得誤補助邪,所當詳辨也。

華元化曰:癰疽瘡腫之作,皆五臟六腑蓄毒不流,非獨因營衛閉塞而發也。其行也有處,其主也有歸。

假令發於喉舌者心之毒,發於皮毛者肺之毒,發於肌肉者脾之毒,發於骨髓者腎之毒,發於筋膜者肝之毒,發於下者陰中之毒,發於上者陽中之毒,發於外者六腑之毒,發於內者五臟之毒。故內曰壞,外曰潰,上曰從,下曰逆。發於上者得之速,發於下者得之緩。感於六腑則易治,感於五臟則難瘳。又近骨者多冷,近膚者多熱。近骨者久不愈,則化成血蟲,近膚者久不愈,則傳氣成漏。成蟲則多癢少痛,或先癢後痛;成漏則多痛少癢,或不癢不痛。

內虛外實者多痛少癢,血不止則多死,潰膿則多生。證候多端,要當詳治。

伍氏云:癰疽之疾有二十餘證:曰熛發,痼發,石發,岩發,蜂窠發,蓮子發,椒眼發,連珠發,竟體發,腸癰內發,腦背發,眉發,腮頷發,肺癰瓜瓠發。大率隨病淺深,內外施治,不可遲緩。初發如傷寒,脈浮而緊,是其候也。

又曰:五臟六腑俞穴皆在背,凡患瘡證有傷臟膜者,多致不救。腑氣浮行於表,故癰腫浮高為易治。臟血沉寒主裏,故疽腫內陷為難治。

又曰:癤者,節也;癰者,壅也;疽者,沮也。一寸至二寸為癤,三寸至五寸為癰,一尺為疽,一尺至二尺為竟體疽。若脈洪數者難治,脈微澀者易治。初覺宜清熱拔毒,已潰則排膿止痛,膿盡則長肌敷痂,當酌輕重順逆而審治之。

馬益卿《癰疽論》曰:人有四肢五臟,一覺一寐,呼吸吐納,精氣往來,流而為營衛,暢而為氣色,發而為聲音,陽用其形,陰用其精,此人之常數所同也。至其失也,蒸則生熱,否則生寒,結則為瘤贅,陷則為癰疽,凝則為瘡癬,憤則結癭,怒則結疽。又五臟不和則九竅不通,六氣不和則留結為癰,皆經絡澀滯,氣血不流,風毒乘之而致然也。

薛立齋曰:瘡瘍之作,皆由膏梁厚味,醇酒灸?,房勞過度,七情鬱火,陰虛陽輳,精虛氣節,命門火衰不能生土,營衛虛弱,外邪所襲,氣血受傷而為患,當審其經絡受證,標本緩急以治之。

陳良甫曰:外如麻,裏如瓜。又曰:外小如錢,內可容拳。

善惡逆順四癰疽證有五善七惡,不可不辨。凡飲食如常,動息自寧,一善也。便利調勻,或微見乾澀,二善也。膿潰腫消,水漿不臭,內外相應,三善也。神彩精明,語聲清亮,肌肉好惡分明,四善也。體氣和平,病藥相應,五善也。七惡者,煩躁時嗽,腹痛渴甚,眼角向鼻,瀉利無度,小便如淋,一惡也。氣息綿綿,脈病相反,膿血既泄,腫焮尤甚,膿色臭敗,痛不可近,二惡也。目視不正,黑睛緊小,白睛青赤,瞳子上視,睛明內陷,三惡也。

喘粗短氣,恍惚嗜臥,面青唇黑,便污,未潰肉黑而陷,四惡也。肩背不便,四肢沉重,已潰青黑,筋腐骨黑,五惡也。不能下食,服藥而嘔,食不知味,發痰嘔吐,氣噎痞塞,身冷自汗,耳聾驚悸,語言顛倒,六惡也。聲嘶色敗,唇鼻青赤,面目四肢浮腫,七惡也。五善者病在腑,在腑者輕;七惡者病在臟,在臟者危也。

齊氏曰:病有證合七惡,皮急緊而如善者,病有證合五善,而皮緩虛如惡者,夫如是,豈淺識之所知哉。然五善并至,則善無加矣,七惡并至,則惡之極矣。凡五善之中,乍見一二善證,瘡可治也;七惡之內,忽見一二惡證,宜深懼之。大抵瘡疽之發,虛中見惡證者不可救,實證無惡候者自愈。又凡膿潰之後而煩疼不徐,診其脈洪數粗散者難痊,微澀遲緩者易愈,此善惡之證於診候中亦可知也。

若發背腦疽及諸惡瘡,別有五逆之證者,白睛青黑而眼小,服藥而嘔,傷痛渴甚,膊項中不便,音嘶色敗者,是為五逆。其餘熱渴利嘔,蓋毒氣入裏,臟腑之傷也,可隨證以治之。出《外科精義》,宋齊德之著。

陳氏曰:病有甚而致生,有微而致死,病證難辨死生,何從決乎?答曰:發背潰透內膜者死,未潰內陷,面赤唇黑便污者死。煩悶者不治,潰喉者不治,陰患入腹者不治,入囊者不治,鬢深寸許者不治。頤後一寸三分名銳毒,亦不治。無此者生,流注雖多,療之必愈。出《外科精要》,宋臨江陳自明著。

《發揮》曰:大抵發背,腦疽,脫疽腫痛色赤者,乃水衰火旺之色,多可治;若黑若紫,則火極似水之象,乃其腎水已竭,精氣枯涸也,決不治。又骨髓不枯,臟腑不敗者可治。若老弱患此,瘡頭不起,或腫硬色夭,堅如牛領之皮,脈更澀,此精氣已絕矣,不可治,或不待潰而死。有潰後氣血不能培養者亦死。

立齋曰:瘡瘍之證有五善七惡,善者勿藥自愈。惡者乃五臟虧損之證,多因元氣虛弱,或因膿水出多,氣血虧損;或因汗下失宜,營衛消鑠;或因寒涼剋伐,血氣不足;或因峻厲之治,胃氣受傷,以致真氣虛而邪氣實,外似有餘而內實不足。法當純補胃氣,多有可生,不可因其證惡,遂棄而不治。若大渴發熱,或泄瀉淋閉者,邪火內淫,一惡也,竹葉黃耆湯。血氣俱虛,八珍湯加黃耆,麥冬,五味,山茱萸。

如不應,佐以加減八味丸煎服。膿血既泄,腫痛尤甚,膿色敗臭者,胃氣虛而火盛,二惡也,人參黃耆湯。如不應,用十全大補湯加麥冬,五味。目視不正,黑睛緊小,白睛青赤,瞳子上視者,肝腎陰虛而目系急,三惡也,六味丸料。如或陰中有火,加炒山梔,麥冬,五味。如不應,用八珍湯加炒山梔,麥冬,五味。

喘粗短氣,恍惚嗜臥者,脾肺虛火,四惡也,六君加大棗,生薑。如不應,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心火刑剋肺金,人參平肺散。陰火傷肺,六味丸加五味子煎服。肩背不便,四肢沉重者,脾腎虧損,五惡也,補中益氣湯加熟地,山藥,山茱萸,五味。如不應,用十全大補湯加山茱萸,山藥,五味。不能下食,服藥而嘔,食不知味者,胃氣虛弱,六惡也,六君子湯加木香,砂仁。如不應,急加附子。

聲嘶色敗,唇鼻青赤,面目四肢浮腫者,脾肺俱虛,七惡也,補中益氣湯加大棗,生薑。如不應,用六君子湯加炮薑。更不應,急加附子,或用十全大補湯加附子,炮薑。腹痛泄瀉,欬逆昏憒者,陽氣虛,寒氣內淫之惡證也,急用托裏溫中湯,後用六君子湯加附子,或加薑,桂溫補。此七惡之治法也。此外更有潰後發熱惡寒作渴,或怔忡驚悸,寤寐不寧,牙關緊急,或頭目赤痛,自汗盜汗,寒戰咬牙,手撒身熱,脈洪大,按之如無,或身熱惡衣,欲投於水,其脈浮大,按之微細,衣厚仍寒,此血氣虛極,傳變之惡證也。

若手足逆冷,肚腹疼痛,泄利腸鳴,飲食不入,呃逆嘔吐,此陽氣虛,寒氣所乘之惡證也。若有汗而不惡寒,或無汗而惡寒,口噤足冷,腰背反張,頸項強勁,此血氣虛極變痙之惡證也。俱急用參,耆,歸,朮,熟地,附,桂之屬救之,間有可生者。宋時齊院令雖嘗纂其狀而未具其因,皇明陶節菴雖各立一方亦簡而未悉,予故補其缺云。

又曰:前證善者,乃五臟未傷,病微邪淺,使能慎起居,節飲食,則勿藥自愈。惡者,乃五臟虧損之證,前哲雖云不治,若能補其脾胃,固其根本,多有可生者,豈可以其惡而遂棄之耶。  虛實五齊氏曰:瘡疽之證,有臟腑,氣血,上下,真邪,虛實不同也,不可不辨。如腫起堅硬膿稠者,瘡疽之實也;腫下軟漫膿稀者,瘡疽之虛也。大便硬,小便澀,飲食如故,腸滿膨脹,胸膈痞悶,肢節疼痛,口苦咽乾,煩躁多渴,身熱脈大,精神悶塞者,悉臟腑之實也;瀉利腸鳴,飲食不入,嘔吐無時,手足厥冷,脈弱皮寒,小便自利,或小便短少,大便滑利,聲音不振,精神困倦,悉臟腑之虛也。

凡瘡疽腫起色赤,寒熱疼痛,皮膚壯熱,膿水稠粘,頭目昏重者,血氣之實也;凡膿水清稀,瘡口不合,聚腫不赤,不堪熱痛,肌寒肉冷,自汗色夭者,氣血之虛也。頭痛鼻塞,目赤心驚,咽喉不利,口舌生瘡,煩渴飲冷,睡語咬牙者,上實也;精滑不禁,大便自利,腰腳沉重,睡臥不寧者,下虛也。

腫焮甚尤,痛不可近,寒熱往來,大便秘澀,小便如淋,心神煩悶,恍惚不寧者,邪氣之實也;肩項不便,四肢沉重,目視不正,睛不瞭瞭,食不知味,音嘶色敗,四肢浮腫,多日不潰者,真氣之虛也。又曰:邪氣勝則實,真氣奪則虛。又曰:諸痛為實,諸癢為虛也。又曰:診其脈洪大而數者,實也;細微而軟者,虛也。虛則補之,和其氣以托裏也;實則瀉之,疏利而導其滯也。《內經》曰:血實則決之,氣虛則掣引之。又曰:形傷痛,氣傷腫。先腫而後痛者,形傷氣也;先痛而後腫者,氣傷形也。

《精要》曰:凡瘡疽腫高痛甚,煩渴飲冷,此病氣元氣俱有餘,宜用清熱消毒散,仙方活命飲主。若腫高痛甚,口乾飲熱,此病氣有餘,元氣不足,宜用托裏消毒散為主。若漫腫微痛,食少體倦,此病氣元氣俱不足,宜用六君,補中二湯壯其脾胃,則未成者消,已成者潰,已潰者斂矣。

《心法》曰:凡瘡口不合,膿水清稀,氣血俱虛也;飲食少而難化,脾胃虛寒也;肌體瘦弱,面色痿黃,膽氣不行也,非參耆歸朮之類不能補,非附子不能助其功。今飲食進少且難消化,屬脾胃虛寒。蓋脾胃屬土,乃命門火虛不能生土而然,不宜直補脾胃,當服八味丸補火以生土也。

立齋曰:瘡瘍之作,當審其標本,虛實,邪正,緩急而治之。若病急而元氣實者,先治其標;病緩而元氣虛者,先治其本;或病急而元氣又虛者,必先於治本而兼以治標。大要:腫高焮痛,膿水稠粘者,元氣未損也,治之則易;漫腫微痛,膿水清稀者,元氣虛弱也,治之則難;不腫不痛,或漫腫黯黑不潰者,元氣虛甚,治之尤難也。主治之法,若腫高焮痛者,先用仙方活命飲解之,後用托裏消毒散。漫腫微痛者,用托裏散,如不應,加薑,桂。若膿出而反痛者,氣血虛也,八珍湯。

不作膿,不腐潰,陽氣虛也,四君加歸,耆,肉桂。不生肌,不收斂,脾氣虛也,四君加地黃,木香。惡寒憎寒,陽氣虛也,十全大補加薑,附。晡熱內熱,陰血虛也,四物加參,朮。欲嘔作嘔,胃氣虛也,六君加炮薑。自汗盜汗,五臟虛也,六味丸料加五味子。食少體倦,脾氣虛也,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喘促欬嗽,脾肺虛也,前湯加麥門,五味。

欲嘔少食,脾胃虛也,人參理中湯。腹痛泄瀉,脾胃虛寒也,附子理中湯。小腹痞,足痙腫,脾腎虛也,十全大補湯加山茱,山藥,肉桂。泄瀉足冷,脾腎虛寒也,前藥加桂,附。熱渴淋秘,腎虛陰火也,加減八味丸。喘嗽淋秘,肺腎虛火也,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丸。

又曰:大凡虛怯之人,不必分其腫潰,惟當先補胃氣。或疑參耆滿中,間有用者,又加發散敗毒,所補不償所損;又有泥於氣質素實或有痰,不服補劑者,多致有誤。殊不知瘡瘍之作,緣陰陽虧損,其膿既泄,則氣血愈虛,豈有不宜補者哉!故丹溪曰:但見腫痛,參之脈證虛弱,便與滋補,氣血無虧,可保終吉。旨哉斯言。

又曰:氣無補法,俗論也,以其為病痞滿壅塞,似難於補,不知正氣虛而不能運行,則邪氣滯而為病。經云:壯者氣行則愈,怯者弱者則著而為病,苟不用補,氣何由而行乎?

淺深辨六齊氏《精義》曰:瘡候多端,欲辨淺深,直須得法。簡而論之,則瘡疽概舉有三:腫高而軟者,發於血脈;腫下而堅者,發於筋骨;皮肉之色不變者,發於骨髓。又曰:凡療瘡疽,以手按搖,瘡腫根牢而大者深也,根小而浮者淺也。又驗其人,初生瘡之時,便覺壯熱惡寒,拘急頭痛,精神不寧,煩躁飲冷者,其瘡疽必深也;若人雖患瘡疽,而起居平和,飲食如故者,其瘡浮淺也。

惡瘡初生,其頭如米粟,微似有痛癢,誤觸破之,即焮展覺有深意,速服犀角升麻湯及漏蘆湯,通氣等藥,取通利疏暢,兼用浴毒湯?潰之類。若浮淺者,貼膏?求差。以此推之,則深淺之辨,始終之次也。又曰:憎寒壯熱,所患必深,肉色不變,發於內也。

曾氏曰:凡癰疽,其脈浮數洪緊,腫焮作痛,身熱煩渴,飲食如常,此六腑不和,毒發於外而為癰,其勢雖急,投以涼劑,多保全生。其脈沉細伏緊,初發甚微,或無瘡頭,身不熱而內躁,體重煩疼,情緒不樂,胸膈痞悶,飲食無味,此五臟不和,毒畜於內而為疽,急投五香連翹湯,或神仙截法,蠟礬丸,製甘草湯,防托毒氣,免致變證內攻,尤宜當頭隔蒜灸。

若塗毒藥迷其腠理,投涼藥虛其真氣。故善惡之證,在乎醫之工拙耳。或氣噫痞塞欬逆,身冷自汗,目瞪耳聾,恍惚驚悸,語言顛倒,皆深惡證也。五善見三則瘥,七惡見四則危,五善并至則善無以加,七惡并臻則惡之極矣。  李氏曰:疽初發,一粒如麻豆,發熱腫高,熱痛色赤,此為外發,勢雖熾盛,治得其法,可保其生。若初時不發熱,體倦怠,患處如故,數日不腫痛,內臟已壞,雖有盧扁之藥,亦未如之何矣。

立齋曰:前證有因元氣虛而不能發出者,有因敷貼寒藥而不發出者,有因攻伐過傷氣血而不能發出者,有因熱毒內蘊而失疏托者,審而治之,多有生者。

總論治法七瘡瘍之治,有宜瀉者,有宜補者,有宜發散者,有宜調營解毒者,因證用藥,各有所主。經曰:形氣有餘,病氣有餘,當瀉不當補;形氣不足,病氣不足,當補不當瀉。此其大綱也。故凡察病之法,若其脈見滑實洪數,而焮腫痛甚,煩熱痞結,內外俱壅者,方是大實之證,此其毒在臟腑,非用硝黃猛峻等劑,蕩而逐之,則毒終不解,故不得不下,然非有真實真滯者,不可下,此下之不可輕用也。

其有脈見微細,血氣素弱,或腫而不潰,潰而不斂,或飲食不加,精神疲倦,或嘔吐泄瀉,手足常冷,膿水清稀,是皆大虛之候,此當全用溫補,固無疑矣。然不獨此也,即凡見脈無洪數,外無煩熱,內無壅滯而毒有可慮者,此雖非大虛之證,然察其但無實邪,便當托裏養營,預顧元氣。

何也?蓋恐困苦日久,或膿潰之後,不待損而自虛矣。及其危敗,臨期何能及哉?故丹溪云:癰疽因積毒在臟腑,宜先助胃壯氣,以固其本。夫然,則氣血凝結者自散,膿瘀已成者自潰,肌肉欲死者自生,肌肉已死者自腐,肌肉已潰者自斂。若獨攻其瘡,則脾胃一虛,七惡蜂起,其不死者幸矣,即此謂也。其有脈見緊數,發熱憎寒,或頭痛,或身痛,或四肢拘急無汗,是必時氣之不正,外閉皮毛,風熱壅盛而為癰腫,此表邪之宜散者也。

如無表證,則不宜妄用發散,以致亡陽損衛。故仲景曰:瘡家不可汗。此之謂也。其有營衛失調,氣血留滯而偶生癰腫,但元氣無損,飲食如常,脈無凶候,證無七惡,此其在腑不在臟,在表不在裏,有熱者清其熱,有毒者解其毒,有滯者行其氣,所當調營和衛而從平治者也。大都瘡瘍一證,得陽證而病氣形氣俱有餘者輕,得陰證而形氣病氣俱不足者重,若正氣不足而邪毒有餘,補之不可,攻之又不可者危。

若毒雖盡去而脾腎已敗,血氣難復者,總皆不治之證。故臨證者,當詳察虛實,審邪正,辨表裏,明權衡,倘舉措略乖,必遺人大害。斯任非輕,不可苟也。

王海藏《元戎》曰:若人氣血壅盛,營衛充滿,抑遏不行,腐化而為癰者,當泄之,以奪其盛熱之氣。若人飲食少思,精神衰弱,營衛短澀,寒搏而為癰者,當補之,以接其虛怯之氣。丹溪亦曰:腫瘍內外皆虛,宜以補接行散為主。

東垣曰:瘡疽之發,其受之有內外之別,治之有寒熱之異。受之外者,法當托裏以溫劑,反用寒藥,則使皮毛始受之邪,引入骨髓。受之內者,法當疏利以寒劑,反用溫藥托裏,則使骨髓之病上徹皮毛,表裏通潰,共為一瘡,助邪為毒,苦楚百倍,輕則危殆,重則死矣。《病機機要》云:內之外者,其脈沉實,發熱煩躁,外無焮赤,痛深於內,其邪氣深,故宜疏通臟腑以絕其源。外之內者,其脈浮數,焮腫在外,形證外顯,恐邪氣極而內行,故先宜托裏也。

內外之中者,外無焮惡之氣,內亦臟腑宣通,知其在經,當和營衛也。用此三法之後,雖未即瘥,必無變證,亦可使邪氣峻減而易愈。故治瘡大要,須明此托裏,疏通,和營衛之三法。

陳良甫曰: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前輩云:癰疽多生於丹石房勞之人,凡人年四十以上,宜先用內托散,次用五香連翹湯,更以騎竹馬法,或隔蒜并明灸足三里以發泄其毒。蓋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留而不去,其病乃實。故癰疽未潰,則一毫熱藥斷不可用,癰疽已潰,臟腑既虧,一毫冷藥亦不可用。猶忌敷貼之藥,閉其毫孔。若熱渴便閉,脈沉實洪數者,宜用大黃等藥以泄其毒,後以國老膏,萬金散,黃礬丸,遠志酒之類,選而用之。

立齋曰:按前證若熱毒蘊於內,大便秘結,元氣無虧者,宜用大黃等藥泄其熱毒。若陰虛陽湊,精虛氣怯,脾胃虛弱者,宜用甘溫之劑培其本源。若瘡不焮腫,不作膿者,雖其未潰,仍須溫補;若瘡已潰而腫不退,痛不止者,仍宜清涼之劑治之。若病急而元氣實者,先治其標;病緩而元氣虛者,先治其本;或病急而元氣更虛者,必先治本而兼以治標。

大抵腫高焮痛,膿水稠粘者,元氣未損也,治之則易;漫腫微痛,膿水清稀者,元氣虛弱也,治之則難;不腫不痛,或漫腫色黯不潰者,發於陰也,元氣虛甚,理所不治。若腫高焮痛者,先用仙方活命飲,後用托裏消毒散。漫腫微痛者,宜托裏散,如不應,加薑,桂。若膿出而反痛,氣血虛也,八珍湯。不作膿,不腐潰,陽氣虛也,四君加歸,耆,肉桂。不生肌,不收斂,脾氣虛也,十全大補加薑,桂。

晡熱內熱,陰血虛也,四物加參,朮。欲嘔作嘔,胃氣虛也,六君加炮薑。自汗盜汗,五臟虛也,六味丸加五味子。食少體倦,脾氣虛也,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

喘促欬嗽,脾肺虛也,前湯加麥門,五味。欲嘔少食,脾胃虛也,人參理中湯。腹痛泄瀉,脾胃虛寒也,附子理中湯。小腹痞,足脛腫,脾腎虛弱也,十全大補加山茱,山藥,肉桂。泄瀉足冷,脾腎虛寒也,前藥加桂,附。熱渴淋閉,腎虛陰火也,加減八味丸。喘嗽淋閉,肺腎虛火也,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丸。凡此變證,皆因元氣虧損,失於預補所致。又曰:凡瘡瘍用藥,當審其經絡受證,標本虛實以治之,不可泥於熱毒內攻,專用寒涼剋伐之劑,虧損脾胃氣血,多致有誤。

且以虛弱之人,用峻利之藥,則藥力未到,胃氣先傷,虛虛之禍,有所不免。故凡元氣不足者,即治其初患,更當內用參,耆,歸,朮,溫補脾胃,外用桑枝,?熨,接補陽氣,使自消散。

又曰:凡癰疽腫痛初生,便覺脈沉細而煩悶,臟腑弱而皮寒,邪毒猛暴,恍惚不寧,外證深沉者,亦當即用托裏散,及溫熱之劑,以從治之。又曰:前證若發熱煩渴,大便秘結者,由邪蓄於內,宜內疏黃連湯以泄內毒。若頭痛拘急,發熱惡寒者,由邪客於外,宜人參敗毒散以散表邪。若腫痛焮赤,發熱作渴,此毒氣凝於肉裏,宜仙方活命飲解散其毒。若食少體倦,發熱惡寒,此中氣虛弱,宜六君子湯以補脾胃。

又曰:大抵證有本末,治有權宜。治其主則末病自退,用其權則不拘於時。泥於守常,必致病勢危甚,況雜用攻劑動損各經乎?羅謙甫云:守常者,眾人之見;知變者,智者之事。知常而不知變,因細事而取敗者多矣。

凡癰疽實證不可溫補,虛證不可涼瀉,此大法也。觀前條陳良甫曰:凡瘡瘍未潰,一毫熱藥斷不可用;癰疽己潰,臟腑已虧,一毫冷藥亦不可用。又立齋云:若腫焮痛甚,煩躁脈大,寒熱往來,大便秘結,小便澀痛,心神憒悶,皆邪熱之證,凡辛熱之劑不但腫瘍不可用,雖潰瘍亦不可用也。此固然矣,然二公已道其半,猶未盡也。余續之曰:凡癰疽陰盛陽衰者,但見體虛脈弱,陽氣無權等證,則凡苦寒之劑,非惟潰瘍不可用,即腫瘍亦不可用也。

又若陰邪凝結之毒,非用溫熱,何以運行?而陳氏謂腫瘍不可用熱藥,恐不可以概言也。

敗毒八《外科樞要》曰:瘡瘍之證,當察經之傳受,病之表裏,人之虛實而攻補之。假如腫痛熱渴,大便秘結者,邪在內也,疏通之。焮腫作痛,寒熱頭疼者,邪在表也,發散之。焮腫痛甚者,邪在經絡也,和解之。微腫微痛而不作膿者,氣血虛也,補托之。漫腫不痛,或不作膿,或膿成不潰者,氣血虛甚也,峻補之。色黯而微腫微痛,或膿成不出,或腐肉不潰,陽氣虛寒也,溫補之。

若泥其未潰而概用敗毒,復損脾胃,不惟腫者不能成膿,而潰者亦難收斂,七惡之證蜂起,多致不救。

馬益卿曰:腫瘍內外皆壅,宜以托裏表散為主,如欲用大黃,寧無孟浪之非;潰瘍內外皆虛,宜以托裏補接為主,如欲用香散,未免虛虛之失,治者審之。

托裏九齊德之曰:凡瘡疽,丹腫,結核,瘰?,初覺有之,即用內消之法。經久不除,血氣漸衰,肌寒肉冷,膿汁清稀,毒氣不出,瘡口不合,聚腫不赤,結核無膿,外證不明者,並宜托裏。膿未成者,使膿早成,膿已潰者,使新肉早生。血氣虛者,托裏補之,陰陽不和,托裏調之。大抵托裏之法,使瘡無變壞之證,凡為瘡醫,不可一日無托裏之藥。然而寒熱溫涼,煩渴利嘔,臨證宜審其緩急耳。

馬益卿曰:癰疽因積毒在臟腑,當先助胃壯氣,使根本堅固,次以行經活血藥為佐,參以經絡時令,務使毒氣外泄,治之早者,可以內消,此托裏之旨也。

立齋曰:大凡瘡瘍之作,由胃氣不從。瘡瘍之潰,由胃氣腐化。瘡瘍之斂,由胃氣營養。余嘗治初結未成膿者,托而散之;已成欲作膿者,托而腐之;膿成未潰者,托而開之;膿已潰者,托而斂之。東垣云:脾為倉廩之官,胃為水穀之海,主養四旁,以生血氣,故胃氣乃生發之源,為人身之本。厥有旨哉。

論汗下十仲景治傷寒,有汗,吐,下三法,東垣治瘡瘍,有疏通,托裏,和營衛之三法,用之得宜,厥疾瘳矣。假如瘡瘍腫硬木悶,煩熱便秘,脈沉而實,其邪在內,當先疏其內以下之。焮腫作痛,便利調和,脈浮而洪,其邪在表,當先托其裏以汗之。仲景曰:瘡家雖身體疼痛,不可發汗,汗之則發痙。苟不詳審而妄為汗,下,以致血氣虧損,毒反延陷,少壯者難以潰斂,老弱者多致不救。見《外科樞要》羅謙甫云:丁巳歲冬月,予從軍曹州,有牛經歷者,病頭目赤腫,耳前後尤甚,疼痛不可忍,發熱惡寒,牙關緊急,涕唾稠粘,飲食難下,不得安臥。一瘍醫於腫上砭刺四五百鍼,腫亦不減,其痛益甚,莫知所由。予往診視,其脈浮緊,按之洪緩。

此證乃寒覆皮毛,鬱遏經絡,熱不得散,聚而為腫。經云:天寒則地凍水冰,人氣在身中,皮膚緻密,腠理閉,汗不出,氣血強,肉堅澀。當是之時,善行水者,不能往冰,善穿地者,不能鑿凍,善用鍼者,亦不能取四厥,必待天溫凍解,而後水可行,地可穿,人脈亦猶是也。又云:冬月閉藏,用藥多而少鍼石也,宜以苦溫之劑,溫經散寒,其病自已,所謂寒緻腠理,以苦發之,以辛散之也。

遂用托裏溫經湯,依方餌之,以薄衣覆其首,以厚被覆其身,臥於煖處,使經血溫,腠理開,寒氣散,陽氣升,大汗出後,腫減八九,再服則去麻黃,防風,加連翹,鼠粘子,腫痛悉愈。經言汗之則瘡已,信哉斯言!或云仲景言瘡家雖身痛不可發汗,其理何也?余曰:此說乃營氣不從,逆於肉理,而生瘡腫,作身疼痛,非外感寒邪之病,故戒之以不可發汗,汗之則成痙也。又問:仲景言鼻?者不可發汗,復言脈浮緊者,當以麻黃湯發之,?血自止,所說不同,其故何也?予曰:此正與瘡家概同。

夫人身之與汗,異名而同類。奪汗者無血,奪血者無汗。今?血妄行,為熱所逼,更發其汗,是反助熱邪,重竭津液,必變凶證,故不可汗。若脈浮則在表,脈緊則在寒,寒邪鬱遏,陽不得伸,熱伏營中,迫血妄行,上出於鼻,故當用麻黃湯散其寒邪,使陽氣得舒,其血自止,又何疑焉。或者嘆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潔古之學,可謂知其要者矣。

東垣云:瘡瘍有因風熱外鬱,其人多怒,其色赤,其腫高,結硬而痛,其脈洪緊而弦,是邪客於血脈之上,皮膚之間,故發其汗而通其營衛,則邪氣去矣。又曰:瘡瘍諸病,凡面赤者,雖伏大熱,禁不得攻裏,攻裏則下利。此以陽邪怫鬱在經,宜發表以去之,故曰火鬱則發之,雖大便數日不見,宜多攻其表,以發散陽氣,少加潤燥之藥以潤之,如見風脈風證,只宜用風藥發表,風邪解則大便自通也。若只乾燥閉澀,止宜潤之,切不可下也。但瘡瘍鬱胃,俗呼昏迷是也,宜汗之則愈。

初虞世云:凡癰疽始作,須以大黃等藥亟轉利之,勿以困苦為念,與其潰爛而死,不若利之而死,況有生道哉。古人立法,率用五香,連翹,漏蘆等藥,貧乏者單煮大黃湯以利之,至於膿潰,乃服黃耆等藥以排膿,《千金》,《外臺》備矣。世以瘡發於外不行轉利而死者多矣。

立齋曰:按前證,若腫高焮痛,臟腑閉結,屬內外俱實者,當用前藥瀉之。若漫腫微痛,臟腑不實,屬內外俱虛者,當用內托補之。若患腫無頭,肉色不變,當助胃壯氣,令其內消。若疼痛不止,焮腫不消,當用人參黃耆湯以托裏排膿。若飲食少思,肌肉不生,當用參耆托裏散以補養脾胃。立齋曰:王德之患發背,脈浮數,按之則澀,大便五六日不行,腹不加脹。余曰:邪在表不在裏,但因氣血虛,飲食少,故大便不行,非熱結也,宜生氣血為主。彼不信,以為積毒在內,仍用大黃,遂連瀉不止,更加發熱呃逆,飲食不進而死。

其子曰:瀉亦能為害乎?余曰:服利藥而利不止者死。不當瀉而強瀉,令人洞泄不禁者死。下多亡陰者死。曰:瘡瘍乃積毒在臟,若不驅逐,何以得解?余曰:瘡瘍雖積毒在臟腑,治法先當助胃氣,使根本堅固,參以行經活血時宜之藥,非宜妄用大黃也。今其病在表,而反以峻利之劑重奪其陰,其可乎哉?故曰:表病裏和而反下之,則中氣虛,表邪乘虛而入,由是變證百出。

雖云脈浮數者邪在表,當用托裏復煎散,然其間黃芩,蒼朮亦不敢妄用;脈沉實者邪在裏,當用內疏黃連湯,然其中大黃,檳榔亦不敢妄用。況浮數澀主氣血皆虛,且邪既在表,而反用峻劑,重傷其裏,誅伐無過,不死何俟?

愚謂瘡腫之屬表邪者,惟時毒,丹毒,斑疹,及頭面頸項上焦之證多有之,察其果有外邪,而脈見緊數,證有寒熱者,方宜表散。然散之之法,又必辨其陰陽盛衰,故或宜溫散,或宜涼散,或宜平散,或宜兼補而散,或宜解毒而散,此散中自有權宜也。又如裏證用下之法,則毒盛勢劇者大下之,滯毒稍輕者微下之,營虛便結而毒不解者養血滋陰而下之,中氣不足而便結壅滯者潤導而出之,凡此皆通下之法,但宜酌緩急輕重而用得其當耳。

故必察其毒果有餘,及元氣壯實,下之必無害者,方可用下,否則不但目前,且尤畏將來難結之患。是以表證不真者不可汗,汗之則亡陽;裏證不實者不可下,下之則亡陰。亡陰亦死,亡陽亦死,醫固可以孟浪乎?

論灸法十一王海藏曰:瘡瘍自外而入者,不宜灸;自內而出者,宜灸。外入者托之而不內,內出者接之而令外。故經曰:陷者灸之。灸而不痛,痛而後止其灸。灸而不痛者,先及其潰,所以不痛,而後及良肉,所以痛也。灸而痛,不痛而後止其灸。灸而痛者,先及其未潰,所以痛,而次及將潰,所以不痛也。

李氏云:治疽之法,灼艾之功,勝於用藥,蓋使毒氣外泄;譬諸盜入人家,當開門逐之,不然則入室為害矣。凡瘡初發一二日,須用大顆獨蒜,切片三分厚,貼疽頂,以艾隔蒜灸之,每三壯易蒜,瘡潰則貼神異膏,如此則瘡不開大,肉不壞,瘡口易斂,一舉三得,此法之妙,人所罕知。若頭頂見疽,則不可用此法。《五府極觀碑》載。

又曰:凡患背疽漫腫無頭者,用濕紙貼腫處,但一點先乾處,乃是瘡頭,可用大蒜十顆,淡豆豉半合,乳香錢許,研爛置瘡上,鋪艾灸之,痛否皆以前法為度。

陳氏曰:腦為諸陽之會,頸項近咽喉,腎俞乃致命之所,皆不可灼艾。

伍氏曰:凡用蒜餅灸者,蓋蒜味辛溫有毒,主散癰疽,假火勢以行藥力也。有只用艾炷灸者,此可施於頑疽痼發之類,凡赤腫紫黑毒甚者,須以蒜艾同灸為妙。又曰:凡治疽,癰,發背,疔瘡,若初灸即痛者,由毒氣輕淺,灸而不痛者,乃毒氣深重,悉宜內服追毒排膿,外傳消毒之藥。大抵癰疽不可不痛,又不可大痛悶亂。不知痛者難治。又曰:凡隔蒜灸者,不論壯數,則邪無所容而真氣不損。但頭項見瘡,宜用騎竹馬法,及足三里灸之。

《千金》云:癰疽始作,或大痛,或小痛,或發如米粒,即便出膿,宜急斷口味,利去其毒,用騎竹馬灸法,或就患處灼艾,重者四面中央總灸一二百壯,更用敷藥,其效甚速。

立齋云:夫瘡瘍之證,有諸中必形諸外,在外者引而拔之,在內者疏而下之。灼艾之功甚大,若毒氣鬱結,瘀血凝滯,輕者或可藥散,重者藥無全功矣。東垣曰:若不鍼烙,則毒氣無從而解,是故善治毒者,必用隔蒜灸,舍是而用苦寒敗毒等劑,其壯實內熱者或可,彼怯弱氣虛者,未有不敗者也。又有毒氣沉伏,或年高氣弱,或服剋伐之劑,氣益以虛,膿因不潰者,必假火力以成功。大凡蒸灸,若未潰則拔引鬱毒,已潰則接補陽氣,袪散寒邪,瘡口自合,其功甚大。

嘗治四肢瘡瘍,氣血不足者,祇以前法灸之皆愈。疔毒甚者尤宜灸,蓋熱毒中隔,內外不通,不發泄則不解散。若處貧居僻,一時無藥,則用隔蒜灸法尤便。每三壯一易蒜片,大概以百壯為度。用大蒜取其辛而能散,用艾炷取其火力能透,如法灸之,必瘡發膿潰,繼以神異膏貼之,不日自愈。

一能使瘡不開大,二內肉不壞,三瘡口易合,見效甚神。丹溪云:惟頭為諸陽所聚,艾壯宜小而少。曹工部發背已十八日,瘡頭如粟,瘡內如錐,痛極,時有悶瞀,飲食不思,氣則愈虛。以大艾隔蒜灸十餘壯,尚不知而痛不減,遂明灸二十餘壯,內瘡悉去,毒氣大發,飲食漸進。更以大補藥,及桑木燃灸,瘀肉漸潰。劉貫卿足患疔瘡已十一日,氣弱,亦灸五十餘壯,更以托裏藥而愈。

黃君腿癰,膿清脈弱;一婦臂一塊,已潰,俱不收斂,各灸以豆豉餅,更飲托裏藥而愈。一男子胸腫一塊,半載不消,令明灸百壯方潰,與大補藥不斂,復灸以附子餅而愈。一男子患發背,瘡頭甚多,腫硬色紫,不甚痛,不腐潰,以艾鋪患處灸之,更以大補藥,數日,死肉脫去而愈。陳工部患發背已四五日,瘡頭雖小,根畔頗大,以隔蒜灸三十餘壯,其根內消,惟瘡頭作膿,數日而愈。

余丙子年,忽惡心,大椎骨甚癢,須臾臂不能舉,神思甚倦,此夭疽,危病也。急隔蒜灸之,癢愈甚,又明灸五十餘壯,癢遂止,旬日而愈。《精要》云:灸法有回生之功,信矣。薛按

史氏引證曰:瘍醫常器之,於甲戌年診太學史氏之母,云:內有蓄熱,防其作疽。至辛巳六月,果背胛微癢,瘡粒如黍,灼艾即消。隔宿復作,用膏藥覆之,暈開六寸許,痛不可勝,歸咎於艾。適遇一僧自云:病瘡甚危,嘗灸八百餘壯方甦。遂用大艾壯如銀杏者,灸瘡頭及四傍各數壯,痛止,至三十餘壯,赤暈悉退,又以艾作團如梅杏大者四十壯,乃食粥安寢,瘡突四寸,小竅百許,患肉俱壞而愈。立齋曰:灼艾之法,必使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則毒必隨火而散,否則非徒無益而反害之。

愚意癰疽為患,無非血氣壅滯,留結不行之所致。凡大結大滯者,最不易散,必欲散之,非藉火力不能速也,所極宜用灸。然又有孫道人神仙熏照方.

其法尤精尤妙。若毒邪稍緩,邪深經遠而氣有不達,灸之為良;若毒邪熾盛,其勢猛疾而垂危者,則宜用熏照方,更勝於灸也。

膿鍼辨十二齊氏曰:若發腫都軟而不痛者,血瘤也。發腫日漸增長而不大熱,時時牽痛者,氣瘤也。氣結微腫,久而不消,後亦成膿,此是寒熱所為也。留積經久,極陰生陽,寒化為熱,以此潰者,必多成?,宜早服內塞散以排之。又凡察癰疽,以手掩其上,大熱者,膿成自軟也;若其上薄皮剝起者,膿淺也;其腫不甚熱者,膿未成也。若患瘰?結核,寒熱發渴,經久不消,其人面色痿黃者,被熱上蒸,已成膿也。至於臟腑腸胃內瘡內疽,其疾隱而深藏,目既不見,手不能近,所為至難,但以診脈而辨之亦可知也。

有患胃脘癰者,當候胃脈,胃脈者,人迎也。其脈沉數,氣逆則甚,甚則熱聚胃口而胃脘為癰也。若其脈洪數者,膿已成也;設脈遲緊,雖膿未就,已有瘀血也,宜急治之,不爾,則邪氣內攻,腐爛腸胃,不可救也。又肺癰論曰:始萌則可救,膿成即死,不可不慎也。久之欬膿如粳米粥者不治,嘔膿而止者自愈也。又腸癰論曰:或繞臍生瘡,膿從瘡出者,有出臍中者,惟大便下膿血者,自愈也。

伍氏曰:瘡腫赤色,按之色不變者,此膿已成也。按之隨手赤色者,其亦有膿也。按之白色,良久方赤者,此游毒已息,可就赤白盡處灸斷,赤腫自消。凡癰疽以手按之,若牢硬,未有膿也;若半軟半硬,已有膿也。又按腫上不熱者為無膿,熱甚者為有膿,宜急破之。

立齋曰:瘡瘍之證,毒氣已結者,但可補其氣血,使膿速成。膿成者,當驗其生熟淺深,視其可否,鍼而去之,不可論內消之法。小按便痛者,膿淺也;大按方痛者,膿深也。按之不復起者,膿未成也;按之即復起者,膿已成也。膿生而用鍼,氣血既泄,膿反難成;膿熟而不鍼,則腐潰益深,瘡口難斂。若瘡深而鍼淺,內膿不出,外血反泄;若瘡淺而鍼深,內膿雖出,良肉受傷。若元氣虛弱,必先補而後鍼,勿論居神,其膿一出,諸證自退。

若膿出而反痛,或煩躁嘔逆,皆由胃氣虧損也,宜急補之。若背瘡熱毒熾盛,中央肉黯,內用托裏壯其脾胃,外用烏金膏塗於黯處,其赤處漸高,黯處漸低,至六七日間,赤黯分界,自有裂紋如刀劃然,黯肉必漸潰矣,當用鈚鍼利剪,徐徐去之,須使不知疼痛,不見鮮血為妙。

若雖有裂紋,膿未流利,及膿水雖出而仍痛者,皆未通於內,並用鍼於紋中引之。若患於背胛之間,凡人背近脊處并胛,皮裏有筋一層,患此處者,外皮雖破,其筋難潰,以致內膿不出,令人脹痛苦楚,氣血轉虛,變證百出,若待自潰,多致不救,必須開之引之,兼以托裏。常治此證,以利刀剪之,尚不能去,似此堅物,待其自潰,不反甚乎?此非氣血壯實者,未見其能自潰也。

若元氣虛弱而誤服剋伐,患處不痛,或肉將死,急須溫補脾胃,亦有生者。後須純補之藥,庶可收斂。若妄用刀鍼,去肉出血,則氣血愈虛愈傷矣,何以生肌收斂乎?大凡瘡瘍膿血既潰,當大補血氣為先,須有他證,當以未治。又曰:凡瘡不起者,托而起之,不成膿者,補而成之,使不內攻,膿成而及時鍼之,不數日即愈矣。常見患者皆畏鍼痛而不肯用,又有恐傷肉而不肯用,殊不知瘡雖發於肉薄之所,若其膿成必腫高寸餘,瘡皮又厚分許,鍼深不過二分,若發於背必腫高二三寸,入鍼止於寸許,況患處肉既已壞,何痛之有?何傷之慮?

凡怯弱之人,或患附骨等疽,待膿自通,以致大潰不能收斂,氣血瀝盡而已者為多矣。又曰:凡瘡既成膿,皮膚不得疏泄,昧者待其自穿,殊不知少壯而充實者,或能自解,若老弱之人,氣血枯槁,或兼攻發太過,不行鍼刺,膿毒乘虛內攻,穿腸腐膜,鮮不誤事。若毒結四肢,砭刺少緩,則腐潰深大,亦難收斂。毒結於頰項胸腹緊要之地,不問壯弱,急宜鍼刺,否則難治。

如沈氏室,黃上舍等,皆以此而歿者多矣。大抵瘡瘍之證,感有輕重,發有深淺,淺者腫高而軟,發於血脈;深者腫下而堅,發於筋骨。然又有發於骨髓者,則皮肉不變。故古人制法,淺宜砭而深宜刺,使瘀血去於毒聚之始則易消,若膿成之時,氣血壯實者或自出,怯弱者不行鍼刺,鮮有不誤。凡瘡瘍透膜,十無一生,雖以大補藥治之,亦不能救,此可為待膿自出之戒也。故東垣云:毒氣無從而解,膿瘀無從而泄,過時不烙,反攻於內,內既消敗,欲望其生,豈可得乎?茲舉一二以告同道,并使患者知所慎云。

又曰:凡患瘡疽,雖因積熱所成,若初起未成膿,脈洪數,乃陰虛陽亢之證。若膿潰於內,不得發泄於外,身必發熱,故脈見洪數,乃瘡疽之病進也。膿既去,則當脈靜身涼,腫消痛息,如傷寒表證之得汗也。若反發熱作渴,脈洪數者,此真氣虛而邪氣實,死無疑矣。又曰:若治元氣不足之證,即其初患,便當內用參,耆,歸,朮溫補脾胃,外用桑枝,?熨接補陽氣,使自消散。若久而不能成膿者,亦用前二法補助以速之。若膿既成而不潰,用艾於當頭灸數炷以出之,卻服十全大補湯。

論鍼法十三上古有砭石之制,《內經》有九鍼之別,制雖不同,而去病之意則一也。且瘡瘍一科,用鍼為貴。用之之際,雖云量其潰之淺深,尤當隨其肉之厚薄。若皮薄鍼深,則反傷良肉,益增其潰;肉厚鍼淺,則膿毒不出,反益其痛,用鍼者可不慎哉?至於附骨疽,氣毒流注,及有經久不消,內潰不痛者,宜燔鍼開之。若治咽喉之患,當用三棱鍼,若丹瘤及癰毒四畔焮赤,疼痛如灼,宜用砭石去血以泄其毒,則重者減,輕者消。

如洪氏室患腹癰,膿脹悶瞀,以臥鍼刺膿出即蘇。一人患囊癰,膿熟腫脹,小便不利,幾殆,急鍼之,膿水大泄,氣通而愈。大抵用鍼之法,迎而奪之,順而取之,所謂不治已成治未成,正此意也。今之患者,或畏鍼而不用,醫者又徇患者之意而不鍼,遂至膿已成而不得潰,或得潰而所傷已深矣,卒之夭枉者,十常八九,亦可悲矣。見《外科心法》

經曰: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溢而衛氣浮,故血易瀉,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澀而衛氣沉,是以因天時而調血脈也。故凡遇天寒水冰,或陰氣凝滯之時,欲行鍼刺,則先當溫衣覆蓋,或以艾葉炒熱,或熱鹽熱衣類先熨其處,務令血脈溫和而後刺之,則血瀉氣行,其病立已。若血寒脈澀,遽爾用鍼,則邪毒不瀉,徒傷良肉,反以益其病也。

立齋曰:凡元氣虛弱者,必當補助脾胃,禁用刀鍼,若妄用之而去肉去血,使陽隨陰散,是速其危也。

薛按曰:四明有屠壽卿者,當門齒忽如所擊,痛不可忍,脈洪大而弦。余曰:弦洪相搏,將發瘡毒也。先用清胃散加白芷,銀花,連翹一劑,痛即止。至晚,鼻上發一瘡,面腫黯痛,用前藥加犀角一劑,腫至兩額,口出穢氣,脈益洪大,惡寒內熱,此毒熾血瘀,藥力不能敵也。乃數砭患處,出紫血,服犀角解毒之藥,翼日腫痛尤甚,又砭患處與唇上,并刺口內赤脈,各出毒血,再服前藥,至數劑而愈。

用鍼勿忌居神十四立齋曰:鍼灸之法,有太乙人神,周身血忌,逐年居神,逐日人神,而其穴有禁鍼禁灸之論,犯者其病難瘳,理固然也。但瘡瘍氣血已傷,肌肉已壞,急宜迎而奪之,順而取之,非平人鍼灸之比,何忌之有?《外科精義》云:瘡瘍之證,毒氣無從而解,膿瘀無從而泄,反攻於內,內既消敗,欲望其生,豈可得乎?危惡之證,發於致命之所,禍在反掌,腹癰囊癰,二便不通,胸腹脹悶,唇疔喉痺,咽喉腫塞,其禍尤速,患者審之。

鄰人蘇子遇之內,左手指患疔麻癢,寒熱惡心,左半體皆麻,脈數不時見。余曰:凡瘡不宜不痛,不宜大痛,煩悶者不治,今作麻癢,尤其惡也。用奪命丹二服,不應,又用解毒之劑,麻癢始去,乃作腫痛。余曰:勢雖危,所喜作痛,但毒氣無從而泄。欲鍼之,適值望日,其家俱言居神,不從。勢愈腫甚,余強鍼之,諸證頓退,又用解毒之劑,其瘡乃愈。薛按

圍藥十五《內經》云: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六腑不和則留結為癰。又云:形傷痛,氣傷腫。此以臟腑不和而瘡發於外也明矣,若塗貼寒涼,豈能調和臟腑,宣通氣血耶?若其腫痛熱渴,脈滑數而有力,證屬純陽者,宜內用濟陰湯,外用抑陽散,則熱毒自解,瘀滯自散。若似腫非腫,似痛非痛,似潰不潰,似赤不赤,脈洪數而無力,屬半陰半陽者,宜內用沖和湯,外用陰陽散,則氣血自和,瘀滯自消。

若微腫微痛,或色黯不痛,或堅硬不潰,脈雖洪大,按之微細軟弱,屬純陰者,宜內服回陽湯,外敷抑陰散,則脾胃自健,陽氣自回也。丹溪曰:敷貼之劑,應酬輕小熱證耳,若不辨其陰證陽證之所由分,而妄敷寒涼之劑,則迷塞腠理,凝滯氣血,毒反內攻而肉反死矣。況運氣得寒則不健,瘀血得寒則不散,敗肉得寒則不潰,新肉得寒則不生,治者審焉。見《外科樞要》

立齋曰:大抵瘡之起發潰斂,皆血氣使然,各人元氣虛實不同,有不能發出而死者,有發出不能成膿而死者,有成膿不能腐潰而死者,有腐潰不能收斂而死者。敷貼之法,但可應酬輕小之證耳。若血氣已竭,其患必死,不但敷貼不效,且氣血喜溫而惡寒,腠理喜通而惡塞,氣血因而愈滯,腫患因而愈盛,邪氣因而愈深,腐潰因而愈大,怯弱之人取敗多矣。況瘡瘍乃七情相火,或食膏梁,或餌金石,以傷陰血,陽盛陰虛,受病於內而發於外,若不別氣分血分,陰陽虛實,腐潰淺深,即服藥尚有不能保生者,可敷貼而已乎?

施二守項右患一核,用涼藥敷貼,頸皆腫。又敷之,腫胤胸腋,冷應腹內,不悟涼藥所致,尚以為毒盛,形體困憊,自分不起,延余治之。見其敷藥處熱氣如霧,急令去藥,良久瘡色變赤,刺出膿血,用托裏藥而愈。張侍御發背,專用敷藥,瘡黯不起,胸膈悶氣,不能呼吸,自分不治,余用辛溫托裏藥而愈。一男子臀癰腐潰,肌肉不生,用藥敷之,肌肉四沿反硬。予診之,脈澀而弱,此氣血俱虛,不能營於患處,故敷涼藥反硬,乃血氣受寒凝結而非毒也,用大補藥而愈。一男子患胸疽,腫高作痛,腫處敷藥,痛雖止而色變黯,腫外作痛,仍敷之,肉色亦黯,喉內作痛。不悟此為涼藥所誤,反盡頸敷之,其頸皆潰而死。

一男子因怒,左?腫一塊,不作痛,脈澀而浮。余曰:此肝經邪火熾盛,而真氣不足為患,宜培養血氣為主。彼以草藥敷貼,遂致不救。王安人發背,正潰時欲速效,敷以草藥,即日而死。張宜人年逾六十,患發背三日,肉色不變,頭如粟許,肩背腫,脈洪數,寒熱飲冷。予以人參敗毒散二劑,及隔蒜灸五十餘壯,毒大發,背始輕。再用托裏藥,漸潰,因血氣虛甚而作渴,用參,耆,歸,熟等藥而渴亦止。彼欲速效,乃自用草藥罨患處,毒氣復入,遂不救。薛按

凡癰瘍腫痛,宜用圍藥敷治者,惟降癰散為第一,無論陰毒陽毒,皆所宜也。

腐肉十六齊德之曰:夫瘡瘍生於外,皆由積熱蘊於內,《內經》謂血熱肉敗,榮衛不行,必將為膿,留於節腠,必將為敗。蓋瘡疽膿潰之時,頭小未破,瘡口未開,或毒氣未出,疼痛難忍,所以立追蝕腐潰之法,使毒氣外泄而不內攻,惡肉易去,好肉易生也。若?其瘡而血出不止者,則未可?,於瘡上摻追蝕之藥,待其熟,可?方?。若?其瘡而痛應心根者,亦不可強?之,誤觸其瘡,焮痛必倍,變證不測,不可不慎也。

若瘡癤膿成未破,於上薄皮剝起者,即當用破頭代鍼之劑安其上,以膏貼之,膿出之後,用搜膿化毒之藥,取效如神矣。若膿血未盡,便用生肌斂瘡之劑,欲其早愈,殊不知惡肉未盡,其瘡早合,後必再發,不可不慎也。

立齋曰:瘡瘍之證,膿成者當辨其生熟淺深,肉死者當驗其腐潰連脫。余嘗治脈虛弱者,用托裏之藥,則氣血壯而肉不死;脈證實熱者,用清熱之劑,則毒氣退而肉自生。凡瘡聚於筋骨之間,肌肉之內,皆因血氣虛弱,用十全大補湯壯其脾胃,則未成者自散,已成者自潰,又何死肉之有?若不大痛,或大痛,或不赤,或內膿不潰,或外肉不腐,乃血氣虛弱,宜用桑枝灸,及十全大補加薑,桂壯其陽氣,則四畔即消,瘡頭即腐,其毒自解,又何待於鍼割?若脾胃虛弱,飲食少思,用六君倍加白朮壯其營氣,則肌肉受毒者自潰,已死者自活,已潰者自斂。

若初起或因剋伐,或犯房事,以致色黯而不痛者,乃陽氣脫陷,變為陰證也,急用參附湯溫補回陽,亦有可生。又曰:夫腐肉者,惡肉也。大凡癰疽瘡腫潰後,若有腐肉凝滯者,必取之,乃推陳致新之意。若壯者筋骨強盛,氣血充溢,真能勝邪,或自去,或自平,不能為害。若年高怯弱之人,血液少,肌肉澀,必迎而奪之,順而取之,是謂定禍亂以致太平,設或留而不去,則有爛筋腐肉之患。

如劉大尹,王扶人取之及時,而新肉即生,得以全愈。金工部,鄭揮使取之失期,大潰而斃。予嘗見腐肉既去,雖少壯者,不補其氣血尚不能收斂,若怯弱者,不取惡肉,不補血氣,未見其生也。故古人曰:壞肉惡於狼虎,毒於蜂蠆,緩去之,則戕賊性命,信哉。又曰:瘡瘍之證,若毒氣已結,腫赤熾盛,中央肉死黯黑者,內用托裏健脾之劑,外用烏金膏塗之,則黯處漸低,赤處漸起,至六七日間,赤黯之界,自有裂紋如刀劃狀,其黯漸潰。若用鈹鍼利剪徐去猶好,須使不知疼痛,不見鮮血為善。

若膿未流利,宜用鍼於紋中引之。若膿水已出,腫痛仍作,乃內筋間隔,亦用鍼引之。若元氣虛弱,誤服剋伐之劑,患處不痛,或肉死不潰者,急溫補脾胃,亦有復生者。後須純補脾胃,庶能收斂。此則不可妄用鍼刀,若誤用之,以去肉出血,使陽隨陰散,是速其危也。

論外通用方鍼頭散外一四四去腐管。透骨丹外一四三潰頭。代鍼膏外一四五潰頭。豬蹄湯外一二五洗腐。

舍時從證十七立齋曰:經云:諸痛癢瘡,皆屬於心。若腫赤煩躁,發熱大痛,飲冷便秘作渴,脈洪數實者為純陽,雖在嚴冬之時,必用大苦寒之劑以瀉熱毒;若不腫不痛,脈細皮寒,瀉利腸鳴,飲食不入,嘔吐無時,手足厥冷,是為純陰,雖在盛暑之時,必用大辛溫熱之劑以助陽氣,不拘嚴寒盛暑,但當舍時從證。若微腫微痛,似潰不潰,時出清膿者,為半陰半陽,宜用辛熱之劑溫補胃氣,此亦治陰陽法也。經曰:用寒遠寒,用熱遠熱。有假者反之。

雖違其時,必從其證,若執常法,無不誤矣。壬午仲冬,金臺一男子患腹痛,誤服乾薑理中丸,即時口鼻出血,煩躁發狂,入井而死。辛卯冬,一吏患傷寒,誤服附子藥一鐘,下咽發躁,奔走跌死。夫盛暑之際,附子,薑,桂三藥並用,連進三四劑無事,嚴冬時令,三藥單用一味,止進一劑者即死,可見羅謙甫先生有舍時從證,權宜用藥之妙。

余宗此法,凡冬間瘡證,如脈沉實洪數,大便秘,瘡焮痛,煩躁,或飲冷不絕者,即用硝,黃,芩,連之劑攻之;雖在夏令,而脈見虛弱或浮大,瘡不潰,膿清稀,惡寒飲者,即用薑,桂,參,耆之劑補之;如脈見沉細,瘡不潰不痛,作呃逆,手足冷,大便不實,或瀉利,或腹痛,更加附子,皆獲大效。昧者反以為非,惑亂患人,恪守常法,必使冬用溫熱,夏用清涼,以致誤人,深可哀也。薛按

至元壬午五月二十八日,王伯祿年逾五旬有七,右臂膊腫甚,上至肩,下至手指,色變皮膚涼,六脈沉細而微,此乃脈證俱寒。余舉瘍醫孫彥和視之,曰:此乃附骨癰,開發已遲。以燔鍼啟之,膿清稀,解,次日,肘下再開之,加呃逆不絕。彥和與丁香柿蒂散兩劑,稍緩。次日,呃逆尤甚,自利,臍腹冷痛,腹滿,飲食減少,時發昏憒。於左乳下黑盡處灸二七壯,又處托裏溫中湯,用乾薑,附子,木香,沉香,茴香,羌活等藥,?咀一兩半,欲與服。或者曰: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又當盛暑之時,用乾薑,附子可乎?予應之曰:理所當然,不得不然。

《內經》曰:脈細,皮寒,瀉利前後,飲食不入,此謂五虛。況呃逆者,胃中虛寒故也。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是言其定理也,此證內外相反,須當舍時從證,非大方辛熱之劑急治之,則不能愈也。遂投之,諸證悉去,飲食倍進,瘡勢溫,膿色正。彥和復用五香湯數服,後月餘平復。噫,守常者,眾人之見;知變者,知者之能。知常不知變,因細事而取敗者,亦多矣,況乎醫哉!見羅氏《衛生寶鑑》

愚意羅先生以舍時從證之法垂訓後人,誠百世不磨之要道也。但時之遷變,本所難知,而證之幽顯,尤不易識,何也?蓋常人之所謂時者,春夏秋冬之時也,歲歲時常之主氣也,誰不得而知之,而不知五六周環,則長夏有寒淫之令,三冬有炎暑之權,此則雖若舍時,而實以從時,昧者固能知此乎?又如察證之法,則凡脈細皮寒,泄瀉厥冷之類,是皆已見之寒證也,又誰不得而知之,不知其來有源,其甚有漸,即諸證未見之前,而本來已具,此際便難錯認,使必待焦頭爛額,而後曲突徒薪,則已晚矣。此羅先生之所以明已然,而余則更為慮未然,蓋恐人之見之遲而無及於事也。雖然,余常見今人之於已然者尚不能見,而復欲其見未然,誠哉迂矣,然余慨然之念,則不能不道其詳,而深望於知音者。

陽氣脫陷十八立齋曰:瘡瘍陽氣脫陷,或因剋伐之劑,或因膿血大泄,或因吐瀉之後,或因誤以入房。大凡潰後勞後,元氣虧損,或夢遺精脫,或脈數便血,或外邪乘而入,以致發熱頭痛,小便淋澀,或目赤煩喘,氣短頭暈,體倦熱渴,意欲飲水投水,身熱憎寒,惡衣,揚手擲足,腰背反張,鄭聲自汗,脈浮洪大,此無根虛火之假熱證也。若畏寒頭痛,欬逆嘔吐,耳聵目矇,小便自遺,瀉利腸鳴,裏急腹痛,玉莖短縮,齒牙浮痛,肢體麻痺,冷汗時出,或厥冷身痛,咬舌嚙唇,舌本強硬,呃逆喘促,脈微沉細,此陽氣脫陷之真寒證也。凡此危候,無論脈證,但見有一二,急用參附湯,或用托裏消毒散去連翹,白芷,金銀花三味,急加桂,附大劑補之,多有復生者。

內翰楊皋湖,孟夏患背疽,服剋伐之劑,二旬餘矣,漫腫堅硬,重如負石,隔蒜灸五十餘壯,背遂輕。以六君加砂仁二劑,涎沬湧出,飲食愈少,此脾虛陽氣脫陷也。劑用溫補,反嘔不食,仍用前藥,作大劑,加附子,薑,桂,又不應。遂以參,耆各一斤,歸,朮,陳皮各半斤,附子一兩煎服,三日而盡,流涎頓止,腐肉頓潰,飲食頓進。再用薑,桂等藥托裏健脾,腐脫而瘡愈矣。

少參史南湖之內,夏患疽不起發,脈大而無力,發熱作渴,自汗盜汗,用參耆大補之劑,益加手足逆冷,大便不實,喘促時嘔,脈細微,按之如無,惟太衝不絕。仍以參,耆,白朮,當歸,茯苓,陳皮計斤許,加附子五錢,水煎二鐘作一服,諸證悉退,脈息頓復。翼日,瘡起而潰,仍用前藥。四劑後,日用托裏藥調理,兩月餘而愈。薛按

婦人於癸卯冬,失物發怒,缺盆內微腫。甲辰春,大如覆碗,左肩胛亦腫,肉色如故。或鍼出鮮血三碗許,腹痛如錐,泄瀉不止,四肢逆冷,嘔吐惡寒,或時發熱,絕食已七日矣,其脈洪大,時或微細,此陽氣脫陷也。用六君加炮薑三錢,附子二錢,早服至午不應;再劑加附子五錢,熟睡,覺來諸證頓退六七,可進稀粥,再四劑,諸證悉退,飲食如故,缺盆始痛。鍼出清膿二碗許,諸證復至,此虛極也,以十全大補加薑,桂,附各一錢,三劑而安;後減薑,附各五分,與歸脾湯兼服,五十餘劑而愈。薛按

溫補按則十九留都鄭中翰,仲夏患發背已半月,瘡頭十餘枚,皆如粟許,漫腫堅硬,根如大盤,背重如負石,即隔蒜灸五十餘壯,其背頓輕。彼因輕愈,不守禁忌,三日後大作,瘡不起發,但苦作痛,用活命飲四劑,勢少退,用香砂六君子湯四劑,飲食少進。待恃知醫,自用敗毒藥二劑,飲食益少,口流涎沫,若不自知,此脾虛之甚也。每用托裏藥,加參,耆各三錢,彼密自揀去大半,後雖用大補藥加薑,桂亦不應。遂令其子以參,耆各一斤,歸,朮各半斤,乾薑,桂,附各一兩,煎膏一罐,三日飲盡,涎頓止,腐頓潰,食頓進。再用托裏健脾藥,腐肉自脫而愈。下俱薛按

張侍御患背瘡三枚,皆如粟,彼以為小毒,服清熱化痰藥,外用涼藥敷貼,數日尚不起,色黯不焮,胸中氣不得出入,勢甚可畏,連用活命飲二劑,氣雖利,膿清稀,瘡不起。欲用補劑,彼泥於素有痰火,不受參,朮之補。因其固執,遂陽以敗毒之劑與視之,而陰以參,耆,歸,朮各五錢,薑,桂各二錢,服二劑,背覺熱,腐肉得潰,方信余言,始明用大補藥乃愈。

南都聶姓者,時六月患發背,腐肉已去,瘡口尺許,色赤焮腫,發熱不食,欲嘔不嘔,服十宣散等藥,自為不起,請余決之。其脈輕診則浮而數,重診則弱而澀,此潰後之正脈。然瘡口開張,血氣虛也;欲嘔不嘔,脾胃虛也;色赤焮腫,虛火之象也,尚可治。遂與十全大補湯加酒炒黃檗,知母,五味,麥門,及飲童便,飲食頓進,肌肉頓生,服至八劑,瘡口收如粟許。

又惑於人言,謂餘毒未盡,乃服消毒藥二劑,復發熱昏憒,急進前藥,又二十餘劑乃愈。後兩月,因作善事,一晝夜不睡,以致勞倦發熱,似睡不睡,與前湯二劑,更加發熱,飲食不進,惟飲熱湯,後以前藥加附子一錢,二劑復愈。  高秋官貞甫,孟秋發背,色黯而硬,不痛不起,脈沉而細,四肢逆冷。急用大艾隔蒜灸三十餘壯,不痛;遂用艾如粟大者著肉灸七壯,乃始知痛。與六君子湯二劑,每劑入附子二錢,不應;後劑又加肉桂二錢,始應而愈。

一男子?腫一塊,日久不潰,按之微痛,脈微而澀,此形證俱虛也。經曰:形氣不足,病氣不足,當補不當瀉。予以人參養營湯治之,彼不信,乃服流氣飲,虛證悉至,方服前湯,月餘少愈。但腫處尚硬,以艾葉炒熱熨患處,至十餘日膿成,以火鍼刺之,更灸以豆豉餅,又服十全大補湯百劑而愈。

定痛二十齊氏曰:瘡疽之證候不同,凡寒熱虛實皆能為痛,故止痛之法,殊非一端,世人皆謂乳,沒珍貴之藥可住疼痛,而不知臨病制宜,自有方法。蓋熱毒之痛者,以寒涼之藥折其熱而痛自止也。寒邪之痛,以溫熱之劑熨其寒則痛自除也。因風而痛者除其風,因濕而痛者導其濕,燥而痛者潤之,塞而痛者通之,虛而痛者補之,實而痛者瀉之,因膿鬱而閉者開之,惡肉侵潰者去之,陰陽不和者調之,經絡秘澀者利之,臨機應變,方為上醫,不可執方而無權也。

立齋曰:瘡瘍之作,由六淫七情所傷,其痛也,因氣血凝滯所致。假如熱毒在內,便秘而作痛者,內疏黃連湯導之。熱毒熾盛,焮腫而作痛者,黃連解毒湯治之,不應,仙方活命飲解之。瘀血凝滯而作痛者,乳香定痛丸和之。

作膿而痛者,托裏消毒散排之,膿脹而痛者鍼之,膿潰而痛者補之。若因氣虛而痛,四君加歸,耆。血虛而痛,四物加參,耆。腎虛而痛,六味地黃丸。口乾作渴,小便頻數者,加減八味丸。此皆止痛之法也,慎勿概用寒涼之藥。況血氣喜溫而惡寒,若冷氣入裏,血即凝滯,反為難瘥之證矣。丹溪云:膿出而反痛,此為虛也,宜補之,穢氣所觸者和解之,風寒所逼者溫散之,若專用龍竭生肌,乳沒止痛,吾知其必無效也。

凡癰毒焮腫赤痛之甚者,雖內治之法已具如前,然煎劑功緩而痛急難當者,必須外用敷藥。既欲其止痛,又欲其散毒,則無如降癰散之神妙也。

生肌收口附成漏證二十一陳良甫曰:癰疽之毒有淺深,故收斂之功有遲速,斷不可早用收口之藥,恐毒氣未盡,後必復發,為患匪輕。若癰久不合,其肉白而膿少者,此氣血俱虛,不能潮運,而瘡口冷澀也。每日用艾葉一把煎湯,避風熱洗,及燒松香煙薰之,或用豬蹄湯洗之,更以神異膏貼之,必須守禁調理,否則不效。又曰:脈得寒則下陷,凝滯肌肉,故曰留連肉腠,是為冷漏,須溫補之。

丹溪曰:諸經惟少陽,厥陰之生癰者宜須防之,以其多氣少血也。血少則肌肉難長,故瘡久未合,必成敗證。苟反用驅利毒藥,以伐其陰分之血,禍不旋踵矣。立齋曰:肌肉者,脾胃之所主;收斂者,血氣之所使,但當純補脾胃,不宜泛敷生肌之劑。夫瘡不生肌而色赤甚者,血熱也,四物加山梔,連翹。

色白而無神者,氣虛也,四君加當歸,黃耆。晡熱內熱,陰血虛也,四物加參,朮。膿水清稀者,氣血虛也,十全大補湯。食少體倦,脾氣虛也,補中益氣湯。煩熱作渴,飲食如常,胃火也,竹葉黃耆湯,不應,竹葉石膏湯。熱渴而小便頻數,腎水虛也,用加減八味丸料煎服。若敗肉去後,新肉微赤,四沿白膜者,此胃中生氣也,但用四君子湯以培補之,則不日自斂,若妄用生肌之藥,餘毒未盡而反益甚耳。

殊不知瘡瘍之作,由胃氣不調;瘡瘍之潰,由胃氣腐化;瘡瘍之斂,由胃氣榮養。東垣云:胃乃發生之源,為人生之本。丹溪亦謂治瘡瘍當助胃壯氣,使根本堅固。誠哉是言也,可不慎歟。又曰:若肌肉傷而瘡口不斂,用六君子湯以補脾胃。若氣虛惡寒而瘡口不斂,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若血虛發熱而瘡口不斂,用四物,參,朮以滋肝脾。若膿多而瘡口不斂,用八珍湯或十全大補湯以養血氣;如不應,但用四君,歸,耆以補脾胃;更不應,乃屬命門火衰,急用八味丸以壯火生土。

若脈數發渴者難治,以真氣虛而邪氣實也。又曰:生肌之法,當先理脾胃,助氣血為主。若氣血俱虛不能生者,當用托裏之劑。若有風寒襲於瘡所不能生者,宜用豆豉餅灸之。若流注頑瘡,內有膿管,或瘀肉,或?核,須用鍼頭散腐之,錠子尤妙。如背瘡杖瘡湯火瘡大潰,當用神效當歸膏,則能去腐生新止痛,大有神效。

又曰:癰疽潰後,毒盡則肉自生。常見世之治者,往往用龍骨,血竭之屬以求生肌,殊不知餘毒未盡,肌肉何以得生,氣血既虛,龍,竭豈能得效。設若膿毒未盡就用生肌,則反增潰爛,壯者輕者不過復潰,或遲斂而已,怯者重者必致內攻,或潰爛不斂,反致危矣。又曰:凡瘡瘍成漏,皆因元氣不足,營氣不從。陽氣虛寒,則寒氣逆於肉裏,稽留血脈,腐潰既久,即成是患。故凡治不足之證,於其初患,便當內用參,耆,歸,朮溫補脾胃,外用桑枝?熨接補陽氣,使自消散。

若久而不能成膿,亦用前二法補助以速之。若膿既成而不潰,用艾於當頭灸數炷而出之,卻服十全大補湯。患者又當慎起居,節飲食,庶幾收斂。若用冷鍼開刺,久而內出清膿,外色黑黯,或誤用生肌散速其口斂,反束其邪,必成敗證。

諸瘡患久成漏,常有膿水不絕,其膿不臭。若無歹肉者,法用炮附子去皮尖為細末,以唾津和為餅如三錢厚,安瘡上以艾炷灸之,漏大艾亦大,漏小艾亦小,但灸令微熱,不可令痛,乾則易之,每灸一二十壯不論。灸後貼以膏藥,隔二三日,又如前再灸,更服大補氣血之藥,直至肉平為度。或用炮附子切片三分厚灸之亦可。或用江西淡豆豉為餅,多灸之亦效。若瘡久成漏,外有腐肉,內有膿管,不能收口者,以鍼頭散和作細條?入口內,外用膏藥貼之,待膿管盡去,自然漸平收口;或先用灸法,數日後用此?藥;亦可仍內服十全大補等藥。

郭氏灸法:瘡疽久不收斂,及有膿水惡物,漸潰根深者,用白?,硫黃,大蒜三物,一處搗爛,看瘡大小捻作餅子,厚約三分,安於瘡上,用艾炷灸二十一壯,一灸一易,後隔四五日用藥錠,鍼頭散等藥?入瘡內,歹肉盡去,好肉長平,然後貼收斂之藥,內服應病之劑,調理即瘥矣。

一男子年逾二十,稟弱,左腿外側患毒,三月方潰,膿水清稀,肌肉不生,以十全大補湯加牛膝,二十餘劑漸愈,更以豆豉餅灸之,月餘而痊。一婦人左臂結核,年餘方潰,膿清不斂,一男子患貼骨癰,腿細短軟,瘡口不合,俱用十全大補湯,外以附子餅及貼補藥膏,調護得宜,百劑而愈。大凡不足之證,宜大補之劑兼灸,以補接陽氣,祛散寒邪為上。京師董賜年逾四十,胸患瘡成漏,日出膿碗許,喜飲食如常,以十全大補湯加貝母,遠志,白斂,續斷,灸以附子餅,膿漸少,謹調護,歲餘而愈。薛按

用香散藥二十二伍氏曰:氣血聞香則行,聞臭則逆。大抵瘡瘍多因營氣不從,逆於肉理,故鬱聚為膿,得香散藥則氣流行,故當多服五香連翹湯,萬金散,清心內固金粉散。凡瘡本腥穢,又聞臭濁則愈甚,若毒氣入胃則為欬逆,古人用此,可謂有理。且如飲食,調令香美則益脾土,養真元,保其無虞矣。

立齋曰:今人有瘡瘍,不審元氣虛實,病之表裏,病者多喜內消,而醫者即用十宣散及敗毒散,流氣飲之類,殊不知十宣散雖有參,耆,然防風,白芷,厚朴,桔梗皆足以耗氣,況不分經絡,時令,氣血多少而概用之乎?敗毒散乃發表之藥,果有表證,亦止宜一二服,多則元氣反損,其毒愈盛,雖有人參,莫能補也,況非表證而用之乎?流氣飲乃耗血之劑,果氣結膈滿,亦止宜二三服,多則血氣愈傷。

夫血氣凝滯,多因榮衛氣弱不能運行,豈可復用流氣飲以益其虛?況諸經氣血多寡不同,而流氣飲通行十二經,則諸經皆為所損,反為敗證,雖有芎,歸,亦難倚仗,若服之過度,則氣虛血耗,何以成膿?苟不察其由而泛投剋伐之劑,能無危乎?此三藥者,其不可輕用亦明矣。河間云:凡瘡止於一經,或兼二經者,止當求責其經,不可干擾餘經也。

槐花酒二十三槐花治濕退熱之功最為神速,大抵腫毒非用蒜灸及槐花酒先去其勢,雖用托裏諸藥,其效未必甚速,惟胃寒之人不可過用。

滁州于侍御,髀髁患毒痛甚,服消毒藥其勢未減,即以槐花酒一服,勢遂大退,再以托裏消毒之藥而愈。王通府患發背十餘日,勢危脈大,先以槐花酒二服殺退其勢,更以敗毒散二劑,再以托裏藥數劑,漸潰。又用桑柴燃灸患處,每日灸良久,仍以膏藥貼之,灸至數次,膿潰腐脫,以托裏藥加白朮,陳皮,月餘而愈。劉大尹發背六七日,滿背腫痛,勢甚危,與隔蒜灸百壯,飲槐花酒二碗,即睡覺,以托裏消毒藥十去五六,令以桑枝灸患處而潰,數日而愈。一上舍肩患疽,脈數,以槐花酒一服,勢頓退,再與金銀花,黃耆,甘草十餘服而平。薛按

忍冬酒二十四忍冬酒治癰疽發背,初發時便當服此,不問疽發何處,或婦人乳癰,皆有奇效。如或處鄉落貧家,服此亦便且效。仍兼以麥飯石膏,及神異膏貼之,甚效。

一園丁患發背甚危,令取金銀藤五六兩搗爛,入熱酒一鍾,絞取酒汁溫服,柤罨患處,四五服而平。彼用此藥治瘡,足以養身成家,遂棄園業。諸書云:金銀花治瘡瘍,未成者即散,已成者即潰,有回生之功。一男子患腦癰,其頭數多,痛不可忍,先服消毒藥不應,更以忍冬酒服之,即酣睡,覺而勢去六七,再四劑而消。又一男子所患尤甚,亦令服之,腫痛頓退,但不能平,加以黃耆,當歸,瓜蔞仁,白芷,甘草節,桔梗,數劑而愈。一男子被鬼擊,身有青痕作痛,以金銀花煎湯飲之即愈。本草謂此藥大治五種飛尸,此其驗也。

腫瘍二十五立齋曰:腫高焮痛脈浮者,邪在表也,宜托之。腫硬痛深脈沉者,邪在裏也,宜下之。外無焮腫,內則便利調和者,邪在經絡也,當調營衛。焮腫煩躁,或咽乾作渴者,宜降火。焮腫發熱,或拘急,或頭痛者,邪在表也,宜散之。大痛或不痛者,邪氣實也,隔蒜灸之,更用解毒。煩躁飲冷,焮痛脈數者,邪在上也,宜清之。惡寒而不潰者,氣虛兼寒邪也,宜宣而補之。焮痛發熱,汗多大渴,便結譫語者,結陽證也,宜下之。不作膿,或熟而不潰者,虛也,宜補之。

又曰:大抵癰腫之證,不可專泥于火為患,況稟有虛實及老弱不同,豈可概用寒涼之藥。設若毒始聚,勢不盛者,庶可消散。尤當推其病因,別其虛實,若概用涼藥,必致誤事。如膿將成,邪盛氣實者,用消毒之劑先殺其毒,雖作膿不為大苦,潰亦不甚,若就用托裏,必益其勢。如膿將成不成及不潰者,方用托裏。膿成勢盛者鍼之,膿一出,諸證悉退矣。  丹溪曰:腫瘍內外皆壅,宜以托裏表散為主,如欲用大黃,寧無孟之非。潰瘍內外皆虛,宜以補接為主,如欲用香散,未免虛虛之失。

愚意前論腫瘍有云忌補宜下者,有云禁用大黃者,此其為說若異,而亦以證有不同耳。蓋忌補者,忌邪之實也。畏攻者,畏氣之虛也。即如腫瘍多實,潰瘍多虛,此其常也。然腫瘍亦多不足,則有宜補不宜瀉者;潰瘍亦或有餘,則有宜瀉不宜補者,此其變也。或宜補,或宜瀉,總在虛實二字。然虛實二字最多疑似,貴有定見。如火盛者,宜清者也。氣滯者,宜行者也。既熱且壅,宜下者也。

無滯無壅,則不宜妄用攻下,此用攻之宜禁者也。至若用補之法,亦但察此二者,凡氣道壅滯者不宜補,火邪熾盛者不宜溫。若氣道無滯,火邪不甚,或飲食二便清利如常,而患有危險可畏者,此雖未見虛證,或腫瘍未潰,亦宜即從托補。何也?蓋恐困苦日久,無損自虛,若能預固元氣,則毒必易化,膿必易潰,口必易斂,即大羸大潰猶可望生。若必待虛證疊出,或既潰不能收斂,而後勉力支持,則輕者必重,重者必危,能無晚乎?此腫瘍之有不足也,所係非細,不可不察。

向予長男生在癸丑及乙卯五月,甫及二週而患背疽。初起時,背中忽見微腫,數日後按之,則根深漸闊,其大如碗,而皮色不變,亦不甚痛。至十餘日,身有微熱,其勢滋甚,因謀之瘍醫。或云背疽,或云痰氣,或曰葷腥溫補,一毫不可入口。乃投以解毒之藥,一劑而身反大熱,神氣愈困,飲食不進矣。予危懼之甚,因思丹溪有云:癰疽因積毒在臟腑,當先助胃氣為主,使根本堅固,而以行經活血佐之。又曰:但見腫痛,參之脈證虛弱,便與滋補,氣血無虧,可保終吉。

是誠確論也。因卻前醫,而專固元氣以內托其毒,遂用人參三錢,製附子一錢,佐以當歸,熟地,炙甘草,肉桂之屬,一劑而飲食頓進,再劑而神彩如舊,抑何神也。由是弛其口腹,藥食並進,十劑而膿成。以其根深皮厚,復用鍼出膿甚多,調理月餘而愈。向使傾信庸流,絕忌溫補滋味,專意解毒,則胃氣日竭,毒氣日陷,飲食不進,倘致透隔內潰,則萬萬不保矣。且此兒素無虛病,何敢乃爾?蓋以其既屬陰證,又無實邪,見自確真,故敢峻補脾腎,方保萬全。鳴呼!醫之關係,皆是類也。因錄此按,用告將來,以見腫瘍潰瘍,凡虛證未見,而但無實熱壅滯可據者,便宜托補。

如此則其受益于不識不知,有非可以言語形容者。新按  腫瘍不足二十六汪太夫人年逾八十,腦疽已潰,發背繼生,頭如粟米,脈大無力,此膀胱經濕熱所致,然脈大無力,乃血氣衰也。遂以托裏消毒散,數服稍可,更加參,耆之劑,雖瘡起而作渴,此氣血虛甚,以人參,黃耆各一兩,當歸,熟地各伍錢,麥冬,五味各一錢,數服渴止而愈。此不有臟腑能言,氣血能告,豈能省悟,病者至死皆歸於命,深可哀也。

又有患者氣質素實,或有痰不服補劑,然不知膿血內潰,氣血並虛,豈不宜補?余常治瘡,陰用參,耆大補之劑,陽書敗毒之名,與服之俱不中滿,瘡亦隨效,虛甚者尚加薑,桂,甚至附子,未嘗有不效也。薛按  潰瘍二十七立齋曰:膿熟不潰者,陽氣虛也,宜補之。瘀肉不腐者,宜大補陽氣,更以桑木灸之。膿清不斂者,氣血俱虛,宜大補。

膿後食少無睡,或發熱者,虛也,宜補之。倦怠懶言,食少不睡者,虛也,宜補之。寒氣襲於瘡口,不能收斂,或陷下不斂者,溫補之。脈大無力或微澀者,氣血俱虛也,峻補之。出血或膿多,煩躁不眠者,乃亡陽也,急補之。凡膿潰而清,或瘡口不合,或聚腫不赤,肌寒肉冷,自汗色脫者,皆氣血俱虛也,非補不可。

凡膿血去多,瘡口雖合,尤當補益,務使氣血平復,否則更患他證,必難治療也。又曰:大抵膿血大泄,當大補血氣為先,雖有他證,以末治之。凡癰疽大潰,發熱惡寒,皆屬氣血虛甚,若左手脈不足者,補血藥當多於補氣藥;右手脈不足者,補氣藥當多於補血藥,切不可發表。大凡癰疽全藉血氣為主,若患而不起,或潰而不腐,或不收斂,及膿少或清,皆血氣之虛也,俱宜大補之,最忌攻伐之劑。亦有膿反多者,乃氣血虛而不能禁止也。常見氣血充實之人患瘡者,必腫高色赤,易腐潰而膿且稠,又易於收斂。怯弱之人多不起發,不腐潰,及難於收斂,若不審察而妄投攻劑,虛虛之禍不免矣,及患後更當調養。

若瘰?流注之屬,尤當補益也,否則更患他證,必難措治,慎之。又曰:潰瘍若屬氣血俱虛,固所當補,若患腫瘍而氣血虛弱者,尤宜預補,否則雖潰而不斂矣。又凡大病之後,氣血未復,多致再發,若不調補,必變為他證而危。或誤以瘡毒復發,反行攻伐,則速其不起,深可為戒也。又曰:若瘡瘍腫焮痛甚,煩躁脈大,則辛熱之劑不但腫瘍不可用,即潰瘍亦不可用也。

《太平聖惠方》云:凡癰疽膿潰之後,脈微澀遲緩者,邪氣去而真氣將復也,為易愈。若脈來沉細而直者,裏虛而欲變證也。若膿血既去,則當脈靜身涼,腫消痛息,如傷寒表證之得汗也。若反發熱作渴,脈洪數者,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死無疑矣。

潰瘍有餘二十八潰瘍有餘之證,其辨有四:蓋一以元氣本強,火邪本盛,雖膿潰之後而內熱猶未盡除,或大便堅實而能食脈滑者,此其形氣病氣俱有餘,仍宜清利,不宜溫補,火退自愈,亦善證也。一以真陰內虧,水不制火,膿既泄而熱反甚,脈反躁者,欲清之則正氣以虛,欲補之則邪氣愈甚,此正不勝邪,窮敗之證,不可治也。一以毒深而潰淺者,其肌腠之膿已潰,而根盤之毒未動,此乃假頭非真潰也,不得遽認為潰瘍而概施托補,若誤用之,則反增其害,當詳辨也。

又有一種元氣已虛,極似宜補,然其稟質滯濁,肌肉堅厚,色黑而氣道多壅者,略施培補,反加滯悶,若此輩者,真虛既不可補,假實又不可攻,最難調理,極易招怨,是亦不治之證也。總之,潰瘍有餘者十之一二,故潰瘍宜清者少;腫瘍不足者十常四五,故腫瘍宜補者多,此亦以癰疽之危險,有關生死者為言,故貴防其未然也。至若經絡浮淺之毒,不過腫則必潰,潰則必收,又何必卷卷以補瀉為辨也,觀者審之。

男子年逾三十,腹患癰腫,脈數喜冷。齊氏云:瘡瘍腫起堅硬,瘡疽之實也。河間云;腫硬木悶,煩躁飲冷,邪氣在內也。遂用清涼飲倍加大黃,三劑稍緩;次以四物湯加芩,連,山梔,木通,四劑遂潰;更以十宣散去參,耆,肉桂,加金銀花,天花粉,漸愈。彼欲速效,自服溫補藥,遂致肚腹俱腫,小便不利。

仍以清涼飲治之,膿潰數碗,再以托裏藥而愈。趙宜人年逾七旬,患鬢疽已潰,焮腫甚痛,喜冷脈實,大便秘澀。東垣曰:煩躁飲冷,身熱脈大,精神昏悶者,皆臟腑之實也。遂以清涼飲一劑,腫痛悉退,更以托裏消毒藥三十餘劑而平。若謂年高潰後,投以補劑,實實之禍不免矣。薛按

潰瘍作痛二十九立齋曰:膿出而反痛者,虛也,宜補之。脈數虛而痛者,屬虛火,宜滋陰。脈數實而痛者,邪氣實也,宜泄之。脈實便秘而痛者,邪在內也,宜下之。脈澀而痛者,氣血虛寒也,溫補之。大抵瘡之始作也,先發為腫,氣血鬱積,蒸肉為膿,故多痛。膿潰之後,腫退肌寬,痛必漸減。若反痛者,乃虛也,宜補之。亦有穢氣所觸者,宜和解之。風寒所逼者,宜溫散之。

丁蘭年二十餘,股內患毒日久,欲求內消。診其脈滑數,知膿已成,因氣血虛不潰,遂刺之,膿出作痛,以八珍湯治之,少可;但膿水清稀,更以十全大補湯加炮附子五分,數劑漸愈;仍服十全大補湯三十餘劑而痊。

一僧股內患腫一塊,不痛不潰,治以托藥,二十餘劑膿成,刺之作痛。予謂腫而不潰,潰而反痛,此氣血虛甚也,宜峻補之。彼云氣無補法。予謂正氣不足,不可不補,補之則氣化而痛邪自除。遂以參,耆,歸,朮,熟地黃治之,兩月餘而平。薛按

潰瘍發熱附惡寒三十用手摸熱有三法:以輕手捫之則熱,重按之則不熱,是熱在皮毛血脈也;重按之至筋骨之分則熱,蒸手極甚,輕手則不熱,是邪在筋骨之間也;不輕不重按之而熱,是熱在筋骨之上,皮毛血脈之下,乃熱在肌肉也。  仲景曰:脈虛則血虛,血虛生寒,陽氣不足也。寸口脈微為陽不足,陰氣上入陽中則洒淅惡寒。尺脈弱為陰不足,陽氣下陷入陰中則發熱也。

王氏曰:病熱而脈數,按之不鼓動,乃寒盛格陽而致之,非熱也。形證似寒,按之而脈氣鼓擊於指下盛者,此為熱甚拒陰而生病,非寒也。

東垣曰:發熱惡熱,大渴不止,煩躁肌熱,不欲近衣,或目痛鼻乾,但脈洪大,按之無力者,非白虎湯證也,此血虛發躁,當以當歸補血湯主之。又有火鬱而熱之證,如不能食而熱,自汗氣短者,虛也,當以甘寒之劑瀉熱補氣。如能食而熱,口舌乾燥,大便難者,當以辛苦大寒之劑下之,以瀉火保水。又曰:晝則發熱,夜則安靜,是陽氣自旺於陽分也。晝則安靜,夜則發熱煩躁,是陽氣下陷入陰中也,名曰熱入血室。晝夜發熱煩躁,是重陽無陰也,當亟瀉其陽,峻補其陰。

立齋曰:脈浮或弱而熱或惡寒者,陽氣虛也,宜補氣。脈澀而熱者,血虛也,宜補血。脈浮數發熱而痛者,邪在表也,宜散之。脈沉數發熱而痛者,邪在裏也,當下之。午前熱者,補血為主。午後熱者,補氣為主。左手脈小於右手而熱者,用血藥多於氣藥。右手脈小於左手而熱者,用氣藥多於血藥。

發熱煩躁三十一王太僕曰:大寒而甚,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當治其心。大熱而甚,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熱動復止,倏忽往來,時動時止,是無水也,當補其腎。故心盛則生熱,腎盛則生寒。腎虛則寒動於中,心虛則熱收於內。又熱不勝寒,是無火也;寒不勝熱,是無水也。夫寒之不寒,責其無水;熱之不熱,責其無火。熱之不久,責心之虛;寒之不久,責腎之弱。治者當深味之。

立齋曰:瘡瘍發熱煩躁,或出血過多,或膿潰大泄,或汗多亡陽,或下多亡陰,以致陰血耗散,陽無所依,浮散於肌表之間而非火也。若發熱無寐者,血虛也,用聖愈湯。兼汗不止,氣虛也,急用獨參湯。發熱煩躁,肉?筋惕,血氣俱虛也,用八珍湯。大渴面赤,脈洪大而虛,陰虛發熱也,用當歸補血湯。肢體微熱,煩躁面赤,脈沉而微,陰盛發躁也,用四君加薑,附。

作嘔三十二立齋曰:喜熱惡寒而嘔者,宜溫養胃氣。脈細腸鳴,腹痛滑瀉而嘔者,宜托裏溫中。喜寒惡熱而嘔者,宜降火。脈實便秘而嘔者,宜瀉火。若不詳究其源,而妄用攻毒之藥,則腫者不能潰,潰者不能斂矣。雖丹溪曰:腫瘍時嘔,當作毒氣攻心治之;潰瘍時嘔,當作陰虛補之。殊不知此大概之言耳。況今之熱毒內攻而嘔者,十纔一二;脾胃虛寒,或痰氣而嘔者,十居八九,故不可執以為言也。

又曰:凡癰瘍腫赤,痛甚煩躁,脈實而嘔者,為有餘,當下之。若腫硬不潰,脈弱而嘔者,乃陽氣虛弱,當補之。若嘔吐少食者,乃胃氣虛寒,當溫補脾胃。若痛傷胃氣,或感寒邪穢氣而嘔者,雖在腫瘍,當助胃壯氣,若妄用攻伐,多致變證不治。

薛氏《樞要》曰:瘡瘍作嘔,不可泥於熱毒內攻,而概用敗毒等藥。如熱甚焮痛,邪氣實也,仙方活命飲解之。作膿焮痛,胃氣虛也,托裏消毒散補之。膿熟脹痛,氣血虛也,先用托裏散,後用鍼以泄之。焮痛便秘,熱壅於內也,內疏黃連湯導之。若因寒藥傷胃而嘔者,托裏健中湯。胃寒少食而嘔者,托裏益中湯。  中虛寒淫而嘔者,托裏溫中湯。肝木乘脾而嘔者,托裏抑清湯。胃脘停痰而嘔者,托裏清中湯。脾虛自病而嘔者,托裏益黃湯。鬱結傷脾而嘔者,托裏越鞠湯。

又曰:大凡諸瘡作嘔,若飲冷便秘,是熱毒也,黃連消毒散解之。飲冷便實,是胃火也,竹葉石膏湯清之。懶食飲湯,是胃虛也,補中益氣湯補之。大便不實,喜飲熱湯,是脾胃虛寒也,六君加炮薑以溫之。常見脾胃虛弱者,用前散反心隔陰冷致嘔,而喉舌生瘡,乃腎水枯涸,虛火炎上也,其證甚惡,急用加減八味丸,亦有得生者。

熱毒作嘔證,如劉貴患腹癰,焮痛煩躁,脈實作嘔,河間云:瘡瘍者,火之屬,須分內外以治其本。若脈沉實者,先當疏其內,以絕其源。又曰:嘔噦心煩,脈沉而實,腫硬木悶,或皮肉不變,邪氣在內,宜用內疏黃連湯治之。然作嘔脈實,毒在內也,遂以前湯通利二三行,諸證悉去,更以連翹消毒散而愈。金臺王時亨年逾四十,患臂毒焮痛作嘔,服托裏消毒藥愈甚。予用涼膈散,二劑頓退,更以四物湯加芩,連四劑而消。薛按

胃寒作嘔證:如顧浩室人,年逾四十,患發背,治以托裏藥而潰,忽嘔而瘡痛,胃脈弦緊,彼以為餘毒內攻。東垣云:嘔吐無時,手足厥冷,臟腑之虛也。丹溪云:潰後發嘔不食者,濕氣侵于內也。又云:膿出而反痛,此為虛也。今胃脈弦緊,木乘土位,其虛明矣。予欲以六君子湯加酒炒芍藥,砂仁,藿香治之,彼自服護心散,嘔愈甚。復邀治,仍用前藥,更以補氣血藥,兩月而愈。大抵濕氣內侵,或感穢氣而作嘔者,必喜溫而脈弱;熱毒內攻而作嘔者,必喜涼而脈數,必須辨認明白。

亦有大便不實,或腹痛,或膨脹,或嘔吐,或吞酸噯腐,此皆腸胃虛寒也,以理中湯治之;如不應,加熟附子二三片。予嘗飲食少思,吞酸噯腐,諸藥不應,惟服理中湯及附子理中丸有效。蓋此證皆因中氣虛寒,不能運化鬱滯所致,故用溫補之劑,使中氣溫和,自無此證矣。張生患漆瘡作嘔,由中氣虛弱,漆毒侵之。予以六君子湯加砂仁,藿香,酒炒芍藥治之,彼不信,另服連翹消毒散,嘔果甚,復邀治,仍以前藥,外用麻油調鐵銹末塗之而愈。薛按

戴氏曰:如惡心者,無聲無物,欲吐不吐,欲嘔不嘔,雖曰惡心,實非心經之病,皆在胃口上,宜用生薑,蓋能開胃豁痰也。名元禮,南院使

作渴三十三李氏曰:人病疽多有愈後發渴而不救者,十有八九,或先渴而後患疽者,尤為難治,急用加減八味丸可免前患。若疽安而渴者,服此丸則渴止;疽安而未渴者,預服此丸則永不生渴;或未發疽而先發渴者,服此不惟渴止,且疽亦不作,氣血加壯,真神劑也。又曰:癰疽已安之後,或未安之際,口舌燥黃如雞內金者,乃腎水枯竭,心火上炎,此證最惡。古人云:玉華池竭七廟亡。若誤投以丹藥,則禍在反掌,急用加減八味丸,桑枝煎,五味子湯以滋補之。

又云:一貴人病疽,未安而渴作,一日飲水數升,予以加減八味丸治之。諸醫大笑云:此能止渴,我輩當不復業醫。皆用木瓜,紫蘇,烏梅,人參,茯苓,百藥煎等劑,服多而渴愈甚。不得已用此藥,三日渴止,久服遂不復渴,飲食加倍,健於少壯。蓋此藥非出鄙見,自為兒時聞先君言,有人病渴用渴藥,累年不愈,一名醫使服此藥,降心火,生腎水為最。家藏此方,親用嘗驗,患者當知所鑒。詳《外科精要》。

馬益卿曰:癰疽作渴,乃氣血兩虛,宜用參,耆以補氣,當歸,地黃以養血。或用黃耆六一湯,或用忍冬丸。其方以忍冬藤入瓶內,加無灰酒,微火煨一宿,取出晒乾,少加甘草,俱為末,仍用餘酒調糊為丸,桐子大,每服百餘丸,溫酒下。兼治五痔諸癭氣。

立齋曰:尺脈大或無力而渴者,宜滋陰降火。上部脈沉實而渴者,宜瀉火。上部脈洪數而渴者,宜降火。胃脈數而渴者,宜清胃火。氣虛不能生津液而渴者,宜補中氣。脈大無力或微弱而渴者,宜補氣血。膿血大泄,或瘡口出血而渴者,宜大補氣血;如不應,急用獨參湯。

薛氏《樞要》曰:瘡瘍作渴,若焮腫發熱,便利調和者,上焦熱也,用竹葉石膏湯。腫痛發熱,大便秘澀者,內臟熱也,用四順清涼飲。焮腫痛甚者,熱毒蘊結也,用仙方活命飲。漫腫微痛者,氣血虛壅也,用補中益氣湯。若胃火消爍而津液短少者,用竹葉黃耆湯。若胃氣虛弱不生津液者,用補中益氣湯。

若胃氣受傷,內無津液者,用七味白朮散。若腎水乾涸作渴,或口舌乾燥者,用加減八味丸。或先口乾作渴,小便頻數,而後患疽,或疽愈後作渴飲水,或舌黃乾硬,小便數而疽生者,尤其惡也。苟能逆知其因,預服加減八味丸,補中益氣湯以滋化源,可免是患。《心法》曰:予治瘡瘍作渴,不問腫潰,但脈數發熱而渴,以竹葉黃耆湯治之。脈不數,不發熱,或脈數無力而渴,或口乾,以補中益氣湯。若脈數而便秘,以清涼飲。若尺脈洪大,按之無力而渴,以加減八味丸。若治口燥舌黃,飲水不歇,此丸尤效。

瀉痢三十四立齋曰:瘡瘍大便泄瀉,或因寒涼剋伐,脾氣虧損,或因脾氣虛弱,食不剋化,或因脾虛下陷,不能升舉,或因命門火衰,不能生土,或因腎經虛弱,不能禁止,或因脾腎虛寒,不能司職。所主之法:若寒涼傷脾,六君加木香,砂仁,送二神丸。脾虛下陷,用補中益氣送二神丸。命門火衰,用八味丸料送四神丸。腎虛不禁,用薑附湯加吳茱萸,五味。脾腎虛寒,用參附湯送四神丸。《病機》云:脈沉而細,身不動作,睛不瞭瞭,飲食不下,鼻準氣息者,薑附湯主之。身重四肢不舉者,參附湯主之。

仲景云:下痢腸鳴,當溫之。脈遲緊痛未止,當溫之。大孔痛,當溫之。心痛,當救裏,可與理中,附子,四逆輩。《精要》云:癰疽嘔瀉,腎脈虛者不治。凡此難治之證,如按前法治之,多有可生者。

御醫王彭峰之內,年逾四十,背疽不起發,泄瀉作嘔,食少厥逆,脈息如無,屬陽氣虛寒,用大補劑加附子,薑,桂不應;再加附子二劑,瀉愈甚;更以大附子,薑,桂各三錢,參,耆,歸,朮各五錢,作一劑,腹內始熱,嘔瀉乃止,手足漸溫,脈息遂復;更用大補而潰,再用托裏而斂。

十年後,仍患脾胃虛寒而歿。薛按  大便秘結三十五立齋曰:瘡瘍大便秘結,若作渴飲冷,其脈洪數而有力者,屬實火,宜用內疏黃連湯。若口乾飲湯,其脈浮大而無力者,屬氣虛,宜用八珍湯。若腸胃氣虛血燥而不通者,宜用十全大補湯培養之。

若瘡證屬陽,或因入房傷腎而不通者,宜用前湯加薑,附回陽,多有得生者。若飲食雖多,大便不通,而肚腹不脹者,此內火消爍,切不可通之。若肚腹痞脹而直腸乾涸不通者,宜用豬膽汁導之。若誤行疏利,復傷元氣,則不能潰斂。經曰:腎開竅于二陰。藏精於腎,津液潤則大便如常。若潰瘍有此,因氣血虧損,腸胃乾涸,當大補為善。設若不審虛實,而一於疏利者,鮮有不誤。若老弱或產後而便難者,皆氣血虛也,豬膽汁最效,甚者多用之。更以養血氣藥助之,萬不可妄行攻伐。

居賓鷗仲夏患發背,黯腫尺餘,皆有小頭如鋪粟狀,四日矣,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遂隔蒜灸之,服活命飲二劑,其邪頓退。乃純補其真陰,又將生脈散以代茶飲,瘡邪大退。余因他往,三日復視之,飲食不入,中央肉死,大便秘結,小便赤濁。余曰:中央肉死,毒氣盛而脾氣虛也;大便不通,腸虛而不能傳送也;小便赤濁,脾虛而火下陷也,治亦難矣。彼始云:莫非間斷補藥之過也?余曰:然。

乃急用六君子加當歸,柴胡,升麻,飲食漸進,大便自通。外用烏金膏塗中央三寸許,四圍紅腫漸消,中央黑腐漸去。乃敷當歸膏,用地黃丸與前藥間服,將百劑而愈。薛按

小便淋澀不利三十六立齋曰:瘡瘍小便淋漓頻數,或莖中澀者,腎經虧損之惡證也,宜用加減八味丸以補陰。足脛逆冷者,宜用八味丸以補陽,若小便頻而黃者,宜用四物湯加參,朮,麥門,五味以滋肺腎。若小便短而少者,宜用補中益氣君山藥,麥門,五味以補脾肺。若熱結膀胱而不利者,宜用五淋散以清熱。若脾氣燥熱而不能化者,宜用黃芩清肺飲以滋陰。若膀胱陰虛,陽無以生者,宜用滋腎丸。若膀胱陽虛,陰無以化者,宜用六味地黃丸。

腎虛之患,多傳此證,非滋化源則不救,若用黃檗,知母反瀉其陽,是速其危也。若老人陰痿思色,精氣內敗,莖中痛而不利者,用加減八味丸加車前子,牛膝;不應,更加附子,多有復生者。若精已竭而復耗之,大小便中牽痛,愈痛則愈便,愈便則愈痛,以前藥加附子,亦有復生者。王太僕云:無陰則陽無以化,無陽則陰無以生,當滋其化源。若專用淡滲,復損真陰,乃速其危也。

發痙三十七立齋曰:瘡瘍發痙,因氣血虧損,或為外邪所搏,或內虛鬱火所致。其形則牙關緊急,四肢勁強,或腰背反張,肢體抽搐。其有汗而不惡寒者曰柔痙,風能散氣,故有汗也。其無汗而惡寒者曰剛痙,寒能澀血,故無汗也。皆由亡血過多,筋無所養,故傷寒汗下過多,與潰瘍產後多患之。乃敗證也。若大補氣血,多有可治者,若作風治,速其危矣。痙論法俱詳見雜證謨十二卷痙證門,所當參閱。

無寐三十八立齋曰:瘡瘍潰後無寐,發熱煩躁,血虛也,聖愈湯。自汗不止,無寐,氣虛也,四君加黃耆,五味子。發熱煩躁,肉?筋惕,氣血虛也,八珍湯。大渴面赤,脈洪大而浮,陰虛發熱也,當歸補血湯。肢體微熱,煩躁面赤,脈沉微,陰盛發躁也,四君加薑,附。

瘡瘍出血三十九立齋曰:瘡瘍出血,因五臟之氣虧損,虛火動而錯經妄行也,當求其經,審其因而治之。若肝熱而血妄行者,宜四物加炒山梔,芩,朮,丹皮。肝虛而不能藏血者,六味地黃丸。心虛而不能主血者,四物加炒黃連,丹皮,苓,朮。脾虛熱而不能統血者,四君子加炒梔子,丹皮。若脾經鬱結,用歸脾湯加五味子。脾肺氣虛,用補中益氣湯加五味子。

氣血俱虛,用十全大補湯。陰火動者,用六味丸加五味子。大凡失血過多,見煩熱發渴等證,勿論其脈急,用獨參湯以補氣。經云:血生於氣。苟非參,耆,歸,朮,甘溫等劑,以生心肝之血,決不能愈。若發熱脈大者不治。凡患血證,皆當以犀角地黃湯為主。

戒忌調護四十李氏云:病疽之人,當戒酒?,炙?,醃臘,生冷,油膩,雞鵝,魚腥之類。若起居七情,尤當深戒,務令臥室潔淨馨香,使氣血流暢。仍忌僧道孝子,產婦經婦,及雞犬貓畜之類。若背疽難於隱几,宜用綠豆十斗作一袋,隱伏其上,以解毒涼心也。又曰:大凡臟腑已利,瘡毒已潰,氣血既虛,最當調護。若發熱而服涼藥,無不致禍。

立齋曰:綠豆性寒,主丹毒煩熱,風疹或金石所發,實熱煩渴,飲食如常,證屬純陽者,極宜用之,否則不可輕用也。又曰:瘡瘍食肉,乃自棄也。瘡瘍之毒,發於營氣,今反助之,與自棄何異?雖用藥施治,亦不能愈。

東垣云:胃為五臟之根本,胃氣一傷,諸證皆虛,七惡蜂起,可不慎哉。

愚按:瘡瘍當忌葷腥,然以愚見言之,則惟熱火證及疔毒陽癰,則毫不可犯,宜切慎也。至若營衛大虛而毒不能化,肉不能長,凡宜溫宜補等證,豈亦不宜滋補乎?故古人號黃耆為羊肉,則既宜黃耆,未有不宜羊肉者,惟豬肉,牛肉,醇酒,及傷脾助濕等物,則不可不忌。

陰陽證變四十一太監劉關患發背,腫痛色紫,診其脈息沉數。陳良甫云:脈數發熱而痛者,發於陽也,且瘡瘍赤甚則紫,即火極似水也。詢之,嘗服丹石藥半載,乃積溫成熱所致。遂以內疏黃連湯,再服稍平;更用排膿消毒藥,及豬蹄湯,太乙膏而愈。經曰:色與脈當相參應,治之者在明亢害承制之理,陰陽變化之機焉耳。舉人潘光甫,年四十,患腦疽焮腫,診其脈沉靜。予謂此陽證陰脈斷不起,已而果然。蓋瘡瘍之證雖屬心火,尤當分表裏虛實,果元氣充實,內有實火者,寒劑或可責效。若寒涼過度,使胃寒脾弱,陽證變陰,或結而不潰,潰而不斂,陰陽乖戾,水火交爭,死無日矣。薛按

論列方外科上參附湯補三七。八珍湯補十九。聖愈湯補九一。回陽湯外三七。敗毒散敗三六。

四神丸熱一五一。五淋散寒百十七。薑附湯熱三二。獨參湯補三五。理中湯熱一。

滋腎丸寒一六三。二神丸熱百五十。麻黃湯散一。清胃散寒五四。托裏散外四三。

六君子湯補五。歸脾湯補三二。八味丸補一二一。沖和湯外二四。流氣飲外五五。

五香湯未入,即外五一方。四君子湯補一。四物湯補八。六味丸補百二十。

護心散外七二。清涼飲外九十。涼膈散痘八三。十宣散痘十四。濟陰湯外八五。

萬金散外六七。奪命丹外七七。忍冬酒外百二。遠志酒外百六。桑枝煎外百九。

五味子湯補五七。十全大補湯補二十。人參黃耆湯外二六。托裏消毒散外二。

托裏健中湯外十一。托裏益黃湯外十五。托裏抑青湯外十七。托裏溫經湯外十四。

丁香柿蒂散熱六四。當歸補血湯補四四。人參養營湯補二一。人參理中湯熱一。

附子理中湯外三四。白虎湯寒二。漏蘆湯外九五。蠟礬丸外七四。槐花酒外百四。

國老膏外六八。製甘草湯外六八。神仙截法外百十。仙方活命飲外一。

補中益氣湯補三十。托裏溫中湯外十二。托裏清中湯外十六。托裏益中湯外十三。

托裏越鞠湯外十九。七味白朮散小七。黃耆六一湯補四九。加減八味丸外三八。

人參平肺散寒三七。人參敗毒散散三六。竹葉黃耆湯寒七。黃連消毒散外六十。

竹葉石膏湯寒五。內疏黃連湯外九三。四順清涼飲攻二五。內固金粉散外七三。

乳香定痛丸外五七。香砂六君湯補七。附子餅外百十六。桑枝灸外百二十。

隔蒜灸外百十五。鍼頭散外一四四。麥飯石膏外一三九。陰陽散外一三三。

抑陽散外一三二。浴毒湯即百草煎之類新因三七。當歸膏外三一四。

黃連解毒湯寒一。連翹消毒散外六一。五香連翹湯外五一。黃芩清肺飲寒三八。

犀角地黃湯外四六。犀角升麻湯外四七。神仙熏照方外一二二。豆豉餅外百十七。

熨法外一二一。騎竹馬法外百十四。降癰散新因三六。烏金膏外一四二。

抑陰散外一三一。豬蹄湯外一二五。太乙膏外三百八。神異膏外三百十。

景岳全書卷之四十六終

景岳全书:亵集外科怅下

外科鈐下發背四十二發背屬督脈,膀胱經,凡陰虛火盛,或醇酒厚味,或鬱怒房勞,或丹石熱毒,皆能致之。若腫赤痛甚,脈洪數而有力者,熱毒之證也,為易治。若漫腫微痛,色黯作渴,脈雖洪數而無力者,陰虛之證也,為難治。若不腫不痛,或漫腫色黯,脈微細者,陽氣虛甚也。尤為難治。大抵發背之證,其名雖多,總惟陰陽二證為要。若發一頭或二頭,其形焮赤腫高,發熱疼痛,頭起者為癰,屬陽易治。

若初起一頭如粟,不腫不赤,悶痛煩躁,大渴便秘,睡語咬牙,四五日間,瘡頭不計其數,瘡口各含如粟,形如蓮蓬,故名蓮蓬發,積日不潰,按之流血,至數日或八九日,其頭成片,所含之物俱出,通結一衣,揭去又結,其口共爛為一瘡,其膿內攻,其色紫黯者為疽,屬陰難治。

且此證不可大痛,又不可不痛,若見煩悶者多不治。總之,瘡瘍雖云屬火,然未有不由陰虛而致者。故經云:督脈經虛,從腦而出;膀胱經虛,從背而出,故不可專泥于火。  陳良甫曰:背疽之源有五:一天行,二瘦弱氣滯,三怒氣,四腎氣虛,五飲冷酒,食炙?,服丹藥。

立齋曰:大抵發背之證,雖發熱疼痛,形勢高大,煩渴不寧,但得脈息有力,飲食頗進,可保無虞,其膿一潰,諸證悉退。多有因膿不得外泄以致疼痛,若用敗毒寒藥攻之,反致誤事。若有膿,急鍼之,膿一出,苦楚即止。膿未成而熱毒作痛者,可用解毒之藥。亦有腐潰尺餘者,若無惡證,則投以大補之劑,肉最易生,亦無所妨。惟忌腫不高,色不赤,不焮痛,脈無力,不飲食,腫不潰,腐不爛,膿水清或膿多不止,皆屬元氣虛也,為難治,宜峻補之。

其或膿血既泄,腫痛尤甚,濃水臭敗,煩躁時嗽,腹痛渴甚,瀉利無度,小便如淋,乃惡證也,皆不可治。又,灸法曰:予常治發背,不問日期,陰陽,腫痛,或不痛,或痛甚,但未成膿,或不潰者,即與灸之,隨手取效。或麻木者,明灸之,毒氣自然隨火而散。或瘡頭如黍者,灸之尤效。亦有數日色尚微赤,腫尚不起,痛不甚,膿不作者,尤宜多灸,勿拘日期,更服甘溫托裏藥,切忌寒涼之劑。

其有勢未定者,或先用箍藥圍之,若用烏金膏點患處尤妙。凡人初覺發背,赤熱腫痛,莫辨其頭者,但以濕紙覆其上,立候視之,其紙有先乾處,即是結癰頭也,取大蒜切成片如二三錢厚薄,安於頭上,用大艾炷灸之,三壯換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灸至痛時方止。最要早覺早灸為上,一日二日,十灸十活,三日四日,六七活,五日六日三四活,過七日則難為力矣。

若有十數頭作一處生者,即用大蒜研成膏,作薄餅鋪頭上,聚艾於蒜餅上燒之,亦能活也。若背上初發赤腫一片,中間有一片黃粟米頭子,便用獨蒜切去兩頭,取中間半寸厚者,正安於瘡上,灸十四壯,多至四十九壯。蓋如此惡證,惟隔蒜灸及塗烏金膏有效。又,治法曰:腫硬痛深脈實者,邪在內也,可下之。

腫高焮痛脈浮者,邪在表也,宜托之。焮痛煩躁,或咽乾,火在上也,宜瀉之。腫高或不作膿者,邪氣凝結也,宜解之。腫痛飲冷,發熱睡語者,火也,宜清之。不作膿,或不潰不斂者,陽氣虛也,宜補之。瘀肉不腐,或積毒不解者,陽氣虛也,宜助陽氣。膿多或清者,氣血俱虛也,宜峻補之。脈浮大或澀而肌肉遲生者,氣血俱虛也,宜補之。右關脈弱而肌肉遲生者,宜補脾胃。

又,諸毒治法曰:如頭痛有表證者,宜先服人參敗毒散一二劑。如焮痛發熱脈數者,用金銀花散,槐花酒,神功托裏散。如疼痛腫硬脈實者,以清涼飲,仙方活命飲,苦參丸。腫硬木悶,疼痛發熱,煩躁飲冷,便秘脈沉實者,內疏黃連湯或清涼飲。大便已通,欲其作膿,宜仙方活命飲,托裏散,蠟礬丸,外用神異膏。如飲食少思,或不甘美,用六君子湯加蒮香連進三五劑,更用雄黃解毒散洗患處,每日用烏金膏塗瘡口處,俟有瘡口,即用紙作撚,蘸烏金膏?入瘡內。

若有膿為脂膜間隔不出,或作脹痛者,宜用鍼引之,腐肉堵塞者去之。若瘀肉腐動,用豬蹄湯洗之。如膿稠或痛,飲食如常,瘀肉自腐,用消毒與托裏藥相兼服之,仍用前二膏塗貼。若腐肉已離好肉者,宜速去之。如膿不稠不稀,微有疼痛,飲食不甘,瘀肉腐遲,更用桑柴灸之,亦用托裏藥。若瘀肉不腐,或膿清稀不焮痛者,急服大補之劑,亦用桑木灸之,以補接陽氣,解散鬱毒。常觀患疽稍重未成膿者,不用蒜灸之法,及膿熟不開,或待腐肉自去,則多致不救。

大抵氣血壯實,或毒少輕者,可假藥力,或自腐潰。若怯弱之人,熱毒中隔,內外不通,不行鍼灸,藥無全功矣。此證若膿已成,急宜開之,否則重者潰通臟腑,腐爛筋骨,若使透膈則不可治;輕者延潰良肉,難於收功,因而不斂者多矣。

又,諸補治法曰:若腫焮作痛,寒熱作渴,飲食如常,此形氣病氣俱有餘也,先用仙活命飲,後用托裏消毒散解之。漫腫微痛,或色不赤,飲食少思,此形氣病氣俱不足也,用托裏散調補之。不作膿或膿成不潰,陽氣虛也,托裏散倍加肉桂,參,耆。膿出而反痛,或膿清稀,氣血俱虛也,八珍湯。惡寒形寒或不收斂,陽氣虛也,十全大補湯。晡熱內熱或不收斂,陰血虛也,四物加參,朮。

作嘔欲嘔或不收斂,胃氣虛也,六君家炮薑。食少體倦或不收斂,脾氣虛也,補中益氣湯加茯苓,半夏。肉赤而不斂,血熱也,四物加山梔,連翹。肉白而不斂,脾虛也,四君加酒炒芍藥,木香。小便頻數者,腎陰虧損也,加減八味丸。大抵瘡毒勢甚,若妄用攻劑,怯弱之人必損元氣,因而變證者眾矣。

又,三證治法曰:若初患未發出,而寒熱疼痛,作渴飲冷,此邪氣內蘊也,仙方活命飲;若口乾飲熱,漫腫微痛,此元氣內虛也,托裏消毒散;若飲食少思,肢體倦怠,此脾胃虛弱也,六君子湯,加未應,加薑,桂。其有死者,乃邪氣盛,真氣虛,而不能發出也,在於旬餘之間見之。若已發出,用托裏消毒散;不腐潰,用托裏消毒散,如不應,急宜溫補脾胃。

其有死者,乃真氣虛而不能腐潰也,在於二旬之間見之。若已腐潰,用托裏散以生肌,如不應,急溫補脾胃。其有死者,乃真氣虛而不能腐潰也,在於二旬之間見之。若已腐潰,用托裏散以生肌,如不應,急溫補脾胃。其有死者,乃脾氣虛而不能收斂也,在於月餘見之。此三證雖不見於經藉,余嘗治而歷驗者。

《千金方》灸法:治發背已潰未潰者。用淡豆豉以水和搗成硬泥,依腫大小作餅,三四分厚,如已有瘡孔,勿置瘡孔上,但四布豆餅,列艾其上灸之,使微熱,勿令破肉,如熱痛急,少起之,日灸二度,如先有瘡孔,孔出汁即瘥。

驗透膈法:凡背疽大潰,欲驗穿透內膜者,不可用皂角散嚏法。但以紙封患處,令病者用意呼吸,如紙不動者,未穿透也。倘用取嚏法鼓動內膜,則反致穿透,慎之,慎之!

都憲周弘岡背患疽,腫而不潰,脈大而浮,此陽氣虛弱而邪氣壅滯也,用托裏散倍加參,耆,反內熱作渴,脈洪大鼓指。此虛火也,用前散急加肉桂,脈證頓退,仍用托裏而愈。若以為熱毒而用寒藥則誤矣。上舍張克恭患此,內服外敷皆寒涼敗毒,遍身作痛,欲嘔少食,晡熱內熱,惡寒畏寒。余曰:遍身作痛,營衛虛而不能營於肉裏也;欲嘔少食,脾胃虛寒而不能消化飲食也;內熱晡熱,陰血內虛而陽氣陷於陰分也;惡寒畏寒,陽氣虛弱而不能衛於肌肉也,此皆由脾胃之氣不足所致。

遂用補中益氣湯,諸證漸退;更以十全大補湯,腐肉漸潰;又以六君子湯加芎,歸,肌肉頓生而愈。府庠彭碧溪患腰疽,服寒涼敗毒之藥,色黯不痛,瘡頭如鋪黍,背重不能安寢,耳聵目白,面色無神,小便頻澀,作渴迷悶,氣粗短促,脈浮數重按如無。余先用滋水之藥一劑,少頃,便利渴止,背即輕爽。

乃砭出瘀血,以艾半斤許明灸患處,外敷烏金膏,內服參,耆,歸,朮,肉桂等藥,至數劑,元氣稍復。自疑肉桂辛熱,一日不用,手足並冷,大便不禁。仍用肉桂及補骨脂二錢,肉豆蔻一錢,大便復常,其肉漸潰,更用當歸膏以生肌肉,八珍湯以補氣血而愈。上舍蔡東之患此,余用托裏之藥而潰,瘡口尚未全斂,時值仲冬,且兼欬嗽。余曰:瘡口未斂,脾氣虛也;欬嗽不止,肺氣虛也,法當補其母。

一日與之同宴,見忌羊肉,余曰:補可以去弱,人參,羊肉之類是也,最宜食之。遂每日不徹,旬餘而瘡斂,嗽亦頓愈矣。一男子年逾五十,患發背,色紫腫痛,外皮將潰,寢食不安,神思甚疲,用桑柴灸患處出黑血,即鼾睡,覺而諸證如失,服仙方活命飲二劑,又灸一次,膿血皆出,更進二劑,腫痛大退,又服托裏消毒散數劑而斂。夫瘡勢熾甚。本宜峻劑攻之,但年老血氣衰弱,況又發在肌表,若專於攻毒,則胃氣先損,必反誤事。薛按

予長男於二周患背疽,治按在腫瘍條中。

論外通用方神仙熏照法外一二三。

腦疽四十三立齋曰:腦疽屬膀胱經積熱,或濕毒上壅,或陰虛火熾,或腎水虧損,陰精消涸所致。若腫痛未作膿者,宜除濕消毒。大痛或不痛,或麻木者,毒甚也,隔蒜灸之,更用解毒藥。腫痛便秘者,邪在內也,宜泄之。不甚痛或不作膿者,虛也,托裏為主。膿成脹痛者,鍼之,更以托裏。上部脈數實而痛者,宜降火。上部脈數虛而痛者,宜滋陰降火為主。尺部脈數而作渴者,滋陰降火。脈數而虛細無力,或膿清,或不斂,或膿多者,大補血氣。不作膿或不潰者,托裏藥主之。煩躁飲冷,脈實而痛者,宜瀉火。

又,治法曰:初起腫赤痛甚,煩渴飲冷,脈洪數而有力,乃濕熱上壅,當用黃連消毒散,並隔蒜灸以除濕熱。若漫腫微痛,渴不飲冷,脈洪數而無力,乃陰虛火熾,當用六味丸及補中益氣湯以滋化源。若口舌乾燥,小便頻數,或淋漓作痛,乃腎水虧損,急用加減八味丸及前湯,以固根本而引火歸經。若不成膿,不腐,潰陽氣虛也,四君加歸,耆。若不生肌,不收斂,脾氣虛也,十全大補湯。若色黯不潰,或潰而不斂,乃陰精消涸,名曰腦爍,為不治。若攻補得宜,亦有可愈。

大凡腫焮痛甚,宜活命飲,隔蒜灸之,以解散瘀血,拔引鬱毒,但艾炷宜小而少。若欲其成膿腐潰,生肌收斂,並用托裏為主。

李氏曰:腦疽及頸項有疽,不可用隔蒜灸,恐引毒上攻。宜灸足三里穴五壯,氣海穴三七壯,仍服涼血化毒之藥,或以騎馬穴法灸之。凡頭項咽喉生疽,古法皆為不治,若用此法,多有生者。如五香連翹,漏蘆等湯,國老膏,萬金散皆可選用。見《外科精要》。

一老人患此,色赤腫痛,脈數而有力,與黃連消毒散,二劑少退,更與清心蓮子飲四劑而消。一男子腫痛脈數,以荊防敗毒散二劑而痛止,更以托裏消毒藥而消。一男子焮腫疼痛,發熱飲冷,脈洪數,與涼膈散二劑而痛止,以金銀花散四劑而潰,更以托裏藥而愈。一老婦稟壯實,潰而痛不止,脈實便秘,以清涼飲二劑而痛止,更以托裏消毒藥而愈。一婦人冬間患此,腫痛熱渴,余用清熱消毒,潰之而愈。次年三月,其舌腫大,遍身發疔如葡萄,不計其數,手足尤多,乃脾胃受毒也。

先各刺出黑血,隨服奪命丹七粒,出臭汗,瘡熱益甚,便秘二日;與大黃,芩,連各三錢,升麻,白芷,山梔,薄荷,連翹各二錢,生甘草一錢,水煎三五沸,服之,大小便出臭血甚多,下體稍退;乃磨入犀角汁,再服,舌本及齒縫出臭血,諸毒乃消。更以犀角地黃湯而愈。一婦人患前證,口乾舌燥,內服清熱,外敷寒涼,色黯不?,胸中氣噎,此內真寒而外假熱也。彼疑素有痰火,不欲溫補,余以參,耆各五錢,薑,桂各二錢,一劑頓潰,又用大補藥而愈。

一男子頭項俱腫,雖大潰腫痛益甚,兼作瀉,煩躁不睡,飲食少思,其勢可畏,診其脈,則毒尚在。與仙方活命飲,二劑腫痛退半;與二神丸及六君子湯加五味子,酸棗仁,四劑諸證少退,飲食少進,睡亦少得;又與參苓白朮散數服,飲食頓進;再與十全大補湯加金銀花,白芷,月餘而瘥。薛按

耳瘡四十四立齋曰:耳瘡屬少陽三焦經,或足厥陰肝經血虛風熱,或肝經燥火風熱,或腎經虛火等因。若發熱焮痛,屬少陽厥陰風熱,用柴胡清肝散。若內熱癢痛,屬二經血虛,用當歸川芎散。若寒熱作痛,屬肝經風熱,用小柴胡湯加山梔,川芎。若內熱口乾,屬腎經虛火,用加味地黃丸,如不應,用加減八味丸,餘當隨證治之。

愚按:薛氏所治耳證,凡氣虛者,以補中益氣湯加山梔,黃芩;血虛者,用八珍湯加柴胡,丹皮;肝火血虛者,用梔子清肝散;怒動肝火者,用加味逍遙散;肝脾受傷者,朝用加味歸脾湯,暮用加味逍遙散,此其治之大約也。予嘗治一儒者,年近三旬,素有耳病,每年常發,發必腫潰,至乙亥二月,其發則甚,自耳根下連頸項,上連頭角,耳前耳後,莫不腫痛。諸醫之治,無非散風降火。至一月後,稠膿鮮血自耳迭出,每二三日必出一酒鍾許,然膿出而腫全不消,痛全不減,枕不可近,食不可加,氣體俱困,自分其危,延余治之。

察其形氣已大不足,察其病體則腫痛如舊,仍若有餘,察其脈息則或見弦急,或見緩弱,此非實熱可知。然脈不甚緊,而或時緩弱,亦得潰瘍之體,尚屬可治。遂先以六味湯,二三劑而元氣稍振;繼以一陰煎加牛蒡子,茯苓,澤瀉,仍倍加白蒺藜為君,服五十餘劑;外用降癰散晝夜敷治,兩月而後愈。蓋此證雖似潰瘍有餘,而實以肝腎不足,上實下虛,一奇證也,故存識之。

鬢疽四十五立齋曰:鬢疽屬肝膽二經怒火,或風熱血虛所致。若焮痛或發熱者,宜祛風清熱。焮痛發寒熱,或拘急者,發散表邪。作膿焮痛,托裏消毒。膿已成作痛者,鍼之。不作膿或膿成而不潰者,俱宜托裏。不斂或膿清者,宜峻補之。

又,治法曰:若發熱作渴者,用柴胡清肝散。腫?痛甚者,仙方活命飲。若大勢已退,餘毒未散,用參,苓,歸,朮為主,佐以川芎,白芷,金銀花以速其膿,膿成仍用參苓之類托而潰之。若欲其生肌收斂,腎虛者,六味丸,血虛者,四物加參,耆;或血燥者,四物湯;或水不能生木者,六味地黃丸;氣虛者,用補中益氣湯,皆當滋其化源為善。

痄腮四十六齊齋曰:痄腮屬足陽明胃經,或外因風熱所乘,或內因積熱所致。若腫痛寒熱者,白芷胃風湯。內熱腫痛者,升麻黃連湯。外腫作痛,內熱口乾者,犀角升麻湯。內傷寒涼,不能消潰者,補中益氣湯。發熱作渴,大便秘結,清涼飲。表裏俱解而仍腫痛者,欲作膿也,托裏散。若飲食少思,胃氣虛弱者,六君子湯。肢體倦怠,陽氣虛弱也,補中益氣湯。膿毒既潰,腫痛不減,熱毒未解也,托裏消毒散。

膿出而反痛,氣血虛也,參耆內托散。發熱晡熱,陰血虛也,八珍湯。惡寒發熱,氣血俱虛也,十全大補湯。若焮腫痛連耳下者,屬手足少陽經,當清肝火。若連頤及耳後者,屬足少陰經虛火,當補腎水。此證而有不治者,多泥風熱,執用剋伐之劑耳。

瘰?四十七瘰?之病,屬三焦肝膽等經風熱血燥,或肝腎二經精血虧損,虛火內動,或恚怒憂思,氣逆于肝膽二經。二經常多氣少血,故怒傷肝則木火動而血燥,腎陰虛則水不生木而血燥,血燥則筋病,肝主筋也,故累累然結若貫珠。其候多生於耳前後,連及頤頷下,至缺盆及胸腋之側,又謂之馬刀。其初起如豆粒,漸如梅李核,或一粒,或三五粒,按之則動而微痛,不甚熱。久之則日以益甚,或頸項強痛,或午後微熱,或夜間口乾,飲食少思,四肢倦怠,或堅而不潰,或潰而不合,皆由氣血不足,故往往變為癆瘵。

《外臺秘要》云:肝腎虛熱則生?。《病機》云:瘰?不係膏梁丹毒火熱之變,總因虛勞氣鬱所致,止宜以益氣養營之藥調而治之,其瘡自消,蓋不待汗之下之而已也。若不詳脈證虛實之異,而概用追蝕攻下,及流氣飲,十宣散之屬,則必犯經禁病禁,以致血氣愈損,必反為敗證矣。若脈洪大,以元氣虛敗,為不治。若面色?白,為金剋木,亦不治。若眼內赤脈貫瞳入,見幾條則幾年死。使不求本而妄用伐肝之劑則誤矣,蓋伐肝則脾土先傷,脾傷則損五臟之源矣,可不慎哉。

齊氏曰:瘰?結核初覺時,宜內消之。如經久不除,氣血漸衰,肌寒肉冷,或膿汁清稀,毒氣不出,瘡口不合,聚腫不赤,結核苶膿,外證不明者,並宜托裏。膿未成者,使膿早成;膿已潰者,使新肉早生;血氣虛者,托裏補之;陰陽不和,托裏調之。大抵托裏之法,使瘡無變壞之證,所以宜用也。

丹溪曰:瘰?必起於足少陽一經,不守禁忌,延及足陽明經,食味之厚,鬱氣之久,曰毒,曰風,曰熱,皆此三端。拓引變換,須分虛實,實者易治,虛者可慮。此經主決斷,有相火,且氣多血少,婦人見此,若月水不調,寒熱變生,稍久轉為潮熱,自非斷慾食淡,神醫不能療也。

立齋曰:焮腫脈沉數者,邪氣實也,宜泄之。腫痛憎寒發熱,或拘急者,邪在表也,宜發散。因怒結核,或腫痛,或發熱者,宜疏肝行氣。腫痛脈浮數者,祛風清熱。脈澀者,補血為主。脈弱者,補氣為主。腫硬不潰者,補氣血為主。抑鬱所致者,解鬱結,調氣血。潰後不斂者,屬氣血俱虛,宜大補。虛勞所致者補之。因有核而不斂者,腐而補之。脈實而不斂或不消者下之。

又,治法曰:若寒熱焮痛者,此肝火風熱而氣病也,用小柴胡湯以清肝火,並服加味四物湯以養肝血。若寒熱既止而核不消散者,此肝經火燥而血病也,用加味逍遙散以清肝火,六味地黃丸以生腎水。若腫高而稍軟,面色痿黃,皮膚壯熱,膿已成也,可用鍼以決之,及服托裏之劑。

若經久不愈,或愈而復發,膿水淋漓,肌肉羸瘦者,必純補之劑,庶可收斂,否則變成九?。《內經》曰:陷脈為?,留連肉腠,即此病也。外用豆豉餅,琥珀膏以驅散寒邪,補接陽氣,內服補中益氣湯,六味丸以滋腎水,培肝木,健脾土,亦有可愈者。

又,治法曰:大抵此證原屬虛損,若不審虛實而犯經禁病禁,則鮮有不誤。常治此證,先以調經解鬱,更以隔蒜灸之,多自消。如不消,即以琥珀膏貼之。俟有膿,即鍼之,否則變生他處。設若痰兼陰虛等證,只宜加兼證之劑,不可干擾餘經。若氣血已復而核不消,卻服散堅之劑;至月餘不應,氣血亦不覺損,方進必效散,或遇仙無比丸。其毒一下,即止二藥,更服益氣養營湯以調理之。若瘡口不斂,宜用豆豉餅灸之,用琥珀膏貼之。

若氣血俱虛,或不慎飲食起居七情者,俱不治。然此證以氣血為主,氣血壯實者,不用追蝕之劑,彼亦能自腐,但取去之,亦使易於收斂。若氣血虛者,不先用補劑,而數用追蝕之藥,適足以敗之矣。若發寒熱,眼內有赤脈貫瞳入者不治。

灸瘰?法:取肩尖肘尖骨縫交接處各一穴,即手陽明經肩?,曲池二穴也,各灸七壯,在左灸左,在右灸右,左右俱病者俱灸之。余常用之甚效,薛氏以曲池云肘?,似亦未的也。又,《薛氏經驗方》云:治瘰?已成未成,已潰未潰者,以手仰置肩上,微舉起則肘骨尖自見,即是灸處,灸以三四十壯為度,更服益氣養營湯,灸三次,瘡自除。如患三四年不愈者,辰時灸至申時,三灸即愈,更服補劑。

按此法乃單灸曲池,以多為貴也。然但用前法,則已妙矣,倘有未應者,又當以此法治之。又曰:此治瘰?之秘法,凡男子婦人,若因恚怒傷肝,氣血壅遏而不愈者,宜灸此穴,以疏通經絡。如取此穴,當以指甲掐兩肘兩肩四所,患處覺有酸麻,方是其穴。

又法:灸瘰?未成膿者,用大蒜切片三錢厚安患處,用艾壯於蒜上灸之,每三五壯即換蒜再灸,每日灸十數蒜片以拔鬱毒。如破久不合,更用江西豆豉為末,以唾津和作餅,如前灸之以助陽氣,內服補藥,外貼琥珀膏或太乙膏,瘡口自合。

又或瘡口已破,核不腐則瘡口不能斂,或貼琥珀膏不應,須用鍼頭散傳之以去腐肉,再以如神散傅之,更服益氣養營湯。若氣血虛者,先服益氣養營湯,待血氣稍充方用鍼頭散,仍服前湯。

一男子患而腫硬久不消,亦不作膿,服散堅敗毒藥不應,令灸肩尖肘尖二穴,更服益氣養營湯,月餘而愈。一婦人久潰發熱,月經每過期且少,用逍遙散兼前湯兩月餘,氣血復瘡亦愈,但一口不收,敷鍼頭散,更灸前穴而痊。常治二三年不愈者,連灸三次,兼用托裏藥必愈。一婦人因怒結核腫痛,察其氣血俱實,先以必效散下之,更以益氣養營湯三十餘劑而消。常治此證虛者,先用益氣養營湯,待其氣血稍充,乃用必效散取去其毒,仍進前藥,無不效者。

田氏婦年逾三十,瘰?已潰不愈,與八珍湯加柴胡,地骨皮,夏枯草,香附,貝母五十餘劑,形氣漸轉,更與必效散二服,瘡口遂合,惟氣血未平,再與前藥三十餘劑而愈。後田生執此方,不問虛實概以治人,殊不知散中斑蝥性毒,雖治瘰?,多服則損元氣。若氣血實者,先用此下之而投補劑或可愈,若虛而用下藥,或用追蝕藥,瘀肉雖去而瘡口不合,反致難治。俱薛按

治瘰?痰核方凡瘰?初起未甚者,即宜服此,或加夏枯草更佳。

用忍冬花,蒲公英各四五錢,以水二碗同煎湯,朝夕代茶飲之,十餘日漸消。然此藥但可治標,若欲除根,必須灸肩?,曲池二穴。

疔瘡四十八齊氏曰:夫疔瘡者,以其瘡形如丁蓋之狀者是也。古方之論,凡有十種,華元化之論,有五色疔,《千金方》說疔有十三種,《神巧萬全》其論頗同,然皆不離毒氣客於經絡,及五臟內蘊熱毒。凡初生一頭,凹而腫痛,青黃赤黑,無復定色,令人煩躁悶亂,或憎寒頭痛,或嘔吐心逆,以鍼刺瘡,不痛無血,是其候也。多因肥甘過度,不慎房酒,以致邪毒蓄結,遂生疔瘡。

《內經》曰:膏梁之變,足生大疔,此之謂也。其治之法,急以艾炷灸之,若不覺痛者,鍼疔四邊,皆令血出,以奪命丹或回生丹從鍼孔?之,上用膏藥貼之,仍服五香連翹湯,漏蘆湯等劑,疏下之為效。若或鍼之不痛無血者,以猛火燒鐵鍼通紅,於瘡上烙之,令如焦炭,取痛為效,亦?前藥,用膏藥貼之,經一二日膿潰根出,服托裏湯散,依常療之,以取平復。如鍼之不痛,其人眼黑,或見火光者,不可治也。此邪毒之氣入於臟腑故也。《養生方》云:人汗入肉食,食之則生疔瘡,不可不慎也。

立齋曰:此證多由膏梁厚味之所致,或因卒中飲食之毒,或感四時不正之氣,或感蛇蟲之毒,或感死畜之穢,各宜審而治之。其毒多生於頭面四肢,形色不一,或如小瘡,或如水泡,或疼痛,或麻木,或寒熱作痛,或嘔吐惡心,或肢體拘急。並宜隔蒜灸之,痛則灸至不痛,不痛灸至痛,若灸而不痛則明灸之,及鍼疔四畔去惡血,以奪命丹一粒入瘡頭孔內,仍以膏藥貼之,並服解毒之劑,或用荊防敗毒散。若鍼之不痛無血者,宜用燒鍼治如前齊氏之法。若不省人事,或牙關緊急者,以奪命丹為末,?

酒調灌之,候醒,更服敗毒散或奪命丹,甚效。若生兩足者,多有紅絲至臍;生兩手者,多有紅絲至心腹;生唇面口內者,多有紅絲入喉,皆為難治。急宜用鍼於血絲盡處挑破,使出惡血。若紅絲近心腹者,更挑破瘡頭,去惡水以泄其毒,亦以膏藥貼之,多有生者。若患於偏僻下部之處,藥力所難到者,若專假藥力,則緩不及事,惟灸之則大有回生之功。疔之名狀,雖有十三種之不同,而治法但當審其元氣虛實,邪之表裏,庶不誤人於夭札也。若專泥於疏利表散,非為無益而反害之。凡人暴死者,多是疔毒,急取燈遍照其身,若有小瘡,即是其毒,宜急灸之,并服奪命丹等藥,亦有復甦者。

又曰:脈浮數者散之。脈沉實者下之。表裏俱實者,解表攻裏。麻木或大痛及不痛者,並灸之,更兼攻毒。

操江張恒山,左足次指患之,痛不可忍,急隔蒜灸三十餘壯,即能舉步。彼欲速愈,自敷涼藥,遂致血凝肉死,毒氣復熾。再灸百壯,服活命飲,出紫血,其毒方解,腳底通潰,腐筋爛肉甚多。及將愈,予因考績北上,又誤用生肌藥,反助其毒,使元氣虧損,瘡口難斂。予回用托裏藥補之,喜其稟實,且客處。至三月餘方瘥。

表甥居富,右手小指患之,或用鍼出血,敷以涼藥,掌指腫三四倍,六脈洪大,此真氣奪則虛,邪氣勝則實也。先以奪命丹一服,活命飲二劑,勢稍緩。余因他往,或又遍刺出血,腫延臂腕如大瓠,手指腫大數倍,不能消潰,乃真氣愈虛而邪氣愈盛也。余回用大劑參,耆,歸,朮之類,及頻灸遍手,腫勢漸消。後大便不實,時常泄氣,此元氣下陷,以補中益氣湯加補骨脂,肉豆蔻,吳茱萸,五味子,又以生脈散代茶飲,大便漸實,手背漸潰,又用大補藥五十餘劑漸愈。薛按

時毒四十九齊氏曰:時毒者,為四時邪毒之氣而感之於人也。其候發于鼻,面,耳,項,咽喉,赤腫無頭,或結核有根,令人憎寒發熱,頭疼肢體甚痛,恍惚不寧,咽喉閉塞,人不識者,將謂傷寒。原夫此疾,古無方論,世俗通謂丹瘤,病家惡言時毒,切恐傳染。經曰:人身忽經變赤,狀如塗丹,謂之丹毒。此風熱惡毒所為,自與時毒不同。蓋時毒者,感四時不正之氣,初發狀如傷寒,五七日之間,乃能殺人,若至十日之外,則不治自愈也。治宜辨之,先診其脈,凡滑,數,浮,洪,沉,緊,弦,澀,皆其候也。

但浮數者,邪在表也;沉澀者,邪氣深也。察其毒之甚者,急服化毒丹以攻之;實熱便秘者,大黃湯下之;其有表證者,犀角升麻湯以發之;或年高氣鬱者,五香連翹湯主之。又於鼻內嗅通氣散,取十餘嚏作效。若嗅藥不嚏者,不可治之。如嚏出膿血者,治之必愈。凡左右看病之人,日日用嗅藥嚏之,必不傳染,切須記之。其病人每日用嚏藥三五次以泄熱毒,此治時證之良法也。

凡經三四日不者,不可大下,猶宜和解之,以犀角散,芩連消毒飲,甚者,連翹湯之類。至七八日,大小便通利而頭面腫起高赤者,可服托裏散,托裏黃耆湯。如腫甚者,宜砭患處出惡血,以泄其毒氣。此病若五日已前,精神昏亂,咽喉閉塞,語言不出,頭面赤腫,食不知者,必死之候,治之無功矣。然而此疾有陰有陽,有可汗者,有可下者。嘗見粗工,但云熱毒,只用寒藥,殊不知病有微甚,治有逆從,不可不審矣。

羅謙甫云:泰和二年,先師監濟源稅,時四月,民多疫癘,初覺憎寒體重,次傳頭面腫盛,目不能開,上喘,咽喉不利,舌乾口燥,俗云大頭天行,親戚不相訪問,染之多不救。張縣令侄亦得此病,至五六日,醫以承氣加板藍根下之,稍緩;翌日,其病如故,下之又緩,終莫能愈,漸至危篤。

或曰:李明之存心於醫,可請治之。遂請診視,具說其由。先師曰:夫身半已上,天之氣也也;身半已下,地之氣也。此邪熱客於心肺之間,上攻頭目而為腫盛,用承氣下之,以瀉胃中之實熱,是誅伐無過也,殊不知適其病所為故。

遂處一方,用黃芩,黃連味苦寒,瀉心肺間熱以為君;橘紅苦平,玄參苦寒,生甘草甘寒,人參甘平,瀉火補氣以為臣;連翹,鼠粘子,薄荷葉苦辛平,板藍根味苦寒,馬勃,白僵蠶味苦平,行少陽,陽明二經氣不得伸;桔梗味辛溫,為舟楫不令下行;升麻,柴胡苦辛以散表邪。其為細末,半用湯調,時時服之;半蜜為丸,噙化之,服盡良愈。

因嘆曰:往者不可追,來者猶可及,凡他所有病者,皆書方以貽之,全活甚眾。時人皆曰:此方天人所製,遂刊於石,以傳永久,命曰普濟消毒飲。

薛立齋曰:此感四時不正之氣,邪客心肺之間,上攻頭目而為患,與膏梁積熱之證不同,硝黃之劑,非大便秘實者不可用。若不審其因,不辨其表裏虛實,而概用攻之,必致有誤。裏實而不利者下之。表實而不解者散之。表裏俱實而不解者,解表攻裏。表裏俱解而不消者和之。腫甚焮痛者,砭去惡血,更用消毒之劑。不作膿或不潰者托之。飢年普患者,不宜用峻利藥,當審而治之。

又,治法曰:若脈浮者,邪在表也,用葛根牛蒡湯,犀角升麻湯,人參敗毒散之類以發之。脈沉澀者,邪在裏也,用梔子仁湯,五利大黃湯之類以下之。表裏俱病而腫不退者,用犀角升麻湯;甚者,砭出惡血,并用通關散嗅鼻,內取嚏以泄其毒。表裏俱不解,而內外俱實者,防風通聖散。欲其作膿者,用托裏消毒散;欲其收斂者,用托裏散,此法最為穩當。常見饑饉之際,芻蕘之人多患之。乃是胃氣有損,邪氣從之為患也。故凡以凶荒勞役而患此者,多宜安裏為主,或用普濟消毒飲最善。

一老人,冬月頭面耳項俱腫,痛甚,便秘脈實,此表裏俱實病也,與防風通聖散不應,遂砭患處出黑血,仍投前藥即應,又以荊防敗毒散而瘳。蓋前藥不應者,毒血凝聚上部經絡,藥力難達故也。惡血既去,其藥自效。或拘用寒遠寒,及年高畏用硝黃而用托裏,與夫尋常消毒之劑,或不砭泄其毒,專假藥力,鮮不危矣。

一男子頭面腫痛,服硝黃敗毒之劑愈甚,診之脈浮數,其邪在表,尚未解散,用荊防敗毒散加玄參,牛蒡子二劑,勢退大半,以葛根牛蒡子湯四劑而痊。薛按

肺癰肺痿五十此證初起,邪結在肺者,惟桔梗杏仁煎為治此之第一方。在新因三三。

齊德之曰:肺者,五臟之華蓋也,處於胸中,主於氣,候於皮毛。勞傷血氣,腠理虛而風邪乘之,內感於肺也,故汗出惡風,欬嗽短氣,鼻塞項強,胸?脹滿,久久不瘥,已成肺痿也。風中於衛,呼氣不入;熱至於營,則吸而不出。所以風傷皮毛,熱傷血脈,風熱相搏,氣血稽留,蘊結於肺,變成瘡疽。診其脈候,寸口脈數而虛者,肺痿也;數而實者,肺癰也。

若欲知其有膿,但脈見微緊而數者,未有膿也;緊甚而數者,已有膿也。肺痿之候,久嗽不已,汗出過度,重亡津液,便如爛瓜,下如豕膏,小便數而不渴,渴者自愈,欲飲者將瘥,此由肺多唾涎而無膿者,肺痿也。肺瘡之候,口乾喘滿,咽燥而渴,甚則四肢微腫,欬唾膿血,或腥臭濁沫,胸中隱隱微痛者,肺疽也。

又,《聖惠》曰:中府隱隱微痛者,肺疽也。上肉微起者,肺瘡也。中府者,穴名也。是以候始萌則可救。膿成則多死。又,《內經》曰:血熱則肉敗,營衛不行,必將為膿。大凡肺瘡當欬嗽短氣胸滿,時唾膿血,久久如粳米粥者難治,若嘔膿而不止者,亦不可治;其嘔膿而自止者將自愈。其脈短而澀者自痊,浮洪而大者難治。其面色當白而反面赤者,此火之剋金,皆不可治。仲景曰:上氣,面浮腫,肩息,其脈浮大,不治,又加利尤甚。

馬益卿曰:肺癰治法要略,先以小青龍湯一貼以解其風寒邪氣,然後以葶藶大棗瀉肺湯,桔梗湯,葦莖湯隨證用之以取膿,以治腫瘍之例也;終以內補黃耆湯以補裏之陰氣,此治潰瘍之例也。又曰:肺癰已破,入風者不治,或用太乙膏丸服,以搜風湯吐之。若吐膿血,狀如肺癰,口臭,他方不應者,宜消風散入男子髮灰,清米飲調下,兩服可除。

立齋曰:凡勞傷血氣,腠理不密,外邪所乘,內感於肺;或入房過度,腎水虧損,虛火上炎;或醇酒炙?,辛辣厚味,熏蒸於肺;或欬唾痰涎,汗下過度,重亡津液,皆能致之。其候惡風欬嗽,鼻塞項強,胸?脹滿,呼吸不利,咽燥作渴,甚則四肢微腫,欬唾膿血。若吐痰臭濁,膿血腥穢,胸中隱隱微痛,右手寸口脈數而實者,為肺疽。若唾涎沫而無膿,脈數而虛者,為肺痿也。

又,治法曰:大抵勞傷血氣,則腠理不密,風邪乘肺,風熱相搏,蘊結不散,必致欬嗽,若誤用汗下過度,則津液重亡,遂成斯證。凡喘嗽氣急胸滿者,表散之。欬嗽發熱者,和解之。欬而胸膈隱隱痛,唾痰腥臭者,宜排膿散。喘急恍惚痰盛者,宜平肺。唾膿脈短澀者,宜補之。

又,治法曰:若欬嗽喘急者,小青龍湯。欬嗽胸脹者,葶藶大棗瀉肺湯。欬膿腥濁者,桔梗湯。欬喘短氣,或小便短少者,佐以參耆補肺湯。體倦食少者,佐以參朮補脾湯。欬唾痰壅者,腎虛水泛也,六味地黃丸。口乾咽燥者,虛火上炎也,加減八味丸。此證皆因脾土虧損,不能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腎水,故始成則可救,膿成則多死。苟能補脾肺,滋腎水,庶有生者。若專攻其瘡,則脾胃益虛,鮮有不誤者矣。

陸司廳子,春間欬嗽唾痰腥穢,胸滿氣促,皮膚不澤,項強,脈數,此肺疽也,蓋肺系在頂,肺傷則系傷,故牽引不能轉側,肺者氣之本,其華在毛,其充在皮。治以黃耆,當歸,川芎,白芷,貝母,知母,麥冬,瓜蔞仁,桔梗,防風,甘草,兼以蠟礬丸及太乙膏治之,膿盡脈澀而愈。一男子面白神勞,欬而胸膈隱痛,其脈滑數。予以為肺癰,欲用桔梗湯,不信,仍服表藥,致欬嗽愈甚,唾痰腥臭,始悟。

乃服前湯四劑,欬嗽少定,又以四順散四劑而脈靜,更以托裏藥數劑而愈。一男子欬嗽喘急,發熱煩躁,面赤咽痛,脈洪大,用黃連解毒湯,二劑少退,更以梔子湯,四劑而安。一男子患肺痿,欬嗽喘急,吐痰腥臭,胸滿咽乾,脈洪數,用人參平肺散六劑及飲童便,諸證悉退,更以紫菀茸湯湯而愈。童便雖云專治虛火,常治瘡瘍焮腫疼痛,發熱作渴,及肺痿,肺癰發熱口渴者尤效。

一男子面赤吐膿,發熱作渴,煩躁引飲,脈洪數而無倫次。先用加減八味丸加麥冬大劑一服,熱渴頓止,即熟睡良久,覺而神爽索食,再劑諸證頓減,仍用前藥,更以人參五錢,麥冬二錢五分,五味二錢,水煎代茶,日飲一劑,月餘而安。此證面赤者,當補肺腎;面白者,當補脾肺,治者審之。

一婦人素血虛,發熱欬嗽,或用痰火之劑後,吐膿血,面赤脈數,其勢甚危,此膿而氣血虛也。

余用八珍湯以補元氣,用桔梗湯以治肺證,因得漸愈。一儒者患肺癰,鼻流清涕,欬吐膿血,胸膈作脹,此風邪外傷也。先用消風散加亂髮灰,二服而鼻利,又用四君加芎,歸及桔梗湯而愈。後因勞役,欬嗽吐膿,小便滴瀝,面色黃白,此脾土不能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腎水也,用補中益氣湯,六味地黃丸而愈。

一僕年逾三十,嗽久不愈,氣壅不利,睡臥不寧,咯吐膿血,甚虛可畏,其主已棄矣。余以寧肺散,一服少愈,又服而止大半,乃以寧肺湯數劑而痊。所謂有是病必用是藥,若泥前散性澀而不用,何以得愈?薛按

乳癰乳巖五十一婦人門亦有乳證,當互察之立齋曰:乳房屬足陽明胃經,乳頭屬足厥陰肝經。男子房勞恚怒,傷於肝腎,婦人胎產憂鬱,損于肝脾,皆能致之。若因暴怒,或兒口氣所吹,腫痛者,宜疏肝行氣。焮痛發寒熱者,發散表邪。焮腫痛甚者,清肝消毒,並宜隔蒜灸。未成膿者,疏肝行氣。不作膿或不潰者,托裏為主。潰而不斂或膿清者,宜大補脾胃氣血為主。

又,治法曰:若膿出反痛,或作寒熱,氣血虛也,十全大補湯。體倦口乾,中氣虛也,補中益氣湯。晡熱內熱,陰血虛也,八珍湯加五味子。欲嘔作嘔,胃氣虛也,補胃為主,或用香砂六君子湯。食少作嘔,胃氣虛寒也,前湯加乾薑。食少泄瀉,脾氣虛寒也,理中湯,或加人參,附子。若勞碌以致腫痛,氣血未復也,八珍湯倍用參,耆,歸,朮。若因怒氣以致腫痛,肝火傷血也,八珍湯加柴胡,山梔。若肝火血虛而結核不消者,四物湯加柴胡,升麻。若肝脾氣血俱虛而結核者,四君子加芎,歸,柴胡,升麻。鬱結傷脾而結核者,歸脾湯兼神效瓜蔞散。

若為兒所吹而發腫焮痛,須吮通揉散,否則成癰矣。若兼餘證,亦當治以前法。若婦人鬱怒傷肝脾而結核,不癢不痛,一二載始潰者,名曰乳巖,最難治療。又,治法曰:若忿怒傷肝,厚味積熱,以致氣不行,竅不通,乳不出,則結而為腫為痛。此陽明之血熱,甚則肉腐為膿。若膿一成,即鍼出之,以免遍潰諸囊之患。

亦有所乳之子,膈有滯痰,口氣焮熱,含乳而睡,熱氣所吹,遂成腫痛。於初起時,須吮咂使通,或忍痛揉散之,失治必成癰患。宜用青皮以疏厥陰之滯,石膏以清陽明之熱,甘草節以行污濁之血,瓜蔞子以消腫導毒,或加沒藥,橘葉,皂角鍼,金銀花,當歸。更宜隨證消息加減而治,仍用少酒佐之,更用隔蒜灸之,其效尤捷。若有膿,即鍼之,否則通潰,難於收斂。

乳癰用蒲公英,忍冬藤入少酒煎,服即欲睡,是其功也,及覺而病安矣。見《外科心法》

一婦人患乳癰,寒熱頭痛,與荊防敗毒散一劑,更與蒲公英一握,搗爛入酒二三盞,再搗,取汁熱服,柤熱罨患處而消。丹溪云:此草散熱毒,消腫核,又散滯氣,解金石毒之聖藥。一婦人左乳內腫如桃,不痛色不變,發熱漸消瘦,以八珍湯加香附,遠志,青皮,柴胡百餘劑,又間服神效瓜蔞散三十餘劑,膿潰而愈。常見患者責效太速,或不解七情,及藥不分經絡虛實者俱難治。

大抵此證四十以外者尤難治,蓋因陰血日虛也。一婦人因怒,左乳內腫痛發熱,表散太過,致熱益甚。以益氣養營湯數劑,熱止膿成,欲用鍼,彼不從,遂腫脹大熱發渴,始鍼之,膿大泄,仍以前湯,月餘始愈。

一男子左乳腫硬痛甚,以仙方活命飲二劑而痛止,更以十宣散加青皮,四劑膿成,鍼之而愈。此證若膿成未破,瘡頭有薄皮剝起者,用代鍼之劑點起皮處,以膏藥貼之,膿亦自出,但不若及時鍼之,則不致大潰。如膿出不利,更?入搜膿化毒之藥。

若膿血未盡,輒用生肌之劑,反助邪氣,縱早合,必再發,不可不慎也。一產婦因乳少服藥通之,致乳房腫脹,發熱作渴,狀類傷寒,以玉露散補之而愈。夫乳汁乃氣血所化,在上為乳,在下為經。若衝任之脈盛,脾胃之氣壯,則乳汁多而濃,衰則少而淡,所乳之子亦弱而多病,此自然之理。

亦有屢產有乳,再產卻無,或大便澀滯,乃亡津液也。《三因論》云:產婦乳脈不行有二:有血氣盛閉而不行者,有血氣弱澀而不行者。虛當補之,盛當疏之。盛者當用通草,漏蘆,土瓜根輩,虛者當用煉成鍾乳粉,豬蹄,鯽魚之屬,概可見矣。

俱薛按一婦人久鬱,右乳內結三核,年餘不消,朝寒暮熱,飲食不甘。此乳巖也,乃七情所傷,肝經血氣枯槁之證,宜補氣血,解鬱結藥治之。遂以益氣養營湯,百餘劑血氣漸復,更以木香餅灸之,喜其謹疾,年餘而消。

若用剋伐之劑以復傷血氣,則一無可保者。一妾乃放出宮人,乳內結一核如栗,欲用前湯,彼不信,乃服瘡科流氣飲及敗毒散,三年後大如覆碗,堅硬如石,出水不潰而歿。大抵鬱悶則脾氣阻,肝氣逆,遂成隱核,不痛不癢,人多忽之,最難治療。若一有此,宜戒七情,遠厚味,解鬱結,更以養血氣之藥治之,庶可保全,否則不治。亦有數載方潰而陷下者,皆曰乳巖,蓋其形似巖穴而最毒也,慎之則可保十中之一二。薛按

胃脘癰五十二立齋引《聖濟總錄》云:胃脘癰由寒氣隔陽,熱聚胃口,寒熱不調,故血肉腐壞。以氣逆於胃,故胃脈沉細;以陽氣不得上升,故人迎熱甚,令人寒熱如瘧,身皮甲錯,或欬嗽,或嘔膿唾血。若脈見洪數,膿已成也,急宜排之;設脈遲緊,其膿未就,有瘀血也,急下之,否則邪毒內攻,腐爛腸胃矣。丹溪云:內疽者,因飲食之毒,七情之火,相鬱而發,用射干湯主之。愚常以薏苡仁湯,牡丹皮散,太乙膏選用之,亦效。若吐膿血,飲食少思,宜助胃壯氣為主,而佐以前法,不可專治其瘡。

腹癰五十三立齋曰:腹癰謂瘡生於肚腹,或生於皮裏膜外,屬膏梁厚味,七情鬱火所致。若漫腫堅硬,肉色不變,或脈遲緊,未成膿也,四君加芎,歸,白芷,枳殼,或托裏散。腫軟色赤,或脈洪數,已成膿也,托裏消毒散。膿成而不外潰者,氣血虛也,臥鍼而刺之。焮腫作痛者,邪氣實也,先用仙方活命飲,隔蒜灸以殺其毒,後用托裏以補其氣。若初起欲其內消,當助胃壯氣,使根本堅固,而以行經活血之藥佐之。

若用剋伐之劑欲其消散,則腫者不能潰,潰者不能斂。若用疏利之藥下其膿血,則少壯者多為難治,老弱者立見危亡。若有食積疝氣類此者,當辨而治之。進士邊雲莊,腹痛惡寒,脈浮數。余曰:浮數之脈而反惡寒,瘡疽之證也。不信,數日後復請視之,左尺洪數。余曰:內有膿矣。仍不信,至小腹痛脹,連及兩臀,始悟。余曰:膿潰臀矣,氣血俱虛,何以收斂?急服活命飲一鍾,臀潰一孔,出膿斗許,氣息奄奄,用大補藥一劑,神思方醒。每去後,糞從瘡出,痛不可當,小腹間如有物上挺,即發痙不省人事,煩躁脈大,舉按皆實。

省而細察之,脈雖洪大,按之如無。以十全大補倍加參,耆至四斤,更加附子二枚,煎膏服之而痙止,又用十全大補湯五十餘劑而瘡斂。上舍周一元患腹癰,三月不愈,膿水清稀,朝寒暮熱,服四物,黃檗,知母之類,食少作瀉,痰涎上湧,服二陳,枳實之類,痰涎愈甚,胸膈痞悶。謂余曰何也?余曰:朝寒暮熱,血氣虛也;食少作瀉,脾腎虛也;痰湧胸痞,脾肺虛也,悉因真氣虛而邪氣實也。

當先壯其胃氣,使諸臟有所稟而邪自退矣。遂用六君加黃耆,當歸,數劑諸證漸退,又用十全大補湯,肌肉漸斂,更用補中益氣湯調理而愈。薛按腸癰五十四孫真人云:腸癰為病,小腹重,強按之則痛,小便如淋,時時汗出,復惡寒,身皮甲錯,腹皮急如腫,甚者腹脹大,轉側有水聲,或繞臍生瘡,或膿從臍出,或大便膿血。脈洪數者,已有膿也,血下則安。若妄治者,必殺人。

陳無擇曰:腸癰為病,身甲錯,腹皮急,按之濡,如腫狀。腹無聚積,身無熱,脈數,此為腸內有膿,久積陰冷所成也,故《金匱》有用附子溫之。其脈遲緊者,膿未成,可下之,當有血。洪數者,膿已成,不可下,此以內結熱所成也,故《金匱》有用大黃利之。《千金方》灸法:曲兩肘,正肘頭銳骨灸百壯,下膿血而安。立齋曰:此證因七情飲食所致。治法:脈遲緊者,未有膿也,用牡丹皮湯下之。脈洪數者,已有膿也,用薏苡仁湯排之。小腹疼痛,小便不利,膿壅滯也,用牡丹皮散主之。若臍間出膿者不治。

經云:腸癰為病,不可驚,驚則腸斷而死。故患是者,其坐臥轉側極宜徐緩,時少飲薄粥,及服八珍湯固其元氣,靜養調理,庶可保全其生。一男子裏急後重,下膿脹痛,此脾氣下陷也,用排膿散,蠟礬丸而愈。後因勞役,寒熱體倦,用補中益氣湯而安。一婦人膿成腹脹痛,小便不利,脈滑數,此膿毒內潰也,服太乙膏丸三錢,膿下升許,脹痛頓退,更以神效瓜蔞散二劑而全退,又以蠟礬丸及托裏藥十餘劑而安。

一產婦小腹疼痛,小便不利,以薏苡仁湯二劑痛止,更以四物湯加桃仁,紅花,下瘀血升許而愈。一婦人產後惡露不盡,小腹患痛,服瓜子仁湯,下瘀血而痊。凡瘀血停滯,宜急治之,緩則腐化為膿,最難治療。若使流注骨節,則患骨疽,失治多為敗證。薛按  附骨疽五十五附骨疽一證,近俗呼為貼骨癰,凡疽毒最深而結聚於骨際者,皆可謂之附骨疽,然尤惟兩股間肉厚處乃多此證。

蓋此證之因,有勞傷筋骨而殘損其脈者,有恃酒力房而困爍其陰者,有憂思鬱怒而留結其氣者,有風邪寒濕而湊滯其經者。凡人於環跳穴處無故酸痛,久而不愈者,便是此證之兆,速當因證調治,不可遲也。蓋其初起,不過少陽經一點逆滯,逆而不散,則以漸而壅,壅則腫,腫則潰,至其延漫,則三陰三陽無不連及,而全腿俱潰。

然此證無非元氣大虧,不能運行,故致留滯不散,而後至決裂,誠危證也。若潰後脈和,雖見困弱之甚,只以大補氣血為主,皆可保全。若潰後脈反洪芤而煩躁不寧,發熱口渴,則必不可治。至若治此之法,凡以勞傷筋骨而致者,宜大營煎兼大防風湯治之。若酒色傷陰者,宜八味丸,六味丸,或右歸丸,兼大防風湯主之。若憂思鬱怒結氣者,宜瘡科流氣飲,或五香連翹湯,兼大防風湯主之。若風寒外襲者,宜五積散兼大防風湯主之。大抵此證初起,即宜用大營煎溫補氣血,或兼仙方活命飲通行毒氣。

有火者,宜速用連翹歸尾煎以解散其毒,仍宜速用隔蒜灸或豆豉餅尋頭灸之,以速散其毒,最為捷法。其有濕熱痰飲等證,當並求後法以治之,庶免大害也。若環跳久痛不已,或見臀股微腫,度其已成,勢不能散,只宜速用托補,專固根本,使其速起速潰,則根本既實,雖凶亦無大害,必且易潰易斂而易愈也。若脈見滑數,按之軟熟,膿已成也,速宜鍼之,無使久留,以防深蝕之患。

其有不明利害,苟圖目前,或用剋伐消散,再傷元氣,或用寒涼敷藥,以遏其毒氣,必致日延日甚,而元氣日敗,則一潰不可收拾矣。考諸方書,俱未詳及此證,故悉其所因,并附治按於後。

立齋曰:附骨疽有因露臥,風寒深襲於骨者,有因形氣損傷不能起發者,有因剋伐之劑虧損元氣,不能發出者,有因外敷寒藥,血氣凝結於內者。

凡此皆宜灸熨患處,解散毒氣,補接元氣,溫補脾胃為主。若飲食如常,先用仙方活命飲解毒散鬱,隨用六君子湯補托營氣。若體倦食少,但用煎湯培養諸臟,使邪不得勝正。若膿已成,即鍼之,使毒氣不得內侵,帶生用鍼亦無妨。如用火鍼,亦不痛,且使易斂。其隔蒜灸能解毒行氣,?熨法能助陽氣,行壅滯,此雖不見於方書,予常用之大效。其功不能盡述,惟氣血虛脫者不應。

又曰:大抵此證雖云腫有淺深,感有輕重,其所受皆因真氣虛弱,邪氣得以深襲。若真氣壯實,邪氣焉能為患也?故附骨癰疽及鶴膝風證,惟腎虛者多患之。前人用附子者,以溫補腎氣,而又能行藥勢,散寒邪也。亦有體虛之人,秋夏露臥,為冷氣所襲,寒邪伏結,多成此證,不能轉動,乍寒乍熱而無汗,按之痛應骨者是也。若經久不消,極陰生陽,寒化為熱而潰也。若被賊風所傷,患處不甚熱而洒淅惡寒,不時汗出,熨之痛止少者,須大防風湯及火龍膏治之。

若失治,則為彎曲偏枯,有堅硬如石者,謂之石疽。若熱緩,積日不潰,肉色赤紫,皮肉俱爛,名緩疽,其始末皆宜服前湯,欲其驅散寒邪以補虛托裏也。又曰:此證亦有產後惡血未盡,臍腹刺痛,或流於四肢,或注於股內,疼痛如錐,或兩股腫痛。此由冷熱不調,或思慮動作,氣所壅遏,血蓄經絡而然,宜沒藥丸治之。亦有經血不行,流注四肢或股內,疼痛如錐,或因水濕所觸,經水不行而腫痛者,宜當歸丸治之。凡惡血停滯,為患匪輕,治之稍緩,則流注為骨疽,多致不救。

一婦人膝腫痛,遇寒痛益甚,月餘不愈,諸藥不應,脈弦緊,此寒邪深伏於內也,用大防風湯及火龍膏治之而消。一男子腿根近環跳穴患痛徹骨,外皮如故,脈數而帶滑,此附骨疽膿將成也。用托裏藥六劑,腫起作痛,脈滑數,其膿已成,鍼之,出碗許,更加補劑,月餘而瘳。一男子患附骨疽,腫硬發熱,骨痛筋攣,脈數而沉,用當歸拈痛湯而愈。

一男子腿內患癰,漫腫作痛,四肢厥逆,咽喉閉塞,發寒熱,諸治不效,乃邪鬱經絡而然也。用五香連翹湯一劑,諸證少退,又服之,大便行二次,諸證悉退而愈。一男子先腿痛,後四肢皆痛,游走不定,至夜益甚,服除濕敗毒之劑不應,其脈滑而澀。此濕痰濁血為患,以二陳湯加蒼朮,羌活,桃仁,紅花,牛膝,草烏治之而愈。凡濕痰濕熱,或死血流注關節,非辛溫之劑開發腠理,流通隧道,使氣行血和,焉能得愈。

王時亨室,產後腰間腫痛,兩腿尤甚,此由瘀血滯於經絡而然也,不早治必作骨疽,遂與桃仁湯,二劑稍愈,更以沒藥丸,數服而痊。薛按

魏生者,年三十餘,素多勞碌,忽患環跳酸痛,數月後,大股漸腫,延予視之。曰:此附骨疽也,速當治之。與以活命飲二劑,未及奏效而腫益甚,因慌張亂投,或清火,或解毒,遂致嘔惡發熱,飲食不進,其勢甚危,然後懇求相救。遂以參耆內托散大加炮薑,數劑而嘔止食進,其腫軟熟,知其膿成,速令鍼之,鍼處出膿不多,復以九味異功煎與之,遂得大潰,且瓣瓣出膿,潰者五六處,而腿肉盡去,止剩皮骨矣。

潰後復嘔惡發熱不食,遂以十全大補湯及九味異功煎相間與之,然後熱漸退,食漸進,稍有生色。

然足筋短縮,但可豎膝仰臥,左右挨緊,毫不能動,動則痛極,自分已成癈物。此後凡用十全大補湯八十餘劑,人參三斤,而腿肉漸生,筋舒如故,復成一精壯男子,此全得救本之功也。一男子陳姓者,年近三旬,素不節慾,忽見環跳酸痛,月餘不愈。予曰:此最可畏,恐生癰毒之患。彼不信,又謀之一庸醫,反被其詬,曰:此等胡說,真可笑也。

筋骨之痛亦常事耳,不過風熱使然,何言癰毒?遂用散風清火等藥,至半年後,果見微腫,復來求治。予曰:速用托補以救根本,尚不遲也。彼又不信而謀之瘍醫,曰:豈有腫瘍未潰而遽可溫補耶?復用清火消毒之劑。及其大潰而危,再延余視,則脈證俱敗,方信予言而痛悔前失,已無及矣。一膏梁子茅姓者,年未三旬,素以酒色為事,亦患此證。早令服藥,執拗不從,及其腫而膿成,令速鍼之,亦畏痛不從,而偏聽庸流,敷以苦寒解毒之藥。不知膿既已成,尤不可解,但有愈久愈深,直待自潰而元氣盡去,不可收拾矣。新按

臀癰五十六馬益卿曰:臀癰證,臀居小腹之下,此陰中之陰也,道遠位僻,雖曰多血,然氣運不到,血亦罕來,中年之後,尤慮患此,纔有腫痛,參之脈證,但見虛弱,便與滋補,氣血無虧,可保終吉。

立齋曰:凡治此者,毋傷脾胃,毋損脾氣,但當以固根本為主。若焮痛,尺脈緊而無力者托之。腫硬痛甚者,隔蒜灸之,更以解毒,不作膿者,托裏為主。不作膿而痛者,解毒為主。不潰或潰而不斂者,托裏為主。

又,治法曰:若腫硬作痛者,形氣虛而邪氣實也,用托裏消毒散。微腫微痛者,形氣病氣俱虛也,用托裏散補之。欲作膿者,用內托羌活湯。若痛甚者,用仙方活命飲。大勢既退,亦用托裏消毒散。若脾虛不能消散,或不潰不斂者,六君子加芎,歸,黃耆。若陰虛不能消散,或作渴便淋者,六味丸加五味子。若陽虛不能潰,或膿清不能斂者,用補中益氣湯。氣血俱虛者,十全大補湯。若腫硬未成膿者,用隔蒜灸及活命飲。

潰後宜豆豉餅及補中益氣,十全大補二湯。若灸後大勢已退,餘毒未消,頻用?熨以補其氣,以消餘毒為善。

又曰:凡毒氣已退,不起者,但可補其血氣,使膿速成而鍼去之,不可用內消之論。若腫高而軟者,發於血脈。腫下而堅者,發於筋骨。肉色不變者,發於骨髓也。膿血大泄之後,當大補氣血為先,雖有他證,以末治之。

巡按陳和峰,脾胃不健,常服消導之劑,左腿股及臀患腫。余曰:此脾氣虛而下注,非瘡毒也,當用補中益氣倍加白朮。彼惑於眾人云白朮能潰膿,乃專以散腫消毒為主,而腫益甚,體益倦。余用白朮一味煎飲而消。儒者楊啟元,左臀患此,敷貼涼藥,腫徹內股,服連翹消毒散,左體皆痛。余以為足三陰虧損,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用六味丸加五味子以補肝腎,股內消而臀間潰,又用十全大補湯而瘡口斂。

一儒者焮腫痛甚,此邪毒壅滯,用活命飲,隔蒜灸而消。後因飲食勞倦,腫痛復作,寒熱頭痛,此元氣虛而未能復也,與補中益氣湯,頻用?熨法,兩月而愈。一男子患臀癰,作膿而痛,以仙方活命飲二劑痛止,更以托裏消毒散,膿潰而瘥。一弱人臀癰膿成不潰,以十全大補湯數劑始托起,乃鍼之,又二十餘劑而愈。薛按

流注五十七立齋曰:流注之證,多因鬱結,或暴怒,或脾氣虛,濕氣逆於肉理,或腠理不密,寒邪客於經絡,或濕痰,或閃撲,或產後瘀血流注關節,或傷寒餘邪未盡為患,皆因真氣不足,邪得乘之,故氣凝血聚為患也。然此證或生於四肢關節,或生於胸腹腰臀,或結塊,或漫腫,或痛或不痛,悉宜用?熨法,及益氣養營湯固其元氣,則未成者自消,已成者自潰,可全愈也。

若不補氣血及節飲食,慎起居,戒七情,而專用寒涼剋伐者,俱不治。又治法曰:常治此證,凡暴怒所致,胸膈不利者,調氣為主。抑鬱所致而不痛者,宜調經脈,補氣血。腫硬作痛者,行氣和血。潰而不斂者,補氣血為主。傷寒餘邪未盡者,和而解之。脾氣虛,濕熱凝滯肉理者,健脾除濕為主。

閃跌瘀血凝滯為患者,和血氣,調經絡。寒邪所襲,筋攣骨痛,或遍身痛,宜溫經絡,養血氣。若久而不斂,瘡口無陽者,宜豆豉餅或附子餅灸之,以袪散寒邪,接補陽氣,或外用琥珀膏貼之。若內有膿管,或生瘀肉而不斂者,用鍼頭散腐之自愈,錠子尤效。

《醫林集要》云:骨疽乃流注之敗證也,如用涼藥,則內傷其脾,外冰其血。脾主肌肉,脾氣受傷,飲食必減,肌肉不生;血為脈絡,血受冰,則氣血不旺而愈滯。宜用理脾,脾健則血自生而氣自運行矣。又有白虎飛尸,留連周期,或展轉數歲,冷毒朽骨出盡自愈。若附骨腐者可痊,正骨腐則為終身廢疾矣。有毒自手足或頭面腫起,或兼疼痛,上至頸項骨節去處,如瘍?貫珠,此風濕流氣之證也,宜以加減小續命湯及獨活寄生湯治之。有兩膝腫痛起,或至遍身骨節疼痛者,此風濕痺,又名歷節風,宜附子八物湯治之。

又有結核在項腋,或兩乳傍,或兩胯軟肉處,名曰??癰,屬冷證也。又有小兒癐痰失道,致結核於項項臀膊胸背之處,亦冷證也。俱宜熱藥敷貼。已上諸證,皆緣於腎,腎主骨,腎虛則骨冷而為患也。所謂骨疽皆起於腎,亦以其根於此也,故用大附子以補腎氣,腎實則骨有生氣,而疽不附骨矣。  一男子臀腫一塊微痛,脈弦緊,以瘡科流氣飲四劑而消。

一婦人暴怒,腰腫一塊,胸膈不利,時或氣走作痛,用方脈流氣飲數劑而止,更以小柴胡湯對四物加香附,貝母,月餘而愈。一婦人稟弱性躁,?臂腫痛,胸膈痞悶,服流氣敗毒藥反發熱,以四七湯數劑,胸寬氣利,以小柴胡湯對四物加陳皮,香附,腫痛亦退。

大抵婦人情性執著,不能寬解,多被七情所傷,遂至遍身作痛,或肢節腫痛,或氣填胸滿,或如梅核塞喉,嚥吐不出,或痰涎壅盛,上氣喘急,或區逆惡心,甚者渴悶欲絕,產婦多有此證,宜服四七湯先調滯氣,更以養血之藥。若因憂思,致小便白濁者,用此湯吞青州白丸子,屢效。一老人傷寒,表邪未盡,股內患腫發熱,以人參敗毒散二劑熱止,灸以香附餅,又小柴胡湯加二陳,羌活,川芎,歸,朮,枳殼,數劑而散。一男子腿患潰而不斂,用人參養營湯及附子餅,更以補劑煎膏貼之,兩月餘而愈。

一男子腿患腫,肉色不變,不痛,脈浮而滑,以補中益氣湯加半夏,茯苓,枳殼,木柏飲之,以香附餅熨之。彼謂氣無補法,乃服方脈流氣飲,虛愈甚,復求治。以六君子湯加芎,歸,數劑,飲食少進,再用補劑,月餘而消。夫氣無補法,俗論也,以其為病痞塞,似難於補,殊不知正氣虛而不能運行,則邪氣滯而為病。經云:壯者氣行則愈,怯者弱者則著而為病。苟不用補法,元氣何由而行乎?一婦人腿患筋攣骨痛,諸藥不應,脈遲緊,用大防風湯二劑頓退,又二劑而安。

又一婦人亦然,先用前湯二服,更服黑丸子而痊。此二患若失治,必潰成敗證。一男子肩胛患之,微腫,形勞氣弱,以益氣養營湯服黑丸子,及木香,生地黃作餅,覆患處熨之,月餘膿成,鍼之,仍服前藥而愈。一男子臂腫,筋攣骨痛,年餘方潰不斂,診其脈更虛,以內塞散一料,少愈,以十全大補湯,及附子餅灸之而愈。《精要》云:留積經久,極陰生陽,寒化為熱,以此潰多成?,宜早服內塞散排之。

一男子臂患,出腐骨三塊尚不斂,發熱作渴,脈浮大而澀,乃氣血俱損,須多服生血氣之藥,庶可保全。彼惑於火尚未盡,仍用涼藥,內服外敷,幾危,始求治。其形甚瘁,其脈愈虛,先以六君子湯加芎,歸,月餘飲食漸進,以八珍湯加肉桂三十餘劑,瘡色乃赤,更以十全大補湯,外以附子餅灸之,僅年而瘥。

鶴膝風五十八凡肘膝腫痛,臂胻細小者,名為鶴膝風,以其象鶴膝之形而名之也。或止以兩膝腫大,胻腿枯細,不能屈伸,俗又謂之鼓槌風,總不過風寒濕三氣流注之為病也。然腫痛者必有邪滯,枯細者必因血虛。凡治此者,必宜以養氣滋血為主,有風者兼散其風,有寒濕者兼去其寒濕,若果由邪鬱成熱者,必宜滋陰清火,自無不愈。

其有痢後而成者,又名痢後風,此以瀉痢亡陰,尤宜壯腎。凡寒勝者,宜三氣飲,五積散,或大防風湯之類主之。濕勝者,宜五苓散,理中湯之類主之。

熱勝者,宜保陰煎,大秦艽湯之類主之。若以陽氣不足而敗及四肢者,非右歸丸,理陰煎,及八味地黃丸之類不可。

立齋曰:鶴膝風乃調攝失宜,虧損足三陰經,風邪乘虛而入,以致肌肉日瘦,內熱減食,肢體攣痛,久則膝大而腿細,如鶴之膝,故爾名之。若傷於脾胃者,用補中益氣湯為主。若傷於肝腎者,六味地黃丸為主。若欲其作膿,或潰後者,十全大補湯為主,皆佐以大防風湯。初起者,須用?熨法,可以內消。若津涸口乾,中氣不足也,補中益氣湯加五味子。頭暈頭痛,陽氣不升也,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發熱晡熱,陰血虛弱也,用四物,參,耆,白朮。

畏寒憎寒,陽氣虛弱也,用十全大補湯。飲食少思,胸膈膨脹,脾胃虛痞也,用四君子湯。面色痿黃,飲食少思,脾胃虛弱也,用六君子湯。膿水清稀,肌肉不生,氣血俱虛也,用八珍湯。熱來復去,有時而動,無根虛火也,用十全大補湯。形瘦嗜臥,寢息發熱,痰盛作渴,小便頻數,五臟虛損也,用六味丸。臍腹疼痛,夜多漩溺,腳膝無力,頭暈吐痰,腎氣冷敗也,用八味丸。發熱大渴,不欲近衣,面目赤色,脈大而虛,血虛發躁,用當歸補血湯。或有痢後而患者,亦治以前法。餘當臨證制宜。

又曰:夫立方之義,各有所宜。凡體氣虛弱,邪入骨界,遏絕隧道,若非用附,桂辛溫之藥,開散關節腠理之寒邪,通暢隧道經絡之氣血,決不能愈。且本草云:附子治寒濕痿躄,拘攣膝痛,不能行步,以白朮佐之,為寒濕之聖藥。又云:桂通血脈,消瘀血,堅骨節,治風痺骨攣腳軟,宣導諸藥。及十全大補湯以治前證,不但不可去桂,亦不可不加附子,無此二味,何以行參,耆之功,健芎,歸之性,而補助血氣,使之宣通經絡,扶大虛之證,以收必效之功哉!

況前證在骨節之間,關鍵之地,治之不速,使血氣循環至此,鬱而為膿,從此而泄,氣血瀝盡,無可生之理矣。亦有秋夏露臥,為寒所襲,?熱內作,遂成附骨疽。亦有賊風搏於肢節,痛徹於骨,遇寒尤甚,以熱熨之則少減,尤當以大防風湯治之,裀以蒜搗爛攤患處,用艾鋪蒜上燒之,蒜壞再易,皮膚倘破無妨。若經久不消,則極陰生陽,潰而出水,必致偏枯,或為漏證,宜服內塞散,及附子餅灸之。或脈大,或發渴者,俱不治,以其真氣虛而邪氣實也。

張上舍患前證,伏枕半載,流膿三月。彼云:初服大防風湯去附子,將潰,服十宣散,今用十全大補湯而去肉桂,俱不應。視其脈證甚弱,予以十全大補湯,每貼加熟附子一錢,服三十餘劑少愈;乃去附子五分,又服三十餘劑,將愈,卻全去附子,更三十餘劑而痊。

一男子左膝腫大,三月不潰。予謂體虛之人,風邪襲於骨節,使氣滯而不行,故膝愈大而腿愈細,名曰鶴膝風,遂以大防風湯,三十餘劑而消。州守張天澤左膝腫痛,胸膈痞悶,飲食少思,時欲作嘔,頭暈痰壅,日晡益倦,此脾肺氣虛也。用?熨及六君加炮薑,諸證頓退,飲食少進,用補中益氣加蔓荊子,頭目清爽,間與大防風湯十餘劑,又用補中益氣湯三十餘劑而消。

多骨疽五十九立齋曰:多骨疽者由瘡瘍久潰,氣血不能營於患處,邪氣陷襲,久則爛筋腐骨而脫出,屬足三陰虧損之證也,用補中益氣湯以固根本。

若陰火發熱者,佐以六味丸,壯水之主以鎮陽光。陽氣虛寒者,佐以八味丸,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外以附子餅,?熨法祛散寒邪,補接營氣,則骨自脫,瘡自斂也。夫腎主骨,若腎氣虧損,其骨漸腫,荏苒歲月,潰而出骨,亦用前法。若投以剋伐之劑,復傷真氣,鮮有不誤者。

下疳瘡六十下疳一證,本肝腎濕熱證也,若無外因而病者,不過去其濕熱,或滋鑋陰,濕熱既清,其瘡自愈,無足慮也。惟感觸淫毒而患者,毒有淺深,則病有微甚,皆宜用百草煎熏洗,外以螵蛸散敷之,則輕者自愈。若濕熱甚而為腫為痛者,宜用芍藥蒺藜煎兼而治之。如毒甚者,必用萆薢湯方可。若感觸淫邪,毒自少陰直入精宮者,不易愈。即治如前法,然必見便毒廣瘡發出,而後下疳始愈。既見瘡毒,即當於本證條下求法治之。

余嘗治一少年,因偶觸穢毒,遽患下疳,始潰龜頸,敷治不效,隨從馬口延入尿管,以漸而深,直至肛門,逐節腫痛,形如魚骨。每過夜,則膿結馬口,脹不得出,潤而通之,則先膿後尿,敷洗皆不能及,甚為危懼。余嘗遇一山叟,傳得槐花蕊方,因以治之。

不十日而莖根漸愈,半月後,即自內達外,退至馬口而全愈。疳愈後,即見些微廣佁,復與五加皮飲十餘劑而全愈。向彼傳方者曰:此方善治淫瘡,熱毒悉從小便泄去,所以能治此疳。但服此者,可免終身瘡毒後患。然猶有解毒奇驗,則在瘡發之時,但見通身忽有雲片紅斑,數日而沒者,即皆瘡毒應發之處,瘡毒已解而瘡形猶見,是其驗也。予初未之信,及此人瘡發之時,瘡固不多,而通身紅斑果見,凡兩日而沒,予始知瘡之有奇,一至如此。

新按立齋曰:下疳屬肝經濕熱下注,或陰虛火燥。治法:腫痛發熱者,血虛而有熱也,四物湯加柴胡,山梔。腫痛寒熱者,肝經濕熱也,小柴胡湯加龍膽草,黃連。腫痛便澀者,濕熱壅滯也,龍膽瀉肝湯。腫痛腐潰者,氣血虛而有火也,八物湯加山梔,柴胡。日晡熱甚者,陰血虛而有火也,小柴胡湯加參,朮,芎,歸。日晡倦怠者,陽氣虛而下陷也,補中益氣湯。

有經久不愈而發寒熱者,腎水不能生肝木也,宜六味丸。若筋縮或縱,或為癢痛,或出白津,此筋疝也,用龍膽瀉肝湯。氣虛者,補中益氣湯加炒山梔,炒龍膽。陰虛火燥者,用六味丸。莖中癢,出白津,用補中益氣湯與清心蓮子飲間服。蓋此證肝經陰虛為本,腫痛寒熱等證為標,須用六味丸以生肝血。凡脾土虛不能生金水,而見一切肝證者,當佐以補中益氣湯加麥門冬以滋化源。

一男子腫痛不消;一男子潰而腫痛發熱,小便秘澀,日晡或熱;一小兒腫痛,諸藥不應,俱以小柴胡湯吞蘆薈丸,數服而愈。一小兒十五歲患前證,雜用消毒之藥,虛證悉具,二年餘矣。詢之,乃稟所致。用萆薢湯月餘,諸證漸愈,又用補陰八珍湯,補中益氣二湯而痊。

庶吉士劉華甫,或莖中作痛,或竅出白津,或小便秘澀。先用小柴胡湯加山梔,澤瀉,黃連,木通,膽草,茯苓二劑,以清肝火,導濕熱,諸證漸愈。後因勞倦,忽然寒熱,此元氣復傷也,用補中益氣而安,又用六味丸以生肝血,滋腎水而全愈。一男子玉莖腫痛,小便如淋,自汗甚苦,時或尿血少許,尺脈洪收,按之則澀。先用清心蓮子飲加牛膝,山梔,黃檗,知母,柴胡,數劑少愈。

更似滋腎丸一劑而痊。《玉機微義》曰:如自汗小便少,不可以藥利之。既已自汗,則津液外亡,小便自少,若再利之,則營衛枯竭,無以制火而煩熱愈甚,當俟熱退汗止,小便自行也。兼此證,乃陽明經病,大忌利小便。俱薛按

海藏治下疳久不愈方:橡斗子二個,合盛黃丹令滿,以亂髮厚纏定,燒煙盡為度,同研為細末。先以?白熱漿水洗瘡膿盡,次上藥。甚者不過三次,如神。

又下疳方:下疳瘡內毒盛者,必須治內方愈。外治者,須螵蛸散,或此方亦佳。人中白生用,官粉煆黃,紅丹飛炒。右等分為末。先用藥湯或濃茶洗淨,然後敷藥,每日二三次,或用豬油,或用蜜水調敷之。

便毒六十一便毒論治如薛氏之法,固已詳矣,然又惟交感不潔,遭淫毒而患者為最多。每每先起下疳,下疳未已,便毒繼之,此濕熱穢毒之為患也。凡初起腫痛,尚未成膿,而元氣尚強者,速宜先去其毒,惟會膿散或牡蠣散為最善。若已成膿,則或鍼或蝕,惟速去其膿,隨因證調補,使速收口為善。若初起一核,其痛微,其腫漫者,此有二證,一以邪輕,一以元氣虛弱,毒深而然。

若邪輕者,只用會通膏加麝香貼之,無有不散,或降癰散亦可。若元氣虛弱而毒深者,既不肯散,又不早潰,愈久必愈甚,最為可畏。及其潰後,多不能收,輕則為?,重則殞命。此惟大補元氣,方不致害。若焮腫痛甚,膿已將成,勢不能消,宜用降癰散留頭圍之,則勢可斂,痛可解,膿可速成而潰也。

立齋曰:便癰屬足厥陰肝經,內熱外寒,或勞役過度,或房慾不節,或慾火不遂,或強固其精,或肝經濕熱而致。大抵多患於勞役不足,精氣俱虛之人。俗云一石米瘡,此言百日方可愈。若大補血氣,不旬日可愈,何用百日。蓋瘡之收斂,在乎血氣之盛也。亦有內蘊熱毒而生者,須辨虛實,及成膿與否,不可概投攻藥。

凡婦人患此者,多在兩坳腫痛,或腹中結塊,小便澀滯。苟治者得法,患者又能調攝,無足慮也。常見治此證者,概用大黃之類下之,以求內消,或其膿成,令膿從大便而出,鮮有見其痊也。人多欲內消者,蓋恐收口之難也。若知補養血氣,不旬日而收矣,何難之有?若膿既成,豈有可消之理?如再用剋伐之劑,必致難治。

又曰:便癰者,血疝也,俗呼為便毒,言於不便處為癰也。乃足厥陰之經絡,及衝任督脈亦屬肝之傍絡,此氣血流通之道路,今壅而腫痛,是則熱毒所致,宜先疏導其滯,更以托裏之劑,此臨證制宜之法也。

又,治法曰:內熱外寒者,牛黃雙解散。濕熱壅滯者,宜用龍膽瀉肝湯疏肝導滯。慾心不遂,致逆精氣者,先用五苓散加大黃疏其逆滯,後用地黃丸以補肝腎,強固其精。房慾不節者,宜六味丸料。勞倦過度者,補中益氣湯。

一男子患便毒,焮腫作痛,大小便秘,脈有力,以玉燭散,二劑頓退,更以龍膽瀉肝湯四劑消。一男子膿未成大痛,服消毒托裏等藥不應,診之脈洪大,毒尚在,以仙方活命飲,一劑痛止,又劑而消。一儒者腫痛便澀,用八正散二劑,以清肝火,導濕熱而腫痛愈,再以小柴胡加芎,歸,濁瀉,山梔二劑,以清火補血而小便利。一男子已潰而痛不止,小便秘澀。

此肝火未解也,與小柴胡加黃檗,知母,芎,歸,痛止便利,更以托裏當歸湯而瘡斂。若毒未解而痛不止者,須用活命飲。府庠沈尼文,年二十,左坳患之。余以肝腎陰虛,先用托裏藥,潰而將愈,因入房發熱作渴,右邊亦作痛,膿水清稀,虛證悉至,脈洪大而無力,勢甚可畏。用十全大補加附子一錢,脈證頓退,再劑全退,後用大補湯三十劑而愈。

一男子腫而不潰,此因陽氣虛弱,用參,耆,歸,朮以補托元氣,用白芷,皂刺,柴胡,甘草以排膿清肝,數劑而潰;以八珍加柴胡補其氣血,數劑而愈。春元凌待之虛而服剋伐藥,幾至危殆,余用托裏健脾藥而愈。秀才王文遠因勞苦患之,服小柴胡湯而表證散,後用托裏藥膿成,鍼之而旬日愈。又胡判官膿清脈弱,以大補之藥而已愈,因新婚復發,自用連翹消毒散,致瀉痢不止,竟致不救。

可見此證屬不足者多矣,非補不可。大抵便毒屬肝經,初起堅硬,肝主筋故也。五七日後當赤軟,膿成故也。若尚堅硬,乃元氣不能腐化。往往人見堅硬,只欲內消,反服攻散藥,多致虛虛之禍,前此治者,即其驗也。一婦人兩坳腫痛,小腹痞滿,小便數,白帶時下,寒熱往來,小水淋瀝。余謂脾氣滯而血病,用龍膽瀉肝湯漸愈,又用加味逍遙散,六味丸而全愈。

一婦人小腹內如有所梗,兩坳並人門俱腫,小便淋澀,經候不調,內熱作渴,飲食少思,腹內初如雞卵而漸大,脈洪數而虛,左關尤甚,屬肝膽鬱結之證也。用加味歸脾湯,肝火退而脾土健,間以逍遙散下蘆薈丸而愈。俱薛按  楊梅瘡六十二楊梅瘡一證,以其腫突紅爛,狀如楊梅,故爾名之。其在西北人則名為天泡瘡,東南人又謂之廣東瘡。

凡毒輕而小者,狀類茱萸,故名茱萸瘡。毒甚而大者,泛爛可畏,形如綿花,故名綿花瘡。大都此證,必由淫毒傳染而生。蓋此淫穢之毒,由精泄之後,氣從精道乘虛直透命門,以灌衝脈,所以外而皮毛,內而骨髓,凡衝脈所到之處,則無處不到,此其為害,最深最惡。設初起時去毒不淨,或治失其宜,而隨至敗爛殞命者,蓋不少矣。或至二三十年之後,猶然發為瘋毒,或至爛頭,或至爛鼻,或四肢幽隱之處,臭爛不可收拾,或遺毒兒女,致患終身,其惡如此。

靜而思之,則有見此惡道,而不為寒心知避者,其愚亦甚矣。故凡治之之法,最當知要,切不可不慎也。亦有不因淫毒傳染,偶中濕熱而患者,此不過在皮毛肌肉之間,清去濕熱,自當全愈,無足慮也。

今人每遭此患,或畏人知,或畏毒甚,而大用攻擊峻利等藥,多致邪毒未除,而元氣先敗,或成勞瘵,或即殞命,或愈久愈甚,以致敗壞不能收斂,皆元氣先敗之故也,余見之多矣。故凡被此病者,切不可驚慌,亦不可專肆攻擊,但按法漸解其毒,務使元氣毫無損傷,則正能勝邪,雖毒無害;若正不勝邪,則微毒亦能殺人,此其要也,不可不察。

廣瘡治法:凡其初起而元陽未傷,毒亦未甚,宜速用清利,使從小便利去其毒,惟換肌消毒散為第一,其次則五加皮飲亦妙。或兼火邪者,宜秘方仙遺糧湯。或稟氣多弱者,宜茯苓膏。

凡此諸藥,或十日,或半月,甚者一月,無不見效。一,凡生瘡毒者,宜服槐花蕊至二三升,則毒從小便泄去,可免終身之患,真神方也。有按在下疳瘡條中。一,此瘡初起時,多有先下疳,次便毒,而後瘡出,是為一套。若便毒勢甚,腫痛熱秘,而元氣素強者,即宜用會膿散或牡蠣散,先去其毒之大勢,而後用前方諸藥,亦要著也。一,此瘡或久而不愈,或元氣素弱,或因剋伐致虛,但見有正不勝邪之勢,則當酌其輕重,或以純補元氣為主。

凡脾腎陰陽氣血,皆宜隨證用方,但使氣血得復,則雖毒無害。最忌見不真而執兩端,則終歸無益,亦是要著。一,飲食宜否,有謂宜忌口者,有謂不宜忌口者,而任其發透,總之亦有其要。

蓋瘡毒初染,毒本未甚,此時只宜清利,使毒漸消為善,若食發物,則愈發愈多,而毒愈甚矣,此則宜忌之時也。

若瘡毒已久,元氣已弱,膿汁既多,血氣既耗,斯時也,非以藥食滋補,則日見消敗,何以收效?此則不宜忌者也。宜忌不宜忌,是亦宜補不宜補之法耳,使不知辨,安能無誤?一,瘡生頭面,或遍身不便處,欲其速愈,但用點藥,則二三日可以脫落,亦神妙者也,但此惟治標之法耳。方在新因四十二。一,瘡毒久蓄,發為瘋毒,亦名楊梅癰漏,或蝕筋,或腐骨,潰爛不收,最為惡候。近來治法,惟五寶丹為最效,及徐東皋楊梅癰漏方,或秘傳水銀膏,宜擇用之。

立齋曰:天泡瘡屬元氣不足,邪氣所乘,亦有傳染而患,受證在肝腎二經,故多在下體發起。有先筋骨痛而後患者,有先患而後痛者。有瘡凸赤作痛,熱毒熾甚也。瘡微作痛,毒將殺也。瘡色白而不結痂,陽氣虛也。色赤而不結痂,陰血虛也。搔癢脈虛浮,氣不相榮也。搔癢脈浮數,血不相榮也。臀背間或頸間作癢,膀胱陰虛也。

陰器股內作癢,肝經血虛也。陰囊作癢重墜,肝經陰虛濕熱也。小便頻數,短少色赤,肝經陰虛也。小便頻數,短少色白,脾肺氣虛也。面目搔癢或變赤,外邪相搏也。眉間癢或毛落,肝膽血燥也。飲食少思,口乾飲湯,胃氣虛也。飲食不化,大便不實,脾氣虛也。侵晨或夜間泄瀉,脾腎虛也。

又,治法曰:若表實者,先用荊防敗毒散解散之。裏實者,先用內疏黃連湯通導之。表裏俱實者,防風通聖散雙解之。邪熱在肝經者,龍膽瀉肝湯清解之。後用換肌消毒散為主,愈後再無筋骨疼痛之患。氣虛者,四君子湯;血虛者,四物湯;氣血俱虛者,八珍湯,俱加兼證之藥治之,自無不愈。若治失其法,有蝕傷眼目,腐爛玉莖,拳攣肢體者,但用九味蘆薈丸以清火,六味丸以生腎水,蠲痺消毒散以養血祛邪,亦有可生者。

若服輕粉等藥,反收毒於內,以致迭發,或概服防風通聖散,氣血愈虛,因而不治者多矣。凡有腫硬,或作痛,外用蒜灸及敷沖和膏,內服補藥並效。

一男子遍身皆患,脈浮而數,以荊防敗毒散治之,表證乃退;以仙方活命飲六劑,瘡漸愈,兼飲萆薢湯,月餘而愈。一男子下部生疳,諸藥不應,延及遍身突腫,狀似番花,筋攣骨痛,至夜尤甚。此肝腎二經濕熱所致,先以導水丸五服,次以龍膽瀉肝湯數劑,再與除濕健脾之藥,外貼神異膏吸其膿,隔蒜灸拔其毒而愈。一童子玉莖患之,延及小腹數枚,作痛發熱,以小柴胡湯吞蘆薈丸,更貼神異膏,月餘而安。

一儒者患前證,先玉莖作癢出水,後陰囊,股內,小腹,?臂發小瘟,或乾或膿窠,誤服祛風等藥,肢體倦怠,惡寒發熱,飲食漸減,大便不實,脈見浮弦,兩尺浮數。此腎水虛熱,肝木乘脾土也。用六味地黃丸,補中益氣湯為主,佐以換肌消毒散而愈。一人患此,服攻毒等藥,患處凸而色赤作痛,肢體倦怠,惡寒發熱,脈浮而虛,此元氣復傷而邪氣實也。用補中益氣湯二劑而愈。

進士劉華甫患之數月,用輕粉,硃砂等藥,頭面背臀各結一塊,二寸許,潰而形氣消弱,寒熱口乾,舌燥唇裂,小便淋漓,痰涎上壅,飲食少思,此脾胃傷,諸臟弱而虛火動也。

先用六君子二十餘劑,又用補中益氣湯加山藥,山茱萸,麥門,五味服之,胃氣復而諸證愈。惟小便未清,痰涎未止,用加減八味丸而痊。一男子患楊梅瘡後,兩腿一臂各潰二寸許,一穴膿水淋漓,少食無睡,久而不愈。以八珍湯加茯神,棗仁炒服,每日以蒜搗爛塗患處,灸良久,隨貼膏藥,數日少可,卻用豆豉餅灸之,更服十全大補湯而愈。

一婦人患之,皆愈,惟兩腿兩?各爛一塊如掌,兼筋攣骨痛,三載不愈,諸藥不應,日晡熱甚,飲食少思。

以萆薢湯兼逍遙散,倍用茯苓,白朮,數劑熱止食進,貼神異膏,更服八珍湯加牛膝,杜仲,木瓜,三十餘劑而痊。一婦人患此,燃輕粉藥於被中熏之,致遍身皮塌,膿水淋漓,不能起居。以滑石,黃檗,綠豆粉末等藥,鋪蓆上,令可臥,更服神功托裏散,月餘而痊。俱薛按

囊癰六十三立齋曰:囊癰屬肝腎二經,陰虛濕熱下注也。腫痛未作膿者,疏肝導濕。腫硬發熱者,清肝降火。已潰者,滋陰托裏。大抵此證屬陰道虧,濕熱不利所致,故滋陰除濕藥不可缺。常治腫痛小便秘澀者,用除濕為主,滋陰佐之。腫痛已退,便利已和者,除濕滋陰藥相兼用之。欲其成膿,用托裏為主,滋陰佐之。候膿成,即鍼之,仍用托裏滋陰。濕毒已盡者,專用托裏。

如膿清或多,或斂遲者,用大補之劑,及豆豉餅灸之。若潰後虛而不補,少壯者成漏,老弱者不治。膿清作渴脈大者,亦不治。

又法曰:若小便澀滯者,先用分利以泄其毒,繼補陰以令其自消。若濕熱退而仍腫痛,宜補陰托裏,以速其膿。膿腫而便秘者,熱毒壅閉也,先用托裏消毒散,後用鍼以泄之,膿去即解。若膿去而腫痛不減者,熱毒未解也,用清肝益營湯。口乾而小便數者,腎經虛熱也,六味丸。內熱晡熱者,肝經血虛也,四物加參,朮。體倦食少者,脾氣虛熱也,補中益氣湯。膿水清稀者,氣血俱虛也,十全大補湯。

此證雖大潰而睪丸懸露,治得其法,旬日間肉可漸生而愈。若專攻其瘡,陰道益虛,則腫者不能潰,潰者不能斂,少壯者多成痼疾,老弱者多致不起。

亦有患痔久漏而串及於囊者,當兼治其痔,切忌寒藥剋伐,虧損胃氣。

馬益卿曰:囊癰者,濕熱下注也。有作膿者,此濁氣下流,入滲道,因陰道或虧,水道不利而然,膿盡自安,不藥可也,惟在善於調攝耳。又有因腹腫漸流入囊,腫甚而囊自裂開,睪丸懸掛水出。以麩炭末敷之,外以紫蘇包裹,仰臥而養之。癰疽入囊者,予嘗治數人,悉以濕熱入肝經施治,而用補陰佐之,雖膿潰皮脫,睪丸懸掛,皆不死。

一男子患此,未作膿而腫痛,以加味龍膽瀉肝湯,二劑少愈,更以四物湯加木通,知母,黃檗而愈。一男子焮腫痛甚,小便澀,發熱脈數,以龍膽瀉肝湯倍用車前子,木通,茯苓,四劑勢去其半;仍以前湯止加黃檗,金銀花,四劑又減二三,便利如常,惟一處不消,此欲成膿也。

再用前湯加金銀花,白芷,皂角刺,六劑微腫痛,脈滑數,乃膿已成,令鍼之,腫痛悉退;投滋陰托裏藥,及紫蘇末敷之而愈。一膏梁之客陰囊腫脹,小便不利,此中焦積熱,乘虛下注。

先用龍膽瀉肝湯加黃檗,牛膝,四劑漸愈;後用補陰八珍湯加柴胡,山梔而愈。後不守禁忌,前證復作,仍用補陰八珍湯,補中益氣湯,六味丸而痊。又因勞倦發熱,自用四物,黃檗,知母之類,虛證悉具,瘡口大開。

余謂五臟氣血俱虛也,朝用補中益氣,夕用六君加當歸,各五十餘劑,瘡口始斂,又用六味丸調補全愈。儒者陳時用考試不利,一夕飲燒酒入房,其妻不納,翌日陰囊腫脹焮痛,遣人求治。與以清肝火,除濕熱之劑,城門夜閉,不及歸服。翌日報云:夜來陰囊悉腐,玉莖下面貼囊者亦腐,此肝火挾酒毒而濕熱熾盛也。仍以前清火除濕之劑,加參,耆,歸,朮,四劑腐肉盡脫,睪丸懸掛,用大補氣血,並塗當歸膏,囊莖全復而愈。

一男子醉而入房,陰囊腫脹大如斗,小腹脹悶,小水淋赤,發熱口乾,痰涎壅盛,此膀胱陰虛,酒毒所乘也。用六味丸料加車前,牛膝作飲,下滋腎丸,諸證頓退;再加五味,麥冬,二劑而愈;卻以補中益氣加麥冬,五味調理而瘳。若全用淡滲,復損真陰,決致不起。俱薛按

懸癰六十四立齋曰:懸癰謂瘡生於玉莖之後,穀道之前,屬足三陰虧損之證,輕則為漏,瀝盡氣血而亡,重則內潰而即殞。大抵此證原屬肝腎陰虛,故不足之人多患之,雖一於補,猶恐不治,況膿成而又剋伐,不死何俟?即寒涼之劑亦不可過用,恐傷胃氣。惟製甘草一藥,不損血氣,不動臟腑,其功甚捷,最宜用之,不可忽也。焮腫或發熱者,清肝解毒。腫痛者,解毒為主。

腫痛而小便赤澀者,肝經濕熱也,宜分利清肝。不作膿或不潰者,氣血虛也,宜補之。

又,治法曰:凡初起濕熱腫痛,或小便赤,宜先以製甘草一二劑,及隔蒜灸,更飲龍膽瀉肝湯。焮腫痛甚,宜仙方活命飲,以製甘草佐之。若發熱腫痛者,以小柴胡湯加車前,黃檗,芎,歸。若不成膿,或膿成不潰者,八珍湯補之。若膿已成者,急鍼之。已潰者,用八珍湯加製甘草,柴胡梢,酒炒黃檗,知母。小便澀而脈有力者,仍用龍膽瀉肝湯加製甘草。小便澀而脈無力者,清心蓮子飲加製甘草。膿清不斂者,用大補之劑,間以豆豉餅灸之。

久而不斂者,用附子餅灸之,並效。欲其生肌收斂,腎虛者,六味地黃丸;血虛者,四物加參,朮;氣虛者,四君加芎,歸;脾虛者,補中益氣湯;氣血俱虛者,八珍湯並十全大補湯。若用寒涼消毒則誤矣。

陳良甫曰:治穀道前後生癰,謂之懸癰,用粉草一兩,截斷,以澗水浸潤,炙令透內,細剉,用無灰酒煎服。有人患此已破,服兩劑,瘡即合。

一弱人莖根結核如大豆許,勞則腫痛,先以十全大補湯去桂加車前,麥冬,酒製黃檗,知母,少愈;更服製甘草,漸愈;仍以四物,車前之類而消。一男子患此,焮痛發熱,以龍膽瀉肝湯二劑,及製甘草四劑而潰,再用滋陰之劑而愈。若或膿未成,以?炒熱敷上,冷即易之,隔蒜灸之亦可。數日不消,或不潰,或潰而不斂,以十全大補湯加柴胡稍為主,間服製甘草,並效。若不保守,必成漏矣。

一儒者患懸癰,服坎離丸及四物,黃檗,知母之類不應,脈浮洪,按之微細。余以為足三陰之虛,用托裏散及補陰八珍湯,漸愈;又用六味丸,補中益氣湯調補化源,半載而痊。

大凡瘡瘍等證,若腎經火氣亢盛,致陰水不能生化,而患陰虛發熱者,宜用坎離丸,取其苦寒能化水中之火,令火氣衰而水自生。若陽氣衰弱,致陰水不能生化,而患陰虛發熱者,宜用六味丸,取其酸溫能生火中之水,使陽氣旺而自生。

況此證屬腎經精氣虧損者,十有八九;屬腎經陽氣亢盛者,十無一二。然江南之人患此者,多屬脾經陰血虧損,元氣下陷,須用補中益氣湯升補陽氣,使陽生而陰長。若嗜慾過多,虧損真陰者,宜用六味丸,補腎經元氣以生精血,仍用補中益氣湯,以培脾肺之生氣而滋腎水。

經云:陰虛者,脾虛也。但多誤認為腎經火證,用黃檗,知母之類,復傷脾肺,絕其化源,反致不起,惜哉。通府張敬之患前證,久不愈,日晡熱甚作渴,煩而喘,或用四物湯,黃檗,知母之類,病益甚,肢體倦,少食,大便不實,小便頻數。謂余曰:何也?余曰:此脾虛之證,前藥復傷而然。遂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數劑飲食漸進,前證漸愈,更加麥冬,五味,調理乃痊。經曰:脾屬太陰,為陰土而主生血。

故東垣云:脾虛元氣下陷,發熱煩渴,肢體倦怠等證,用補中益氣湯,以升補陽氣而生陰血。若誤認為腎虛火盛,而用四物,黃檗,知母之類,反傷脾胃生氣,是虛其虛矣。況黃檗,知母乃瀉陽損陰之劑,若非膀胱陽火盛而不能生陰水,以致發熱者,不可用也。

脫疽六十五立齋曰:脫疽以疔患於足或足趾,重者潰脫,故名之。亦有患於手指者,名曰蛀節疔,重者腐去本節,輕者筋攣。此證因膏梁厚味,酒?炙?,積毒所致;或不慎房勞,腎水枯竭;或服丹石補藥,致有先渴而後患者,有先患而後渴者,皆腎水虧涸,不能制火也。此證形勢雖小,其惡甚大,不問腫潰,皆須隔蒜灸之,不痛者宜明灸之,庶得少殺其毒。

凡初發而色黑不潰者不治,毒延入腹者不治,色黑不痛者亦不治,色赤作痛自潰者可治。若失解其毒,以致肉死色黑者,急斬去之。

亦有因修手足口咬等傷而致者。若元氣虛弱,或犯房事,或外塗寒涼,內服剋伐,損傷脾胃,以致患處不潰,或黑延上足,亦多致死。重者須當用腳刀轉解周骨,輕拽去之,使筋隨骨出,而毒得泄,亦不痛。否則毒筋內斷,雖去而仍潰。且偏僻之處,氣血罕到,藥難導達。況攻毒之劑,必先傷脾胃,反損元氣,不若灸法為良,重者須解去為善。

故孫真人云:在肉則割,在指則截,使不如此,則必致夭歿而害尤甚矣。況患處已壞,雖解不痛,又何憚而不為乎?患者當知之。若女人患此,又多因札縳,血脈不通,遂成死肉。惟當壯其脾胃,行甚經絡,生其血氣則愈。又,治法曰:色赤作痛者,元氣虛而濕毒壅盛也,先用隔蒜灸,更用解毒藥,如活命飲,托裏散之屬,仍速用補劑,如十全大補湯,加減八味丸,則毒氣不致上侵,元氣不致虧損,庶可保生。作渴者,宜滋陰降火。色黑者不治。

崔氏方:治手足甲疽,或因修甲傷肉,或因損足成瘡,潰爛上腳。用綠礬置鐵板上煆沸,色赤如溶金色者為真,沸定取出研末,以鹽湯洗而搽之。

一男子足趾患之,焮痛色赤發熱,隔蒜灸之,更以人參敗毒散去桔梗加金銀花,白芷,大黃,二劑痛止,又用十宣散去桔梗,官桂加天花粉,金銀花,數劑而痊。一男子足指患之,色紫不痛,隔蒜灸五十餘壯,尚不知痛,又明灸百壯始痛,更投仙方活命飲四劑,乃以托裏藥潰脫而愈。一膏梁之人先作渴足熱,後足大指赤痛,六脈洪數而無力,左尺為甚。予謂此足三陰虛證,當滋化源為主。

彼因服除濕敗毒等劑,元氣益虛,色黯延足。余乃朝用補中益氣湯,夕用補陰八珍湯各三十餘劑,及桑枝灸,潰而膿清,作渴不止;遂朝以前湯送加減八味丸,夕用十全大補湯,三十餘劑而痊。是時同患此證,服敗毒之藥者,俱不救。一膏梁人年逾五十亦患此,色紫黑,腳焮痛,喜其飲食如故,動息自寧,為瘡瘍之善證,尚可治。

遂以連翹消毒散六劑,更以金銀花,甘草節,瓜蔞二十餘劑,患趾潰脫;再以當歸,川芎,連翹,生地,金銀花,白芷二十餘劑而愈。一芻蕘左足趾患一泡,麻木色赤,次日趾黑,五日其足黑冷,不知疼痛,脈沉細,此脾胃受毒所致。以飛龍奪命丹一服,翌日令割去足上死肉,割後骨始痛而可救,遂以十全大補湯治之而愈。

蓋死肉乃毒氣盛而拒絕營氣所致,況至陰之下,氣血難達。經曰:風淫末疾,即此是也。向若攻伐之,則元氣愈虛,邪氣愈盛,乘虛上侵,必致不救。俱薛按  腳發六十六齊齋曰:腳發之證,屬足三陰精血虧損,或足三陽濕熱下注。若色赤腫痛而潰膿者,屬濕熱下注,為可治。若色微赤微腫而膿清者,屬精血虧損,為難治。

若黑黯不腫痛,不潰膿,煩熱作渴,小便淋漓者,陰敗末傳,惡證也,為不治。治法:濕熱下注者,先用隔蒜灸,活命飲以解壅毒,次服益氣湯,六味丸以補精氣。若色黯不痛者,著肉灸,桑枝灸以行壅滯,助陽氣,更用十全大補湯,八味丸以壯脾土,滋化源,多有復生者。若專治其瘡,復傷生氣,吾未見其生者。

閣老靳介菴腳趾縫作癢,出水腫焮,腳面敷止癢之藥不應,服除濕之藥益甚。余以為陰虛濕熱下注,用六味地黃丸,補中益氣湯而愈。大參李北溪左足赤腫作痛,此足三陽經濕熱下注,先用隔蒜灸與活命飲一劑,其痛頓止,灸患處出水,赤腫頓消;次用托裏消毒散四劑,灸患處出膿而愈。一儒者患此,腫硬色白,兩月餘矣。

此足三陰虧損,為外寒所侵也,用大防風湯及十全大補湯兼服而消。後場屋不利,飲食勞倦,前證復作,盜汗內熱,飲食不化,便滑肌瘦,此脾土虛寒,而命門火不能相生,用八味丸,益氣湯百餘劑,喜其年壯得愈。一男子腳心發熱,作渴引飲,或用四物,芩,連,知,檗之類,腹痛作嘔,煩熱大渴,此足三陰虧損,前藥復傷脾胃也。

先用六君加炮薑,數劑而脾胃醒,再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而脾胃健,乃以加減八味丸兼服,半載而愈。

一儒者腳心發熱作癢,以滾湯浸漬而出水,肌體骨立,作渴吐痰,此脾腎虛而水泛為痰也。服益氣湯,六味丸,年餘元氣復而諸證愈。俱薛按

足跟瘡六十七立齋曰:足跟乃督脈發源之所,腎經所過之地。若飲食失節,起居失宜,虧損足三陽經則成瘡矣。若漫腫寒熱,或體倦少食,屬脾虛下陷也,用補中益氣湯。

若晡熱作痛,頭目不清,屬脾虛陰火也,前湯並六味丸。若痰涎上升,或口舌生瘡,屬腎水乾涸也,前湯並加減八味丸。凡此皆當滋其化源,若治其外則誤矣。俗云兔嚙瘡者,蓋獵人被兔咬腳跟,或瘡久而不斂,必氣血瀝盡而死。若人腳跟患此,亦終難愈,因名兔嚙也。

一男子素不慎起居,內熱引飲,作渴體倦,兩足發熱,後足跟作痛。或用清熱除濕之劑,更加發腫,又服敗毒之藥,焮赤痛甚,復用清熱祛毒,潰裂番張,狀如赤榴,熱痛如錐,內熱晡熱。此以足三陰虧損,朝用十全大補湯,夕用加減八味丸,外敷當歸膏,兩月餘而愈。其服消毒等藥而歿者,不能枚舉。太尹陳汝鄰兩腿酸軟,或赤或白,足跟患腫,或痛,或癢後痛,而或如無皮,或如皴裂,日晡至夜,脹痛焮熱。用補中益氣湯加八味丸料,補其肝腎而愈。

一男子患足跟瘡腫痛,服消毒散,搽追蝕藥,虛證疊出,形體骨立,自分必死。余用十全大補湯兼山藥,山茱萸,兩月餘而愈。一婦人兩足發熱,兩跟作痛,日晡熱甚。余以為肝腎血虛,用加味逍遙散,六味地黃丸,五十餘劑而愈。楊錦衣腳跟生瘡如豆許,痛甚,狀似傷寒,以還少丹,內塞散治之。稍可。

次因納寵作痛,反服攻毒藥,致血氣愈弱,腿膝痿弱而死。蓋足跟乃二蹻發源之處,腎經所由之地,若瘡口不合,則蹻氣不能發生,腎氣由此而泄,故為終身之疾。況彼瘡先得於虛,復不知戒,雖大補氣血,猶恐不及,安可服暴悍攻毒之藥以戕賊之乎?

腎藏風瘡六十八立齋曰:腎藏風屬腎虛,風邪乘於?脛,以致皮膚如癬,或漸延上腿,久則延及遍身。外證則搔癢成瘡,膿水淋漓,眼目昏花;內證則口燥舌乾,腰腿倦怠,吐痰發熱,盜汗體疲。治法用六味丸為主,佐以四生散。若脾胃虛弱者,用補中益氣湯為主,佐以六味丸,四生散為善。

欽天薛循齋年六十有一,兩?患之,膿水淋漓,發熱吐痰四年矣。此腎臟風證也,與六味丸,四生散而瘥。年餘復作,延及遍身,日晡益甚,痰渴盜汗,唇舌生瘡,兩目昏赤,皆腎經虛火而水泛為痰也,用加減八味丸而愈。三年後,小便淋瀝,莖中澀痛,此思色精不出而內敗也,用前丸及補中益氣湯麥門,五味而愈。薛按

凡腎囊濕癢,抓破成瘡,俗名腎上風也。外治之法,但以黃丹,枯礬,生牡蠣共為末,搽擦即愈,或以蛇床子同白礬煎湯洗之亦可。?

瘡六十九立齋曰:?瘡生於兩?,初起赤腫,久而腐潰,或津淫搔癢,破而膿水淋漓。蓋因飲食起居,虧損肝腎,或因陰火下流,外邪相搏而致。外?屬足三陽濕熱可治,內?屬足三陰虛熱難治。若初起惡寒壯熱,焮腫作痛者,屬濕熱,用檳蘇散。若漫腫作痛,或不腫不痛者,屬陰虛,用補陰八珍湯。若膿水淋漓,體倦食少,內熱口乾者,屬脾虛,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酒炒白芍藥。

若午後熱,或作痛,頭目不清者,屬陰火,前湯加酒炒黑黃檗及六味地黃丸。

若午後發熱,至子時方止,是血虛,前湯加芎,歸,熟地。若鬱結傷脾而甚者,用歸脾湯加柴胡,山梔。若怒動肝火而甚者,用補中益氣湯加川芎,山梔,黃芩。若內熱口乾,肢體倦怠,或痰涎上升,或口舌生瘡,屬脾腎虛熱,用六味地黃丸,補中益氣湯。若患處黑黯,肢體畏寒,飲食少思,屬脾腎虛敗,用八味地黃丸。若誤用攻伐,復損胃氣,絕其化源,治亦難矣。

鴻臚翟少溪兩?生瘡,漸至遍身發熱,吐痰,口燥咽乾,盜汗心煩,溺赤足熱,日晡益甚,形體日瘦。此腎經虛火也,用六味丸,不一月諸證悉退,三月元氣平復。陳湖陸懋誠素因陰虛,過飲入房,發熱腿痛似?瘡,用發表之劑,兩腿腫黯,熱氣如霧,欲發痙,脈皆洪數,兩尺尤大。

余曰:屬足三陰虛,酒濕所乘,元氣損而邪益甚耳。用十全大補加山藥,山茱萸,附子一劑,脈證頓退,卻去附子,又二劑全愈。薛按  天泡瘡七十天泡瘡形如水泡,皮薄而澤,或生頭面,或生遍身,乃太陰陽明風熱所致,故見於皮毛肌肉之間,宜清血涼血,熱解則愈。如兼表邪而發熱脈數者,宜荊防敗毒散。如火盛者,或加芩,連,連翹,金銀花,玄參之屬。如焮腫疼痛,脈數便結者,此表裏俱實也,宜防風通聖散雙解之。如外多毒水,以金黃散敷之,無有不愈。

赤白游風七十一立齋曰:赤白游風屬脾肺氣虛,腠理不密,風熱相搏;或寒閉腠理,內熱怫鬱;或因虛火內動,外邪所乘;或肝火血熱,風熱所致。治法:若風熱,用小柴胡湯加防風,連翹。血熱,用四物湯加柴胡,山梔,丹皮。風熱相搏,用荊防敗毒散。內熱外寒,用加味羌活湯。胃氣虛弱,用補中益氣湯加羌活,防風及消風散。血虛,用加味逍遙散。陰虛,逍遙散,六味丸。

肝腎虛熱,用六味丸則火自息,風自止。若用祛風辛熱之劑,則肝血愈燥,風火愈熾,元氣愈虛,腠理不閉,風客內淫,腎氣受傷,相火翕合,血隨火耗,反為難治矣。

一男子秋間發疙瘩,此元氣虛而外邪所侵也。先用九味羌活湯二劑,又用補中益氣加羌,防而愈。後不慎起居,盜汗晡熱,口乾唾痰,體倦懶言,用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丸而愈。一婦人身如丹毒,搔破膿水淋漓,熱渴頭暈,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遙散而愈。一女子赤暈如霞,作癢發熱,用加味小柴胡湯加生地,連翹,丹皮而愈。俱薛按

翻花瘡七十二立齋曰:翻花瘡者,由瘡瘍潰後,肝火血燥生風所致。或瘡口?肉突出如菌,大小不同;或出如蛇頭,長短不一。治法當滋肝補氣,外塗藜蘆膏,?肉自入。須候元氣漸復,膿毒將盡,塗之有效,不然雖入而復潰。若誤用刀鍼,蝕藥,灸火,其勢益甚,或出血不止,必致寒熱嘔吐等證,須大補脾胃為善。

判官張承恩內股患癰將愈,翻出一肉如菌。余曰:此屬肝經風熱血燥,當清肝熱,養肝血。彼為不然,乃內用降火,外用追蝕,蝕而復翻,翻而復蝕,其肉益大,元氣益虛,始信余言。遂內用梔子清散,外用藜蘆膏而痊。一上舍素膏梁善怒,耳下結一核,從潰而瘡口翻張如菌,焮連頭痛,或胸?作脹,或內熱寒熱,或用清熱消毒之藥,年餘未瘥。

余用補中益氣湯,六味地黃丸而尋愈。一男子背瘡斂如豆許,翻出肉寸餘,用消蝕割繫法,屢去屢大。此肝經血虛風熱,余用加味逍遙散三十餘劑,塗藜蘆膏而消,又用八珍湯倍用參,耆,歸,朮而斂。一婦人素善怒,臂患癰,瘡口出肉長二寸許,此肝腎鬱怒,氣血虛而風內動也,用加味逍遙散,塗藜蘆膏而愈。後因怒,患處脹悶,遍身汗出如雨,此肝經風熱,風能散氣故耳,仍用前散,並八珍湯而愈。俱薛按

痔漏七十三附臟毒下血按丹溪云:漏瘡須先服補藥以生氣血,即參,耆,歸,朮,芎大劑為主。外以炮附子為末,唾津和為餅,如三錢厚,安瘡上,以艾炷灸之,漏大艾炷亦大,漏小艾炷亦小,但灸令微熱,不可令痛,乾則易之,如困則止,來日如前再灸,直至肉平為效。亦有用附片灸之,以補氣血藥作膏貼之。  立齋曰:痔屬肝脾腎三經,凡陰精虧損者難治,多成漏證。

若肺與大腸二經風熱濕熱者,熱退自愈,若不守禁忌者亦成漏證。此因醉飽入房,筋脈橫解,精氣脫泄,熱毒乘虛流注;或淫極強固其精,以致木乘火勢而侮金;或炙?厚味過多,或勞傷元氣,陰虛火熾,皆成斯疾。若破而不愈,即成漏矣。有串臀者,有串陰者,有串腸者,有穢從瘡口而出者,形雖不同,治頗相似。其腸頭腫成塊者,濕熱也。

作痛者,風熱也。大便燥結者,火也。潰而為膿者,熱勝血也。當各推其所因而治之。治法曰:初起焮痛便秘,小便不利者,宜清熱涼血,潤燥疏風。若氣血虛而為寒涼傷損者,宜調養脾胃,滋補陰精。大便秘澀或作痛者,潤燥除濕。肛門墜痛者,瀉火導濕。下墜腫痛而癢者,祛風勝濕。小便澀滯腫痛者,清肝導濕。其成漏者,養元氣,補陰精為主。

大凡痔漏下血,服涼血藥不應者,必因中氣虛不能攝血,非補中升陽之藥不能愈,切忌寒涼之劑。亦有傷濕熱之食,成腸癖而下膿血者,宜苦寒之劑內疏之。脈弦絕澀者難治,滑大柔和者易治。經云: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澼為痔,其屬肝脾腎也明矣。若有患痔而兼疝,患疝而兼下疳,皆屬肝腎不足之變證,但用地黃丸,益氣湯以滋化源為善,若專服寒涼治火者,無不致禍。

一男子患痔成漏,每登廁則痛,以秦艽防風湯加條芩,枳殼四劑而愈,以四物加升麻,芩,連,荊,防,不復作。一男子患痔漏,每登廁則肛門下脫作痛,良久方收,以秦艽防風湯數劑少愈,乃去大黃加黃耆,川芎,芍藥而痛止,更以補中益氣湯二十餘劑,後再不脫。一儒者膿血淋漓,口乾作渴,晡熱便血,自汗盜汗。余謂此肝腎陰虛也,不信,仍服四物,芩,連,知,檗之類,食少瀉嘔。余先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半夏,炮薑,脾胃漸醒,後用六味丸朝夕服,兩月餘,諸證悉愈。

一男子患此,服寒涼之劑,侵晨去後不實,食少體倦,口乾作渴,小腹重墜。余用補中益氣湯而下墜頓止,用四神丸而食進便實,用地黃丸而瘡尋愈。俱薛按一男子臟毒下血,服涼藥敗毒藥不惟不能止,且飲食日減,肢體愈倦,脈數而澀。先以補中益氣湯數劑少止,更以六君子湯加升麻,炮薑四劑而止,乃去炮薑加芎,歸,月餘,脾胃亦愈。嘗治積熱成風下血者,先以敗毒散散之;胃寒氣弱者,用四君子湯或參苓白朮散補之,並效。

一男子臟毒下血,脾氣素弱,用六君子湯加芎,歸,枳殼,地榆,槐花治之而愈。後因謀事血復下,諸藥不應,余意思慮傷脾所致,遂投以歸脾湯四劑而痊。大抵此證所致之由不一,當究其因而治之。丹溪云:芎歸湯一劑,乃調血之上品,熱加赤茯苓,槐花;冷加白茯苓,以枳殼散,小烏沉湯和之,胃氣一回,血自循經絡矣。凡腸風者,邪氣外入,隨感隨見。

臟毒者,蘊積毒久而始見。又云:人惟坐臥風濕,醉飽房勞,生冷停寒,酒?積熱,以致營血失道,滲入大腸,此腸風臟毒之所由作也。挾熱下血者,清而色鮮;挾冷下血者,濁而色黯。清則為腸風,濁則為臟毒。先便而後血者其來遠,先血而後便者其來近。治法大要:先當解散脾胃風邪,熱則敗毒散,冷則不換金正氣散加川芎,當歸,後隨其冷熱治之。

一婦人素患痔漏,每因熱則下血數滴,以四物湯加黃連治之即愈。後為大勞,瘡發腫痛,經水不止,脈洪大無力,此勞傷血氣,火動而然也,用八珍湯加芩,連,蒲黃,二劑而止;後去蒲黃,芩,連加地骨皮,數劑而安。丹溪曰:婦人崩中者,由臟腑傷損,衝任二脈血氣俱虛故也。若勞動過極,臟腑俱傷,以致衝任氣虛,不能約制經血,故忽然而下,謂之崩中暴下。

治宜大補氣血之藥舉養脾胃,微加鎮墜心火之劑以治其心,補陰瀉陽,經自止矣。俱薛按

論外通用方枯痔水澄膏外二百三十。如神千金方外二三一。三品錠子外二二四。熊膽膏外二二七。蝸牛膏外二二八。羊膽膏外二二五。水銀棗子膏外二二六

一方:凡痔瘡初起,痛癢不止,以舊布鞋底烘熱,頻頻熨之,冷則再烘再熨,其痛癢則止。

灸法:命門灸七壯,治五種痔漏。長強灸隨年壯,治五痔,便血最效。

一法:治痔疾大如胡瓜,貫於腸豆,發則疼痛僵仆。先以荊芥湯洗之,以艾灸其上三五壯,若覺一道熱氣貫入腸中,必大瀉鮮血穢血,一時許覺痛甚,後其疾乃愈。

跌打損傷七十四凡跌打損傷,或從高墜下,惡血流於內,不分何經之傷,皆肝之所主,蓋肝主血也。故凡敗血凝滯,從其所屬而必歸於肝,多在?肋小腹者,皆肝經之道也。若其壅腫痛甚,或發熱自汗,皆當酌其虛實,而以調血行經之藥治之。

脈法:如《內經》曰:肝脈搏堅而長,色不青,當病墮若搏,因血在?下,令人嘔逆。《金匱》云:寸口脈浮微而澀,然當亡血,若汗出,設不汗出者,當身有瘡,被刀斧所傷,亡血故也。《脈經》云:金瘡出血太多,其脈虛細沉小者生,浮數實大者死。砍刺出血不止,其脈來大者七日死,滑細者生。

從高顛仆,內有瘀血,腹脹,脈堅強者生,小弱者死。破傷有瘀血在內者,脈堅強實則生,虛小弱則死。若血亡過多者,脈細小則生,浮大數實則死。皆為脈病不相應故也。  治法:凡胸滿?脹者,宜行血。

老弱者,宜行血活血。腹痛者,宜下血。瘀肉不潰,或潰而不斂,宜大補氣血。若打撲墜墮稍輕,別無瘀血等證,而疼痛不止者,惟和氣血,調經脈,其痛自止,更以養氣血,健脾胃,則無有不效。亦有痛傷胃氣,作嘔或不飲食者,以四君子湯加當歸,砂仁之類調之。若有瘀血,不先消散而加補劑,則成實實之禍;設無瘀血而妄行攻利,則致虛虛之禍。

故凡治此證,須察所患輕重,有無瘀血,及元氣虛實,不可概行攻下,致成敗證。蓋打撲墜墮,皮肉不破,肚腹作痛者,必有瘀血在內,宜以復元活血湯攻之;老弱者,四物湯加紅花,桃仁,穿山甲,補而行之。若血去多而煩躁,此血虛也,名曰亡血,宜補其血。如不應,當以獨參湯補之。一,凡損傷不問老弱及有無瘀血停積,俱宜服童便,以酒佐之,推陳致新,其功甚大。

若?脹,或作痛,或發熱煩躁,口乾喜冷,惟飲熱童便一甌,勝服他藥。他藥雖亦可取效,但有無瘀血,恐不能盡識,反致誤人,惟童便不動臟腑,不傷氣血,萬無一失。嘗詢之諸營,操軍常有墜馬傷者,何以愈之?俱對曰:惟服熱童便即愈,此其屢試之驗亦明矣。然惟胃虛作嘔,及中寒泄瀉者不可服。大凡腫痛或傷損者,以?搗爛,炒熱罨之;或用生薑,?白同搗爛,和?炒熱罨之尤妙;或用生薑,陳酒糟同搗爛,炒熱罨之亦可。

外治損傷諸方,如傳正骨丹,沒藥降聖丹,當歸導滯散,黑丸子,本事接骨方,十味沒藥丸,洗損傷等十餘方,俱有妙用,所當詳察。

立齋曰:予於壬申年被重車碾傷,悶瞀良久復蘇,胸滿如築,氣息不通,隨飲熱童便一碗,胸寬氣利,惟小腹作痛。吾鄉銀臺徐東濠先生與復元活血湯一劑,便血數升,腫痛悉退,更服養血氣藥而痊。戊辰年公事居庸,見覆車被傷者,七八人仆地呻吟,一人未蘇,予俱令以熱童便灌之,皆得無事。

杖瘡七十五杖瘡一證,凡其甚者,必以瘀血為患。血瘀在外者,淺則砭之,深則刺之,內潰者開之,腐肉者取之;血瘀在內者,宜以活血流氣之藥和之,甚者利之行之,此治血凝之法也。然其受刑之時,號叫則傷氣,忍痛則傷血,悲憤則傷志,血氣情志俱傷,虛所必致,若不培補,則羸困日甚矣。況脾主肌肉,脾氣受傷,則飲食必減,血脈損壞,則肌肉俱病。

故凡既傷之後,但察其虛多滯少者,則宜以參,耆,歸,朮,熟地,甘草之屬,專理脾氣以托氣血,脾健則元氣日復,肌肉自生,可保無虞矣。其有傷筋骨而作痛者,宜沒藥降聖丹治之。若牙關緊急,或腰背反張者,以玉真散治之,並效。總之,此證宜先察其有瘀無瘀,及形氣虛實,酌而治之。凡諸變證,治法有未盡者,宜與前跌打損傷條互參通用。外杖瘡四方,見外科方中。

文刑部用晦,伏闕諫南巡,受杖,瘀血已散,壞肉不潰,用托裏之藥,稍潰而膿清,此氣血虛也,非大劑參,耆不能補。文君亦善醫,以為恐腹滿,予強之而飲食稍思,遂加大補劑,飲食日進,肉潰膿稠而愈。又治江翰林諸公與文同事者九人,皆先散其瘀血,漸用排膿托裏之藥,俱愈。夏鳳,北京人,因杖瘡臀膝通潰,膿瘀未出,時發昏憒,此膿毒內作而然也。

急與開之,昏憒愈甚,此虛也。以八珍湯一服少可,數服死肉自腐,頓取之,令用豬蹄湯洗淨,以神效當歸膏塗貼,再以十全大補湯,兩月而愈。若更投破血之劑則危矣。薛按

破傷風七十六《病機》云:破傷風者,有因卒暴傷損,風寒襲之,傳播經絡,致使寒熱更作,身體反張,口噤不開,甚者邪氣入臟。有因諸瘡不瘥,營衛俱虛,肌肉不生,瘡眼不合,邪亦能外入於瘡,為破傷風之候。有諸瘡不瘥,舉世皆言著灸為上,是為熱瘡。而不知火熱客毒,逐經為變,不可勝數,微則發熱,甚則生風而搐,或角弓反張,口噤目斜。亦有破傷不灸而病此者,因瘡著白痂,瘡口閉塞,氣難通泄,故陽熱易為鬱結,熱甚則生風也。

徐用誠曰:此論所因有四:二者因瘡口入風,似屬外因;一者因灸生熱,似屬不內不外因;一者因瘡口閉塞,內熱生風,似屬內因也。又云:破傷風證,古方藥論甚少,豈非以此疾與中風同論,故不另立條目也。惟河間論與傷寒表裏中三法同治,其言病因,有因外傷於風者,有因灸者,有因內熱所作者,然與中風相似也,但中風之人尚可淹延歲月,而破傷風者,犯之多至不救。蓋中風有在經在腑在臟之異,獨入臟者最難治。

破傷風或始而過多,或瘡早閉合,瘀血停滯,俱是陰虛受病,乃五臟之所主,故此風所傷,始雖在表,即隨必傳入臟,故多死也。此病或因瘡口坦露,或因瘡口閉密,皆能為之。若病已十分安全而忽有此,大抵皆由內氣虛而有鬱熱者乃得之。若內氣壯實而無鬱熱者,雖害而無所害也。

立齋曰:大法破傷中風,風熱燥甚,怫鬱在表,而裏氣尚平者,必善伸數欠,筋脈拘急,時或惡寒,或筋惕而播,脈浮數而弦,皆表證也,宜以辛熱治風之藥,開散結滯,是與傷寒表熱怫鬱而以升麻湯辛熱發散者同也。然凡用辛熱開風熱結滯者,宜以寒藥佐之,則免其藥雖中病,而風熱轉甚也,如治傷寒發熱用麻黃,桂枝而加黃芩,知母,石膏之類也。若近世以甘草,滑石,?,豉寒藥發散甚妙。

若表病不已,漸傷入裏,裏又未太甚,而脈在肌肉者,宜以退風熱開結滯之寒藥調之,或微加治風辛熱亦得,猶傷寒在半表半裏,而以小柴胡和解之意也。若裏熱已甚而舌強口噤,項背反張,驚搐惕搦,涎唾稠粘,胸腹滿塞,或便溺閉結,或時汗出,脈洪數而弦。然出汗者,由風熱甚於裏而表邪已罷,腠理疏泄,心火內盛,故汗出也。法宜除風散結,以寒藥下之,後用退風熱開鬱滯之寒藥調之,熱退結散,則風自愈矣。凡治此者,亦宜用按摩導引之法,及以藥斡開牙關,勿令口噤,使粥藥得下也。

一婦人臀癰將愈,患破傷風,發熱搐搦,脈浮數。予以當歸地黃湯治之,彼不信,乃服發散敗毒藥,果甚,始信而服之,數劑而痊。一男子背瘡未痊,斂以膏藥,剪孔貼之,患破傷風證而歿。此先天於內補,外邪襲其虛耳。余見此證貼膏藥,剪孔欲其通氣,而反患破傷風,搽斂藥生肌,欲其收口而反助餘毒,以致歿者多矣,可不慎哉。薛按

破傷風通用方豨薟酒外二五六。防風湯外二五七。蜈蚣散外二六四。羌活湯外二五九。玉真散外二六二。養血當歸地黃湯外二六三。大芎黃湯外二六一。白朮防風湯外二五八。敷藥外二五五。

類破傷風七十七立齋曰:大凡癰疽潰後,筋糜肉爛,膿血大泄,陽隨陰散,或筋脈拘急,惡寒惕搦,甚者舌強口噤,項背反張,痰涎壅盛,便閉汗出,不時發熱,此氣血俱虛而變見若此。雖與破傷風相類,而主治之法,但當大補血氣。若果有風證,亦須以大補氣血為主,而兼以治風之藥。設若不審是非而妄藥之,則誤矣。

司徒邊華泉,肩患癰而發熱,目直或?,殊類中風,此脾胃虛而變證也。用六君子湯加當歸,炮薑,及聖愈湯各四劑而安。又勞心不寐,用歸脾湯而愈。薛按

斑疹丹毒七十八斑疹一證,雖已有正門詳載,然彼以小兒麻醋為言,其有非麻醋而無論大人小兒忽患斑疹小瘡者,此雖與彼相類,而實有小異也,是亦不可不辨而治之,蓋多由風熱外感之證耳。治此之法,脈浮而身熱有表證者,惟散風邪為主。脈浮而數者,祛風兼清熱。脈沉滑而無表證者,清火為主。

脈浮沉俱滑數而表裏兼見者,宜表裏雙解之。然惟小兒多有此證,須察其表裏虛實,酌而治之可也。總之,小兒脆弱,宜安裏之藥多,攻發之藥少,秘則微泄之,結則微導之,但令邪氣不壅而散之易,則證輕而兒自安矣。大抵身溫煖者順,身涼者逆。

王海藏曰:前人云首尾不可下者,何也?曰:首不可不下者,為斑未見於表,下則邪氣不得伸越,此脈證有表而無裏,故禁首不可下也。尾不可下者,為斑毒已顯於外,內無根蒂,大便不秘,本無一切裏證,下之則斑氣陷逆,故禁尾不可下也。

潔古曰:斑疹之病。其為證各異。發焮腫於外者,屬少陽三焦相火也,謂之斑。小紅靨行皮膚之中不出者,屬少陰君火也,謂之疹。凡見斑證,若自吐瀉者多吉,慎勿亂治,謂邪氣上下俱出也。若斑疹並出者,其邪必甚,小兒難勝,是以多生別證也,然首尾皆不可下。

立齋曰:凡小兒丹毒,遍身俱赤,不從砭治,以致毒氣入腹則不救。蓋此證乃惡毒熱血蘊蓄於命門,遇相火而合起也。如霞片者,須砭去惡血為善。如腫起赤色,游走不定者,宜先以生麻油塗患處,砭之以泄其毒。凡從四肢起入腹者不治。雖云丹有數種,治有數法,無如砭之為善。常見患稍重者,不用砭法俱不救。

一婦人患斑作癢,脈浮,以消風散四劑而愈。一婦人患斑作癢,脈浮數,以人參敗毒散二劑少愈,更以消風散四劑而安。一男子患斑,色赤紫焮痛,發熱喜冷,脈沉實,以防風通聖散一劑頓退,又以荊防敗毒散加芩,連四劑愈。一老人患疹,色微赤,作癢發熱,以人參敗毒散二劑少愈,以補中益氣湯加黃芩,山梔而愈。一小兒患疹,發熱作痛,煩渴,欲以清涼飲下之。

診其脈不實,舉指不數,此邪在經絡也,不可下。遂以解毒防風湯,二劑而愈。此證小兒多患之,須詳審在表在裏,及邪及微甚而治之。一兒作癢發熱,以犀角散一劑,作吐瀉,此邪氣上下俱出也,毒必自解;少頃,吐瀉俱止,其疹果消。吐瀉後,脈見七至,此小兒和平之脈也,邪已盡矣,不須治,果愈。俱薛按

一男子患丹毒,焮痛便秘,脈數而實,服防風通聖散不應,令砭患處,去惡血,仍用前藥而愈。一小兒腿患丹如霞,游走不定,先以麻油塗患處,砭出惡血,毒即漸散,更以神功托裏散一劑而安。一小兒患丹毒,外勢雖輕,內則大便不利。此患在臟也,服大連翹飲,敷神功散而瘥。小兒遍身皆赤,砭之,投解毒藥而愈。嘗治小兒丹毒,便秘或煩躁者,服五福化毒丹亦效。俱薛按

白虎丹方治,在外科方二九二。

瘤贅七十九立齋曰:《內經》云:肝主筋而藏血,心裹血而主脈,脾統血而主肉,肺司腠理而主氣,腎統骨而主水。若怒動肝火,血涸而筋攣者,自筋腫起,按之如箸,久而或有赤縷,名曰箸瘤。若勞役火動,陰血沸騰,外邪所搏而為腫者,自肌肉腫起,久而有赤縷,或皮俱赤者,名曰血瘤。若鬱結傷脾,肌肉消薄,外邪所搏而為腫者,自肌肉腫起,按之實軟,名曰肉瘤。若勞傷肺氣,腠理不密。

外邪所搏而壅腫者,自皮膚腫起,按之浮軟,名曰氣瘤。若勞傷腎水,不能榮骨而為腫者,自骨腫起,按之堅硬,名曰骨瘤。

夫瘤者留也,隨氣凝滯,皆因臟腑受傷,氣血乖違,當求其屬而治其本。大凡屬肝膽二經結核,宜八珍加山梔,膽草以養氣血,清肝火;六味丸以養肺金,生腎水。若屬肝火血燥,須生血涼血,用四物,二地,丹皮,酒炒黑膽草,山梔。若中氣虛者,補中益氣湯兼服之。若治失其法,脾胃虧損,營氣虛弱,不能濡於患處;或寒氣凝於瘡口,營氣不能滋養於患處,以致久不生肌而漏者,悉宜調補脾氣,則氣血壯而肌肉自生矣。若不慎飲食起居,及七情六淫,或用寒涼蝕藥,蛛絲纏,芫花線等法以治其外,則誤矣。

按瘤贅一證,如前薛論已盡其略,然此五瘤之外,又惟粉瘤為最多。蓋此以腠理津沫,偶有所滯,聚而不散,則漸以成瘤,是亦粉刺之屬,但有淺深耳。深者在皮裏,則漸大成瘤也。余嘗聞之先輩曰:瘤贅既大,最畏其破,非成膿者,必不可開,開則牽連諸經,漏竭血氣,最難收拾,無一可活。及詳考薛按所載數人,凡其潰破者皆至不治,誠信然也,不可不知。

茲紀予於三旬之外,忽於臀下肛門前骨際皮裏生一小粒,初如綠豆許,不以為意,及半年而如黃豆矣,又一年而如皂子,復如栗矣。此時乘馬坐椅,皆有所礙,而漸至痛矣。然料此非敷藥可散,又非煎藥可及,使其日漸長大,則如升如斗,懸掛腰股間,行動不便,豈不竟成廢物乎?抱憂殊甚,謀之識者,皆言不可割刺,恐為禍不小。

予熟籌數月,莫敢妄動。然竊計此時乘小不取,則日後愈大愈難矣,將奈之何?嘗見人臀股間受箭傷者,未必即死,此之利害,不過如是,遂決意去之。一日飲酒微醺,乘醉以柳葉鍼刺之,所出者皆如豆腐白皮之屬,蓋即粉瘤也。刺後頓消,予甚快然。及兩日後,則腫如熱癰,予以會通膏貼三日,膿潰而愈,予又快然。不兩日,又腫起,更熱更大,予則大懼大悔,謂瘤贅誠不可刺也。

然而無奈,復以會通膏貼之,又三日而大潰,則潰出一囊如魚胞者,然後收口全愈。今愈後數十年,此間仍有一小竅,誠險證也。向非予之勇決,則此後不知作何狀,使開之再遲,則真有不可收拾矣。是以病不早治,則不知所終,此亦可為治病者之鑒。新按

刺灸法:向一人於眼皮下弦生一小瘤,初如米粒,漸大如豆,其人疑畏,求治於外科。彼用攢鍼三四枚,翻轉眼皮,刺其內膜,少少出血,如此二三次,其瘤日縮,竟得盡消。又一人於手臂上生一瘤,漸大如龍眼,其人用小艾於瘤上灸七壯,竟爾漸消不長,亦善法也。或用隔蒜灸之,亦無不可。

凡於不便處有生此物者,當以此二法酌宜用之。大都筋病宜灸,血病宜刺。或有以蘿蔔子,南星,樸硝之類敷而治者,亦可暫消。若欲拔根,無如前法。

蛛絲纏法可治瘤贅未甚大者,其法最妙。予嘗見一人於腹上生一瘤,其大如胡桃,一治者取蛛絲撚成粗線,纏扎其根。數日其絲漸緊,瘤根漸細,屢易屢細,不十日竟爾脫落,誠奇法也。可見諸線日鬆,惟蛛絲日緊,物理之妙,有當格致者如此。然亦纏治宜早,若形勢既大,恐不宜也。

薛氏按曰:一男子左腿外側近臀腫一塊,上有赤縷三年矣,飲食起居如常,觸破湧出膿血,發熱惡寒,此膽經受證,故發於腿外側。診其脈,左尺洪數,左關弦洪,此腎水不能生肝木,用補中益氣湯,六味地黃丸而痊。一男子小腹患之,膿水淋漓,此足三陰之證。用補中益氣加麥門,五味以培脾土,用六味地黃丸以生腎水,更用蘆薈丸以清肝火而斂。一老儒眉間患之三年,其狀如紫桃,下墜蓋目,按之如水囊,此肝脾之證,膿瘀內潰而然耳。遂刺出血膿,目即開,以炒黑膽草,山梔,芎,歸,芍藥,柴胡,白朮,茯苓等藥而愈。

疣八十立齋曰:疣屬肝膽經風熱血燥,或怒動肝火,或肝客淫氣所致。蓋肝熱水涸,腎氣不榮,故精亡而筋攣也,宜以地黃丸滋腎水以生肝血為善。若用蛛絲纏,螳螂蝕,著艾灸,必致多誤。大抵此證與血燥結核相同,故外用腐蝕等法,內服燥血消毒,則精血愈虛,肝筋受傷,瘡口翻突開張,卒成敗證。

府庠朱宏仁,年二十,右手背近中指患五疣,中一大者如黃豆,餘皆如聚黍,拔之如絲長三四寸許。此血燥筋縮也,用清肝益榮湯,五十餘劑而愈。府庠沈嫗文,幼嚙指甲,及長不能自禁。余曰:此肝火血燥也。

又頸側常生小疣子,屢散屢發。又臂生一塊如綠豆大,若觸碎則如斷束縷,扯之則長,縱之則縮,後兩鬢發白點,求治。余曰:子素肝病,此部亦屬肝膽經也。夫爪為筋之餘,膽行人身之側,正與嚙爪,生?等相應,須滋補腎水以生肝膽,則諸病自愈矣。乃與六味地黃丸服之,二年白點自退,疣亦不生。一男子小腹中一塊,不時攻痛,或用行氣化痰等藥,不應,猶以為血鱉,服行氣逐血之劑。

後手背結一?子,漸長寸許,形如鱉狀,肢體間如豆大者甚多。

彼疑鱉生子,今發於外,亦用行血,虛證悉至,左尺洪數,關脈洪數而弦。余以為腎水不能生肝木,以致肝火血燥而筋攣,用六味地黃丸生腎水,滋肝血,三月餘諸證悉愈。一婦人左手背並次指患五六枚如熟椹,內熱晡熱,月經素不及期。

余曰:此因肝脾血虛而有熱也,當調補二經,使陰血生而諸證自愈。不信,乃用艾灸,手即腫脹發熱,手指皆攣,兩?項及胸乳間皆患疣,經行無期。余用加味逍遙散少加炒黑黃連,數劑漸愈,乃去黃連,更佐以歸脾湯,各患漸愈,又百餘劑,經行如期,再用地黃丸三料而痊。俱薛按論列方外科下四物湯補八。一陰煎新補八。八正散寒百十五。五苓散和一八二。三氣飲新熱十七。

四七湯和九七。六味丸補百二十。二神丸熱百五十。理中湯熱一。生脈散補五六。

還少丹補一三五。芎歸湯痘十五。內塞散外二三。聖愈湯補九十。玉露散婦八九。

排膿散外一六二。寧肺散補六二。桔梗湯外一五一。八珍湯補十九。

四順散外一五四。五積散散二九。四生散外一八七。十宣散痘十四。

五寶丹外二百五。四神丸熱一五一。八味丸補一二一。歸脾湯補三二。

大營煎新補十四。右歸丸新補五。坎離丸寒一六五。保陰煎新寒一。

托裏黃耆湯外八。托裏散外三五。寧肺散固六。連翹湯外五十。犀角散痘六三。

射干湯外一六八。漏蘆湯外九五。檳蘇散外一八八。涼膈散攻十九。通關散因九八。

通氣散外八十。必效散外一七二。承氣湯攻一。會膿散外二百七。槐花蕊新因四十。

萆薢湯外二百一。苦參丸外八七。導水丸攻七一。當歸丸外百。茯苓膏外二百四。

六君子湯補五。小柴胡湯散十九。大防風湯補九八。大秦艽湯和二四五。

牡丹皮湯外一六七。消風散散四七。化毒丹外七六。搜風湯未入。回生丹外七九。

奪命丹外七七。大黃湯外一六七。枳殼散寒百一。清涼飲外九十。桃仁湯外九四。

牡蠣散外二百八。槐花酒外百四。滋腎丸寒一六三。蠟礬丸外七四。

黑丸子外二三七。四君子湯補一。仙遺糧湯外一九八。小青龍湯散八。

小烏沉湯和二一八。大蘆薈丸小百十五。牡丹皮散外一六五。瓜子仁湯外一六四。

紫菀茸湯外一五六。五加皮飲外二百。金銀花散外四。人參敗毒散散三六。

補中益氣湯補三十。荊防敗毒散痘三一。內補黃耆湯外九。參朮補脾湯外二九。

人參平肺散寒三七。九味異功煎新因二二。當歸補血湯補四四。加味地黃丸外三九。

加味逍遙散補九三。加減八味丸外三八。托裏當歸湯外十。內托羌活湯外二二。

加味羌活湯外四三。清肝益營湯外八三。當歸拈痛湯寒百三十。薏苡仁湯外一六四。

梔子仁湯寒十九。製甘草湯外六八。仙方活命飲外一。神功托裏散外四。

十全大補湯補二十。參耆補肺湯外三十。參苓白朮散補五四。人參養營湯補二一。

參耆內托散痘七。加味歸脾湯補三三。加味四物湯補九。當歸川芎湯外四十。

附子八物湯外三六。益氣養營湯外三一。托裏消毒散外二。補陰八珍湯外三二。

九味羌活湯散四四。復元活血湯外二百四十。芍藥蒺藜煎新因三五。

龍膽瀉肝湯寒六三。黃連解毒湯寒一。升麻黃連湯外四九。連翹消毒散外六一。

梔子清肝湯寒六十。五香連翹湯外五一。柴胡清肝散寒五九。黃連消毒散外六十。

白芷胃風湯外四四。犀角地黃湯外四六。解毒防風湯外六三。神效栝蔞散外一八一。

防風通聖散攻十六。五利大黃湯外八九。飛龍奪命丹外七八。牛黃雙解散外二百九。

瘡科流氣飲外五五。青州白丸子和百十二。不換金正氣散和二一。

本事接骨方外二三三。加味龍膽瀉肝湯寒六四。普濟消毒飲寒十三。

連翹歸尾煎新因三二。蠲痺消毒散外二百二。芩連消毒飲寒十四。

換肌消毒散外二百一。清心蓮子飲寒三二。葛根牛蒡湯外四五。內疏黃連湯外九三。

犀角升麻湯外四七。秦艽防風湯外二二一。獨活寄生湯和二百七十。

當歸導滯散外二三九。五福化毒丹外七六。方脈流氣飲外五四。

遇仙無比丸外一七五。加減小續命湯散五二。沒藥降聖丹外二三四。

十味沒藥丸外二三五。葶藶大棗瀉肺湯和百四十。秘傳正骨丹外二三二。

雄黃解毒散外一二四。洗損傷方外二四九。附子餅外百十六。木香餅外百十八。

豬蹄湯外一二五。百草煎新因三七。鍼頭散外一四四。神功散外一三四。

如神散外一七四。沖和膏外一三八。當歸膏外三一四。琥珀膏外三一七。

會通膏外三百九。藜蘆膏外一四八。秘傳水銀膏新因五七。楊梅癰漏方外二百六。

廣瘡點藥新因四二。杖瘡四方外二五三。豆豉餅外百十七。桑枝灸外百二十。

騎竹馬法外百十四。?熨法外一二一。降癰散新因三六。金黃散外一九五。

螵蛸散新因三八。太乙膏外三百八。火龍膏外三百二十。神異膏外三百十。

烏金膏外一四二。芫花線外二二九。

景岳全書卷之四十七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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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于 2024-07-08